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茶馆
现在是2024年。
一进“醉乡路”茶馆的大堂，迎面就是一个大大的玄关，是用大大的木头架子，里面嵌着一块大大的茶块组成的。
我认为只能用茶块这个说法，因为这个块太大，不能用茶砖这个说法，因为长城砖也没有这样的大，而比起埃及的金字塔的砖来说，这个又好象小了一点，但那是埃及，而这里是中国，这二者虽能让人联想起二者均为四大文明古国的一分子，但那毕竟隔得太远，一块茶块不会让一般人产生如此遥远的联想。似乎刻字总是流行的，有的人喜欢在长城砖上刻字，来显示自己的文化，茶商们也喜欢在这样的茶块上压些图案和文字出来，以显示自己的文化品味。
这个大茶块上就压出了黄庭坚的《品令．茶词》，颇有气势。字体是行书，是哪一个体就不得而知，压出来后和背景的色泽差不多，不过字是凸出来的，容易落灰，所以落灰的部分就可以当作是字体的边缘。据老板说，这是他们的招牌货，用来镇馆的，有了３０年的历史，这个当然不能信。因为这个茶室建起来也就２０来年，刚建起来的时候，老板还透露过是到茶厂专门定做的。这个谎言也不便揭穿，因为即使真有３０年的历史，就要有人装作不经意的在那里摸一下，然后用指头抠一块下来，带走。这个摆设过不了多久，就会在人手能及的位置越陷越深，仿佛被风干出一个大洞，最后在一个天气干燥的日子轰然倒塌，就会有一大堆人来抢救，这个大茶块最终会变成长短不一的几块长城砖，剩下的茶渣也不会剩，再最后连那几块茶砖也不会剩，会被老板当作文物，放在保险柜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自从有一个曾经想投诉这家店卖的是假茶叶的新闻后，有好事者在玄关上有能够到的地方发现小小的一块凹陷，怀疑曾被人抠过。后来在这玄关出现过一片小纸片，上书“过保质期，请勿食用”，从此，这个茶块就没有再被人动过。又过了一段时间，纸片不见了，茶块也仍然完好无损。
总之，这个大而好看的东西是动不得的，可以动的，可以相信是那些放在小瘪子里的，进来坐的客人可以点那些茶，或者喝，或者买。
我进来的时候，石中正在点他的东西。
我在他面前坐下，那个笑容可爱的服务员问他需要什么的时候，石中一脸认真地说。
蓝山咖啡。
这叫找打。我暗中出汗。牛头不对马嘴，就好比你在清真馆里点青椒炒火腿，得到的答复就是找打。还好不是在清真馆里，笑容可爱的小泵娘也只是个档次较高一点的程序而已，这个程序之所以不够高，就是这小泵娘面对这样的无礼要求，没有愤怒的反应，只是不断地重复请问先生要点什么，就好象劣质的ＣＤ扫描不过去一样。显然店主对石中这样的顾客思想准备得不足。
啊，姑娘，这样啦，准备好茶具，一壶水，茶叶要１０年生产的青饼，不要拼配和湿仓的，让我喝出假来，我要你好看。
小泵娘这才换了回答。好的，其它的还要什么？声音娇滴滴的。
其它的不要了，对了还是我平时用的那个壶，你今天的打扮很漂亮。
呵呵，是嘛！您这样夸怪不好意思的呢！泵娘娇羞地回答。
看着服务员的虚拟图像腰肢一扭一扭地去了，我向石中解释，看到了吧，这就是档次不高的服务员，根本不懂客户要什么。
很明显，这是由色情游戏改过来的程序。这种程序的缺点是，面对客户正常的意外要求，反应不到位，优点是对于性骚扰方面的反应却很敏感，应对得过分，很体贴。
原本这样的游戏也不是色情游戏，而是从当年的类似于心跳回忆一样的情感模拟游戏。后来又被一些人将其源代码改成色情版的，加上一些机械模具，这样的游戏又被一些商家在加以改造，做成了服务程序。这样的特点是，省钱却能正常服务也能从容解决做为一个店主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
比如说吧，刚才如果石中色情暧昧地说，我要你。服务员肯定会说，好的，不过人家在上班啦，等等啦，先喝些东西之类的，然后就给你建议价格昂贵的茶点。如果再大胆一点，对她动手动脚的，她自己就跳到制服诱惑那一类的程序，继续说讨厌啦，人家先要点东西吃先之类的话，就毫不客气，反客为主，主动帮你消费。一般的店主就只会将程序改到这里，如果还要改得再好，就代价不菲。那只有夜总会的之类的场所才会下这样的重手笔进行改造。改造后也不一定好。原理讲起来很简单，就是一个有轮子的人形机械而已，底部有３Ｄ显示器将人形机械贴图，让知道了里面的东西，就兴致索然。
当然，可以在机械上再加点东西，比如在机械的臀部位置安上塑胶，这样有人拍服务员的屁股就手感十足，但是这样对实际营业的效果未必好。这家茶店的店主就曾经给服务员，也就是刚才的人形机械重点打造过，套上塑料人，各处摸起来手感很好，再配上色情软件。在一段时间内搞得店内淫声浪语，把想正经喝茶的人吓跑不说，成人用品店也上来告他侵权，要收场地费。并声称同一套产品内被不同的客人用，也不发套子，很不卫生，会传染艾滋病，要告到卫生部门等等。传染艾滋病是重罪，面对这样的威胁，这店主只好认倒霉，私下赔了一大笔钱，又买下了塑料人，也舍不得丢，预备着在某种特定的场合给失恋的人发泄用。当时我劝店主说，其实大可不必，我的建议是将这塑料人继续用着，中是将软件改改，不再用制服诱惑类的程序，而是将虐恋的程序找出来，虽然这个程序很难找，但是还是找得到，按照野蛮女友的模式进行改造。
只要有不良举动，服务员就会柳眉倒竖，杏目圆睁，立刻给他一个大嘴巴子，叫他滚蛋。
石中刚才的举动就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
第一卷 第2章 野猪拉屎
石中是我前不久才认识的。
当时，他也是在这个茶馆里，我测试完数据，匆忙赶到时，他正在看我放在桌上的那本杜拉斯的《情人》。我伸出手，对他说，你好，我叫陈明，耳东陈，昆明的明。他也伸出手，说你好，我是石中，石头的石，开心的开。他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我顺便试了试他的手劲。我看到他眼角痛出的泪水，却还忍住不哼，便松了手。他年纪虽然轻，力量小，却还有骨气，这点我欣赏。
石中这小子２３岁，是才成长起来的小年轻，别看他年纪轻轻，却已是他们沿海某城的著名律师行的律师助理，是某大律师的第一助理，在当地小有名气。我不太清楚，这和他的家族背景是不是有关系，但这我并不关心。我和他认识见面，是领导安排的，是我的工作。换句话说，我认为，我和他在一起是因为我的工作需要，否则我并不想和他有正面接触，毕竟警察和律师在工作方面有些对立的地方。我今年４７岁，在他的眼里，我是一个老家伙，比他师傅的年纪要大得多，我和他，是典型的老少配。
老少配，是老电影里最喜欢用的桥段之一，富于戏剧张力，容易制造戏剧冲突。当时我想，好么，“野猪拉屎了”
“野猪拉屎了。”，这是我小时候看迪斯尼公司的动画片，节目的开场画面是剧场的一角，果菲狼伸出头，作出了一个观望的姿势，兴高采烈地说出了这么一句。为什么片子开头要说这句呢？我疑惑了好长时间，又不好意思去问大人，好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原来果菲狼是在说：“演出开始了！”这是误会。后来，我一逢看到好戏开场，就会想起这一句。
那天，我在工作室里作测试，领导把我叫去了，问我软件程序做得如何。我猜不出他的意图，只好说我遇到了瓶颈。其实我没有遇到瓶颈，只是不想让他再换主意。我的领导主意特多，仿佛一定要给你一个有难度的题来难住你才显出他的卓识远见，每次我做得差不多，他又改主意，于是我就重新来过，这实在让我厌烦。于是我每听见他问我工程进行得如何，我就心犯嘀咕他是不是又改主意，就说我到瓶颈了。他就会很体谅地说，不要急，慢慢来。如果他问我瓶颈过了吗？我就知道他真的要结果了，我说已经得到突破了，到了哪步如何如何，他就很满意，觉得没有用错人。他有用错人的时候，为这个挨了批评，在我看来，这是领导老改主意的结果，是他的错。而领导觉得这是他看错了人，所以那人会逃跑。
领导用错人的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同事，人可能也老实一点，做事本分。这个很好，我也很高兴与他一起合作。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领导的要求变得很上心，也许是想在政界有所图，把工作做好。领导说，想做一个训练警察正确使用警械中的警枪的培训模拟软件系统。这个想法也很好，其实这个也不难，把市面上流行的反恐精英的软件拿来改造一下就很好了。
在这里我要申明一下，当时的环境这样的，在国外国际恐怖分子的活动比较吓人，国际打击它的呼声也是一直就没有松口的意思，国际恐怖分子在某些地方都作培训基地，也有用电脑和局域网进行模拟训练的，为了防止被恐怖分子利用，各游戏电脑公司做的游戏里面的参数都相对现实情况作了改动，其改动的参数是列为国家的一级机密，有着完整的一套保护方案。在游戏中，玩家用的枪械，全是用直线作参数，也就是说游戏中的子弹是沿直线飞出去的，而现实中的子弹是沿抛物线的轨迹飞出去的。里面真正和现实完全相符的只有枪声之类的对现实安全无害的玩意儿。而在我看来，只要将游戏里所用的枪械改成我们警用枪支的模样就可以了，而且对其真实仿真度也要改造，免得让小孩复制成图纸，用激光金属切割机自己照着刻一个。而我这个同事不同意，认为我的想法是中国古时用的愚民政策，已经过时了，而且这样才会真正害了青少年。我承认我的主意是完全参照秦王焚书坑儒的思路走的，但对自身是安全的，起码不会害了自己。而我的同事则犯了知识分子的犟脾气，在工作上和我分道扬镳，执意要这样做，并且得到了领导的支持。于是软件将参数改成完全真实。并且领导将这一成果在一次展览会上展示了成果。这样也无所谓，领导偏偏又觉得自己是伯乐，相中了我的同事这个千里马，把将他作为科技成果的研发人员作一次秀，也要把他带到会上去展示，说，怕操作上有什么问题，带人去好解释，就这样把我同事给骗了去。当然，这个会上效果很好，也正因为太好，国家把过多的注意力用在保护这培训软件的安全上了，放松了参观人的检查，也正因为太好，让太多的人知道了这个系统。展示会后没多长时间，我的这位同事就消失了。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接到官方消息，说是我这位同事得到升迁了，进入了国家军事机要部门，研发军事训练模拟软件系统去了。
我觉得这是个假话，原因很简单，我是从我的直接领导得到消息的，奇怪的是，千里马走了，伯乐却一直没动静，也没有得到什么奖励，他也没请客吃饭，也没将我那倒霉的同事的名字挂在嘴边，说他如何如何。我觉得我的同事可能是被恐怖分子绑架了，去帮他们改游戏软件的参数去了。因为后来，我从各种新闻媒体中得知，国外的恐怖分子出现了许多神枪手，出枪精准。也因为后来领导问我那套警械培训软件系统做得如何，我就揣摩着可能是要改，就说遇到了瓶颈。果然，领导说，既然这样就不要做了，你不具备这个才能。我立刻点头说是。领导又问我对恐怖活动怎么看。我说恐怖分子太讨厌，人人都应捉而诛之。不是恐怖分子，是恐怖活动。
第一卷 第3章 搏击
完啦，看来我的同事真的是被绑架了去。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也许完全不对。但在他出来现身说法之前，我这样想也没有什么不对。
在我领导看来，把他的爱将捉了去，让他失去升迁的机会，那才是真正的恐怖活动。我也感到恐怖，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领导拿去展示。我说现在恐怖活动已经向智能化，生活化发展了，用枪支作恐怖活动算是比较低级的，用聪明的言行，如造谣等行为引起骚乱才是恐怖的。领导听听点头说是。其实我这是为他开脱，不让他为此过于内疚。毕竟领导也是真心对我同事好，只是他的聪明才智象大部分政客一样，过多地用于政治方面，而疏忽了其他方面。
这样吧，陈明，你把这培训系统停了，把源码送到上一级，让上级研发吧。看样子上面决定停了。我说好。
领导又说，我也想了一下关于这个恐怖活动，你说的对，作为一个警察，实际上用枪上战场的时候也不多，面对恐怖分子的低能恐怖活动比如你说的用枪，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太多，毕竟，我们多数时候，面对的都是些持刀的歹徒，持枪的歹徒不是太多。练枪，就到靶场真枪实弹地练，不用什么虚拟的了。不实用。我想，还是练些别的吧，毕竟警械不只枪支，还有警棍，徒手格斗什么的，我们试试这些难度不大的吧。
这些理论都是我反对研发枪支虚拟系统的时候说的，现在通过领导的脑子又回到我的身上，但是能从领导嘴里听到这些话，我还是很高兴。因为这个也不难，这些只要从那些《铁拳》、《ＶＲ战士》之类的真实格斗游戏拿来改造一下就行了，现在是盗版横行，研发软件也是天下文章一大抄。这个我不管，这些东西是我感兴趣的，我可以慢慢做，慢慢改。
但是领导太着急吧，也许是为了挽回他的前途，过了不久，他开始问系统研发的怎么样，我回答说，大概的思路是有了，套路学习是完成了，但是实战部分还有些参数要进行测试修改，这是需要慢慢调整的。领导说不会吧，是不是需要体格优秀的警察啊？我可以向局里头借，甚至把突击队的队员找来。领导说的突击队，指的是电视电影里很容易让小孩模仿的警察形象，就是用毛线帽套着头，用无线电手势说话，使用重火力的警察反恐队伍。我说这个不是问题，有当然更好，只是即便是把人借来，这系统也未必立即就能用上。领导听后，暧昧地笑笑。这个笑容让我觉得心里不踏实。
果然，领导接着要看看系统的发展进度，这个当然没有问题，我把领导引进工作室。
这里的系统和高级游戏健身房差不多。
高级游戏健身室里面一般的设置都是这样的，一个类似于电话亭大小的房子，一套有感应器的衣服。显示器安在四方，四面都能看到模拟的真实画面，有感应器的衣服内有些力量调整装置，因使用材料的不同而价格品质也不同，这东西能让皮肤感觉到压力，最好的衣服能在一开始时，对你的皮肤触点进行扫描固定，在游戏的适当时机进行刺激。同时游戏对你所需要的自行设置，比如说你踢脚不高，但是没关系，你，做一小小的抬腿转身，在对外呈现的画面里，也是长着你的相貌（你的相貌也可以进行美化修正，要游戏软件是否支持）的肌肉健壮的武林高手来了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我这里只是多了几样真实的东西，在电话亭里多了六样类似于沙包的东西。里面有着发力装置，可以模拟真实的击打。
这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碍于造价的问题，我把它做得简陋了许多。还有这衣服，基本功训练可以进行压腿，热身等方面的训练，当然，里面的参数要慢慢修正。
我一边示范的系统的使用，一边努力为自己多要点经费。
领导细心地看着，问得特别仔细。
这一点让我感到不祥。
果然，领导借来一个突击队员，做我的助手，所谓助手，就是当我的模特，试穿衣服。这就是我的目的，我的机构不大，研发组共三个人，我的同事，被绑架了，就一直空着，剩下个小泵娘，是某大人物的亲戚，基本就是管管组上的经费之类的问题，顺便在进行选举投票的时候算个数，免得不民主。然后就是我了。我全指着做完这套系统给我领导一个交待后，紧接着退休。现在我的助手来了，２１岁，身体如豹子一样结实有力，目光炯炯有神，让人喜欢，也让我的工作室里有了年轻活泼的气息。后来我们就管他叫豹子。我也没希望他能有什么帮忙的地方，我只是觉得在工作室里，他能光着膀子，亮出那身漂亮的肌肉，让那作帐小泵娘胡思乱想就是帮我的大忙了。这是我的第一回老少配。
当时我的脑海里就突然有浮现那句台词：“野猪拉屎了！”
第一卷 第4章 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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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预感果然灵。领导带着这头豹子来，是有目的的。这个我没预料到，我觉得他不是个搞阴谋的人。这豹子也是带着任务来了，面对小泵娘的秋波视而不见，象个坐怀不乱的老僧。他对我仅给他一些基础宝测试的功课很不满意，总试图要些难点的项目，我没同意。这也怪我，没讲清盲目强上强度的重要性。在一次在我去吃饭的时候，我领导以视察为由，进入工作室，带着这个伙子进行了搏击测试。过不大会儿，领导就通知我回工作室。到工作室一看。豹子的大汗淋漓地躺在测试台边上。我启动体检装置一看，坏了，豹子的肋骨被打断了三根，下巴骨也裂了，让我吃惊的是，豹子连护具也没带。我一阵心疼，大发一通脾气，在场的人吓得都不敢出气。
还是豹子可爱，他说，不怪别人，是他把力量调大了。我一看参数值，气得差点乐了，这小子用的是这世纪初一个叫泰森的参数值。没死就是命大了。
那个豹子进了医院后，我向领导发了脾气。我这是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暗中警告他以后不要再自以为是。说他这是好大喜功，他也没好说什么，毕竟，人是借来的，还要还回去。有什么损失，他也交待不了。
那怎么办？他问。
我知道他准有主意。就是不肯说。
我说，这样吧，先让他去医院，算工伤，上面问起来，就说是做测试时，停下来会损坏国家财产，为了保护公物，他才受的伤，先在我们这里养着，补贴按照突击队的标准给。
听到我的建议，领导的眼睛几乎冒了火，因为在警队里，突击队的补贴是最高的，可是他又无可奈何，他总算有个小尾巴落在我手上，我不用白不用。好吧，照你说的办，领导咬着后槽牙说。
领导咬着牙说话，说明他修为不够，还不适合坐更高职位的椅子，还不能隐藏他的真实想法。我在看来真正的高手，就应该象李昌镐下棋一般，面无表情地，又或者象关羽温酒斩华雄一般轻描淡写地谈笑间就把事情给办了。
不过，领导补充说，他得来上班。
知道了，我说。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担心这受伤的同志伤好之后，身材必须还跟当初一样，不能进来时是一只豹子，出来时和狗熊的身材一样了。至于这一点，请放心，难得有这么养眼的豹子进来，把他身材糟蹋了，我还舍不得呢。于是这小子每天缠纱布都在工作室里看我摆弄东西。
家里有了伤员，我也不能亏待了他。我暂时将研发系统改成了一下，变成理疗室，将那个象电话亭的系统四处都安上玻璃，接上通气孔，定期租用氧气，进行氧吧治疗。那豹子说，陈师，我的大脑没事。用氧气是治疗内伤的。我说我就是要给你治内伤。你小子那么听我们领导的话，说明你已经高原反应缺氧了。其实我说话还轻了一些。但是这象豹子一样的家伙很讨人喜欢，就是领导利用他这种朴实的善良让我痛恨。
我将基本功训练软件也改了一下，做成了按摩系统，除了受伤部位外，其他部份无一例外仍继续训练。做这个有点难，涉及到中医的经络系统，我这里的装备太差，要做到点穴按摩实在是害人，不小心又给豹子按断一根骨头可不是玩的。我只能让他活动一下筋骨活活血，恢复得快一点。这小子基础不错，我决定给装一套太极拳的软件，让他体验一下中华武术的精髓。知道什么叫浩德载物。在我的设想里，应再接几根电极在直接插入他的大脑皮层，只要他做对动作就去刺激他的快乐中枢，这样他会学习得快一点，但我只是想想，不敢试，毕竟这豹子不是实验室老鼠，再说我也没这个活动经费。这需要医院研究的数据，而中医们大都靠这个吃饭，如果做成软件，这个盗版得太快，会砸人饭碗的。
于是，我换了一方法，虽然效果差一点，但也还适用，经得工作室的姑娘的同意，我将她的相貌用在了里面。那是一个身材火爆的护士小姐的照顾软件，用一系列的武功打出按摩的力道，再让那豹子放松身体，接受姑娘的粉拳。我相信到豹子要走的时候，他已经能体会到突击队定出的不能谈恋爱的规定，是灭绝人性的违宪行为。私下我语重心长地对小泵娘说，好好把握。小泵娘一脸娇羞，抬手给我一拳。我说感情是处出来的，当老叔的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份上了。
于是，那套搏击系统的参数只能由我慢慢调。我按照不同的分类，做不同的测试，精心设定着每一环节。这不是一个脑力活，而是一个体力活。涉及到体力问题就更急不来。毕竟我是快50的人了，当年成龙到这个年纪打斗的速度也都慢了下来，更何况是我。我做的事情很快乐，因为我发现我这个系统做得还不错。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三个人轮流折腾这套系统。忘了说，我给小泵娘专门制作了一套瑜珈的软件，每次开始都是她用。因为我穿训练服容易出汗，就单独按照小泵娘的身材订做了一套，这个贵点，但是值得，又从网络游戏里考了不款式的衣服，用在模拟的画画中。在图像中，小泵娘要么衣袂飘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要么身穿华丽铠甲，身材火辣曼妙。我告诉她只有她坚持，也能练出那么让人流鼻血的身材，这样才配得起我们工作室里那个断了三根肋骨的豹子。这让小泵娘信心大增。
每天我都要穿着系统服，一方面摆着过时的笔记本电脑作记录，一方面和游戏里的虚拟人物，凶狠过招。平均每天有三小时的动作时间。每当这时候，我都会让小泵娘放上电子金属味极重的音乐，在外面看来，我是穿着衣服在四平方米见宽的小亭内呯呯击着对面的沙包，不时突然被沙包的某一部分击倒在地上，滚几滚，那是被对方打倒，时不时，还会骂几句脏话。然后又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数据。最后再换上一曲《平湖秋月》之类的古典曲子，在平缓的箫声中推上一组太极拳，再收势休息。每天下班的时候，再统计一下要修改的数据，拟定明天的计划。至于剩下的时间他们两个怎么用我就不太关心了。
如此半年后，我们办公室里的人个个身材很棒，我居然把积攒多年的将军肚也练下去了，那对美女与野兽的组合就更不用说了，豹子由于基础好，恢复得很好，但是如我所料，他不想走，我就让他们抓紧时间好好玩。据我所知，他们两个已经开始练习国标舞了。
当我这第一个老少配就要结束时，领导再次把我叫去，亲切地问我进展得如何，我只好又说遇到了瓶颈。他说好吧，那这样，先让年轻人先回去毕竟突击队里还需要他。我心里嘀咕，豹子他还需要突击队吗？
我说好，不过这个你得亲自和他说，我们之间有感情了，说不出口。他说这好办，我去和他说，毕竟人是我请来的嘛。
这时我训练出来的豹子比原来的身材还要棱角分明，两眼却开始温柔多情。我心里琢磨着这家伙不打入牛郎卖淫业做卧底实在是浪费。
领导接着问我，听说你在打拐方面也挺在行。我回答说，以前在做软件之前我的确因为打拐方面的工作受到过嘉奖。不过，这类工作好长时间没做了，不知能不能胜任。领导说，正好，你的系统又出现了瓶颈，那就顺便分分心，再为组织上做件事，从沿海某城来了一个律师助理，想了解一下当年的打拐的情况，你去帮助他一下。你是老同志啦，不要说不啦，好不好。
我只有说好。于是我就认识了我的第二个老少配中的少。石中。
第一卷 第5章 假期
因为练太多的搏击，我的精神状态已经大大好过同龄人。甚至有人从后面看，我只有三十七八的样子，这让我感到人生的乐观。第一次见到石中的时候，我握他的手用力猛，完全是条件反射，这不能怪我。
事后，也就是见到石中的第二天，我去工作室，组上的小泵娘告诉我说，不用我来工作室啦。原因是让我全身心的陪石中搞调研。又告诉我说，领导的领导要来检查工作。我这才明白领导怕我把豹子受伤的事情说出去，就交待小泵娘说，领导如果要真正来看结果，千万不要再把参数调乱了。我担心我回来之后，我会被谁乱调的参数打得肋骨骨折。又或者我还没有在我回来的时候，上面怕我也被绑架了，出于爱护的目的，反而把工作室解散了。我知道小泵娘已经开始怀念她的豹子，因为她不能和他在一起练国标了，所以对领导有点恨恨的，所以开始对着我说领导的坏话，她以前不这样的。她以为我会伤心，我却不，既然薪水照给，我为什么不高兴地休息呢，反正我已经在补贴上面提前把这个过节给扯平了。
于是，我就开始了我的带薪休假。
在我看来，和石中搞调研就是休假。
我先试探了一下石中的口气，也许有一天我回来，工作室这个编制已经消失了也说不定，因为我这个工作室本来在单位里的地们就不太正统，不属于正规的编制，用个形象的说法，我们领导现在的地位就象没被招安的宋江一样，在自己的地盘上虽有着呼风唤雨的本事，在局领导的眼里却也是属于不务正业的种类，是不入流的。
我已经做好了休假的打算。我从侧面征求了石中的意见，石中不置可否，说只要能方便工作就行，那我问资料所要求的日期是什么时候，他说也不好说，看收集的情况而定。我说那好，想要得到翔实的材料，就必须走，我当年刚工作的时候，我的户籍师父就告诉我说，好的户籍警是走出来的，我们也要出去走走，好文章也是走出来的，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所以我们应该走遍全国的大好河山，全国的目标可能大些，先走走云南看看。石中又说好。
根据我长时间观察人的经验，他的注意力也没有放在工作上，而放在了研究我身上，这一点不让我喜欢。警察向来是喜欢观察人，而不喜欢被观察。有时观察在我们警察眼里等于监视。但我相信他还年轻，有可塑性。这一点我没说，我们一开始还必须装蒜似地假意谈点工作什么。这点也让我讨厌，我说，这样吧，你喜欢在什么样的地点谈呢？他说无所谓，谈的时间有多长呢？他又说无所谓，可长可短。我说，这样吧，时间地点我定，我毕竟是有家室的人，这些事情你肯定要迁就我，要不你老嫂子要请你到我家吃饭了。你以为是好事，那是一种惩罚，你家老嫂子有个毛病，就是菜做得不好，你还得昧着良心肉麻地夸奖她，说辞必须要有黄金档电视剧的编剧水平。如我所料，石中也是说无所谓，在我看来，他就是有所谓，也会象当作锻炼自己的机会而死撑下来，就象我第一次握他手，他忍住不吭声一样。我也乐得装作不知道。我开始在昆明城里挑自己平时想去却没有时间去的茶馆，遍访各位真的假的品茗大师。他也就耐心地听着，但是我相信他的耐性会一点点地失去。因为关于他想知道的资料我一句没提。
他可以耐着性子在我迟到的时候读我放在茶室的《情人》，也可以百无聊赖地和虚拟服务员点咖啡的冒失举动，但他现在没有和我顶一句嘴。
今天的主题，我直接就切入了。昆明现在太没劲了，我们到其他地方去谈。石中眉毛一扬，好奇地说，哪里？我说不急，让我慢慢道来。我说着从身上拿出张纸，递到他面前。那是我的休假计划，更确切的说，是旅游计划，上面写着关于旅游的行程安排和计划。比如新年过完到罗平看油菜花，三月三的蝴蝶泉虽然早看不到蝴蝶了，但是去那里吃鱼还是挺不错的。四月去西双版纳过泼水节，五月到香格里拉的碧塔海去看杜鹃醉鱼，八月到楚雄过火把节，到会泽看黑颈鹤，沙甸吃金鳟，身体太肥了就去黑井里熬盐，等等。当然这只是个大概，里面还没有提到应该带什么样的装备去，我的打算是玩野人的玩法，就是带上一把刀，一些火种，最好是还有帐蓬，但尽量不用，不过去之前，还得到省防疫站把各种疫苗打了，免得到那里得一身的病。丽江不错，就是冷点。
石中越看眼睛越大，他说天呀，去那么多地方啊。我说不多啊，大部分是滇西滇南，好住就多住几天，费用方面不用担心，我说。费用？他自己跟着念了一遍，似乎还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是啊，这个不能跟旅行社的，要不还不一下把你榨光。也还不用把你的电脑卖了。你的电脑我们还用着，我开始扳指头跟他算我们的费用。
我的观点是，走到哪里玩到哪里，也赚到哪里。在云南，只要找得对路子，不花钱也可以玩好的。我说，比方说，我们到香格里拉时，我们可以玩公测……，公厕？公共厕所有什么好玩的？石中又问。石中啊石中，你真是叫对名字了，你真是块石头不开窍。我说，你还是不是年轻人？不是见你有那么棒的一部电脑吗？那你不喜欢玩游戏啊？一点游戏的动态都不清楚？在云南的迪庆，也就是香格里拉，有一个大型的网络游戏正在进行公开测试，我们去那里当志愿者，不仅可以免费玩，还可以要不少的银子花差花差，前提是身体要好。我不得不进行详细的讲解。
我所说的公测的这款网游，这是一种非常昂贵的游戏，也就是玩家在进游戏环境的时候，其背景是异常真实的。因为只有这款游戏是全球首次通过超级体验游戏。要玩这个游戏必须经过体验，在身体都合格后才能准许参加，参加时必须在该游戏公司指定的省级以上中医院，用高精密针通过网络接到大脑皮层，另一头则附在头皮下层，再与网络感应器连接，高精密针是用仿生材料制成，如不定期注射某药液（配方为中方高级经济机密，听说是和杨利华的基因库放在一起）就会被人体吸收，失去感应导电功能，玩这个游戏在于，这不会产生外挂，听说感觉极佳。其背景的数据采集都是能过真人在真实环境中采集而来的。说白了，就是让一个人也被埋上针，带上仪器到真实的环境中是收集大脑产生的信息波，其收集的信息波经过处理制成感觉参数，作为刺激信号的数据库用。游戏者进入游戏环境后，就能全身心地感觉在雪山就能感觉到雪山的寒冷，呼呼的风声，在草原就能闻到藏民用牛粪烧酥油茶的味道，听到牧羊边吃草边放屁的声音。在这个真实的环境中，它偏偏还能造成武功高超内力膨胀的真实效果。这款游戏正因为这样，才造价昂贵，同时收费也昂贵，吸引追逐此游戏的人越来越多。据说是这个游戏的优点就是能发出电流刺激大脑的快乐中枢，产生类似多肽的分泌物。这个名为香格里拉之藏秘篇的游戏正在做这样的收集工作，而那里海拔太高，结果公司带来的人测出来的数值都是高原反应的，用到游戏者那里，搞得游戏者成天都是晕叨叨的，让玩友的抗议声很大。而我想着带着石中去那里后，通过我采集的数值是没有高原反应的，所以价格比较高，和他们谈一谈也搞个好价钱，再管他们要一个长期帐号和优秀装备，在适当的时候卖掉，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其实我还有一个赚钱的方法，就是去寻找那些由外国佬搭建的非法登山队安在山腰的营地。当年，那里有很多的外国人常想不通过国家允许就是爬梅里雪山，当地的村民当然不答应，他们通常是等那些外国佬安营扎寨后，再把藏獒放出来，象牧羊犬一样把人赶出来，交给当地的民警和喇嘛处理。因此营地里面有很多宝贝。我的想法是由当地藏族兄弟带着，到营地里收集杜冷丁。杜冷丁是毒品，国家管制，但我不卖，捐给救生队，而且我们搞的是真货。救生队有一个店，搞的是出租，合法的登山队都必须在他们这里配备杜冷丁，近些年，登山队伍人多，杜冷丁不够，有人出个馊主意拿葡萄糖代替。我就是要将那些假杜冷丁换回来，再向救生队要笔奖金。但这是非法买卖，还不能和石中说，在走不到这步之前，最好不用这招，免得让人看不起，话说回来，如果真到这一步，他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还不是任我摆布，这是我的如意算盘。我有很多种生存方法，这些都是在网络游戏中没有的，我可以积累这方面的经验，在创意上卖个好价钱。
第一卷 第6章 沟通
说这个藏秘篇的公测游戏我的语言用起来比较混乱，因为我还没有真实的见到那一款游戏，具体会是什么样，也是以讹传讹，我也不敢说得太好，到时会有什么变化也说不定。
我以为我的计划很有吸引力，能吸引石中，让他满山遍野地陪我玩。然而我却错了，石中这家伙大吃一惊后，说什么也不答应，我跟着也大吃一惊，然后就很难过。相较，我更喜欢豹子，起码他有组织纪律性，做什么事情也比较配合。我这样的感觉就象一个电影导演，试放自己的作品在一个公开场合，自以为情节很精彩很深刻，哪不知在放映时，灯也不关，看电影的人进进出出，又上厕所又买爆米花象看肥皂剧一般看完全片，却又说不好看，没思想内涵的话。心里当时就别提多难过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了解他直接的想法。我说那你想怎么样，你也说说看。石中说，我就是想和你谈谈关于我们讨论的那个题目。我说那可以啊。讨论的形式应该是什么样的啊？他答不上来。我立刻觉得郁闷，因为我觉得这小子不够干脆，象一个回答恋爱问题的女生，神情暧昧，哼哼叽叽，语蔫不详，自以为有趣，别人看来十分讨厌。我问是不是这样，需要在一个课堂一样的地方，我置一杯水，你打开电脑，我说一句你记一句，这样才好。石中想了想说，好象是这样吧。我说，那样的话，你来昆明干嘛？石中一愣，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开始用归谬法进行论证。
那你来昆明干嘛，直接接通网络电话就好了嘛，要什么资料传给我好了，这样你回你的Ｎ市，有什么需要定时问我好了，我给你８小时，算上班的时间，其他的免谈，好不好？要么你呆在昆明，我走，好不好，我们定个时间，准时接驳，我决不去那些网络覆盖不到的地方，ＯＫ？如果我有什么服务不周到的地方，尽避找我的上司好啦。
石中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我那么强硬的态度。他似乎没找到什么样的词来回答我，我说，好就好在现在网络发达。你可以找到你所想找的资料，我也提供不了太好的东西。如果你没有更好的建议，那就这么说定了。其实这也是在我的预想之内，我就是对和人一起合作的事情，总是没抱太大的希望，我通常都是预备两个方案，一个是合作时做的事情，也就是想清楚也讲清楚，什么是自己的应该做的，什么是对方应该做的。一个是不合作时做的事情，那里也怎么做，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的事情自己说了算，那才是自由。也许是我独立的能力的关系。我痛恨和人争吵，影响情绪。尤其是旅途上，最好能达成共识，要不，会造成性命之忧。我说完之后，就准备起身离开，我告诉那个机械服务员，记在的我帐上。
我走出茶馆，茶馆门外阳光灿烂，我现在已然记不得是什么季节，应该是冬春季节，天空格外的蓝，还有风。我心情愉快，似乎是放下了负担。我得准备我独自上路的东西，而且东西还挺多。诚实真好，我发觉一个人真诚地面对面自己和他人，就仿佛和真理站在了一边，到达了一种崇高的境界。我发现似乎从心里面我还是对石中有点意见。从我刚才对他的行为中，我发泄了对领导的不满，也就是说，我把石中当作了领导的影射，也许原因仅仅因为他是领导把介绍我和他一起工作的。对豹子也并非我非常喜欢他。也许就是在他被打断肋骨后，暗中完成了我对领导的惩罚后才得到我对他的善意。现在对石中也是。看来我并非是那么宽容的一个人。尽避我对石中一见如故，并觉得在哪里和他相识，又或是在哪里见过，后又随时光流逝，成为陌路。又或者信佛的人说，前世见过。不，我们不是前世见过。就是在今世。因为这样的感觉，他对我说不，我觉得这是他对我的背叛，尽避当初没有约定什么，这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现在好了，走出店门，我因为对自已的反省而产生的愧疚，经过阳光一照，如紫外线杀毒一样将失望驱走。
我整整衣裳，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慢慢回忆起我曾经以为要忘却的打拐岁月。
这时，石中从里面追了出来，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急忙地解释他本来的意图。他说，他以为做事本来要有个做事的样子，比如两人一起商量定个方案什么的，再各自分工，找些人谈谈话什么的，才象一回事。我提出的方案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旅游，是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我回答说，你整理你的资料倒是不费劲。而我却不同了，好多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我要到事情的发生地去看一看，以唤醒我的记忆。这样的想法并不过分，也是为工作本身所考虑的。
于是我们又回到茶馆里，我也就老实不客气讲我的想法，也许是我预期的不对，一厢情愿的以为我们在采取行动之前有些基础性的事情已经达到共识，不需要再进行沟通。现在应该亡羊补牢。豹子毕竟是警察出身，做事的规律的基础是和我一样的。所以不必进行沟通。我疏忽了这点。而石中是个律师，虽然我们两者都是吃法律饭的。但所做的事情的特点并不一样。律师得学会吆喝，推销自己的法律才识。要生存就必须得突出自己，要让自己的特点路人共知，巴不得自己站在聚光灯下，受万人瞩目。而警察不同，警察需要自己不引人注目，恨不得自己走在路上成为一颗小石头，虽然存在，却永远不引人注目，只有在必要的时候再拔剑出刀。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韬光养晦，关键时再锋芒毕露。这点我必须和他说明。
第一卷 第7章 道茶
石中点点头，表示理解。但我认为这个光是理解还是不够了，他要感同身受。我说你我合作共事，搞调研的事，更偏重于警察的这件事，我们必须客观才能不偏不倚，最好是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我们所要的情报，这样才够真实，没有粉饰的作用。所以你的习惯必须改，不要突出你的个性。比如，你在这茶馆里点咖啡，这在我们的单位里就不允许，因为你这样太突出了，也彰显了你的个性，虽然你做，在你们行业里已然是个习惯没有错的，但我要告诉你，在我们这里就是犯错，因为你突出了自己后，你就无法从一个客观的角度来观察对方，而我们要研究的正是对方。想要对方忽视你的存在，你首先要忽视自己的存在，象变色龙一样和背景混成一体。你想，你若要茶店老板记不清你是否来过他的店，就不要点咖啡，而是点再普通不过的茶，他的印象就会帮你和其他人混同起来，他将你和其他人混同起来，就说明他把你忘记了。
我象个老太太一样，对石中唠叨起来，我实在担心在哪个我没讲清楚的环节，他又出什么问题，看到他有些疲劳的时候，我又将节奏说得快了一点。再有，你要学会尊重，当然，这和你平时所理解的尊重可能不太一样。尊重的前提是理解，理解的前提是体验。
我开始把我的良苦用心说出来。本来我是想让石中自己悟出来，看来时间不等人，我的教育水平没有我想象中的好，我就只好自己来说明。否则，我的旅行计划也要跟着完蛋。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来茶馆喝茶吗？我本来是要让你明白，茶要弄得好喝，非得自己来弄，下一番功夫才行，不得让茶顺你的意思，而是你顺着茶性，慢慢调整，这样才能做出一道好茶来。那么茶才会展现出最好的味道来。看来你最近这几天心不在焉，眼圈发黑，睡眠不足，行事焦躁，心里有事却又不说。所以你至今没有领悟到。学会了尊重茶，自然会尊重人，尊重人后，你才能读懂你收集数据的背后的真正意义。
这样。我这样讲太老夫子了，估计你也听不进去，但是没关系，你先这样听着，明天我们去一趟防疫局。我们也来个速成，要不然，你没有带着问题听东西，听了也是白听。我说。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各自回去准备。我们约好，第二天我们去防疫局。
我认为要真正明白打拐工作，就要了解被拐的人的想法，知道他们的快乐和痛苦，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憎恨什么，了解他们的欲望。用了我们领导用烂的话来说，就是换位思考。
我的这种想法在各种行业都行得通。在表演业这就叫体验派表演法。这样的表演方法最大的特点，就是在最真实的状态下进行表演，要达到这样目的，往往是很痛苦的，但是这样往往也能换回相当高的声誉，得到很多内行人的肯定，要知道做到这点并不容易。在旅游业方面就是体验式旅游，并不忙着走马观花，买纪念品。而是在那里和当地的群众一样的吃住，明白他们喜欢吃什么，为什么喜欢吃，喜欢玩什么及为什么喜欢玩。自助旅游也是其中的一种，而且更有味道，但是旅行社却很不喜欢，因为这样他们赚不到钱。我师傅当初教过我，好的户籍警是走出来的。而后来我所认为的走，就是了解他们，了解他们的痛苦和欢乐。我也曾试图这么做，可是我没有坚持下来。所以当户籍警时没有得到多少当地居民的好评。但是样并不影响我对户籍警工作的看法。这就是一种体验，体验他们要办个什么事情要跑好几趟，体验他们今天警察不在，明天所里开会白跑一趟的复杂心情。这一切，虚拟网络里是很少有的，因为纯粹是劣性刺激，没有多少人会喜欢，如果有公司做这样功能的游戏的话，估计就是赔钱。说很少有，就是说还有，也就是你上网络登录不上去，或你的帐号没偷注时还是有那样的情绪的。但是这样的结果只会是网游公司没钱赚而已。
因为这样的痛苦难以在游戏网络中，实现，所以我认为石中是有必要体验这样的痛苦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法律工作上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跟着上面的大人们人云亦云，成个只会点头人。
石中估计是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即使知道也不以为然。面这样的不以为然，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对该事物的不尊重。事情是相互的，不尊重的结果也是不尊重的，这会和这次的调研结果背道而驰。
为此，我不得不采取一些强硬手段。估计我老了，也会象以前我所看不起的那些老头子一样，摆老资格，认为自己吃的苦那么多，下一辈要达到这样的境界也必须走同样的路，否则就会认为世风日下，一代不如一代的言论。说夸大一点，我已多少有了些虐待人的倾向。
我决定给他一个困难的事情去做，免得我讲述打拐资料的时候他会误解我。
我决定在他和我出发之前，做一件事情，也算是我留给他的作业。
在我们一起去免疫局打完针后，休息了两天。第三天，我开始向他提出要求，嘿嘿，要不是他后来主动说配合我一起去，我还开不了这个口呢！
我先带他去洗澡，在搓澡时我告诉他，为了进一步了解他所接触的人群，他必须到经常发生拐卖案件的地方去看一下。他说好啊，他从学校毕业来，还没有到认真地到一个地方去做什么事情，这回是要找什么问题。我说，问题得你自己去找，以你要研究的东西为切入点，去了解那里的环境，我只能给你提供一个方向，等你对那里的环境有问题的时候，我讲我的经历和经验才能对你有帮助。
当然他这样不能就匆忙去的。要做足必要的准备。首先他的相貌就必须能过得去，我不是说他丑，而是他太白净，这样去了太扎眼，我必须找一个当时的半吊子发廊，给他干净的三七开做一个最有性价比的发式。所谓有性价比，就是一个普通剪头的钱，就可以将洗剪染全部搞定的套餐，不过质量就不好说了，我能保证的也就是在半个月内不要对身体有什么影响，留下落发，掉头皮之类的后遗症。然后再去旧货市场挑一套合式的西装，到医院杀过毒，再给他穿上，其他的什么通讯工具，电脑什么的一律封存，不再使用。钱包里也不能装太多的钱，这是为他的安全考虑。
第一卷 第8章 赌
总之，我花心思，从头到尾给他打扮一番。然后我告诫他一大堆的规则。比如说在考察的这段时间内，注意安全，注意卫生，尽量不要说话，最好不要去找小姐，街边食品要注意，特别鲜亮的食品不要动，因为那是化学元素放多的缘故，不要买各种充值卡，因为那样的充值卡只能充一半。街头监视器有被墨水涂过到地方不要逗留，坐公车尽量用零钞，钱分多地方放，东西不要放多，等等。我讲了一大堆，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
最后，我领着他到了一个城郊结合部，穿过铁丝网，在监视头前站了好一会，再告诉他，如果真要发生什么事，如果遇到抢劫之类的，记得不要还手，跑到监视头看得见的将钱给他，然后报警。我给他的任务是在那里找一间出租房内租住一个星期，找一个能维持生计的工作，这个工作不能违法，前提是不能使用初中以上文化。如果有含有任何初中以上的文化含量的行为，就算失败，不得使用任何一门外语。最后我给一个锦囊，（呵呵，从三国演义里面学来的。）我说里面是你的护身符，也是你的反暴力唯一能用的武器，如果运用拳脚，那后果自负。因为用暴力不在这个计划内。
石中并没有花时间犹豫就答应了。我心中暗乐，庆幸这几天又有时间独自安逸了。他问我如果他做到我的要求后，怎么办，我说我就不再坚持我的个人想法，随着他的意图开展工作。这里有些打赌的成份。这样的做法对一个年轻人是有吸引力的。这也是年轻的表现，有足够的本钱。而象我这样年纪的人，已经没有足够的本钱，所以做事也就小心慎微得多。
我给他的时间为七天。如果七天结束，他在我所圈定的范围内找到一份能维持生计的工作，就算他胜，否则，我胜。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谁更有胜算。因为毕竟这个打拐的环境也已经和我当年的环境有很大的变化。从前拐卖只是从农村落后地区出现，后来就是在城郊结合部，现在听说又有新的迹象，因为随着各地的经济的发展，很多人贩子的视线开始进入到东南亚的贫困国家。但是这需要学会小亚洲语种，基本上操作起来有些困难，一般都是两个国家的人跨国界合作。但是这些多半是道听途说，我也没见到相关的案例。也许是不关心所致吧。这也不是我感兴趣的范围。我当年主办的案子是小孩子被拐卖的案子。我也只能就这方面的事情提供石中一些帮助。
在将石中送进去后，我联系我的那些所里的朋友，对他进行严密关注。我一是怕他出事，坚决不能出现先把人放翻，再进行搜身抢劫的事情；二是怕他作弊，如果他作弊，我好及时收集证据。这一切他当然不知道，即使是猜到，也料不到我们会哪里入手。石中的身上有很多新科技的玩意，比如说，他的耳听骨里就安有生化材料耳机，可以进行无线网络电话通讯，这个我就充分利用，把他的位置进行雷达锁定，只要他出现在监视器的观察范围，所里的治安员就能主动跟踪。如果他使用这个电话，那么他就算作弊，我也能捉到这样的讯息。这个当然他们不是白干的，我已经答应给他们的工作系统进行更新。以后，他们在监视器里看到哪个美女的时候，系统会很善意的告诉他们，这个美女是否做了整容手术。另一方面，我开始安顿家里的事情，首先要和老婆请假，利用这几天时间好好维系一下家里感情，带着他们到娘家各个亲戚家去串门子，关心一下各家的心烦事，又买了些东西，又从他们那里拿了些东西回来。我又顺便到突出队看望了豹子，和他们聊了一次天，吃了一次饭。并将豹子在里面的有趣经历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以提高我们的工作组在单位里的知名度，并告诉他们说，如果我的那套搏击系统调适好的话，首先拿给他们免费使用。他们开始对这套系统并不太感兴趣，我向他们讲解这套系统是要和女朋友一练才有用。因为组织规定他们不准恋爱。我用的这套系统打的是擦边球，练的是男人的媚功，专门电良家妇女的，并且有防止同性恋骚扰的功用。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豹子。豹子回到单位后，其发生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这就是我一个很好的广告。我这是为我以后旅游做准备，如果真的出什么事，还有突击队的兄弟们挺我。
这些事情做完以后，我又做了一些杂事，包括研究从石中那里扣下的各种物件。他有许多有趣的东西。
说说他的电脑。他的电脑是最新款的类型，也是律师经常使用的，分两种显示，一是显示在他的眼镜上，这只有他能看得见，是利用人的视差距的原理做成了，（当年看３Ｄ图也是这样的原理）这个技术在现在虽然已经成熟，但愿意用它的人并不是太多，因为适用它的场合并不多，而在法庭上却非常合适，有些资料可以即时得到读入且不为人知。而且如果用体能热量感应器材可以实现体热供电。但是这样有某些缺点，就是使用时，在别人看来，这个律师是对眼，眼神不集中，有时经常会不礼貌地露出笑容，滑稽可笑，有的还会将虚拟的和现实的混同一起，既象吃了迷幻药，又象是看到了海市蜃楼，个别身体不好的还会晕车呕吐。厂方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有的还特意做成墨镜的式样，法庭却不接受，因为外国法院曾发生过杀手戴上墨镜极酷地走进法庭将目击证人击毙的惨案，为此厂方恶名昭著，甚至该厂方的代理律师都拒绝使用这样的眼镜的电脑。
第一卷 第9章 处境
还有一种方式就是用一个文具盒一样的主机，有两根伸缩发射杆，发射显示光线和感应光线，当然，这样做比较费电，需要电池，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保密性不足，色彩还原度差点，从对面也可以看，不过是反的。我看了看石中的眼镜，果然是可以做显示屏用的。我仔细看看，哈，眼镜角还有耳机！啊，忘了说，这个电脑这样就有声音有三种方式输出，一是从主机里发出，二是从眼镜腿里的耳机里发出，还有一种就是从人的耳朵听骨里发出，当然，这最后一种，花费不但昂贵，而且还危险，全国能代理这项业务的医院也屈指可数。我常常好奇，这样的耳机在强磁场里会不会对身体有坏的帮助。不过我是不赞成这样的做法，总觉得不够妥当。而且做了这样手术的人，第一次在我的现实生活中出现。
我又看了看，其他位置，在电源器上我又看到了电猫，呀，也就是说，他的电脑在充电的时候还可以与互联网相联，咦奇怪，那他为什么还要选用可以无线上网功能的这种骚电脑呢？多此一举嘛！
我又检查了一下他的其他用品，果不其然，在他的零碎物什里我发现了体热感应电的装置，古典款的手表里发现了手机通讯器。
我现在算是开了眼了。我试着开了一下电脑，但是没用，说是要密码才开得开，估计这小子还在他的手指或是什么地方埋了纳米材料做的密码芯片。现代科技下长大的孩子。能用如此奢华但不是太实用性的东西的孩子，估计是没吃过什么苦，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的孩子。
看样子，这七天的体验有得他吃的苦喽。我不由得暗自担心。但愿这小子不要出什么事。
还好把他剥了个干净，我想，要不，他身上的小东西，早被抢了。
看来体验结束后，这一段旅程还是要我一把手一把手地教他才行。这样的工作量比我想象中的大，我只求他各种游戏都玩过一些，这样，我的进度可以快一点。
我开始在我的电脑中安装各种游戏，这些游戏并不全是网游，有的是单机游戏，这是在小范围内还在流行的游戏。因为里面所代表的某方面的内容，都是很好的教材，只是里面参数要进行修正而已。这些本来是为我的孩子准备的。在我看来，人的游戏的天性是比性欲还要强的一种欲望，只有在这样的欲望的驱使下，人的学习天份才能充分开发。这么多年来，这样的想法一直没有得到重视。有些人一直把神圣和无聊结合起来，以为神圣的，就是无聊的。我可不愿意这样将我的孩子给害了。不过。我的孩子还小，当然，我的游戏是修改过参数的。但愿这是一个很好的教材。现在看来，我只好拿石中当作实验室里的小白鼠用了。
到第五天，一直没有得到石中的消息，我和我的眼线事先约定好，如果他没事，便不用叫我。他没有消息，说明他还好好地活着，没有遇到什么大麻烦，所谓麻烦，也包括被打或者其他什么，也没有他作弊的嫌疑。但一直没消息，也说明他没有达到我的要求，他还在努力中。
我反复翻弄着他的东西，在想像他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境遇。这点让我很好奇。我反复回想着他的外表，体貌特征。想着什么样的人会要他做什么工作。结果不容乐观。
他的身体看上去虽然健康，却也不够结实，不象是个干体力活儿的。所以，看他的样子，拉三轮儿送货的事情估计是不会有人找他做的。拉三轮的人，有的瘦弱，有的胖，但是他们都有一双黝黑结实，青筋直露，充满沟壑茧皮的手，还一双黯淡混浊只有生意上门时，才会露出一点光芒的眼睛。他手上没有老茧，让人猜不出他以前是做到什么活的。（石中用的是感光的高级键盘，能磨出老茧几乎不可能。）精明的老板看人是很仔细的。比如，那人身材魁梧，指关节处生有茧子，说明练过拳，肩背厚实，体态均称，那就可能是个高手，用他的时候要小心，能为所用，最好用来当保镖，花钱少却忠心耿耿。指节粗笨，说明平时干的粗活多。体力活是一把好手，这种人多干些活估计没什么怨言，苛扣些工钱也不是难事。而象石中这样的，就有些难办了。看他的样子估计是做文艺话，可他又不能说自己的文化高，样子斯文，却又没有那种奶油小生的媚劲。饮食方面难说还吃穿讲究。弄不好还伺候不起，留下说没有人权之类的话柄。
有时我转而一想，认为人不可貎相，难说他在那里过得极为自由，被哪个发廊的女老板看上，吃住全免，只是晚上将她伺候得高兴了，也就乐得自在地让石中吃上几天的软饭，末了，再许他一个象征性的工作，对我也就算是交差了事。再弄不好，二人离别依依，生出一段情愫，在二人的心目中，又成了吴吴侬侬的鸳鸯蝴蝶派。只求他日有缘再聚，共叙一段风流。不对不对，越想越下流了。我忙劝住自己的想法。将自己的想像限制在毛片之外。我暗骂自己下流，却又忍不住为自己的想象力暗自得意。这就叫意淫吧，呵呵。
对头对头，情节应该不是这样。应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是石中孤傲的神情，开启了发廊老板的久被红尘侵蚀的芳心，老板暗自垂青。石中却是楞头青，混然不知，呆头呆脑的话语却使得老板春心荡漾，老板暗自打下如意算盘，巧言将石中留下，待处得几日，略微熟络之后，布下重重机关，引得意中人上钩，哪不知，正到关键处，石中这浑小子不解风情，提起脱到一半的裤子跑来我处向我报道说完成任务。只抛下绝妙佳人在罗纱帐内暗自垂泪到天明。呵呵，恰到好处，恰到好处！色而不淫，色而不淫！
第六天，在我心里开始打鼓我是不是快要输了这场打赌的时候，我的治安员传话来告诉我说。石中出事了。
第一卷 第10章 护身武器（上）
我的治安员当时是在晚上打电话给我的，我当时正在修参数。我问出什么事了。治安员在电话里说，他在穿过一条小巷的时候，被打劫了。当时有三个人围住他。然后有人在监视器上用弹弓打一个墨水弹，弄得在监控室里什么都看不清。看样子，他们是有备而来。接着他们就冲向事发点。结果，到了那里，什么人也没有找到。石中也不见了。我说那你们找到什么没有吗？他们的回答也犹豫，似乎想告诉我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们也不敢讲。我说这下好啦，你们甭想那套系统啦。我的语气不重，却也表现出了说一不二的坚定，对面传来了绝望的叹息。这下好了，算命系统也不用装了，他们还欠我一个老大的人情。
我立刻去了“醉乡路”茶馆。那是我和石中约定的地方。我曾经说过，我说过。我可以用雷达追踪到他。虽然我还不知道他在什么具体位置，但起码雷达还有用，就说明他没死。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和约定的时间也没有几个小时。我决定先去那里。不管怎么说，他出事还是让我担心的。
我在茶馆里发呆，想象着石中会以什么样的面貌出现。也许是一身伤痕，蓬松着头发，一脚踢开茶馆的门。我看了一下门，质量不算好，也许一脚也就踢得开，象电影里那样，一扇门会带着灰尘翻着个儿飞出落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碎渣子落一地。如果用蒙太奇的手法，镜头应该贴在地面，接着一只沾满泥垢的脏皮鞋就会出现在镜头的黄金分割点的位置，而另外的一边，则是我喝茶的远景。如果我胆小，接下来的镜头就是我倒茶的手被吓得一哆嗦，证明自己内心极力掩饰的胆怯和心虚。如果我胆大，但是另外一个镜头。我菩萨低眉的表情，后面是一个愤怒的身影向我大踏步地走来。这则证明我胸有成竹，从容应对。如果要音效的话，门框的声音最好闷一些，以显得这门是原木的，比较沉，也证明石中的愤怒中所含的力量。当然，凭石中的体力，是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的。他再愤怒，也不至于将门踢得飞起来。这门的材质并是原木的，而是压缩木的，也不重，韧劲也好，一脚出去，力量不均的话极容易伤到脚脖子。真的坏了，也只是会裂开一个口子，脚插在里面拔不出来。那样石中只能一跳一跳地随着门的敞开而进入我的视线。我则以饮茶时被呛喷出雾状的水的动作来强化这样的喜剧效果。但我想的最大的可能是，他一脚踢开门，哪不知门根本没有上锁（本来就在营业），门应声而开，接着又反弹回来。如果石中啊呀一声就说明被弹到了。如果只是一声闷响，石中一声不吭。然后门再吱呀地回来，出现在镜头的则是石中一脸刚毅的表情。鼻孔开始向外淌血。
如果石中伤得重的话，则是扑通一声倒进门来，我跟着的反应是丢下手中的事，扑将上来，将他从地上揽到自己的怀里，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然后用手轻拍他的脸，将他摇醒。如果他醒的慢的话，还可以悲怆不已，象周星星在喜剧之王里那样的表演，淌他一脸的清鼻涕。接着他如愿的醒来，或是委屈，或是坚强，或是愤怒，但一定是有气无力地说些重要的事，往往是说些其言也善的话，以证明是人之将尽了。一言未讫，或是头一歪又或是长吁口气又或是眼睛瞪大不闭又或是缓缓闭目。而这样的动作则如同乐队的指挥的起势一般，音乐就该响起。
我正胡想着，石中来了，他居然没有愤怒地踢门。他是极疲倦地慢慢推开门，佝偻着背，没有一点精神地走到我的面前，坐了下来，径直拿起我那本《情人》，翻到最后一页，熟练地撕下来，放在手中揉搓了几下，展开，很响地擤了一把鼻子。一边用纸的边角擦鼻边的残液一边用手招呼着服务员过来。当服务的微笑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一手将纸掷得老远，对服务员说。
大碗牛肉面。
我知道，他又和服务员叫上劲儿了。我冲服务员摆了摆手，说，你打电话叫外卖吧，喊他们送到这里就行了。其他的小菜你也看着点一些，再给他来一杯花茶。先这种整吧。
石中这才算是坐定了，他看了看我，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头。他捏了捏鼻梁，发现手很脏，说，你等一会。然后起了去了洗手间。大约过了十分钟，他又回来了，脸明显地已经梳洗了一番，头发稍还沾着些水珠没有干。正要开口，面已经送到，他于是又没来得及开口，就将脸埋在碗口腾腾的热气里，开始猛吃。我趁这时间又赶紧向服务员要了两包纸。他吃了一半，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汤，这才长出一口气，我赶紧将纸递过去，他点了下头，伸手接过纸，擦了下嘴，又顺着擤了一把鼻子，并饶有兴致地看看，说，妈的，全是黑的。这才将纸揉成一团。这次没有乱丢，丢在了附近的一个垃圾桶里。他刚才的行为好象在说明他刚才吃的不是面，而是礼貌知识，随着进入胃部后消化吸收，他的礼貌行为才跟着恢复起来。接着他又吃了些别的东西，吃面的速度才开始降下来。
工作找到了？我问，他摇头说，没有，一无所获。说起来真不好意思，人家都不要我。看来一切和我想象的差不多。他说，讲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已经是第三天没吃东西了，我一惊，连忙说，不急，你慢慢吃，不要吃太快，可不能象杜甫一样，吃得撑死了。我就这样，象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一面看他吃，一面通过观察来补充着我原来想象中能得到的细节。我再次观察他的手，以及其他身体的变化所能带给我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