第一卷 第1章
7.1日
鬼抬棺是很久以前的一个传说,传说的内容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可我是一个喜欢在起点涂鸦的写手,从内心里想把这个故事还原出来,尽避时间过去了很久,可当初的冲动仍然萦绕在我的心头。
我来到这个城市已经很久了,一直住在宾馆,财力逐渐不支,只得寻找一个便宜点的出租房。我在网上查到了一家,不仅户型很好,价格也出奇地便宜。
电话约好了今天上午看房。
带我看房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转了几次公交终于来到了郊区的一个小区-------夜林苑。
这个小区的名字起得十分诡异,咋一听像是什么陵园,给人一种阴气逼人的感觉。
小区的环境倒是很好,三面环山,山上丛林茂密;一面临水,湖水清波荡漾。可小区里的房屋并不景气,偌大一个小区仅仅矗立着两栋楼房,其他几处也打了地基,可楼房并没有建起来,地基的周围竟然长满了荒草,看那光景已经荒废了好多年。
我心里暗暗称奇,这么好的环境,建好楼盘一定能够大卖,开发商为什么这么没有像我一样敏锐的商业眼光?
可能是楼盘没有完全建成的原因,偌大一个小区荒草丛生,人际自然罕至。
女人带我来到一栋靠后的楼房,几个嘁嘁喳喳的老太太正聚集在楼道口,看到我们走来,都不再说话,表情怪异地看着我们。她们阴森着脸,眼睛里透露出让人心颤的惊悚。尽避太阳很大,炎热让我喘不过气,可碰触到她们怪异的目光,我的后背心嗖嗖地冒着冷气。
我要租的房子是四楼,我瞟了一下门牌号---404,这个不太吉利的数字让我心口感到压抑。
房门打开了,女人站在门口,怯生生地对我说:“就这一套了,你看看合不合适。”
我走进房门,一股霉气扑面而来,让人窒息。我回头看看那女人,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你不进来吗?”我问。
女人慌忙地摇手说:“我不进去了,你看看吧,如果合适你就租,不合适就算了。”
我笑了笑,走进屋里厨房卧室打量了一番。
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面积有一百多平米,四处布满了灰尘,看样子是好长时间没有住人。空调,沙发,电视,床,电脑等一应俱全,最引人注目的是厅堂中央的墙壁上挂着曾经房主的一家三口的合影-----男的眉目轩昂,女的娇媚温柔,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正开心地笑着。由于长时间没有人住,照片上布满了灰尘,可他们就像是活生生的人一样看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
房间里很整洁,一看就知道女主人是一个勤劳贤惠的妻子,被褥都叠得有角有棱。
我对这套房子相当满意,只是有点背阳,估计一年四季很少见到阳光。
退到门口,我故作为难状地对女人说:“这房子...........”
女人急忙接过话,“这房子很好,新建的楼盘,刚满三年。如果你嫌价格高,我可以再给你便宜一百!”
我在心里偷偷地乐,她给我的价格已经出奇的便宜,如果再便宜一百,那就和白住差不多。
“好,我租了!不过,房主的衣服和被褥还在床上,你看是不是要房主把东西收拾一下,如果丢失了,我可交代不清。”
女人尴尬地笑笑说:“没关系,那些衣物被褥,如果你愿意用就用,反正是没人要了,如果不愿意用他们的你就自己带被褥。放心,没人会来和你追究这个。”
“你说什么?”
女人打了个激灵,支支吾吾地说:“我说........那个......房主都出国了,对!出国了,再不会来要这些东西,你就放心住吧。”
我心满意足当场把钱交给她,“这是一年的房租,你数数。我马上就要搬进来,可以吧?”
女人只顾数钱,敷衍着我说:“可以,可以,越快越好!”
女人数完钱把钥匙交给我,兴高采烈地走了。
下午,我在劳力市场找了两个民工前来给我搬东西,随便让他们帮我收拾一下房间。两个民工一个又高又瘦,另一个又矮又胖,看上去有几分搞笑。他们同时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典型的东北人性格,阔达,开朗,直爽,没相处多久就和我称兄道弟起来!
他们把我的几箱子东西搬进屋里,个个累得满头大汗,我过意不去,每人丢给他们一瓶王老吉。
“两位刘哥,让你们受累了。这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收拾也需要很长时间,我今晚就要住,你们看能不能帮我收拾一下房子?”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慷慨答应,我打心底里感激他们。
“不过呢,听说房东出国了,东西都没有搬走,你们收拾的时候小心点,不要把人家的东西给弄坏了,不然到时候我可交代不清楚。”
“放心兄弟,你说的话哥哥一定照办!”
收拾房子也是一个很繁琐的差事,三室一厅,我收拾偏小的一个卧室,两位刘哥就负责收拾两个大点的卧室。
大厅里,餐桌上还有剩下的饭菜,已经发霉风干。我在猜想:房主一家一定走得很急,走的时候连剩饭都没有倒掉。
鞋柜里还放着一家人的拖鞋,我精心地将它们摆放整齐,也算是对房里的一切负责。
这时候,主卧室里当啷一声,有玻璃打碎的声音。我急忙赶过去,两位刘哥正傻愣地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打碎的是一个相框,里面的一个女人的照片被玻璃碎片割破了一段,一股鲜血往外浸透。
“怎么回事?严重不严重?”我焦急的问,那鲜血让我提心吊胆,如果割坏了两位哥哥我可要亏大了。
胖小子歉意地看着我说:“真对不住兄弟,是哥哥不小心,把这相框摔碎了!”
我急忙说:“不要紧,不要紧,我明天再给买个装上就行了。你们的手割破了吧,让我看看。”
胖小子和瘦小子急忙把手缩到背后,惊慌地说:“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兄弟,哥哥一定把你的房间收拾好!”
我没看到他们手伤的怎么样,尽然他们不让看,我也就不勉强,这样也让我少了许多麻烦。
“你们要小心点啊,打坏东西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
两位刘哥应诺着。
我来到大厅继续收拾鞋柜,擦洗沙发和桌子。
忙到傍晚时分,整个屋子才收拾停当。两位刘哥急着要离开,我无论如何也留他们不下。
“两位哥哥,要不我请你们出去吃顿便餐?”
“不用兄弟,真的不用了!”
最后,我又多给了他们一百块钱,让他们随便到市里面吃点东西。
我将两位刘哥送到楼下,然后筋疲力尽地走回房门。这时,我发现四层的房门都开着,一个个地往外伸着脑袋,他们竟然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
我回过头,他们又迅速地把头缩回去。我诧异万分,缓慢地转回头,突然之间又将头转过去,我又看到了他们阴森森的目光,让我不寒而栗!
我惊悚地闪进房门,慌忙地把门关上。自言自语道:这些人真的很无聊,大白天装神弄鬼。我刚说完,房子里叮一声响,把我吓得魂不附体!定神一看,原来钟表已经指到晚上七点,苍老而又沉重的钟声回荡在屋里,显得异常烦闷。
第一卷 第2章
我躺在沙发上,打算休息一下,可张全家照上的三双眼睛正阴森森地看着我,看得我心烦意乱。我脑子里不知道在回旋着什么,反正是异常的恐怖东西。
我再也躺不下去,站起身子将那张照片摘下放进抽屉里。
作为一个写手,构思小说的情节似乎在时时刻刻间。鬼抬棺,鬼抬棺........我默念着,可自己始终没有突破口,那个传说似乎就是一个玻璃球,圆溜溜的,找不到任何切入口。
主卧室里有噼噼啪啪的声音,我走进去,看到那张躺在地上的照片。鲜血依旧鲜红,我从玻璃碎片中拿起那张照片,用纸巾轻轻地擦拭着,可照片上的血渍怎么也擦拭不掉。
我用指尖点了一点鲜血,放在鼻端嗅了嗅,没有一点血腥味,用舌尖舔舔又没有一点的咸味........无味而又淡如水!这样的描写应该放进悬疑或者惊悚的小说里,我得意地笑笑,随便收拾一下玻璃碎片,我又亟不可待地回到书桌前书写着什么。
在书桌前坐了好久,钟声已经敲打了十一下,可我的思维还是那么凌乱。在看我在稿子上胡乱画的东西,冷乱不堪。透过那凌乱的线条,我仿佛看到,七八个面相模糊的人高抬着一口石棺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夜空一片漆黑,四周悄无生气,昏暗的云彩,矗立的大山,古老的村庄.........
我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那凌乱的黑色线条又变成了血红色,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清晰........我惊恐地跳起来,仿佛是中了邪一样头脑发沉,眼睛发黑。
可能是自己太累了,该休息的时候了,我把稿子反按在书桌上。
躺在床上,空调声在寂静的房子里发着嗡嗡的响声,我在这烦躁的声音中逐渐睡去,若隐若现的。
可我的脑细胞只睡去了一半,另一半正活跃地思考着,我能够清晰地知道灯没有灭,我的眼睛还在睁着。然而我不能动弹,四肢像是被什么按住了一般,让我难受和害怕。我想呼喊,但是声带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意识到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拼命地支撑身子,但无济于事。
这时候,一个女人从大厅里走进我的卧室,正一步一步地走向我。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披散着头发,脸色白如稿纸,眼睛里冲满了忧郁,不,那是仇恨,她正仇恨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她走进我将会有什么结果,可我不能动弹,没有一点的防御能力。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后背浸满了冷汗,头发被汗水浸得得水湿。当她把手伸向我的时候,我嗷的一声坐了起来,一个如白纸的身影从我的卧室里逃窜出去,卧室门哐当一声被关上!
这绝不是梦,这绝不是梦!因为那卧室门关上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和真切。
我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胆怯地站到地上,随手拿起一个啤酒瓶走向卧室门口。此时,心跳的咚咚声,像雷声一样响亮。
悄悄地打开卧室门,不发出一点声响,客厅里的灯光清晰地照进来,原来客厅里的灯我也忘记关掉。
我把脑袋伸出去,看到客厅里空无一人,心中原本渴望而又害怕的形象没有出现。我把所有卧室里的灯都打开,试图让灯把整个房子照成白昼。
突然间当的一声,我手中的啤酒瓶瞬间滑落到底,应着那当当的声音碎了一地。该死!我口中骂了一句,原来又是那古老的座钟,现在指针已经指向凌晨十二点!我愤恨地拆随座钟,也忘却了要如何向房子的主人交代。
我打开一瓶啤酒,为自己的虚惊一场而庆贺。
这时,咚咚,咚咚,有人敲门。我浑身的汗毛又重新竖起来。
我屏住呼吸问:“谁?”
没有声音。
“谁?”
还是没有声音,我一连问了十多遍还是没有人回答。
当再次有人敲门时,我猛地打开房门,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我又把门关上,心想现在的人真他妈的无聊,半夜三更扮鬼以为能吓着老子,老子是不信这一套的!
屋里有磨牙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得特别真切,难道这屋子里还有老鼠?我盘查了一圈,磨牙声在三个卧室里不停地回旋,让我心情烦躁。
这时候,咚咚的敲门声再一次响起。我没好气地打开门,对着楼道大喊:“你有完没完呀!”
低头往下看,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直愣愣地盯着我,手里抱着一只灰色的玩具狗,粉嘟嘟的脸蛋在屋里白炽灯的照射下,反射着死气的光芒。
我弯下腰,问小男孩:“小朋友,你敲叔叔的房门干嘛?半夜里敲门是不礼貌的,知道吗?”
小男孩冷冷地说:“我饿!”然后就吱吱地磨着牙齿,听得我毛骨悚然。
“叔叔给你拿东西吃,好吧?”我让他进来,可他只是傻呆地站在门口。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面包,递到他的手里。“小朋友,够不够?”我用手捏捏他粉嘟嘟的脸蛋,一股刺骨的凉意通过指头穿透了我的整个身心。
我急忙收回双手,问:“小朋友,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爸爸妈妈会担心的,听叔叔的话,回家好吗?”
我随手关上房门,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的。今天怪异的事情太多了,每一件事情都像钢针一样刺痛着我的神经。
可小孩子再一次咚咚地敲门,我真的不耐烦了,打开门愤怒地盯着那小男孩。小男孩并不畏惧,而是愣愣地向我重复着:“我饿!”
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半夜三更地讨人嫌,然而我总不能对一个小孩子发脾气吧!心里想想还是将他送回家为好。
于是,我把门关上问他:“小朋友,你家是哪一户?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小男孩慢悠悠地指向我的房门,手里还拿着我拿给他的面包。
我无奈地摇摇头,领着他在四楼敲门。小男孩应该是四层谁家的孩子,要不然这么晚了,不可能有太远的孩子跑到我的门前。
我敲响401的房门,敲了很久一个老太太才慢悠悠地看门,惊恐地看着我。
“打扰了阿姨,请问这孩子是不是你家的?”
老太太惊讶地看着我,嘴巴张得大大的。
“你看这孩子是不是你家的?”我有意地将孩子往她前面推一下。
老太太惊颤地问我:“哪有孩子呀?”
我在低头看,果然没有了孩子的踪影。老太太急忙把房门关上,哐当的声音震响了整个楼层。
我疑惑地四处看了一下,果然没有了孩子的踪影。这样也好,我不用半夜三更的敲响别人家的门了。我最忌讳半夜三更敲门,总感觉那是一种不祥的征兆。
就这样,我又重新回到屋里。朦朦胧胧地到天亮的时候才彻底睡着。
02
7.2日
我到上午十点多才懒洋洋地起床,打开窗户,阳光明媚,荒废的小区顿时显出许多生机。苍老的松柏在夏风的吹拂下摇摆着古老的枝干,山上的白桦翻卷着白色的树叶,偶尔几只慵懒的麻雀飞过,也算是风景中的点衬。此时,山腰间的一座崭新的坟墓让吸引了我,那坟墓建得高大阔气,红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诡秘的刺眼的光芒。
第一卷 第3章
在坟墓的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少女,她那肖瘦的身躯和飘逸的长发,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突然,那少女慢悠悠地转过头,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我意识到她在看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我戴起眼睛,再次看她的时候,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拍拍脑门,自言自语道:这几天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神经出了问题?
我胡乱地吃点早餐,翻开稿纸想接着昨晚的思维继续我的小说。
咚咚有人敲门。我放下手中的笔,心想应该是邻居前来问候或是有什么需求。打开门,我却愣了,站在门前的是一位二十一二的姑娘,长得如花似玉,像是古画中的美女,特别是她那幽深的眼睛,是那么深深地吸引着我。但我感觉她有点怪异,这种的怪异的感觉是从她的脸上开始,她的脸苍白如纸,似曾抹了浓粉,又似天生如此,再者是她身上的衣着,绫罗绸缎俨然一位从古代走来的仙女。
“你是.........”
女孩对我做了一个古代女人作揖的方式,然后平静的地说:“请问你这里能合租房子吗?”
女孩说话期间一股寒意迎面而来,让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合租房子?”我迟疑了一下,“这里的房子很便宜,你为什么不自己租一套呢?”
女孩子依然冷冷地说:“我没那么多钱,所以问你能不能合租。”
我思度了半天,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求和我合租房子,我是拒绝还是答应?
“可是,我是男的。你是一个女孩子.........和我合租别人会误解我们的!”
女孩子挤进房门,我也无法阻拦。
她打量了一下房子说:“你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不是很浪费吗?”
回想起昨晚的经历,多一个人心里也踏实点。于是我半调侃地对女孩子说:“孤男寡女的,对我来说没关系,就怕你承受不了邻居的闲言碎语。再者,我可是一个十足的大色狼,难道你就不怕我欺负你吗?”
女孩子盯着我看了很久才冷冷地对我说:“你不敢!”
我猥琐地笑笑,说:“那好吧,还剩两个卧室,你挑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焦龙!”
我把手伸出去,想和她做一个握手式的问候,可她置之不理,只顾观察主卧室,“胡美!”
她显然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女主人的照片,然后拿在手里观察了良久。
我讨好似地说:“反正我已经把这房子租下了,住我一个人也是住,住我们两个人也是住,你就不用再给我钱了,等明年续租的时候我们一人一半,你看怎样?”
胡美不假思索地回答:“可以!”
我诧异地说不出话来,她还真好意思接受!
“你有什么行李吗?我帮你搬来!”
“不用,我今下午自己搬来。”
下午的时候,胡美果然提了一个包来,她在整理衣服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衣服都是怪异的古装,那些怪异的古装是属于何朝何代我无法判断。
“你穿古装真的很美,是不是现在流行复古了?”我狡黠地看着她,眼睛里肯定透露出了赤裸裸的挑逗。
她只顾整理自己的衣服,没有理睬我。
我自觉无趣,也溜回书桌前心不在焉地在稿纸上胡乱画着。
无意中,脑海里又浮现出几个模糊地人抬着石棺飞奔的画面,我强打精神,可能是自己太刻意要求写出一部好的小说了,所以才有无数次的幻想。
背后感觉有股凉意,我回头看,发现胡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稿纸上凌乱的画像。
“你在写小说?”
我自豪地西式地耸耸肩,答道:“是,鬼抬棺,够惊悚吧。”
“你最好不要写这个题目。”她冷冷的语气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为什么?”
胡美撩开我的窗帘,痴愣地望着山腰间那座新修的坟墓。她站在窗前的身影,像极了上午我看到的那个女子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衣服。
“那是一座新修的坟墓?”我问她,也是在问自己。
“不是,三年前修的。”胡美依旧冷淡地回答我。
有人敲门,胡美急忙回到自己的卧室,把门关上。我去开门。门口站着上次帮我搬家的瘦小子刘哥,他胆怯地看着我,肥硕的脑门上流着豆大的汗粒,眼睛里蕴满了泪水和说不出的恐惧。
“刘哥!快进屋呀!”我竭力邀请着他,可瘦小子刘哥浑身颤抖、惊悚地往后退着,仿佛我屋里隐藏着取人性命的恶魔。
“兄弟,老刘死了!”他说完话,哇的一声哭了。其他房屋里的主人将门打开,伸着脑袋用阴森森的眼神看着我们,当我左右看的时候,他们又迅速地将头缩回去。
“什么?!老刘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就是昨天晚上!我们住在一起,他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是一个女的,和照片上的女人一模一样!我..........我........”瘦小子刘哥哭声中伴着惊恐,已经无法说话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
看到瘦小子刘哥这么畏惧我的房子,我就把门关上陪他一起来到楼下。他那被我搂抱着的肩膀还不停地颤抖着,“到底是什么回事?”
瘦小子刘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你快说呀!”
瘦小子刘哥抹着眼泪说:“我.......我.........我也见到了,真的,兄弟,是个女的,和房间里的那张照片的女人一样!”
“老刘呢?”我焦急地问着。
“在我们的出租屋里。”
“别哭了,快带我去看看!”
我和瘦小子刘哥打了一辆出租车,兜里几个圈才在一个拥挤的居民区找到了他们的住处。
屋里已经挤满了警察,在这个狭小的屋子放着一个上下两层的铁架床,胖小子老刘蜷缩在下铺的角落里,眼睛瞪得大大的,溜圆的眼球将要从眼眶里蹦出来,面部表情极度恐惧,张大的嘴巴露着焦黄的牙齿,这种死相也会当场吓死活人。
法医正在为他检查着,最后得出结论,死者是心肌保死而死,但是他的死相让所有人都诧异。
法医取下手套对着一个警官说:“死者是受到极度的惊吓,引发心肌保塞而亡,可以断定为正常死亡!”
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昨天还生龙活虎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我心中异常伤痛,尽避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的直爽和阔达却让我始终不能忘怀。
警察离开了,尸体被拖去火化。屋子里只留下我和瘦小子刘哥,他嫉妒恐慌地躲在我的背后,也许老刘的死亡让他心里产生了极度的恐惧。
“你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说一下。”我故意坐在老刘的床铺上,以此来减轻瘦小子刘哥的恐惧心理。
瘦小子刘哥鼓足了极大的勇气说:“昨晚.........昨晚........我们两个拿着你给的钱在市区的夜宵摊上炒了几个菜,喝了点酒,然后又去按摩店按摩.........”他颤栗地咽下一口唾液,然后继续说,“到夜里凌晨才回到这里,我......我喝多了点酒,就先上chuang睡觉了。我和他把玉镯拿出来观看.........”
第一卷 第4章
我打断瘦小子刘哥的话,问:“什么玉镯?”
瘦小子刘哥停顿了一下说:“是........是........在给你收拾房间的时候,在主卧室的床头柜里拿的,就在拿的时候,那个相框从床头柜上无缘无故地掉下来,摔碎了!那照片还在流血..........我当时很害怕,结果你进来了。”
我这时想起来那张沾满血渍的照片,怪不得他们见到我是那么紧张把双手缩到身后。
“你们怎么可以拿人家的东西呢?”我气愤地反问道,可看到他满脸恐惧的泪水,心里又后悔刚才的话。
“兄弟,我........我们.........对不住你,我们不应该拿那邪玩意,就是那邪玩意害死了老刘......”
“什么?是玉镯害死了老刘?”我对他的话极其诧异。
“是,就是那邪玩意!我让老刘把那东西放回去,可他不肯,结果就因为它们老刘才会被吓死!”
我在老刘的床铺上翻腾了一会,果然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对玉镯。我把它们拿在手里问瘦小子刘哥:“就是它们?”
瘦小子刘哥看到我手中的玉镯,惊悚地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对对对对..........就是它们!”
我倍感无聊地摇摇头,说:“你继续说!”
瘦小子刘哥畏惧地往门口靠靠,说:“我在上面睡觉,看到老刘在下面拿出玉镯,玉镯在晚上发出蓝幽幽的光,闪耀着我的眼睛。这时候........这时候.........”
瘦小子刘哥颤抖的声音已经让我听不清楚后面的话,我站起身子走到他跟前,鼓励着他说下去。
“这时候,一个白衣服的女人从门口走进来,眼睛都是绿的,那脸.......脸........太可怕啦!”说着,瘦小子刘哥把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样子极其痛苦。
“后来呢?”
“后来,我就用被子蒙着头,不让自己看到外面的一切,不让自己听到外面的一切!直到天亮,我才胆怯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可发现老刘......老刘死在床铺上..........”说完,他又蹲下哽咽起来。
“兄弟,你要把这东西拿走,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我拍拍瘦小子刘哥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了,这玉镯在我手上,你会没事的,赶快带上老刘的骨灰回家吧!”
亲爱的读者们,我本打算今晚将7.2日晚上的故事写完,可我自己真的太投入了,恐惧已经占据了我的心胸,背后嗖嗖地冒着冷气,我发觉自己再写下去,自己迟早会精神分裂。晚上的故事太恐怖,我不能在今晚写了,整套房子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害怕,只有明天上午再把晚上发生的故事呈献给大家.....
03
7.2日晚
我带着那对玉镯回到住处,胡美的卧室门紧闭着,大概是在睡觉,她就像是一个怕见光的老鼠,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
我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兜里掏出那对玉镯,玉质坚韧微密,细腻柔润,光泽透明,色泽斑驳陆离,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蓝紫色的亮光,亮光越来越亮,不一会就有一种耀眼的感觉。
我揉揉眼睛,把持不住地沉醉在玉光之中,玉光有耀眼变为幽蓝,眼睛里仿佛出现了另一个世界----也是在这座房子里,一个白衣女人仓皇地走进屋子,看到一个男人死在屋子里,那表情就如老刘的死相一模一样,女人痛哭,傍边的小男孩拼命地摇着女人的臂膀,可女人甩开儿子在门框上挽起一根绳子套在脖子里.......我大声地喘着气,整个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思维回旋在那个远处的世界。
我用意志竭力收回自己的游魂,脸上的汗水朦胧着我的眼睛。我痛苦地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个白衣女人,我惊叫一声,尖锐的声音让我的后背心浸透了冷汗。
“林焦龙!林焦龙!”
我清醒一下头脑,原来胡美正冷冷地看着我。我大出一口长气,说:“原来是你呀,吓死我了!”
“你怎么了?”胡美语气依旧阴冷,迎面而来的寒气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把玉镯递到她面前,说:“这对玉镯很邪门!”
胡美伸出双手接过玉镯,她的手纤细白皙,仿佛涂满了脂粉,没有一点血丝。她用似水般的眼光盯着那对玉镯,脸上流露出一丝丝怀恋。
“这对玉镯很邪门,你最好不要碰!”我想夺过她手中的玉镯,因为我不想让这对玉镯给她带来厄运,老刘的死是最好的教训。可她幽灵般地躲开了,躲得悄无声息,轻灵飘逸。
胡美慢悠悠地将玉镯戴在自己的手上,样子非常诡秘。我压制住呼吸,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向我的心头。
玉镯在她的手臂上发射着冷漠的光,抽屉里突然间哐当响了一下,我的心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
怎么回事?我打开抽屉,看到了那张房主的全家福,相片中的女人正用仇恨的眼光看着我。我仓皇地后退,一个白影从房间里飘忽而过!我没有看清她的面容,但我不由自主地将她和照片中的女人联系在一起!那女人又和胡美重合在一起,我身不由己地跌坐在地上,身子无力地向墙角后移。
胡美一步一步地走向我,样子像极了我梦中的情景!
“你怎么了?”胡美诧异地看着我,将戴着玉镯的手伸向我。
我惊悚地看着她手上的玉镯,迟疑了很久才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像昨晚那个小男孩。
我站了起来,浑身有说不出的疲惫。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走火入魔?
“你太累了,精神太紧张!”胡美拉我起来之后,又悄无声息地走进自己的卧室,她的身影像薄纸一样轻盈,或者说像空气!
鬼抬棺,阎王唤,鬼索命,入阴殿。两耳不闻阴间事,劝君莫谈鬼抬棺!我心中默念着,恐惧再次袭上心头,难道这个传说真的那么玄乎?
今晚我再也无心写自己的小说,故事里虚幻的情节竟然在现实中真真切切地发生了!我躺在床上,数万个神经在自作主张地思考着,乱如棉麻!
我能够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因为那磨牙的声音再次响起。咚咚,有人敲门。我强打着精神把门打开,昨晚的小男孩又站在门口,他依然抱着一个玩具狗,右手里是我昨晚给他的面包。
“我饿!”
这时候,胡美从卧室里走出来,那小男孩激灵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伸出脑袋寻找,四处没有他的任何踪迹。
“怎么了?”
“刚才有个小男孩,你走出来他就不见了!”
胡美冷冷地看着我,眼睛里多了几分温柔。“你太紧张了。”
难道我真的太紧张了?鬼抬棺的传说真有这么邪门,就像那对玉镯?
04
7.3日
我早早起床,洗漱了一番来到一家心里疾病诊所。为我看病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戴着一副黑框近视镜,样子很有学问。
“你可以尽情地向我倾诉,情感上的,生活上的,以及你所有的一切。”眼镜给我递来一杯咖啡,一脸的随和。
第一卷 第5章
我思索了半天,不知如何开口,“这么说吧,医生,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眼镜颤抖了一下,脸上的随和立即变成了谨慎。“你遇到鬼了?”
“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是从我搬进新租的房子就开始有许多幻想.......”
我把两天时间发生的一切详细地告诉了他,他听得是目惊口呆,眼睛里透露着恐惧。
“你是说那老刘是被吓死的?”眼镜不相信地再次问我,我说是。
“夜林苑,夜林苑......是不是郊区三面环山的那一个?”
“是!”
眼镜夸张地咽了一口唾液,说:“我收治过很多那里的病人,可......大部分人不是死就是进了精神病院。”
他的话像钢针一样在我心上扎了一下,让我不由得全身哆嗦起来。
“你知道那座小区为什么迟迟没有建成吗?”
我摇摇头。
“开发商全家暴病而亡!我看都是被活活吓死的!”
我惊呆地看着眼镜,“什么时候的事?”
眼镜朝门外看看,然后机警地将房门关上。他神秘的举动让我心里更加发毛。
“三年前!开发商姓王,是本人著名的富商。他一早就看中了那片地,大概是在三年前的秋天开始兴建夜林苑。当时,新闻和报纸把那座楼盘炒得很火,楼盘没建成就有很多人疯抢着去预购房子,王总自是高兴万分。可不巧的是他唯一的儿子才十八岁就突然得了一种怪病死了,王总特别喜爱他的儿子,心里自是非常伤痛,于是就停下工程厚葬自己的儿子。他那儿子尽避年龄不大,但是聪慧异常,还得过什么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全国一等奖呢!他儿子以前说过,自己特别喜欢夜林苑,要一生一世地住在夜林苑。王总就决定购买最昂贵、最好的棺材把自己的儿子葬在夜林苑的山腰里,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一口石棺-----那石棺我见过,外面包着一层石头,里面是千年的樟木,棺材内还镶满了珍珠宝石,听说值这个数!”眼镜说着,用手指比划出九字的模样。
“九万?”
“不对,是九位数!”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不相信地反问:“上亿元!”
眼镜点头说:“对!后来,他儿子葬在那里之后,刚建起的两栋楼里经常闹鬼,很多人都被吓死或者疯了!再后来,王总的妻子、父母都被吓死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心里暗自嘀咕:有这么邪乎嘛!
眼镜看到半信半疑的表情,神秘地对我说:“你要小心呀,特别是你那房子里以前是不是发生过怪异的事情!”
他的一句话倒提醒了我,怪不得这么好的房子那女人竟然那么便宜地租给我,我今天一定要找到她问个清楚。
眼镜给我开了一些安神的药,我拿了药就匆匆地离开啦。
打车辗转几个小区,我找到了女人的家。女人在家忙着做饭,其丈夫在客厅里看报纸,看到我来眼睛里透着异样。
女人问:“小林呀,你今天怎么会到我家来呢?房子住得还好吧?”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环视了一下她家的客厅,在一排黑白相框中我看到了房子男主人的照片----那是一排排的遗照!
“阿姨,我那房子的主人是什么时候出国的?他们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回来过?”
女人尴尬地笑笑,说:“啊......两年前吧,对,是两年前,你看他们走得匆忙,我都忘了时间了,呵呵。”
客厅里的男人哼了一声,似乎对女人极大的不满。
我明白女人在骗我,心里异常气愤,但是我故作平静地,“阿姨,你知道吗,你那房子闹鬼!”
女人和男人同时啊了一声,样子很是吃惊。
女人结结巴巴地反问道:“是......什么样子的?”
“就和房主的女主人一样,一身白衣,晚上在房子里窜来窜去的。”
女人跌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都发直了。我还感觉有点搞笑。
男人仿佛是再也忍不住,把报纸摔在茶几上,怒斥着女人:“你这财迷心窍的女人,让你不要将那房子租出去,你偏要租,要是出了人命,我看你良心上怎么过得去!”
女人支支吾吾地要哭起来。
我上前劝慰着她说:“阿姨,没事,只要你们把事情说明白,我还照样租你们的房子。”
男人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林呀,你还是不要租了,我们把钱退给你,你赶快搬走吧!哎!”
“叔叔,那房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男人坐下对我说:“三年前,我侄子是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他父母死得早,整天让我们担心。可是有一天他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女人,说要和她结婚,这女人长得挺漂亮,可就是带着一个孩子。我想我侄儿也老大不小,平时还不务正业,好不容易有个女人可以拴住他,也就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于是,我就在夜林苑给他们买了一套房子,让他们过上美满幸福的生活,也算是我对得住死去的大哥大嫂。可是.....”
男人摇着头,伤痛欲绝的样子。
女人接过男人的话茬说:“过了有四五个月,我侄子竟然吓死在屋子里,侄媳妇也上吊自杀了,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被饿死在屋子里。警察几个星期后才发现,那场面异常恐怖,现在回忆起来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也就是说房子里的确死过人,那死的人正是房主的一家三口!我将夜里敲门的小男孩和睡梦中的长发白衣女人联系在一起,心里不免蹭蹭地冒着凉气。可天生的好奇之心,又支撑着我要努力寻找事情的缘由。男人为什么会吓死?女人是从哪里来的?和开发商王总一家的暴病有什么关联?还有那座坟墓,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有着某种切不断的关联?我深深地陷入了思考......
“小林,小林?”
我抬起头,女人已经将钱拿在手里。“这是你给我的房租,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就搬走吧。”
我笑笑说:“阿姨,我不会搬,你那房子我租定了!”
男人和女人都诧异地看着我,“可是,可是......”
“别忘了,我是一个鬼故事的写手,这些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呵呵。”
“可是,弄不好会送命的!”
“要想写出好的鬼怪小说,就要亲身感受一下那种通心彻肤的恐惧!小的时候,有一个算卦的老先生对我说,我是鬼煞星下凡,妖魔鬼怪不能拿我怎么样!炳哈.....”我大笑着出门,留下背后的女人和男人痴呆地看着我。
晚上,天空下起了大雨,我站在窗前看外面电闪雷鸣,山头上一棵大树被闪电击中,声音清脆震耳,在大雨中冒着火光和烟雾。
在小说里,这应该是一个惊悚的夜晚,我千方百计地想把它编进自己的小说,预设着一个个诡异和神秘的情节。
黑夜,大雨,闪电,山头,古树,火光和烟雾.....这一切在都是恐怖的象征,突然雷声过后远处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声,透过玻璃,在屋子里回荡。
我走出房间,看到胡美正颤抖地蜷缩在沙发的一角。
我心疼地坐在她身边,用手轻轻地搂抱着她,她也没有反抗地偎依在我的怀里。
第一卷 第6章
“你害怕闪电?”
胡美像一头被困的小鹿用让人怜悯的眼光看着我。我把她抱得更紧,此刻她的身子没有了先前的冰冷,而是在向我的身体传递一种温热,那种温热很奇妙,让人心里暖暖的。
我轻轻闭上眼睛,抚mo着她的头发听外面哗啦啦的雨声。
雨夜的敲门声让人更加忌讳,我仿佛能够感受到咚咚的敲门声在楼道里回荡,和窗外的水声交相辉映。应该又是那个小男孩!
我打算起身开门,可胡美紧紧地抱着我,厉声呵斥着:“你给我滚远点!”门外再没有动静。
她厉声的斥责让我莫名其妙,“你在斥责谁?”
胡美将头靠进我的怀里,低声说:“那个小男孩。”
我突然想起了白天出租房子夫妇给我讲的故事,那小男孩应该是这家主人的孩子。
我挣脱胡美的双手,急忙打开门,可门外什么也没有。
胡美还在沙发上蜷缩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这时候,一个闪电划过窗户,咔嚓一声,屋里所有的东西都被震得发颤,几只没有放牢的玻璃杯跌落在地上,碎了!
胡美惊叫着扑向我的怀里,她怕极了今夜的闪电和雷声。
“不要怕,有我在,来,咱们坐到沙发上。”
这时候,我发觉胡美手上的玉镯在泛着幽蓝的光,越来越亮,最后变得刺眼。
胡美从我怀里抬起头,说:“出来吧!”
她的一句话简直要把我的魂给吓出来,我的后背发凉,四肢不由地紧张地绷着肌肉。
“出来!”
一个白衣女子从我们的眼前闪进主卧室,真的有鬼,真的有鬼!
胡美紧跟进卧室,我也啷啷锵锵地跟去,胡美的镇定和冷静恰是我最好的心里保护伞!平时,我最不能忍受一个男人胆小怕事,女人坚强果断,可是此时此刻我却在心理上屈服于胡美。
胡美机灵地在卧室里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床头柜上那张被玻璃划破的照片上。
她把那张照片拿在手里,仔细地观察着。在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牛头沟,蔡小草,摄于驻马镇。
“牛头沟,蔡小草,驻马镇!”我把三个名字默念了一遍,两个地名,一个人名,这个女人就叫蔡小草。如果要还原这个故事,我必须要找到上述的两个地名。
当夜无话,也再没有磨牙声和深夜的敲门声。
05
今天是七月四日,我起得比昨天还要早,对于一个夜间写手来说,也算是一种奇事,可内心的好奇无时不刻强打着我的精神。我简单地收拾好行李,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
胡美的卧室门紧闭着,想必她还在睡觉。
外面一片明媚,经过昨晚大雨的冲刷,炎暑消去了很多,整个大地在阳光的照射下,亮晶晶地彰显着生命的勃发。
我到车站问到了驻马镇的方向,但是牛头沟似乎没有人知道。
经过几小时的辗转,我来到了河南省的驻马店市,然后又坐上破旧的中巴来到了泌阳县的驻马镇。
镇子很破落,红砖绿瓦没有一点现代的气息。几条幽深的街道两旁摆着卖各种杂货的摊位,这里的人很古朴,或者说和落后,他们的穿着即破旧又灰暗,我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旁边是一个卖石头饰品的老人,他看到我诡异地笑笑。
“小伙子,是从大城市来的吧?”
我颔首微笑,礼貌地向他点头。
“你来看看,我这里有很多石头饰品,都是我亲手雕刻的。”他拿起一个石头雕刻成的观音像递给我,“你看这个观音像,是不是很逼真?”
我接过那观音像,石头质坚韧微密,细腻柔润,光泽透明,色泽斑驳陆离,我心头一颤:这是一块美玉!玉的质地是那么熟悉,我突然想到了那对玉镯,和这尊玉观音是同一种材质!
“老人家,你这是玉不是简单的石头!”
老人又接过我手中的玉观音在阳光下仔细观察,说:“山间的粗货,没有那么金贵!如果你要,我可以按原价卖给你。”
“多少钱?”
“十块钱。”
我把钱递给老人,把那尊玉观音放在眼前观赏。老人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伙子,要好好照顾自己,这尊玉观音能够保佑你平安。”
我转头漫无目的向前走,突然想到了这种玉和牛头沟的联系,当我再回身想向老人打听时,那老人已经不知所向。
我向旁边的一个鞋摊的摊主询问:“请问老板,刚才那位卖玉的老人呢?”
摊主疑惑地看着我,“哪有什么卖玉的老人呀?”
我指着紧邻他的一块空地说:“刚才在这里摆摊的那位老人呀!”
摊主面露恐惧,胆怯地后退着,结结巴巴地说:“这里从来没有什么卖玉的老人,你没看这里是臭水沟吗?”
我回头看,那里果然是臭水沟的出口。难道是刚才我记错地方了?
“那请问牛头沟怎么走呀?”
摊主听到牛头沟三个字,惊恐万分地回身钻回屋里。他反常的举动搞得我莫名其妙,而又极其不好意思。
我把询问的眼神投向另一边,另一个摊主当即摇头回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问了整条街,不是不知道就是千方百计地躲避我。
一个不大的女孩跟在我后面说:“牛头沟,在阎王殿的方向!”我还没来得及问,一个男人急忙拉着女孩的手跑开了。
我在镇上的一个混沌店吃了点东西,逛荡般地走向镇子的端口。整个镇子我没有见到一辆汽车,只要几辆破旧的三轮车噼噼啪啪地在镇子上吼叫着。人也比较少,整个镇子充斥着说不出的败落和阴沉。
从远处驶来一辆牛车,老黄牛老态龙钟,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道路,牛车已破旧,轮子吱吱呀呀地滚动着,像极了一只千年的乌龟,上面坐着一位刀疤脸的男人。
“大哥,我要到牛头沟,请问你能不能载我一程?”
刀疤脸面无表情,看都不看我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上来吧!”
我坐在老迈的牛车上一路颠簸翻越了一道道山梁,道路时有时无,道路两旁杂草丛生,巨大的樟树遮蔽着天空。我对那一棵棵大樟树特别好奇,看那树的模样总有上千年的树龄,其属樟科、樟属,别名:香樟、木樟、乌樟、芳樟、番樟、香蕊、樟木子,国务院1999年8月4日批准樟树为国家2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这么大樟树当是当今世上的珍奇异木啦!
穿过那片樟树林,前方露出盘桓而上的山冈,树木少了很多,但是杂草却惊奇的茂盛,不知名的花香扑鼻而来,让人有一种身心麻醉的感觉。
牛车一直向茫茫的大山中攀登,刀疤脸一直默不作声,阴沉着脸。
我试着和他攀谈:“大哥,牛头沟什么时候才能到呀?”
他像是没有听见似地不断地赶着马车,我用手触动一下他的臂膀,他的臂膀像石头一样坚硬!
他慢悠悠地转过头,冷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焦黄的牙齿让我不寒而栗!眼看天快黑了,如果露宿在这荒山野岭,不被恶禽猛兽吃掉也会被这阴森森的夜景给吓死。
我催促着刀疤脸,他摔响鞭子,老牛发疯一般地往茫茫的大山驶去,我差一点从牛车上掉下来。
第一卷 第7章
落日的天边聚集着乌云,顷刻间笼罩了整座大山,一个闪电在我的眼前生生地击在刀疤脸的脑袋上,雷声震得心胸欲裂,偌大个头颅从他的肩膀上哐当落下,简单的恐惧已经形容不了我现在的惊悚。
我从飞奔的牛车上摔下,惯性让我滚下山梁,坚硬地石头,无情的枝条,如锯齿般的山草无数次地摔打着我的身体、割着我的皮肉。我忘却了疼痛,灵魂在死亡与昏厥之间徘徊......
终于停住了,我已经筋疲力尽,甚至是已经死去。耳旁恐怖的虫鸣或者鸟叫一次又一次地唤着我的灵魂,我强撑着身子让自己站起来,咬一下嘴唇,还有疼痛的感觉,我没有死!没有死!我兴奋地心中叫嚷着。
可能是丛林茂盛或者是置身山沟的原因,天似乎一瞬间变得漆黑。不远处,闪闪烁烁地亮着灯光,在最黑暗的时刻,灯光就是救命的希望。
强烈的求生yu望,让我不顾一切爬出藤蔓和杂草,眼前竟然是一个村庄。我顺着小溪往上攀爬,果然看到了仄仄叠叠的石阶,我沿着那仄仄叠叠的石阶摇摇晃晃地走向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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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循着依稀的灯光,我跌跌撞撞地往村子里走,眼前站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煞白的脸在漆黑的夜晚依旧清晰可见,冷冷的表情,阴森的眼神,此人正是胡美。
当我看到胡美时,恐惧的心理减去了很多,但是又非常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胡美搀扶着我说:“我知道你会来牛头沟,所以我也一早赶来了。”
“你是说,这里就是牛头沟?”我心中纳闷,那脸上带有刀疤的男人不是要把我带到茫茫的深山中吗?难道......我不敢再想下去。
“对,这里就是牛头沟。我一直在村口等你!”
我心里感动,鼻子酸酸的,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冒死地在我送死般的故事追踪中关心着我。
“找到地方住了吗?”
“没有,我也刚到没多久,还没有进村子。”
村子并不大,零零散散地建着几十座房屋,尽避是晚上,但我也能感觉到那些房屋的简陋和破旧,各家各户都亮着昏黄的灯,灯光连起一片,在整个黝黑的山坳里煞是神秘和诡异。
我们找到离小溪边较近的一户人家,用石块堆砌的矮矮的院墙装上了一片木头编制的门,院门没有拴上,我随手推开,柴扉吱吱呀呀地打开,借着屋内昏黄的灯光我可以看到院子里凌乱的荒草和横竖不齐的扁担、锄头等。
屋门紧闭着,但是偌大的门缝可以看到屋内的一切。
我用力叩响木门,回音在整个山坳里异常响亮。等了好久,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吱呀一声把门打开,诧异地看着我们这俩不速之客。
“老大爷,我们是外地来的,能否在你这里借宿一个晚上呀?”我用乞求地语气对老人说。
老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和胡美,当他的目光停留在胡美的脸上时,我看到了他眼睛中的异样。
“老大爷,我们刚进村子,真的无处可去,请你行个方便。”我再次乞求老人,胡美躲避着老人的眼睛把头低下。
“好吧,进来吧。”老人转身踟蹰地走向屋子。
房子是农村典型的四间砖瓦房,看屋内被油灯熏黑的墙壁而得知此房子已经有了年头。正堂里靠内墙是一个长方形木制的有着灰暗油漆的柜子,上面摆放着蜡烛、瓶瓶罐罐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东西,中墙上挂着一幅不知年月的破旧的皇帝模样的图。左右两边有四只缺了靠背的圈椅,中间是一个现代式的玻璃茶几,和整个房屋很不相称。
“老大爷,你看能不能给我们弄点吃的,我们两个已经一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我和胡美都坐在圈椅上,再次不好意思地向他祈求。
“你们等着,我灶房里还有一点剩下的饭菜,你们就将就着吃点。”老人转身踟蹰地向院子左边的灶房走去。
我站起身子好奇地观察着那些透露着古董气息的东西,在中墙壁画的下面有一块黑布遮盖着未知的东西,可正是那黑布下面未知的东西极大地勾引着我的好奇。迅速地将黑布掀开,胡美惊叫地阻止我:“不要动!”可惜,我已经将黑布掀开,黑布下面摆放着几个灰黑色的骨灰罐,在我掀开的一瞬间,几绺蓝幽幽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凝结成一团飘出门外。
我仓皇把黑布盖上,老人已经端着两个海碗走进屋子。“这里还有几个窝头,还有一点剩下的野菜。”
我感激地笑笑,从窝头和剩下的野菜我看得出来,此户人家是何等的贫穷!
“大爷,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老人目光呆滞地回答:“对,就我一个人,老伴死了,儿子也没了,儿媳妇也跑了,孙子也没了去向。”
老人几句交待完家里所有的人,可我却感到心里异常沉重。
“对不起,大爷。”
老人指着左边的房间说:“那是我儿子的房间,你们两个就住在那里,我回房间睡了?”
我真想反驳我和胡美只是朋友,住在一起是不合适的,再看胡美她的脸上第一次显出血丝,像两朵绯红的彩霞。
被逼无奈,只剩一个房间可住,胡美和我也只能共处一室。
房间里放着一张很大的双人床,我和胡美默默地平躺在床上,各自羞赧着,思考着。
昏昏沉沉地入睡了,睡梦中我能听到有个男人在狂躁地叫喊着:“我没有疯,我没有疯,放开我,放开我!”
“......鬼抬棺,阎王唤,鬼索命,入阴殿.........”
我霍地一下坐起,胡美已经双臂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里。
“怎么了?你听到外面有个男人的喊声了吗?”我靠近胡美问。
胡美痴楞地点着头。当我细心再听时,又没有了声音。
此时,我清醒了很多,山间的夜晚更难熬。
大概到后半夜,院子里又有了声音,嚓,嚓,嚓,嚓.......听着异常瘆人!
胡美闭着眼睛好像已经入睡,我起身穿上鞋子,独自走向院子。在院子的一角,蹲着一个黑影,一动不动的,只是不停地嚓嚓嚓地擦着什么东西。我的心立刻跳到嗓子眼,身上的汗毛一根根地竖起来,后背渗出了冷汗。可我还是一步一步向那尊黑影挪去......
我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这时候这个村庄都已熄灯,我打开手机,借着手机发出微弱的光悄悄照向那尊黑影。
一步一步地,一寸一寸地移到黑影旁边,黑影突然慢悠悠地转过头,我呼吸顷刻停止,汗珠从额头流下模糊着我的眼睛。
当那尊黑影完全把头转过来,我发现那不是别人,正是招待我们的老人,他的脸在我的手机微弱光线的照射下异常地恐怖,我胆怯地后退一步。
“老人家,你......你......半夜三更地,在干什么呀?”
老人家又重新转过头,不停地擦着手中的东西,“擦火柴,火柴受潮了,我要生火明天早上给你们做饭。”
我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了,“老人家,你不用这么辛苦,我有火机,明天你可以用我的火机生火。”
第一卷 第8章
我把火机递给他,他好奇地不停地按这火机,一闪一亮的火光有几分好笑。又是虚惊一场。
我转身打算回去,可回头撞上了一个人!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胡美。
“你怎么出来啦,吓我一跳!”
胡美冷冷地说:“晚上不要乱出门,回去睡觉吧!”
躺在床上,老人依旧不停地擦着火柴,直到天亮的时候才没了声音。
07
七月五日
山村里的夏日阴凉宜人,真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
老人很早就准备好了饭菜,我心里对老人很是感激。
“老人家,真是太不好意思啦。”
老人还是木木的表情,从他的脸上似乎看不到其他的表情,除了昨晚在手机微光照射下的诡秘一笑。
今天的菜非常丰盛,韭菜炒鸡蛋,素拍黄瓜,山椒炒肉----至于是什么肉我不得而知,只觉得那肉黑黑的,粗粗的。我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硬硬的,耐嚼,有点苦涩,但非常香。
“老人家,昨晚你听到有人在哭喊吗?”我问老人,胡美也询问似的看着老人。
老人的眼神有点慌乱,他急忙回答:“没有,我们家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男人呢!一定是你们听错了,说不定是什么孤魂野鬼在嚎啕呢。”
尽避是在白天,孤魂野鬼四个字也让我心头一惊。在这个闭塞和幽静的山坳里,提到孤魂野鬼总有一种与别处不一样的阴森和诡秘。
回想起昨天的经历-----那就像是一场梦,一场伴着惊悚小说的梦。但是,看看身上留下的伤痕,那情景又却是存在。
我突然想起来那茫茫的大山,于是就问:“老人家,你知道大山里是什么村吗?昨天有个男人拉着我就是要去那大山里。”
老人家惊恐地看着我,用一种颤微微的语气反问我:“昨天有人拉你去.....后山?”
“对!”
老人家慌忙地离开饭桌,似乎在回避我的问题。
“怎么了,老大爷?”
老人朝院子里环视了一圈,然后回到饭桌前说:“那后山是鬼阴殿!想必.......你是遇到鬼了!”
我手中的筷子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头发立马竖起来,不知怎么的鬼这个字近几天是那么的让我惊悚和恐惧。遇到鬼?不可能!如果是鬼,难道他不害我吗?
我细想着昨天的经过:一个面无表情的刀疤脸,一辆破旧的不知年月的牛车,一声巨响的霹雳,一个被雷电击掉的头颅.......啊!我想起来了,那头颅没有鲜血,只有白骨!以此判断刀疤脸真的是鬼!
胡美帮我把筷子捡起来,递到我手里说:“想什么呢?”
我尴尬地笑笑,“没事,吃饭,吃饭。”
吃完饭后,我把那张写着“牛头沟、蔡小草、驻马镇”的照片拿了出来。
“老人家,你看你认不认识这个女人?”
我把照片递给老人,老人盯着照片上的女人,眼睛突然间浸出几片干涩的泪花来。我心中狂喜,心想他一定认识这个女人!
“您认识她?”
老人顷刻间收起仅有的哀伤说:“不认识!”
“可你刚才看这女人的表情......”
老人有点恼怒,“我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我和胡美自觉无趣,就走出院子随便到村子里转转。整个村子零落的房屋依靠山势而建,点缀整个山坳,青砖灰瓦,有的院落艾草丛生,藤蔓攀爬,显然很多年前都已荒废,没有了人住。
“胡美,你刚才看到老人的表情了吧,他分明认识照片上的女人,可他为什么要不承认呢?”
胡美磕巴着嘴唇,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也许他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胡美的话提醒了我,如果他有难言之隐,那么他肯定与这个女人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
前面从一个石墙边闪出一位几岁的小男孩,我总感觉和半夜敲我门的小孩子有点相似,可再仔细看并不是那个男孩,他显然比夜间的男孩要高一点,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们,冷冷的放着寒光。我想上去和他搭话,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也从石墙边走出来,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们。放在嘴边的话被我生生地咽了下去,他们的冷冷的眼光让我想入非非,真个身子不由地胆颤起来。
我拉着胡美的手匆忙地从他们面前穿过,可背后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们,直到他们看不到我们。
“这个村庄很邪门!”
胡美拘谨地挣脱我的手,反问道:“你知道这个村子为什么叫牛头沟吗?”
我摇头。
“牛头、马面!”
牛头,马面?原来驻马镇和牛头沟的名字都是取自阎王爷的阴曹地府的鬼卒!
“名字取自阴曹地府的鬼卒?”
“对,这一带是出了名的鬼镇和鬼村。”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怪不得我总觉得这里那么诡秘。我是一个怕死的人,正常情况下,我一定会拿起行李仓皇逃出这里,可好奇之心,探究之心让我再次坚决地留下。
村庄上终于热闹起来,不远处有人在肆无忌惮地叫嚷,围了很多村民。
我和胡美好奇地挤了过去,一个村妇跌坐在地上,散乱着头发,脸上弄得黑黝黝的,像是刚从烟囱里爬出来。她一会哭一会笑,声音忽男又忽女。
“鬼杀人啦!呜呜.......”
“鬼索命啦!呜呜.......”
“我是阎王爷的通判,你们谁死谁活都是我动一下笔的问题,哈哈......”
女人疯疯癫癫地叫嚷着,两只眼睛像死水一样灰无生机!
“鬼抬棺,阎王唤,鬼索命,入阴殿!.......两耳不闻阴间事,劝君莫谈鬼抬棺......哈哈....”
“索命来啦.......来了......真的来了.......”
女人表情一会紧张,一会儿惊恐,真是中了邪啦。
我问旁边的一位老太太,“老太太,这是出了什么事?”
似乎我的声音太大了,所有的人都诧异地看着我,包括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也停住了,正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我。村子一下子寂静了,所有人都痴楞在那里,我狐疑地打量一下他们,然后又看看同样疑惑的胡美。
“请问......”我话音刚起,所有人都跑开了!只留下几位手脚不灵便的老太太。
我尴尬地笑着问胡美:“我有这么恐怖吗!”
胡美噗哧一声笑了,“有那么恐怖,鬼见了你都怕!”
我顺手抓住一个老太太的手臂,老太太惊恐地挣脱我。
“老太太,这个女的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急的快哭了,说:“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回家!这......她.....她鬼附身了!”
我松开手,几个老太太像快要停止旋转的陀螺一样歪歪扭扭地散开了。
坐在地上的女人再也不叫嚷,而是平静地站起来,用一种阴森、冷酷、仇恨、恐惧地目光盯着我。
“你是来找石棺?”女人说。
我非常疑惑,问:“找什么石棺?”
“你是来找石棺的,你是来找石棺的!表要闹村了,鬼要闹村了!”
胡美挡到我前面,女人直愣愣地看着胡美,突然间又跌坐在地上嚎啕起来,她又疯了!
第一卷 第9章
08
又到了晚上,我刻意坐在老人身边和他攀谈。
“老人家,我发现村子后面有很多新坟墓,村子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老人悠悠地点上一根烟,目光里凝聚着恐惧和悲痛。“哎,都是鬼做的怪,都是鬼做的怪!”
“老人家,你听说过鬼抬棺的传说吗?”
老人顿时一惊,烟袋不由地抖落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有这个传说?”
“很久以前听说的,但是现在我特别想知道传说的内容。”
“没有内容,鬼抬棺就是闹鬼!”他突然间像着了魔一样,眼神呆滞,嘴唇颤抖,“鬼抬棺,鬼抬棺,鬼差就来索命......”
我再次把兜里的照片拿出来,问他:“老人家,你仔细看,是不是认识这个女人?”
老人瞥了一眼我手中的照片,然后又把头转向一边。等了很久,他才把头转回来,这时我发现他的眼里蕴满了浑浊的泪水。他哽咽地问我:“我孙子现在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难道他说的孙子就是半夜敲门的男孩?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他的儿媳妇?可我该怎么回答呢?把实情告诉他,还是隐瞒真相?
“那个......他....很好,对,很好!”
老人看我闪烁其辞,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泄气一样把头耷拉下来,“你别骗我,他一定不在人世了,我说过和石棺有过瓜葛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我可怜的孙子呀!”
老人口口声声说的孙子就是半夜间敲门的小男孩,那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他的儿媳妇。我更加不解,他的儿媳妇为什么会和另一个人同居一室呢?而把房子租给我的女人也口口声声地说是她的侄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小草是什么人?”
老人收起烟袋,将烟袋插进腰间,仿佛要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
“小草是我儿媳妇.......”
在老人哽咽中的叙述中我知道了故事的所有经过:
七年前的一个早上,罗大福早早地扛着父亲编织的箩筐到驻马镇赶集,走到半路上的小湖边,只听到噗通一声响,一个漂亮的女人跳进了湖里,湖水顿时将女人淹没。天生淳朴憨厚的罗大福意识到有人跳湖,于是他着急慌忙地脱下外套,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经过一番周折,他将女人救上岸,发现被救的姑娘娇美漂亮,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蔡小草。
蔡小草痛苦地吐出几口呛入胸膛的湖水,渐渐在罗大福的怀抱中苏醒,睁眼一看眼前的人确实从小一起长大的罗大福。
罗大福心疼地问她:“小草,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什么要跳湖寻死呢?”
蔡小草听到罗大福的询问,哇地一声哭了。“大福哥,我的命好苦呀!范小建抛弃了我......”
原来,罗大福和蔡小草同是牛头村的,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可谓是青梅竹马。他们很早就有了相互爱慕之情,可初中考高中时,由于罗大福家境贫寒,经常帮衬家里,成绩自是不好,没有考上高中。而蔡小草不仅人漂亮,而且天生聪慧,最后以最好的成绩考上了市里的最好的高中。从此之后,两个人就没有了见面的机会。
两人分开后,罗大福异常自卑,总感觉没有脸面去见小草,天长日久两个人就逐渐的生疏甚至相互忘却。可,在罗大福的心里,蔡小草始终是他心中最美的女神,他不相亲,不娶妻,为的就是在家里等小草。
几年过去了,小草上完大专就在市里的一家公司上班。她工作积极,业绩突出,再加上人长的漂亮,身边不乏有众多的追求者。那时,蔡小草也在心里惦记着罗大福,俨然拒绝着无数帅哥的追求。然而造化弄人,一个从来不被蔡小草高看的范小建却深入到了他的生活。
范小建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为人活跃狡猾,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俘获了蔡小草的芳心。
两个人很快同居,不久蔡小草就怀上了范小建的孩子。
小草怀孕五个月之后,范小建又有了新欢。蔡小草苦苦哀求范小建,希望他回心转意。
蔡小草跪在范小建面前哭诉着:“你不看我的面,也要看我肚子中孩子的面吧!”
范小建无情地讽刺道:“你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呢!”
范小建绝情地离开了蔡小草。
蔡小草心里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女人最痛苦的时候最容易想起的就是家,她从市里悲痛地回来,在快回到村庄的路上,她想到了罗大福,想到了村庄上的流言飞语,与其这么悲哀的活着,还不如尽早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于是才有了跳河的一幕。
罗大福对心上人的遭遇自是愤恨,“我去宰了他!”
蔡小草急忙拦着罗大福:“大福哥,不要这样,你斗不过他,我不想让你为我去犯罪!”
罗大福看看蔡小草突起的肚子,心里不是滋味。“这样吧,我现在还是单身,如果你愿意我们马上结婚,别人就不会说三道四啦!”
蔡小草感动地看着罗大福,此时她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罗大福还深深地爱着她、护着她,于是她当即答应了。
罗大福和蔡小草很快在村里结婚,可闲言碎语避免不了地在村中传开。蔡小草忍受不了外面的闲言碎语,整日待在屋子里不出门。五个月后,小草生了,生了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一家人自是欢天喜地,渐渐地村上的闲言碎语也少了,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
当老人讲到这里时,脸上还不免露出幸福的笑容。他停顿了很久,我给他点上旱烟,一圈圈烟雾弥漫在屋子上空。那烟圈逐渐散开,散开,最后变成了蓝幽幽地光荣绕在屋顶,仿佛也在倾听着老人的叙述。
一天,村里来一个陌生男人,直接找到罗大福的家。当时,蔡小草在屋里,罗大福和父亲在外面编筐。
男人声称是蔡小草的亲戚,所以罗大福很热情地把男人让进屋里。屋里的蔡小草看到那男人,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对着男人就是破口大骂:“你这畜生!你这个狗养的东西!”
罗大福看到妻子的异常举动,已经猜到来的人正是范小建。
“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我的儿子!”
罗大福一把抓住范小建的脖子,恶狠狠地对他说:“范小建,我告诉你,这孩子和你半点关系没有,如果你再来骚扰我们,我当场让你死在这里!”
范小建看罗大福人高马大,自己不是对手就悻悻地溜走了。从此之后,范小建果真没有再来找他们。
眼见孩子一天天长大,可在孩子将近四岁的时候突然得了一种怪病----一直说饿,而且见什么吃什么。罗大福和蔡小草带着儿子走遍了所有的医院,也没有一家医院敢接收。最后是一个外国医生听说后,找到他们说可以治好孩子的病,但是医疗费要四十万元。
四十万对本就贫困的家庭来说是一辈子不可企及的数字。阴影再次笼罩在一家人的头上,孩子的母亲和奶奶整天以泪洗面。眼看着儿子日渐严重,蔡小草背着丈夫偷偷地去找了范小建。当时,范小建刚答应总部的王总要给他弄一口昂贵的棺材,给价是一百万,范小建第一时间想到了牛头沟山后的石棺........
第一卷 第10章
“石棺?!”我诧异地问老人。我曾听说过那口石棺,是在心理诊所的眼镜那里。
老人面带悲伤地说:“对,是石棺,就是鬼抬棺传说中的石棺!”
09
这时,一声巨雷,闪电把整个大地照得通量,我和老人不由全身痉颤,夏天的天空只是多变,又开始下起来了大雨。雨声铺天盖地,我甚至听不到自己刚刚急剧的心跳之声。
山坳,荒村,夜雨.......我想这又是一个恐怖之夜的开始。
“老人家,你继续讲。”
胡美从房间里胆怯低走出来,悄悄地挨着我坐下,我知道她害怕打雷。我想像上一次那样搂抱着她,可是面前坐着老人,我只能象征性地用安慰的目光看了她一下。
老人磕掉烟袋中的余灰,长叹一声说:“睡觉吧,今晚不适合谈这个传说。”
我失望地看着老人踟蹰走向自己的房间,好奇之心越来越浓烈。
胡美这时挽着我的手臂,像是对我说该回去睡觉啦。几天的相处,我和胡美的关系在突飞猛进地发展,特别是两个人平静羞赧地睡在同一张床上,那种近距离的相处催化着两颗心相通的捷径。
陪胡美走进房间,心思还停留在老人讲的石棺上。这场雨下得有点奇异,就在老人讲到鬼抬棺时响起一声巨雷,这决不是一种巧合,我想那是上天在向我预示这什么。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胡美用手指捅了我一下。
我回过神来,问:“蔡小草既然是老人的儿媳妇,为什么又会和另一个男人结婚呢?”
“你说的是我们房子里的那张合影照上的男人?”
“对!我特想知道故事的全部经过,也许这写小说的人的一种职业天性。”
“明天问问老人不就行了!”
我在床上躺着,睁着眼睛,没有一点睡意。
雨声依旧哗哗作响,窗户上还时不时闪着模糊的电光,雷声很久才轰轰隆隆地传来,我想打雷的地方一定离我们很远。
幽幽中,我又听到了男人疯狂的哭喊声,只是雨声太大听得并不像昨晚那么清晰。
“.......鬼........死,.......命.........”
那声音越来越响,在这漆黑的雨夜极其瘆人!我控制住自己的思维,不让自己去可以听外面的声音,可那声音就像是从地低下传出来的一样,沉闷,模糊。
好奇,怀疑,恐惧,而我又不得不从床上走下来。打开房门,还能看到灰亮的水线,不远处......我的心紧张起来,不远处分明站着一个黑影,有成人那么高,整个身子蓬蓬松松的,一定是穿着蓑衣!
是人?是鬼?我像是着了魔一样向黑影移动,甚至忘却了穿上雨衣,夜雨冰冷地浇注着我的全身,略显有点凉,不,那是冷,因为后背惊悚地冒着冷汗!
我套出手机,拼命地想向自己证明这什么.......
在夜雨中,我清晰地听到了男人的哭喊声,那是从地下传来的,是从地下传来的魔鬼之声!
“........鬼抬棺,阎王唤.........我没疯,我没疯,鬼要袭村了,鬼要袭村了......”
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恐惧,那声音显然不是黑影喊出的,而那黑影又是什么东西?
越来越近,我感觉到了,那是一个人影!他背对着我,显然是不让我看到他,或者是用这种方式讲我吓走,可我心底里担心他真的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转过头,在荧光屏的照射下,我看清了,又是那老人家!
“老人家,怎么.....又是你!”
老人龇着牙齿看着我笑,整个眼球翻白,“......我在守卫我的家,有鬼要来啦,有鬼要来啦.....”
“老人家这么大的雨,赶快回去睡觉吧!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鬼呀!”
老人把头转向院墙的门口,说:“真的有鬼,真的有鬼,不信你看.......”
我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院落门口的方向果然站着一个披着白雨布的影子,突然之间又苍茫地消失了!
我吓得哆哆嗦嗦的往后退,一不小心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我像被要宰割的牛羊,拼命地从地上爬起来,泥巴和水糊弄了一身。
我也顾不得那老人,转身往屋里跑,一头撞上一个软软的东西,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原来胡美拿了一个雨布正要过来为我遮雨,我气不打一处来,生气地责骂着她:“你怎么又站在我身后!不装鬼要死呀!”
可能是我的话太重了,胡美恶狠狠地说道:“我就是鬼!”然后拿着雨布回屋啦!
我回头看看还在那里站着的老人,也着急慌忙地赶回屋里。
胡美坐在床沿上和我赌气,一脸委屈地抱着双腿。
“对不起,说话有点冲,不要生气啦!”
“我没和你生气,我就是个鬼!”
我笑笑,说:“行,你是鬼,你是个专楸男人爱心的女鬼。那老人家太怪异了,半夜三更的站在雨中,把自己的身子搞坏了没有人来管他!”
胡美冷冷地说:“他比谁都阴险!”
胡美真的是气坏了,说话乱七八糟的。“还在生气?好了,好了,睡觉,明天继续听他讲故事。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你想知道蔡小草一家后来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可以告诉你!”
我鄙视地问:“难道你知道?”
胡美仰着头对我说:“我当然知道!蔡小草从范小建家回来........”
蔡小草从范小建家里回来,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
“大福,我们的儿子有救了!”
罗大福不敢相信地问:“怎么救?”
蔡小草把罗大福拉进屋里,关起门悄悄地说:“昭阳集团王总宝贝儿子死了,需要一口棺材,要石棺樟木底的那种,愿意出价五十万!”蔡小草还兴奋地用指头比划着数字。
罗大福诧异地问:“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傻呀,后山,石棺!你想想.......”
罗大福恍然大悟,原来蔡小草想让自己到后山盗石棺,然后再卖给王总。可传说中后山经常闹鬼,盗石棺会引鬼闹村,如果让村里人知道不被村民活活打死,也会被父亲骂死。
罗大福迟疑了。蔡小草看到丈夫犹豫不决,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放声大哭起来,口口声声唤着“我的儿呀,我的儿呀!”
罗大福不忍心看着妻子悲伤,于是就决定去山后盗石棺!
于是,罗大福当晚便准备了铁锹和撬棍,趁着月黑风高自己一人悄悄潜入后山。
罗大福从小到大没有到过后山,因为村里的长辈一向教育自己的儿女,千万千万不要去后山,罗大福当然也是如此。
他糊里糊涂地走了几十公里的路,在一个山腰间的平地上见到了几个荒废的坟头。他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找了一个最大的坟头就开始挖。
他一方面担心有人发现,另一方面又顾忌鬼的传说,尽避是大热天的夜晚,可是后背也不由地流着冷汗。
可他刚刚挖开一角,背后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罗大福被这猝不及防地一拍,吓得六神无主,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大叫:“各位鬼爷爷饶命呀,我再不挖了,我再不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