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命
2008北京奥运，中国男篮在以姚明为首的梦幻组合带领下，几经拼搏，摘下了十几亿人做梦都不敢想的金牌，实现了男子大球历史性的突破。多少人彻夜不眠，奔走相告，端得是举国欢庆。这枚得来不易的金牌，分量要比拿到其他一百枚更重啊！
然而赛后中国队主力中征战NBA的两位明星球员却宣布退役，各自去享受自己的快乐生活，那却是没有人能预想得到的事情。
这枚男篮金牌极大地鼓舞了国人的士气，一时间篮球风气大盛，俨然成为民间最普及的运动。篮协领导更是放出话来，我们下届奥运、下下届奥运，还要做出更好的成绩！拜托，全胜记录、奥运金牌，还要怎么样才是更好？然而国家对篮球运动提高重视程度和加大投资却是不争事实，无数爱好篮球的孩子都从中受益非浅。
这个故事虽然从此时开始，却并非讲述这枚金牌以及那些大明星的事迹。
故事发生的时候，正是中国队射进致胜一球的时刻。可是在这广西十万大山中无数苗寨中极偏远的这一个里，不要说电视了，连报纸都没几人看过。奥运？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
半人多长的草丛被轻轻拨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骨碌碌转着四处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走出一个人来。这人看起来才十四五岁，一身黑色土布衣服，头上包着头巾，背上背着杆长长的猎枪。稚嫩的脸上显示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此人就是本故事第一个出场的死跑龙套的，苗人猎人黑四追。
其实说他是苗人并不准确。广西本属于壮族自治区，只是这十万大山里的各个寨子究竟属于什么民族却说不清楚，如果按各寨自己的说法，那每个寨子都能算是一个民族了。所以一般而言，只能根据他们的生活习惯，笼统地分为壮苗白藏等族。黑四追所在的，就被官方定义成苗族——如果官方知道有这个寨子存在的话。
黑四追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在家排行老四，上面有三个哥哥。黑四追可以说是方圆百里最出色的猎人，背一杆枪进山，从不空手而回。苗人看重这些本事，所以尽避他才十五岁，却已有不少人家想要他做女婿，只是他毛还没长齐，心思还没放到那方面上。
今天一定要打到个大东西回去，这是黑老爹的命令。据说今天山外大寨的土司家派人来，是土司的大儿子，似乎是有来提亲的意思。当然，按现代叫法，应该是叫村长什么的，不过苗人之间还是习惯用土司来称呼。以寨子里的人的见识，这土司家来人，就跟皇帝派来钦差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黑四追撇撇嘴。现在这个季节，正是野猪满山跑的时候，所以一定要多加提防。正在他神情紧张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怪声，宛如婴儿啼哭一般。黑四追连忙扭头寻声望去，却没看到有什么异常。那声音是从不远处一棵大树离地两三人高处的树杈处传来，相必是什么鸟叫吧。
黑四追听了听，不禁感到奇怪。这声音无论怎么听，都是真正的婴儿哭泣啊！虽然自己还没孩子，但三个哥哥加起来一共生了有十一二个，他早就听得惯了。黑四追一时好奇，一溜小跑来到树下，双手在身上擦擦，蹭蹭几下爬上树去。来到树杈处一看，黑四追一个晃荡几乎没掉下去。
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被张手染花布包着躺在树杈中间，正在一边哭一边挣扎着，似乎想伸展小手小脚一样。
黑四追愣了有半分钟才醒过来，上下左右到处看看，怎么也想不透这个婴儿是怎么“飞”到这里来的。他解开花布看看，婴儿干干净净，带把的，是个男孩，全身上下一个零件不多，一个零件不少，只是胸口有片血红的胎记，看起来宛如一个骷髅头。看他大小，约莫刚出生才几天的样子。这孩子莫非是被老鹰叼了来的？黑四追没读过书，只能想出这个解释。当然，就算读过书，恐怕最多也就想到是外星人扔下来的这么荒诞的理由吧。
黑四追把布包包好，用根麻绳扎在自己背上，小心翼翼地爬下树去。说也奇怪，自打黑四追抱起这婴儿，他就再不哭闹。既然多了这么个累赘，难道还去找山猪不成？黑四追就这么两手空空回家去也。
“这就是你今天的猎物？”黑老爹看着小儿子背个包包回来，连忙迎了上去，可打开一看，立刻傻了眼。什么不好打，怎么打了个婴儿回来？土司儿子也凑了过来，看见婴儿，舔舔舌头说：“这也太破费了吧？这个娃娃要怎么做？荷叶包了蒸来吃比较好吧……喂，我开个玩笑而已……”
黑四追紧紧抱着孩子退后几步，警惕地看着土司儿子。
土司儿子打个哈哈，转头走回竹楼里。黑四追以自己全寨子最利的眼睛发誓，他真的看到土司儿子很可惜地叹了口气！
婴儿不识时务地又哭了起来。黑四追的大嫂连忙过来接过婴儿，拿了碗羊奶来喂他喝。黑老爹拉着几个儿子去陪土司儿子喝酒吃肉。土司儿子甚是能喝，满竹筒的烧酒仰脖就干，一整条风干野猪腿没见怎么吃就只剩下光洁溜溜的骨头。
“啊！”竹楼一角的小房间突然传来黑大嫂的惊叫声，只见她冲了出来，对着里面指手画脚，口里胡乱说着什么，谁也听不清楚。众人连忙冲了进去。只见婴儿躺在竹床上伸手踢脚，屁股下面一滩污秽，显是刚开了泡大的。
黑老爹皱皱眉头瞪了大媳妇一眼：“生了那么多个了，换个屎布都大惊小敝？”
黑大嫂连忙辩解：“不……不是啊，你们看他的胸口！”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婴儿胸口那血红色的骷髅胎记。
土司儿子惊呼一声：“红……红鬼！这是红鬼托胎啊！跋快把他吃掉……啊不，把他扔掉，要不会带来极大的灾祸！”
黑老爹连忙上去就抓，却被人挡在了前面。黑四追一把抱起了婴儿，也不顾他身上的污秽，怒目而视着众人说道：“不行！这孩子有什么过错？好好的人，怎么会带来灾祸？这孩子我养定了！”
土司儿子看着黑四追瞠目结舌，喉咙里啊啊了几声，突然转头跑了出去。只听外面竹楼梯子一阵作响，显见已经逃了回去。
黑老爹想要追出去，看看门外，早不见了土司儿子的身影。他再扭头看看自己儿子，“唉！”地重重叹了口气，跺了一脚，坐到竹楼外面抽水烟袋去了。
“这孩子一定能有好命的……我要给他起个名字叫‘命’！”黑四追认真地说。咳、咳，拜托，没文化就别学别人摆谱好不？老弟你姓黑，给孩子起个名字叫“命”，那孩子不是成了“黑命”？
转眼已经六年过去了。
2012年奥运，征战NBA多年的姚明因为腿部旧伤复发，不得不去进行手术，而上届奥运冠军的队伍主力成员，如今只剩下正当黄金年华的阿联，其他人退役的退役，受伤的受伤，只有一些替补还在。阿联联手国内第一中锋唐正东奋力拼搏，勉强杀入四强，却无法再进一步。尽避这个成绩已经相当不错，却被好大喜功的官员大力批判。当然，球迷之中又是一番说法。
而如今，已是2014年。本年度篮球界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世界锦标赛。篮协官员强行征调姚明、阿联、大唐等人归队，想着怎么都能弄到好名次，便改变近年来的成功做法，安插了与篮协关系非常密切的某国内教练担任主教练，只把请来的外教当助手用。这主教练在国内也没威风到哪里去，上了国际战场包是一塌糊涂。外教也故意出工不出力，弄得中国虽然有三大内线出阵，却只拿到了前八名。
这下国内球迷可不答应了，“XX下课之声”四起，体育总局高层痛定思痛，终于拿篮协开刀，开始了一系列轰轰烈烈的篮球改造工程，以CBA联赛为第一步，逐渐向真正的职业化商业化全民化出发。
当然，这个时候，我们的主角黑命还只懂得爬树掏鸟窝玩火枪打山猪，根本连篮球是圆的方的都不知道。故事背景不得不交代一下，大家知道就好，不必深究。
黑命六岁，他爹黑四追也刚二十一。几年前那土司儿子回去四处传播谣言，说黑四追收养了个红鬼投胎的孩子。本来络绎不绝上门提亲的媒人，再也不见上门。只把黑老爹急得想拿刀砍人。
然而黑命这孩子却甚是聪明，黑四追教他各种打猎技巧一学就会，而且速度反应都相当不错，个子也长得远比同龄孩子高大——这个却也被人传成是红鬼转生的另一个证明。包括黑家的孩子在内，几乎人人都欺负他，当然，年龄相近的没有一个能单独打得过他。只有黑老大的小女儿，比黑命小差不多一岁，名叫黑花的，从小就喜欢跟这个哥哥一起玩。黑命从各处找到的各种野果美味，也多是进了这个小妹妹的嘴里。除了在黑四追和黑花面前，黑命极少跟人说话。
这天，黑四追出山去卖兽皮黑命正独自在竹楼外擦拭着一把短刀，黑花跑了过来，一如既往地开口要吃的：“哥，我发现有好果子，给我摘！”
黑命想也不想，收起刀跟着黑花就走。
走了不多远，在一处几丈高的石崖中，斜斜长着一颗小树，树枝上挂着鲜嫩欲滴仿佛红宝石般的十来个果子，看起来煞是诱人。
“这果子能吃吗？”黑命说。打小他爹黑四追就教他，自己不认识的果子如果没有被鸟虫吃过，绝对不能乱吃。
“哥，我要，我要嘛！”黑花拉着他的衣角撒娇。
“或许是这棵树长的位置比较偏僻，所以鸟兽到不了吧。”黑命这么想着，扣着石缝就往上爬去，动作灵活宛如一只长臂猿猴。
不几下，黑命已经来到树旁。他仔细观察，果子果然没有虫鸟留下的痕迹，但果子闻起来确实香甜。正犹豫着，黑花在下面大声催促，黑命随手摘了几个果子揣到怀里，哧溜哧溜地滑了下去。
黑花接过果子，喜得眉开眼笑，露出刚掉门牙留下的黑洞。她随便在衣服上擦擦，拿起一个果子就咬，香甜的汁水四溢，顺着下巴流了出来。黑命看得眼馋，也挑了个小的吃了起来。还别说，这果子的确好吃。两人手拉手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唱着山歌跳跳蹦蹦地回家去也。
刚走到家门口，黑花突然捂着肚子说：“哥，我肚肚疼！”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竹楼里大人听到哭声，连忙走出来看。黑命已经被吓呆了，难道果子真的有毒？可是自己也吃了，虽然说只吃了一个小的，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啊？
楼里大人们听到小黑花的哭声，探头看看，早吓得慌了手脚。这个赶紧把她抱回房去，那个去找草药，还有谁去喊赤脚医生……
“这怎么回事？”黑老爹铁青着脸问。
黑命嗫嗫了半天，才把刚才去摘果子的事说清楚。黑老爹本来就恨他入骨，此刻小儿子又不在眼前，一时火起，操起根竹扁担对着黑命就砸了过去，口中还骂道：“你个死不去的狗杂种，为啥要来害我们家小花？看老子不打死你！”
黑命动作灵活，一跳闪过扁担，蹭地窜了出去。竹楼里就听见黑花一边哭一边喊：“别打哥哥！别打哥哥！”
看到黑老爹拎着扁担冲了出来，黑命撒腿就跑，也不辨方向，哪里没人往哪里跑。等到自己察觉时，早已经钻进深山老林中去了。
夜幕降临时，黑命独自坐在一棵大树高处，警惕地看着周围。不知多远的地方传来野兽的嚎叫声，让他一阵阵不寒而栗，想起爹爹跟他说的那些野兽的故事，更是怕得连哭也不敢哭出声。此刻他心下有些后悔，但想起黑老爹那气到变形的脸，又不敢回去——更何况现在叫他回去也未必能找到路。
旁边的树枝突然传来瑟瑟的声音，黑命连忙看了过去，只见两盏小灯泡在哪里眨眨。黑命抽抽鼻子，突然一声怪叫，那两盏灯泡卷起道黑影凌空而去，原来是只大猴子。
作为猎人之子，黑命相当清楚这深山中的野猴是何等可怕，它们经常成群结队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即使遇上豺狼野猪类的猛兽也丝毫不害怕。或许只有豹子老虎才能让它们稍微收敛吧。我可不要被猴子抓去啊……
远处隐隐传来有人呼喊的声音。黑命精神一振，凝神细听。风中那声音似乎在颤抖着喊道：“命～～～小命～～～你在哪里～～～？”
啊！是爹爹！黑命突然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听到声音逐渐接近，黑命终于扯开嗓子喊道：“爹爹～～～我在这里～～～！”喊出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经哭到沙哑了。
听到黑命的喊声，黑四追加快了脚步跑了过来。黑命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看着远处一个亮点在树帧扳中跳动，是他爹爹手中的火把。看着火把飞快地靠近过来，黑命开始高兴起来。突然，只听“啊”的一声，火把熄灭了。黑命一惊，三下两下跳下树，也不顾害怕附近的野兽，高喊着“爹爹”向那方向跑去。
星光下，黑四追躺在地上翻滚着，一脸痛苦的表情。他的左脚上夹着一个早已被禁用的生铁捕兽夹。伤口处鲜血如涌泉般喷了出来，森森白骨依稀可见。看到黑命出现在自己面前，黑四追紧绷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他咬紧牙关，用力抓住兽夹两边铁齿，大喊一声，双手用力，把兽夹掰开。黑命连忙过去帮忙把爹爹的脚抽了出来。
黑四追胡乱包扎了一下，一把抱住黑命，哽咽着说：“好孩子，终于找到你了……”
黑命好容易止住哭泣，又“哇”地放声哭了出来。
黑四追的左腿彻底废了。才刚刚二十一岁的年轻猎人就这样告别了狩猎生涯。换成其他人，或许早就自暴自弃从此颓废了，但黑四追依旧乐观，每天哼着山歌，用削好的竹片编织箩筐、竹篮，以及各种手工艺品。家人谁出山去，就顺便带去卖了。他心灵手巧，做出来的篮子筐子精细耐用，竹牛竹马竹猪栩栩如生，倒也能卖出好价钱，家里收入反而较多了起来——只是天天吃肉的日子过去了而已。
夏天过得差不多，有人无意中提起山外的孩子们要开学了。黑四追这才想起来，黑命也差不多该上学了。这个小寨子里住的人不多，基本上没什么人读过书。但黑四追腿脚齐全的时候常出山去，算是这里见多识广的了，常听人说没文化的那叫“文盲”，等于废了大半人生云云。虽然他也不太懂，但让娃娃去念念书，总会是件好事吧？
黑老爹听了小儿子这个想法，黑着脸说：“恁大的娃了，不帮家里干活，还要念书？还要再给他贴钱？”
黑四追驳道：“这些年我卖兽皮竹篓也攒了点钱，拿去给娃娃念书去。”
黑老爹说：“那是拿来给你娶媳妇的！”
黑四追说：“娶不娶媳妇我自己说了算，念书重要！”
黑老爹翻翻白眼，气得说不上话来。
在门口玩的黑花听到两人对话，也跑来凑热闹：“哥哥去念书，我也要去！”——上次吃坏肚子，疼了一晚上啥事都没有，估计是没养成饭前洗手的良好卫生习惯呀。
黑四追抱起小侄女说：“你跟哥哥一起去好不好？”
黑花点点头：“好！”
黑老爹捧着水烟袋坐在门槛上呼噜呼噜地抽着，不说话了。
就这么，黑命走出了小小的苗寨，踏出了他人生的第一步。什么？这不是篮球小说吗？篮球呢？急什么，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第一卷 第2章 球
黑命每天清晨带着妹妹黑花翻越两座大山，去附近最大的大寨子里的小学校上学。
与其说是小学校，不如说是个补习班。方圆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的苗寨，就只有这一间学校。而学校只有一间教室，一位教师——还是个刚刚初中毕业的嫩娃娃，据说也算是黑家八秆子打不到的什么远亲。大大小小上百个学生挤在一间大竹棚里，各自搬个小凳子坐了，膝盖上放块木板，一支笔，一本书，几张纸，墙上挂着块黑木板，就这么上课。
老师一开始把学生按年龄编成年级。但没几天就发现，各自的程度跟年龄完全无关，有的跟他一样高了也不认识俩字。于是老师又把学生按程度编年级，分开坐好。可过不久，平时一起玩的、自家兄弟姐妹，都又凑在了一起，根本分不清楚谁是哪个年级的。唉，反正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上课了。
这学校本来是县里办的正规学校，有编制有管理。但原来的苗人没几个人送孩子来读书，这里山高路远，老师也都不情愿来，半年里跑了三个，终于没开多久就荒废了。后来本寨子出了个初中生，又不想继续读高中，宁愿回家耕田。土司看看这附近就他文化高，于是让他当了这里的老师，连命令带哄骗，终于凑了这么些个学生出来。所以理论上，这学校还受县教育局管理，实际上，完全是本寨子自己搞定。
黑命和黑花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开始了读书生涯。
上面有人吹风，下面就有人点火。
这一年，黑命所在的某某县换来了个新县长。这县长因为体形问题，被人昵称为“阿肥”。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烧一烧怎么能显得出自己的才能呢？阿肥县长翻了翻过往前任的事迹，又到处巡视一番，不禁摇摇头。论经济，这里贫困山区，一没旅游点，二没特产，想靠旅游业或者吸引投资来发展经济简直是难上加难。可自己要不搞点什么政绩出来，又怎么能捞到上调的资本呢？总算这新县长嗅觉灵敏，从上面大力推动体育运动改革中闻出了点味道来，决定在本地率先推广大规模全民体育运动。县长（秘书）洋洋洒洒写了十万字的推广计划，细节具体，规划严谨，从每个村甚至到每个人都做了进去。诸如要求以村子为单位组织篮球队足球队排球队乒乓球队，大搞全县联赛，还要搞各级运动会，选拔先进人才，力求每年出一个省壁军，五年出个刘国梁，十年出个姚明……
各乡各寨各村接这县长雷厉风行的推广命令，立马就要出成绩。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村长按着户口抽壮丁，谁谁谁要进篮球队，谁谁谁负责乒乓球，一时间几乎人人都是运动员。至于这些人摸没摸过球，懂不懂规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县长接到各地报名表，顿时喜上眉梢。秘书使足了劲写了多篇报道，满世界的报纸杂志乱投稿，总算乱枪打中鸟，有那么一两家无名小报报道了，县长又立刻上报省上，宣称本县已经按照本人计划，初步建成了体育强县，未来将坚决走以体育带动经济的道路，如何如何，云云。马上就得到了省里的通报表扬。
有人带头，就会有人效仿。邻县看得眼热了，也大搞一番，还打了报告上省城，说是要组织一次县级全民运动会，希望领导支持。阿肥这下着急了，奶奶的，老子辛苦想出来的好点子，被你拿去用？不是明摆着抢老子功劳么！阿肥马上下令，要赶在邻县前开展一次史无前例的全民运动会！
总算秘书脑子灵活，想了一大堆“结合民族特色”的东西出来。例如什么五彩马拉松，让各村各寨的选手穿着民族服装绕县城跑。那些不伦不类的点子，阿肥大手一挥，全部通过！总之有多大规模搞多大规模，一定要造成轰动效应。阿肥还自作主张，要把县内所有中小学校（大学就没有啦）集中起来，也在全民运动会上专门开辟个学生运动会部分。一定要通过这次运动会，打破十七八个县记录，创造三五七个省记录，选出一把好苗子，上送省体校，这样才有面子。阿肥拟好了计划，到处打电话，邀请省市领导、省体校领导、各运动队领导前来参观指导。或许他之前的吹嘘比较吸引，居然有不少人答应到时前来参加。
“这次一定要办好，那么多有头面的人来，绝对不能丢脸！”阿肥把电话都打完了，才想到关键问题“一定要出成绩！一定要破记录！一定要多破记录！”
面对阿肥县长的要求，秘书的脸变成了苦瓜：“县长，这记录可不是说破就能破的啊。咱们县这底子，凑凑人数什么的还成，真要想弄点什么成绩出来……那除非找什么体校之类的来支援一下。”
“对呀！体校！好小子，有你的！”阿肥马上翻开电话本，找起了关系来。
黑命所在小学虽然地处山区，平时根本没人记得有这么一所学校，但总算是登记在册的，因此阿肥县长的运动会通知也不例外地寄发了一份过来。
这下学校唯一的老师傻了眼了。他自己就是乡村学校勉强混完的初中生而已，以前所上过的体育课也就一群娃娃在野地里乱跑一阵。现在叫他组织学生报名参加县级运动会，老天，那县城也是能随便去的？
这个老师——姑且叫做黑老师——盯着报名表看了半天，早已被各种项目弄得头晕眼花。总算他文化水平高，想出个好法子：叫所有娃娃一起出来跑步，绕寨子跑一圈，谁最快就带谁去参加运动会。
听说能去县城，娃娃们可高兴坏了，一窝蜂地挤在寨门口唧唧喳喳。有好事的大娘就趴在自家竹楼窗口往外看着。
黑老师刚喊了声“预备……”跑字还没出口，娃娃们已经喊叫着冲了出去。
“县城！县城！”黑命一边喊着口号一边撒腿狂奔。虽然他不懂得控制呼吸与步伐，突发速度也不算快，但从小苞着老爹黑四追在山林里打猎锻炼出来的体力和耐力却着实惊人。这寨子在附近算是比较大的，绕个一圈也有几千米。对这些小孩们来说，距离还是稍微长了点。跑不到一半，黑命就超越领头的，逐渐把后面的拉开好大一段距离。
比赛结束，黑命毫无悬念地获得冠军，得到了去县城的资格。
“那……就报这个长跑吧……”黑老师把黑命的姓名资料填了进去。
“老师，现在该干什么呢？”黑命看着眼前的跑道，拉着身边黑老师的裤脚，傻愣愣地问。
黑老师这会也跟黑命差不多表情。十几年来也没来过县城几次的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体育场。水泥的看台四周插满了各色彩旗，大喇叭里高亢地放着音乐，周围到处都是人，除了人还是人。叫他这么一个毛还没长齐的毛孩子能有什么主意？
黑老师看了看旁边，有个挂着胸牌的工作人员正揣着手站在一边看着走来走去的穿着短裙的拉拉队美眉流口水，忙带着黑命走了过去。黑老师打招呼：“同志……”那人没理他。
黑老师：“老乡……”那人还没理他。
黑老师：“老板……”那人还没理他。
黑老师：“老爷……”
黑命小声说：“这人是不是聋子啊？”
“你才聋子呢！”工作人员一翻白眼，“没看我正忙着呢吗？”
黑命说：“没看见。”
工作人员正要发作，黑老师连忙抓紧时间问：“请问长跑报到在哪里呢？”
那人没好气地一指：“去那边！堡作台那里大大的报到处写着呢，眼睛长哪去了？”
黑老师连声道谢，拉着黑命便往报到处而去。
“老师，我要咋跑呢？”黑命问老师。
黑老师自己哪懂那些啊，随口说：“你就跟着跑最快那个一直跑就行。”黑命点点头：“哦……”
不一时，发令枪响，站在起跑线的一大堆小孩子同时起步。黑命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刷刷刷跑出去一百多米。立刻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哪有跑长跑一开始就冲刺的啊？主席台上的嘉宾也看得大摇其头。作陪的阿肥县长脑袋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滴，拼命用条白毛巾擦啊擦。
黑命也意识到自己不对，原地站下来，扭头看看后面，等其他人跑了过来，这才跟着带头的人跑了起来。他心下说：“咋跑这么慢呢？那有啥用啊……”
带头的那个是阿肥县长利用关系借来的外省体校尖子，专攻长跑，据说是有望打破国家记录的好苗子。黑命哪里知道这么多，反正老师叫他跟着跑就没错。
跑没两圈，其他人已经被逐渐甩开，只有黑命跟在尖子身后不离半米。尖子快黑命也快，尖子慢黑命也慢。再跑两圈，那尖子开始有点烦躁：“他乃乃的，你要超就超过去，等我最后发力反超，现在拿我当领跑的来了？哼哼，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想着，逐渐加快了脚步。如果他的教练在这里，铁定抽他一巴掌，前半段就开始发力，后面哪还能保持优势？不过反正对手几乎都是没经验的乡下人，又不是什么正式比赛，应该没问题吧。
没想到黑命别的没有，就是耐力十足。大家就看到领头的两人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不多时，把其他运动员抛离了最少两三圈。看台上几个体校老总交头接耳，明显露出不屑的表情。
然而到了最后几圈，他们笑不出来了。
尖子体力急剧下降，双腿发软，面青口白。而跟在他身后的黑命却看起来依然气定神闲，跟刚跑了五六圈没啥区别。
“超啊！怎么还跟着呢？”一个嘉宾忍不住拍案喊道。一下群情汹涌，看台上的人都喊了起来：“超！超！超！”
黑命扭头看看场边的老师，口中嘀咕道：“他们是不是在骂我啊？”
黑老师几曾见过这等大阵仗？早就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突然尖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黑命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尖子艰难地翻过身躺在地上，双眼放出凶狠的光芒：“我说，哥们，你是我仇家派来暗算我的吧？”
前面没了带跑的人，老师却说要跟着第一名跑，可身后的人早不知道被甩下多少圈了，这下怎么办？黑命求助地望着老师。
“跑！跑啊！你他X的快跑啊！”主席台上一人突然抢过广播员的麦克风大吼了一声。黑老师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挥手示意黑命继续跑。
黑命连忙撒开腿就跑。这下前面没人，黑命施展开从小在山林里穿越的腿脚，一路狂奔，直冲向终点。在周围众人的大声喝彩加油中，黑命飞快地冲过了终点，却不停脚步，还挂着那条红绳子继续飞跑。
“停……停下来！”工作人员急忙喊着追他，追出去一两百米才把他拦住。
主席台上的众人都看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有统计员已经把黑命的成绩报了上来。阿肥县长看了看，不多不少，刚好比县记录慢了一秒。再看看勉强爬起来支撑到终点的尖子，阿肥恨不得把黑命给掐死。
“这孩子技术粗糙，完全不懂得运动规则，跑步时也不会自我协调……”一个老头子发言。
阿肥顺口附和：“就是，这样的娃娃，哪个学校的？以后不许他再来捣乱了！”
老头子白了他一眼接着说：“但是，看他的耐力却相当惊人，如果以后有专业训练的话，应当能有一定成绩。”
阿肥尴尬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是是是”地答应着，心里却把黑命那不知道在哪里的娘亲问候了十七八遍。以他这样的外行人当然看不出黑命有什么潜力，那些专家却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老头子点点头说：“我要把这个孩子招到我们学校来……”秘书在阿肥县长耳边报料：这老头是广西省少体校的校长。阿肥的心情这才有所好转，自己辖下能出了被省体校校长看中的苗子，也是件光荣的事。
老头子正说着话，突然脸色一变，大骂一声：“马的！”众人一惊，顺他眼光看去，只见一个中年大叔正在那里笑眯眯地跟黑命说着什么。
秘书继续报料：这个中年大叔是广东省一家私人投资兴办的体校校长，因投资人巨有钱，且有背景，所以在全国都非常吃得开，没事干就到处溜达，专门挖角。老头子变脸显然是怕黑命被他先下手挖走。
正说着，老头子已经一个箭步从主席台上跳了下去，指着那中年大叔喊道：“草你大爷的长歌，又来抢人？”
被称作长歌的人被骂了却不生气，嬉皮笑脸地回答：“老麦急啥呢，我这不就跟小娃娃说几句话而已么。”
这个老麦校长显然急了，对黑命说：“娃子，千万别听这个家伙的话，他这个人最会骗人，说什么都别答应他！”
黑命说：“哦，啥都不能答应？”
老麦点点头：“对，说啥都不能答应！那个……他跟你说啥来了？”
黑命说：“他说，叫我跟一个叫老麦的人去省体校……你说不能答应，那我就不去了。”
老麦气得一瞪眼，黑命吓得缩到了长歌的背后。长歌笑着说：“开开玩笑么，别吓坏小孩子，走，咱们上主席台坐着去。这是你地头，你的地盘你做主么。”说着推着老麦回主席台去就坐。
没人知道，在老麦还没下来前，长歌已经悄悄把一张名片塞在了黑命衣服里，还告诉他：“等开完运动会，打上面这个电话找叔叔，叔叔请你吃巧克力……”好不厚道的金鱼佬啊。
一直到颁奖完毕，黑老师才敢来找黑命，准备趁天还没黑赶回寨子去。
“老师，巧克力好吃不？”黑命突然问。
黑老师心下一惊，难道这小子拿了个冠军就想让我买巧克力给他吃？连忙说：“不好吃，难吃死了。咱们回去摘果子吃去。”
黑命应道：“哦，不好吃啊？那算了，这个人说要请我吃巧克力呢……”说着，随手把名片一扔。
黑老师听到这话，一把把名片捡了起来：“这个人说要请你吃巧克力？”
黑命点点头：“是啊，他说叫我开完运动会就给他打电话，他就请我吃巧克力。”
黑老师吞吞口水：“这个……巧克力虽然不好吃，不过很有营养。嗯，老师带你打电话去。”
“喂，我找朱长歌。”黑老师捧着电话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草！”电话那头传来粗暴的骂声，“我们歌爷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你他马的什么人？”
黑老师都快哭了：“我……我……是这样的，今天那个运动会，我是……”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电话里传来“啪”的一声，然后就听有人骂人：“马的，会说话不？怎么当小弟的？得罪我的贵客怎么办？喂，你是不是今天长跑那小孩啊？”
黑老师说：“我……我不是……”
“草！”歌爷比刚才接电话的更豪放，“那你他马的乱打什么电话？”
黑老师：“我……我是他老师……”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马上换了温柔的声音：“哟，不好意思，哈哈，你们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接你们……”
一顿饭后，黑命就把他的未来换成了自己手里捧着的那一大包巧克力。
“我们现在就送你回家，跟你家家长商量好，尽快回广东！”朱长歌雷厉风行，做事相当果断。
黑四追当然不舍得自己儿子就这么跟人去千万里之外。但那朱长歌说话比唱歌还好听，什么前途无量，什么为国争光，什么彩电冰箱，一通话说得他头晕脑涨，糊里糊涂竟然同意了让黑命跟随朱长歌一起去广东的那家体校。
最开心的当然是黑老爷子，这下烦了他好几年的红鬼仔终于要离开啦。
“要是他去了广东你们选不上，千万一定要把他送回来！”黑四追的拜托让黑老爷子一惊，悄悄把朱长歌拉到一边：“老朱，这孩子你带走，可就不许带回来了……”
“哥哥，以后一定要多带巧克力回来！”吃得满嘴是黑色的黑花，根本没想到分离是什么滋味。
朱长歌马上拿出合同，让黑四追签了名。他吩咐一个助手留下处理具体事务，自己带着黑命连夜离开，直奔机场而去。其中多少依依不舍送别场面就此带过。
第二天一大早，广西省少体校校长老麦派了人跟县里的工作人员一起来寨子小学找人，不料却扑了个空。气得老麦破口大骂：“草你X的长歌，我的地盘我做主？分明是我的地盘你偷人！”
刚七岁多点的黑命，第一次迈出大山，就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运。他的心情如同此刻乘坐的飞机一样，轻飘飘地飘在半空。未来如何？他还全在懵懂之中。
第一卷 第3章 干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越是潜心研究越是发现自己肤浅。单只这一个“干”字便含义无穷，妙用无穷。大文豪千猪曾撰《干》一文，从历史角度研究此字来历。当然，此乃闲话，此处不提。
黑命一路颠簸离开十万大山的家乡，跟着朱长歌来到了广东。从来没走出过山外的小毛孩子，一次把汽车飞机坐了个饱。看着飞机飞上天，一直担心会不会掉下去。身边的朱长歌一直在借故跟空姐眉来眼去，黑命又不敢发问，心里七上八下地抓挠着，紧张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可乐，直到飞机降落才放下心来。一出飞机，黑命直奔厕所而去，美美地大撒了一泡尿，马上舒坦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小蚌便要小五分钟？”朱长歌看到黑命从厕所出来，忍不住骂道。
两人走出机场到达厅，马上有人迎了上来，对着朱长歌点头哈腰，“校长辛苦”、“校长劳累”说个不停。
黑命悄悄拉拉朱长歌袖子：“你是校长？那不是比我们老师还大？”
翻白眼，心中说道：“老子一全国著名体校校长，他马的跟你一破小学老师比？就那全校只有一间教师一个老师的学校，跟老子是一个数量级的么？”不过口里当然不能这么说，只嘻嘻哈哈说：“当然啊，大啊大啊，好大啊好大啊。”旁边走过一身材玲珑浮凸的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车子飞奔，不多时来到广州邻市某区。至于具体地名，不提也罢，姑且当作是千猪所在小城吧。即便大乡里如黑命，在听到朱长歌说的：“瞧，外面这片地方就是咱们学校啦。”后，也忍不住大惊失色。只见外面一溜的围墙，也不知道多长多远，一眼看去两边看不到头。
黑命忍不住发出由衷的赞叹：“我的妈呀，这么大？那……那……那能养多少猪啊？”
朱长歌还没说话，司机先忍不住乐了，方向盘一摆，差点没冲到路外边去。
当汽车停在学校门口，等待传达室值班人员打开入口栏杆时，黑命又开始大惊小敝：“好大的门，一百只野猪都能跑过去。”
“你除了猪就没其他好比喻了吗？”这次连朱长歌也忍不住笑骂起来。
学校大门看起来气派非凡，让人几有“这莫不是某省某乡的乡政府么”的错觉。门顶上龙飞凤舞“兜兜青少年体育学校”几个镏金大字，黑命根本不认得。最吸引人的，是门内一座巨大的石雕像。一只巨灵之手抓着个篮球狠狠扣入篮筐中。设计师特意只取了篮板的部分，用残碎的边缘凸显出这个动作的力感。整个雕像看了就让人觉得血脉贲张，恨不得立马脱guang了膀子去打上一场。
黑命突然咯咯笑了起来：“这个就是篮球没错吧？那个板子都烂成这样子了。咱们学校不是有钱的很么，咋连个这都修不起？哦，我明白了，这个是废品，等着拉走的吧？”
朱长歌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眼前这雕像可是他向学校老板大力推荐的，没想到竟遭到这样的评语。前面的司机想笑又不敢笑，趴在方向盘上努力忍着，肩膀微微一耸一耸。黑命见了，拍拍他：“大哥，你咋哭了？”
进了学校，黑命才更大吃一惊。这学校有如一座城市，整齐的道路将崭新的楼房划分成几大区域。校门内侧一面墙般大的地图上，一条东西走向的八车道大路把校区划分为南北两部分，地图上分别是用绿色与红色划分开。北部就是黑命一行现在的入口，大大地写着“综合校区”字样，南部则写着“篮球校区”字样。两边各自独立，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朱长歌指着地图骄傲地对黑命说：“这是我们学校的布局。我们学校可是中国南部最大的体育学校，未来将为全国各省市提供一流的运动员。小命呀，你要是好好学习，好好锻炼，将来肯定能成为长跑界的明星啊，争取傍我们拿他几个奥运金牌回来！”
黑命看着那张地图，脑袋里完全没有了大小芭念，他只知道这家学校比他原来读书的那小学大了一百倍的一百倍都不止。至于朱长歌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听进脑子里去。
当然，黑命不知道，我们读者却不能不知道，这家体校就是以中国篮球为首的体育改革产物。从2008北京奥运后，国内就一直在酝酿着体育制度的改革。2014世锦赛中国男篮的“失利”成了导火索，体育总局终于下定决心大动手术，彻底打破以往人才培养的地域局限性，将体校与省、市运动队直接挂钩的模式完全改变，让学校面向全国选材，培养出来的人才也面向全国输送。而篮球作为龙头项目，被列为重点之重点。CBA将在数年后正式改变目前的从体校到青年队到甲级队的保守方式，将人才培养的任务完全交给各级院校——当然体校要比普通大学重要得多。
这所“兜兜青少年体育学校”就是这种改革下的产物。学校由前NBA华人巨星兜兜与迟练舞为核心，米国巨星奥胖子鼎立赞助，无数其他明星参股，共同融资上亿美金建造而成。校董事长由兜兜出任，奥胖子任名誉校长。应体育总局请求，董事长兜兜在学校里开设了各种体育项目的课程，不过，当然以篮球为最，所以篮球部占了学校总面积的一半，学校的各样开支都以篮球部优先。学生从小学到高中直线培养，未来构思还将包括大学部分。不过由于新成立不久，目前还只有小学、初中、高中各两个年级。
如果以学校整体面积来说，“兜兜青少年体育学校”可以说是全国新兴体校之最。但如果以篮球部分来说，却只能屈居第二。由姚明牵头打造的“姚明篮球学校”坐落在上海市郊，面积比兜兜学校的篮球部大出一半，师资力量之雄厚足以跟这里相比。这两家学校就是中国体育制度改革的明星工程中的明星。暗地里较劲那是少不了的了。至于其他原有的体校以及新建体校，由于资金原因，规模上就无法跟这两家相提并论了。
朱长歌作为兜兜体校的校长，主要负责的是学校总体建设以及篮球部以外的所有事情。有传闻此人曾是黑道大哥，人送外号“扮猪吃虎”，后成功洗白，进入体育界，其人头脑灵活不拘小节，办事果断，而且擅长跟各种人打交道。他办事，兜兜放心。篮球部由副校长信天水负责。据说信天水此人甚有来头，在国内体育界面子极广，尤其在篮球界更是有呼风唤雨之能。兜兜专门重金礼聘他回来主持篮球部大小事宜。朱长歌表面上虽然位置高那么半级，但篮球部他根本插不上手，若是说他心里没有点阴暗面，那才叫怪事。不过老朱老于世故，行事滴水不露，只尽心尽力打理学校各种事情。因此虽然学校成立不久，却声名远播。朱长歌自己更是全国各地奔波，招揽（除篮球外的）各种专业体育人才，以求扩大非篮球部的影响。黑命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发掘收购的。
当然，这些东西黑命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算你硬说给他听他也听不懂。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以后再慢慢叙述。总之，七岁多的黑命就这么进了兜兜体校，成了综合校区田径系一年级的学生。朱长歌带他见了系主任，大概交代了一下，就此准备离去。
黑命眼见这学校里唯一的熟人要走，可怜巴巴地拉住朱长歌的裤子说：“朱大叔，你什么时候还来看我？”
朱长歌每分钟几十万上下，全校里外几万人口全看着他办事，哪里有功夫跟一个小毛孩子牵扯，只敷衍地说：“你好好跟老师学习，听老师的话，我有空就会来看你。”
黑命虽然没见过世面，却也听得出这话里毫无诚意，只好暗自叹口气，放开了手。
朱长歌挥挥手扬长而去，雪白的西裤上印着个沾满巧克力的小手印。
田径系的系主任名叫查漠，今年五十多岁，原本是国家级的田径选手，退役后先在国内大学进修四年，然后留洋多年，拿了运动营养学的博士学位，对田径运动员培养无论理论还是实践都有相当的成绩。因为他酷爱喝茶，所以大家背后都叫他做“茶魔”。
这茶魔性格略微古板，不喜说笑。他看了朱长歌校长代填的入学表，自顾自地翻出一大堆各样文件表格填写着，时不时在旁边的电脑上敲着什么，完全不理会身旁的小黑命。黑命无聊地数起了系主任办公室里的书，数完了又数校长背后那面墙上一张巨幅书法里的字。在他数了三次都没数对的时候，茶魔终于写完了他的东西，最后抽出一张纸条捏在手里，把其他资料整理成一叠。
黑命看到茶魔抬头看他，以为要跟他说话，连忙挤出一脸的假笑。没想茶魔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跟对方说道：“羽老师，来我办公室。”
不几分钟，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走了进来，大声说：“查主任好。”。茶魔看着他皱了皱眉，却直截了当地说：“朱校长带来的长跑苗子。安排到你班里。这是他资料编号，其他就你负责了。”他说话精简，端得是多一个字都不肯用。
羽老师接过纸条，看了眼上面的资料，吹了个口哨，向茶魔告别后，带着黑命离开了办公室。
“你叫黑命？好奇怪的名字啊。”与茶魔相反，羽老师的话却多得要命，“我叫羽云，是你的班主任。以后你有什么事就找我就行。我现在带你到宿舍去，给你安排住宿，然后带你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嗯，别插嘴，听老师说话。现在学校已经开学了，还要带你跟班上的同学认识一下。我们虽然是体校，文化课可也不少，不要打算偷懒哦……”
黑命几次想说话，却根本插不上嘴，只能呆呆跟着羽云老师后面走，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迎面走过几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羽云用超乎同事之间感情的热情狂打招呼。不过对方却往往都不约而同地捂着嘴偷笑。一个如此，个个如此，羽云终于犯嘀咕了。他抓抓脑袋问黑命：“小子，我今天难道不帅么？”
黑命老老实实回答：“羽老师，你帅不帅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裤子拉链没拉。”
“SHET！”羽云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动若脱兔地闪到走廊的柱子后面，“滋溜”一声关上水库大门。
“完了完了，我兜兜体校第一帅哥的名声全毁了……”羽云沮丧地摇着头，“死小子你看到了也不早说，这下我的终身大计泡汤了……”
黑命小声说：“我早就想说了，你不让我开口……”
羽云仰天长叹，眼角泛出晶莹的光芒。
这里千猪要插一下嘴。兜兜体校采用的是文化体育双级制度。
一般的文化学习跟普通学校类似，按年级一级一级向上，小学、初中、高中，全部读完可以选择象普通学校学生那样参加高考。文化课方面兜兜钻了体校以往惯例的空子，没有按照国家教委的规定制订课程，而是请国外多名儿童教育专家前来共同研究出一套启发式教育方式，虽然每天只上小半天的课，但依然能保证学生的文化程度不比普通学校的低，甚至在创造性方面还更胜一筹。一年多实践下来，事实证明效果相当理想。
体校之所以成为体校，体育训练当然是最主要的部分。所有系、专业，都有专家根据不同年龄层制订的培养方案。起居、饮食、训练、活动等各方面都是有针对性的。大小运动员们必须在限期内通过各自科目要求的技能测评，并且分出等级。因为年纪小时身体发育未开始，所以对小学部这一要求不甚严格。中学部以上，对技能等级的评测就要严格得多。每种技能按十级分，初中三年内必须达到三级以上标准，高中三年内必须达到六级以上标准，否则不能获得体育技能的合格认证。六级到八级的等级称为良，九级十级称为优。通常越高等级的标准就越严格。一个运动员所有自己必须掌握的技能都能达到良级别的，就已经是国家级运动员了，达到优级别的，就是世界级运动员了。当然，你是天才的话，可以初中就去考个十级看看……
以篮球为例……嗯？为什么以篮球为例？我就爱以篮球为例，咬我啊？……需要掌握的技能有控球、传球、投篮、篮板、战术掌握等等不同项目。而投篮又可以细分为不同距离的中投、远投等等。根据学生自己选择或者被分配的位置，考察不同的项目。控球后卫当然最重要的是控球和传球，内线就是篮板和防守。根据各个位置需求不同，技能评分经过加权平衡，最后会得出一个总分来。具体细则，自然有专家划分，我们这样的门外汉只管看着那些复杂的计算公式气运丹田发出最大声的“哗”声就可以了。
而高中毕业后，会根据总评分数等级由学校向各级体育单位推荐——事实上哪里用推荐，早就有无数用人部门在这里蹲点了。但学校为维护声誉，对学生可以进入的赛事等级也有严格规定。以篮球为例，要参加国内最高联赛CBA，必须在篮球技能方面达到良好以上才能参加选秀。
黑命手里拿着的就是学校规章介绍以及课本。不过不用指望他能看明白那些连千猪这么聪明的人都会犯晕的东西。羽云老师带着他来到宿舍，安排好住宿，又带他参观了教室、食堂、操场、训练馆等地方。最后他们来到了位于学校最中央的广场。
羽云指着可容纳数千人的广场说：“这里是学校搞活动的地方……嗯，记住，没事不要到那边去。那边是篮球部，跟我们不是一路的。”他指的是学校的南面。现在正有一个大块头带着一群小学生在运球跑步。
黑命问：“那篮球部的是坏人么？”
羽云想想说：“也不能这么说……”
黑命说：“那他们不是坏人的话，我们是坏人么？”
羽云解释道：“人啊，是不能简单用好人坏人来区分的。好人也可能变成坏人，坏人也可能变成好人。比如那边那个傻大个，一看就是坏人不是？可是他还会收养路边的流浪小狈。那你觉得他是好人了不是？可是他把小狈养大了就拿去打火锅……”
“草你大爷！说什么呢！”那边一声咆哮，随后一个篮球如流星般飞了过来。
羽云轻松闪过，对那边喊道：“老子短跑出身，拿过全运冠军，参加过世界大赛，就你这准头还想砸中我？做梦去吧！”
那边的大块头一吹哨子，示意所有队员停下，然后指着羽云喊道：“那里就是篮筐，投篮练习开始！”
天上下起了篮球雨。
羽云果然是短跑健将，那边篮球刚出手，他已经窜出去几十米远。可是黑命就没那么好反应，傻傻地站在原地，被篮球砸了个满眼金星。
“知道打篮球的都是坏人了吧？”羽云总算把发呆的黑命抢救出来，带他跑出去老远才说。
黑命呲牙咧嘴地揉着脑袋点点头，他隐约觉得老师的话有点问题，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不过“打篮球的不是好人”这个印象却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羽云把黑命一切都安排好了，送他回了宿舍，还自己掏钱包给黑命买了些换洗的内衣裤。本来象黑命这种特约学生不但不用学费杂费，学校每月还会给一定的零花钱。不过他才刚到，要下个月才能开始领钱。对黑命来说，现在这一切已经够完美了。
羽云老师告诉黑命等会看着学校大钟楼的钟到了五点半——谁问我是上午还是下午的我一猪蹄踢飞他——就拿饭卡到食堂去吃饭，自己就先回办公室去了。
黑命一个人趴在宿舍窗台上看着外面发呆。昨天这个时候，自己还身在家乡山岭的怀抱里，今天却已经置身在这钢筋水泥筑成的城堡中，环境变化之大，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爹爹黑四追亲切的话语、妹妹黑花娇嫩的笑声、山林里鸟儿欢快的鸣叫，都似乎还在耳边回旋，可是不知道要再过多久自己才能再见到他们呢？
两大滴眼泪悄悄流出了黑命的眼眶。
“砰！”宿舍门被踢开，一群小孩子涌了进来。
“看，他就是新来的！”有人喊道。黑命扭头看去，夕阳的阳光从门口射了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他不自觉地眯缝起了眼睛。
第一卷 第4章 跑
“小子，新来的？”一个块头最大的小屁孩说，“去，给大哥我打盆洗脸水去。”说着脚一勾，从床底下勾出个红塑料盆，踢到黑命脚下。
黑命傻傻地应道：“哦。”就乖乖地拿着盆到浴室去接了盆水端出来。
大块哈哈大笑，拿毛巾胡乱搓了两下洗了把脸扔到盆里：“小子挺上路的嘛。去，给大哥我把毛巾洗干净，把水倒了。”
“哦。”黑命又应了一声，端着水进了浴室。很快就拿着空盆和洗得干干净净的毛巾出来。
大块见状，脱下身上的衣服裤子，就剩一条内裤，全扔到盆里：“小子，给大哥洗衣服去。”
黑命二话不说拿起衣服就进浴室。
大块本来是想欺负欺负新来的，等他反抗就找借口群殴他一顿。没想到这小子一点脾气都没有，叫干吗就干吗，一点欺凌弱者的快感都没有。大块看看旁边四个人，那四人也看看他，干瞪眼说不出话来。
不一会黑命洗完衣服端到阳台上晒好。他抬头看着衣服在风中轻轻摆动，心里涌上一阵满足感。刚才占据着胸腔的乡愁已经被冲淡，脸上不觉露出微微的笑容。
大块平时仗着个子大，经常以班里老大自居，对看不顺眼的打来骂去从不心软，别人对他是又怕又恨。不想今天碰到黑命这样一个怪人，自己指他干着干那的，他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脸皮厚若城墙拐弯的他，竟然也不由红了红脸。
“接下来叫他去洗厕所吧？”一个小瘦子献策。没想到大块“啪”地扇了他后脑勺一巴掌骂道：“靠！我是那种人么？”
大块说完走到黑命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我叫麻布，靠，谁笑了？想找打啊？以后叫我老大就行了，全班人都这么叫我。”
黑命：“哦，老大。”
麻布满意地咧开嘴大笑，又多了一个如此听话的小弟。他指了指旁边那几个家伙介绍到：“这几个都是咱们一个班的。这瘦子叫黄瓜豆腐，你爱叫他黄瓜还是豆腐都随便，那个矮子叫烧饼，那个闷骚的叫拗梨，专喜欢跟人闹别扭。后面这个长得最拽的是废话，叫他废话不是说他爱说废话，而是说他老爱说别人说废话……你叫什么？”
黑命老老实实回答：“我叫黑命。”
麻布称赞道：“好名字，我靠，这比我们起的外号还好听。算了，就不给你起外号了，你就叫黑命吧。”
于是，在麻布老大领导下，黑命与他的第一批舍友胜利会师，108室六贱男就这么走在了一起。
“现在，走，吃饭去！”麻布老大振臂一挥。
不料拗梨却提了反对意见：“不行啊老大，现在先不能去吃饭。”
麻布眼睛一瞪：“小子想造反了不是？再不赶快去，一会好菜就被人抢光了！”
拗梨指指麻布身上：“那……你也得先穿上衣服不是？”
麻布一看，原来自己现在全身上下只穿着条小内裤，连忙一边骂着拗梨不早说，一边去翻衣柜找衣服穿。
麻布、黄瓜豆腐、烧饼、拗梨、废话，以及新来的黑命，一路说说笑笑奔向食堂。
兜兜体校建有多个食堂，小学、初中、高中各自分开，每个系都有自己的窗口，吃的食物都是根据各自需要不同而通过科学分析搭配出来的，营养充足又不会过量。其中田径系主任查漠功劳不小。
黑命山珍野味吃得多了，几时吃过这样的美食？三口几口把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刨完，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了下去。他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小声问麻布：“老大，这饭还能再添不？”
麻布口里塞着条鸡腿摇摇头，含糊不清地说：“不行，这是定量的，有钱都不许多吃。”
那边瘦子黄瓜豆腐才吃了几口，显然今天的菜不对胃口。他眼睛一转，问黑命：“你没吃够？我的给你吧。”
黑命眼睛放光，连忙点头。
黄瓜豆腐才把自己盘子里的饭菜拨到黑命盘子里，就觉得头顶一疼，忙扭头一看，只见羽云满脸怒容站在后面。
羽云用指关节敲着黄瓜豆腐脑袋说：“你小子居然又被我抓到不吃饭？叫你不许吃零食就是不听。看你瘦成那个条子样，下次体能测试再不过关，系主任非废了我不可。去，绕操场跑三圈！回来把饭吃完……饭……饭呢？”
就在他训话的时候，黑命已经风卷残云地把盘子打扫干净了。看着羽云生气的样子，黑命怯生生地把盘子往前面推推：“羽老师，这还有片菜叶，你要不？”
羽云几乎没气晕过去。旁边几个小屁孩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羽云指着黑命说：“你……你……休息一小时后，你也去操场跑三圈！”
黑命点头：“哦，才跑三圈啊？”
一小时后，黑命和黄瓜豆腐来到操场边准备罚跑步。不料麻布带着其他几个小子也赶了过来。麻布一幅老大样说：“咱们是兄弟，一人有难，众人同当。要跑，我们一起跑。”
六个小孩一起高兴地唱着歌绕着操场跑了起来。这些小孩都是全国各地招来的田径苗子，体能要比一般同龄孩子强出不少，跑个三圈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还是好朋友一起跑？对他们来说，这怕是跟玩耍一样快乐吧。
羽云坐在操场边，看着晚霞染红天边，听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微笑着摇摇头。
就这么着，黑命很快地融入了新集体。他天性淳厚，被人小小欺负一下也只一笑带过，同学偷懒叫他帮忙干点什么事他也非常乐意，越是多事干，就越不会想家。因此，他就承包了全宿舍的刷鞋洗袜子，偶尔还带洗内裤。而其他贱男们，时不时地偷偷买些零食回来分吃，总少不了黑命那份。
某个夜晚，他不慎露出了胸口那个血红的骷髅头胎记，不但没被人鄙视，反而招来一片羡慕。几乎全班的男生都跑了过来轮流参观，人人发出敬仰的惊呼。
第二天连女生中间也传遍了，人人看黑命的眼光都是闪着光芒的。文化课下课时，班花雷丝琳还带着几个女生把黑命堵在了教室墙角，悄悄地说：“让我看看你的胸，我就亲你一下……”旁边几个女生也一起跟着嚷：“就是就是，看一眼亲一下！”黑命看着班花心口一阵小鹿乱跳，可再看看旁边那群女生一个个类似两亿年前灭绝生物隔代重生版的样子正个个双眼放光口水有如瀑布般流淌出来，双手不自觉地拉紧了衣服……
结果？黑命躲在宿舍阳台角落里抽泣了好几个小时，身上就裹着片被撕到一条条的破布，两颊上红红的一片唇印——绝对不是唇膏印。最后还是麻布送了他一件新衣服，他这才不哭的。
但，不管怎么样，黑命还是跟所有同学打成了一体。这里的学生大部分出自富裕家庭，哪里见过原始森林高山峻岭什么的，偶尔黑命给他们讲讲打野猪斗饿狼什么的故事，全班同学都会围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大满足了小孩子的虚荣心。不过黑命落下一个后遗症就是一看见班花雷丝琳带着她的几个亲卫队出现，就会不由自主打个哆嗦，然后拉紧衣服……
黑命自己觉得有点对不起老爹对不起朱校长对不起羽老师，因为他的成绩实在不怎么样，全班五十个学生，他大概排在三十以后。不过他在体育方面却又能弥补回这个缺陷。他所在班级里有二十八个男生，二十二个女生。如果跑短跑的话，黑命在男生里大概能排到十名左右，跑超过一千米距离就没人能跟得上了，五千米的话至少拉开第二名两圈以上。他的弹跳和反应也是相当不错。据羽云估计，如果黑命能掌握正确的姿势的话，他的跳高成绩应当能跟同年龄层记录持平——当然，前提是他能掌握的话。对简单的力量、速度型技能，黑命掌握得相当快，但对技巧性要求高的东西，却非常难学进去。一个简单的背跃式，羽云教了他三个小时，不是屁股过低就是脚甩得时间不对，好容易完美了，叫他再来一次马上就全忘光光。
在黑命的个人分析档案上，羽云记下了以下字样：
耐力：优；
力量：优；
灵敏：优；
速度：良；
意识：可；
技巧：差；
适合发展方向：长跑、举重、体能型运动；
不适合发展方向：球类、技巧型运动。
转个眼，黑命就上了三年级，刚刚度过他九岁的生日。最近他老是吃不够，身高嗖嗖地往上窜，大半年间已经从全班中等偏下的个子长到全班最高了。现在的他，瘦得跟黄瓜豆腐差不多，不过身上的肉都跟钢条似的，结实着呢。这全赖每天除了额定的练习量外，自己又加练几个小时的跑步、引体向上。在他带动下，他们宿舍六贱男也都经常来加练一下。羽云一直担心黄瓜豆腐过瘦通过不了测试，但有这样的锻炼，每次他都能无惊无险飘过，羽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对他时时把饭菜分给黑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黑命一直没有回过家，寒暑假都是留在学校，或者去宿舍的朋友家过——你叫他回家他自己也找不到地方。朱长歌校长忙得满世界飞，哪里有功夫来看他？还好他性格好，又勤快，同学家长都很喜欢他。黑命写过几封信回去，却都如石沉大海。以乡下到城里那么远的距离，家里人的见识，黑命也不指望他们能找得到邮局。幸好学校的生活丰富多彩，年幼的黑命也渐渐忘了家的样子，连黑花妹妹的样子也在记忆中逐渐模糊，只偶尔在梦里才能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醒来在枕边留下湿湿的泪痕。
“今晚中央广场有节目！”英语老师还没出教室，班花雷丝琳就在大声宣布小道消息。别人叫她作班花，黑命却私下叫她“大喇叭”，学校里有屁大点小事，她都能拿来唱半天，而且还对别人的隐私特别感兴趣，真不知道是哪里遗传来的性格。当然，某次雷丝琳的老爸来学校探望女儿后，黑命终于明白了。他老爸雷慕斯乃是南方最出名的八卦日报老总，随身携带偷拍机录音笔，身后还跟几个专业狗仔队，看人时眼睛好象X光一样。看来雷丝琳这个丫头果有乃父风格，以后跑步跑不出名堂，还可以去继承父业，保证青出于蓝。
话说雷丝琳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跳到椅子上，用力挺了挺还没发育的胸部，大声说：“今晚篮球部在中央广场般活动，请了几个NBA巨星过来做秀！篮球部成员凭学生证入场，非篮球部的要有票才能去……”
“篮球，那是坏人才玩的。”黑命在下面低声说，不过刚好在雷丝琳停顿下来的时候，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贱男众马上起哄地笑了起来。雷丝琳把眼一瞪：“死黑命！想造反了你啊？哼，我爸帮我弄到一些票，本来还想说给你们几张呢，现在没你们份了！”
黑命撇撇嘴：“篮球？没兴趣。”
雷丝琳说：“现场活动抽奖送运动衣运动鞋，还有现金大奖……哼哼哼……喂！喂！喂！”
那边黑命根本没听她说话，已经拉着贱男组往外走了，等下就是体能课。
几人在操场上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嘲笑着篮球部。校长朱长歌和副校长信天水之间的对抗心理对属下的教师学生影响还是颇大的。突然，最眼尖的烧饼指着操场边的道路说：“看！”
大家扭头看去，只见一辆印着一个胖子手拿苹果咧嘴大笑标志的卡车正从校道开过去，卡车上满满地装着许多水果筐子。距离稍远，看不清楚里面都是什么。黑命闭上眼睛抽抽鼻子：“啊，好香的苹果……不对，比苹果更香，闻起来就很爽脆，甜而且多汁……咕噜……”
其他人也一起“咕噜”地吞起口水来。
麻布见多识广：“刚才那个是‘链子农场’的标志，就是前NBA明星迟练舞在米国开的农场，里面种的水果都是世界最好的品种，国内很少有卖的，我长这么大才吃过一次那里出的苹果，好吃死了。现在居然有这么一车啊，好大本钱……”
废话说：“废话！一毛钱都不用！迟练舞也是咱们学校的校董，他要运些苹果来那不是小事一桩？”
麻布擦擦口水：“这个校董当的……也不说给咱们每人发几个……”
别人还没说话，旁边有个女生大声说：“别做梦了！那些苹果是今晚party上用的，所有参加者每人能分到一个！”大家回头看，原来是雷丝琳。
“什么？有苹果分？”几个家伙眼睛开始放光。
雷丝琳把头一仰：“我刚才说了不给你们票的，你们就别想了。哼，除非求我……喂！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六贱男根本没搭理雷丝琳，围成一圈商量起来：“咱们怎么混进去？”
“搞活动那里肯定被围住了，要不去弄几个篮球部的学生证？”
“你傻的我笨哪？咱们生是田径系的人，死是田径系的死人，怎么能弄篮球部的学生证呢？”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下午放学了咱们就溜过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活动晚上才开始，说不定能先溜进去呢？”
这大概是几个小屁孩想到的最好办法吧。
度过了度日如年的一个下午，羽云老师刚宣布解散，六贱男就飞快地溜掉了。
中央广场丙然被临时架起来的铁丝网围了起来，只留了几个出入口。中间搭起了个半个篮球场大的平台，铺上了木地板，还架起了个篮球架子。现在工作人员正在调试架子的牢固程度和角度。台子后面搭了个大帐篷，应该是休息室和更衣室的样子。看起来那些苹果什么的也藏在里面了。
几个人躲得远远张望着，商讨大计。
“咱们怎么进去好呢？”黑命问道。出入口现在大多被关了起来，唯一的一个还有保安守着，而且这保安的制服看起来不是自己学校的。
“把保安干掉，杀进去抢苹果？”黄瓜豆腐的话一出口就被大家一致毒打。
“谁去把保安引开，其他人溜进去？去跟他说，他老婆要生了……”
“万一他没老婆呢？”
“那就说他妈要生了？”
“那说他家小狈要生了？”
“你怎么知道他家有养狗？”
“看他的样子就象是喜欢养狗的啊。”
“万一他养的是公狗怎么办？”
“要是德国黑背就漂亮了……”
“去去去，藏獒才是王道！藏獒知道么……”
几个小屁孩说着说着就忘了自己来干吗的了。看来跑题不单只是论坛特有现象啊。
“那边的几位同学，过来帮一下忙好吗？”突然有人在旁边叫。
黑命平时被使唤惯了，一听有人叫，马上应声跑了过去。只见一辆小汽车停在路边，两个人正在往下搬着个纸皮箱。那司机不停地看着表，口里呜啦呜啦地不知道在嘟囔什么。旁边一人西装革履仪表堂堂，看来是个有点官位的。
其他几个小屁孩也跟了过去，好奇地打量着两个人和那个箱子。
西装男说：“小同学们，麻烦你们帮我把这个箱子送到会场里给信天水校长行不行？我们这里还赶时间要去接几个贵宾。”
黑命想也不想就说：“好！”
麻布甩了黑命脑壳一巴掌：“好你个头啊，我们没票，怎么进得去？”
西装男皱皱眉：“还有这么多麻烦事？我给你们写张纸条，他们不给你们进去你就叫他们找朱长歌或者信天水看好了。”说着掏出张便笺纸，又摸出支粗大的钢笔刷刷刷地写了几行字。
麻布带头接过纸条看了看，只见上面地写着：“兹有数名同学协助搬运测试仪器，请准许随意通行。”署名是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
西装男甩甩手：“拜托你们了！”说着钻进小车，催促司机赶快开车。
“这人是谁啊？”几个人都凑过来看纸条上的签名。
黑命看了半天说：“这是……什么大什么？”
“去去去……没文化！”麻布说，“这分明是李大什么！”
“最后这个字是什么？有点象伟大的伟？”
“不是吧？我怎么觉得象情？”
“李大情？这是什么人？”
几个人议论纷纷时，背后又传来一阵他们最讨厌听到的声音：“哈哈哈哈……李大情……笑死我了！”不用回头大家都知道那是雷丝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凑了过来。
“去去去……你知道是谁啊？”麻布鄙视地说。
雷丝琳说：“我当然知道，不过不告诉你们。”
麻布说：“切，分明就是不知道，装蒜！”
雷丝琳说：“好，告诉你们，中间那个字是‘元’，至于最后那个字，就不告诉你们，让你们着急去。”
烧饼插嘴说：“谁稀罕你告诉。这个人叫我们把箱子搬去找信校长，信校长肯定会告诉我们。”
“马的，抢老大台词？”麻布给了烧饼一巴掌，马上指挥几个人一起搬箱子。
这箱子看起来没多大，抬起来却挺重。六个小屁孩子也就勉强抬动。
“站住！你们干吗的？”保安一脸严肃。
麻布说：“我们搬东西进去给信校长的。”
保安上下打量着几人：“证件拿出来。你们搬的是什么？”
麻布看看左右，再看看保安，拿出那张纸条递了过去：“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是这个人叫我们搬的。”
保安一看纸条，愣了。他揉揉眼睛仔细看了又看，然后指着麻布他们说：“你们……在这里等等。”话音比刚才柔和多了。保安丢下几人走到一边用对讲机小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象上级汇报情况。过了几分钟，保安走了回来说：“行了，你们进去吧。信校长还没来，你们把东西搬到中间的大帐篷里去，别离开，等校长来了交给他再走。”
几人巴不得不离开呢，乐呵呵地抬着东西走了进去。
“谁去掀一下帘子？”麻布发命令。不过几人显然都松不了手。
黑命正准备扯开嗓子喊人，只见一个身影飘了过来，把帐篷帘子拉高。
“谢谢……”黑命刚说到一半，才认出竟然是雷丝琳，“咦？你……你怎么也进来了？”
雷丝琳俏皮地说：“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刚才是在门口站着想看风景的，那保安就把我赶进来了。其实我本来都不想进来的。”
黑命：“你不是有票么？还用跟我们一样混进来？”
雷丝琳说：“嘻嘻，我把票都给同学了。我就知道你们能进来。”
“草！”麻布发出一声咆哮，“大哥大姐，你们要打情骂俏等会有的是时间，我的手都快断了！”
黑命和雷丝琳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飞红一片。雷丝琳轻啐一口，让开门口，高举着手把帘子尽量举高。
第一卷 第5章 跳
几个人把箱子抬进帐篷，里面有三个工作人员正忙碌地走来走去，其中一人指着最里面一角单独隔开的地方叫他们抬过去。
嘿哟嘿哟，众人箱子放在角落里，显然副校长信天水还没来，只能在这里等他了。黑命望着帐篷边突然双眼发光，大家一起望去，只见那里堆成一座小山的，正是那一箱箱的链子苹果，其中有一箱已经打开，又大又红的苹果就暴露在大家眼前。随着吞口水的动作，黑命肚皮率先“咕咕”叫了起来，大家这才想起来，原来他们还没吃晚饭。
“这苹果……我家经常吃……”雷丝琳装做不在意的样子，眼角却不时瞟啊瞟。
“好饿……”黑命说。
外面有人喊：“快来帮忙接电线！”帐篷里那三人应声拿着工具走了出去。
麻布飞也似地窜到帐篷口，伸头打量了外面一下，又跑了回来：“嘿嘿，他们走开了，快……”
黄瓜豆腐小声说：“这是偷……不好吧？”
麻布骂道：“草，这是我们劳动的报酬。当个死跑龙套的演员至少也有个盒饭不是？”说着他从箱子里一个个拿出来，抛给大家，连雷丝琳也有一个。
黑命在衣服上擦擦，一口咬了下去，甘甜的果汁随着“喀嚓”一声满溢出来，不用说吃了，光看的就让人眼馋啊。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在衣服上擦擦，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啧啧赞叹声此起彼伏。
雷丝琳看看苹果，再看看他们，在自己衣服上比画了一下，没擦下去。她揪过黑命，拿他的衣服擦了擦，这才故作斯文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没咬两口，她也忍不住“喀嚓喀嚓”地大口啃了起来。
几个人吃得正欢，突然脚步一阵急响，几个大人走了进来。第一个打头的这几个小屁孩都认得，就是兜兜体校的副校长、篮球部总瓢把子信天水。奇怪的是，信天水居然一进来就撩高帘子，毕恭毕敬地请身后的人进来。
随后有两个人鱼贯而入。第一个人大约一米七几高，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样子，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甚是可亲。第二个人有一米九几接近两米上下，看起来比前面那人小蚌四五岁的样子，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剃光了脑袋，有如鲁智深再世，又如花和尚重生。嗯？鲁智深就是花和尚？我当然知道，为压韵而已……
“啊！”雷丝琳看到这几人，蹭地跳了起来，手中还剩小半的苹果掉到地上也没察觉。黑命看着那苹果滚到一边甚是心疼，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麻布等人见副校长进来，连忙把吃剩的苹果核扔到背后，飞脚踢开。
信天水看到几个小孩子在这里，忍不住皱皱眉头。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凶神恶煞的高大胖子却哈哈大笑着说：“哈哈，这些apple好吃吧？喜欢就多吃点！”
“你……你……你就是迟练舞！”雷丝琳突然尖叫起来，“还有兜兜！天啊，活生生的迟练舞和兜兜……”
兜兜和迟练舞正是这兜兜体校的两大校董，NBA传奇巨星，篮球界的神话。虽然这学校是他们投资办的，但兜兜长期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为他们合资的兜兜高科技公司做宣传以及处理各种事务，因此很少在学校露面，即使是这里的学生，也没几个人真正见过他。在兜兜和链子的专业经理人万金油的策划下，兜兜高科技公司开展电子、媒体、网络、通信等方面的业务，生意覆盖达到全球各地，隐然已执行业牛耳。对黑命这一代的孩子来说，几乎从小就是听着兜兜和链子他们的传奇故事长大——厄，sorry，黑命这个山旮旯里出来的例外——没有哪个不崇拜和景仰他们的。所以雷丝琳见到他们才会如此激动。（兜兜与迟练舞的故事详见《虎扑豺狼鲨游记》。什么？你不知道？强烈鄙视你哟！）
“喂，什么叫活生生的？”信天水抢着说，“你们几个小家伙怎么跑这里来的？”
麻布连忙掏出纸条递过去，然后指着箱子说：“有人叫我们送这个箱子来给你们，他叫我们亲手交给你。”
信天水看看纸条，点点头说：“原来是李主席送来的分析仪，他应该是去接嘉宾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出去吧。”
信校长发话，几个学生自然乖乖地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声大喝：“站住！”这一声吼有如平地惊雷，几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战。回头看时，却是链子迟练舞。链子走到墙边的箱子处，两只大手随便一抓，抓起几个苹果，一个个如连珠炮般向小孩们扔过来。帐篷里灯光昏暗，小孩们又站得参差不齐，苹果却如长了眼睛般准确无误地飞到了每人的手中。NBA前全明星果然不是盖的。
链子向黑命等人眨眨眼睛：“嘿嘿，拿去吃，觉得good了就帮me做做广告，多宣传一下哈。”
雷丝琳反应最快，马上接嘴：“谢谢！不过链子出品必属精品，哪里还需要宣传啊？大家抢都来不及呢。”
这个马屁拍得恰倒好处，链子拍着肚皮大笑，浑身舒泰好似猪八戒吃了人参果一般。就连信天水也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快走吧……”麻布小声说着，带头钻了出去，其他几人连忙跟上。
外面已经开始放观众入场了。到处熙熙攘攘，好似赶集般热闹。不少穿着制服的保安到处维持秩序，指挥人流的流向。帐篷旁边那个台子已经完全整理好了，周围一圈的射灯把球场般的平台照得如同白昼一样。有一两个工作人员正在调试音响，高分贝的喇叭里正放着米国某篮球明星唱的歌。
“这……还能出去么”黑命看着拥挤的人群和紧张的保安问。
“你们几个，站这里干吗呢？”有个工作人员看到这七个小孩站在帐篷门口发呆，走了过来。
雷丝琳马上摆出非常专业的笑容：“我们是刚才帮李主席给信校长送东西来的，现在找不到位置了……”说着，她用大眼睛狠狠地放了几下电。
那工作人员不知道是听到了“李主席“还是”信校长的名字，又亦或是个箩丽控，马上笑了起来：“哦，这样啊，我带你们去找位置。”
在他带领下，黑命一行被安排到了正对台子的贵宾席后面。现在贵宾席上才坐了一小半人，第一排都还空着。雷丝琳认得，现在就座的大多都是各大媒体的重要人物，嗯，连她老爸也在其中。
周围人声喧哗，根本听不清楚别人说什么。黑命他们说话的时候，都要把脑袋凑到一起大声喊叫。每次接近雷丝琳，敏感的鼻子从一群臭男人的臭汗味中分辨出那一缕少女特有的清香，黑命都会莫名其妙地感到口干舌燥，即使把手中的那个大苹果吃完也缓解不了。
时间距离预定开始还有大半小时。几个工作人员从帐篷里抬出了一台黑色的仪器，看来就是黑命他们刚才搬来的那台。仪器被安置在舞台一角，一条信号线连接在一大块木地板上，另外一条线连到了旁边竖起来的一根贴着五颜六色标志的柱子上，还有一根线连在了一台超大的屏幕上。工作人员接好电源，调整好角度。
有一人在仪器上输入了些什么数据，然后走到木地板上。大屏幕上显示出大大的字幕：“请按照以下指引完成测试动作。”跟着一阵音乐声响起，木地板上居然一块块地闪起光来，那人就连跑带跳地在上面追逐着闪光的地方踩了起来，不时还跳起来去拍旁边那柱子上闪光的色块。这……这不是块超大型的跳舞毯么？不过显然那人的动作都是篮球运动的动作。
“啊！我知道这是什么了！”雷丝琳突然叫了起来。她把嘴巴凑到黑命耳朵旁边说：“这是最新型的篮球运动员潜力测试仪，用搜集了这么多年来所有NBA球员和CBA球员资料，经过整理分析，可以通过一系列的测试，加以年龄平衡，算出你在篮球界的模板以及实力评分……这东西国内只有一台，篮协拿来测试运动员能力用……”
当然，她激动地哇啦哇啦说了那么多，黑命只觉得耳朵被长头发轻轻碰着，痒痒的，却又很舒服，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脸也象发烧一样。如果不是他的肤色一直很黑，雷丝琳一定能发现她旁边的人脸也变成了红苹果。
大概十分钟左右，上面那人已经没体力了，完全跟不上音乐节奏。这时灯光停止，大屏幕上闪出字幕：“您的模板是……（音乐登登登登登登登）麦克尔乔丹——120%！”然后是一串的综合数字，都高得吓人。下面观众发出一阵哗声，没搞错吧？就这水平居然模板是乔丹？？居然还是120%的？？？
那工作人员拿起麦克风，一边向台下鞠躬一边说：“不好意思，我刚才把年龄输了个一岁……”
“切～～～”所有人一致发出嘘声。
又一个工作人员输入了自己的资料，然后开始测试。十分钟后，他也累趴下了。大屏幕上显示字幕：“您的模板是……（音乐登登登登登登登）姚明——10%”后面是一串跟刚才反差非常大的数字。台下观众一起哈哈大笑。那工作人员也很搞笑，拿着麦克风嘟囔：“要是能拿姚明收入的10%我也认了……”大家更是笑得此起彼伏。
台下麻布不服气了。撇撇嘴说：“哼，光测试篮球运动员，要是测试短跑跨栏，我肯定是刘翔！”
众人正哄笑间，黑命注意到兜兜、链子和信天水出来了，身旁还多了几个人。第一个就是之前叫他们帮忙的那位李主席，后面两个白人大个子，都是两米左右高，二十几奔三十的样子。前面那个长得非常帅气，明星气十足，一身贴身的黑西装衬托出完美的身条。后面那个一脸痞子相，穿着油光锃亮的皮衣，耳朵上挂着十几个耳环，鼻子上也打着个鼻环，口里还不停嚼着口香糖。黑命看看两个白人，不禁摇摇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雷丝琳发现黑命在看那几个人，马上发挥了她八卦女王的本色介绍起来：“这两个白人我认识，都是NBA篮球明星。前面那个叫猫镭，以前的选秀状元，篮球技术一流，现在是火箭队的当家核心。后面那个叫安特兹，外号蚂蚁，又叫腋毛，因为他以前打篮球拔人腋毛得的称号，球风很痞，但防守一流，以前曾经是兜兜和链子的队友，现在在超音速队打大前锋。”
黑命皱了皱眉，小声说：“打篮球的……没个好人……”
周围环境嘈杂，雷丝琳却好象听到了黑命的话，“哼”了一声瞪大了眼睛去看明星。
兜兜等人在主位坐下，贵宾席此时也已坐满了人。台上的工作人员也都纷纷离去。周围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只有一盏射灯照射在舞台上。
一位性感美女走上台去，挥着手说道：“LadiesandGentlemen，晚上好！我是你们的主持人A～S～U～R～A～～～！”台下掌声雷鸣，腋毛更是连吹口哨带抛媚眼，兜兜链子猫镭一起给予了他鄙视的目光。
这回不用雷丝琳解说，黑命也认得。Asura是广东一家新兴民办电视台的体育节目主持人，相貌纯洁却又妖艳，身材火辣，性格豪爽，节目做得灵活生动，充分把运动、综艺、脱口秀结合在一起，端得是Fans无数。不知道有多少突然冒出来的体育迷，每天晚上八点钟都会准时收看她主持的“风情”节目——这名字实在不象体育节目，就连Asura自己都嘲笑式地解释说：“风，是风骚的风；情，是调情的情”。可就是这么风骚调情的体育节目，居然成了该电视台最受欢迎收视率最高的节目。就连黑命等这个年纪的小屁孩，把Asura当成他们的偶像或者梦中情人的也大有人在。
雷丝琳眼见周围几个小男生也露出与痞子腋毛不相上下的猪哥相，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水。她心中哼道：“不就是胸部大点么？再过十年……不，再过七八年，我就比你还大了！”千猪忍不住在这里泄露一下天机：就算到了十年后，雷丝琳成了国内著名的短跑皇后时，也依然是个飞机场……
撇下雷丝琳的八年计划不说，只见台上Asura先来了几个招牌动作搞搞气氛，马上让台下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男士都感到充血，不同的是大的老的充的是下面，小的少的充得的是上面——鼻子。Asura快速地把今天的来宾介绍了一下，什么篮协李主席、NBA明星猫镭腋毛，前明星兜兜链子，没等大家鼓掌，她却把手一摆：“行啦行啦，谁不知道大家今天都是来看我的，一群臭男人有什么好欢迎的？”马上掌声如雷。
Asura在台上欢快地搞着气氛，轮换地请了李主席、兜兜、信天水他们上台。李主席把官方样式的稿子才读了半分钟，Asura已经在一边做楚楚可怜的昏睡状，立刻台下一片嘘声。李主席只好额头冒汗地匆匆结束了发言。他刚一下去，Asura马上又醒了过来。兜兜毕竟是资本主义社会混得久了，上来就嘻嘻哈哈地跟Asura非常配合地说了段相声，临末还得到美人一个香吻，让下面所有人艳羡不已。那边信天水就没那么大胆子，他怀里揣着的稿子跟李主席的差不多厚，既然有了前车之鉴，自己又怎么敢再献丑？厚着脸皮上台去被Asura嘲笑了一番就下去了。
接着猫镭和腋毛又上台玩起了投球游戏，两人在篮筐上做着各种特技表演，引来阵阵喝彩。正当他们表演得最high时，Asura又出新花样了，她拿这个篮圈高举在头顶，让两个洋鬼子站在三分线距离外表演老虎跳火圈，当然，篮球就是老虎，篮圈就是火圈。如果能连中三球的话，也能得到她的香吻一个，如果能连中五球，还能跟她来个拥抱。
猫镭这多面手不是吹的，刷刷刷连进三球，观众无不喝彩。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想到美人香吻即将到手，第四球却弹筐偏出。在所有人遗憾的叹息声中，Asura在猫镭脸上盖了个唇印。
腋毛见老友得奖，自己也不甘落后，拿起球拍两下就要投。不过Asura却又升级要求，每一次她都会把篮圈放在不同位置，腋毛必须把五个球都投进去才能得奖，中了五个就连吻带抱一起来，但哪怕投中四个也虾米都没有。
腋毛抗议道：“哪里有这道理？太不公平了吧？”
Asura把胸一挺：“怎么？怕了吧？”
腋毛死要脸皮，哪里肯在美人面前服软？当即说：“来就来，谁怕谁啊？”
Asura第一球放在头顶，腋毛刷地抬手就投进。第二球放在右边，腋毛来个弹地传球，居然也中了。第三球放在左边，却比右边要高，显然不适合弹地，腋毛把球拍拍，单手托着，好象推铅球般推出去，哈，这也中了！Asura这下有点着慌了，她就是不想吻这个流氓才故意刁难，没想到NBA球星基本功还真没有花假，她眼珠一转，想到了方法，拿着篮筐在空中划圈，同时示意腋毛来投。腋毛看看篮圈的运动轨迹，猛地出手，哇靠，居然又中了！
剩下最后一球，Asura就算赖也要把它赖掉。她拿着篮筐忽左忽右，移动速度比刚才快多了。这下连观众都看不过去，一起发出了嘘声。腋毛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双眼好象猫一样盯着篮筐的移动，口中念念有词，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所有观众都被他感染，也开始紧张起来，都静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黑命耳朵一动，他分明听到前面猫镭在小声跟链子打赌：“我赌五百，他能投进。”链子表示反对：“赌就赌，这球兜兜也未必能投中啊。”
猫镭说：“如果是在球场上，他肯定投不进，不过面对美女么……嘿嘿……”
腋毛突然出手了，篮球如流星般飞了出去，却不是飞向篮筐，而是正对着Asura胸前！Asura大吃一惊，却已经来不及闪避，篮球在她胸前肉球上一碰，高高弹起，正好掉进她手中的篮筐中。所有观众都爆炸似地发出了呐喊声：“亲她！亲她！亲她！”
黑命看到链子一边咒骂着一边很不情愿地从身边兜兜口袋里拿出钱包数了五张递给猫镭……
腋毛坏笑着走上前去，一把抱住想逃又无处可逃的Asura，深深吸一口气，猛地吻了下去。看到他粗鲁的动作，Asura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不料腋毛动作虽大，却只是在她朱唇上轻轻一点，然后便很绅士地放开了她。这动作令Asura好感大生，不禁抱着腋毛脖子在他脸上深深来了一下。
腋毛如凯旋的英雄般向台下众人挥手示意。他正要下台，却被Asura一把拉住。
Asura说道：“今天李主席给我们送来了一台篮球明星模板测试仪，据说能根据每个人的动作反应测试出他在篮球方面的潜力和未来模板。我们今天既然有NBA明星在现场，当然要叫他们来试一试，大家说好不好？”
台下观众当然齐声叫好。当然，发话的是Asura，这会就算问大家一起来打兜兜好不好，所有人都会一致叫好的。
Asura又把兜兜链子猫镭三人请上台，从腋毛开始，逐个去玩那台测试仪。
刚给美人了个好印象，腋毛自然要施展浑身解数。他甩掉了外衣，赤裸着上身，在测试仪上上窜下跳，真是表现积极。不一时测试结果出来，居然是——“您的模板是……（音乐登登登登登登登）安特兹——110%”居然数据比他在NBA里的还要高。腋毛得意洋洋地向大家显示自己强壮的肌肉。
猫镭一身西装自然约束好多，不过毕竟是根据球星数据搜集而成，结果也还是他自己，不过只有80%而已。
链子的结果挺搞，开始时说他是100%的查尔斯大嘴巴克利，丫非常不服气，拼了老命再来了一次，变成了90%的迟练舞。链子摇摇头叹气：“唉，老了啊，就剩九十percent功力，跟那死巴胖子一个水平了……”
兜兜的测试结果……比较惨不忍睹。他本来就不是靠身体打球的类型，最后给他的评价居然是50%的斯托克顿！兜兜讪笑着解释：“这个仪器只能测出身体素质，我们是人类，更重要的是大脑，大脑才最重要……”
“好了，几位明星、前明星测试完毕，下面有哪位同学愿意上台来玩玩啊？”Asura征求大家意见。一旁链子抗议道：“什么前明星啊，我现在还在闪耀啊！”Asura看也不看就把他一把推了下去。
Asura一号召，台下竖起无数只手。连黑命、麻布他们六贱男也踊跃举手，高喊着：“我！我！”
雷丝琳气鼓鼓地一拉黑命：“你举个什么手啊？你是篮球部的么？你连篮球基本动作都不会吧，怎么去玩啊？”
黑命这才醒悟过来：“啊，对哦，我根本就很讨厌篮球啊……”
当然，如果这个时候主持人Asura不叫到黑命就简直没天理了。所以，不管说作者作弊也好，剧情老土也好，黑命刚把手放下就被抓上了台。
“小弟弟，你要是测试成绩好的话，我就亲你一下喔！”Asura摸摸黑命脑袋说。
黑命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集中到了一起……嗯，当然不是你现在集中的那里，是集中到了头顶啦！黑命点点头，连个“好”字都说不出来。他走上测试仪的木地板，只觉得双脚轻飘飘的，连站都站不稳。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Asura问。
“我？我叫黑……黑命，九……九岁了。”黑命鼓足勇气才说出自己的回答。
Asura指挥工作人员录入了黑命的资料，然后又转向这个小测试者问：“准备好了么？要开始了哟？”
黑命深深吸了口气点点头，双眼紧盯着脚下的木地板。随着第一道光芒闪起，黑命开始了跳起了完完全全改变他人生观与人生道路的舞步。
第一卷 第6章 变
黑命看着脚下光点的跳动，准确地移动着脚步。
平时他也常跟麻布老大等一起去附近的游戏机厅玩。对考反应和运动神经的游戏，他从来都是高分。跳舞机之类的东西，他一向都是高分。不过，只是高分而已，动作却实在不敢恭维。同行里的烧饼脸圆圆甚是可爱，哪怕跳个错误连连，旁边也会引来不少正太控的美眉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卡哇伊～～～！”而黑命，哪怕跳得再好，也没人多看他一眼。哦，不对，有那么一次，一个很可爱的小美眉在旁边从头到尾一直看着他跳舞，等他彻底通关后嫣然一笑，说道：“小子总算跳完了？赶快给姑奶奶让开，轮到偶了！”
跳了几步，黑命就觉出脚下光芒的闪动跟跳舞机完全不同，似乎是按照某种运动步伐来安排的，对全身肌肉神经的配合都有相当的要求。有些突然横移的步伐，就必须借助上半身的摆动才能很好的完成——其实那不过是篮球里的假动作而已。黑命跳着跳着微笑了起来，这可比跳舞机好玩多了。
大约三分钟左右，黑命已经逐渐掌握了闪光出现的规律，凭借着身体本能就可以判断出下一步的方向。他甚至闭上眼睛连跳了好几步，居然全都中了。
台下的人还没什么感觉，旁边看的兜兜却大吃一惊。这套测试仪是他的公司与国际篮协、NBA以及其他十几家公司合作开发，可以说是集合篮球发展大成之作，其中包括了运动学、营养学、形体学、医学等等方面的高新技术。可以根据年龄设定进行预测更是他的得意设计。这些脚步的安排，经过上百位专家与球星合力设计，完全符合现代篮球运动学，按照由浅入深的顺序逐步增加难度。兜兜自己作为第一号测试员曾在上面跳了不知道多少次，自然清楚每一步的走法。眼前这个小孩看起来呆头呆脑，居然也能这么快掌握到其中的要领，看来定是信天水从哪里发掘来的好苗子。嗯，这个副校长看来做的很用心啊……
兜兜所不知道的是，信天水也在台下发愣。虽然说篮球部有上千学生，可是其中的好苗子自己也都颇有印象，小学部的不少人材都是他亲自在全国各地发掘出来的。什么时候居然有这么灵活的一个小孩，自己却不知道？等下万一兜兜校董问起这小孩的资料来，自己要是回答不上，岂不是很没面子？他连忙叫过身边的秘书速查资料。
秘书飞快地打开手提电脑浏览了一遍，却没发现任何与台上这个黑皮小孩相符的资料。信天水正要发火，身后一人却凑了过来说道：“信校长，你是要找这小孩的资料吧？为何不来问我？”
信天水回头一看，这人常见，却是某报老总雷慕斯。
信天水不禁奇道：“我学校里的学生资料我都不知道，你却比我清楚？哦，我知道了，这小孩是你带进来的？说吧，是不是从姚明体校带来故意落我们面子的？”
雷慕斯摇头：“非也非也，这小孩就是咱们兜兜体校的。”
信天水问：“就是咱们学校的？不可能啊？他是哪个班的？”
雷慕斯嘿嘿一笑，坐了回去，并不搭话。
信天水知道丫的想敲竹杠，心中把雷家祖上十八辈都问候了个遍，眼见台上测试已经进行了大半，只得挤出副笑脸说：“雷老总，咱俩多少年关系了，还玩这个？说吧，想要什么条件。”
雷慕斯笑道：“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以后贵校篮球部任何消息必须先独家供应我们，我们报社记者的车马费要格外优厚。”
信天水再次在心中问候了雷家祖上十八辈，才硬笑着说：“没问题，雷老总的面子还能不给么？”
雷慕斯点点头：“合作愉快！不过，这人的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信天水面色一变，正要发作，却听雷慕斯说：“不过他却是和我女儿同班，问我女儿就最清楚了。”
“你……你女儿？”信天水愣了十秒才想起来，“你那宝贝独生女不是在田径系的么？”
雷慕斯点点头：“然也。这小子就是田径系的，据说是被朱长歌从广西十万大山里挖出来的。再具体的消息，就要问我女儿了。”
信天水听到这里，好象吃了一嘴大便一般，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就在这时，台上音乐声停，大屏幕开始评分。
“您的模板是……（音乐登登登登登登登）……泰森钱得乐——65%”大屏幕给出的最后评价。从评分上来看，黑命在反应、耐力、力量上都有不错的表现，弹跳和绝对速度稍有不足，但总体来说身体素质一流，由于年龄还小，因此未来的变数还很大。如果能够及时加以系统训练，会有不错的发展云云。
泰森钱得乐，米国NBA芝加哥公牛男子篮球队在21世纪初的内线核心人物，身体素质惊人，被全球最有影响力的中文篮球论坛HoopCHINA.的站长评为“拥有鹿的弹跳、鹿的反应、鹿的大脑”的人物。虽然身体硬件超棒，可惜篮球智商不足，始终无法打出统治级的表现，虽然拜那几年肌肉棒子奇缺混到了顶薪，却也始终成不了超级巨星。终其职业生涯，也只在得分篮板双十的数据边缘挣扎。
“现在才九岁，模板就有65%的小钱素质，如果以后好好培养，身体素质应该能到八成小钱吧。只要大脑比小钱聪明点，都是个可塑之材啊。”兜兜小声赞叹道。
“比小钱还笨的，那是丹皮尔。”链子在旁边很不厚道地说。
“比丹皮尔还笨的，那是斯维夫特。”腋毛也来凑热闹。
“比斯维夫特还笨的，全联盟上下几十年，也只有一个人了。”猫镭说。
“谁？”腋毛问。
猫镭说：“全地球人都知道是谁，就那人自己不知道。”
“到底是谁啊？”腋毛连声追问，“我怎么也不知道呢？”
那边Asura大声赞扬黑命：“小弟弟刚才跳得相当不错哦。来，姐姐亲一个。”说着就要去亲黑命的脸。
“等一等！”台下有人大叫，两个小孩跳了上台。第一个脸看起来十岁左右，个子却比同龄人高出许多。黑命已经比一般同学高出大半个头，此人却比黑命又高出大半个头去。而且与黑命又黑又瘦相对，这家伙生得又白又壮，一身的肉腱子，看起来甚是彪悍。更奇特的是，他虽然长着一幅华人样子，头发却是火一般通红，两只眼珠一只蓝一只黑，非常奇特。
第二个小孩看来约莫七岁，个子矮矮，两只大眼睛骨碌碌打转，透着过人的聪明劲。单从外表来看，十分秀气，笑起来嘴边还有两个小酒窝。
Asura奇怪地看看他们，又看看台边的保安。居然没有许可就让他们跳了上来，连一点拦截的意思都没有。
第一个孩子指着黑命说：“他这点破成绩算什么？连那钱得乐都不如。你要亲，也该亲我们才对。”
Asura是专业体育节目主持，对NBA上下几十年资料了如指掌。那钱得乐虽然在NBA历史上不算什么巨星级人物，但却也是他那时代数得上号的肌肉棒子。没想到，居然连一个小屁孩也敢这么瞧不起人，看来是根本不了解历史知识啊。Asura笑道：“莫非你觉得自己能比他更出色？——还是‘你们’都能比他更出色？”
“那当然，不信就让我们试试。咱们可说好了，要是我们测试结果比他好了，你可要亲我们！”胖小子理直气壮地要求，好象Asura的吻是随便可以乱给的一样。
Asura看看旁边兜兜，这里是他地盘，有人来踩场子，他这个当老板的总该有点表示吧？没想到兜兜装看不见，跟旁边链子嘀咕着什么。猫镭和腋毛两个家伙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就是不看她。
Asura赌气地说：“好，只要你们测试出来的结果更好，我就亲你们。不过，既然你说‘你们’，那就必须两个人都比他好才行哦。”这胖小子看起来身体素质不错，说不好能出个什么成绩，可这小蚌子看起来瘦瘦小小，哪里象是运动健将？要说他能测出比钱得乐更好的成绩，Asura是打死都不相信。
“给我调到十岁上。”胖小子说着跳到测试板上。工作人员连忙做好设定。胖小子打个响指：“Music！”音乐声响起，脚下闪光方起，他就已经动了起来。
这次不止Asura，台下的所有观众都惊奇了起来。胖小子的身手竟然异常灵活，而且竟似早已熟悉了步法一般，根本不看脚下，一边快速移动，还一边向Asura抛起媚眼来，甚至还有多余的精力扭扭屁股什么的。看来他的确把这测试仪当成了跳舞机。不多时测试结束，大屏幕上打出的成绩赫然是“奥胖子——95%”！后面的评分显示，这小子反应、耐力、力量、弹跳、速度……样样都压过黑命，在力量上还有着绝对优势。
连火星人都知道，那奥胖子可以说是NBA史上第一怪兽，表面上看起来体型笨重，实际上却灵活异常，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做出后卫般华丽的运球过人动作。当年甚至用假动作晃过乔上帝他老人家和所谓上帝接班人。唯一可惜就是他性情太过懒惰，每每没事装病，能用八分力绝对不出九分力。但即便如此，仍然创下了NBA史上无数记录。在2005——2008年四年内，更是与兜兜、链子一起连夺四个总冠军。三人关系好得那是蜜里调油、合穿一条裤子。今天若不是他正忙着竞选米国落山鸡市市长，怕是也会前来助兴。
眼下这小子的模板居然是九成半的奥胖子？如果加强营养和锻炼，就算要超越奥胖子也不是梦啊。
Asura正吃惊间，小蚌子也走了上去。“对不起，麻烦输入七岁。”他声音奶声奶气，听起来非常可爱，让人恨不得去掐掐他的脸蛋。
就在Asura有心去掐他的时候，小蚌子已经开始了测试。他的动作与胖小子不同，没有一点多余动作，就连身体的摆动也是控制在最小幅度内，似乎不肯浪费一丝力气，但却精准得如同经过计算机精确运算过一般。
一旁的黑命看过前面兜兜等四个明星的测试，此刻又看了胖小子和小蚌子的测试，顿时觉得原来自己跟别人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看来自己果然没有一点篮球天分啊。当然，那钱得乐是什么级别的人物，他也完全不知道。
“您的模板是……（音乐登登登登登登登）……阿伦艾佛森——83%”测试结果出来。这小子的反应力和速度评分竟然比刚才那些明星还高。
Asura当然知道艾佛森是何等人物。九成九的奥胖子和八成三的艾佛森，怎么也要比六成五的钱得乐强出不少去。她心下嘀咕：“今天这几个小家伙居然都能拿到如此高的评价，莫非这仪器是故意给高分？”
“怎么样？我们赢了吧？”胖小子洋洋得意，在Asura面前高高扬起脸。Asura无奈，只好敷衍地亲了他一下。然后那小蚌子也走了过来，却是脸红红还在害羞。Asura看他那么可爱，忍不住狠狠地亲了他一嘴。
一旁黑命见状，心中一阵酸楚，眼睛里不由得涌出大颗的泪珠来。
“小朋友乖，别哭。”Asura连忙过来摸摸黑命的头，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那边胖小子和小蚌子见目标达成，呼哨一声便要离去。Asura忙问：“两位小朋友，你们叫什么名字？”
胖小子高声道：“Mynameis大到，迟大到！”小蚌子接着说：“我叫小兜，兜小兜！”
Asura一听这么怪的名字，马上反应了过来，扭头看着旁边两位校董。
链子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那胖小子迟大到就是myson。兜小兜就是兜哥的son，一个在读四年级，另一个在读一年级。你千万别信这个打分，他们俩从会爬时候起就玩这个玩惯了的……”
兜兜却低声说：“仪器是不会出错的，熟练最多增加百分比，模板却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Asura请黑命下去休息，又找了几个篮球部初、高中的学生来测试，可是他们的成绩却反差甚大，不要说迟大到和兜小兜，就连黑命也是远远不如。
黑命坐在下面看着别人测试，那些模板人物他是一个都不知道。幸好旁边坐着万事通雷丝琳，不厌其烦地一个个介绍给他听。这小丫头的确博闻广记，居然把几十年前的NBA明星都能一一如数家珍，就连那些底薪死跑龙套的，都能说出大概的特点来。黑命顿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似乎出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经过雷丝琳一番巧妙的讲解，黑命才相信自己测出来那六成半的钱得乐，也是一届叱咤风云的牛A人物，只是生不逢时而已，信心也就不由得恢复了。
随着时间推移，Party越来越接近尾声，Asura施展浑身解数，把气氛推得一浪接一浪，高潮迭起。台下那些老少爷们一个个忘情狂呼。连信天水这般正经人物，也忍不住露出猪哥相振臂欢呼，却被坐在身后的雷慕斯觑在眼里，拿出微型相机偷偷拍了下来……
黑命虽然已经在学校住了三年，参加过几个班会级会系会什么的，却根本没见过这等狂热场面。听着耳边的噪音，他渐渐迷失了自己，整个人似乎都不由自己控制般，也投入了其中。他只朦胧地记得晚会在Asura的一段热舞后结束，兜兜校董和信副校长似乎找自己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自己回答的内容。模糊中似乎看到麻布他们惊讶的嘴脸，还有雷丝琳水汪汪的大眼睛。
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黑命已经不记得了。这种感觉，就象是酒醉一般。说起来，还在家乡时，曾经偷喝过老爹的一竹筒果子酒，之后也是这样，轻飘飘，好象能飞上天摘月亮……
第二天是周末，早上不用早操。不过太阳刚把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黑命就被人从被窝里揪了起来。
“今天不是可以睡懒觉么？”黑命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当他看清楚床边站着的三人时，不禁吓了一跳，马上清醒了过来。
站在他旁边的赫然是校长朱长歌、系主任茶魔与班主任羽云。
“朱……朱校长好！查主任、羽老师早。”看到朱长歌，黑命心里涌上一阵温暖，毕竟是他在十万大山乡亲外认识的第一个外人，看起来特别亲切。
“好你个老木！”朱长歌狠狠地骂着，把手里的一张纸往黑命面前一摔，“看看你小子干什么了？”
黑命懵懂地拿起拿张纸一看，标准的校内公文格式，抬头写着“学生调动通知”。黑命一惊，连忙往下看，只见下面写着“兹有田径系小学三年X班学生黑命，校学生管理会调查分析结果，证实该生资质适合在篮球专业发展。经校董事会研究批准，现决定将该生调入篮球部小学三年X班。特此通知，即日起生效。请原班主任带领该生于指定日期X月X日前完成调动手续。”最下面印着“兜兜青少年体育学校董事会”，红红地盖着个大印章，旁边手写龙飞凤舞的签名，似乎就是“兜兜”二字。
黑命虽然学习成绩不好，这张纸上的字也有部分不认识，但大概意思还是看得明白。他不禁“啊”地张大了嘴傻了。
“骂了隔壁的……”朱长歌骂道，“老子千辛万苦满世界去挖苗子，踏马蹄个信天水一张破纸就来摘老子的桃子！你、你，就不能让老子省点心么？昨天半夜才下的飞机，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收到这个！”最后一句他是对着茶魔和羽云说的。
茶魔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羽云年轻气盛，顶了一句：“这事我们有什么办法？你是校长比信天水高一个级别都顶不回去，我们个打工仔有什么能耐？”
朱长歌气得发抖：“你……好你个打工仔，干脆你也去篮球部好了！”说着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那边刚通他就冷冰冰地抛了几块砖头过去：“信‘副’校长，你早得很啊，为学校忙到通宵不睡觉，六点钟不到就发单子撬我这里的好苗子哈。”
那边信天水也不示弱：“朱校长，这是为了学生前途着想，咱们搞教育的，就要以学生为重不是？当然要让人材能到最好的环境里成长，这样才能变成人才嘛。再说了，这也是校内资源合理调动嘛。”
朱长歌说：“行啊，既然是校内资源合理调动，那就把黑命那小子的班主任羽云也调过去好了，否则就别提！”
“羽云……”那边信天水显然是在查人事资料，“哈，OOXX体育大学基础运动系毕业，校篮球队主力小前锋，拿过两届CUBA冠军、得分王、抢断王……好，没问题！这样的人才我们篮球部最需要了，正好有个小学教练家里逼他回去娶老婆，这两天正脑辞职，我还犯愁临时临急去哪里找个人来顶这个位置呢。朱校长，您可真是及时雨啊！”
朱长歌差点噎住，指着羽云鼻子说道：“你……你小子，马上带着这小兔崽子给我滚到篮球部去！”说完一摔手走了出去。茶魔看看羽云，再看看黑命，摇摇头叹口气，跟了出去。
“人生的大起大落来得可真快啊……”羽云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多嘴了一句，就害自己被踢去了篮球部。自己明明是讨厌篮球的啊。当年，要不是篮球……他也叹了口气摇摇头。
黑命拉拉羽云的衣角：“羽老师，这咋办呢？”
羽毛苦笑一下：“什么咋办？起床收拾东西，咱们俩一起卷铺盖滚蛋呗！算了算了，起码篮球部的福利待遇比这边好点……”
黑命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跟在羽云身后。一大早就来这么一段，他显然还不能接受事实，耷拉着脑袋，想哭又哭不出来。当年从家乡出来时还小，又没有什么见识，对分离的痛苦还不是很有感受。此刻跟两年多来朝夕相对的同学分别，却似乎揪心的痛。
他身后是自己住了两年多的宿舍楼，旁边是女生宿舍。此刻，他的同学都趴在走廊上默默看着二人离去。突然有个声音高喊：“黑命，一天是兄弟，一辈子是兄弟！”黑命认得，是麻布老大。马上同舍其他几个小家伙也跟着喊：“兄弟！兄弟！”
黑命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他回头看着宿舍楼，却两眼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只能拼命地挥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都沸腾了起来，所有同学都在喊着“黑命再见！”、“羽云老师再见！”这样的话语。
“黑命我爱你～～～！”女生楼上不知道是谁，突然爆出这么一句。全体学生都哄地笑了起来。黑命自己也破啼为笑，擦了把鼻子，转头继续走了。
身前的羽云老师却一直没回头，只是默默地走着。黑命心下钦佩：“到底是老师，心理素质比我好多了。”他赶上两步，想跟老师说点什么，没料到一抬头，哇靠，羽云早已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第一卷 第7章 怒
“我靠，怎么又是他？”
“定点投篮十个全不中，还有一半是三不沾，两个飞到篮板后面……他真的是我们篮球系的吗？”
“大哥，下次投篮拜托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唉，倒霉，全班跟着一起挨罚……”
“听说那家伙上星期转班时测了骨龄，据说能长到两米零八！校董钦点的重要苗子。”
“校董英明一世，没想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看看，这小子，一点集体主义精神都没有，大家一起挨罚跑操场十圈，这才第四圈，就已经跑那么远去了。”
“草泥达耶！这么能跑，回你们田径系跑去啊！”
黑命默默地想着心事，脚下按照自己习惯的步伐机械式地跑着，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的队友——如果能叫“友”的话——已经被自己抛开了半圈。
已经来到篮球部一个星期了。除了一开始经过一系列身体检查后，兜兜校董和信天水副校长亲自来鼓励他，称赞他是上好的篮球人才，这时候糊里糊涂地高兴了一会外，黑命就一直在暗自伤心。由于篮球部与非篮球部之间历史以来的对立情绪，自己这个从北校区半路转过来的学生，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歧视。一开始其他同学也只是孤立他而已，但当他几次上篮球课拖了大家后腿连累所有人一起被罚时，其他人心里的不满就开始爆发了。大家在他面前用他刚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咒骂着他、涂改他的课程表、藏起他的书包、以及各种小学生能想到的方法对付他。更可恨的是，同宿舍的几个家伙，才三天就一起跑到舍监和老师那里去闹，说黑命个人卫生习惯极差、弄脏宿舍、乱拿别人东西什么什么的，坚决不肯跟他同住。舍监去检查时，黑命刚被人陷害，弄了一身的泥泞，正在宿舍里换衣服。这个形象一被看到，舍监想也不想，就给他调了宿舍。正好顶楼还有一间空宿舍，就让他一个人去住好了。
面对这样不公平的待遇，黑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抗着行李走到只属于自己的房间去。没有人知道，那一晚上他流了多少眼泪。
“羽老师，我想回原来那里，我想跟麻布他们一起上课，一起跑步。我保证以后再不帮黄瓜豆腐吃他不喜欢的食物，我保证用功学习……让我回去吧？”某天，黑命找到了羽云老师，苦苦地哀求起来。
羽云却只能无可奈何地安慰他，说着些不着边际的空泛话。自己身为老师还好，成年人之间的交际，总会带着虚伪的面纱。可是他能体会到黑命的伤心和痛苦，自己当初也是一个从农村努力学习才考上体育学院的苦孩子，也曾被人嘲笑和欺负，只有那一个天使曾在黑暗中给他温暖，然而当他深深迷恋上她的时候，她却笑一笑展翅飞走……
“黑命，如果每次遇到挫折就想逃回去的话，一辈子都长不成大人。”羽云拍着黑命的脑袋说，“你懂老师的话吗？”
黑命点点头，又摇摇头。
羽云苦笑一下：“这样吧，每天下课，我给你加练两个小时篮球怎么样？这个世界是讲求实力的，你要在篮球部不被人歧视不被人欺负，就要比他们打得更好才行。”
黑命这次听懂了，用力地点点头。
然而篮球技术不是一天就能掌握的。那些看起来简单的运球、传球、投篮动作，实际上包含了大量的技术含量，没有十年八年的苦功，根本就不算什么。黑命在技巧性的技术掌握方面本来就不擅长，练起基本功来更是事倍功半。好在羽云也算耐心，每天晚上两个人的加练时间都会超过预订的两小时，黑命最大的长处就是体力充沛，经常是练到必须关灯睡觉才回去。
这样一开始练习也有个更大的好处，就是每天睡得都特别香，梦里不再会见到以前的同学而流泪，也不会见到现在的同学被欺负而流泪。塞满了他所有梦的，就是“碰碰碰”的篮球声。
这天的例行定点投篮，黑命连蒙带投，居然进了四个。教练看着欢呼雀跃的黑命，摇摇头：“算了算了，今天就不加罚了，解散！”
黑命捡起篮球，自己练起了投篮。他努力回忆着羽云老师教他的动作，手型该如何，身体各部分要如何配合，怎样用手腕发力……第一次能投进四个（一共投十个……），实在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等会要告诉羽云老师才行。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高兴过头，身体的配合似乎总欠缺着点什么，越是用心，投出去的球就越偏离篮圈。
“草，蒙进去四个就这么高兴，真是个废柴。”旁边有人骂道。
“废柴就不要占着球场，这里是给会打篮球的人用的地方。”有人帮腔。
黑命扭头看看，这两人他都认识，一个是同班同学，自称扬州青皮，一个是低一级的，自称闪电开碑手，都是喜欢侍强凌弱的角色。这两人都是来自扬州，那扬州青皮老爸是开武馆的，闪电开碑手老爸是武馆总教头，他们从小开始习武，现在虽然一个只有九岁多一个还不到九岁，打起架来却连一般大人都不是对手。两人整天效仿黑社会，自称“青电帮”，二、三年级合共十二个班四五百号学生，有差不多一半都是他们的手下。之前欺负黑命的各种行为，据说就是扬州青皮下的命令。
一般来说，黑命遇到这种事，都会自己默默离开，另外找地方去练习。但今天不知为何，心中却涌起一股勇气，反驳道：“这球场是给大家用的，我为什么不能用？”
“你也能算是个人？趁早去跑操场吧。”扬州青皮鄙夷地说道。
“你们才不是人呢。”黑命居然敢回嘴，不但那两人想不到，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话一出口，自己就觉得不对劲。
“小忘巴蛋，居然敢骂人？”闪电开碑手先火了，冲上去就是一掌，把黑命推了个屁股蹲。扬州青皮赶上去飞去一脚，正中黑命眉心。
黑命只觉脑子“嗡”地一声，眼前一片金星乱冒。他甩甩头清醒过来，这下无名业火怒起，早把一切抛开，蹭地跳起，飞身扑上，一头把闪电开碑手撞翻在地，转头又扑向扬州青皮，一爪抓在他胯下，把扬州青皮痛得倒在地上缩成只虾米。
闪电开碑手一下大意，没想到这黑小子居然如此灵敏，竟然吃了个亏。他跳了起来，拉开架势，一通家传铁掌打了过去。黑命对武术一窍不通，只是从小在山林里长大，老爹乃是一等一的猎手，自己也学到不少捕猎之道，野猪饿狼都曾面对过，此刻对上闪电开碑手，居然也能打个有攻有守。
两人打了几招，闪电开碑手心里有点怯了，眼前这家伙出手完全没有套路，而且连抓带咬，什么违禁招式都用，兼且皮粗肉厚，力大灵活，被自己打一掌好象没事一样，反过来抓自己一下却是钻心的疼。当然，他哪里知道黑命吃他一下也是疼得要命，不过此刻已经进入暴走状态，根本不管自己疼不疼而已。
这时候，扬州青皮总算挣扎了起来，一张白脸变成铁青色，倒也符合了他的外号。扬州青皮骂道：“你个OOXX的，居然想绝老子的后？”骂归骂，手下却没闲着，挂掌踢脚，加入了战团。
黑命对上闪电开碑手一人本来就不占上风，再加上扬州青皮，更不是对手。不两个回合，下面就中了扬州青皮一脚，扑倒在地。闪电开碑手马上跳过去骑在黑命背上，两只铁掌不断往他头上背上砸去。扬州青皮也在后面死命地踢黑命的屁股。
旁边早围了上百个学生，都在欢呼叫好。忽然有一人在后面喊道：“有什么热闹？让咱们也看开！”人群突然如被斧子劈开般闪了条道出来，一个白胖小子正推开众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小蚌子。不用多说，看这两人形状就知道，正是两位校董的儿子迟大到和兜小兜。
“二打一，好不公平啊！”迟大到发出由衷地赞叹。
兜小兜蹲下去看了看，奶声奶气地说：“下面这个好象是六成半的钱得乐？”
迟大到一听，大踏步走了上来，一把抓住扬州青皮的脖子往后一甩，扬州青皮只觉脚下虚软，好象踩在了棉花里一般，腾腾腾倒退几步，一个后滚翻摔倒在地。好在他根基扎实，一翻腾就挺身跳了起来。
迟大到却没理会他，又上去一把抓住闪电开碑手的脖子，发力一提，竟然将他提了起来，也是一摔，同样跟扬州青皮般摔了个跟头。迟大到又一伸手，把黑命提了起来，仔细看了看脸说道：“没错，就是六成半的钱得乐哈！”说完，居然一放手，又把黑命扔到地上。
那边闪电开碑手见迟大到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去，而且身材魁梧强壮，显然不是容易对付的人，旁边兜小兜却瘦瘦小小，看来是个软柿子，当即向兜小兜脸上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干吗打我？”兜小兜生气地问，手下却也没闲着。他人小力薄，却不正面格挡，两手好象蛇一般搭在闪电开碑手的手腕上，顺着骨关节那么一扭……
“嗷……”闪电开碑手发出一声惨叫，托着手腕倒在地上。嗯，他要是知道兜小兜的娘亲同时拥有柔道、空手道、台拳道黑带，而且更擅长擒拿术，更加从小溺爱儿子，把一身武术都教了给他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刚才找这小蚌子下手的决定？
那边迟大到一瞪眼，扬州青皮便不敢动弹，扎个马步拉开架势做好防御姿态。不料迟大到却转向兜小兜说：“这小子就是那个六成半，咱们怎么办？”看来虽然他年龄比较大，一切行动却以兜小兜马首是瞻。
兜小兜抓抓头皮说：“这个……咱们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说不好谁对谁错呢……”
黑命这时勉强爬了起来，只觉得轻轻一动，全身上下就如撕裂般地疼痛。他呲牙咧嘴地说：“我又没错。我在这里打球，他们就来赶我……”
迟大到点点头：“对哦，这是他们不对。”
扬州青皮说：“这里是给咱们篮球部的人打球的地方，凭什么给他个外人用啊？”
迟大到又点点头：“对哦，这就是你不对。”
一旁兜小兜插嘴：“大到，你忘了我爸和你爸说的把他调到篮球部来了？”
迟大到又点点头：“对哦，我爸还说这小子有前途，以后要跟咱们放一个队里呢。”
兜小兜说：“那不就是了？”
迟大到对着扬州青皮和闪电开碑手怒目而视：“踏马蹄，这小子以后是老子的御用大前锋，要是被你们这么打坏了，老子非废了你们不可！”
扬州青皮和闪电开碑手还想争辩，背后有人小声告诉了他们，眼前这两人是校董公子，谁也惹不起，除了校董亲自来，怕是信天水副校长来都要给他们三分面子。
当然，报料的人不知道，迟家和兜家正好都是内掌柜的管事，而这两个小子又刚好能管住他们的妈，所以……就算两个校董亲自来了，也别想管住他们。
“小子，被打得这么惨，要不要去校医室？”迟大到问黑命。
黑命摇摇头，不想去。
“乃乃个熊！”迟大到金刚怒目，“老子的意见你也拒绝？”
黑命连忙摇摇头，又点点头：“去，我去……”
迟大到立刻菩萨低眉：“这就对了。”他看到黑命双腿一块青一块紫，不由分说一把抓起黑命抗在肩上，又转头看着扬州青皮和闪电开碑手：“你们俩也跟着来。”
扬州青皮和闪电开碑手一点反对的余地都没有，只得乖乖跟在迟大到身后。兜小兜向人群挥挥手：“散戏啦散戏啦！没看头啦！”人群哄地一声各自散去。
“老子叫迟大到，迟是迟到的迟，大是那话儿很大的大，到是迟到的到，迟大到，今年十岁。”一边走着，迟大到开始自我介绍。他指着旁边的兜小兜说：“他叫兜小兜，兜是兜兜的兜，小是那话儿很小的小，兜是兜兜的兜，今年七岁半。”
兜小兜马上飞起一脚：“你那话儿才很小咧！”
迟大到问：“你们几个叫什么啊？”
扬州青皮和闪电开碑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怎么又玩上自我介绍了？
扬州青皮说：“我叫严酷，严是严酷的严，酷是酷到不行的酷。外号扬州青皮，擅长穿心腿，今年九岁。”
闪电开碑手说：“我叫金闪闪，金是金闪闪的金，闪是金闪闪的闪，闪，还是金闪闪的闪，外号闪电开碑手，擅长铁沙掌，今年八岁……半。”
黑命倒挂在迟大到的背上，有气无力地说：“我叫黑命，黑是黑白的黑，命是好命的命。今年九岁。”
迟大到点点头：“嗯，这样我们几个就认识了，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扬州青皮心道：“靠，才打完架，这就算自己人了？”
一小时后，五个人走出校医室。黑命、扬州青皮、闪电开碑手三人身上擦满了药水，闪电开碑手的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扬州青皮看了看迟大到：“现在……没事了吧？那我们回去了……”
“急啥？”迟大到一瞪眼，“俺老娘今天刚从米国过来，带了不少好吃的，都到俺家吃饭去！谁不去老子打谁！”
显然他最后一句话特别有效，伤兵三人组齐声应道：“去！当然去！”
迟大到的娘，是米“国中”情局情报世家四条疤家族传人——这个名字是迟练舞翻译的，跟千猪没关系啊——中的佼佼者，链子和兜兜通常叫她作“钢管”，为人豪爽开朗，跟链子正是好一对。两夫妻一向好得蜜里调油，偶尔争执起来，立刻大打出手，钢管妹子的格斗技对上链子舞的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住打住，本文是篮球小说，绝对不是武侠……两人打过架后，转脸就又能“Honey”、“Darling”地肉麻起来。
钢管对迟大到这个儿子是溺爱有加，只有兜小兜他娘艾了能在这方面跟她一争长短。所以迟大到知道他娘来了，自然是高兴异常，根本不在乎其他人意见，硬是把今天碰到的这几个小子都拉了回家。
小孩子之间的仇恨，来得快也去得快。把满满一桌子美食风卷残云连汤汁都打扫一空后，五个人挺着肚皮一排摊在沙发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笑了起来。
“大到，你的篮球打得怎么样了？”钢管问，“等你上中学了咱们就回米国去，让你参加中学联赛，然后去NBA。”钢管也是NBA的超级粉丝，要不也不会嫁给了链子。
迟大到打着幸福的饱嗝说：“No！我要留在这里，跟朋友一起打球。老爸说打球一定要快乐。我现在的水平嘛，嘿嘿，打遍小学无敌手呀！”
链子这时刚指挥保姆收拾好东西走出来，听到迟大到这么说，把眼一瞪：“不许骄傲，现在中国的好苗子多着呢。就说姚明那两个双胞胎儿子，姚大明和姚小明，跟你同年的，据说测过骨龄以后都能长到比他老爸还高。现在两个家伙在姚明体校，以后要是打出来了，你小子连国家队都进不去。”
钢管冲链子一瞪眼：“你干吗对我宝贝儿子这么凶？进不去就进不去，我儿子随时可以加米国国籍，回头让他打米国国家队去，拿个世界冠军不跟玩似的。”
链子道：“你儿子还不就是我儿子？老子从他会爬开始就教他打篮球，还不是想让他能为中国争口气？跑米国干吗？那多显不出本事？”
迟大到捅捅身边几人小声说道：“他们俩吵起来又得半天，走，上我房里玩去。”趁着战火还没波及旁人，五个小孩一溜烟跑了上楼。
迟大到的房间在二楼，占了差不多一整层，顶上大半个篮球场了。最拽的是，屋子里居然有个篮球架！而且地面还画着篮球场的各种边界线！
黑命拿起个篮球，运了两下，抬手一投，“砰”，打铁。
迟大到嗤笑道：“看你那动作，硬得跟铁棍似的，怎么可能不打铁啊？你以前怎么练的？”
黑命摸摸头：“我才打球两个星期啊。”
迟大到摇摇头：“也不知道哪个鸟人这么教你的，这样打球不对！”
黑命说：“羽老师教我说打球一定要用脑……”
迟大到打断他：“扯蛋！版诉你，打球全靠身体。我老爸教我的，要让所有动作都成为身体的本能。练得好了，根本不用看篮筐，一勾手，要打板就打板，要穿针就穿针！”
“可是……羽老师……”黑命还想辩解。
迟大到：“羽老师打过几年球？我老爸是NBA总冠军、奥运冠军，打球不比那羽什么的厉害？他说得还会有错？”
黑命听了又觉得似乎有道理。
兜小兜却说：“去，我爸说了，打球全靠脑子，身体素质差不要紧，脑子好用最重要。”
迟大到怒道：“我老爸打球那么厉害……哦，你老爸也厉害……乃乃的，到底谁对？”
一旁的扬州青皮插嘴：“我觉得吧，应该身体与脑子都重要。身体是基础，脑子是应用。”
“不对不对，全踏马蹄浆糊了……”迟大到脑子涨得有两个大，开始想不清楚问题了。旁边的黑命也差不多。
“我觉得是对内线来说，身体要求比较高；对外线来说，头脑要求比较高。”闪电开碑手说道。
迟大到一听高兴了：“小子说得有道理啊！”说着重重地拍了拍闪电开碑手的肩膀，拍得他一脸痛苦。不过他转头一想：“不对，你小子是不是变着法说我没头脑？”
闪电开碑手连忙解释：“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老大你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
迟大到哈哈大笑：“外貌这东西，我是自信不输给所有人的。哈哈哈哈……说到老大，不如……我们来结拜吧？”
他突然提了这么个建议，其他四人都呆了。扬州青皮、闪电开碑手和黑命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几人刚才还打得你死我活，现在居然就提到结拜？这个……吃完饭还没漱口呢……
迟大到左看看右看看，几人居然都没回答，一时怒起，握拳咆哮：“怎么，你们丫的都看不起老子是不？”
众人忙道：“没，没，绝对没那事！结拜，马上就结拜！”
迟大到心花怒放，拉了几人对着墙上贴着的一副23号篮球上帝的巨型海报齐齐拜倒，口中说道：“我等五人愿结拜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违此誓，断手断脚断小OO，一辈子不能再摸篮球。”其他四人想到若是不按他说的做，只怕立刻就要同年同月同日被打个半死，只得一起依样说了。
几人叙了年齿，自然是迟大到做了老大，黑命跟扬州青皮同年同月，却是早了几天，因此分别列了老二老三，闪电开碑手自然是老四，兜小兜成了老幺。
五兄弟结拜完，正兴高采烈地说着话，链子夫妻却走了上来。迟大到见老爹脸上微有红丝，笑道：“老爸，怎么又打输了？”
链子脸上一红，羞道：“哪里……平手，是平手……”
钢管问道：“你们几个在玩什么？这么兴高采烈？”
迟大到一说五人已经结拜兄弟，自己是老大。链子一听兴奋异常，他出身贫贱，少年流落江湖，曾靠卖艺为生，对那些江湖义气的东西最是喜爱，听儿子这么一说，自然欢喜。他一一问了几个小孩的名字，拿出个掌上电脑，用粗笨的手指在上面按了一通，调出几人的资料来看。“嗯嗯……咱家son骨龄预测身高两米一五，黑二小子是两米零八，青皮三是两米零二，闪电四是一米九八，兜小五是一米八。哇靠，好一支完美team组合啊，什么位置都齐了。决定了，老子要把你们五个培养成国内最强组合！”
迟大到说：“老爸，不是我说你，我们五个人分别在四个年级，到时候毕业都不在同一时候，哪里能那么容易凑到一起？你有没有自己的球队，说就可以啊？”
链子阴恻恻一笑：“这个么，现在天机不可泄漏，反正你老子我就能有这个把握。你们几个小子就给我用心练球就是。”
“是！”五兄弟齐声答应。想到以后在一个球队打球的情景，五人不禁集体YY了起来。迟大到发号施令：“小兜打控卫，把球带过半场，老三老四两个负责外围跑位，拉开对方防守球员，黑老二（黑命抗议：“可以不可以别这么叫啊？”）就是苦力，把对方内线挡住，老子就接球来个空中接力，帅啊！”
任性的迟大到随口分配着各人的任务。此刻这五个毛都没长出来的小孩子根本没有想到，十二年后，这些YY竟然成了真正的情景。中国篮坛的神话组合，就在这里诞生了。
第一卷 第8章 战
好吧好吧，有的朋友可能刚打开电梯，胡乱点了一下，没看开头就进来乱鄙视的，千猪在这里还是以大事记的方式再交代一下与本书主人公有关的时代背景吧。
公元2007年夏，迟大到诞生。
公元2008年夏，北京奥运，中国男篮在姚明、迟练舞、兜兜等的奋勇拼搏下，史无前例地摘得了奥运男篮金牌。同时，黑命被其养父黑四追发现。同月，扬州青皮严酷诞生。
公元2009年春，闪电开碑手金闪闪诞生。
公元2010年春，兜小兜诞生。
公元2012年奥运，中国男篮在上届主力仅剩阿联的情况下依然夺得第四名，却受到批判。
公元2014年世锦赛，中国男篮仅获第八。篮协在全国球迷痛骂指责下，开始了痛苦的改革历程。以兜兜体校、姚明体校为龙头的一批新兴体校诞生。
公元2015年夏，黑命开始上学。同年夏末，黑命在县运动会长跑比赛中获得冠军，被兜兜体校校长朱长歌挖进兜兜体校。
公元2017年夏，黑命小学三年级。在一次篮球部举行的活动上，黑命显露出了他在篮球方面的特质，被兜兜和迟练舞两位校董将他和他的原班主任羽云从综合部田径系调入了篮球部。同年，黑命与一直欺负他的扬州青皮严酷发生冲突，却不打不成交地与迟大到、兜小兜、闪电开碑手金闪闪等人结拜为兄弟。
时间转眼飞过，已经进入了公元2022年。
黑命刚刚升上初二，十四岁的他已经超过了一米九的身高，即使站在迟大到身边也相差无几。与迟大到、青皮等人结拜后，终于没有人再歧视这个从综合部转过来的学生。抛掉了有色眼睛，大家也慢慢能发现黑命的好处，温顺、善良、脾气好，而且很乐于助人。虽然他口才并不好，不会刻意去说些讨好人的话，但他的真诚和率直还是让大家接受了他。到了初中以后，经过重新分班，又有新人加入，也有些旧人转走，此时的黑命，已经成了篮球部的老家伙了。而且跟扬州青皮严酷被分到一个班，更没人敢来招惹他了。
几个假期，他要么在麻布他们田径系的老友家度过，要么在迟大到他们篮球部的兄弟家度过，有时候还一跑几家。最让黑命高兴的是，终于收到家里的信了！妹妹黑花居然也进了体校，不过却是广西体校。广西体校校长老麦在黑命被朱长歌“拐”走了后，打听到他还有兄弟姐妹，于是马上派人前去测试，结果是在黑命那些伯伯的子女中，只有黑花有在游泳方面发展的潜力，其他要么没有什么潜力，要么已经过了最佳培养期。于是，黑花就这么进了广西体校，如今也已经是个初一学生了。比起还默默无闻的黑命，黑花已经在广西少年运动会上夺冠，在全国少年运动会上夺得数项佳绩，成了小有名气的未来游泳之星了。黑命收到的信，就是家里这唯一一个“文化人”写来的。
在篮球方面，黑命每天苦练基本功。除了羽云给他开小灶外，迟大到更是摆出一幅教练架势，不时来指点黑命一些要点。连羽云这个篮球系毕业的大学生，也不得不佩服迟大到所说的东西，从某些角度来说，确实是教科书里找不到的独家秘方。据说都是他老爸的老友奥胖子和罗德曼的亲身秘传。
迟大到、黑命、扬州青皮严酷、闪电开碑手金闪闪、兜小兜这五兄弟，经常以组合出现在球场上跟其他同校学生比赛。
迟大到身高体壮，技术精湛，攻击范围覆盖三分线外一直到篮下。
黑命虽然攻击力不够，但力量极足，弹跳、速度过人，篮下抢板、卡人、二次进攻，都做得中规中矩。
严酷打法泼辣，突破犀利，最擅长挑逗别人，引起对方失误。
金闪闪随着年龄增加，变得比较不爱说话，但在球场上却总是着火一般，抢断、突破，一双手有如鬼影般，让人防不胜防，唯一缺陷是被人诟病三分不准。
不过我们还有兜小兜，与其老爸兜兜不同，兜小兜速度方面要强很多，在同龄人里可算上乘，运球、传球这些控卫基本功即使比青年队的也不差，而且篮球意识好，可以说是五人里的大脑——甚至五人一起去搞点小破坏什么的也都是他做军师——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总算从老爸那里学到了几成三分技术，可以说是这五人里唯一能投三分的。如果他再能长高点……
这五人组合打初中级及以下的，可以说是毫无悬念。即使对上身体素质比他们要好的高中部，也能一较高下互有输赢——而且赢面还不小。
可是，对黑命来说，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篮球。每次看到兄弟们赢球后欣喜若狂，输球后如丧考妣，自己也会感到高兴或沮丧，但纯粹是因为兄弟们高兴而高兴、生气而生气。篮球，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别人为他安排好的一条路，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努力去按照别人的意愿做好每一个动作。抢篮板也好、得分也好、盖帽也好……虽然在运动中由于肾上腺素分泌会感到刺激，但比赛结束后同伴庆祝时，黑命却总是找不到那种兴奋感。年纪尚小的他可能不知道，这种感觉就类似我们只为养家糊口而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那样。
黑命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打篮球，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不打篮球，也不过就是去跑步而已。根本没有区别。
“大消息！大消息！”有人一脚踢开教室门冲了进来。还在上课的数学老师皱了皱眉，正要发作，却看见一个大汉兴冲冲地冲了进来，忙把到了口边的“OOXX”吞了回去。再仔细看时，不得不勉强在嘴角上挤出丝笑容来。敢在兜兜体校这么搞的，除了天不怕地不怕连老爸都不怕的迟大到外，不会有第二个。
数学老师说：“迟大到同学，我们这里还没下课，你看是不是……”
话音刚落，下课铃响起。迟大到一翻白眼：“啥？”那数学老师哭笑不得，挥挥手示意下课。
“咱们学校要跟姚明体校比赛啦！”迟大到根本不在意老师的表情，跳到教室前面大声宣布。
一班同学顿时哗然。北姚明南兜兜两家体校隐然就是国内篮球学校的两家领头羊，这些年来各自“闭关修炼”，很少互相交流。这次居然史无前例地搞比赛，不知道是为的什么原因。
扬州青皮扯着嗓子喊道：“老大，什么时候比赛？谁去比？有奖品没？”
迟大到说：“下个星期就比了。分初中和高中两组，各派一支队，只打一场比赛。我把咱们哥几个的名字都报到一个队了。兜小五还没上初中，所以不能去。奖品……厄，我忘了问了。”
这时金闪闪显然也得到了消息，刚下课就跑了上来。
严酷在那里摩拳擦掌，大呼小叫，定要将姚明体校一仗干翻。迟大到更是口沫横飞，说得天花乱坠。金闪闪虽不爱说话，脸上也泛出兴奋的金光。只有黑命，瞪大了眼睛看看周围的人一个个亢奋到好象吃错了过期春药，自己却感到莫名其妙。
“踏马蹄，黑老二，你不高兴么？”迟大到看到黑命面无表情，发话问道。
黑命说：“老大……这个称呼能不能改改……我没啥不高兴的啊，不过也没啥高兴就是。打个比赛么，有啥的？”
迟大到一愣，想想说：“也是，打个比赛么……奇怪，那我老爸和兜伯怎么那么High？喂，姚明体校啊，是姚明体校啊！”
黑命说：“那又如何？我们不是兜兜体校么？”
迟大到拍拍脑袋：“对哦，我们是兜兜体校哦。我们要战略上重视对手，战术上蔑视对手……”
严酷忍不住插嘴：“老大，说反了。”
迟大到说：“哦，那是战术上蔑视对手，战略上重视对手？”
严酷说：“还是反的……”
“乃乃个熊，正着说你说反的，反过来还是反的，到底怎么才对？”迟大到怪眼一瞪，铁锤般的拳头晃了晃。严酷忙说：“老大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怎么说都是对的。”
迟大到哈哈大笑：“就是嘛，我怎么可能搞错呢？走，练球去！”
旁边一人咳嗽一声，拍了拍迟大到肩膀：“这位同学，现在不是练球时候吧？”
迟大到挥起肘子说：“骂了隔壁的，下星期就比赛了，现在还不抓紧练球怎么行？”肘子一轮，却打了个空。迟大到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小蚌子面如土色坐倒在地，嘿，却原来是下一堂课的老师。
老师颤抖着声音说：“现在……该……该上数学课了……”
迟大到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说：“嘿嘿，对不起，我以为是哪个龟孙子呢，没想到是你……啊，我不是骂你龟孙子，我是骂龟孙子，不过不是骂你这个……”
严酷连忙使出铁腿一脚把迟大到踢了出去：“上课啦上课啦，下午咱们再练球！”
迟大到摆手道：“老子下午在球场等着，你们丫的迟到了就小心着！”金闪闪也挥手离去。
再看那老师，已经气到脸色刷白，白到好象擦了十好几瓶SK兔一样。
“迟大到，你明年一定要留级啊！”看着其他几个兄弟练球练得火热，兜小兜就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哈？”迟大到听了但是没反应过来，篮下一个转身，闪过防守队员上篮得分。
扬州青皮说：“老五意思是，叫你明年跟咱们几个一起，再打初中级的比赛。”
迟大到笑道：“我就是想留级，老师也敢给我不及格才行啊。我老爸发了话，要是老子的成绩差，就证明老师没水平。”
兜小兜狠狠地踢了一脚路边的草皮。
黑命突然说：“不是说姚明体校是咱们的对手嘛？当然不能把所有家底都给他看。我们以前打狼，都是扔块肉出去，等它进了圈套再放枪。”
迟大到说道：“说得好，兜小五就是咱们的秘密武器，咱们四个呀，就是那块肉……马蹄，怎么听起来不对味啊？”
兜小兜嘿嘿笑了。
代替兜小兜跟黑命等人组队的是个新疆孩子，名叫阿尔塔，今年上初三，个子有一米七几。看他基本功还不错，不过对球场局势的分析跟兜小兜没法比，经常带着球就一头扎进对方人堆里。嗯，不过以初中级水平来说，还是相当不错了。
练了一个星期的配合，迟大到、黑命、严酷、金闪闪和阿尔塔以及一干死跑龙套的替补，终于迎来了兜兜体校与姚明体校建校以来的第一次比赛。带队的教练，是兜兜体校一位资深学院派老教练，名叫付楼温（flowing_wind），自创一派理论，讲究打球要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无论进攻防守，皆无痕迹可寻，是为“流风派”。兜兜一向敬重他在篮球界的才干，因此高薪聘请他来教导学生篮球战术方面的知识。这次让他带队，就是来检验一下成果的。此外，羽云也被破格抽调来当助理教练。
“记住校董说的话，这次比赛不要发挥全部实力，不过要尽量装得象点，别让人看出自己没尽力。”羽云小声叮嘱这群毛头小子。
“我的妈呀！那……那是什么人啊！”黑命刚到场边，就被对面站着的几个人吓坏了。
那边一排站着三个又高又壮的大汉。第一个看来有两米二几快两米三的样子，国字脸，下巴上蓄着短须，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不怒自威。旁边两个稍微矮点，但也只是稍微，看来都已经有两米一几的样子，样子跟前面那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年轻很多，但那国字脸和不苟言笑的样子去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迟大到小声在黑命耳边说：“那三个人？就是姚明和他的双胞胎儿子姚大明、姚小明。那两小子跟我同年，据说以后能长到两米三。乃乃个熊，高就有用？那老子踩个高跷不是天下第一？”
一只大手在迟大到的脑袋上拍了拍。迟链子难得认真地说：“千万别小look他们，他们可能是you这辈子的最大对手。”说完，又恢复了嬉皮笑脸，走上前去跟老国家队友姚明拥抱说笑。
突然，从姚家父子身后转出一个小蚌子黑人来。说是小蚌子，也只是相对姚家父子而言，他怎么也有一米九上下了，手长脚长，浑身肌肉线条好象艺术品一样完美。这黑人眯缝着一双眼睛，好象没睡饱一样，嘴角边却带着狡猾的笑容。他看到迟链子，便扑上去拍拍打打，很熟悉的样子。
迟大到叹口气摇摇头：“唉，姚明终于把这个怪物也给拐来了……”
黑命和其他几人都非常奇怪，齐声问道：“什么怪物？”
迟大到说：“这人是姚明在火箭队里最亲密的战友麦克格雷迪的小儿子，跟黑命和青皮同岁，篮球天赋据说不在他老爸之下，生性最是喜欢闹腾。没想到姚明居然有本事把他弄到这里来。看他穿的运动衣，显然已经是姚明体校的学生了……名字？叫Zibo……虾米虾米的来着？我通常叫他自爆，自爆卖基地。嘿嘿嘿嘿……”
这边正说着呢，那边自爆的小麦克格雷迪也看到了迟大到一行，几步就跨过了球场，重重地拍着迟大到的肩膀：“泥嚎，湿了吗？”
“湿了湿了，早就湿了。你也湿了吧？”迟大到也用同样的力道去拍自爆的肩膀。
“我还没湿，打完球去湿，我们一起湿，你们也来一起湿。”自爆回答。
“他说什么湿了？”黑命疑惑地问，眼光在迟大到与自爆的下体瞟来瞟去。
扬州青皮小声说：“他大概是说吃了吧？”
“准备比赛，双方运动员入场！”主持人高声宣布。
客队兜兜体校队先入场。主力阵容包括：迟大到，中锋，十五岁，一米九五；黑命，大前锋，十四岁，一米九一；严酷，小前锋，十四岁，一米八一；金闪闪，得分后卫，十三岁，一米八零；阿尔塔，控球后卫，十五岁，一米七三。以及其他死跑龙套的。
主队出场受到观众热烈欢迎。姚明体校竟然排出了双塔阵容：姚大明，中锋，十五岁，两米一二；姚小明，大前锋，十五岁，两米一二；紫豹麦克格雷迪，小前锋，十四岁，一米九零；其他死跑龙套的，就不要浪费宝贵的姓名资源了。看来“紫豹”这个官方名称，肯定是姚明找人给起的，不然以老外的水平，起不了这么有性格的名字。
一场交流赛而已，赛前各种仪式什么的就没有浪费字数介绍的价值了，反正不外乎两校最高领导人、当年在NBA里最大的对手之间互相虚伪的吹捧和互相较劲而已。
比赛开始。迟大到憋足了劲去跳球，可旁边姚大明却高高跳起，轻松地把球拨到了后场。场边观众发出了一阵低低的惊呼声。用我们在2005年的思维方式来想象一下，一个能轻松跳过五十厘米以上高度的没断过腿的年轻力壮的姚明会有多么恐怖。已经有记者在拼命地写下“这是看到我们国家篮球未来曙光的一刻”、“姚明真正接班人第一场鲍开表演让人惊艳”、“姚明体校的未来巨星”等等夸张的字句。
然而他们都错了。这场比赛的主导者，并不是身体素质和篮球技术都让人惊叹的姚家双塔，而是他们的队友，来自大洋彼岸的紫豹麦克格雷迪。
紫豹接到姚大明的传球，如一道紫黑色的闪电直劈对方篮下。他甚至连假动作都没有做，单凭速度与让人感觉“非人哉”的极速转换方向，就轻松甩过了扬州青皮的防守。刚跑到篮下的黑命，看到紫豹直扑自己而来，几乎是凭借本能地跳起封盖。旁观的兜兜和迟链子一起叹气，心说紫豹必然会使出他老爹擅长的空中换手，避开黑命的阻挡。没想到这两大球星也看走了眼，紫豹完全没有花巧，硬生生迎着黑命当头扣去，把球扣入篮筐的同时将黑命撞得飞了出去。
黑命被撞到整个人向后倒去，“砰”地一声砸在了篮球架子（出现了啊，终极死跑龙套的家伙！）上，脑袋嗡嗡作响，目瞪口呆地看着紫豹洋洋得意地跟姚家兄弟击掌庆祝。
“老天，这是地球人吗？”黑命这样想着。他却不知道，紫豹的老爹，当年就是NBA里身体素质数一数二的飞人。在他几兄弟里，紫豹又是最出色的一个，要不姚明也不会用多年友情去挖他过来了。
兜兜和迟链子互相对视一眼，不由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事先已经知道紫豹来了姚明体校，但总想着他还只是个孩子，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看来假以时日，他的能力绝不在其父之下，甚至大有可能青出于蓝。
接下来的比赛几乎是一边倒。姚明体校的进攻战术相当简单，姚大明或者姚小明轮流作墙，为紫豹作挡拆配合。面对一人防守，紫豹突破；双人包夹，紫豹突破；三人包夹，紫豹突破；四人包夹，紫豹继续突破；五人包夹，紫豹……居然还是突破！
一般的NBA明星，面对多人包夹时，总会选择分球，将球传给空档队友，在无人防守情况下进球。当年姚明与麦克格雷迪的挡拆配合，便是纵横NBA的无敌利器。然而这紫豹却强横至斯，只依靠姚家兄弟的阻挡，将对方防守阵容撕破，有一丝的空间，便是强行突破。明知道他下一个动作要做什么，兜家五人就是无法将他拦下，反应若是慢点，就连犯规的机会都没有。
我方进攻上，内线两座大山压着，迟大到与黑命根本没有多少空间发挥。迟大到还有一手中投，可以将对手拉出去打，黑命却是离了篮筐三步远就没有攻击能力的主，要想拼抢篮板，身高体重力量全居劣势，只能靠着出色的弹跳来弥补差距。可是这样打法极耗力气，没到半场，一向以耐力见长的黑命也开始气喘如牛，跑不动步了。外线的扬州青皮严酷，平时自诩脚法犀利，此刻对位紫豹，也全居下风，就算偶尔给他捞到便宜突破进去，里面那姚家兄弟祖传火锅店却是开张大吉免费派送。幸好在闪电开碑手金闪闪和阿尔塔这两个后卫线上兜兜体校还略居优势，但也只是略微而已。
半场结束时，姚明体校以60比25的压倒性优势领先，其中紫豹个人独得45分。更严重的是，扬州青皮和黑命各拜紫豹之赐领到了四次犯规。以业余比赛四十分钟规则，五次犯规便是毕业。
第一次看到黑命瘫在座位上不能动的样子，羽云不禁笑道：“你小子平时挺老实，没想到演技不错啊。校董叫保留实力，你就表现的这么烂，呵呵……”
黑命已经无力辩驳，只勉强摇摇头。一旁的迟大到却老实不客气地说：“屁！谁保留实力啊？保留，那也要有机会保才行！对着地球人我们还能赢，跟几个火星怪物，有屁机会啊？”
兜兜和迟链子在低声商量了一阵后，也摇摇头，一起悄悄离开了。
下半场比赛……还用说下半场么？
除了死不服输的迟大到还在不听用中米各种俚语骂娘外，其他人是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平时在自己学校不可一世，觉得世间再无敌手，就自己几兄弟，等长大后，莫说CBA，便是NBA、世锦赛、奥运会……那冠军还不是信手可得？没想到今天才是第一次公开比赛，便被人打了个惨败，就如从三十三层兜率天上直跌下十八层地狱，还要再砸个两米深的坑，那落差之大，绝不是一般人可想象的。
当然，我们这几位主角不知道，他们今天碰到的对手里，姚家兄弟与紫豹这三人，即便放眼全世界，也是数得上号的好苗子。在初中级别里，姚明体校的这支队伍若说全无敌手或者有些托大，但说能排进前十却是豪无疑问的了。
未来最大的两组竞争对手，就这样拉开了他们之间无数战斗的序幕。
第一卷 第9章 变
世界风云变幻莫测高深……总之，世事不是我们这样小人物可以想象得到的。
转眼间，2025年，黑命已经上了高二，也就是说，迟大到已经上了高三，扬州青皮高二，闪电开碑手高一，兜小兜数次强烈要求跳级被老爸亲自驳回，郁闷得回家扑在老妈怀里哭了好几场也没得逞。
这期间，最震惊中国篮坛的事只有一件：姚明出任篮协主席！
篮协主席，就是中国篮球界的一哥。经过多年改革尝试，CBA联赛却始终无法获得突破性进展，尽避各方面都有所提高，但却没有质的飞跃。李主席不得不承认自己思维方式还是不够开放，因此作出了这个让所有世人惊叹的决定。
按照惯例，篮协主席兼任CBA联赛主席，姚明也不例外。
姚明上台，首先大刀阔斧进行人事改革，引进多名世界篮坛以及策划界、宣传界、商界等方面资深人士组成中国篮球智囊团。一改过去把CBA全权承包给某商家的做法，趁着合同到期，重新收归自己手中。他吸取NBA、欧洲联赛等世界顶级赛事的经验教训，根据中国国情，制订出一套效率奇高又大胆的方案，从硬件设施、人才培养、规范比赛、鼓励对抗等等方面着手，立求全面提升比赛质量。
这些年来CBA联赛实际上也赚了不少钱，但按照以往做法，这些钱都被收进了联盟钱箱，有进无出，美其名曰发展基金。不管被吃掉了多少，姚明上任时还颇有一笔。姚明立刻动用这一大笔钱，首先从场陛着手，场地、座位、灯光、设施、训练器材……全都以接近NBA标准的规格来进行改造。并且要求各队组成高质量的啦啦队，抛弃掉以前那些韵律操式的表演——当然，他运用自己高明的交际手腕，拉到了不少商家赞助。
第二点做的就是在姚明体校与兜兜体校内长期开设篮球从业人员培训班。由全国顶级的这两家篮球专业体校合作，对裁判、教练、体能教练等助理教练、技术代表、解说、场地工作人员、甚至啦啦队，都按照各自需要进行长短不一的培训，立求达到国际化水准。更重要的是，两校还办了教练学习班，除了对主教练不做硬性规定外，要求各CBA球队必须具备有通过认证的助理教练群。
第三点就是设立裁判仲裁组，聘请与中国无关的国际裁判组成，不定期更换成员，专门监督裁判在比赛中的判罚。对出现漏判、错判裁判的发出警告，情节严重视为“黑哨”的永久开除CBA执法权。此举一出，裁判界哗然，许多国内裁判纷纷抗议，质疑这个裁判仲裁组的公平合理性——当然，实际上是要争取自己收黑钱红包的权利。姚明对此淡然一笑：“大家不用质疑，我压根就没打算请你们当裁判——我也是CBA出来的，谁不知道谁啊？”他大笔一挥，请来一批洋裁判。每场比赛都由一名洋裁判与土裁判共同执法。当然，这些土裁判是由CBA组委会共同投票选举的。
第四点就是鼓励对抗，加强比赛的精彩程度。经过这么多年的改革，以姚明体校和兜兜体校为龙头的新兴体校初见成效，已经输送出几批完全培养的青年人才，在联赛各支队伍中担当重要角色。他们都受到过先进的篮球教育和训练，无论篮球意识还是身体素质，都比以前的球员大有进步。虽然说比起世界顶级的国外球员来说还有一定差距，但也足够打出漂亮的比赛了。
此外，在宣传、形象打造等方面，深知其重要性的姚明也是大花血本，广告做得满天飞，而且精彩程度丝毫不亚于NBA。
对金钱方面，姚明彻底打破以往收支不公开不平衡不清楚的做法，对球员收入做了明确规定，上下限都有明文规定，一方面保护球员利益，一方面也杜绝球队不公平竞争。此外的联盟收入分配方式也做了极大变化，将以往收归CBA联盟和篮协的绝大部分按照比例分配给各支球队，让各俱乐部可以有更高收入，这样才愿意继续加大投入。
这么一搞，许多人财路被断绝，顿时怨声载道。这时国家体育局老总站出来表态，全力支持姚明，连总理都在某次非公开场合夸奖姚明有魄力，这才把反对声音压了下去。
然而，这些都还不算是最大的变化。
姚明为中国篮球做了最大的一次手术：彻底分割各球队与地方体校/院之间的挂勾关系，CBA将作为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存在，不再依附于地方。
以往的全运体制以及人才供给体制，使得各省市、体校、体院对俱乐部运作干涉极大。不少球队因为为了在全运出成绩，把外地人才在板凳上坐废。体校、体院挟其人才提供权干涉球队管理，对人事等各方面横加一腿。其中弊病无法一一叙述，对中国篮球有一定认识的人都深知其害。全运会本来很美好一件事，全民健身，利国利民。但当体育运动与地方政绩挂勾后，一切都变了味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全运会甚至成了体育运动职业化的毒瘤。
身为CBA出身的姚明当然深知个中三味。要想一刀切除涉及太广，想要完全杜绝地方对球队影响不现实也不合理，但如果能对人才培养机制进行改革，则有可能取得新的平衡点。
于是，在召集各俱乐部老总、球队教练、地方体校、体院老总开了无数次会议后，最终出台了新的CBA选秀制度。
以往的青年队将与成年队脱离关系，与大学联合合并组成新的青年联赛。
所有体校、体院的学生在年满十八岁以后，都可以申请加入CBA联赛，参加选秀。青年队球员要加入CBA球队，也必须参加选秀，改变了以往的球队从小囤积人才局面。这样一来，在选秀结束前，球员无法确定自己将要进入哪支球队。
从此办法开始实行起，缓冲期两年，第三年开始，外援新进入CBA也必须报名参加选秀，与国内球员一起进行排名。
取消以往外援薪水单独计算，与国内球员同一标准。
为中和地方体校、体院的抗议，三年内，体校或者体院与球队共同签署协议，可以使用一次双选秀保护权，指定本校提供两名人才进入本省球队——如果本省有多支球队，则可以指定其中任一支，但另外的队伍就无法获得保护权。但这两名人才必须占用前两轮次选秀权。三年内的其他两年可以使用单选修保护权，指定一名球员进入本地球队。三年期内不使用保护权视为自动放弃。第四年起双保护权改为五年一次，单选秀权每两年一次。第九年起废除选秀保护权。
每年赛季结束后第一天至三十天进入选秀期，这三十天内球队可以对申请加入CBA的球员进行考察、测试，第三十天根据之前的排名顺序进行选秀。选秀进行两轮，第三年起外援也加入选秀后增加一轮。五年后回复两轮选秀。每队依然最多只能拥有两名外援，但不再限制外援上场次数与人数。
这些东西对普通球迷来说，只是多了个可以关心的选秀而已，但对俱乐部的运作，却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的球员基本上是从小就“卖身”给了某支球队，签个十年八年合同的不在少数。打到年老珠黄了，要么在本队混到退役，要么转到其他弱队混碗饭吃。当打年华如果不能混上主力，基本就等于废了。虽然2008以来篮协进行各种改革，希望使CBA联赛能够真正职业化、商业化，但各种势力根深蒂固，要想完全改变困难太大。很多表面的东西看起来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内里的核心却根本没动大手术。
要想让中国篮球实现质的飞跃，不从根本上下手是不可能解决的。切断地方体校与球队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非大魄力者不可能做到。即使是姚明，也只能循序渐进。但如果一切能按照他的构想去做，十年之内，中国篮球当有所飞跃。选秀制度的改变只是第一步，最艰难的第一步，这步如果走好了，以后的其他改革就会势如破竹了。
各俱乐部老总积累了这么多年来的经验，自然知道这些改革眼下虽然会带来一定负面影响，但长远来看，却可以让球队真正独立运作，走上良性循环的道路。因此尽避各体育院校负责人反对声不断，俱乐部老总们却是出奇地一致同意。最后还是少数服从多数，通过了此项改革。
选秀案通过同时，还通过了扩充案。从下一赛季起，将CBA球队从现在的二十八支扩充到三十二支。（注意哦，这时已经是2025年，不是2005年哦）姚明以姚明股份有限公司——姚明体校的全资股东——的名义出资成立一支新球队，代表上海。
兜兜与链子以及远在米国的奥胖子合资成立一支代表广东南海的球队。
第三支扩充球队是由宁夏、青海、西藏三个自治区合力组建。虽然这个主场实在是有够偏远，但其发展少数民族体育运动的意义重大，所以排除万难也要搞好这支球队。
最后一支球队是由黑龙江Easywood易思屋木业集团老总陶色出资成立，代表黑龙江。小声说一下，陶色此人据说贪花好色，胆大妄为，但生意眼光一流，而且最擅长投机，短短几年机会，就从一个街头混混爬到了世界一级木材商人的位置。有私下流言传说他还开着地下赌坊。当然，自古嫖赌不分家……现在有了钱，一切洗白，对外自然是成功企业家形象。要想提升品牌，他就瞅中了体育行业。按陶色自己的话说：“要打波，就打大的。”于是选了篮球下手。别的不管，钱可是真金实银掏出来烧的。
这四支球队将在2026—2027赛季加入CBA联赛，并且获得了首轮选秀前四位的优待，经过抽签，姚明队、兜兜队、宁青藏队、黑龙江队，按此顺序分别获得状元、榜眼、探花、殿元签。除了选秀外，还要将各支球队的板凳球员拿出来分配流通。不过那些复杂的操作就跟我们看球的球迷没有直接关系了。该头疼的事，让赚大钱的人头疼去。
迟大到乃是兜兜体校篮球部的大喇叭，每次一有什么新消息，不管时间地点，马上冲出来到处传播。兜兜等人将组建球队参加CBA联赛的消息就是他抢在媒体通知前的。从某个角度来说，黑命觉得迟大到跟他以前的同学雷丝琳倒是很象……
在此之前，兜兜体校篮球部已有多届学生毕业，有的进了大学深造，有的出国留学，更多的是参加了各级联赛，有不少已经打出名堂，成为当红球星。这次虽然是以兜兜链子和奥胖子的名义来组建球队，但白痴都知道必然是以兜兜体校的学生为核心。在校为同学，上场当队友，自然是好上加好。这消息一出，人人兴奋莫名，公开私下里讨论的话题都是围绕新球队展开的。即将毕业的高三学生更是关心，究竟有谁能进球队？不过，有一个人是可想而知的了，那就是迟大到。
黑命却没去想那么多。CBA联赛对他来说，就好象是另外一个世界。自己打从山里出来，一直就是过着上学、锻炼、锻炼、上学这样的日子。他天性无争，即使是打球，也总是看到别人快乐才快乐，自己却从不去考虑自己是否喜欢。反正一切道路都是别人安排好的。
“我老爸说了，他们已经跟姚明商量好了，明年开始选秀，不许选我们学校的，我们也不抢他们的。他们会动用双保护权，选姚大明和姚小明。我们就选我。后年咱们才用双保护权，选你们俩——踏马蹄，黑老二，说你呢，小样的居然睡着了！”迟大到“啪”地刮了黑命后脑勺一巴掌。
旁边的扬州青皮和闪电开碑手都偷笑了起来。扬州青皮还拿手机拍下了黑命刚才那一脸幸福的睡相。
黑命摇摇脑袋：“我没睡……就是走神了……”
迟大到骂：“走神走到口水滴了一地还外带打呼噜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
黑命讪笑着说：“嘿嘿……老大刚说到哪了？”
迟大到飞起一脚，踢在黑命屁股上：“靠，浪费老子口水啊！丫的你个废柴，叫你每天加练三百个中投练了没？”
黑命点头道：“练了啊……就是……没进步……”
迟大到怒了：“你丫怎么练的，动作那么快，力量跟老子差不多，怎么就离篮三步远死活投不进去呢？”
黑命摸摸脑袋：“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抢了篮板就塞给老大你不就行了？”
迟大到一想也对，点点头：“好孩子，有前途。以后咱们五兄弟聚齐了，打他个十连霸！”
正说着，兜小兜也来了，他挥着一叠报纸说：“看啊，咱妹拿冠军了！”
几人凑过去一看，体育版头条大半张纸印着一个皮肤黝黑的青春少女穿着紧身泳衣，脸上绽放出甜蜜的笑容，看起来阳光十足，那浅浅的酒涡，让人不饮自醉。不是别人，正是黑命的堂妹黑花，刚拿了个在荷兰举办的青少年游泳锦标赛女子一百米冠军。旁边的大字标题写着“荷兰王子盛赞中国美女，称之为皇家黑郁金香”，看看里面内容，那荷兰王子不知道怎么迷上了黑花，送她个英文名叫“VanTulip”，每天都拿着大捧的黑郁金香亲自送到酒店去云云。看到如此八卦内容，大家一翻版头，果然是雷丝琳老爸办的报纸。
黑命数着手指算了半天，突然说：“不对呀，小花只比我小一岁，小五你怎么都比她还小，为什么叫她‘咱妹’呢？按辈分你要叫她姐才对。“
兜小兜说：“我这不是显得亲切么？说起来，二哥，啥时候把你妹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没事通个电话写个信什么的也好。”
扬州青皮抢着说：“去去去，小毛孩子凑什么热闹。我说老二，我可跟你同岁，小花就是我妹一样。啥时候介绍给我……”
闪电开碑手忙说：“小花跟我同年，所谓年貌相当……”
这时迟大到怒了，大吼一声：“你们几个见色忘义的家伙！都给我打球去！”说完，一胳膊夹住黑命，小声说：“老二，按顺序轮怎么也该先排我这，把咱妹电话号码告诉我……”
青皮、闪电、小兜齐声：“草～～～！”
下午时分，几人正在球场上挥洒热汗，突然有把娇嫩的声音喊道：“黑命～～～！”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如花一般的少女正站在场边，微笑着看着这边。哈，正是田径系的系花雷丝琳——没错，女大十八变，虽然现在还没到十八，雷丝琳却已经出落得越来越水灵，而且眉目流盼之间，颇有明星气质。事实上，她已经算是兜兜体校的明星了。
迟大到等人虽然认得她，不过篮球部与综合部之间历史悠久的隔膜，两边并无什么交流，他们也只能借着黑命的名义跟雷丝琳打个招呼，最多点点头，来个职业化的笑容而已。几曾见到如此真切的真人？
黑命示意其他同学顶替他的位子，自己跑到场边。
黑命傻傻地问：“有啥事么？”
雷丝琳白了他一眼：“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
黑命甩着身上的汗：“不……不是那意思……”
雷丝琳嫣然一笑：“我知道，逗你玩呢。看把你热的。”说着掏出包纸巾，细心地帮黑命擦脸上的汗珠。场上那群贱人们哪里还打得下球？早就围成一团大声起哄。
雷丝琳一把挽起黑命的手臂：“走，咱俩找个没人地方说话去。”黑命早就晕乎乎了，被雷丝琳拉着跑出老远，才想起什么，大声喊道：“老大，晚上的饭帮我留着啊～～～！”
迟大到等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拼命摇头，人人发出艳羡的啧啧声。
兜小兜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我知道了，老二胸口那红斑，其实不是骷髅头！”
其他人奇道：“不是骷髅头？那是什么？”
兜小兜道：“那分明就是一片桃花。哼哼，老二看来命犯桃花呀。”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迟大到叹口气：“唉，要不咱也在胸口纹朵桃花去？”
青皮看看迟大到：“老大，你这size，纹的不是桃花，至少能把整个桃园都纹进去。”
迟大到捏起醋钵大的拳头。青皮马上高呼：“继续打球！”带头冲进场中。
走到僻静地方，雷丝琳放开手，掏出个小录音笔对黑命说：“其实呢，我是替我爸采访你来着。”
黑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采访我干吗？”
雷丝琳说：“笨啊你，你不是黑花她哥吗？黑花现在大出风头，我们当然要抢在其他媒体之前独家报道她的内幕消息，这样才有新闻价值啊。”
黑命心情由刚才的云顶上一下掉到了地面，随口应了句：“哦……”
雷丝琳这么乖巧的人哪会看不出来，柔声软语地说：“命～～～咱俩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我是相信你一定会帮我才来找你的。要是我完成不了这个任务，回头我爸他……他……他……”说着低下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眼泪即将盈眶而出。
黑命顿时慌了手脚，忙说：“我……我没说不帮你啊。你问，只管问，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诉你。”
雷丝琳破涕为笑，大眼睛在黑命脸上一转，有如两道高压电，电得黑命三魂六魄不见了一半……
公元2025年，中国篮坛最大的一次变动拉开了序幕。那些为后世崇拜的巨人们，逐渐开始走上了属于他们的舞台。我们的主角黑命，此后他又将如何选择自己的道路？一切，还未可知呀。
第一卷 第10章 梦
某天，黑命收到从广西特快专递寄来的一个大箱子，看到包裹上清秀的签名，他就知道是妹妹黑花寄来的。没等他找个角落拆开，以迟大到为首的其他四人众已经找到了他。
“看看咱妹寄了些什么来？”迟大到满脸期望。
黑命打开纸箱，里面是个包裹，捏一捏软软的。黑命说：“可能是我们家乡的米粉还是芝麻糊什么的吧？我妹知道我最爱吃那个了。”
兜小兜舔舔嘴唇：“快拆快拆，我也要吃！”
“我！我！”青皮和闪电也不甘落后。
黑命拉住袋口用力一扯，里面突然“蓬”地一声，爆出满天黄黄褐褐的粉末。五个脑袋挤在一起，人人被喷了个满头满脸。
“不好！是OO菌病毒！”迟大到把从老妈那里听来的恐怖分子最近爱用的邮包毒粉爆了出来。
“有点甜……”兜小兜舔了一下。
“痒……好痒……”青皮说着，拼命用手去抓脸。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也觉得脸上痒了起来。
黑命哭丧着脸说：“我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我们家乡特有的一种树树叶晒干以后磨成的粉，对人畜无害，和其他几种药材一起煮的话，还能治风湿什么的。不过……就是一碰到皮肤就会觉得痒，而且会越来越痒……而且不能用水洗……（旁边传来哀号：“你个死老二，怎么才说？”）一定要用醋来洗才行……我们小时候常拿来捉弄人的……喂，你们去哪里？”
远处传来迟大到嘹亮的声音：“我们去便利店买醋……”
黑命大喊：“帮我也买一瓶啊啊啊啊啊……”他正要把包裹扔掉，触手处却觉得里面似乎有一叠纸。黑命忍着瘙痒打开一看，正是雷丝琳她老爸的那份八卦报纸体育版，头条就是大大的“黑郁金香真实一面，你所不知道的游泳女王黑花”，下面用比黑命夸张十倍都不止的词语把他那天对雷丝琳所说的话改编改编再改编，变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最可恶的就是，开头还言之凿凿地写着“以下内容为黑花兄长，某体校体育明星亲口叙述”云云。
黑命抓抓脸，眼泪流得哗啦哗啦的——是被那痒痒粉蛰的。假如雷丝琳现在站在面前，他一定会忍不住狠狠抽她两巴掌……厄，真的舍得吗？起码敲她脑袋一下……可万一她哭了怎么办？……
那天下午的球赛，五人组以大比分获胜。其他对手一致指责他们使用化学武器，人人闻起来都一阵酸味。
眼看着黑命即将升上高三。尽避随着时代进步，越来越多运动员会选择读大学继续深造，但谁都知道，现在这个年龄段正是许多种需要灵活、体能、速度等运动的黄金时期，因此也有相当大部分的人选择直接进入职业体育运动界。毕竟一般运动员的运动寿命也就是到三十几岁，再去读书深造也来得及。再大不了了，如果能打出点名堂了，哪怕交白卷也会有大学愿意让自己挂名……嗯，起码迟大到黑命等五兄弟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单以成绩来说，迟大到样样高分，不过那是建立在他老爸的强势权威之上的结果。实际上，除了英文是从小吃奶就开始学的，大概他就没样能及格。跟迟老大比起来，黑命除了英文水平烂外，其他就样样都跟老大相差无几。青皮和闪电勉强算是好孩子，基本上不会出现挂科现象，喔，当然也只是不挂科，要好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五兄弟里唯一的异数就是兜小兜，哪门课考不到第一，他都会狂发奋埋头苦读，下次一定超回来，成绩常年保持年级第一的水平，即使拿去什么重点中学，应该也可以名列前茅。
所以，以这五人来说，兜小兜暂且不论，其他几个是不太可能有继续读书深造的念头。而兜小兜恨不得跳级跟其他兄弟一起，自然也不会去读什么鸟蛋大学。
因此，结论就是，他们必须开始为自己的出路着想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迟大到，没几个月他就要高三毕业了。兜兜和迟链子正在筹备组建球队的最后事宜，迟大到已经被内定为中锋的不二候选人。这几个月来他又以接近一个月一厘米的速度连窜了好几厘米，看这势头，到新赛季开锣，能达到差不多两米零五左右。虽然身高还离他的骨龄测试最高预测有点距离，在CBA里也没有什么身高优势，但那一身媲美他老爸的钢铁般的肌肉块，却足以令任何一个内线球员不能小看。似乎看起来一切都那么顺利……如果不是有他老妈钢管在的话。
钢管一向瞧不起CBA联赛，在她心目里，惟有NBA才是篮球的王道，因此极力撺掇儿子去打NBA——以迟大到的身体素质，就是真要去NBA也不是梦想，更何况有他老妈通天的手段？不过迟大到跟兄弟们一起这么多年，哪里舍得离开？毕竟他不是老爸迟链子当年那穷得靠打野球维生的窘况，区区一千几百万米刀他还不放在眼里（如果我说是他算不清楚一千几百万究竟有多少的话，会不会被迟家父子灭口？）。
在迟链子忙着组建球队同时，钢管也在忙着她的小动作。她的计划是，在CBA选秀开始前，就把迟大到的国籍转回米国，然后想办法连哄带骗必要时用点暴力手段把迟大到弄回米国去。小孩子不就是喜欢玩么？让他去碰碰米国篮球，还不马上忘了中国篮球？
黑命和青皮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不过迟链子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第二年球队就会使用双保护权，选他们两个。要求就是他们必须继续提升自己的球技，对得起这个选秀权。
此时的黑命也长到了两米零一，跟迟大到站一起也不觉得矮。经过这么多年锻炼，有羽云给他开小灶加练基本功，迟大到指点他篮下技术，黑命的个人能力已经可以算是兜兜体校里出类拔萃的了——就是投篮命中率离开篮下三步远就直线下降始终改不过来，不过他出色的篮板、封盖能力足以弥补这个缺点了。黑命与迟大到两人站一起，差不多高低，一个黑一个白，都是身板壮实的大汉，不少人私下称他们叫“黑白双煞”，又或者“黑白无常”。当然，有嫉妒的会叫“黑白双傻”……唔，从文化课学习的角度来说，真是无法反驳这个称号啊。
尽避迟黑双塔在兜兜体校称霸篮下，但黑命心中始终抹不去上次对阵姚明体校的阴影。姚家兄弟那才叫真正的双塔，再加上紫豹准NBA级别的身体素质与球技，黑命即便是做梦，也不敢想能打败他们啊。当然，黑命做梦大多是几兄弟又去吃了迟链子家从米国带来的特产，或者翻墙出去玩游戏机，甚至是雷丝……对篮球没有狂热之心的他，甚少会去在睡梦里还想打球的事。
即使在整个中国篮球界，现在关注的焦点也在姚家兄弟身上。上一次两家体校对碰中姚家兄弟表现出来的压倒性优势，使得本来外界期望值颇高的迟大到也身价大跌，黑命这等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更是没人知道。哦，Sorry，黑命的名字最近见报率比迟大到还多，不过名字前面有个修饰词组“游泳女王黑花的哥哥”……甚至有媒体在猜测，兜兜体校这次建队，会不会把他们的首轮签拿来抢其他新秀？毕竟那是榜眼签啊，虽然说姚明体校必然会使用双保护权去挑走姚家兄弟，但他们学校还有其他苗子呢？还有其他学校的呢？迟大到？看来离他老爸当年的水准还差很远啊……
迟大到是这样传言的最大受困扰者。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不在姚家兄弟之下，但上次蹩脚的比赛却使人人都看不起他。郁闷之极的迟大到，只有每天强暴篮圈来发泄。后果就是，三个月内被他扣坏了五个国际顶级质量的篮球架子。当校总务主任拿着维修单向迟练舞委婉地提意见时，链子看了看单子，皱皱眉头骂道：“这个小王八蛋，才扣烂五个？想当年老子……”喔，可怜的总务主任。
无论如何，随着2025-2026赛季CBA联赛的结束，新的纪元终于要开始了。
四支新加入CBA的队伍已经办好了一切手续，就等选秀开锣，就冲进场子里去选好材料了。其他球队那些不在保护名单上的球员，在穷队的心下欢喜，在富队的心中担忧，在弱队的七上八下，在强队的摇头叹息……种种世情不一而足。
这四支球队最后确定下来的结果是：
第一支，上海姚之队。主场设在上海外滩篮球场——号称全国最贵的篮球场，旁边就是那举世闻名的东方明珠和黄浦江，姚明曾开玩笑说：“要是球队经营不力想自杀倒是很方便，要么跳东方名著，要么跳黄浦江……”——球队吉祥物是一只叫做“饭干滴”的秃头猴状怪物，说是纪念他在NBA的恩师……
第二支，广东南海千猪队。喔，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作者千猪觉得别人都出来跑那么多次龙套，自己却一直没露脸，非常之不爽，因此怎么死皮赖脸都要让自己名字见一见大众。球队主场当然在广东南海，距离兜兜体校才十五分钟车程的地方。球队吉祥物是一群快乐的有点色的非常可爱的小猪。
第三支，黑龙江大森林队。主场设在黑龙江陶色经营的木材基地附近。经过多年发展，原本是废弃山林的地方，早成了全国甚至全世界最大的木材交易商城，陶色俨然就是这里城主，在他很没建设性的提议下，这个新兴城市被叫做“桃木市”。球队吉祥物是一个大树桩，原本起名叫“易思屋”，但被篮协驳回，理由时不得直接使用厂家名称，所以后来改成了“伊思舞”，口头禅是“比我高的没我粗，比我粗的没我高”……喔，绝对不是影射，绝对不是哦。
第四支球队是宁青藏牦牛队，主场设在青海省拳精山脉咒泉乡…………啊，不对，是在青海省西宁市，海拔两千多米，不过距离机场不太远，总算交通便利。有其他俱乐部老总提议说这个主场是不是太高了点？牦牛队老总是个女强人，牦牛养殖大户，牧场遍布青藏高原，全国最大的牛肉供应商，名叫艾尔克若丝。她听了后一瞪眼：“啥？有意见？行，咱给改到拉萨去，还嫌不够的话，要不墨脱？”马上没了反对意见。球队吉祥物是一公一母两只牦牛，公的名叫“艾尔”，母的叫“克若丝”，合起来就是“艾尔克若丝”。
话说2026年是CBA大幅度改制第一年，不但改变以往球队选人直接从青年队选的模式，还有四支财大气粗的球队加入，自然格外引人注目。不巧的是，选秀时间与大洋那边的NBA相差无几，这下可考验了各大媒体了。
深圳某报社内，老总雷幕斯正在狂抓头皮。体育版块越来越受欢迎，所以一定要做好，不但要有内容，还要够八卦，还要……废话先别说，现在派谁去采访NBA选秀、派谁去采访CBA选秀就是很大的问题。
“我说老总，不会把我扔国内吧？”某资深编辑在老总办公室里发牢骚，“我可是全年无休四处奔波啊。”
雷老总忙说：“没问题，你不NBA谁NBA啊？咱俩谁跟谁啊？”
敲着桌面，看着手里篮球版的编辑和记者名字，雷老总突然眼前一亮，吩咐小秘：“去帮我把新来实习的那个小泵娘叫进来！”
小秘应声出去，心中却道：“好黑的老总啊……”
不多时，办公室门打开，走进来一位少女。这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一头男孩般的短发，显得青春活泼，身材高挑，四肢修长，约莫有一米七五上下，若不是鼻梁上架着副眼镜，怎么看都象是个运动员。
雷老总一脸假笑地说：“Nancy啊，这几天实习得怎么样啊？工作上有没有困难？”
Nancy忙回答：“没困难，这里的同事都很热情，我还希望再困难点才能学到东西呀。”
雷老总点点头：“好样的。你来我这里报道时说之所以选读体育新闻专业，就是希望能够见证明星的成长，对吧？”
Nancy一听此言，想到NBA选秀近在眼前，莫非老总答应派我去采访？不禁喜上眉梢：“对呀对呀，虽然我才大二，不过我英语已经过了六级，而且不怕苦不怕累，老总分派下来的任务一定坚决完成！”
雷老总合掌笑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次的篮球选秀是件大事，你一定要好好完成。”说着，把手里一份文件夹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份资料，回头叫你们总编安排具体行程。”
“谢谢老总……老……”Nancy随手打开文件夹看了一眼，本来开心果一般的脸变成了苦瓜，“老总，不是叫我去采访NBA啊？我来面试时，你不是说咱们报社会常年采访NBA明星，有很多机会跟他们近距离接触吗？”
雷老总道：“对呀，你看看，今年新加入的这两支队，上海和广东的，老板都是货真价实的NBA明星啊。姚明！那是世界第一中锋！兜兜、链子，NBA传奇组合！”
Nancy一扁嘴，满脸写着不高兴。
雷老总脸一沉：“怎么？不愿意去了？”
Nancy不说话。
雷老总一拍桌子，刚想发飚，一看到Nancy幽怨的眼神，突然软了下来，赔着笑说：“Nancy呀，你才来不久，今年的NBA采访任务早就安排好了，明年一定派你去，好不好？”
Nancy很勉强地应道：“哦……”转身离去。
雷老总看着办公室门被“砰”地一声狠狠关上，这才擦擦额头的汗：“妈呀，还好，差点忘了这小妮子她老爹是文化部的负责人……看来以后还是要给她找点优差补补才行……”
于是，某高校新闻系体育新闻专业大学二年级的Nancy，就以实习记者的身份，开始了她与CBA近距离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选秀现场设在广州天河体育中心。各支球队的负责人按刚结束的这赛季名词分列在主席台两侧的包厢里，四支新加入的球队按之前的抽签顺序排在队尾。广东这些年来篮球发展相当不错，因此即使是选秀，也引来了不少观众，偌大的场避居然坐了个八成满。
兜兜体校自然也来了不少人，黑命、青皮、闪电、小兜，都要来看老大迟大到选秀，一早就来占好了位置。四人坐在记者席后面，人人手里拿着汉堡包、热狗肠、可乐，大口大口地吃喝，等着选秀开始。
“唉，你们就好了，明年、后年就可以进球队，我还要等三年！三年啊！我的宝贵青春啊！”兜小兜看着场内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跑来跑去，不禁发出慨叹。
黑命口里塞满了食物：“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扬州青皮：“看你吃的那个鸟样，跟非洲灾民似的。”
闪电开碑手说：“老三这样说法，似乎有种族歧视的嫌疑，要关小黑屋才行。”
扬州青皮怒道：“挑拨是非，你才该关小黑屋呢！”说着用肩膀狠狠地撞了闪电开碑手一下。
闪电开碑手也不示弱，狠狠地撞了回来。扬州青皮没坐稳，撞到了黑命身上。黑命刚从袋子里掏出一条黑椒火腿肠，被这一撞，手一抖，眼巴巴地看着火腿肠在空中转体空翻七百二十度转体两周半“啪”地一声落到了前面一人的脑袋上，然后弹起老高，掉到了她背后，嘿，准确无误地挂在了衣服的帽子里。
“哇，老二，你最近投篮进步很大啊，这都能进筐！”兜小兜发出由衷地赞叹。
前面那人反手一抓，从帽子里抓出砸到她脑袋上的东西，一看是条火腿肠，眼睛都看傻了。
黑命见状，想也不想扑上前去，一把抢了回来，口中还含糊不清地说：“这素我的肉肠！”然后用力咬了一口。
“你！”那女子气得柳眉倒竖杏目圆睁，“流氓！贱人！色狼！变态！”
黑命呆了三四秒才反应过来，努力把口中的东西都吞了下去，这才问：“你……骂我？”
“不骂你骂谁？”那女子看来似乎要爆炸。
黑命还没明白过来：“骂我干吗？”
女子：“&^%$#@……你干吗拿那条东西打我脑袋？”
黑命：“哦，对不起，刚才是失误，失误，我刚把那掏出来，被他们撞了一下，就射出去了，没想到射到你后面了……呀，你头上沾了些黏糊糊的东西，我帮你擦掉。”想也不想，掏出一张纸巾就去擦她的头。
那女子更加火滚，一把打掉黑命手里的纸巾，窜了起来跨过椅子背，揪起黑命的前襟：“小兔崽子还敢吃老娘豆腐？”
黑命本能反应也弹了起来。这下两米多高的身材完全舒展开，黑压压一座铁塔般。那女子也感受到一阵压力，忙鼓足了气说道：“你……你……个子高就了不起啊？看你样子也是个打篮球的，哼，国内打篮球的没一个好人！”
黑命咧嘴笑了：“呵呵，我也一直这么认为。”
扬州青皮“啪”地给了黑命后脑勺一巴掌：“马的，你自己也是打篮球的。”
黑命这才醒悟：“对喔，我也是打篮球的……对了，不喜欢打篮球的，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我？要不是被老总骗了，我才不来这种鸟地方的。我……我应该是去米国看NBA选秀才对呀！”
黑命大表赞同：“对呀，其实我也想看NBA选秀来着，今天要不是我老大……”
正说着，场内灯光一暗，广播中响起主持人的声音：“2006年度CBA选秀即将开始，请各位嘉宾入座，场内观众请保持安静……”
那女子这才悻悻地放开手：“算你小子走运，哼哼，以后别叫我看到你！”
嗯，这个女子，黑命虽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你们都跟我差不多聪明，当然很醒目地可以想到，当然就是Nancy。
什么？选秀结果？还用问吗？姚家兄弟进了上海姚之队，迟大到和阿尔塔进了千猪队，其他队各有收获。喔，反正其他主角还没够年龄，谁在乎呢？真正的故事啊，这才拉开帷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