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何处的风
炎炎夏日,热的让人发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灼热,仿佛要烧焦每一寸空间。
仲天齐坐在敞开的窗边,将脚放在桌子上,一边听着范逸臣的《missingyou》,一边发呆。
“以后都不要再联络听你说的很简单
黑暗中静静搂紧自己孤单有谁明白
难过懒的再去管泪要不要流下来
我也只好默默啃蚀寂寞留着痛灌溉
MissingYou抛去爱渐渐模糊的期待
难道我就这样痛撤心扉是自己活该
MissingYou我无奈难道是为了彼此伤害
好成为扮演愉快的天才……”
听着听着,两颗泪珠不争气地滚落,天齐好象都不知道,依然在发呆。
眼前出现一个虚幻的女孩,稚嫩的脸庞,泛着熟悉的笑,却那么遥远,那么模糊。蓦地,一滴泪水滑落,跌在地板,没有回音,没有震撼,只有泪花溅起。
天齐不恨上天的残酷,不恨妤欣的离去,只恨自己的无能,从来只知道快乐最重要,却不知道快乐需要基础。
无奈、抑郁,紧紧地将仅有的一点呼吸挤兑,沉闷的房间只剩下范逸臣在孤独着唱着。天齐猛地起身,趴在窗口,大叫。
“啊~~~~~~”
上天仿佛都感应到天齐的心情,天空一道紫色的闪电,将夜幕拉开一道缺口。看着瑰丽的天空,天齐重又陷入发呆。旁边的邻居纷纷打开窗户探出头来,路过的行人纷纷将头抬起,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每个人都能后悔,却不能回到过去,这就是生命的残酷。
天空中一道兰色的亮光闪过。
有人发现了这道奇异的兰光,大叫着“流星”,很多人都举头望着幽暗的天空。
天齐还趴在窗口发呆,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
“啊,兰光下来了,兰光下来了。”
路上的行人大叫,大家纷纷往远处跑去,几个胆子大点的还在那边观看。
周围的空气渐渐地变得火烧般地发烫,胆子最大的几个人也受不了炎热不舍地往远处跑去。
天齐猛然感到自己快要被蒸熟了,从发呆的状态醒转过来,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热,只能按照直觉拼命往楼下跑。“难道旁边的房子着火了?”
“啾——嘭……”
兰光带着长长的尾巴,狠狠地砸在天齐家的楼顶,周围的地面狠狠地摇晃了几下。
天齐家的整幢房子都在摇晃,正往楼下赶的天齐控制不住身形,摔倒在地板上,顺着楼梯往下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天齐,感觉到从楼顶掉下一个灼热的东西,带着很大的冲劲在房子的后半间往下掉,从楼上摔下,倒在地板上的天齐亲眼看到3楼后间紧闭的木制房门瞬间化为焦黑,整扇门像粉末一样碎在地板上,一阵狂热的空气紧跟着房门的倒下冲出,天齐下意识地将双手挡在面门前面。幸好地板是大理石的,要不然倒在地板上的天齐难逃被烫死的命运。
狂热过后,天齐不顾双臂的疼痛,从地板上一跃而起,来不及查看自己房子,从3楼破损的楼梯一直冲到车库。他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将他住的家砸成这样。
由于整幢房子的供电系统已经被损毁,车库显得更加的黑暗,天齐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查看车库的情况。此时的车库中,平整的地面被砸出一个5米多的锥形深坑,深坑的最深处有一点兰色的光亮。天齐慢慢地顺着坑的边缘往下爬,却不想越往下,坑里的温度越低。周围的邻居此刻都已经出来,天齐家的车库被带兰光砸破,几个胆大的顺着砸出的裂痕钻进车库,看到天齐往坑里爬,对着天齐大叫“天齐,没事吧?”
“没事!”天齐没有回头,继续往坑的最深处下去,他要知道那发着兰光的到底是什么。
终于距坑底只有1米,天齐感觉到温度只有10度左右,但并不影响他的继续前行。发出兰光的物体已经可以顺着打火机的微弱的光看清楚了,是一个月饼大小的金属圆盘,在昏暗的坑里散发着淡淡的兰光,吸引着天齐靠近它。
天齐一下跳到坑底,想要拿起圆盘看个清楚,刚触摸到圆盘的双手却传来刺骨的寒冷,紧接着双手就失去了知觉,刺骨的寒冷迅速蔓延到全身,可怜的天齐连将盘子扔掉的反应都来不及,就变成了一个一动都不能动的雕像。
坑边的人们拿来了应急灯,白色的强光直接打到坑底。强光中,月饼大小的金属圆盘依旧静静地躺在坑底,散发着淡淡的兰光,狭小的空间却失去了天齐的踪影。
黑色的天幕压迫着天齐,一阵阴风刮过,掠起天齐的长发。灰色的大地,灰色的空间,除了黑与灰,没有别的颜色在这个世界存在。拖着沉重的脚步,在这片无垠的土地上留下一个个坚实的脚印,天齐像是行尸走肉的活死人,不知道方向,不知道目标,荒凉地漂泊。
没有任何生物,没有任何声响,只有一片灰色,只有一片黑色,不知道方向,在迷失中度过。
远远的天际,孤单的女子,曼妙的背影,一身白衣,没有亮的世界,一个小小的白色光团在她身边回旋。
拖沓着沉重的脚步,天齐缓缓抬起头,无神的双目呆滞地望着突兀的白光。
“谁,谁……她,是,谁。”干涸的喉管摩擦着发出低沉的声音。多久了,一年?两年?或者更久?分不清楚,又有什么可以在乎。形同枯槁的双臂举起,这曾经是我的手臂么,布满褶皱、毫无生机。泪已经流尽,还有什么可以表达心中的悲愤。
蓦地,双腿不再拖沓,天齐抬头,定定地望着黑色天幕。
“吼——”清越、雄壮早已离去,无奈的凄凉、悲苦回荡空间。
“不,我不要这天挡住你我的视线,我不要这世阻断你我的情缘……”喃喃的自语,破败的身躯奋力冲向白色光团,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我不怕痛,我只怕你离开我,妤欣,等着我,我不再随意让自己堕落……”
灰色的大地,灰色的空间,一具破败地躯体,一身白衣的女子。
何处的风,将夜撕落,让世间明亮,呱噪的乌鸦,抱怨着死神的落寞。
没有自怨自艾,只有血泪的融合。
“啊……”天齐不知道自己摔摔爬爬了多久,妤欣依然离着那个距离,依然离着那么远,远远地挥舞着衣袖,泛起白色的涟漪,远远地转动着身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为什么自己的努力没有一点作用。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狠狠地倒下,失去了知觉。
“妤欣——”天齐猛然坐起身,泪腺早已崩塌,满面的泪水将所有神情掩埋,毫无疑问,刚才的状况让他无奈,让他悲伤。
许久,天齐停止了哭泣,默默地打量身边这个陌生的世界。这是个奇怪的地方,天齐坐在一片青绿的草地上,不远处是一个由茅房构成的小村庄,旁边一个放羊的小童一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
“小孩,这里是什么地方?”天齐环顾四周,感觉很奇怪,不由得问放羊的小童。
“这里是石马村。”
“哦,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怎么走?”
“不知道,你问村口的辰爷爷,我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呢。”小童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希冀,这是对未知的渴望,很久以前天齐也曾经拥有这样的眼神。
“哦,谢谢你小朋友。”天齐站起身,他现在急切地想知道自己在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让他迷茫让他感觉怪异。
石马村是一座小村庄,整个村庄只有几十户人家,典型的自然村落。天齐走到村口,看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把旱烟枪“啪嗒,啪嗒”地吞云吐雾。
“老伯,请问最近的城镇怎么走?”
老头把烟枪在大树上敲了敲,抖落燃尽的烟灰,慢慢地从烟袋中拿出新的烟草用拇指一下一下仔细填进烟孔,慢慢地拿出打火石,将烟草点燃,美美地吸上一口,蓝色的烟雾缓缓从嘴角倾泻,在空中渐渐模糊,消逝。
天齐静静地站在老头旁边,看着老头一步一步将所有动作做完。
“恩,年轻人,你好像不是本地人。”
“对啊,我也不知道怎么来到这里,一醒来就在村外面的草地上。”
“恩,离这里最近的白沙镇在东北方,”老头拿起烟枪慢慢地在空中虚指一下,“你只要按这个方向翻过三座山就可以看到。”
“哦,谢谢你,老伯。”天齐转身就走,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到了城镇就一切都清楚了。
老头看着天齐的背影,轻轻地叹一口气,“年轻人。”
“啊,老伯,你叫我?”天齐刚走不远,听到老头的话语,转过头。
“年轻人,你先过来,很久没有外人来这里了,陪我聊几句。”老头默默地吸着烟,看着天齐,眼神中透露着一种奇怪的神态。
天齐抬头看了看天,斜斜的太阳发散着柔嫩的光。
“老伯,我只能陪你聊一会儿,要不然天黑前到不了白沙镇了。”
老头拿起烟枪敲了敲自己旁边的地上,“过来坐。”
天齐走到老头身旁,默默地坐下来,看着这个老头,拿着烟枪的他正神情专注的望着天空,几片小小的云朵,或许让他想起了什么。
“年轻人,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石马村?”
“对。”老头习惯性地敲了敲烟枪,一只手摸进烟袋,一点新的烟草出现在他手上。“你看一下我身上穿的衣服。”
“衣服?”满怀心事的天齐并没有仔细注意周围的一切。
无可辩解,老头穿的是麻布做的衣服,手工编织的麻绳将一片片的麻布紧紧相连,奇怪的服装。
“老伯,你这衣服不错啊,纯手工的麻布衣,穿着对身体健康很有好处,你这里还有不,我批发一些回去。”一心想着回去好好拼搏的天齐,第一反应就是这衣服有市场,可能让他挖到第一桶金。
老头微微笑着,笑中带着无奈。“你再仔细看看。”
“仔细看看?”天齐满腹狐疑地又仔细看了看老头的衣服,上面打着几个补丁,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老伯,你老婆做给你的?”
老头摇了摇头。
“你儿媳妇做给你的?”
老头又摇了摇头。
天齐无语,默默地看着老头。
老头吸了口烟,目光重新回到无尽的天际。
“这衣服是儿子进城时候买给我的。”
天齐听后极其郁闷,这老头摆明了耍他,怪不得这世道都不尊老爱幼。天齐一言不发,起身就走。
“年轻人。”天齐没有理老头的招呼,径直往白沙镇的方向走,要在天黑前翻过三座山还是有难度的,亏他还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个老头身上。
“你看看自己的胸口,是不是有个龙的标志。”
“死老头,又想骗人,老子可是清远镇十大杰出青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天齐暗暗骂着老头,头也不回,往山边走去。
“你我相遇,即是有缘,这就当你我最后一番话。”
天齐停住脚步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拉开T恤的领口,低头看了看。一个直径五公分左右的金色盘龙圆形标志赫然印在胸口正中央向上一寸处。
第一卷 第2章 起源
金色的盘龙标志栩栩如生,如欲腾空而去。天齐伸出手摸了摸,具有浮凸感的龙身凉凉的,标志周围没有任何与皮肤相隔的痕迹,仿似天生就在胸口存在。
天齐默默地放下手,回到老头身边,坐了下来。老头默默地将一口烟雾从嘴角吐出,双眼定定地望着天空。
“老伯,这东西谁给我印上去的,手艺不错。”天齐盯着老头,好奇心让他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神。”老头惜字如金,继续着他的发呆。
“对不起,我是无神论者,请不要用这种话来敷衍我,你一定知道这东西是谁弄的,告诉我事实的真相。”天齐盯着老头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神里发现什么。
“这就是事实。”老头依然望着天空,面无表情。
沉默,只有村外偶尔传来的羊叫,才能让天齐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我不知道你来自哪个星球,”老头缓缓地说道,“但你和我一样是人类,你认为我们来自何处?”
“来自何处?”天齐想了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从地球来的,按照地球上的说法,人类是猿类进化来的。”
“呵呵,那你们地球上的猿类是不是都消失了?”
“还有很多存在,”天齐顿了顿,“那些都是进化失败的。”
“那你们的星球上,人和猿类是同个起源?”
“对地。”
“那别的生物进化了没有?”
“有啊,很多生物为了适应环境都在进化,只是我们人类进化的快一点。”
“那你们地球现在是不是还有繁衍了很久的生物存在?”
“应该有吧,考古学家和科学家总是会发现新的物种。”
“那它们怎么都没有进化到人类的程度?”
“它们进化慢呗。”
“你觉得有没有和我们人类的起源同时出现的生物?”
“应该有吧,只是它们适应不了环境被淘汰了。”
“你觉得人类强大么?”
“恩,本体很脆弱,脑子很发达。”
“很发达么?呵呵。人类很脆弱,怕冷,怕热,怕疾病,怕伤害,只要环境稍微变得严酷一点,人类就会灭亡。”
天齐沉默不语,细细地体会着老头的话。
“这样脆弱的生物怎么能在星球严酷的环境下生活。按照你们地球的进化论,其实地球上的生物起源都是一样的,从原生生物开始,然后产生分支,产生了各个物种,但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只有人类这一支产生了强大的意识,也就是所谓的智慧,其他的生物却依然跟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意识弱小,同样的,智慧低下,同个环境中走出来的生物区别有这么大么?”
天齐依然保持着沉默,静静地听着老头的话。
“你知道基因么?”
“知道一点,基因是生物的根本,每个都是按照基因生长,比如四只脚的生物的基因生长出来是四只脚的生物,没有脚的生物生长出来是没有脚的生物。”
老头拿起烟枪指了指远处草地上的羊,“你觉得羊能长成人这样么?”
“当然不可能。”
“那人能长成羊这样么?”
“……不可能。”
“生物确实都会进化,但进化的范围是在基因可以改变的范围内的。比如说人,长的再怎么样,生长的基本构架还是人的形状,不会长成别的动物的形状。”
“老伯,你跟我说那么多,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老头朝着天空慢慢吐出一口烟。“人是单一物种,不是别的生物进化过来的。”
“……”
“你知道基因是从何处来的么?”
“基因是生物经过亿万年的进化慢慢产生的。”
“那为什么人的基因和别的生物的基因不同?难道人和别的生物进化时所处的环境区别那么大,能产生这么大的差异?”
“……”
“人类最宝贵的是什么?”
“生命,智慧。”天齐想了想,说。
“没有意识的生命和智慧?”
“有了生命和智慧自然就产生了意识。”
“智慧型的生物并不仅仅是人类,为什么地球上只有人类发展起来了,其他生物却没有?”
“或许,灭亡了吧。”许多史前不可解释的奇迹的出现,谁也不敢保证地球上人类是唯一出现过的智慧型生物,天齐无言以对。
“人的原型是神,不过人很弱小,只有意识比一般生物强大。”老头仰望着天空,柔嫩的阳光穿过密集的树叶,片片洒落。
“神…………人…………”
“当然神有很多种,而我们的神,就是伟大的创造之神。”
“……老伯,你挺会编的,很适合写科幻小说,更适合写八卦新闻,那我问你一句,你见过我们伟大的创造之神没?”
“……”老头默默地抽着烟,双眼失去了对焦,明显地在发呆。
“老伯,这东西随便说说大家都会,等你哪天见到伟大的创造之神帮我跟他打声招呼,谢谢他创造了我们人类。”天齐戏虐地对老头说。
“年轻人,这里就是神之大陆。”老头没有辩解什么,淡淡地说。
“老伯,你不跟我说谁把我胸口印上这么个东西就算了,还越说越离谱,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天齐起身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年轻人,你从这个村子出去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老头希希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用粗糙的黑色写着字,“这封信帮我带到白沙镇交给白沙客栈的老板王梓,跟他说你是我的小友,他会照顾你的。”
“老伯,我走了,以后来看你。”天齐收好老头皱巴巴的信,转身就往白沙镇的方向走,心里想着这个老头以前是不是写小说的,或者年轻时候受到过什么刺激。
老头目送着天齐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在视野中消逝。
周围依然很安静,安静的风,安静的云,不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羊叫。老头将视线收回到天空,嘴里喃喃地说着,“年轻人,希望你一路平安。”
一阵微风掠过,将老头的麻布衣掀起一角,隐隐约约的胸前,一条栩栩如生的银蛇,择空欲噬。
第一卷 第3章 客栈
石马村三面环山,东南面是平原,白沙镇坐落在石马村东北方向。
前往白沙镇的山道虽然长着杂草,但是很平坦,现在还是上午,幼嫩的阳光总是被山峰阻挡,山道一片阴凉,悠闲的山风迎面吹来,浑身一片舒爽。
天齐走在第一座山的山道上,入眼一片碧绿,忍不住深呼吸一下,感受大自然的给予。走了一个上午,山道上居然没有碰到一个人,渐渐的肚子饿了,天齐才想起身边没有任何吃的。放眼四周,依然是一片郁郁葱葱,饿极的天齐只能摘了些路边的野果果腹,野果酸涩,吃的天齐连连皱眉。
翻过三座大山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只露出半张脸在地平线上发光。天齐又饿又渴又累,幸好石马村到白沙镇的山不算高,虽然爬的辛苦,总算是看到白沙镇了。望着远远的城墙,天齐一阵迷茫,难道这里是旅游风景区,连城镇都仿古。来不及细想什么,目的地就在眼前,天齐一鼓作气,冲向白沙镇。
白沙镇渐渐近了,天齐的疑惑越来越大,怎么连一点现代的东西都没看到,别说飞机,连汽车都看不到一辆,更不用说那古朴的城墙,青砖灰瓦的建筑。这种地方该怎么回去,看来被人扔进原始森林了,天齐心慌慌地摸着身上的口袋,现在才发现所有口袋空空如也,只有老头的那封信静静地躺在那里。“娘的,被抢劫了,连家里的钥匙也没了,只能到了白沙镇再说了。”心里暗忖着总有好人能让自己免费打个电话回家,天齐边想边向白沙镇的城门走去。
走到城门口,天地已经昏暗,天齐抬头看了一下城墙,不高,也就5米左右,城门上的铁质钉已经锈蚀斑斑,连着木制的城门看着透露着老旧。
“小子!看啥呢!”天齐寻着声音,看到两个穿着古代制服的中年男子坐在城门内的一张长凳上,其中一个还将一只脚踏在凳上,看起来是这里的门卫。
“没事,我在看这个城的城墙,这么古朴,做的真好,两位大哥,这个镇里有没有去浙江的汽车啊?”
天齐的话让两个门卫面面相觑看了一眼,接着其中一个年长的对天齐说,“小子,你也是别的星球来的吧,这里是神之大陆,没有你说的那什么浙江,也没你说的那什么汽车,这里只有马车。”
天齐暗暗想着这里的人都是神经病,往城门里走。
“小子,你忘了什么吧?”年长的门卫“唿”地站了起来,一手摸着腰间刀柄,拦在天齐身前。
“啊。”天齐被吓住了,呆呆地站在门口,这什么世界,进镇还要被门卫抢劫一遍?
“把上衣脱下来,要不然当间谍论处,杀无赦!”另外一个门卫也站了起来,同样地将手握住腰间的刀柄上,警惕地看着被吓傻的天齐,言语中透露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呆住的天齐乖乖地按照门卫的命令,将上衣脱掉,胸前盘踞的金龙标志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看到标志后,两个门卫松了口气,又坐回到了长凳上,白沙镇属于偏僻小镇,平时来往的人不多,两个门卫乐得清闲。
“进去吧,小子!看你是第一次进城,告诉你,只要进城市都要出示标志。”
“哦。”天齐将衣服重新穿上,应了一声往城里走,刚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到城门边。
“两位大哥,白沙客栈怎么走?”
根据两位门卫的指引,天齐很轻易地在这个不大的城镇找到白沙镇最大的客栈——白沙客栈。一路行来,天齐已经初步认识到了这里的落后,更加确认了这里的人都是神经病。“这里肯定是哪个医院的精神病治疗中心。”天齐在心里恶毒地想着。
夜晚的白沙镇比白天热闹,镇中心的土路两边都是店铺,天一黑,虽然没有电,餐饮业、娱乐业却也都是灯火通明,当然,用的都是蜡烛。
走进白沙客栈,店小二带着媚笑迎面而来,“客官,小店应有尽有,您需要什么只管跟小的说。”
“我找你们老板,王梓。”
“小的不知道老板在何处,您去总台找掌柜的,他知道。”说完,店小二匆匆走开,迎向刚进客栈的客人。
总台就在客栈进门后的右手面,天齐环视了整个白沙客栈一遍,大厅里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酒香、饭香、菜香,熏得饿极的天齐一阵趔趄,差点摔倒。天齐赶紧走到总台前面,里面一个圆脸的胖子正低着头拨着算盘。
“你好。”天齐看胖子根本没抬头,问候了一下。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胖子人胖,耳朵挺灵,一下抬起头。
“王梓,王老板在么,我找他。”
“哦,”胖子打量着天齐,一米八左右的个子,长着一张大众脸,穿着一身T恤衫,一条淡兰色的牛仔裤,一双运动鞋。胖子的印象中,能穿成这样的都是富家子弟,刚刚的微笑变成了一脸媚笑,“王老板在楼上,我领您去。”将胖胖的身躯狠狠地从总台狭小的进口挪出,一阵小跑跑到天齐面前,“请您跟我来。”说完在天齐前面,一颠一颠地引路。
白沙客栈的老板王梓同石马村的老头年龄相仿,但看起来比那老头年轻很多,这是天齐看到王梓后的第一感觉。天齐进来时,王梓正在包厢里跟他的朋友一起饮酒,王梓将老头那皱巴巴的信看过后,给天齐安排了晚饭和一个客房。饿极的天齐整整消灭了五大碗饭和一大桌菜才慢悠悠地叼着牙签逛回客房,回到客房不多久,里面就传出了呼噜声。
第二天,刚蒙蒙亮,客栈后面院子里的鸡就在那里拼命地叫唤,让习惯了睡到八点钟的天齐郁闷非常,恨不得拿把菜刀冲出去把那些鸡全砍了。左右被鸡吵得睡不着,天齐索性起来出去逛一圈。白沙客栈早早地就开了门,小二见天齐起来,说是老板吩咐过,给天齐舀了一碗豆浆,拿了几个大饼和油条放在天齐座位前面。天齐一边赞叹着王老板的为人,一边大口地将桌子上的食物全部消灭。当天齐颠着肚子打着饱嗝逛出白沙客栈的时候,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天齐一边享受着白沙镇宁静的清晨对他心灵的洗涤,一边想,要是这里的人不要那么神经兮兮的就完美了,昨天问过王梓,小镇上的马车出去了还没回来,看来要在这里呆上一阵了。
经过黑夜的洗礼,初亮的天空显得更加清澈,不时飞越头顶的鸟儿,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清鸣,这是怎样的一个早晨啊。
第一卷 第4章 镖局
在白沙镇逛了一个早上,大概地清楚了白沙镇的基本规矩。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流通货币是圆形方孔的金属币,分为黑、白、金(具体是什么金属看不出来),简称黑币,白币,金币,百进制的国际通用换算方式,生活方式基本靠手工,整个一落后的小农村。
天齐逛回客栈已经是晌午,客栈生意不错,人来人往。饿了,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店小二在大堂内四处飞奔,忙的焦头烂额,根本顾及不到天齐的饥饿感,没有乞食习惯的天齐只好拖着无力的双腿登上楼梯,回自己的房间。王梓正好从楼上包厢里出来,见到天齐无精打采地在爬楼梯,一声招呼,把他迎进包厢。包厢不大,摆着一张四方桌,桌边坐着两个扎着头巾的中年男子,刚进门时,两个中年男子炯炯有神的双目看得天齐心惊肉跳,感觉身上汗毛竖起。
“小赵,小徐,这是我好友辰泊的朋友,”王梓说到一半,看着天齐,“不好意思,昨天太忙,还没请教……”
看过不少古装剧的天齐赶紧接茬,对着三位微一抱拳,“在下姓仲,名天齐。”
小赵、小徐亦十分配合,均双手抱拳回礼。
“王大哥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鄙人姓赵,名航,表字建安,”小赵介绍完自己,用手往小徐一指,“兄弟姓徐,名金,表字莫言。”
天齐礼貌性地回了一下礼,目光却被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吸引,看到吃的肚子更饿了。
王梓和赵航、徐金又来来去去客套好几回才入座,天齐巴不得马上开饭,在旁边看到郁闷死,吃个饭也要这么罗嗦。
在三人瞠目结舌下,天齐以风卷残云的速度飞快地消灭了桌上的饭菜,意犹未尽地盯着桌上的空盘,直到王梓吩咐厨房再做一桌饭菜,天齐才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空盘收回。
“敢问仲兄弟的姓名是何人所取?”趁着换菜的空档,赵航貌似不经意地问了天齐一句。
“在下的姓名乃家父所取。”天齐随口回答,却不想看到在座的三位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心里一想,赶紧又补了一句。“在下姓仲,名仁,表字天齐,刚才肚饿难忍,头昏眼花,说错话了,还请兄弟见谅。”
三位听到天齐的辩解,脸上皆现恍然之色,热菜正好上来,四人加入饭局,把酒言欢。
“小赵,小徐,这次是什么差事要你们亲自出马啊?”王梓夹了一口菜,问道。
“恩,这次卢大爷有批货,让我们亲自押送。”小赵一边吃着菜,一边淡淡地说道。
“要你们亲自押送,那这批货可是十足珍贵了。”
“对啊,这不,这次任务完成就过来找王大哥了。要说平时,镖行琐碎的事情那么多,还真没机会出来找大哥。”
“说来惭愧,我还不是没出去找你们聚聚,都怪这店里事情太忙,哪天把这店转给别人,找你们兄弟两人去!”
“大哥,你的客栈开的辛苦,你要是哪天得闲来我们那边,一切都由我们来安排。”
“不提往事,不提往事,来,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家兄弟喝个痛快!”
“好,来!”
天齐扫荡着桌上的饭菜,看着喝得半醉的三个人,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何感受,也许是酸的,或者,还夹点苦。
“仲仁兄弟,一个人在那边吃菜做甚,来,来,一起喝酒,哈哈!”
天齐已经有点清楚自己的处境,心中一酸,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到自己的父母,再次见到日思夜想的妤欣,再次回到自己亲爱的家。不管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权当黄盖上梁山”,拿起身前大碗,一口饮下,辛辣的酒烫着喉咙,更烫着心。“好酒!再来!”三人再次惊异地盯着天齐,因为天齐将酒坛整个端起,将酒往口中狂灌,刚灌了几口,连着酒坛一起躺倒在地。
那天中午,王梓三人将天齐抬到房间,天齐睡到第二天蒙蒙亮才被后院的鸡群吵醒。
赵航、徐金第二天就动身启程回他们荣威镖局所在的通州,天齐本着出来游历的心情搭上了这班顺风车,虽然赵航、徐金极力拒绝给天齐安排俗务,但天齐知道接下去的日子自己要独自面对未来的生活,他不想靠着别人吃软饭,讨了个杂役的差事,硬是脏活累活抢着干,赵航、徐金没办法的同时,看着天齐的表现赞叹不已,此子可教。一路上,天齐仔细地询问赵航、徐金关于这个世界的规则,暗暗默记在心,细细体会着其中奥妙。
据赵航所说,这个世界叫神之大陆,整个神之大陆存在四个国家,分别是现在所处的位于大陆东面的华国,位于大陆西面的星国,位于大陆南面的日国,位于大陆北面的月国,四个国家连年征战,神之大陆的正中央有一块神碑,谁都不知道这块神碑有什么用,因为知道神碑用途的人,都被神召唤,遵照神的指令到达神碑所在的地方,消失了。天齐猜测那神碑,是否也是一个空间传送的道具,类似于砸到他家房顶的那个圆盘,但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只有等到被神召唤的那一天了。
十天后,赵航、徐金的车队安全回到镖局,荣威镖局为此次任务的圆满完成举行了盛大的洗尘会,与会嘉宾有通州市市长助理尤柏通,办公室主任王可鑫,通州市荣威区区长邓建辉等等,镖局局长杨有为发表欢迎词,各位领导呈辞发言,在积极踊跃向上的氛围中,洗尘会开幕,席间觥筹交错,灯红酒绿,大家酒酣耳热之际,承办方荣威镖局有幸邀请到通州当红花魁——俞莉娜小姐登台演出,妖娆的钢管舞,暧mei的脱衣舞,引来席上多位社会著名人士的阵阵尖叫,将整个洗尘大会的气氛推向高潮,紧接着“舞林常青树”、镖局局长杨有为偕同他的十三夫人易卉登台跳起了“恰恰”,在众人的鼓掌呐喊声中,舞台上加入了更多的成双成对,由于担心发生踩踏事故,灯光师将灯光调暗,现场乐队由激情的“恰恰”、“桑巴”改为柔情的“双拥贴面”,悠扬舒缓的外国乐器萨克斯,梳理着在场每个人的每一份情感。第二天鸡啼时分,洗尘大会正式结束,社会名流早已离去,留下一帮喝的酩酊大醉的邋遢汉子倒在大会堆满杂物的主会场中鼾声如雷。
此次洗尘大会,天齐总计喝掉白酒三大坛,黄酒打蛋五大碗,洋酒一箱,拼倒兄弟镖局五条好汉,通州武林人士二名,绿林人士一名,玄清观小道士三名,玄济寺小和尚一名,玄霖庵小尼姑一名,席间上茅厕眼花,看到“舞林常青树”杨有为牵着俞莉娜的手猫腰钻进了草丛。最后,宿醉的天齐同志一脚将茅厕的门踹掉,直接躺在门板上睡着,因为他感觉,那像床。
第一卷 第5章 兴
由于没有任何武学功底,赵航帮天齐在荣威镖局找了份打扫的工作,包吃包住,月薪一个白币,天齐欣然接受。
通州地如其名,是个四通八达交通便利的地方,人流量十分庞大,来来往往的旅客商贾数不胜数,由此带动了整个通州城的经济发展,这样的城市华国并不多,可能只有扬州、后海、前海这三个地方可以与之媲美。
洗了澡,换上荣威镖局一星麻布制服,天齐满身舒爽地逛出了镖局大院。天齐的那身休闲T恤终于体现了它在这个世界上应有的价值,按市价的五折半卖半送的以二十五个白币的价格转给了局长杨有为的大儿子杨康,牛仔裤和运动鞋以及袜子,天齐还是自己穿着,毕竟穿了那么多年习惯了。
通州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不时传来商贩们的吆喝声。原本都可以称为历史文物的东西,此刻都像站街小姐一样寡廉薄耻地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被摆在路边,天齐一个一个看过去,看看东西,看看价格,摸摸口袋,想着如果能回去自己的世界该多好,这里随便哪样都能值好多钱。新鲜劲一过,天齐对这些东西也失去了兴趣,物以稀为贵,东西多了就是不值钱,黄金的产量如果达到铁的数量,相信也只有收破烂的会要。漫无目的的天齐,逛到了一处店铺,此处人潮拥挤,连店铺门口都挤满了人,里面不时传出大叫,天齐不由得好奇心十足地往里挤,奈何门口人太多,根本连个缝隙都没留下。本着入乡随俗的精神,天齐同志十分想知道里面到底在干什么,但偏偏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瞪着眼干着急,虽然一米八十二的身高让他能够在大部分人的头顶穿越自己猥琐的视线,却依然望不到里面在做些什么。
“兴隆行内部拍卖即将开始,楼上雅座票,只卖一白币一张,票数不多,只有五张,要的快来啊!”虽然人潮拥挤,票贩子粗大的嗓门却将声音传遍。
“难道是卖黄牛票的?”直觉给了天齐的第一反应,急忙往声音传来的那边挤。幸亏挤在店铺门口看热闹的人占了大部分,当天齐看到拿着铁制喇叭大声呼喊的黄牛票贩子的时候,票贩子手头还有一张票剩余。
“我要!”天齐大喊一声,不顾周围群众鄙视的目光,急忙从麻布制服内兜翻出一个白币,递了过去,票贩子收到钱,将一张粗糙的纸递给天齐。
“今天的票卖完了,各位下次请早。”票贩子说完最后一句,转身就走。
天齐一把拉住票贩子衣袖,票贩子转头惊异地看着他。天齐露出一脸媚笑,“大哥,门口人那么多,我怎么进去?”
“从后门进,那边有检票的。”票贩子不屑地看了一眼天齐,再次转身离开。
“鸟什么鸟,谁没有第一次。”天齐攥着票,心里狠狠地骂着狗眼的票贩子,往兴隆行后门走去。
天齐转过旁边的小巷子,走到兴隆行后门的时候,后门门口的长凳上正横坐着一个光着上身的小青年,胸前盘踞着一只圆形的黑色老虎标志,散发着淡淡的黑色光芒,一条腿放在长凳上一抖一抖,嘴里不知道在哼着什么。
天齐凑上去,将票递给小青年,没想到小青年看都不看,一手将票接过,另一只手摊着手掌停在空中。天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见票都给他了就直接想进去。小青年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歪着脑袋盯着天齐,“你小子就这样过去?”
天齐莫名其妙地看着小青年,“我不是把票给你了么?”
“那是座位的票,门票你买了么?”小青年不屑地看了一眼天齐,把头往上一翘,一只手掌又摊在天齐面前。
“这里也要买门票?”天齐有点生气了,直直地看着小青年。
“没有我看着这门,你以为这里你能这么悠闲地逛进来?乡巴佬。”小青年看都没看天齐一眼,一只手掌仍然定定地摊在天齐面前。
天齐现在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要进,自己已经买了票,却还要交费,心里窝火;出去,可自己花了一白币买的票还在小青年手里,看这情形,拿回来的希望不大,想想自己人生地不熟,还是忍忍算了。
“多少钱啊?”天齐的话中带着十二分的不情愿,但那小青年可没管他那么多,从天齐身上敲了十黑币才放行。幸好有零钱,要不然一个白币放上去也没了,天齐打算以后出门都带几个零钱出来防身。
终于进入兴隆行,后门和前门正好相对,被大厅中间的一扇黑檀木屏风隔开,屏风正对前门的方向摆着一张宽大的一米高黑檀木长桌,站在屏风与长桌间的拍卖师此时正在拍卖一件玉质雕花瓶。
“刘山刘老板出价一金币五十白币,还有更高的么?”
“一金币五十白币一次!”
“一金币五十白币二次!”
“一金币五十白币三次!”
“呛!”拍卖师将小木槌狠狠地击打挂在长桌旁的一面铜锣上。
“这件由名家廖空大师花费半年时间亲自雕琢的洋田玉雕花瓶被——”拍卖师将手往空中虚虚一挥,遥遥地指向楼上某包厢中的一个胖子,“我们的刘山刘大老板以一金币五十白币的高价获得,大家恭喜他!”
台下掌声雷涌,刘胖子在包厢的窗口那里伸出手微微摇了摇,台下一阵呐喊:“刘老板,刘老板!”刘胖子满意地将手收回,搂住趴在胸前的妖艳女子,狠狠地在她圆润的丰臀上捏了一把,女子发出一声甜腻的呻吟,刘胖子得意地哈哈大笑。
“靠,还有粉丝团?”天齐疑惑地看了看台下,只见一帮穿着麻布制服的人挤满了台下,各个满面通红,制服上分别标着“刘家大院”、“马家大院”等等。“娘滴,居然全是亲卫队。”天齐吐了吐舌头,往楼上走去。
楼上的位置早就坐满了人,更多的人站在二楼的扶手旁边向大厅的中央看,天齐只能在一群人后面观看拍卖。
接下去的拍卖显得很无聊,基本上都是卖些玉啊,画啊,名家雕刻的金属饰物这类让那些一身肥膘一脑粪的人附庸风雅的物件,天齐看得兴趣全无,但是拍卖台下却是热闹非凡,每当自己的主子买到了什么物件,台下的“亲卫队”就是一通狂叫,好像在比谁都嗓门大一般,很明显场上的气氛都是他们的辛辛苦苦吼叫出来滴,因为谁也不想自己主子丢脸,主子丢脸他们可能要丢更多的物件。
拍卖师拿起麻布做的毛巾,擦了擦满头的汗,看了一眼拍卖单,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样物品了。
最后一样拍卖品被放在一个长长的木盒子里,由两位侍者端上了长桌。拍卖师深呼吸,努力使自己保持最佳状态,环视一周后,缓缓地说道,“下面,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卖品,传说中古代杀神项少龙的凶器——百战刀”,两位侍者随着拍卖师的指令缓缓打开木盒,黑檀木制作的刀架上摆放着一把长约一米八的陌刀,刀刃长约一百三十公分,锋利的刃锋闪着寒光,在灯光映照下熠熠生辉,刀柄足足有五十公分,刀柄的握把上缠着黄旧色的丝布。
“百战刀,底价二金,请出价。”
“娘滴,项少龙同志都出现了,这个是啥世界啊。”天齐心里暗自寻思,这刀倒是挺不错的,可惜他没钱,这么多人,强抢貌似结局不会太潇洒。大厅内虽然依然闹哄哄的,但那么多的老板居然没有人出价,天齐好奇地看着刚刚还热火朝天的那些个土财主,各个仿佛都与自己无关一样该摸的摸,该吃的吃,连那些“亲卫队”都貌似对这刀没啥兴趣,偶尔有几个目光中透露着火热的队员,也被旁边的队友一阵耳语,打消了主意,急忙转头,好像急着撇开关系。
拍卖师见没有人响应,只得尴尬地咳嗽了一下,继续缓缓地说道,“既然没人要,那本次拍卖会就此结束,欢迎大家的光临,希望继续关注兴隆行的下次拍卖活动!”说完,拍卖师带领着旁边的侍者就要收摊。
“等等……我要!”不顾众人奇异的眼光,天齐风一样从二楼冲到了大厅。“今天先收利器,明天再收神兵,嘿嘿”,天齐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走到了拍卖桌前。
“这把刀卖二金是吧?”
“对地,底价二金,没有人出价比你高,这刀就是你的了。”
天齐站在大厅正中央,大声地说,“没有谁再出价了吧?”
周围一片安静,众人都注视着天齐,看着他一个人表演。
“在下其实没什么钱,”说道这里,天齐顿了顿,继续说:“但是在下真的很喜欢这把刀,请各位成全。”
周围仍然一片安静,众人依然注视着这个没钱买刀的家伙怎么得到这把刀,难道还要现场表演一下抢劫?或者绑架?
“这身装扮是在下现在的所有财产,衣服是公司的,这裤子和鞋子还有袜子是在下带过来的,睹物思情,在下一直舍不得将它们卖掉,但是今天,”天齐转头看了一眼闪着寒光的百战刀,继续说,“在下看到了这把刀,真的是一见钟情,看了一眼后,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在下问过朋友,在下的裤子加上鞋子市场价是五金左右,今天这两样当二金卖给各位大老板,再赠送袜子一双,在下有生之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说着说着,天齐的双眼居然红彤彤一片,貌似情深处只有眼泪才能诉真心。
“我要了!”刘胖子见这等赚钱又赚名声的好事反应绝对一流。
天齐在大厅内早分清形式,对着刘胖子的方向一作揖,高声道:“谢谢刘大老板成全!”
刘山的亲卫队也不是吃干饭的,听到天齐的话赶忙一阵呐喊:“刘老板,好心肠,锄强扶弱世间赏;刘老板,真大方,救死扶伤力压汤!”刘山听得满心欢畅,竟然亲自从楼上包厢里下来,走到大厅中央,抬头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劲敌们,看到他们后悔的眼神后才放下高傲的头颅,得意洋洋地对天齐说,“小兄弟,自古好事多磨,今天就让我成全你一次。”说完向后挥了挥手,一直呆在刘山后面的管家急忙赶过来,从钱袋中摸出二金币,交给刘山,刘山亲手将钱送到天齐的手中,微微一笑。虽然那笑有够恶心,天齐还是接住了钱。收好钱后,天齐将这段时间一直陪伴着自己的Lee牌牛仔裤、NIKE牌运动鞋、LV牌的A货袜除下,整理好,准备亲手交给刘山完成交接仪式,刘山再次向后挥挥手,刘山的管家急忙挤到刘山前面接下物件。天齐花费了二金终于从拍卖师手中得到了梦寐已久的百战刀。至此,兴隆行的拍卖会以及天齐的鞋裤袜交接仪式圆满结束,总的来说,此次大会是成功的大会,是一次促人奋发上进的大会,在大会上,各位大老板充分发扬了大会的主旨精神,“友谊第一,竞价第二”,大会在平和、友善的气氛中圆满结束。在本次大会的意外事件——鞋裤袜交接仪式中,刘山刘大老板发扬了锄强扶弱、救死扶伤的大无畏精神,拯救陷于水火的荣威镖局员工仲天齐于危难,得到了大部分人民群众的赞誉,经此一役,刘山在商界的声誉如日中天,被业内人士誉为“刘日天”,可见刘山的威望。
天齐抱着木盒子在路边摊买了条麻布裤,套上后就往镖局宿舍走,一路上,得到百战刀的喜悦被冲淡后,一个疑问绕上天齐的心头,“为什么他们都不要这把刀呢?难道是因为太胖?”
第一卷 第6章 百战刀
天齐抱着木盒子屁颠屁颠地跑回镖局宿舍,飞一样冲进自己的207房间,将房门紧紧锁上。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可是花二个金币买的东西,约等于自己全部的家当了,天齐将木盒子小心翼翼摆在桌上,看着木盒子傻笑不已,这可是百战刀,项少龙同志大杀三方的利器,想当年,黄易同志写《项少龙传》的时候,可没少花笔墨来描述,这东西,砍起人来不费劲。天齐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巴就是一阵狂灌,刚才一路上小心翼翼,闪躲腾挪全都用出来才安全地回到宿舍,这个叫累啊,娘的,不过为了百战刀这也值得了。
天齐坐在桌边,轻手轻脚地将木盒打开,百战刀一见光,立时发出一阵寒芒,闪得一眼炫目,天齐赶紧移开视线,傻乎乎地对着木盒子笑,“好东西,好东西,想不到我天齐也能捡到宝。”
天齐将木盒全部打开,百战刀安置在黑檀木刀架上,散发着慑人的寒光,天齐忍不住伸手在刀身上轻轻地抚mo起来,刀身冰凉,透露着一股寒意。一把握住刀柄,天齐将百战刀举在空中仔细地欣赏起来。刀身狭长,一侧刀身上浮凸着两个草书大字“百战”,笔力苍劲,直透刀背,看得天齐赞叹不已,虽然刀有一米八左右的长度,拿在手里却不吃重,空中挥舞几下,刀光闪闪,煞是惊人,真是宝刀,天齐看着百战刀,又傻乎乎地笑起来,不知不觉中口水挂下来老长。
“听说了没有,今天兴隆行的拍卖会有个傻瓜抵押了自己的裤子,鞋子,袜子把百战刀买了。”
“是吗?我怎么听说那个买刀的傻瓜变卖了所有家当,家里的小妾、老婆,儿子,女儿全部卖给别人攒够钱买了百战刀?”
“靠,你们都是哪里听说的啊,这么瞎掰,我当时就在现场,明明是一个世外高人直接在三百多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抢走了百战刀,那高人飞走前说自己叫项少龙,来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切,你们说的都不准,我大哥的妹妹的干哥哥的表妹是马老板的小妾,当时就在现场,听说是买百战刀的人穿着我们镖局的制服。”
“去,说什么瞎话呢,我们镖局的人四处行走江湖,谁不知道百战刀的事情,难道嫌命不够长,买百战刀?还不如拿买刀的钱去银月楼潇洒呢!”
“反正买刀的那人是嫌命长的傻瓜,走,我们吃饭去,哈哈,不知道这次的刀主几时毙命。”
一帮人下去后,大笑的回声在悠长的走廊回荡,惊得天齐毛骨悚然。百战刀?几时毙命?怎么都没有人跟我说过?适时一阵风吹过,吹得天齐寒毛直竖。看着手中熠熠生辉的百战刀,天齐无来由地一阵哆嗦,连刀柄都拿捏不住,直直地掉落在房间的地板上,百战刀的寒芒像索魂的野鬼直直地飞扑到天齐身上,天齐双腿一软,坐倒在地,双手合十,对着百战刀一阵膜拜,“大侠,不,仙姑,仙人,仙伯,仙姨,仙爷爷,仙奶奶,仙祖宗小人自问未作过亏心事,走路都是小心翼翼怕踩到路上蚂蚁,家里的蟑螂都舍不得打死,小人一心向善,你就放过小的吧,小的一定每天给你上三柱香,不,每天上三次香,每次上三柱,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都是那些有钱人不好,他们不买让我买,小的只是一介平民,你看我都那么瘦,没有油水的……”天齐嘀嘀咕咕地对着百战刀不停地说着,天上的一片云飘过,遮住了太阳的光芒,百战刀的寒芒顿时消失。天齐看到如影随形的寒芒消失,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打动了百战刀,赶忙起身郑重无比地双手端起百战刀,重新放回黑檀木刀架,装进木盒子,抖抖索索地把木盒子放到自己的床下。
天齐的房间由于赵航和徐金的照顾,只有他一个人睡,此时却成了天齐的梦魇。幸好晚饭时间到了,天齐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飞一样地奔向镖局食堂,就好象后面跟个鬼似的。
到了镖局食堂,看到熙熙攘攘的同事,天齐颤抖的心才有点放下来,却不想整个食堂都在讨论下午百战刀的事情,弄得天齐心头又是一紧,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赵航刚坐下准备吃饭,看到天齐在食堂大厅里东张西望,还以为他刚来镖局不习惯,赶忙向他招招手。天齐看到赵航,仿佛见到了救星,就差一扑而上。
吃饭的时候,天齐明显胃口不太好,连饭都只扒了几口,赵航看着奇怪,问他是否身体不舒服,天齐摇摇头,推说下午在外面吃的太多,现在还饱,赵航也就不管他,自顾自吃了起来。天齐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对赵航问道,“航哥,百战刀的事情你知道么?”
赵航一边夹菜一边看了天齐一眼,说,“仲兄弟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事情?”
“没事,没事,就是听同事说下午有人在兴隆行买了把百战刀,说的很玄乎,好像百战刀有什么过去?”心中有鬼的天齐赶忙撇清自己的关系。
“那刀啊……”赵航吃了口菜,眼睛看向远处,“是把邪刀。”
“为什么?”事关自己,天齐不禁紧张起来。
“仲兄弟以后如果碰到这把刀千万走远一点。”赵航喝了口酒,辛辣的刺激让他张着嘴巴哈气。
“航哥,这到底是为什么?”天齐听到赵航的话愈发紧张起来。
“这把刀的主人都会受到诅咒。”赵航淡淡地说道,“它的前几任主人都死的很怪异。”
“怪异?”想着放在自己床下的百战刀,天齐的寒毛又竖了起来。
“对,是怪异。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不得好死。”赵航又喝了一口酒,貌似想冲淡这个不太对的气氛。“传说中,这把刀本来是杀神项少龙的随身武器,经历百战,斩落敌首无数,而刀身丝毫未损,这本是一个奇迹,也造就了百战刀‘神刀’的美名,古往今来,凡是热血男儿、英雄豪杰都以得到此刀为荣,但噩梦发生在一百年前。”赵航顿了顿,又继续说到,“一百年前,此刀的主人是华国的护国大将军——华天,他是我们华国的英雄,他曾多次将来犯的日国和星国的部队驱逐出境,有他在,日国和星国根本兴不起任何入侵的念头,结果,在某天的清晨,华天大将军的头颅被挂在了皇城的国旗杆上,而除头颅外的身体其他部分,则依然完好无损地躺在大将军府中的睡床上。据说,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曾有大将军府的下人在后花园听到大将军自言自语‘宿命啊,宿命’,而且,那天晚上大将军还不让他平时宠爱的小妾侍寝,独自一个人睡在府内的房中,好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你说这事怪异不怪异?”
天齐听得心惊肉跳,难道这刀还有自动分尸的功能?
赵航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随着华天的殒落,华家的家族也开始慢慢破败,直到大概八十多年前,当时华家的三子华丰,在赌博中输了钱,因无力偿还,从华家偷出百战刀权当赌资,百战刀才重新现世。可从华丰手中赢取百战刀的南霸天,在拿到百战刀的第二天清晨,同样尸首两处,头颅被挂在扬州城的旗杆上,尸体则好端端地躺在家里,南霸天的小妾杨凤珠那晚就睡在他旁边,居然毫无所觉,清晨起来看到南霸天的尸体,当场被吓疯,屎尿不觉,掉进粪坑里淹死,而百战刀再次失去踪影。”
天齐听得内分泌失调,肝胆俱裂,脑袋嗡嗡响,以为自己捡到宝,想不到竟然找了条绳子拴在自己脖子上,几时没命还不能自己说了算。
赵航仿似陷入噩梦中一般,根本就没有理会天齐,将碗里的酒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好像此刻只有酒精才能勉强压制住他脆弱的神经。“又过了二十年,华国江南行省诚北乡的老农,在诚北乡一无名山上的某处洞穴内发现百战刀,第二天该老农的头颅悬挂在诚北乡乡政府的旗杆上,尸身同样完好地躺在他的床上,同样躺在床上的还有散发着死神般光芒的百战刀,当时江南行省的省督杜尤,将此刀收归己有,同样的结果发生在杜尤的身上,第二天清晨,杜尤的头颅被换岗的城门士兵在城门的旗杆上发现,杜尤的尸身依然毫无悬念地躺在他自己的床上,百战刀再次失去踪影。”
“不是吧…”天齐的小心肝从赵航说百战刀的事情开始就一直悬着,没有放下来过,此时隐隐有些抽搐。
“不说了,说这个干嘛,来,仲兄弟,开心点,一起来喝酒,不要理这把刀的破事,反正也与我们无关…”赵航拿起酒坛,给天齐和自己的酒碗都满上,拿起自己的碗和天齐碰了满满一碗。
吃好晚饭,天齐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事实上天齐只吃了一口饭,喝了好几碗酒,百战刀的诅咒让他没有任何胃口。
回到客房时,天色已经有点暗,昏暗的光线从窗外射进,只在房间内留下些许的亮,天齐将桌上的油灯点燃,双臂拄在桌面,抱头坐在桌子旁。虽然有点喝醉了,神智却依然清醒,无法不清醒啊,娘的,做为百战刀的这一任主人,今天晚上就要面对被诅咒的第一夜,怎么办,怎么办,对这个世界都还不够熟悉的自己,怎么能够逃避百战刀的诅咒?心烦气燥的天齐将木盒子从床底拖出,想打开,却又怕再次看到刺人的寒芒,犹豫半晌,趁着酒劲,心里大喊一声,“他娘的,大不了就是挂,有啥大不了的!”将木盒子打开,将百战刀“唰”地抽出,一道寒芒掠过,映照着天齐充血的双眼。天齐半步不让,睁大双眼,狠狠地盯着灯光下寒芒不断的“百战”。
第一卷 第7章 夜
夜幕降临,客房外的天空渐渐昏暗,天齐举着百战刀,睁着双眼紧盯着寒光闪闪的刀身,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过去了半个时辰。
“当…”,天齐终于把持不住,百战刀跌落地面。天齐揉着自己的双肩,喃喃地说,“真他妈的累,这该死的刀。”在充满勇气地注视中,天齐毫无所获,“百战”的寒芒仿佛亘古不变般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少了那慑人的气势。天齐没有理会躺着的“百战”,拄着头,再次陷入沉思。
“为什么百战刀会有诅咒,按常理解释应该只有两种可能性,刀身原因和人为原因,如果是刀身原因,那就没有办法挽救了,命里要挂强求不得。”天齐拿起桌上的牙签叼在嘴里,慢慢地整理着思路。“如果这个世界有神要我死那也是我的荣幸,可惜,我是无神论者。”
天齐咬了咬牙签,继续思考着。“所以只能是人为的。”天齐只能以自己的无神论给自己信心。
“那么,”天齐继续着自己无神论的思考。“对方肯定是经验丰富的江湖老手。”天齐给自己信心的同时又将自己的处境打进谷底,小小的房间根本就阻挡不了任何的进攻,没有任何能力的自己根本就无法面对任何的对手。该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难道小命就这样葬送在这里?
“磅…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夜已深,打更的老头提着灯笼,蹒跚地走在无人的街道,灯笼外的世界一片黑暗。几道黑影从老头身后掠过,消失在重重夜幕。“磅…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沧桑的声音伴着拖沓的脚步声,在幽深的街道回响。
荣威镖局宿舍,此时的外壁贴着好几个黑影,在黑色的夜幕中缓缓移动,动作轻柔,仿佛融入整个黑暗的世界。终于,前行到天齐的窗前,黑影领头者暂停身形,缓缓竖起左手掌,后面的黑影停止了行动,没有一丝声响。
纸糊的窗纸被小小的竹管刺破,一丝丝淡淡的烟雾从竹管中慢慢倾泻,消散,布满整个房间。一柱香后,窗户的插哨慢慢地被松动,直至插槽尾端。没有一丝声响,窗户被慢慢打开,黑影领头者飞进窗口,无声落地,蹲着身子慢慢移到天齐的床边,数道黑影紧跟着毫无声息地飞进房间,四面散开。看着床上蒙着被子大睡的天齐,黑影领头者左手从身边摸出一条小小的方巾,迅疾地捂住口舌部位,用右手将闪着寒光的匕首轻轻地划向头颈部位。没有一丝着力感的同时,也没有想象中的鲜血飞溅,黑影领头者毫不犹豫地掀掉被子,面对他的只是一个绿色的大西瓜。看到如此情况,黑影领头者显然无所畏惧,就算是陷阱,也要完成任务,一抬右手,匕首早已不见,分开的五指在空中瞬时握拢。后面的黑影会意,在房内轻手轻脚地翻找着。床下的木盒被翻出,木盒旁边更是有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圆形孔洞,黑影领头者再次抬起右手,竖起两个指头,往洞口方向一指,两个黑影毫不犹豫地跳进洞中。黑影领头者将木盒子打开,除了一张粗糙的纸,里面空空如也,双眼一眯,反正已经暴露,黑影领头者划亮打火纸,浏览任务目标给自己留下的信息。“我是无神论者”,火光熄灭,黑影领头者眯着眼想了一下,将木盒子放回原处,伸手朝洞中刚上来的两个黑影招了招,一群黑影从窗口鱼贯而出,窗户缓缓关拢。
天齐住的房间楼下同样也是一间宿舍,由于宿舍主人外出执行任务未归,房间内并没有人,刚从楼上孔洞跃下的两名黑衣人看着楼下房内微微打开的窗户,随便张望了一下就跃回了楼上汇报情况,根本没有注意放在木质马桶旁的衣柜,此时的天齐抖抖索索地躲在衣柜里面紧紧地抱着被黑布包裹的百战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虽然精神高度集中的他没有看到听到任何情况,但第六感告诉他肯定有人来过,现在才是一更,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磅磅…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老头那沧桑悠远的声音在通州城的上空回荡,无尽的夜空尽显无声的仓惶。
天齐躲在衣柜中睁大双眼,面对着无尽的黑暗,就算充满血丝也不敢有任何地放松,他知道,自己一闭眼,一放松,等待他的,可能就是无尽的休眠。
一群穿着只露出双眼的宽大白衣的神秘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荣威镖局宿舍门口,白衣领头者缓缓举起双手,往宿舍一指,身后的白衣人像朵朵游魂朝着宿舍大门鱼贯而入,令人惊奇地,行进途中居然没有任何声响发出。一楼某位不开眼的员工正好揉着睡眼半夜起来尿尿,一开门看到满道白衣,正要尖叫,被路过的白衣人一指点中额头,陷入昏迷,白衣人将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轻轻关上门。一切做的毫无声息。
这群白衣人留了三个在一楼后,目标明确地飘向二楼天齐的房间。天齐的房门在毫无声息中被打开,不带一丝烟火气,三个白影瞬时飘入,摸向床边。一个白衣正要摸向被匕首划断的被褥,白衣领头者伸手制止了他,看着碧绿的大西瓜,白衣领头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锐利,毫不犹豫地迈向紧闭的窗口,伸手摸向窗纸,没有任何意外,窗纸上的孔洞依然残留。再次回头时,身后的白衣人已将床下的木盒子移出,并发现了木盒子旁边的孔洞,白衣领头者没有任何表情地离开了房间,身后的白衣人一阵忙活后将所有物品回归原状,离开了房间。
没有任何理由地,白衣领头者进入楼上的房间时,躲在楼下衣柜中的天齐浑身寒毛皆竖,如果不是紧紧咬住牙关,刚刚就有牙齿打架的可能,那是一种阴寒的感觉,天齐无法描述,直到白衣人离开,天齐才恢复了抖抖索索的状态,双眼早已麻木,满布的血丝让人胆寒。紧紧抱住百战刀的双手已经麻痹,没有一丝灵动的感觉。
“磅磅磅…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在通州的人民都在熟睡的时节,打更老头兢兢业业地走在幽暗的街道,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一张鬼面出现在天齐房间的窗口,那是一张厉鬼的面具,凶神恶煞般的面庞加上火红欲择人而噬的双眼,没有人会怀疑它主人的嗜杀。窗户被轻轻打开,也不见鬼面人如何行动,一晃眼,已到天齐床前。斜对着床的鬼面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神漠漠地斜了一眼空荡荡的单人床,旋即失去踪影。
天齐的第六感告诉他危险已经来临,他却无能为力,只能抱着“百战”,继续睁大双眼,望着空洞无边的黑暗,周围的安静让他心悸,不争气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他知道要杀他的人可能就在眼前,却无能为力,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任由鲜血滴落。这一刻,只能拜托自己还没有被发现。
“桀桀…”衣柜外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一种嘲笑?一种讥讽?天齐再也坚持不住,一阵腿软,跌坐在衣柜内狭小的空间。
许久,紧闭的衣柜门并没有被打开,被恐惧狠狠折磨的天齐终于慢慢地站了起来,推开衣柜的大门。
“吱呀…”随着衣柜门的打开,外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动静。心底犹如压着千斤巨石的天齐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再次摔进衣柜,长时间的紧张,让天齐半天不能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再也没有任何方法逃避命运的天齐,全身无力,双眼无神地望着空洞黑暗的天花板,默默地等待着最终的裁决。视线中的窗外,火光忽然亮起,跳跃的火焰后面,天齐隐隐约约看到几个戴着厉鬼面具的人影,渐渐地消失。
窗外的火焰慢慢升腾,周围的空气慢慢升温,变得灼热,“火灾!”失去思考能力的天齐猛然惊觉,一下子弹身而起,冲向房门。冲出房门后的天齐感觉一丝异样,却又不知哪里出现状况,抱着“百战”从一楼大门冲出。值班室那边远远地跑来几个人影,一边跑一边在狂叫,“着火了!着火了!”天齐的心脏在狂跳,按下不能平静的心情,天齐朝四周看了看,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大火,仿佛烧着的是鬼屋,没有任何人影,没有任何声音,就看到一幢宿舍楼,在漫天火焰中慢慢地被摧毁,慢慢地坍塌,天齐的周围看不到任何一个从宿舍中逃脱的人影。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再也忍耐不住的天齐扔掉百战刀,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拼命地流,晚饭时还活生生的朋友,一个晚上却全部去了另一个世界,而间接害死他们的自己,知道事情的发生却无能为力,依然苟活于人世,天齐的心,在瞬间崩塌。
第一卷 第8章 天明
天色已经渐渐转亮,辛苦了一夜的人群终于得到了回报,荣威镖局宿舍楼的大火在一桶接一桶的凉水中被扑灭,但大火的炙烤,已经让这幢昔日热闹的楼房变成了断桓残壁,没有被烧透的顶梁,在废墟中散发着青色的烟气,已经没有人能认出这幢楼的本来面目。刚刚获知消息的员工家属从荣威镖局的大门外匆匆赶来,远远地便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哭叫,没有人能接受自己家人瞬间的离去,多名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家属直接昏厥在荣威镖局大门口。
天齐哭完后就一直呆呆地坐在宿舍楼旁边的地上,也不管那灼热的气浪蒸发着他身上不多的水分,黑青的头发由于长时间的炙烤已经变得像枯草一样发黄,卷曲,但天齐没有任何反应,双眼空洞地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一个刚失去男人的寡妇半癫痫状地跑到天齐身旁,拼命地撕扯着他的衣服,边哭边喊,“你为什么不去救我丈夫,你为什么不去救我丈夫,你让我家才一岁的小孩怎么办!”天齐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寡妇拉扯着他的衣服,将他拉的摇来摆去,旁边的荣威镖局安保看到此情况,赶紧将寡妇拉开,一边劝说着一边将她推到另一侧,一路上,寡妇仍然一边哭一边尖叫,“杀千刀的!你就这么走了,你让我们娘俩咋活啊!杀千刀的!你走了,我也跟着你去罢!”拉扯的镖局安保一不注意,寡妇就将挂在他腰间的随身钢刀夺走,幸亏旁边另外一名安保眼尖手快,起手夺下,寡妇一阵大哭,坐到了地上,怎么拉怎么劝都不起来。一个满头白发伛偻着背的老太婆,趁现场混乱,拄着拐杖亦步亦趋地走到天齐身旁,伸手死死拉住天齐卷曲的黄发,一边高声呼叫着,“儿啊,娘为你报仇了!”说着就一拐杖朝着天齐的脑袋砸下,天齐没有任何闪避,任由拐杖落在头顶,虽然老太婆没力气,拐杖头却擦破了天齐的头,一道鲜血顺着头皮留下,敢情这老太太还以为是天齐放火烧了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老太婆拿着拐杖敲了天齐几下,就被看到此情况的镖局安保拉开,临走前,老太婆还抓了一把天齐的头发做纪念。
天齐虽然双眼空洞,神思涣散,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却十分清楚,他知道寡妇扭曲着脸庞走向他,拉扯他的衣服,他没有反应;他知道老太婆蹒跚地走向他,抓住他的头发,拿拐杖敲他的头,他没有闪避。因为他更知道,在这么一场大火中,所有的人都得到了永生,而他却依然完好无损,这不能说是一场奇迹,只能说是一种诡异,而且是与他脱不了干系的诡异,如果寡妇和老太婆的所作所为能让作为逝者家属的她们感到哪怕一丝欣慰,他都愿意,他感觉自己在赎罪,他知道这发生的一切,冥冥中都是因他而起,如果能用他的一条命换取那么多的生命,他肯定会感谢上天的仁慈。
辛苦了一更天的时间,终于将大火扑灭,赵航拿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看到了不远处魂不守舍的天齐,慢慢地踱过去,拍了拍天齐的肩膀,此次火灾的唯一幸存者,赵航看向天齐的目光中同样带着一丝不解和奇异,“杨兄弟,起来走了,我们到会议室去。”
没有任何的反抗,天齐麻木地站了起来,跟在赵航的身后。
“这黑布包是你的么?”无意中,赵航顺着微亮的光线看到天齐身旁不远处的“百战”。
天齐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却没有任何动作,赵航见此情况,无奈地摇了摇头,俯身将黑布包捡起,摸了摸。
“刀?”
天齐再次无意识地点了点头,赵航见天齐这种状态,也不再多问,拿着黑布包带着天齐向镖局会议室走去。
此时的镖局会议室内,通州刑事鉴定专家正在给在座的各位通州领导和荣威镖局领导作此次的案情汇报。
“很明显,此次的火灾是人为纵火形成,从现场痕迹可以看出,大约有五到六个犯罪嫌疑人,在荣威镖局的员工宿舍楼周围堆满柴火,并浇上易燃液体对员工宿舍楼进行焚烧,初步鉴定是镖局外人员所为,目前动机不明,但其中的一种可能性就是毁尸灭迹,各位请看,”专家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助手,助手赶忙将已经烧成两截的碳状物抬上高高的试验桌,整个会议室内顿时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腥臭。“这是我们从现场发现的烧焦尸体,很明显,该尸体在烧焦前就已经送命,致命伤是上身与脑袋之间的脖颈,凶手显然是会家子里的高手,这一刀切的很平整,没有一定功底的人是切不了这么平整的伤口的,根据伤口的情况反映,凶手所使用的凶器应该是匕首,根据到目前为止现场挖出的尸体来判断,均是先被一刀割断脖颈,然后再放火烧毁…”在场的各位领导不管懂或不懂,均听的点头称是,荣威镖局的局长杨有为则狠狠地盯着镖局安保主任蔡康永,蔡康永低着头,一声不吭。
“吱呀…”会议室的门适时打开,赵航进来后跟各位领导打过招呼,带着没有灵魂的天齐在后面的位子坐下。
专家却没有放过已经接近痴呆傻的天齐,天齐刚一落座,一直盯牢的目光就紧跟着他起伏。专家对着身旁的助手一阵耳语后,助手跑到荣威镖局局长杨有为的身旁,俯身对着杨有为咬起了耳朵。显然助手的话很有作用,杨有为转头看向后座的天齐,用指头点了点,“那谁…”赵航看到天齐没有任何反应,赶忙说,“他叫仲天齐…”
“对,仲天齐,你到讲台这边来一下,这位专家有些问题想询问你一下。”
天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赵航看着杨有为的脸色不对,赶紧扶着天齐上到讲台。
专家看着神情呆滞的天齐,慢慢地说道:“天齐是吗?这次的事情你是唯一的幸存者,能告诉我你看到的么?”
天齐眼前仍然是一片火海,“桀桀”的笑声依然在耳边回荡,冷不丁地,一张厉鬼面具在眼前出现,“鬼,鬼,鬼啊…”天齐尖叫一声,满脸都是惊恐之色,一路撞倒凳椅,跌跌撞撞地从会议室大门冲出,赵航向各位领导告罪一声,叹了口气,追着天齐的方向而去。专家看着会议室大门的方向,许久,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
赵航追出大门,看见天齐趴在外面的草地上,上下嘴唇已经被咬出血,双目瞪地通红。天齐又何尝不知道事情是人为的,但那汹涌的火焰,无声的鬼屋,让他发狂,让他陷入了臆癫状态,他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境,只有在阳光下,他才能安静。赵航踱过去,蹲下来拍了拍天齐的肩头,这种情况下,赵航实在想不出安慰的话,也许沉默,才是最好的安慰。
东面的天空,太阳刚刚升起,半空的云霞,镀着一层金色的光芒。
天大亮后,赵航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将天齐扶上前往白沙镇的马车,随侍同行。本来天齐这种精神状态根本就不能出行,镖局局长杨有为接到通州市委指示,务必将天齐送回白沙镇,赵航出于天齐是他一手带来,也要安全带回的原则,带着两个徒弟陪着天齐一起坐上了回白沙镇的马车。路途中,天齐仍然处于神情恍惚的状态,不吃不喝,时不时地尖叫几声,看得赵航连连摇头,此去长路漫漫,不知道天齐这种状态能不能安全抵达白沙镇。
不经意间,时光总是过的如此飞快,夕阳的余辉已经洒下,前往白沙镇的马车,在官道上一路飞驰。
第一卷 第9章 二夜
“吁…”马车车夫拉起马缰,一声长啸。马儿听话地停住前行的脚步,在地上跺着脚,大口地喘着粗气。
赵航见马车忽然停了,从车篷内探出头,询问车夫,“老伯,车子怎么停了?”
“别提了,前面河道的木桥坍塌,看来我们今天到不了归燕镇了。”
赵航探头朝前方看去,一条100米宽的河道上,木桥不知什么原因坍塌,暂时是无法通行了。
“老伯,看来今晚我们只能在野外露宿。”
车夫看了看这河道,说,“这倒未必,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桥旁边有个小村落,可以让我们过一晚。”
“那敢情好,老伯,麻烦你了!”赵航心下一宽,按天齐的精神状态,住村里肯定是比住野外好。
“没事,驾…”车夫一拉马缰,调转马头,朝官道旁边树林中的一条小路飞驰而去。赵航缩回头,看着车厢里默默无言,神情呆滞的天齐,神色黯然。
马车经过后,小路旁某棵树的树荫处,一张厉鬼面具,赫然出现。
马车到达车夫所说的小村落时,天已经摸黑,村子的村口站着几位朴实的村民,看着飞驰而来的马车无不露出好奇的眼神。待行的近了,车夫将马车停好,下车向那些村民询问住处,村民纷纷摇着头,指向村内的某间屋子,好像只有那间屋子里的村长才能决定是否留外人过夜。
听到车夫的讲述后,赵航吩咐两个徒弟照看好天齐,跳下车子和车夫一起走进村长的家。如果不是村长的讲述,赵航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个村子。这个村子名叫“雁落村”,名字起源就是村子旁边的一大片芦苇荡,每次大雁迁徙的时候,都会路过芦苇荡,并在芦苇荡做短暂的停留,这个村子平时没有外人经过,村里的人除了有时候会去市集换购生活必需品外,基本上都没有外出的习惯,如果不是车夫老伯偶然有一次路过,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个村落,果真是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生性纯朴的村长听到赵航的讲述后,本着崇高的人道主义精神,毫不犹豫地将村内的一间屋子腾出来给赵航他们,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一次,是他做的最后一次决定,也是雁落村,最后一个晚上。
赵航和他的两个徒弟,将天齐扶下车后,车夫老伯将马车上的驾辕卸下,牵着马儿去喂草料,赵航的一个徒弟去村外的小树林打野味,而另外一个徒弟则在村子中央燃起了篝火,村里的村民围着篝火听赵航讲述村外的大千世界,一切显得和睦而舒服。
天齐下了马车后,一直坐在篝火旁,双眼盯着不断跳动的火焰,身上冷汗直冒,却一直默默无言,昨晚的梦魇,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而不屈的心智,却让他始终在抵挡。
过了许久,讲故事讲的口干舌燥的赵航发现出去打野味的徒弟还没有回来,但村民们一双双希冀的眼神却又让他不能离去,赵航只得对篝火旁的徒弟招招手,让他去找师兄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派出去的徒弟却一个都没有回来,赵航不免心焦,心里暗暗预感着出了什么事,却又说不上来。忽然,远远地,听见马蹄声,赵航抬眼望去,正是自己白天乘坐的那辆马车的马从村口跑进,却不见车夫老伯。赵航心道“不好!”站起身来,望着马匹一路飞驰到篝火旁,村民们奇怪地看着忽然起身的赵航和独自跑来的马匹。
篝火的映照下,马匹双眼流着泪水,全身上下好像刚从河里被捞起,湿漉漉的,却没有水滴下。此时的天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神情呆滞地望着不断跳动的火焰,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赵航站起身后,反手握住腰间的刀柄,缓缓将钢刀从刀鞘抽出,谨慎地迈着小步,一点一点地接近马匹,村民们感到气氛奇怪,却不知道原因,一个个傻傻地将视线从赵航身上和马匹身上不断切换,却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马匹不安地跺着脚,打出一声响鼻。“等的就是这一刻!”赵航毫不犹豫,趁着马匹打响鼻的一刹那,钢刀紧握在手,跃过马背,朝着马匹阴影处就是一刀。
“当!”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一闪而过,马匹阴影处跳出一个带着厉鬼面具的黑衣神秘人,对着赵航发出“桀桀”的笑声。天齐听到梦魇中如鬼魅般的“桀桀”声,猛地起身一声尖叫,“鬼啊~”,在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拼命地朝村外跑去。
此时的赵航,已经顾不得天齐,因为他知道,即将面对的,是生死存亡。
“你们是谁?”赵航摆开亮刀式,紧紧守护全身,对着鬼面人问道。
“桀桀…”鬼面人似乎毫不在意,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缓缓地说道,“看在你挡住我一次,又快要死了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好了,我们是日国人。”
赵航眼光蓦地一闪,回身一记横斩,将背后的偷袭逼退。“早就应该想到是你们了,也只有你们才会用这种卑鄙龌龊的手段!”
背后偷袭的鬼面人立好身形,不屑地说,“随你怎么说,只要能完成任务,没有什么手段是不能用的。”
村子中央的村民们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鬼面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人群背后却传来了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赵航回头,看到四个鬼面人正拿着匕首横行无忌地在手无寸铁的人群中屠杀,眼神猛地变得凌厉,“你吗的,有种对着我来,你今天杀我们华国一个人,明天要你们日国百倍千倍奉还!”
面对着赵航的威胁,面对着赵航的鬼面人依然毫不在意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阴阴地说,“急什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想逃也逃不了,至于你们华国那些无用的国民,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有我们日国的人,才是这块神之大陆的真正精英,真正主宰!”
“放你娘的狗屁!”赵航虎目圆瞪,隐隐有泪水泛出,浑身散发着拼命的气势,由于过于用劲,双臂青筋暴露,显得恐怖异常。听着自己同胞的惨叫,赵航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作为武者最重要的平静心。
“哟,准备拼命了啊?”对面的鬼面人收起了毫不在意的神态,露出一丝严肃的神情。
“狂刀逆天!”赵航调整内息,猛地一记不带任何花架的大力后劈,以千钧之势狠狠砍向身后的鬼面人,身后的鬼面人来不及闪躲,只得举起匕首硬挡,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赵航能不顾眼前的威胁直接对身后的人使出最强攻击。狂刀之下,举起的匕首只是徒劳,身后的鬼面人被赵航一刀砍翻,直接开膛破肚,眼看是活不了了。
赵航对面的鬼面人见赵航居然使出这般招式伤了自己队友,带着匕首诡异的一丝亮光,向着赵航疾飞而去。出奇不意的赵航顺着刀势抬刀而起,腰劲一扭,“狂刀封天!”一道璀璨的刀影在身前划过,硬生生逼开疾飞而来的鬼面人。鬼面人显然也是极聪明之人,知道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自己的武器占劣势,无法正面对敌,马上采取游斗的方式拖延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赵航显然已经看出鬼面人的企图,心下好不着急,想着去救不断惨叫的村民,却又每每被鬼面人的诡异攻击逼回,一股有心无力的感觉油然而生,冲天狂吼。
雁落村的村民眼睁睁地被鬼面人屠戮一尽,赵航纵是豪气干云,亦潸然泪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赵航仰天长啸,仰面而哭。
面对着对躺在地上的重伤队友不管不顾,将自己围成一圈的五个鬼面人,赵航终是静下心来,现在的他,终于明白,只有用自己手中的刀,才能还逝者一丝欣慰。
“荣威镖局宿舍楼的事情也是你们干的?”看着鬼面人的厉鬼面具,赵航想起天齐尖叫的“鬼”,淡淡地问道。
“是又如何?”其中的一个鬼面人戏虐地看着赵航。此时,赵航才深深体会到臆癫状态的天齐的心情,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死,却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只能冷眼旁观,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跟他废话什么,直接完成任务走人!”一个鬼面人阴翳地盯着赵航说。
“你们走的了么?”赵航依旧淡淡地,却显出一种成仁的气势。
“结阵!”五名鬼面人隐隐站着五星位,将赵航围在中间,不管赵航如何走动,总是保持着五星的中心位置。
“五星浪!”五名鬼面人稳稳保持着五星位,攻击像波浪一样绵延不绝,一时攻得赵航手忙脚乱,险象环生,连续性的进攻让赵航体力飞速下降。终于,在挡住数波攻击后,赵航发现了五星浪的破绽,五星浪优势在浪般的绵延不绝,破绽依然在浪般的绵延不绝,只有环环相扣,才能保证波浪的延续性。
“狂刀霸天!”赵航不管五人中功力最弱的一个鬼面人的攻击,冒着受伤的危险将他击退,五星阵直接被破,赵航的手臂被后续一浪的匕首刺破,鲜血直流,幸好日国人不懂变通,没有再跟下去掀浪,被狂刀霸天劈中的鬼面人显然受了不小的内伤,重新结成五星阵时反应明显慢了一拍。
赵航不再管重新结成五星阵的五个鬼面人,将刀插在地上,用嘴咬住衣袖,扯下一条布片,将手臂的受伤处紧紧包扎。
领头鬼面人见赵航将刀插在地上,扯着布片包扎伤口,双眼一寒,发一声喊,“五星归一!”五名鬼面人从五星位方向直接带着匕首诡异的寒光飞向正中的赵航。
“等的就是这一刻!”却不想这一切都是赵航故意抛下的陷阱,怀着成仁决心的赵航根本就没有回去的打算,他不想自己一辈子活在今夜的阴影之中。看着五名鬼面人飞的近了,赵航双手青筋暴露,将插在地上的钢刀拔起,调整气息,扭腰,运力,大吼一声,“狂刀。天意!”鬼面人的五把匕首插进赵航的身体,还来不及窃喜,眼前就见刀光一闪,一阵风刮过,没有一丝惨叫,五具尸体平平摔落地面,脖颈处汩汩地喷着鲜血,五颗大好头颅均已不见。
赵航再也坚持不住,将刀插进地面,双手拄着刀柄,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插着的五把匕首所造成的伤害,已经让赵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赵航费力地抬起头,看着周围一圈五名鬼面人的尸体,在篝火的映衬下,五具尸体就像绽开的血莲,紧紧地围绕着赵航,一丝惨淡的笑容爬上他惨白的脸庞。
“天堂是美好的”,赵航想着。
第一卷 第10章 血色
天齐很害怕,脑子里一片混乱,懵懵懂懂地顺着村里的路往外跑。
在村里看到鬼面具的刹那,天齐依然在梦魇中挣扎的心,再次被推入恐惧的深渊,自以为是的世界早已被无情摧毁,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面对现在出现的状况,只能任由无人控制的双腿拼命地奔跑,直到被山路上的石头绊倒,狠狠地摔在坑洼的路面。
嘴被摔得麻木,没有知觉,鲜血在嘴里徘徊,舌头却黏黏的不知道味道。万籁俱寂的世界,显得安静而荒凉,天齐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泥土的气息在鼻腔游荡。翻了个身,天齐仰面躺在冰冷的山路,暗色的苍穹,无数繁星闪烁。
“再也跑不动了,娘的,再追来就拼了这条命。”全身无力的天齐胸口起伏不定,无良的勇气在山穷水尽的这一刻回到了他的身旁。天齐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山路,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情况,没有人知道天齐到底跑了多远,但可以肯定的是,雁落村已经在视线中消失。
在地上躺了许久,周围依然死一般的静寂,空旷的山林偶尔会传来野兽低沉的咆哮,而树叶的抖动,总带来一点点飘拂的轻风。不知所措的天齐,想到了赵航总是微笑的脸庞,想到了赵航两个徒弟一路上无微不至的陪伴,想到了雁落村村民纯朴的脸,本来就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以失去?天齐定定地看着了无边际的夜空,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掸了掸屁股上的灰尘。
本来就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生来不过孑然一身,死去不过一杯黄土。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有什么值得自己那么担惊受怕,亲爱的父母,至爱的妤欣,曾经的所有,都成了过去的回忆。现在只能靠自己,靠自己去面对所有的困境,靠自己去珍惜每一份值得珍惜的感情。蓦然开窍的天齐,望着漆黑的山路,仿佛看到了光明,亦步亦趋地走向来时的山路,赵航的微笑,在他眼前浮现。
往回走,天齐才发现自己原来走了那么远,虽然咬着牙,身上的酸痛却不能减免多少,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黑暗中,顺着山路,孤独的背影,缓缓移动。
终于,在天齐不懈地努力下,雁落村远远地出现在视野,村中央的篝火早已熄灭,一片死寂的村落,让天齐心下一紧,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萦绕,身上的酸痛瞬间被忘却,一路狂奔。雁落村,曾经宁静安详的世外桃源,此刻充满了死气,熄灭的篝火旁躺了一地尸体,粗糙的麻布衣,远离的头颅,一双双圆睁的双眼,诉说着对人世的留恋,对现实的不敢相信,天齐慢慢地走进村子,静静地看着曾经让他习以为常的人群,此刻挣扎地躺在地面。见惯了尸体,也许会让人离地狱更近,天齐没有任何表情,定定地站在原地,悬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双臂隐隐地青筋暴露,黑色的双瞳,深不见底。
不知过了多久,天齐慢慢地走近依然拄着刀柄的尸体,曾经熟悉的脸上,再也不能绽放微笑,青色的脸庞,岁月刻划的痕迹已经淡漠,往昔的风采在死气中腾逝。天齐蹲下来,默默地伸出冰凉的手掌,将赵航的双眼合上,命运的归宿,总是那样地出人意表。赵航尸体周围,散落着五具无头的尸身,整齐的五星位,颈腔喷溅的血液,凑成一副完整的五星血莲。
经过一晚上的辛苦,天齐终于将村民和赵航的尸体埋葬。大大的坑中,躺着曾经无忧无虑的村民们四分五裂的躯体,旁边一个小坑中,赵航躺在里面,身上的五把匕首已经被天齐拔出,伤口的血液已然干涸,弯曲的双臂和双腿扳平后柔顺地贴服坑底,远远看去,安详的赵航与世无争。天齐将最后的泥土掩埋后,将篝火旁的百战刀拾起,在村旁的树林中砍了两块木头,用拙劣的手法分别雕刻赵航之墓和雁落村之墓,插在一大一小两个土堆上,在黎明前的黑暗与静寂中,经过血与火的天齐没有丝毫心悸,静静地跪在赵航和雁落村村民的坟头,分别磕了三个头。死去的人们都不知道,所有的逝去,仅仅是因为天齐身上的一把刀。
安葬好所有人后,天齐将村中的六具黑衣尸体全部剥光,将衣物中的物件全部取出,用黑布一包,然后将这六具尸体拖着腿,扔进了村里的茅厕,也许,那里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六具尸体在粪海中沉浮,胸前的红色圆形标志,在蛆虫的攀爬中若隐若现。
天亮了,久违的太阳带着耀眼的光芒出现,背负百战的天齐,在朝霞中静静伫立,望着不知名的远方。身后的雁落村,泥泞的土地一片深红。
雁落村眼看着不能再呆了,日国既然能派出人员潜入华国,那就可以肯定不只这么几个人,万一日国的人留下了没有被发现的暗号,在雁落村就只能等着被屠戮。两个晚上的磨砺,让天齐知道了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一个不小心,就会踏入死神布置的陷阱,太多人的死去,让天齐麻木,却也让天齐懂得了生命的可贵,就算死,也要死得其所,掉进粪坑死和跳进河里救人死是有区别的。在无人的村里搜索了一番,天齐拿了一点钱和一些衣物粮食,转身走进了雁落村外的深山。
深山之行,显然比天齐心中想的要危难的多,单是藤蔓的勾划已经让他身上的衣物所剩无几,内里的肌肤更是被划的处处流血,天齐咬着牙,一边用百战砍出一条路,一边不顾勾拌前行,在地球上参加过的野外求生训练让他知道,这些看的见的东西危险远远不及黑夜中的危险,在天黑前,天齐必须走得足够远,并且找到过夜的地方。
经过大半天的跋涉,天齐在通过一片茂林后,终于发现了晚上的住宿点,一座山丘上的小庙宇,此时,昏暗的阳光懒懒地照在破败的庙墙,一座荒凉的庙宇,在这片荒芜的山林中显得尤为突兀。
天齐走进这座庙宇时,周围已经暗了下来,天齐只得在庙宇的周围抓了几把枯草和树枝,草草地放在庙宇大堂中央,用打火石点燃起来。在微弱的火光中,天齐打量了一下现在所处的环境。这是一座很明显的破败的庙宇,庙宇的两扇大门早就坏掉,一扇倒在地面上,一扇斜斜地挂在门栏上,庙宇的牌匾碎成好几块,布满了灰尘,静静地躺在大堂中的一个角落,天齐好奇地走过去,拿起破碎的牌匾使劲地吹了吹,在地上拼凑了出来,由于一直放在庙宇内,牌匾上黑色的字隐隐约约还能看到。
“朝……天……庙?”天齐费劲地读出了牌匾上的字,看着沒什么名堂,再次扔回了地面。天齐在到处落满了灰尘和陈旧的蜘蛛网的小庙宇内转了一圈,籍着昏暗的火光,赫然发现庙堂正中供奉的地方,一块灰暗色的丝布下,隐隐约约露出一副正襟危坐的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