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弃子 正是三月春暖花开,阳光似是要将一切寒意驱散,整片天地都笼罩在暖洋洋的气息中,一派祥和。这般祥和气氛,自是要行更为祥和之事。 今日便是新帝登基大典,想着这么多时日以来的风雨同舟,祁倾寒只觉得心中温暖一片。她坐在梳妆台前,镜中映出自己姿容姣好的脸,形状优美的一双眼散去了往日冷芒,染上几分幸福的光泽。 待新帝登基,她从此便是他光明正大的女人,不必再藏于阴暗处,而是坦坦荡荡,伴其身侧。 镜中女子唇角缓缓勾出一个愉悦的笑容,忽而,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是他来了? 习武之人听力出众,祁倾寒竖着耳朵听了一会,便知道不是他,那脚步声轻盈且不齐整,显然是两个女子。 外面渐渐传来了女子刻意压低的声音:“今日立后大典,这里这位也不知会是何处境。” “嘘!这岂是你我可以随意议论的?谨言慎行,时刻仔细着自己的小命!” 两人才刚走到门口,门就被人猛地推开,祁倾寒脸上笼了一层寒霜,直直盯着那两个宫女,道:“你们方才说什么立后大典?” 今日不是新帝登基么?立后?立的哪个后? 那两个宫女对视了一眼,低下头道:“奴婢不知道。殿下让奴婢来给您送些吃的,进去说吧。” 她们俩将祁倾寒推入了殿内,祁倾寒愣愣的,像是还在消化刚才的话,但随即,她就反应过来了。她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宫女的胳膊,道:“不对,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告诉我是什么事!殿下呢?殿下他怎么没过来?” 她的情绪激动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她本就是有功夫在身的,眼看着她就要越过她们冲出去,其中一个宫女忽然对着她拿起竹筒,吹了一口烟。 “你!”祁倾寒没有防备,猛地吸入了一口,那两个宫女的面目渐渐模糊,祁倾寒软软地倒了下去,被其中一个接住,两人一起将她放到了一旁的塌上。 三日后。 祁倾寒坐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全身酸软无力。她中的是软骨散,没有解药,便会一直这般虚弱无力,丹田处空荡荡的,别说内功了,便是走路都打着飘。 她心中不安的感觉已经越来越盛。事情完全脱离了掌控。那两个宫女每日都会按时送来吃的,其他的,什么都不会说。正发着呆,门口忽然传来了些动静。她侧耳听了片刻,眼睛忽然一亮。 是他来了! 祁倾寒有些激动地站起身,因身子酸软无力,没有控制好力道,门一开,她便不受控制地扑到了那人的怀里。 南宫信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随即皱了皱眉,将她往后一推,冷眼看着她跌坐在了地上。 祁倾寒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又看向在他身后进来的,一身皇后仪容的祁玉容,喉咙里带了几分苦意,半晌,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这几年自己吃了多少的苦,明明年纪已不如孩童那般适合习武,偏就因为武师那一句“骨骼清奇,是个习武的奇才”,在短短两年之内强迫自己习成了旁人十年才有的功力。 自己这么辛苦,犹如飞蛾扑火一般,不就是为了他么?可是如今一切艰难已经过去,他却立了另一个人为后? 南宫信抿了抿唇,看向她的眼神淡漠至极,“因为你是庶出,你的身份,会令孤蒙羞。” 祁倾寒彻底愣在了原地。 面前的男子,龙袍加身,原本就沉冷的气质更添几分尊贵,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带着上位者的高高在上,眼神中似是有怜悯,又似是什么都没有。 一旁的祁玉容体贴道:“见也见了,殿下若是不舍,还是由臣妾来吧。” 南宫信不置可否,转身便走,一角明黄消失在门后,仿若从未出现过。 随行的宫女安静地退了下去。祁玉容待门关了,这殿中终于只剩了她们二人,才慢慢笑了出来。 “没想到,向来以冷血残酷著称的‘孤倾’,竟也会有这样失魂落魄的一日。”见祁倾寒慢慢回过神来,祁玉容抬起了她的下巴,道:“你早便该想到今日的,不是么?你这样的身份,何苦还要有这么多幻想?到头来,不过一场空罢了。” 祁倾寒拨开了她的手。 祁玉容,祁府嫡女,自小便因身份凌驾她之上,养尊处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自己当初从祁府出走,也是被她逼的。后来遇上了南宫信,她以为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却不曾想,是另一个地狱。 她忽然凄凉地笑了两声,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们何时在一起的?” 祁玉容在一旁坐下,道:“这重要么?成王败寇,祁倾寒,你以为,你费尽心思争取的,就能成为你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天真。” 看着祁倾寒茫然若失的神情,祁玉容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她一下子卸下了那雍容华贵的伪装,似是又变回了当初那个手段狠毒的小姑娘。 “不可否认,你是殿下养在身边,极好的一把武器。可是如今他已登基,有些阴暗的物事,还是消失在岁月中的好。难不成,你还真以为,自己有朝一日能行走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侧?” 祁倾寒想要反驳,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刚才南宫信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不傻,听得懂那话里的意思。 她曾经是一把很好用的武器,可是如今没有用了。她作为杀手最合适的下场,便是为了这皇位,将自己隐匿到尘土中,彻底消亡。 见她死死咬着唇,祁玉容唇角的笑意扩大了些,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对了,有些事你怕是不知道。今日算我大发慈悲,便让你,明明白白地上路吧。”她的脸色忽然变得诡异,像是有几分鄙夷,随即却又释然了,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对上祁倾寒时,终究变成了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 “这事,我也是一年前才知道的。其实你我啊,身份本应对调的。” 在祁倾寒不解的目光中,祁玉容嘲讽一笑,道:“我们是同一日出生的,那时你的娘亲陈氏,也便是如今祁府的主母,将你我二人对调了。” 祁倾寒脸上的再次凝固,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忽然惨笑出声。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正文 第2章 重生 这话实在太过荒唐,祁倾寒笑着笑着,眼中笑出了泪。祁玉容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一边怜悯,一边却又欣赏着她的每一份痛苦。 祁倾寒笑得嗓子渐渐哑了,半天,她才慢慢地平复下来。 这话听着荒唐,可是联系到陈氏对自己的态度,由不得她不信。 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女儿,明明陈氏在面对主母姜氏时还时有不平,却要求她对祁玉容无条件退让。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在祁府活得卑微怯懦,即便祁玉容对她百般刁难,甚至无数次设计,也从来不敢反抗。 因为她敬重自己的母亲。 可陈氏并不因为她的听话而对她更好一些。辱骂、指责,几乎是家常便饭。 祁玉容这一番话,似乎让一切都有了解释。 自己的一生如此短暂,前半段,在祁府活得仿佛过街老鼠,而后半段,她自以为找到了对的人,拼尽了一切努力,最后却是为自己择了个华丽的死处。 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祁玉容的脸在泪光中扭曲,她唇角的笑意是那样得意,得意得仿佛自己看了一出精彩至极的戏。 “好啦,时辰不早了,上路吧。”她拍了拍手,门应而开,几个宫女低着头走进门来,将放在桌上的托盘拿到了祁倾寒面前。 上面,是一柄匕首,一瓶毒药,还有一抹白绫。真是老套的几样啊,祁倾寒的眼神从上面扫过,轻蔑地看了祁玉容一眼。 这眼神显然让祁玉容不适,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保持着新后的端庄,微笑着道:“你自己选吧,我答应你,为你留个全尸,也当是我们姐妹一场,我最后为你尽的心吧。” 祁倾寒纤长的手指在那几样物事上一一划过,最后,拿起了那柄匕首。她在腕上比划了一下,忽然眼中寒芒一闪,手腕翻转,她用尽所有力气将匕首往前一送,祁玉容大惊失色,匆忙往旁边避让,匕首在她脸上划过,伴随着祁玉容的一声惨叫,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这个贱人!杀了她,给我立刻杀了她!” 大队侍卫涌进来,祁倾寒听到祁玉容尖利狂暴的声音,再没有一分端庄,她不知道自己身上被刺了多少刀,直到最后,痛楚席卷了她全身,她倒在了血泊中,眼睛仍死死地盯着祁玉容仓皇离开的方向。 真是不甘心啊。 这一生,如何能甘心? 一阵热血飞溅,祁倾寒彻底沉入了黑暗中。 血,铺天盖地的血。 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似是要将天地间彻底充斥。 祁倾寒猛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揉着有些胀痛的眉心,忽然觉出了些异样。天气炎热,她掀开薄凉被,细细地看了一眼身周,随后,疑惑地皱着眉,抬起了自己的手。 天光正是大亮时,她的手五指张开在眼前,手指纤长,形状优美,最为重要的是,那上面,没有一个老茧。 怎么可能? 为了成为对南宫信有用的人,她苦练了两年的武艺,得了旁人十年才有的成就,这双手,应是满手老茧的。可是如今的这双手,却似乎让她回到了还在祁府中的年华。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阴谋鲜血,她不过是祁府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爹不疼娘不爱,还要承受来自嫡女时不时的设计陷害。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有些尖利的女声,随后,门被粗鲁地推开,祁倾寒愣愣地看过去,对上了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娘?”说出这个字,祁倾寒就住了嘴。她忽然想起了方才梦里的事,梦里成了皇后的祁玉容对她说,她的娘亲,陈氏,亲手将二人身份对调了,而她才是真正的嫡女。 陈氏叉着腰,见到她那迷茫的样子,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开了:“懒死你得了!大白天的睡什么午觉!你还真以为你有那嫡女的命啊!” 见祁倾寒眼中露出了些古怪的神色,陈氏猛地住了嘴,有些不自在地道:“过两日就是生辰礼了,给玉容的贺礼你准备好了没有!” 见祁倾寒还是不发一言,正巧丫鬟在外面喊了一声,陈氏又骂骂咧咧了几句,走了出去。 房内又恢复了一片平静,可祁倾寒的心中,正是翻江倒海。 刚才那个、只是梦么? 她下意识地气沉丹田,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了充盈在自己全身的内力,如此澎湃汹涌,真实得令人害怕。 内力还在,那就不可能是梦!可是怎么会?她分明,分明已经被祁玉容杀了啊!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祁倾寒慢慢地起身在桌边坐下,一杯凉茶下肚,她整个人才慢慢地沉淀下来。 莫非是天也怜她,竟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更好的解释了。祁倾寒心中一阵狂喜一阵疑惑,最后,却唯独剩了满腔恨意。 即是如此,她定要将命运改写。她要让所有负她,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想起方才陈氏说的话,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两年前的生辰么,她记得的。她与祁玉容明明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可生辰礼上,唯有大夫人姜氏会给她准备一些小小贺礼,她的爹爹,太傅大人,因不喜陈氏,连带着对她也不闻不问。更别提陈氏,每年都只会要求她给祁玉容送上贺礼。 原先她总觉得很委屈,为什么自己的娘亲,从来也没有对她有过温情的时刻?可是如今,一切都明了了。 她根本不是陈氏的女儿,将两人对调,怕也是带着报复的意思,自己的存在,就是她泄愤的工具,哪里可能会对自己好? 记忆虽然有些遥远,但慢慢想,还是能想起来的。床边放了一个绣架,上面的绣品已经完工,正是祁倾寒在陈氏的催促下日夜赶制而成的绣品,为了在生辰宴上献给祁玉容的。她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将那绣品收好,放在了盒子里。 这一世,才刚刚开始呢,不是么? 正文 第3章 生辰 两日后。 太傅是个低调的人,女儿生辰,只在府中自家人庆祝一番便是。虽没有铺张举办,自己家里,还是热热闹闹的。请来了京中有名的戏班子,演了半日的戏,到了晚间,正厅里摆了一桌,祁成与姜氏坐在上首,祁玉容乖巧地坐在姜氏身旁,一双眼却时不时地在祁倾寒身上打转,满眼都透着不怀好意。 祁成与姜氏分别给祁玉容送上了贺礼,都是照着她的心意来的,姑娘家喜欢的物事。便是陈氏,也巴巴地送上了一个玉镯。对比之下,祁倾寒这里就显得冷清很多。饶是如此,她仍安安静静地站在一侧,嘴角噙着笑,看不出半分委屈。姜氏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对祁倾寒招了招手,道:“倾寒,过来。” 姜氏实在是个善良之人。陈氏当年是用了些手段进的祁府,这祁倾寒是知道的,而祁成因感到对姜氏愧疚,这些年来一直冷落陈氏,自认为给了她名分已是仁至义尽,只一心想要弥补自己的正妻。可姜氏呢,却似是没事人一般,在府中人皆对自己投以冷眼的情况下,反倒对自己颇为宽厚。 如今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祁倾寒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只能死死压住。 没有证据,有些事,她必须等。 “夫人。”祁倾寒恭恭敬敬地低头,一如往日。 姜氏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这是今年宫里赏赐下来的贡品,我让人给你和玉容各制了一套衣裙,你看看,可还喜欢?” 祁倾寒接过来,那衣服质地上乘,薄软舒适,带着几分清新的嫩绿色,更能衬得皮肤白皙。 “欢喜的。谢谢夫人。” 祁倾寒脸上的笑意刺眼得很,祁玉容脸上闪过一抹妒意,愤愤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随即与一旁站着的丫鬟巧儿对了个眼色,唇角又勾起了一抹看好戏的笑意。 祁倾寒回到座位上,拿出了那个木盒,再度朝祁玉容和姜氏那边走了过去。将将走到半途,便见那巧儿拿着酒壶过来倒酒,前世她是吃过亏的,被巧儿绊了一跤,当下摔得狼狈至极,手中的木盒也摔了出去,里面的绣品浸在被她撞翻的酒水中,立刻就脏污一片。 祁玉容还在旁说着她怎么如此不小心的话,令得父亲对她更为不喜。 明明是那样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前一世,她偏偏那么蠢笨,惶惶不可终日,回去,还被陈氏教训了一通。 这一世,绝不会如此了。 看着巧儿过来的步子,她轻巧地一转身,巧儿扑了个空,一时失去了支撑,连人带酒壶摔了出去,慌乱地看了祁玉容一眼,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带来什么大的影响,但是祁玉容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了。只是看着祁倾寒即将走近,她脸上勉强堆起了假笑。 祁倾寒却越过了她,径直走到了姜氏面前。 “倾寒亦有礼物想赠与夫人。” “哦?”姜氏与祁成都有些意外,便见祁倾寒打开了木盒,展开了那副绣品,上面是一幅观音像,针脚细致绵密,是极好的绣功。姜氏礼佛,见状便有些惊喜地站起身来接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 祁倾寒解释道:“娘亲让我给玉容送上礼物,可我想着,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送,玉容每年都能收到不少贺礼,想来也是看不上的。可孩子的生辰便是母亲的受难日,十五年前夫人忍着痛楚生下孩子,这样的日子,夫人才更应该是被感谢的人。” 祁成与姜氏眼中都有触动,祁倾寒平日给人的印象便是卑微怯懦的,不曾想,竟会有这样的一番见解。只是这样一对比,心安理得地接受旁人贺礼的祁玉容便显得有些不懂事了。 姜氏感激地看着祁倾寒,道:“孩子,你有心了。” 祁成看着她的眼光也转暖了些,向来因为对陈氏的成见,他都不怎么待见这个孩子,可到了今日他才发现,这么多年来,似乎是自己亏欠了她。 他有些赧颜,却又说不出口好听的话,只得轻咳了一声,转头对祁玉容道:“玉容,你得向倾寒学着点。” 祁玉容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她是祁府的掌上明珠,这是不用质疑的,可今日是什么情况,父亲竟然也会提出,要她这个身份尊贵的嫡女,向祁倾寒这小贱人学着点? 她死死地咬着牙,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大约是觉出了自己脸色有异,她低着头,轻声道:“女儿知道了。” 一顿饭吃到后来,祁倾寒能明显感觉祁成对她的善意,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十五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在两人同时的生辰宴上,自己这个庶女看着更像是主角。 晚宴结束,祁倾寒被姜氏拉着说了好一会的话,才独自回了西院。才进门,便看到了一脸不悦的陈氏端坐在她房中,一双眼阴阴地上下打量了她一回,良久,冷笑道:“你出息了啊,竟会上赶着讨好主母了。祁倾寒,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祁倾寒迎上了陈氏的眼光。 她一直以为陈氏是她的母亲,出于孝道,无论陈氏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反驳,从来逆来顺受,不敢心存怨愤。可如今她已经知道了一切,陈氏再摆出这样的嘴脸,便让她打心眼里觉得嘲讽。一想到面前这个歹毒的妇人就是自己前一世悲剧的来源,她便忍无可忍地涌上一股戾气。那戾气蔓延至眼中,她形状好看的眼睛瞬间染上了几分冷芒,看得陈氏心里一突。 但她随即就反应过来了,起身伸出手指指着她,“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你现在胆大包天了,竟然连你自己的娘亲都要忤逆是么!祁倾寒,你不过是一个庶出之女,你难不成还以为,讨好了主母,自己就能跳上枝头变成凤凰了?真是可笑!” 听听,这就是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女儿说出来的话。祁倾寒觉得自己上一世真的是疯了,竟然从来没有觉察出来不对劲过。 她冷冷地看着陈氏,淡道:“我一直记得,自己是妾生之女,娘亲。” 陈氏一愣,那“妾”字刺痛了她,让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强调她是庶出之女的时候,也是在贬低自己。她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抬起头就想扬一个巴掌过去,可是看着祁倾寒那清冷的样子,没来由地,自己那嚣张的气焰就散了大半。 手要抬不抬地僵了一会,陈氏恨恨地收回手,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摔门走了出去。 正文 第4章 弥补 祁倾寒记得,前一世,自己出了祁府约一年多以后,姜氏就因病过世了。当时她虽觉得有些悲痛,毕竟觉得不是自己的生母,偷偷吊唁了一番,知道了个大概,那时正值南宫需要用人之际,她很快就忘了这回事。 可是如今不同了,她记得那时打听到,姜氏是因宿疾过世的。想了想,她换了身轻便些的装扮,出了门直奔药铺。 堂中坐着个老大夫,此时店中没有什么人,见祁倾寒有些踌躇,他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问道:“小姑娘可是有何不适?” 祁倾寒连忙摇了摇头。她对老大夫福了一福身子,道:“大夫,不是我,是我……”她顿了顿,犹豫着开口道:“是我娘亲,她身子不大好,我想给她买些药补补身子。” 老大夫眼中闪过几分赞赏之色,道:“你且把症状一一说来。” 祁倾寒将前世打听到的内容一一说了一下。老大夫沉吟片刻,刷刷写了个方子,亲自配好,将药包递给她,道:“这是补气血之药,你先给你娘亲服用一个月,若是没有改善,最好将她带来此处,诊治一番为好。” 祁倾寒感激地点点头,付了银两,走出了药铺。 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祁倾寒站在日光底下,忽然有些感慨。 算上前一世,她已有两年没有像这般在阳光下自由行走了。每日除了无日无夜的训练,便是月黑风高之夜的追杀。身上不知负过多少伤,那时很苦,可是每当看见南宫信赞许的眼神,她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她享受着这人世纷扰,从街边的小摊旁一一走过,耳中听的是各种要价还价,人间浮华百态,真实无比。 正走着,前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祁倾寒顺着声音看过去,不远处是一辆疾驰的马车,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车夫急急勒着缰绳,可那马儿失控了一般,根本不受控制。而那马车的前方,一个孩童正穿街而过,见马车到了自个儿跟前,吓得站在原地,动不了了。 祁倾寒脚尖一点就想上前,眼前却忽然一花,一个男子以极快的速度飞奔过去,将那小孩儿往怀里一带,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稳稳地停在了路边,毫发无损。而那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马车夫和车上的主人连连道歉,那男子不知说了些什么,很快就走了。 那张脸,越看越是熟悉。 祁倾寒在原地想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来了。 那不是二皇子南宫珏么! 传闻最得圣宠,却又行事最为荒诞,恃宠生娇,胆大妄为的二皇子! 可他这样的人,为何会拼着让自己受伤的危险,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童?祁倾寒不解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可刚才的一切仿佛错觉一般,人群瞬间恢复了熙熙攘攘的样子,热闹的街头,哪里还有什么二皇子? 她摇了摇头,决心不管闲事,提着药回了府。 此时不是饭点,厨房中也没有什么人,如此甚好。祁倾寒找了个炉子,将药倒了进去,开始细细熬煮。直煮了半个时辰,她有些腰酸地起身站了一会,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祁倾寒竖着耳朵细细辨认了一番,不止一人,且不在同一处。 走在前面的,分明就是祁玉容。 “什么味道?” 祁玉容的声音响起,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祁倾寒冷着一张脸,安然给药炉扇着扇子,仿佛没听到一般。 祁玉容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药炉旁细心看管的祁倾寒。新仇旧恨一并涌了上来,祁玉容对巧儿使了个眼色,摇着手里的扇子径直走了过来。 “祁倾寒,你在做什么?” 那更远一些的脚步声渐渐近了,祁倾寒估摸着距离,好一会,直到祁玉容就快要发飙了,才声音轻柔地开了口,道:“我听闻夫人身子不大好,方才去药铺找大夫开了方子,想为夫人调理下身子。” 祁玉容简直要被气笑了,她四下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撕下了那乖巧温柔的伪装,道:“祁倾寒,你怕不是想要下毒,毒害我娘亲吧?” 祁倾寒抬起头道:“玉容,你怎会这样想我?这药是我亲手熬的,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第一个遭殃,我又何必做这般蠢事?” 祁玉容冷笑了一声,忽然朝巧儿抬了抬下巴。巧儿会意,上前一脚踢翻了那药炉。见祁倾寒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祁玉容觉得心情好极了,她慢悠悠地说:“那可不好说,愚蠢之人行愚蠢之事,再正常不过。” 外面的脚步声,停了有一会了。祁倾寒心中大定,面上却露出了委屈神色,“玉容,我待你向来尊重,可你为何三番两次为难我?” 祁玉容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道:“尊重?在我生辰之日,心怀鬼胎地特意送我娘亲东西,这叫尊重?如今又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补身子的药来讨好我娘亲,这叫尊重?”她越说越来劲,声音里都带了几分尖利,“祁倾寒,希望你好好认清你的身份,庶女,就永远是庶女,别妄想讨好娘亲和爹爹,麻雀,永远都不会变成凤凰!你这样的下贱坯子,永远都只能活在尘埃里!” “住口!” 祁倾寒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面上却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而祁玉容脸上的神情,已几乎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了。 进来的,是姜氏。 她偶然路过此地,似是闻到了淡淡的药味,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祁玉容慌得不行,讷讷道:“娘、娘亲,你怎么来了?” 姜氏那张素来温婉贤淑的脸沉得似是要滴下水来,她狠狠瞪了祁玉容一眼,祁玉容哪里见过自己娘亲这般模样,当下吓得缩了缩脑袋,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出。 祁倾寒低低地叫了一声夫人。 姜氏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祁倾寒,又看了看满地的药渣和破碎的药炉,只觉得额角突突跳个不停。 事情的原委,她刚才听得很清楚了。 “玉容,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你爹爹和我,从小便教你要以礼待人,何时教过你行此般恶毒之事!” 祁玉容呆呆地抬起头,从小到大,姜氏都不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如今却忽然说了她,恶毒?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水雾,祁玉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管不顾地冲出了门去。 正文 第5章 拆招 祁倾寒独自蹲在地上收拾那些残渣,就见面前笼下一片阴影。姜氏温柔地将她扶了起来,眼带愧疚,“倾寒,你是个好孩子,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是我没有教好玉容,往后,我会对她严加管教,你不要放在心上。” 祁倾寒微笑着点了点头,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药渣,道:“我不怪她,只是可惜了这药,熬了半个多时辰了呢。” 姜氏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道:“倾寒,你有心了。不过,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这药给我吧,你要记着,虽是庶出,你也是祁府的小姐,不许妄自菲薄,好吗?” 祁倾寒生生忍住了眼中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祁玉容跑出了厨房,第一时间没有跑向自己的闺房,而是跑向了西院。 她实在是气不过,这个祁倾寒,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忽然就开始讨好爹娘,她以往不是这样的!她越想越是气,径直冲进了西院。 陈氏正在和管家说话,眼见院门口冲进来一个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待看清那人是祁玉容,陈氏脸上立刻堆满了笑。 “玉容,今日怎么想着来西院了?” 祁玉容却不是来找她叙旧的。她似是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管家,但很快就将他忘在了脑后。她恶狠狠地盯着陈氏,擦了擦颊边的泪,面上没有一点尊重。 “既是妾,就该有身为妾的觉悟,陈氏,请你好好管教你的女儿,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还是说,根本就是你教唆她去讨好我爹娘的?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陈氏脸色微变,疑惑道:“是倾寒她……她又做了什么?” 话说到后半句,几乎已经是笃定了。那死丫头,这几日实在太过奇怪,她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眼下看祁玉容气成了这个样子,保不齐是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祁玉容高高在上地冷冷一笑。陈氏虽是长辈,但不受宠的妾,她从来不会放在眼里,“既然不是你教唆的,那就烦请你,管教好她,免得哪一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撂下这句狠话,哼了一声就风风火火地出了西院,陈氏站在背后,有心想喊住她,却终是不敢。 她眼中冒着火,“那个死丫头!又想做什么!” 一旁的李管家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把她叫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祁倾寒被姜氏拉去喝茶,也不知怎的,姜氏看她,越看越是欢喜,临了,还送了她好几样首饰。 祁倾寒回到西院的时候,陈氏正坐在正堂,李管家坐在一旁,两个人脸色都不大好看。现在毕竟还是名义上的母女,祁倾寒上前道:“娘亲,李叔。” 见她一脸没事人的样子,陈氏气不打一处来,“你今日又做了什么!” 祁倾寒奇怪道:“娘亲,什么叫又做了什么?” 李管家摆出一脸威严,道:“不要不承认了,方才玉容气哼哼地冲到这里,要你娘好好管教你呢。” 祁玉容?竟跑到这里来告状?祁倾寒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注意力却被别的东西吸引过去了。 她印象中,李管家是府中的老人了,自己出生的时候他就是祁府的管家,平日里见了他,自己也都是尊重地叫一声“李叔”的。 可他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她说话?看他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祁府当家的人。 祁倾寒心中一动,还没来得及想出什么结果来,陈氏已经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 祁倾寒轻轻一笑。她定定地看着陈氏,道:“娘,我没有做任何不该做的事。如果祁玉容觉得我做了什么,那您怎么不问她呢?” 陈氏哪里见过她这番样子,扬起了巴掌就要打她,谁知,巴掌还没有落下,却被祁倾寒生生截住。 陈氏不可思议地看着祁倾寒,气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手挣扎着,可祁倾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怎么都挣不脱。最后,祁倾寒忽然一放手,陈氏顺着惯性往前一扑,若不是李管家将她扶住,她就要摔在地上了。 “你这不孝女!你想做什么!” 祁倾寒冷眼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嘴角的笑意有些意味不明。 “娘,我才是您生的不是么?可是从小到大,我所记得的,永远是‘你要对玉容如何如何’。有时候我真怀疑,玉容才是您的女儿呢。” 陈氏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正文 第6章 侯府寿宴 她慌忙的向后退了几步,脚步有些踉跄,紧紧的盯着此时的祁倾寒,目光凌厉的就像是想要将眼前的祁倾寒给看穿一个洞一样,对面的祁倾寒就是那样看着她,不慌不忙的笑着。 不可能!陈氏的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个小妮子不可能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她是瞎说的,只是瞎说的! 蓦地,她的眼神之中闪过些阴沉与狠辣,光芒闪过之后,手中的动作就冲着一边的祁倾寒给招呼上去,只是她的动作又怎会有此时的祁倾寒快? 她的眼中闪过些疑惑,身形微微的一侧。 “啪。”意料之中的声响,足以听见那打人的人究竟是用了怎样的大的力气,只是可惜,落在了不对的人身上。 祁倾寒看着不敢置信的看着陈氏的李管家,勾唇一笑,未等到两人开口,倒是先行抢先了,“娘,李叔,这伤口还是不快些处理,被爹爹看到可就不好了。” “你……你……”一边的陈氏被自己的失手本就是有些慌张,在加上祁倾寒这样的开口,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冲着自己轻描淡写的落下了一句“女儿告退。”就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陈氏母女在一个院子之中,本来他们就不受宠,院落本就不大,陈氏张扬跋扈,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是丝毫不留情面,将所有的好东西占为己有,动不动就是对自己非打既骂。 如今想起来,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以前那样的破绽自己竟然都未发现,着实是太笨了。 祁倾寒自己一个人叹息着,却是转念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样子。 成为杀手,手上也不知道究竟沾染了多少的鲜血,最后却是因为一个庶女的身份被人嫌弃,最可笑的是,自己才应该是那个嫡女,一切,都是这个陈氏搞得鬼。 想着想着,祁倾寒的双手就是忍不住的握紧,不管前一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管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自己又安然无恙的活过来了,那么,就该到了报仇的时候了。 不管是南宫信,还是祁玉容,亦或者是陈氏,她祁倾寒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死丫头,还不起来?!”天色还是漆黑的时候,祁倾寒就已经是被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给吵醒了。 睁开眼,就见到陈氏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的踹开自己的门,一脸凶神恶向的看着自己。 “今儿是夫人带着你们去侯府给老夫人拜寿的日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她大声的叫嚷着,顺便踢了祁倾寒 一脚。 一个女子又会有怎样的力气?祁倾寒这一次倒是并未躲开,也丝毫不在意这样的伤痛,在以前的时候,为了习武她怎样的苦没有受过? 只是这侯府的老夫人…… 她的眸中闪过了些深思。 在她的记忆之中,盛云当今皇帝育有六子,两位公主,当今太子南宫启,皇后嫡出,今年也不过是刚刚十九岁。 皇子们尚未封王,这侯爷也就只有安定候了。 她想起来了,上一世的时候,侯府的老夫人八十寿辰,姜氏带着自己与祁玉容前去拜寿,这安定候生前为了盛云的安定鞠躬尽瘁,最终战死沙场,仅仅是留下了一子,如今承袭了候位。 小侯爷此时不过加冠之年,父母早逝自小就是被祖母养大,这情分可不是一般的熟络。 此次寿辰,不光是别人,就是皇帝也是格外的重视,可是就是那一日,自己惨遭祁玉容算计,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害的那小侯爷出丑,不巧又是被人看见。 弄的那老夫人面上无光,回去之后被祁成与姜氏责罚,然后又是因为此事惨遭陈氏一番毒打,险些下了半条的命,这也是为何自己那时毅然决然的决定跟着南宫信离开,永不入太傅府的一个原因。 不过这一次,可不会如了那祁玉容的意了。 她缓缓的勾唇,绽放出来一抹笑意,一边的陈氏看的清清楚楚,暗中道这小妮子究竟是发了什么疯了?最近这段时间就变的有些奇怪。 “笑什么笑,老夫人的寿辰据说是皇上也会驾到,你一届庶女,能去是因为夫人老爷仁慈,一定要听玉容的话,要是给太傅府丢脸,我可饶不了你!”看着她的笑意,陈氏不由自主的的骂出声。 祁倾寒回神,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陈氏,“既然要我好生准备,娘亲还在这里做什么?毕竟是我前去拜寿,娘亲还是去好生休息去吧。” 她的语气平淡,却又是句句带刺儿。 一边的陈氏脸色瞬间就是一变,暗自咬牙,这个小贱蹄子得意个什么劲儿?她最不平的就是她与祁倾寒之间的身份的差距,就算是祁倾寒是个庶女,但是到底还是个名正言顺的千金小姐。 可是她呢?作为一个妾,连宗谱都是入不了的。 要是放在了寻常的人家,庶出子女争气些,她们这些妾室都是要变着法子哄着的,也就是之前的祁倾寒乖顺,又自由被人教导孝道,她百加打骂也是不还口不还手。 就是这些时日也不知是不是吃了呛药了,看似温顺,却是说出来的话句句带刺儿,尤其是前儿个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是有些嘲笑,又似乎是些讽刺,弄的她的心神怪慌的。 不过陈氏这样的情绪到底也不过是一瞬间,转眼就忘了,下意识的就想要抽她一下,却又恍然想到今儿可是重要的日子,要是出丑也是丢的他们太傅府的脸,也就只好愤愤不平了几句,随后作罢离开。 “大小姐在吗?”她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就又有人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敲门声,祁倾寒的耳朵很好使,听出来这似乎是姜氏身边的侍女瑶梦的声音。 “瑶梦姑娘。”她轻巧的下床,打开门冲着她行礼。 瑶梦首先是看了一眼祁倾寒,对于她有礼的样子十分满意,点点头之后笑着将手中的东西交到她的手中。 “这是夫人前些时日看好的料子,为二位小姐做了两套衣裙,恰逢今儿这样的日子,就遣我送过来了。” “劳烦姑娘跑一趟了,请转告夫人,倾寒多谢夫人挂心。”祁倾寒看着自己手中的衣裙,是很典雅的浅青色,布料摸上去就知道是价值不菲,上面云纹典雅而清淡,正是她喜欢的样式。 瑶梦笑着点头,“是,时候不早了,大小姐不妨快些梳洗穿戴,我也回去回禀夫人了。” “姑娘留步。”祁倾寒点头,之后似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唤停了瑶梦,转身从自己的屋中取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不过是寻常人的半个手掌大小,上面的花样却是格外的雅致。 “我前些日子随手自己做了些小玩意儿,用的全是花园之中洁净的花瓣,不算贵重,还请姑娘莫要嫌弃。”祁倾寒笑着将那小盒子递给瑶梦。 瑶梦的眼中闪过些好奇,就着她的手打开那盒子,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香气,与寻常集市上的胭脂香粉不同,香味清雅高贵,不会让人觉得庸俗,却也是别出心裁,正是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姑娘家。 她抬头看了眼祁倾寒,“大小姐还懂得这些?” 后者状似羞涩笑道,“前些日子看医书恰好读到此处,说了那几样花瓣的用处,一时好奇就试了试,得了这个。”她顿了顿,“姑娘不嫌弃就好。” 瑶梦也是笑了,“瞧大小姐说的,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别出心裁的礼物,再次先谢过大小姐了。”她的眼神之中此时多了些真诚。 祁倾寒见状也是放松下来。“那姑娘慢走。” 回房之后,她轻巧的换上了衣物,陈氏不受宠,她也不受人待见,这院中连个侍女都不曾有,索性她也是前世一个人惯了,熟练的给自己挽了个得体的发髻,检查了下自己的衣着并未有不得体之处,才转身出了屋子。 陈氏早早的就已经在那院子中等候了,在见到了祁倾寒的时候还是有一瞬间的惊艳。 这个小贱蹄子一张脸生的如花似玉,这个她倒是知晓的,就是祁玉容都不一定比得上她,目光再一转,就见到了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裙与以前从未见过的首饰,眼中更是嫉妒。 她进了这府中以来,就不受宠,这些好东西哪里会有她的份? 凭什么此时这个小贱蹄子就会有这样好的待遇?陈氏的心里酸滋滋的,语气也是情不自禁的阴阳怪气起来。 “呦,瞧瞧这气势,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不过,”她翻了个白眼,“别真以为穿上好衣服就觉得是真的是这太傅府的正经小姐了,好好向着玉容学习,别给我们丢脸!” 祁倾寒又怎会看不出来陈氏的嫉妒?以前不知真相的时候,确实也会在意为何自己生母这般对待自己,只是此时既是知晓了真相,又何必在意? “劳烦娘亲费心,我始终记着自己的身份。”她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转身向着正门走去。 倒是身后的陈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到底还是愤愤不平的呸了一声。 “倾寒。”她刚刚过去,正好是被那边过来的姜氏给唤住了。 祁倾寒停下脚步,规规矩矩的冲着姜氏行礼,“夫人,玉容。” 她以前就说自己对于姜氏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厚感,原来这个才是自己的生母,原来是因为这个。 姜氏温和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孩子,抿唇笑笑,“起来吧,不必多礼。” “哼。”倒是一边的祁玉容倒是还记的自己之前的时候因为她被娘亲骂,眼中闪过些阴毒,但是碍着此时身边有姜氏与其他的人,到底还是上前规规矩矩的唤了一句姐姐。 正文 第7章 阴毒算计 他们两人虽说是同一日出生,就是时辰都是差不多的,可是祁倾寒却是比她早了大概是一盏茶的功夫,成为了大小姐。 就因为这个事情,祁玉容还曾经是很忌讳这个,她本就是看不起祁倾寒,更何况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唤她姐姐,于是以前的日子中她总是在近她所能的开始不断的败坏祁倾寒的名声。 一般的情况下这样的活动都是不会待这她出门,但是这次倒是个意外。 因为是她主动的要求带着祁倾寒去侯府,因为这件事情倒是还博得了祁成与姜氏的不少好感。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换着姐姐,心中却是无不阴毒的想着,今儿她可是给这位姐姐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侯府坐落在京中街道最中心的位置,此时因为老夫人寿辰的缘故,外面一斤是停满了马车,可以看出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当几人的马车刚到的时候,就已经是有人认了出来,迎了上去。 “祁夫人,这边请。”小厮冲着姜氏喊道,姜氏的性子柔和,在整个盛云京中的声望都是极好的,尤其是有不少的贵女贵妇们喜欢亲近。 她这刚刚的一到,就有不少的人上前围了上来。 “雅琴。”祁倾寒一边安分的跟在姜氏的身后,安安静静的做她的大小姐,一边却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雅琴正是姜氏尚未出阁之前的闺名,她的心中一动。 来人看上去也不过是与姜氏所差无几的年纪,保养得当的面容上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看上去与他们差不多年岁。 是秦家的人,她的心中了然。 “雨云。”姜氏看到了闺中密友,面上的笑意也是情不自禁的柔和了几分,上前亲切的拉着秦夫人的双手。 “见过夫人。”秦夫人背后的一男一女行礼,而祁倾寒也是行礼,“见过秦夫人。” 秦雨云看了一眼祁倾寒,温和的笑笑,随后目光落在了祁玉容的身上,“许久不见,玉容这孩子都出落的这么大了。” “夫人说笑了,在玉容看来,夫人才是最貌美如花的那个,与玲姐姐看起来,不是母女,倒像是姐妹呢。”祁玉容可是比祁倾寒与她熟悉多了,上前亲切的挽住她的胳膊,嘴中不断的说着。 这段话可谓是说到了点子上,弄的那秦夫人笑逐颜开,不住的说着。“你这孩子,就是嘴甜。”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向着那设宴的地方走去,祁倾寒再此之前很少出来走动,也没有太多认识的人,只是安分的跟在姜氏的身后,规规矩矩的模样,倒也是惹人喜欢。 “这孩子,就是倾寒吧?”见祁玉容转身去寻那秦玲说话,秦夫人笑笑冲着祁倾寒开口。 她小步上前,冲着她行礼点头,“回夫人,正是。” “这十几年了,也出落成了大姑娘了。”秦夫人似乎是有些感叹,温和的看着她,她与姜氏一样,也是个性子不爱招摇的主,见祁倾寒这般的安分守己,倒是也没有什么偏见。 祁倾寒点头,“劳烦夫人挂心了,倾寒惶恐。” 她的声音清淡,面上的笑意却是真心实意的,倒是惹人疼爱。 “倾寒,玉容,我与秦夫人去拜访老夫人,她老人家不喜打扰,你们两人就与铮儿和灵儿一同在此处逛逛就是,切莫乱走,给人添麻烦。”几人到了花园之中,此处已经有了不少的人了,姜氏转身冲着两人吩咐到。 “是。”祁倾寒点头,径自坐在了那亭中的一个小角落。 祁玉容向来是看不起她的,自然也不屑于与自己在一处,早就已经是看见了相熟的千金小姐们,带着秦玲招摇的离开,看都不看祁倾寒一眼。 倒是那秦家的长子秦铮冲着她歉意一笑,似乎是在对于自己妹妹的失礼赶到抱歉。 祁倾寒看了他一眼,秦丞相与祁成交情甚好,秦氏与姜氏更是闺中密友,自小一起长大,两家倒是格外的亲近。 秦丞相长子秦铮随了母亲的性子,待人温和有礼,仪表堂堂,举止端庄,只是可惜上辈子因为秦家公开反抗南宫信上位,被南宫信一口污蔑,秦家整门处斩,那证据还是自己搜集捏造的。 倒是他那妹妹秦玲,明明是一母同胞,性子却是天差地别,个性张扬,大大咧咧的,可是让秦氏好生费心,不过她本人倒是心性不坏,只是爽朗些,不拘小节,被祁玉容的外表欺骗成为了好友。 她冲着秦铮点头,示意自己没有关系,看着那秦铮离开亭子,眼中闪过些思绪。 重来一世,她的世界一下子就是天翻地覆了,以前已经不在的人再一次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只有这时的祁倾寒,才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前世是怎样的助纣为虐,黑白不分。 怪就只怪以前的自己被那南宫信迷了眼,竟是分不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害了那么多的人不说,还给自己自掘坟墓,落得那个下场。 她叹息,缓缓的闭上双眸,掩盖住自己眼中的情绪,耳边轩轩嚷嚷的声音似乎渐渐的远去,眼前浮现出来的,确实以前自己杀过的人,害过的人,最后定格在自己被那侍卫万箭穿心,还有耳边的祁玉容的大喊大叫。 再一次睁开的时候,黑白分明的双眸之中清明一片。 注视着自己白嫩的双手,那边本是已经死去确是活生生站着谈笑的秦铮,她勾唇笑了。 好在老天有眼,给自己机会报仇,也给自己机会赎罪。 “姐姐。”她正想着,就听到了一边的声音传来,微微的看过去,却是祁玉容自己一个人过来,面上浅笑嫣然,倒是丝毫看不出来之前的泼妇样子。 就是此时的祁倾寒都是要忍不住夸赞一声她的好演技的。 “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可是我……我的裙子被人不经意弄上了些污点,娘亲与爹爹最是注重礼仪,要是我就这样参加寿宴的话,定是要被他们责骂的。” 她装作是有些委屈的开口,见祁倾寒依旧是不动声色,心中暗骂一声,面上的神情却是越发的楚楚可怜了,“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的不对,娘亲也有好生教导我了,还望姐姐不要记恨。” “我们都是姐妹,相互之间又有什么仇呢?”她说着,似乎是想要与祁倾寒破镜重圆的样子。 祁倾寒心中冷笑,有什么仇?他们之间的仇可是大了去了。 “既然妹妹都如此说了,那我又怎会推辞,只是不知着应该怎么处理?”她装模作样的皱眉,看着那裙子之上的污点问道。 见她模样不像是做假,祁玉容的心中得意,自以为她是上钩了,“后院是侯府专门为那些女眷们准备的地方,就是为了避免此时的情况,姐姐此时去为我取条衣裙过来,我去在偏院等候,换上便是。” “好。”祁倾寒此时什么都未多问,干脆利落的起身向着她指向的后院走去。 唇角却是勾起了一丝笑意,上一次的自己傻傻的以为她真的是与自己和好,去那边取衣裙,却不想是遇见了那被人下药的小侯爷自己在那边,正好与与自己撞上两人纠缠在一起。 随后祁玉容带人来此,毁了两人的名声,被人看见,她倒是还好,一届庶女没有谁在乎,况且此事过后没有多久,她尚未别人处置的时候,就因为一些事情自愿跟着南宫信离开,从此不入家门。 只是可惜了这位小侯爷,在自己祖母的寿宴上做出了此等不雅之事,名声在京中是一度败坏,气的老夫人本就是年岁已高,身子不好,最后一命呜呼。 他自己也是无奈之下躲在府中,不知如何见人。 不过这风水轮流转,这一次可不会轻易的让祁玉容那个歹毒的女人得逞了。 她按照自己依稀的记忆来到了后院,果然是静悄悄的,周围的守卫也是早就被人支走了,她的眼中闪过了些光芒,听到了耳边的声音,脚步并未停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那屋子之中。 “小姐,我看到了,她进去了!”一边的花园之中,一个小厮模样扮相的人匆匆忙忙的向着那祁玉容的方向过去,冲着她低声的耳语道。 “好,我知道了。”祁玉容唇边一笑,想起了前几日的场景,就因为一个下贱的庶女,娘亲竟然责骂自己,她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不过到底也不过是个没有心计的庶女罢了,正好利用下给自己报仇,一举两得。 “远儿怎么了?”在后院之中此时已经是聚集了一大群人,为首的老夫人也是急急忙忙的上前,推开那紧闭的房门。 “老夫人,奴婢听闻小侯爷似乎是在里面身子不舒服,于是我便换了人过来,想要看看…却不想小侯爷竟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是因为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而是因为—— 这本该是有两个人的后院之中此时是空无一人,不光是如此,就是那些本该是在其中的各种衣物,也是不知所踪,看上去就是一间寻常的厢房而已,干净整洁,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远儿怎么了?”见繁重空无一人,老夫人的脸色渐渐的沉下来,心中首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向了那侍女。 那侍女的一句话卡在了口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慌慌张张的不知应该怎做。 “小侯爷他……他……”她磕磕绊绊的,不知道应该怎样的开口。 周围过来的人也是议论纷纷,那秦夫人看她紧张,也不由柔和的开口,她与姜氏一样在京中口碑一向是不错,倒是也有说话的权力。 “你且别紧张,慢慢说,出了什么事情,有我们大家作主。” 只是她不说还好,这一开口,那小侍女竟然是直接的跪下了。 正文 第8章 小儿科儿的算计 只见她慌慌张张的磕头开口,“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众人皱眉,而那老夫人也是察觉有异,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人群之外有一道声音传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夫人猛然之间的向后看去,众人情不自禁的分开了一条道路,就见到了在众人的身后一名白衣是男子走来,不过是弱冠之年,身形有些微微的纤瘦,却是生的唇红齿白,俊秀非凡,端的是那清雅贵气。 那样貌,不是安定候府的小侯爷顾远是谁? 众人的声音有些疑惑,刚刚这小侍女的样子明显是有些隐情的,他们可都是已经做好了看好戏的准备了,却不想此时这位竟然是就这样的出来了? 就这就完了?众人的眼中纷纷的闪过了诧异。 “远儿,你去做什么了?”老夫人毕竟不是寻常人,前安定候与当今皇上关系非凡,皇上自幼丧母,自然也是与这位的关系很是亲厚,与至于这位小侯爷善文不善武,丝毫没有乃父之风,他也丝毫不在意,依旧是多家的宠爱。 她与皇上亲厚,自然也不是一个寻常的老者,刚刚只是因为担忧顾远心急了些,现在见到他安然无恙,也放心下来,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对劲。 “这位是……”顾远尚未回答的时候,她的目光就放在了一边的祁倾寒的身上。 “倾寒?”姜氏一早就注意到了根在顾远身后的祁倾寒,只是碍于老夫人一直在说话,倒是一时间不便开口,此时见状也是疑惑的问道。刚刚过来的时候只是有玉容一个人,并未有倾寒的身影。 “夫人。”祁倾寒上前冲着姜氏行礼,之后转身恭敬的冲着老夫人开口,“回老夫人,小女太傅府祁倾寒,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点点头,看向了顾远。 “祖母,是这样。”顾远淡笑的上前解释,“祁姑娘前来此处取衣物,只是前儿个我恰好是看中了这后院,想要改来做小憩赏景的屋子,将那些东西换到了东厢房,她跑了个空,我恰巧遇见,就带她过去。” 解释完了,他示意众人看看祁倾寒手中衣物,“我二妹衣衫不经意之间弄上污点,生怕失了礼数,我便来此,索性遇上了小侯爷,若不然怕是要跑了个空了。”她笑着,一边大大方方的冲着那顾远道谢。 “方才忘记说了,小女谢过小侯爷相助。” 顾远温和的点头示意,看着她走向了姜氏那边,将手中的衣物递给了祁玉容。 “祖母,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都聚集在此处?”他皱眉,疑惑的看着此处的各家之人。 侯府老夫人不经意皱眉,也知道此时有蹊跷,但是此时人多,也不方便去问顾远,只好是作罢,索性他也无事,“无事,估计是小丫头不懂事误会了,此时人多,管家。” 她唤到,尽管已经是八十岁的人了,却还是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也是身子比较利索。 “老夫人。”管家上前。 “今儿这等大日子,将府中的侍从都提点提点。莫要在出现一惊一乍的人,惹了宾客的晦气。”她说着,一边冲着周围的开口,“这丫头年纪小,是新近府的,什么也不懂,想来是看到了什么就紧张,扰了众位了。 今儿府上设宴,众位还是随老身去前厅,莫要破坏了心情。”她开口,周围的人又怎会不站台阶下? “老夫人说的是。” “我们走吧。” 倒是一边的祁玉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碍着姜氏在身边还要仔细的控制着,在刚刚看见了此处无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要遭。 看着祁倾寒塞到自己怀中的衣裙,心中不由的升起了气急败坏,这个小贱人究竟是走了什么好运气,这一次竟然就被她给逃过去了! “玉容?玉容?”越想越来气,手中也是情不自禁的握紧,直到耳边传来姜氏的声音。 “啊?”她惊觉自己失态,下意识的一松手,那衣物就落下,眼看就要落在地上弄脏,却是被一双手给托起,“妹妹小心些,那东厢房距离此处甚远,若是这套弄脏了,怕是就来不及在宴会之前换上了。” 她皱眉,语重心长的说着,说罢,还好心的给她整理了下刚刚被她抓起来的那些皱褶。 姜氏见状摇摇头,倒是也并未当作一回事儿,“玉容,以后要小心些,你随侍从去厢房之中将衣物换了,寿宴满上就要开始了,我与倾寒先过去。” 说罢,就冲着一边的倾寒点点头,“我们走吧。” 她今日倒是对祁倾寒的所作所为很满意,她鲜少出门见识这些大场面,今儿面对那些名媛夫人与老夫人,却是彬彬有礼,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像是庶出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姐。 她与祁成最是喜欢这样的孩子,祁倾寒倒是不错,她想着。 身后的祁玉容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开,周围又没有什么人,双眸就像是喷火一般,双手狠狠的收紧,却是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立刻放开,恨恨的咬牙,到底还是去换衣物了。 到底是受皇上宠爱的人,今儿的寿宴皇上虽说是并未前来,却也是遣人送来了厚重的礼单,足以看出来他对于这位老夫人的重视。 “父皇有要事没能前来,今儿特意让我为老夫人送上贺礼,愿老夫热呢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来人懒散的衣袍,整洁倒是整洁,只是看上去却是松松垮垮的,令人实在是有些皱眉。 只是随意的将手中的折扇一合,说完这句话,面上却是嬉笑的。 在场的不少宾客都有些皱眉,要说这当今的皇子之中,最受宠的就是这位二皇子,只是可惜这位却是性子喜欢玩闹,对于那朝中之事儿一点的兴趣都没有。 最是喜欢寻花折柳,饮酒取乐等风雅之事,端的是放荡不羁,京中不少的人说他恃宠而骄,他也不反驳,就那样的受着。 “老身谢过皇上抬爱,劳烦二皇子前来了,来人,请二皇子落座。”上面的老夫人点头招呼着。 却不想这人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一般的人你就算是不喜,来都来了,总是要坐下吃杯酒的,可这位呢? “算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他爽朗的笑着,将手中的折扇刷一下的打开,大摇大摆的笑着离开。 这也太失礼了,不少的人默默的吐槽这,却也仅仅是腹诽罢了,关于这位的事情不知有多少的人向皇上反应了,却也是一点的效果都没有。 除了一些小小的插曲之外,寿宴倒是安然无恙的过去了,只是在快要结束的时候…… “姐姐在看些什么?”祁玉容看着一边觉得厅中无趣自己一个人出来透气的祁倾寒,眼看着是四下无人,悄然的靠近,问话的时候就是双手一动,作势想要将她给推下水。 只是她的算盘到底还是打错了,有着前世的一身武功的祁倾寒又怎会察举不出来她的心思,似乎是恍然不觉一般的轻巧向后一躲,脚下一个用劲,就是一块小石头打在了她的脚腕上面。 祁玉容只是觉得自己的脚腕一个疼痛,脚下一个无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冲着那湖水之中就跌了下去。 “啊!!救命啊!!”她一时间尚未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在自己的身子接触到了那冰凉的湖水的时候梵音过来,大声的叫喊着。 此时正值是初春的四月,虽说是天气已经是渐渐的暖和起来,人们也是渐渐的褪下冬装换上了清薄的春装,可是那湖水到底还是冰凉的。 祁玉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又怎会受得了这样的温度? 一时间有些慌了神儿,倒是也没有去想是祁倾寒捣的鬼,匆匆忙忙的喊着救命。 倒是祁倾寒看着此时的人有些冷笑,冷吗?难受吗?可是她的心中更加的难受。 她可是记的在两人九岁的生辰的时候,就是因为姜氏给自己的小礼物与她的不同,被她看中了,于是她就在这个四月的夜晚将自己推下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那池湖水在偏院,寻常之中本就是鲜少有人前来,她整整的在其中呆了两个时辰,叫喊的嗓子都哑了,才将巡夜的是侍卫们给喊来。 索性那湖水不深,倒是并未淹死,却也是因此受了凉发热了几日。 而她呢?拿着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大摇大摆的过来显摆。 时至今日,尽管已经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将那冰冷的触感记的清清楚楚。 看着祁玉容在水中挣扎的身影,她的面上闪过了些冷笑,蓦地确是忽然之间的神情一动。 有人来了!听脚步声的话,似乎不仅仅是一个人,她皱眉,看了一眼眼看就是要溺水的祁玉容,心中默默的数着三二一,跳! 她勾唇,整个人就作势是想要往下面跳下去,身子却是被人拦在了半空之中,预料之中的落水并未进行,她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人一把抱住,随后就是翻滚向了一边的地上。 “快!快救人!”隐约之中她听见了有人在呼喊。 抬眸对上的,却是那小侯爷顾远担忧的双眸,有些焦急。 她心中不动声色的皱眉,却也是下意识的反应过来了此时的状况,如此一来,倒是免得自己出力了。 匆忙的从顾远的怀中起身,“谢小侯爷。”声音有些急切的说了声,就扑过去想要去看看此时的祁玉容的状况。 一只手拉住了她,她抬眸,却见是姜氏。 “夫人,玉容她……”她有些担忧的喊着。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的鲁莽,”却不想是姜氏打断了她的声音,“玉容已经是出事了,你若是跳下去,在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严厉。 但是谁也知道是担心祁倾寒。 正文 第9章 相安无事 “夫人,我只是……”她状似是知道自己错了一般,低头。 姜氏见状叹息,“好了,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她无奈的笑笑。 这边的侍卫们也早就已经将祁玉容给救上来了,因为耽搁的时间有些长,她本人已经是有些昏过去了,一张脸此时显得有些青白的神色。 “快,叫大夫。”一边的顾远也已经是起身,毕竟是在自己的府中发生的事情,急忙的让人给她披上衣物,随后给送进屋中让人看诊。 “夫人莫要担忧,会没事的。”里面是大夫给祁玉容看诊,姜氏的眉头始终是紧皱着的,一边的祁倾寒发现了之后,不由的开口宽慰,只是她的声音也有些沉重,眉眼之中也有些忧色。 姜氏看了她一眼,想起来她刚刚想要舍身去就玉容的样子,也是不由的闪过些温和,更加的喜欢这孩子,此时又在宽慰自己,也是情不自禁的点点头。 “大夫,怎样了?”见大夫看完诊,她忍不住上前问道。 “夫人无需担忧,”那老大夫倒是示意她宽心,“小姐只是因为这湖水冰冷,受了些寒凉,其余的倒是并无他事,待我开几味方子按时吃药,不出七日便可调理回来。” “对了,妹妹似乎是因为扭到脚了,才不慎跌落的,也怪我,竟未第一时间拉住她,劳烦您看看她的脚腕如何?”祁倾寒似乎是才想起了什么一般,说到。 “哦?”那大夫依言一看,点点头,“小姐说的不错,她的脚腕伤的有些严重,不过也无需担忧,用些上好的扭伤药便是,只是这段时间还是要小心外出,免得伤势加重。” 他说到,姜氏与祁倾寒对视了一眼,也互相的安心下来。 “劳烦大夫了,只是玉容她何时能醒来?”姜氏问道。 “夫人莫忧,我已经是吩咐下去熬些驱寒的药物,一剂下去,身子暖了就可以醒来了。”那人说着。 “那便好。”姜氏点头,彻底的放心来,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刚刚担忧的浑身上下的筋绷得有些紧,此时一放松竟是有些无力,眼前一黑便是一个踉跄。 祁倾寒见状急忙上前将她接住,“夫人?”她的声音带上了些急切,要知道眼前的人才是她的生母啊! 姜氏摇摇头,“我无事。” 祁倾寒皱眉,想起了前世的时候姜氏的宿疾,此时倒是个好机会,不由的掺扶着她坐下,冲着那边的大夫开口。 “大夫,您可否看看我家夫人的身子?”她关切的问道。 姜氏见状,想要制止,今儿给侯府添得的麻烦已经是够多的了,“夫人,左右这大夫在这儿,只是看看,也没有坏处。” 祁倾寒劝慰。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况且她的身子确实是有些不舒服的地方,姜氏想想,只好冲着那大夫歉意开口,“那就劳烦大夫了。” 那大夫摇摇头,“夫人说的哪里的话,不劳烦,看病救人本就是我们的本分。” 他坐下,端正的为姜氏开始号脉,开始还是一本正经,谁知后来的时候却是神情越来越严肃。 祁倾寒在身后看着,心也是情不自禁的紧了起来。 “夫人寻常可是有不适?”他出声问道。 姜氏见他神情不对,也是情不自禁的认真了些,思考之后回答道,“确实是有的,又是时常会有些气喘,却也不是很严重。” “像今日这般的无力呢?”他又问。 姜氏点头。“不错,有时也会有些,不过也不碍事。” “夫人有眼中的气血亏虚,此时是因为天气凉爽,若是在到那大暑之日,症状便会有一定程度的加重。”那大夫皱眉开口。 “哦?”姜氏奇怪,这症状确实是对的,只是,“家中医者说了并无大碍……”她有些迟疑。 那大夫倒是也不在意她的迟疑,只是温和的笑着,“暂时确实是并无大碍,寻常的药膳可以有一定程度的弥补,只是小病到底也是病症,若是置之不理的话,以后怕是会亏虚的更加严重些,直到身子承受不了。” “这般严重?”祁倾寒皱眉,却是想起了上一次的姜氏日益消瘦,最后确实是说是没有办法医治,不由的心下揪紧。 “小姐莫要担忧,”那大夫笑笑,“此时尚且不晚,我开服方子,夫人只要按时用药,不出两月,就可调理回来。”他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动笔。 祁倾寒见状赶忙给他铺纸,顺便站在他的身后看着那方子。 “人参,当归,黄芪……”她一行行的看下去,见是与那之前自己抓的药所差无几,只是更加的细了些,便是放心了。 “好了,夫人按方抓药就是。”他说着,将你药方递给了两人。 姜氏点点头。“有劳您了。” 见她作势起身,祁倾寒连忙给她倒了杯热茶,“夫人还是先歇歇为好,我去送。”她冲着姜氏点头,转身跟着那大夫出门。 “多谢您了。”站在门口的时候,她倒是恭敬的冲着那大夫一礼。 许是因为手上沾染的人命多了,她倒是对于那治病救人的医者很是尊敬。 目送大夫离开之后,正要回去,却不想是看见了那老夫人,此时正用双眼不断的扫视她,虽说是人老,可是目光却也是暗含凌厉。 祁倾寒垂眸福身,“倾寒见过老夫人,打搅了今儿的寿宴,倾寒很是抱歉。”她说着,一边打开门请她进去。 老夫人笑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本就不喜欢做这些事情,要不是远儿非要搞这些形式,我才懒得出门呢。” “雅琴,你的身子如何?”她冲着姜氏问道。 姜氏起身,“老夫人挂念了,我无事。” “这孩子呢?”她问道,看了一眼此时正在躺在床上的祁玉容。 她摇摇头,“也无事。”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此时天色不早了,这孩子还尚在昏迷,夜晚天寒,你们就在府中住下吧,我让人去给祁成说一声,他们也不会担心。” “既然您这样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姜氏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缓缓的开口。 “好了,你们就在此歇下吧,你也注意休息。”她看着姜氏有些苍白的面容,也是忍不住开口说了句。 “是。”姜氏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夫人早些休息休息吧,妹妹这里我来看着,”她停顿了下,“待到她醒了,我会告诉夫人的。”祁倾寒心疼她的身子,不由的开口说到。 姜氏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暖意,以前倒是未发现这孩子是个好的,此时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玉容也是尽心尽力,倒是不错。 “你忙碌了一天也累了,我方才吩咐人给玉容方些助眠的药物,服下今晚可以安生的睡一晚,你也早些休息。”她吩咐到。 祁倾寒点头,将她送入房中,自己关好门窗之后缓缓的退下。 在返身去看祁玉容的时候,已经是被侍女喂下了药物,“祁姑娘。”见她过来,齐齐冲着她行礼。 “快起来。”她温声开口,目光落在了祁玉容的身上,复杂的情绪倒是一闪而过,她倒是想要她死,只是前世的时候她做过的事情着实是太多了,就这样的死了,着实是有些太便宜她了。 万箭穿心的疼痛,被人背叛欺骗抛弃的滋味儿,可真是不好受啊。 这些……怎么也要让祁玉容尝尝。 “今夜就劳烦你们照料了。”她上前给她掖掖被角,见她的脸色已经红润起来,心知是没有大事了,这祁玉容害人不成终害己,也怪不得别人什么,她的脚需要段是时间康复,大概是可以清净段时间了。 祁倾寒心中想着。 “姑娘言重了,这本就是我等的本分。”她为人也是温柔,在加上之前被很多人看见想要自己跳下去救妹妹,仅仅一下午这事而就被传开了,纷纷赞叹这位大小姐也是个好性子。 这些侍女又见她此时关怀祁玉容,更是觉得她好相处。 祁倾寒点头,转身离开。 此时夜色降临,许是因为怕人打扰,这院子周围侍卫小厮寥寥无几,格外的寂静。 她抬头,夜色很明媚,她已经是很久未见过这般的夜色了,星星点点星星密布在其中,不断的闪烁着。 祁倾寒不自觉的向前走着,却是情不自禁的响起了前世。 距离她重新活过来已经过了七日了。 不过是七日而已,她却觉得恍若隔世。 以前躲在黑夜里面替南宫信做那些不光彩的事情,暗杀,搜集情报,毁灭证据,几乎所有的时候都是默默的出击,然后乖巧的回去,那些受过的伤,经历的苦都是自己一个人隐藏起来。 只是为了他的一句做的不错。 他一直都是那样的,不清不淡的语气,眼角却是带着笑意,“做的不错。” 明明心中嫌弃自己的庶女身份给他蒙羞,却还是为了能够利用自己给自己希望。 南宫信,南宫信……她的脑中回想着这个名字,冷笑渐渐在心中蔓延开来,这一次,她不会错上加错,助纣为虐了,皇位?他也配? “姑娘?”正是想的深沉的时候,却不想一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她警觉自己太入神了,竟是未曾发现有人进身,一转头却见是那小侯爷顾远。 在仔细的看看,自己竟然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今儿出事的湖边亭中了。 “臣女见过小侯爷。”她笑笑,冲着顾远行礼。 后者皱眉,“深夜寒凉,姑娘怎得穿的如此单薄就出来了?”说着,就将手中拿着的披风给她披上。 感觉身上一暖,祁倾寒感激笑笑,却并未拒绝。 “深夜不得入眠,出来走走。”她视线从顾远的脸上移开,看向了一边的湖面。 “可是有些二小姐的事情?”顾远挑眉问道,随后又自说自话般开口,“此事也怪我,未曾让仆人清扫干净,才致使她不慎扭伤落水。” 正文 第10章 提醒 听出他声音之中是真的懊悔,祁倾寒不由的回眸。“哪里是小侯爷的错?是家妹自己不小心,也怪……怪我不曾拉住她。” 她的声音有些黯然。 顾远皱眉,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她的声音开口。“今日多谢小侯爷相救了,侯爷可是有受伤?”她问道。 回想两人落地的姿势,顾远想必是怕自己受伤,才将自己整个人都搂在怀中,那样的话,他自己倒是可能因为角度有些擦伤的,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祁玉容的身上。 他又若无其事,才无人注意。 “我无事。”顾远笑笑,叹息着开口,“倒是我要感谢姑娘才是。” 若不是祁倾寒的话,他此时才是最不知该如何收场的那个。 祁倾寒闻言倒是随意的笑笑,她既然是已经知道了会发生的事情,又怎会不去刻意的避免呢? 前世的她虽说是不擅长医毒,但到底还是做的暗杀的行业,一些浅显的药理还是懂得的。 这祁玉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傅嫡女,下的药想必也就是那寻常的市井之上可以买到的药物,相对来说也比较好解一些,她不过是在临行之前将那日在药铺买的药材利用一番。 给此时已是被下药的顾远服下,索性这位小侯爷也是个通透之人,瞬间就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在紧急的情况下演了一场戏,才堪堪的蒙混过去。 不过…… “我也不过是在自救罢了。”她苦笑,此事若是真的如前一次那般的让祁玉容得逞的话,她祁倾寒的名声又不知要怎样的被人败坏了。 顾远闻言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了些深思,“姑娘可是曾得罪过什么人?” “这话,我倒是要问公子了。”祁倾寒轻笑,他得罪了什么人,她的心中自然是清楚的。 说起来这祁玉容与顾远之间的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这盛云京中,贵族千金云集,安定候劳苦功高,又与皇帝关系要好,这唯一的遗孤他自然也是好多家照看一些的,此时的顾远已经加冠,婚事自然就是重中之重。 好巧不巧,太傅祁成为人忠厚老实,注重传统礼节,在朝中也一向是口碑良好,受人尊敬,正妻姜氏出身名门,尚未出闺门之时就是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 姜氏知书达理,为人温和,两人教导出来的女儿自然也是不差的,此时又是正值婚嫁之年,自然就是让皇上动了心思,主动的想要撮合两人。 要是寻常人家,有皇帝主婚,说不准也是一桩美事儿。 只是可惜了这太傅府的二小姐,偏偏就是看不上此时正受宠的顾远,也不知是何时看上了那南宫信。 如此一来,自从知晓了这皇帝的心思之后,就想尽办法抗拒旨意。 说起来这皇上也不是不讲理之人,顾远寻常不喜出门,心性淡薄,久而久之就有了个体弱多病的名声在外,他对于此时不吭声,让那祁玉容误以为他默认此事,于是更是恼怒。 此时所知道的人不多,就是祁倾寒自己都是在前世调查这侯府与别人的联系的时候才知晓的,这桩婚事自然是并未成功的,也并未有什么风声传出。 只是现在看来这位小侯爷也当真是倒霉,遇上的偏偏就是个以不讲理著称的祁玉容,她一门心思就觉得顾远心思叵测,将自己以为成是个人人都想要的香饽饽,在人不知道的时候,就记恨了上他。 她的心中叹息,一边的顾远也确实是一脸纳闷儿,他不喜那些纷争,一向都是闭门不出,虽说是圣恩龙宠仅次于那二皇子,也是心性淡薄,着实是想不出来自己曾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件事情,我会好生调查一番的。”他凝神苦想半天,终是一点的印象都不曾回忆起来,也只好是郑重的向着祁倾寒说着。 后者转身冲着他勾唇,“这京中人心叵测,小侯爷不长出门,也是要多家小心为好。”她的眼中闪过了些复杂的情绪。 前世自己助纣为虐,满心之中全部都是那南宫信的花言巧语,为了他手上也不知是沾染了多少的鲜血,此时见到她曾经亲人见到死去,甚至是亲手让其送命的人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说没有感慨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件事情说起来着实是太过玄幻,她的身边又没有可靠之人,只好自己将此事压在心底,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提醒这些本就是无辜之人多家上心,莫要重蹈覆辙。 顾远听了她的话有片刻的微怔,似乎是并未想到祁倾寒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抿唇一笑,“谢过姑娘提醒。” “天色不早了,夜晚寒凉,小侯爷还是尽早回房比较好,臣女先行离开了。”祁倾寒提醒过后,有些话不必多说,聪明人自会理解其中的意思。 “姑娘慢走。”顾远点头示意,目送她的身影离开。 收回自己的目光之时,却是深沉了些许,这京中危机,他所感受到的可是不比任何人少上半分,即便是竭力避免,依旧是难以闪避。 只是可惜,到底还是身不由己。 “你个小贱蹄子,还知道回来?”祁倾寒这边刚跟姜氏与祁成拜安回院,远远的就听闻了那院子之中的陈氏的叫喊声,不由的撇嘴,以前怎么没发觉这位竟然是有这么大的嗓门,着实是污人耳目。 “娘今儿倒是看上去心情不错。”她不冷不淡的回答了一句,不与与她太多的纠缠。 “你还好意思说,你……”陈氏昨儿知晓她不回府之后,心里就一直有些不平衡,祁玉容的身子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姜氏为了避免府中人的担忧,并未将她受伤落手之事传会府中。 陈氏自然只是以为祁倾寒等人竟然受了那侯府老夫人的青睐,宿在府中,一时间就有些来气,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想要开口,却不想祁倾寒在路过的时候很好心的提醒了她一句。 “玉容此时尚且卧病在床,娘不去看看吗?” 陈氏下意识的忽略了她话语之中的讽刺,却是神情狠狠的一僵,“你说什么?玉容她怎样了?”她皱眉上前,眼中的急切丝毫不避讳。 祁倾寒转身,挑眉笑笑,“我宿在侯府娘亲不问津,倒是仅仅玉容一个名字,就令娘亲神色慌张,若是不知情的人,许是以为玉容才是娘亲的亲女呢?” 陈氏的脸色刷一下就惨白了,似乎是察觉出来自己的神情不对劲,装模作样的调整自己的情绪,呵斥开口,“你这丫头,玉容身上的血脉尊贵,哪里是你我可以比得上的?” 看着她浓妆艳抹的脸面上面的狠厉,祁倾寒心中嘲弄,血脉尊贵?这京中但凡是有点耳目的人又怎会不知她陈氏的身份? 太傅祁成与姜氏本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京中也是从小定亲,颇负盛名,实在是令众人称赞。 只是当年祁成在不经意之间被人算计,阴差阳错之下也算是间接的害死了陈氏的娘,她娘本就是那烟花之地的妓子,她自小也是在青楼长大。 祁成心性善良,又是从小知礼明仪,自认为自己有愧与陈氏,才将其娶入府中,算是让他有个归宿,姜氏仁厚,也不在意,只是可惜这陈氏竟然是心思不纯,弄出了个狸猫换太子。 这妓子的血脉,哪里来的高贵? 陈氏努力的瞪着祁倾寒,她的目光并不凶狠,甚至还带着些笑意,但是也不知究竟是为何,她的心中竟然是升起了些莫名其妙的寒意。 “你……你看什么看。”她为了壮大自己的气势,装模作样的开口。 只是那声音之中微弱的恐惧与担忧,到底还是瞒不过祁倾寒的。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勾唇笑道。“劳烦娘亲提醒了,嫡系就是嫡系,哪里是不知名的野丫头就可以代替的,我一直都清楚。” 话必,她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只剩下此时的陈氏有些僵硬。 这话应该是说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比不上玉容这个嫡女吧? 可是她为何总是觉得这……似乎是有别的意思呢? 祁倾寒心中所猜想的事情确实是不错的,祁玉容的腿脚不便,最近这段时日倒是安分的很,一直都未曾出们,因为大夫都说了无事,姜氏与祁成倒是也并未太多的担忧。 倒是陈氏忧愁的紧。 “怎么了?”李管家着看她,心中有些不解,最近这段时间她似乎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 “你有没有觉得,祁倾寒她……她……”陈氏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有心去好生的看看祁玉容,只是她却不是很领情的样子,因为自己行动不便,倒是将气全部撒到了她的身上,倒是狼狈的紧。 这段时间她倒是也并未前去自找没趣,却是在不算的思考着另外的一件事情。 “她?”李管家不解,“她怎么了?” “我总觉得,她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陈氏有些忧心忡忡的开口。 祁倾寒变了,这件事情整个太傅府之中的人都感觉到了,至于究竟是哪里变了,这个倒是谁也说不上来。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这个从来都是不被人看重的庶出大小姐却是渐渐的开始在府中找露头脚,深受老爷与夫人的喜爱,尤其是这段时间玉容小姐受伤,夫人倒是时常的传唤这位小姐上前去陪伴着说话等等。 这样的转变令府中的下人们渐渐的开始猜测,却是令一边的陈氏渐渐开始忧虑。 李管家闻言眼中闪过了些不屑,“也不过是小丫头片子懂点本事罢了,她哪里会知道以前的事情,你就是太忧心了。” 尽管是对于陈氏的话语有些不屑,却还是耐着性子去宽慰到。 “可是……”陈氏到底还是有些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