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狼烟起
秋风刮起来了,吹走了夏天的闷热,暖暖中带来了一丝丝的凉意。卢龙城外的大片田地里的庄稼都已经成熟了,正等待着勤劳的农民去收割,可是,很奇怪,地里竟然见不到一个人。
“言哥,咱们不能这么干耗着,再拖下去,庄稼都要烂在地里了,要想个法子呀。”说这话的是一个精壮的汉子,秋天已经有些冷了,可是他还光着个膀子,露出了一身健壮的肌肉。
被他称做言哥的人手里拎着一副旱烟袋正在发呆,烟袋锅里的火已经快熄灭了他都没有发现,满满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他,很明显,他是这一群人的头。
“言哥,你说怎么办啊?”那精壮汉子又加重了声音。
言哥一激灵,抬起头,缓缓地望着大家,象是要征求众人的意见,可是没有人吭声。
几个月前,匈奴来犯,太守韩安国将军出城迎敌,哪里知道却被匈奴射雕儿一箭射中胸口,汉军大乱,被匈奴的铁骑冲杀得溃不成军,残兵败将退回了城里。匈奴在城外叫骂,气得韩将军伤口迸裂,竟然以身殉国。可怜是空有报国志,无奈身手不济。城内的汉军是群龙无首,只有紧关城门等待援军。现在,虽然匈奴已经退兵很久了,可是大家还是象惊弓之鸟一样,提起匈奴就直哆嗦。
“爸爸,明天我过生日,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门帘一掀,一个顽皮的小孩探进头来,一时间,大家都被逗笑了,紧张的气氛得以一缓。
言哥搂过了小孩子:“是啊,我们怎么把小鲍子的生日忘了呢,礼物,呀,忘了。”
小孩子的嘴一扁,做势要哭,那精壮汉子连忙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带鞘匕首:“小顺子别哭,你爸逗你呢,虎叔叔的礼物先给你,你向我要了好几次了,今天属于你了。”原来,这个精壮汉子叫做李刚,那一身肌肉,和他的名字倒是很相配。其余的人也都笑了:“就他沉不住气,见不得孩子哭,我们的礼物早准备好了,都放在里屋里,但是现在不给你,明天才能够看。”
那个叫言里的小孩子一把抢过了匕首,拿在手中欣喜地看个不够,泪珠还挂在脸蛋上,可是整个脸都笑得象花一样了。
“好!”言哥磕了磕烟袋,长身站起,好一条高大的汉子,坐在那里还不显山露水,站起来竟然比别人高了一头:“不出去收割肯定是饿死,咱们就搏一把。把家里的那头猪宰了,今晚就炖上,明天一早出城。”大家等的就是这一句,“轰”地一声都站了起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大批的农民就走出了城门,粮食是农民的命根子,明知道匈奴可能就在不远的地方,危险很大,可是还得要去。
言哥大号叫做燕来,此刻他正大步走在队伍的前面。卢龙城旧属燕国,当地因为和匈奴接壤,屡受匈奴侵犯,所以民风相当剽悍,不论男女老幼,逢匈奴攻击,皆能力战。太守韩安国带来的全是久居和平之地的汉中兵,看到匈奴势大,脸上就变了颜色,那阵脚能有不乱,阵脚乱了,还怎么和人家打仗。
燕来一早就把李刚派出去了,虽然不怕匈奴,可是也不能不做提防。虽然历经了战乱,可是庄稼的长势还是不错,大家都是好庄稼把势,到了地头,也不用分工,大家马上都干了起来。
干了能有三、四个时辰,天就已经大亮了,太阳升起老高,晒的人身上都出油,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燕来招呼大家歇一下,等一下一鼓作气赶到晌午,回去吃大锅炖猪肉去,这么长时间,那猪肉是最好吃了,瘦的味道全进去了,肥的是入口就化,大家一想都谗得流口水。
忽然,拉来盛粮食的大车中那一堆稻草动了一下,一个小孩子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原来是言里。
“哎呀,你怎么来了?”燕来诧异地问道。
“我怕你们不让我跟来,昨晚上我就睡在这稻草车里了。”言里一乐,还做了个鬼脸。
燕来急得直搓手:“这可不行,这地方太危险了,老王,你赶快送公子回去。”老王答应了一声就过来拉言里的手。
“不嘛,不嘛,我要在这里玩会儿,城里就那么大点地方,憋死我了。”言里调皮地围着大车和老王兜圈子,老王岁数大了,腿脚不太利索,还真追不上他,大家看着这一老一小,哄堂大笑。
“嗒嗒,嗒嗒……”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燕来脸色微变,手遮凉棚抬眼一望,来者正是李刚,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说时迟,那时快,李刚瞬间就到了跟前,来不及下马就大喊道:“快跑,快跑,匈奴来了!”
匈奴来了,那官军的烽火台为什么没有点起狼烟啊?
咳,这些豆腐兵晚上就叫人给端了,剩下的看到匈奴哪里想到点火,自己先逃命要紧啊。
远处大批马队奔跑带起的灰尘已经清晰可见,用不了多长时间,匈奴的大队骑兵就要杀到了。跑,这里离城里还有三十来里路,徒步哪里跑得过骏马。看官军那些熊样,更不要指望他们能出城救援了。燕来马上就做了决定:“把大车挡在前面,跟他们拼了。李刚,带公子回城!”
李刚旋风般地冲过去,单手将言里拉上马背,快马加鞭,向卢龙诚冲了回去。背后,喊杀声震天,燕地百姓已经和匈奴短兵相接。
“驾,驾!”李刚拼命地抽打着跨下那匹杂毛马,这三十来里地的距离,怎么老也跑不到呢。终于,杂毛马再也挺不住了,口吐白沫,一声哀鸣,前腿一软,“轰”地一声跌倒在了尘土中。巨大的惯性把李刚摔了出去,尽避他打了几个滚,还是稳稳地抱住了小鲍子言里。他来不及查看杂毛马的情况,站起身子继续飞奔,他只有一个信念,快跑,快跑,到城里就安全了。
卢龙城到了,到了,可是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城上面的士兵缩头缩脑地躲在箭垛子后面,惊恐不安地看着外面。
“开门,开门啊!”李刚拼尽了力气嘶喊,可是回答他的只是官兵的沉默。妈的,这群贪生怕死的家伙们肯定是被匈奴大军给吓坏了,什么反应也没有。
“开门,开门,军爷儿,我求你们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拉住了守门的军士哭着求他,言里认出来了,那是他的妈妈。那军士不耐烦地推开了她:“上面有命令,不许开门,开门之后,匈奴要是顺势冲进来,我们就全没命了。”
李刚不甘心地拉着言里绕着城墙跑,北城门正对着匈奴,他们不敢开,那后面的城门呢,说不定有机会,人只要有一线的希望就不要放弃生存的念头。
“嗒嗒嗒……”匈奴的百夫长比车木骑着一匹浑身黑色的高头大马第一个冲了过来,此人身强力壮,在匈奴就以武力闻名,这次进攻更是一马当先。看到汉军怯懦的样子,比车木不屑地一笑,他很快就发现了绕墙而跑的李刚两个人,更不答话,催马就追了上去。
到了近前,比车木放慢了马速,但是手中的长矛却象毒蛇一样刺了出去,正中李刚的左腿,长矛拔出时,一股血箭喷射而出。“啊……”李刚长声惨呼,但是脚下仍不敢稍停,拉着言里继续奔跑。
他的坚强激起了比车木的兴趣,好,我看你能挺多久,我慢慢地折磨你。比车木并不着急,手中的矛不断地刺出,只是在李刚身上添上浅浅的伤痕,李刚身上的衣服都被血给浸透了。比车木就象猫捉老鼠一样,尽情地戏弄着自己已经到手的猎物。
陆续赶到的匈奴兵也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城上的官军竟也默不作声,这本该是他们应该保护的老百姓啊。
李刚猛地站住了,他用力地把言里向前推了一把:“公子,自己跑吧,李刚不能保护你了。”他回过了身子,从腰间拔出了割草用的镰刀,目光直视着比车木。
比车木看到他决绝的目光不禁一惊,马也惊得人立长嘶,杀气,一个人对死亡无所畏惧的时候竟然散发出如此厉害的杀气!
“好!”比车木毕竟经历过无数大阵仗,很快就稳定下来了,策马,挺矛,“呀……”冲着李刚直冲过去,
李刚一矮身,躲过了长矛的穿刺,右手顺势一挥,“嚓!”地一声就把比车木战马的左后蹄给削去了,黑鬃马一声哀嚎,倒了下去。比车木凌空一个翻身,丢掉了长矛,顺手抽出了腰间的弯刀,跳马,弃矛,拔刀,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虽然战马倒在了地上,但是依然博得了匈奴将士们的一片掌声。
李刚失望地摇了摇头,要是没有受伤,这一下就要卸下这小子一条腿,可是失血过多,手上已经没了准。
比车木嚎叫着向李刚冲了过去,弯刀高举,做势下劈,李刚因为流血过多,已经站立不稳了,但是依然奋力举起了镰刀。哪知比车木劈只是虚着,中途改劈为削,弯刀横掠,李刚重伤之后反应不及,竟一下被他把右臂削掉。比车木得势不饶人,弯刀顺势一劈,砍下了李刚的头颅。
比车木左手高举着李刚的头颅,荷荷而叫,四面的匈奴将士们也跟着大叫,一时间,旷野中充斥着这野蛮的叫声。李刚的鲜血洒了比车木一脸,他顺手一抹,本来就丑陋的脸显得愈加狰狞。比车木挥刀狂叫:“那个小崽子呢,斩草一定要除根!”
“军爷,军爷,快救救我的孩子啊!”言里的娘哭着喊着跪了下去,但那些本该报国杀敌的军人们却无奈地低下了头。
“腾、腾、腾……”天地间一片寂静,只剩下比车木逐渐逼近小言里的脚步声。
“娘,娘,救我啊!”言里稚嫩的声音揪紧了每一个人的心。
“孩子,孩子别怕,娘来救你!”言里的妈妈猛地站了起来,疯了一样冲出了城墙,从高高的的墙上纵身而下……
言里,言里,父母给取的这个名字就希望这孩子一生顺顺当当,平平安安。可是就在他九岁生日那天,父母都离他而去,还有那些待他象亲儿子一样的叔叔长辈们,他们送的礼物还在,整桌的生日宴席却没有人吃了。
望着再也站不起来的母亲,言里眼中已经没有了眼泪,他伸手到了怀中,掏出了李刚叔叔送的那把匕首,我不哭,我也要和强盗们拼了!
比车木一怔,面对强大的匈奴军队,汉朝的抵抗竟然是一个九岁的小孩拿着把短小的匕首!他怒极反笑,拎着弯刀慢慢地靠进了小言里,弯刀举起,迅疾无比的挥落,就象一道闪电,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完美的曲线,比车木对这种劈杀也满意极了,刚才他就是以这一着砍杀了李刚,这七岁的小孩也就要立毙当场!
第一卷 第2章 鏖战
“嗖……”一支羽箭破空袭来,“当”地一声将竟然将比车木全力砍下的那一刀给蹦飞了。这一刀下去绝对有三百斤的力量,是什么人竟如此厉害,竟然用很轻的羽箭磕飞了沉重的弯刀。比车木不解地抬起头来,可是他永远不会明白了,因为又是一支羽箭破空袭来,洞穿了他的喉咙。
“嗖、嗖、嗖……”大量的箭矢象蝗虫一样飞进了匈奴阵中,一时间,匈奴骑兵落马无数,阵型大乱。烟尘起处,一支汉军快速冲近,领头的将军高大威猛,跨下一匹神俊的黄膘马,手中的箭更是不停地射击,每一箭必有一名匈奴落马,正是他救了小言里。
在他后面,一名骁勇的军士高挚着一面帅旗,上面大书一个“李”字。那军士对着城上的士兵高声叫道:“新任右北平太守李立将军命令而等即刻出城杀敌!”李立,难道是那个杀敌无数,威震匈奴,被称做“飞将军”的李立。看他骁勇的身手,真是人如其名!
城上的士兵也沸腾了,战士的血是热的,缺的是唤起这股热血的将领。城门缓缓地打开了,吊桥也放下来了,官兵们大声喊着:“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冲了出来。
匈奴骑兵立足未稳,被汉军一冲,顿时溃不成军,乱成了一团,慌乱地退了下去,汉军在李立的带领下一阵冲杀,得胜收兵。
言里趴在妈妈的身上,他感觉到了妈妈的身体正在慢慢地变冷,那曾经给他温暖的怀抱再也找不到了。身边惊心动魄的撕杀言里也没有感觉,他甚至不知道李立将军在他的身后默默地站了半天,直到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拉起了他。言里哭着喊着,连踢带耍也不愿意离开妈妈那已经冰冷的怀抱,可是这个人用力地抱住了他,不住地安慰,一切会好的,一切会好的,他抬起泪眼看到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将士,后来言里才知道那是李立将军的儿子李敢。
面对着城里出来的汉军,李立将军一脸的杀气:“谁是你们的将领,看着百姓被杀害,为什么不救?”
一个将官慢慢地走到了队伍的前面,双手报拳,单腿跪地:“末将韩孙,禀将军,匈奴势大而城中的汉军弱小。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全,末将不敢轻易出击。”
李立微微摇头,明明是贪生怕死,说的理由还冠冕堂皇,得了,大敌当前也不好过深了说他,全部回城,匈奴这次只是小昂,肯定不会吃这哑巴亏,明天肯定会大举报复,咱们一定要早些做准备。
城里的准备是紧张有序,居民们都知道匈奴凶残成性,如果城破了,所有人肯定是无一幸免,所以全民上阵,加固城墙,准备打击攻城敌人的滚木擂石,数量不够,甚至把自己的房子都给拆了。
夜半时分,李立将军带着两千骑兵要到离城四十里地的首阳山中去埋伏,他把守城的重任交给了韩孙。走之前,李立语重心长地说:“韩将军,敌强我弱,要是想打赢了只有出奇兵,所以我要出城去埋伏。可是打赢的关键还是卢龙城守住还是守不住,这一仗就全看你了,一定要守住城,把敌人拖疲惫,这个时候我再出击才能一鼓作气打败他们。”
韩孙双手报拳:“将军敬请放心,守不住城,韩孙提着头去见您。”
“好!”李立也是双手报拳:“那就全拜托将军了,我让李敢带着剩下的五百子弟协助将军守城。”
天光大亮了,大队的匈奴吹着号角,擂着战鼓满山遍野地冲了过来,一场恶战就要开始了。
匈奴小王老日单志在必得,多年对汉朝用兵都是大占上风,哪知道昨天不但损兵折将,还亡了匈奴勇士比车木,这口气哪里咽的下。听逃回来的士兵讲,那带兵的是汉家名将飞将军李立。李立有什么了不起,虽然他在陇西一带素有战功,那是没有碰上我。前一阵刚把汉军右北平太守韩安国给击毙,今天我要连李立一起给收拾了。
到了卢龙城下,匈奴一队队排列整齐,那真是旌旗蔽日,马嘶喧天,老日单得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队伍,更加得意了,这么强大的军队,难道还攻不下一个小小的卢龙城!
老日单拔出了自己的腰刀,千军万马顿时寂静了下来,他把刀狠狠地虚劈下去,大吼道:“进攻!”“轰隆隆”第一个千人队嚎叫着冲向了卢龙城。
“嗖”一箭射中了那名叫嚣得最厉害的百夫长。“神箭李立!”匈奴一片惊叫。哈,我们会的就是李立,老日单大吼道:“传令下去,破城之后,屠城三日,有击杀李立者,赏银万两!”闻听此言,匈奴士兵们就象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这帮要钱不要命的强盗红着眼睛嗷嗷叫着扑向了卢龙城。
卢龙城前的护城河又宽又深,冲在前面的匈奴士兵都背着一袋沙土,到了河前面就扔进去,可是有的不及逃离就被城上的飞箭射中,后面的匈奴士兵就直接把他们的尸体推进河里。双方都杀红了眼,匈奴射手也是万箭齐发,城墙上不断有中箭的汉军士兵倒下。终于有一小鄙匈奴士兵越过了护城河,不要命地爬上了吊桥,疯狂地砍断了吊桥的绳索,“轰”地一声,吊桥落了下去,大队的匈奴士兵涌到了卢龙城下。
“李将军,我们要不要出击?”此刻,看到了卢龙城已经危在旦夕,隐蔽在首阳山密林中汉军将士忍耐不住了,着急地问着李立。李立摇了摇头,时候没到,敌人还没有疲惫,阵型还没有乱。
“嘿呦呵!嘿呦呵!”只见二百个身强力壮的匈奴士兵抬着一根长数十米,直径接近两米的的巨木昂首踏过了吊桥,“轰”地一声冲向了城门。这根巨木采伐自辽东极寒之地,树龄能有上百年了,正是老日单攻城的秘密武器,在巨木的撞击下,不但城门剧烈的晃动,甚至连城门楼子都在微微地晃动。
守城的士兵把滚木擂石如雨地砸下,可是攻城的匈奴甚是凶悍,死一个旁边的士兵就立刻接过来,弓箭手也不要命地逼近城墙根,抵近射击,汉军一时间也是伤亡惨重。
“嗖、嗖、嗖”城上连珠箭发,匈奴霎时间倒下一片,只见城墙上一位威武将军手持黄雕硬弓,箭无虚发。“李将军,李将军!”守城士兵士气一振,打退了匈奴这一次进攻。
其实哪里是什么李立将军,李立将铠甲和自己的儿子李敢换了过来,李敢又抹黑了脸,沾上了一脸胡子,爷俩长得本来就像,这乱军之中谁能分出真假,这正是李立的疑兵之计。可是匈奴元气未损,很快又纠集了二百个壮汉,嗷嗷叫着抬着巨木冲了过来。
城门在巨木不断的撞击下渐渐有了裂缝,城门被攻破只是迟早的事情了。城墙上指挥战斗的韩孙将军忽然停了下来,他迅速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铠甲。
“怎么,你要逃跑!”李敢大叫道。
韩孙仰天长笑:“跑,军人怎么会跑。我既然答应李将军将敌人拖疲惫那就一定要做到。”他转身拎起了一个烈酒坛子,猛灌了一口:“谁说我们汉中将士胆怯,请转告李将军,韩孙没给汉军丢人!”
韩孙将单刀衔在口中,双手各拎起了一坛烈酒从城楼上纵身越下,稳稳地落在了匈奴抬的巨木之上。他右手一扬,一坛“啪”地一声在吊桥上碎开,紧接着他双手抱着另一坛酒,在巨木上从头洒到了尾。
“快,射火箭!”韩孙手持单刀,跳进了匈奴丛中高呼酣叫。李敢大喊一声:“韩将军,我错怪您了。”手上更不停歇,一支火箭射向了吊桥上的烈酒中“轰”地一声,冲天火起。可是,另一支箭他迟迟射不出去,韩将军也在那里啊。
“你还等什么,犹犹豫豫就象个娘们!”韩孙急眼了,破口大骂,匈奴涌了上来,韩孙身上马上就伤痕累累了。“嗖”李敢手中的火箭终于射出去了,那巨木一下就通体燃烧起来了,匈奴士兵被烧得乱叫,丢下了巨木就往回跑,后面的匈奴兵还拼命地向前冲,两方力量一对冲,匈奴兵落水无数,紧接着烈火熊熊的吊桥也“轰”地一声断了,留在城墙边的匈奴兵简直成了汉军的靶子,逐一被射杀,匈奴兵的攻势为之一阻。
李立等的就是这时候,汉军骑兵旋风般地从首阳山上冲了下来,喊杀声震天。李立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双臂用力,拉开了八百石的巨弓,一箭射去,匈奴小王的大旗应声而落。老日单临危不乱,大喊一声:“把旗升起来!”李立早就注意到他是这一群匈奴的首领,李立扬声吐气又是一箭射出,老日单身旁的护卫连忙举起了盾牌抵挡,哪知道这一箭力道极大,竟然洞穿了盾牌,一直贯穿了护卫的前胸。老日单吓得肝胆俱裂,再也不装什么威风了,逃命要紧,提马抹头就跑。
“匈奴小王死了,匈奴小王死了。”四下汉军齐声高喊,匈奴士兵愕然回望,果然不见了大旗,军心顿时涣散,匈奴士兵就象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尤其看见远处的山中又冲了一位李将军,更是吓破了胆,刚才还在城上,现在就到了城外了。有明白的还解释呢:要不人家叫“飞将军”,还真会飞呢。得了,什么飞不飞的,逃命要紧吧。而此中逃命最快的还要属匈奴小王老日单,仗着千里挑一的骏马,早就跑得不见踪影,活脱也是一个“飞将军”,可是此飞将军却是著名的逃跑“飞将军”。
此战过后,“飞将军”李立的威名更是名震匈奴!
第一卷 第3章 雨林孤儿
激战的硝烟散尽,虽然打了胜仗,但是李立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笑容。这一仗汉军的损失也不小,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并且老百姓几乎家家都有亲人死伤,城中到处都听到低低的哭泣声。
“打你,打死你!”一阵小孩子们的吵闹声惊动了李立,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在街尽头有一群男孩子在打架,旁边一个小女孩怎么拉也拉不开,只好坐在了地上哭。
李立一皱眉头,怎么回事,孩子们聚在一起打群架,难道没有大人管了吗。他喝道:“李敢,去看一下。”李敢奔到了前面,却意外地发现了昨天的那个小男孩,正被几个比他强壮的孩子压在地上打,李敢老实不客气地一手提溜一个全给拎开了,扶起了被压在最下面的言里。言里的鼻子、嘴全被打出血了,但是一站起来还是疯狂地冲向了那几个孩子,李敢一把拉住了他,大声地喝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架?”
领头的那个健壮的大孩子一扬头:“都是他爸不好,带着大家出城,结果一个也没回来。”坐在地上的小女孩赶快站起来拉住了这个孩子:“别说了,别说了,打架多不好呀。”
原来是这样,这么一群孩子还真是没有了爹娘,是呀,边关连年烽火,成年人口大量死亡,只留下了这些孩子,如果没有人管,天天这样的打过来打过去,还没等匈奴来呢,自己内部先是一塌糊涂,那是一个大事情。
李立沉思了片刻,对着李敢说:“你带几个人把城中的孤儿统计一下,午后都带到点兵场来。”说着,他又指着打架的这几个孩子:“你们,跟我走。”
那大孩子一拧头:“走就走,我还怕你不成。”
李立一听笑了:“匈奴的小孩听见我的名字都不敢哭了,你还不怕我。”
那孩子道:“那是匈奴,我是汉家的孩子,你保护我们,我不怕你。”
“好,说的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李立问道。
“我,叫赵破凶,我爸给我起这个名字就想叫我击破匈奴。”孩子的个子虽然不高,可是说这话的时候他就挺直了胸膛,给人一股凛然的气势,但是他的眼泪很快就流下来了:“可是,可是,我的爸爸已经不在了。”
“破凶,破凶,好,我们就要击破匈奴。”李立望着破碎的山河,壮怀激烈,不禁仰天长啸。“击破匈奴,击破匈奴!”军人,百姓,甚至连刚才打成一团的孩子都挺直了胸膛,拼尽全力地喊着,受匈奴的压迫时间太久了,谁都想出这一口恶气。
李立带着这几个孩子来到了军械所:“你们想击破匈奴,想法是好的,可是要怎么干呢。”
“我长大了,有力气,和他们对着干。”赵破凶抢着回答。李立微笑着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还有……”赵破凶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学好本事,就象李将军一样,比匈奴厉害才能够打败匈奴!”言里咬着牙说道。
“对,还有呢?”李立又问道。
还有,谁也说不上来了,那个一直没有吱声的小泵娘说:“李叔叔,您就告诉我们吧。”她叫赵来,正是赵破凶的姐姐,就是她刚才一直拦着赵破凶他们,不让打架,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李立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这样吧,大家到军械所中,一人挑一根自己认为最结实的弓弦,吃完饭,午后都到点兵场来,我再告诉你们答案。”
午后时分,孩子们早早就到了,粗粗一看,竟然有上百人,个个都是衣裳褴褛,营养不良的样子。点兵场边上,许多百姓也来了,大家都不知道李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李立登上了点兵台,当真是威猛凛凛。“孩子们,大家都叫我飞将军,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李立大喊道。
“知道,箭法好,打仗厉害!”孩子们齐声高喊。
“好,我今天就让大家看看我的箭法。”李立振臂高呼道。几个军士在点将台百步开外的一棵老杨树上用红线挂上了一枚小铜钱,李敢从一旁递上了父亲惯用的八百石的黄扬木弓,弓身加了铁胎,平时四个壮汉一起用劲才能拉开。李立虚拉了一下,不想用力过猛,“乒”地一声,弓弦竟然给绷断了,“呦……”台下顿时是一片惊呼。
李立也无奈地摇摇头,弓弦用的时间长了,并且昨天杀敌用的也是太狠了,吃不住劲了。“孩子们,把新弓弦拿上来。”
赵破凶连蹦带跳地窜上了点将台,把自己手中的弓弦递了上去,旁边早有军械师利索地穿好了弦。李立用手掂了掂,双手用力拉开,“乒”地一声,弦又断了。那可是上好的新牛筋啊,怎么又断了,这一回不等李立召唤,言里就跳上去了,可是换好之后,不出所料,又断了,台下好一片惋惜声,想看看将军的神箭,哪知道却是如此的不顺利。
李立挠了挠头,怎么新的弓弦都吃不住劲呢?
还是言里聪明,他拣起了李立将军先前用过的弓弦一看,好么,原来李将军的弓弦是三股牛筋拧在一起的。原来普通的弓都是二百石左右的,那么一根牛筋就吃住劲了,李将军这是八百石的弓,普通的牛筋那里吃得住劲啊。哈,原来原因在这里。
李立高兴地摸了摸言里的头,孩子真是孺子可教也。“赵来,你把三股牛筋给我拧在一起,哈哈,就象你们女孩子编辫子一样拧上就行了。”李立招呼着赵来。赵来羞红了脸,但是很快还是把牛筋拧在了一起,军械师穿上了弦,李立挽弓搭箭,双臂用力,稳稳地拉开了弓,并不见他怎么瞄准,一箭就射了出去,百步外的铜钱是应声而落,下面的人群是彩声雷动。
李立大喊道“匈奴欺负了我们多年,我们为什么打不过他们?”下面的人群是七嘴八舌,什么匈奴比我们壮,他们打仗比我们厉害等等等等。
李立又大喊道“我们怎么才能击败匈奴?”我们也要强壮,我们也要厉害,下面又是一通乱喊。李立将军厉声喝道:“不错,我们要打败敌人,一定要比敌人强壮,一定要比敌人厉害,可是最重要的一点呢,那就是团结。大家都看到了,刚才我的弓弦,每一根都是新的,可是当它们单独上在弓上的时候,对手压力大它就绷断了。但是三根拧在了一起,就能承受起了八百石的力量。绷断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打击敌人。匈奴的可怕就是团结,就象一群狼,连在一起攻击对手,对待群狼,哪怕是一只厉害的老虎都对付不了。”说到这里,李立双手分别拉住了言里和赵破凶,把他们的双手放在了一起:“如果还是你打我,我打你,匈奴没来,自己先窝里反了,那怎么行。记住,你们同祖同宗,都是汉人,都是兄弟!”
李立又对着台下的孩子们说:“孩子们,虽然你们失去了父母,但是我不会抛弃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一支新军,一支要击破匈奴的新军。叫什么呢?”说道这里,李立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就叫雨林军,那就是行动象羽箭一样迅速,数量象森林一样茂盛!”
“雨林军,雨林军!”台下的孩子们一起大声地喊着,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熊熊地燃烧。
李立将军豪情大发,右手持重剑,左手持青铜盾牌,重剑击打在盾牌上“梆梆”地敲出了节奏,他沙哑的嗓音低沉地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与子偕行!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同仇!”
这首歌是流传在楚地的一首战歌,大意就是兄弟,你没有衣服吗,你穿我的,我和你在一起;兄弟,你没有战甲吗,你就用我的,国王兴起义兵,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李立唱得苍凉激越,听得台下众人是热血沸腾。
“好,好一个修我甲兵,与子同仇!”台下发出了一声豪迈的喝彩声。李立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中等个子的汉子头带斗笠。身着青衫,脚踏草鞋,虽然衣着朴素但是依然掩饰不住他身上那勃勃英气。
李立心思一动:“敢问壮士名号?”
那汉子答道:“山野草民,贱名不足提,燕西曹开飞。”
李立心念一转,并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但是英雄多出自草莽,当下也不以为意,一抱拳问道:“不知先生到此有何贵干?”
曹开飞也是一抱拳:“匈奴犯边,在下虽然是一介草民,但是也不能袖手旁观,特地赶来抗击匈奴。”
“好,国家有难,正是用人之际,燕赵之地真是多慷慨激昂之士啊。”李立高兴地说道。
曹开飞剑眉一挑,似有话说,但是又停住了:“李将军,不知这雨林新军是否有教头?”
李立顿时明白了曹开飞的意思:“先生若肯援手,在下求之不得。”当下,李立雨林新军的组建,城内百姓的安抚,军队休整等等,李立一一安排,这里不再细表。
言里站在李立的身后,看到他那伟岸的身躯,简直是热泪盈眶,这时,一只手拉住了他,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对头赵破凶。赵破凶的手里拎着李立将军抻断的几根弓弦,满脸通红,比比划划。
言里虽然身体瘦小,但是天生有一股倔劲,即使赵破凶又高又壮,比他高出了一头,可也丝毫不畏惧,脖子一梗:“干啥,还想打架?”
“不是,不是,李将军都说了,谁还能那样啊。他,他是想和你结成兄弟。”还是赵来明白弟弟的意思,一口气说了出来。赵破凶说不话来,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好啊。”言里也伸出了手,两双手紧紧地握住了。
“好,也算我一个。”赵来也伸出了手。
“这是我们男爷们的事情,女人别跟着瞎掺合。”赵破凶这时候倒会说话了。
赵来的脸都气红了,她倒一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气鼓鼓地看着弟弟。言里赶快一手拉着赵破凶,一手拉着赵来:“好姐姐,别生气,我们都是一家人啊。”赵来这才高兴了,一把拽过了赵破凶手中的弓弦:“还是言里好,给我,你拿着这些东西干什么。”
赵破凶拉着言里一溜烟地跑下了点兵台,刚才还打得不可开交,现在就好得象一个人。
赵破凶激动极了,以前我只有姐姐,现在我有兄弟了,真好,来,找一个地方,咱哥俩一定要举行一个仪式。他们俩个小表头钻进了屋里,东翻西找,找到了几柱香,拿了火媒,到院子当中堆了一个小土堆,赵破凶激动地点了三根香,然后拿着火头子给言里也点上了。两个孩子神情严肃地冲着土堆跪下了:“有富同享,有难同当,我赵破凶,”他一停顿,言里接上了:“我言里”两个人一起说道:“今日结为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两个孩子的手庄严地握在了一起。
还没有从这种庄严的气氛中缓过劲来,忽然就听道了一声断喝:“好啊,你们两个在这里啊,为什么不叫上我!”赵破凶暗叫不好,老姐兴师问罪来了,第一反应就是我跑,跳起来就要溜,忽然感觉到手中还拉着一个人,连忙叫道:“快,快跑啊。”可是言里还是呆呆的不动。赵破凶一声长叹,我的兄弟啊,你的反应怎么这么慢啊,好吧,就尝尝我老姐的厉害吧。无奈,赵破凶只好胸脯一停,大吼道:“咋样,我好汉做事我……”正想说一人当,不对呀,我有共患难的兄弟哪,接着就说道“我们两个人当。”听到这话,言里也站了起来,两个小孩站在了一起,胸脯倒是都挺得鼓鼓的。
看到他们两个的样子,赵来本来是一肚子气,却一下就乐了:“行,你长本事了,刚有兄弟就不认我这个老姐了,得了,这次就算了。来,我也加入。”赵来也点上了一柱香,插上了土堆。点完了香,赵来从自己的口袋中变魔术般地掏出了三个小圈:“你们看这是什么?”
赵破凶一把抢过来一个,好漂亮的一个小圈,是用三股牛筋紧紧地编在一起的:“这是什么?”言里也接过来一个,仔细一看:“哈,姐姐,这是用弓弦编的吧。”
赵来说:“还是言里聪明,这是我用咱们挑的那三根弓弦编的,紧紧地拧在一起,就做为结义的信物吧。”原来,还是女孩子细心,赵破凶他们折腾焚香的时候,她却编织出了这么精致的东西。
赵破凶兴奋地把小圈带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还有些松,他嘿嘿地笑了:“还是老姐想得周到,弄出个这么玩意,还不紧,长大了胳膊粗了也能带。”言里也带上了:“真好,还是咱们三根弓弦拧在一起的,不正说咱们团结吗。姐姐,要不这就叫兄弟结吧。”
赵来一拍手:“嘿,还是我言里兄弟会说话,不象破凶这个大老粗,对,就叫兄弟结。”
“修我甲兵……”赵破凶扯着嗓子唱了起来,“与子同仇!”言里,赵来也一起跟着唱了起来。
第一卷 第4章 、 训练
“起床,起床!”早晨天还没有亮哪,孩子们睡得正香,教头曹开飞就冲进来了。他手拿着一根藤条“啪、啪”地抽打着那些还想赖床不起的孩子,众小孩“嗷嗷”乱叫着跑到了练兵场上。
看着这群孩子斜腰拉胯地站着,曹开飞不禁摇头,就这样还上战场,任重道远啊。
“五个人自由结组,选出一个人当队长,你们五个人从此后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曹开飞大吼道。孩子们听到了这话,纷纷地找到了自己平时相好的朋友,吵闹了半天才又重新站好了队。赵破凶和言里赶快站到了一起,又加入了三个小伙伴,分别叫做薄多,刘姓和关喜。这一队因为赵破凶年龄最大,又是身高力壮,他自然就是队长了。
看到孩子们都站好了,曹开飞笑了:“有兄弟的感觉好吗?”
孩子们左右看了看,心中都是充满了喜悦,齐声答道:“好!”但是曹开飞的一句话就让他们心凉了半截:“好,既然是兄弟,那么以后的训练中,你这一队中如果有一个人完不成任务,那就全队受罚。”这一下就有人愁眉苦脸了,五个人有强壮的,有瘦小的的,水平是参差不齐,那以后就有罪受了。刚才光想着有福同享,忘了有难同当了。
曹开飞因为这是第一天训练,就先来点简单的,蹲马步三柱香时间,蹲完了就沿练兵场跑十圈。这一帮孩子是张目结舌,这量还叫简单啊,但是第一天咋也要坚持下来呀。好么,咬牙切齿地熬下来之后,把这帮孩子累得一个个都哈哧哈哧地直喘气。中午吃完了饭,寻思能够休息一会儿吧,那成想不到一个时辰,曹开飞又威猛凛凛地站在了练兵场上了,得,接着练吧。这一天折腾下来,孩子们都象一滩泥,躺在地上就能够睡着了。可是这个时候,曹开飞还是要求每个孩子拿出精神头来,挺直胸膛走,不准缩着个脖子。
赵破凶恨恨地说:“这曹开飞简直是一个魔鬼。”曹开飞微微转身,似有察觉。
言里连忙拉赵破凶:“小声点,别被他听到了。”
赵破凶脖子一挺:“怕什么,大不了我和他单挑。”
他们这一队走到了曹开飞的面前,曹开飞忽然剑眉一挑,厉声说道:“言里,你留下来。”
这一声直把几个孩子惊得是目瞪口呆,这叫什么事情啊,明明说风凉话的是赵破凶,怎么把言里给留下了。
赵破凶挺身就站在了前面:“话是我说的,您就留我吧!”
“啊,什么话,我要留的是言里,跟你没关系。”曹开飞顾左右而言他。
赵破凶一急眼就想往前冲,言里他们几个赶快就拉住了他。言里一叠声地说:“我留下,我留下。”
等到练兵场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曹开飞却什么也不说,只是拿眼睛上下地看他。言里虽然被他看得不自在,但是他天生有一股倔劲,昂起了头,也不回看着他。看着看着,曹开飞忽然笑了:“好小子,有股狠劲,得了,今天开始你和我晚上就和我一起睡吧。”
累了一天,言里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正在睡得正香的时候,只觉的肚子上就挨了一击,紧接着,腿上,胳膊上不停的挨打,朦胧中,顾头不顾腚地滚到了地上,缩成了一团。忽然,耳边只听得一声暴喝:“站起来!”睁开了睡眼,只见曹开飞怒气满面地站在面前。
“睡觉时候就象头死猪,一点防备都没有,这要是敌人摸上来,早就把你砍成几段了。”曹开飞“啪”地一声把手中的藤条扔到了地上,转身走了,留下了言里依然是懵懵懂懂。此时,屋外的梆子声响过,正是三更天时分,人睡觉正香的时候,言里不禁心想,莫非这曹先生是一个疯子。
早晨在练兵场上,言里是直打哈欠,赵破凶问清了原由,狠得牙根痒痒,他把你留下来是故意整你啊。又到了晚上,言里提醒自己一定要清醒,可是一个孩子,白天累得够戗,晚上哪里能够挺住,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不用说,晚上又挨了一顿打。
第三天,言里长了心眼,他强挺着不睡,看曹开飞已经躺下了,他蹑手蹑脚地把洗脸的铜盆架到了门梁上,这样,一开门就可以扣在来人的头上,言里长嘘了一口气,今晚可以睡一个好觉了。哪知道,半夜时分,漕开飞又象一个幽灵一样把他痛打了一顿,铜盆的伎俩一点作用都没起。
言里一计不成又来一计,在炕上做了假被窝,自己躲在了一个角落里,可是曹开飞又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第二天白天,言里偷偷地跟赵破凶说:“你帮我找一个铁夹子,我和曹开飞斗一斗。”赵破凶嘿嘿地笑着,下午就找了三个。晚上,言里悄悄的摆好了,瞪着眼睛就等着曹开飞来踩,可是这一夜他竟然没来。等到天快亮了,言里迷迷糊糊的刚眯着,就听到曹开飞在大喝:“起床,起床。”一个鲤鱼打挺就向外冲,只听得“啪、啪、啪”三声,一个夹子也没浪费。
练兵场上,赵破凶早早就到了,挤眉弄眼地等着听好消息:“兄弟,咋样,治住他了吧。”在一看言里,呲牙裂嘴的:“哥,治啥呀,全招呼到我自己身上了。”曹开飞看着他们俩个嘀嘀咕咕,竟然露出了难得的笑意。赵破凶一撅嘴,我们还有着呢。
晚上,言里架上了盆,装上了假被窝,放好了夹子,又拉上了一道绊马索,嘿嘿,这总可以了吧,言里安心地睡着了。半夜时分,他耳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啪”,虽然马上就清醒了,但是肚子上还是挨到了一击,一骨碌就翻到了地上,拉开了架势。曹开飞不易察觉地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过了月余,只要曹开飞摸进来,言里就能够及时的清醒做出反应,曹开飞干脆就让言里和他睡在了一个房间,两人中间隔着一丈有余。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曹开飞就比划两下子,言里是越接招反应越快,甚至在睡梦中都能够做出了下意识的回击。
这一天晚上,曹开飞一反常态,早早地就睡觉了,言里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虽然心生疑惑,但也还是充满警惕地睡着了。
夜半时分,曹开飞忽然坐了起来,言里瞬间就清醒了,看他如何出招。可是曹开飞并没有动作,而是迅速地穿好衣服就出去了,言里看他动作奇怪,也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只见曹开飞毫不迟疑,疾步奔向了练兵场,这么晚他去那里干什么?到了练兵场,曹开飞就象一只大鸟,直扑向练兵场边上的房子。忽然,言里明白了,那群孩子们晚上全睡在练兵场旁边的房子中。这曹开飞作弄够我了,肯定是去作弄他们。想到这里,言里不再迟疑,扯开了嗓子大声喊道:“醒醒,有人劫营啦。”
谁知道他喊声大,可是曹开飞的动作更快,从一个房间进去,马上就出来就进入另一间,“噼里啪啦”的响声不断。言里刚喊了第三遍,曹开飞已经进过了所有的房间,背着手,施施然地回去了,紧接着,所有的房间里都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言里赶快冲进了赵破凶住的那间屋子,只见他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正坐在炕上骂街:“娘的,难道是见了鬼了,谁打了老子一巴掌?”
其余的孩子也缓过劲了,人人的脸上都有巴掌印,乱七八糟地骂个不停。
赵破凶转脸看到了言里:“咦,难道是你小子?”
言里委屈地说:“哪里是我啊,是曹先生,我还大声喊让你们注意呢。”
赵破凶的脑袋虽然有些蒙,但是确实感到有人在喊来的,可是睡得正香,谁理会呀:“得,算我错怪你了,可是你就不能早喊点,我们挨着打,你才喊,谁来得及反应啊。”
“唉,这就是锻炼反应能力呢,曹先生差不多每晚都这样练我。”言里说道。
“喔,这到是件事,明天咱们一定要设哨兵。”赵破凶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早,孩子们站好了队,都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曹开飞。曹开飞不急不恼:“都这样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脸上长花了?”随即,他的语气一变:“生气吗!”
“生气!”孩子们齐声答道。
“为什么生气?”曹开飞问。
“哼,大丈夫打仗就当面锣,对面鼓,直来直去,干什么夜里下黑手。”赵破凶气得鼓鼓的。
“说的好,男子汉就应该有这种气势。可是,要是在战场上,你的对手会等你一切都准备好了在和你打吗,行军打仗形势瞬息万变,你在黑夜中睡得象头猪,叫人割了脑袋都不知道,你冤不冤。”
赵破凶低头不吱声了,是啊,昨晚上是曹开飞,要是换做了劫营的匈奴兵,那大家真是稀里糊涂地送了命。
“哼,这是我们没防备。”赵破凶还是心服口不服。
曹开飞看着他,微微一笑,随即大喝了一声:“开始训练。”
这一天晚上,曹开飞也没有向言里下手,也没有去劫营,而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早晨,看着言里不解的样子,曹开飞笑了:“傻孩子,这就叫兵不厌诈,昨天我劫了营,他们肯定就有了防备,等他们松懈下来的时候我再去不迟。”言里暗暗瞥嘴,心道:这只老狐狸。
到了练兵场上,赵破凶他们一反常态,早早就集合了,等着曹开飞训话,言里快步归队。
曹开飞心想,这训练方法还真有效果,几天大家就这么用功。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道:“今天,通过这么多天的训练,我也不知道成果怎么样,这样,我试试你们的力气长了没有。来,十个人推我左胳膊,十个人推我右胳膊,看能不能推得动我。“
赵破凶目光闪动,兴奋不已:“这可是先生你自己说的。”
“当然!”曹开飞漫不经心。
赵破凶当下就招呼着孩子聚过来,选二十个膀大腰圆的,言里急得直拉赵破凶的胳膊:“这样能行吗,找几个劲小的,别把先生推伤了。”
赵破凶扒着言里的耳朵悄声说道:“没事,曹开飞的背后我们挖了一个大坑,寻思今天一早他训话的时候就掉下去,没想到和咱们做游戏,正好推他下去。”还有话他没有说,这大坑里添满了粪便,他们扯了几个床单给盖上了,上面再撒了一层土,什么也看不出来。这些小表悄悄地折腾了一宿,附近的茅房都清干净了。
曹开飞甩甩手做了几个准备活动,稳稳地扎了个马步,喝道:“好了没有,别磨唧了。”
赵破凶心中大乐,一挥手,十几个精壮孩子就跟他过去了。他把住了曹开飞的右手,后面九个孩子排成一溜,狠劲地抵住了前面的人。曹开飞左手面的孩子们也是跃跃欲试。
“曹先生,我可使劲了。”赵破凶暗笑道。
“可以。”曹开飞一笑。
这二十个孩子都是孤儿中的佼佼着,别说合力推一个人,就是一头牛,那也是小轻松。只听的“嘿!”地一声,大家一起发力,紧接着就是“扑通,扑通”一阵乱响。
言里早早地就闭上了眼睛,这一阵相处,曹先生外冷内热,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在他的内心深处实际已经把曹先生当做了自己的亲人,他可不想看到曹先生的狼狈象。可是,曹先生掉下去应该是一声啊,怎么响了这么半天,莫不是把赵破凶他们给带进去了。
言里睁开眼一看,可不是,赵破凶等二十来个孩子粪坑中哇哇乱叫,曹先生还是好好地站在地上。
原来,在孩子们用劲的时候,曹开飞左右手同时一摔就挣脱了,这二十个孩子正全身用劲呢,却突然失去了着力点,哪里收得住脚,一下就全冲进了粪坑,昨天还怕粪坑里的量不够呢,玩命多加,这下可好,全部都自己享用了。
“别扑腾了,全上来。”曹开飞掩着鼻子说:“都臭死了。”
这二十个孩子你托我,我拉你,全部湿淋淋,臭哄哄的上来了。
“你知道你们的破绽在哪里吗?”曹开飞问道。
孩子们一个个张目结舌,计划很周密啊,难道是言里告了密?
曹开飞道:“第一,今天你们一反常态,没有等我叫你们就站好了。这虽然可以当作你们从此后训练就积极了,可是,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孩子们一阵嗡嗡声,大致是互相埋怨,沉不住气啦,做假一定要象。
“第二点,我来了之后,我发现你们都很兴奋,可是最近没有什么事情让大家都高兴啊。接着,我发现了你们的兴奋点都在一个地方,那就是都盯着我平时经常站着的那块地方乐。”
大家面面相觑,乐了吗,乐了,我都看你嘴都合不上了。拉倒吧,就属赵破凶的嘴裂的大。
“这时候,我再用心一看,就看出问题了,那块地方的土和别的地方土都不一样。别的地方都是干燥的尘土,而这个地方却是湿润的,有的地方还有沙子,很明显,这是从地下面挖上来的。”曹开飞继续说。
“喔。”下面一片恍然大悟的声音。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我要让你们自作自受,自己冲过去试试,只不过是略施小计。”曹开飞负手而立:“快去洗干净,心思不错,还欠着火候。”
第一卷 第5章 六势
等孩子们又到齐了之后,曹开飞心里早有了计较。他把这群孩子分成了三拨,分别是天字营、地字营、人字营三营,各发营旗一面,不管白天黑夜,大家都可以动脑筋把对方的营旗拔了,赢的奖励,输的惩罚。从此后,三个营的孩子各动脑筋,狡计百出,挨罚是次要的,但丢人可是丢大了。
晚上,曹开飞叫言里打来了盆洗脚水,言里放下了盆子刚想走,曹开飞右手闪电般的一击,言里虽然早有防备,但是他攻击的角度实在古怪,还是没有避开,胸腹部挨了一击,虽然不重,但是因为击到了要害,还是很疼。这一下激发了言里的狠劲,咬牙挥掌就劈向了曹开飞。哪知道掌还离曹开飞有一尺远呢,脸上就挨了一巴掌,紧接着,头,胸,腿上又接连挨了几击,疼的他一下就蹲在了地上。
此时,曹开飞也悠闲的泡完了脚,施施然地站了起来:“若想打人,先要学会挨打。”
言里仔细地想着这句话,是的,与人互搏,怎能光想着打击别人,自己也要有抗击打的能力,要不挨了一下就丧失了战斗力,那怎么行呢。
这之后,曹开飞夜夜和言里过着,出手尽是要害地方,开始的时候,言里总是被打得乱叫,可是这孩子天生一股狠劲,有一点力气也要爬起来接着打。曹开飞也极有耐心,仔细地给言里讲解自己出手的方位,运力的方法,而言里又应该怎么防,应该怎么还击。这路着数迅猛无比,身法近是贴身的冲、撞、挤、靠,手中的小摈子尽往要害部位招呼,招数也是凌厉的刺、挑、劈、削。此后过了数月,言里被打的就少了,并且经常能够还击,见着拆着是大有章法了。
天气已经开始见暖了,这群孩子在曹开飞的训练下已经是生龙活虎了。此时,练兵场上的练习千篇一律,已经让他们感到乏味了,曹开飞心生一计,走,咱们出城来点有难度的。
城南十多里地有一条大河,奔腾汹涌,河面宽阔近百米,就象一条蛟龙,她的名字也就叫做青龙河,真是河如其名。“你们不是陆地上够了吗,今天,咱们就练练游水!”
孩子们有常在水边混的,脱guang了衣服就跳下去了,可是也有怕水的,躲的远远的。曹开飞暗想,这游水不用我教了,他们自己就能互相教。想到这里,曹开飞大喝一声:“三营听令!”正在玩耍的孩子们马上就按照自己所在的队伍站好了。曹开飞大手一挥:“你们以各营为单位,游到对面在游回来,不许拉下一个人,先回来者为胜。”孩子们“嗷”地一声就冲进了河里,可是,平时勇猛无比的天字营营长赵破凶却呆呆地站着,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见到小水沟都晕,别说这么大的一条河了。言里他们几个一看不行,速度快的孩子都游出快一百米了,他们这里还没动呢,几个人就往水里抻赵破凶,但是这厮的力气贼大,又赖在地上不动,四个人竟然拽不动他。言里一看硬的不行,得,赶快在附近找了一块破木头:“哥哥,你抱着这个,我们几个在水中推你不就行了吗。”赵破凶一看这倒也是一个方法,就抱着木头犹犹豫豫地到了河边,可是看到河水沸腾翻涌,又害怕了,说什么也不敢走了,四个人又拽他,他的屁股就往后使劲。谁成想,屁股上挨了一大脚,就飞进了河里,“哪个混蛋使坏!”赵破凶一句话还没有喊完就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水,吓得他赶紧抱紧了手中的木头,言里几个也赶忙跟了进去。不用说,这么有力度的一脚当然是曹先生的杰作了。
赵破凶抱着木头在水中载沉载浮,脸都吓白了。不会水的人在水中是最慌张的,一个大浪头盖了过来,赵破凶又灌了口水,手就乱抓,一下就抓住了言里的胳膊,他就死死地抱住不放了。
言里被抓住了胳臂,水就划不动了,两个人一起就沉下水了。言里奋力挣出了水面,大喊道:“哥,松手啊。”赵破凶哪敢啊,抓的更紧了,傍边几个孩子也拽不动,眼看俩人就要沉下去了。此时,赵破凶心想:这个老混球,出的什么馊主意,看来今天老子要命丧于此了。念头还没有转完,脑袋上就挨了一击,昏了过去。
言里看到了曹开飞给了赵破凶一击,然后拎着他踏水而行,快速地回到了岸上,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这曹先生啥都会啊,游水也这么出色。言里探出水面大喊道:“曹先生,我们也回去行吗?”
曹开飞大喝道:“还想回来,你们营已经有一个人不行了,我罚你们剩下的人横渡三遍!”
言里愁眉苦脸:“我们还是四遍吧。”
“哦,今天这么主动啊,为什么?”曹开飞问道。
“曹先生,游三遍我们就在河对岸过夜了,那里啥也没有,还要光着屁股。”言里大声回答道。
曹开飞不禁莞尔,暗讨道,这个问题我倒没有想到。
今天这一局,因为赵破凶不会水,天字营是最后一名,等言里他们湿淋淋地上来的时候,其他两营的成员是兴高采烈,在陆地上被天字营欺负惯了,今天可找回来了一局,而且掉链子的还是平时最为嚣张的赵破凶。
曹开飞没有说什么,倒是言里主动凑上去了:“曹先生,看不出来呀,您游水的技术真不错啊。”
曹开飞微微一笑:“这条河算什么,我的家乡有一条大河,叫易水,那水才叫大呢。”说到这里,他纵声长啸,高声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曹先生,您这歌唱得真好听,能教教我们吗?”孩子们一起围了上去。
“好,教这首歌前,我先给你们讲个故事。”曹开飞说道。
听到有故事可听,孩子们围得更紧了,连缩在角落里的赵破凶也凑了过来。
“那是在战国时代的后期,秦王政重用尉缭,一心想统一中原,不断向各国进攻。他拆散了燕国和赵国的联盟,使燕国丢了好几座城。”曹开飞讲道。
“哦,燕国,就是咱这里吧?”一个孩子问道。
“对。”曹开飞答道:“燕国的太子丹原来留在秦国当人质,他见秦王政决心兼并列国,又夺去了燕国的土地,就偷偷地逃回燕国。他恨透了秦国,一心要替燕国报仇。”
曹开飞目光注视着远方,接着说道:“怎么报仇呢,其他国家要不是操练兵马,就是联络诸侯共同抗秦,可是这一切全被强大的秦国粉碎了。太子丹决心另辟蹊径,他仿效专褚刺吴王的故事,把燕国的命运寄托在刺客身上。他把家产全拿出来,找寻能刺秦王政的人。”随着曹开飞的讲述,孩子们仿佛回到了烽火硝烟的战国时代。
“后来找到了没有?”言里很着急。
“后来,太子丹物色到了一个很有本领的勇士,名叫荆轲。他把荆轲收在门下当上宾,把自己的车马给荆轲坐,自己的饭食、衣服让荆轲一起享用。荆轲当然很感激太子丹。”曹开飞缓缓说道。
“接着,秦国灭了韩国;过了两年,秦国大将王翦占领了赵国都城邯郸,一直向北进军,逼近了燕国。燕太子丹十分焦急,就去找荆轲。太子丹说:‘拿兵力去对付秦国,简直像拿鸡蛋去砸石头;要联合各国合纵抗秦,看来也办不到了。我想,派一位勇士,打扮成使者去见秦王,挨近秦王身边,逼他退还诸侯的土地。秦王要是答应了最好,要是不答应,就把他刺死。您看行不行?’”曹开飞说道。
“荆轲肯定答应。”一直很安静的赵破凶忽然说道。
“为什么呢?”曹开飞问:“这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刺死了秦王,那刺客还能活吗?”
“士为知己者死,如果有人象太子丹一样对待我,我也会义无返顾。”赵破凶说得斩钉截铁。
“好,好样的。”曹开飞不住点头:“荆轲当时就说:‘行是行,但要挨近秦王身边,必定得先叫他相信我们是向他求和去的。听说秦王早想得到燕国最肥沃的土地督亢(在河北涿县一带)。还有秦国将军樊于期,现在流亡在燕国,秦王正在悬赏通缉他。我要是能拿着樊将军的头和督亢的地图去献给秦王,他一定会接见我。这样,我就可以对付他了。’”
孩子们沉默了,这个要求确实有点高。“太子丹感到为难,说:‘督亢的地图好办;樊将军受秦国迫害来投奔我,我怎么忍心伤害他呢?’荆轲知道太子丹心里不忍,就私下去找樊于期,跟樊于期说:‘我有一个主意,能帮助燕国解除祸患,还能替将军报仇,可就是说不出口。’樊于期连忙说:‘什么主意,你快说啊!’荆轲说:‘我决定去行刺,怕的就是见不到秦王的面。现在秦王正在悬赏通缉你,如果我能够带着你的头颅去献给他,他准能接见我。’”说道这里,曹开飞停住了。这对樊于期来说也太残酷了,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自己的性命就没有了,谁能够做到。
曹开飞接着说道:“樊于期说:‘好,你就拿去吧!’说着,就拔出宝剑,抹脖子自杀了。”
“好汉子!”言里一拍大腿,大丈夫义所当为,把性命交给最信任的人。我们有可以交托性命的朋友吗,言里扭头看着赵破凶,发现赵破凶也在看着他,轻轻地举起了左手,那上面,兄弟结鲜艳耀目。言里也举起了自己的左手,那上面同样的一只兄弟结,无声的语言已经传递,还用说吗,我们是兄弟。
“太子丹事前准备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叫工匠用毒药煮炼过。谁只要被这把匕首刺出一滴血,就会立刻气绝身死。他把这把匕首送给荆轲,作为行刺的武器,又派了个年纪才十三岁的勇士秦舞阳,做荆轲的副手。”曹开飞接着讲述。
“荆轲从燕国出发到咸阳去。太子丹和宾客们穿上白衣白帽,到易水边送别。临行的时候,荆轲给大家唱了一首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曹开飞道。
“啊,在这个时候唱的,真是悲壮。”孩子们发出了一片赞叹声。
“是啊,大家听了他悲壮的歌声,都伤心得流下眼泪。荆轲拉着秦舞阳跳上车,头也不回地走了。”曹开飞说道:“其实,生活就和我们对敌一样,总是充满着不确定性,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是什么。但是对待一切我们都要有必胜的勇气。就向对敌,就算明知道不敌,但是你要是有慷慨赴死的决心,对方在气势上也会让你三分。”
赵破凶喃喃道:“曹先生,我知道我错了,小小的水就把我吓住了。”
“那后来荆轲成功了吗?”言里问道。
“到了咸阳。秦王政一听燕国派使者把樊于期的头颅和督亢的地图都送来了,十分高兴,就命令在咸阳宫接见荆轲。荆轲拿着地图,捧着木匣上去,献给秦王政。秦王政打开木匣,果然是樊于期的头颅。秦王政又叫荆轲拿地图来。荆轲把一卷地图慢慢打开,到地图全都打开时,荆轲预先卷在地图里的一把匕首就露出来了。”讲到了这里,孩子们都屏住了呼吸,全被吸引住了。
“秦王政一见,惊得跳了起来。荆轲连忙抓起匕首,左手拉住秦王政的袖子,右手把匕首向秦王政胸口直扎过去。秦王政使劲地向后一转身,把那只袖子挣断了。他跳过旁边的屏风,刚要往外跑。荆轲拿着匕首追了上来,秦王政一见跑不了,就绕着朝堂上的大铜柱子跑。荆轲紧紧地逼着。两个人像走马灯似地直转悠。在追逐的时候,秦王政拔出了宝剑,砍断了荆轲的左腿。荆轲站立不住,倒在地上。他拿匕首直向秦王政扔过去。秦王政往右边只一闪,那把匕首就从他耳边飞过去,打在铜柱子上。这时候,侍从的武士已经一起赶上殿来,结果了荆轲的性命。”说到了最后,曹开飞的语气低沉,英雄薄命。
“好了,天色已完,你们大家各自安营去吧。”曹开飞大手一挥,背着手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从背影看,他的肩膀微微耸动,象是在强忍住哭泣,难道坚强的曹开飞也有自己的伤心事?
第一卷 第6章 、 同心
看着大家都走了,赵破凶并没有回营,他一伸手,悄悄地叫住了言里:“兄弟,今天老哥这人丢大了,你一定要教会我游泳。”
言里伸出了左手:“我们是兄弟吧?”
赵破凶也伸出了左手,那上面有俩人结义的兄弟结:“那还用说。”
“好,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还用客气什么。”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言里先教赵破凶基本的划水动作,最简单的就是狗刨了,姿势虽然不好看,但是很好学很实用。第一步先学简单的,一定要克服对水的恐惧感。
两个人一个认真教,一个努力学,曹开飞在远处看到了默默地点了点头,是的,多年前,他也有这样生死相依的兄弟。
第二天,训练开始了,赵破凶雄赳赳地走在了队伍的前列,其他的人都很惊讶,好么,一天就脱胎换骨了。到了水边他又犹豫了,毕竟昨天晚上就在岸边练了半天,今天面对的是滔天的大河。看到大家都看着他,赵破凶也豁出去了,头一昂,眼一闭,“扑通”一声就跳进去了,大家“哗”地一声发出了一片惊叹:“姿势好曼妙的狗刨啊。”
言里、薄多、刘姓和关喜赶快就跟着跳进水里去了,心想:这个大哥真猛啊,昨天还啥也不会呢,今天就勇猛地第一个冲进去了。
“噼里啪啦……”一阵动静,就好象下饺子,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冲进去了,奋力游向对岸。曹开飞目光扫视着河面,如果有不测发生,他就要及时的进行救援。
还好,一切顺利,尤其是赵破凶,兴奋地就象从河里捞着了金元宝,见人就吹:“这算啥呀,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曹开飞又笑了:“哈哈,这是算不了什么,这也不叫大风大浪,再练几天,我带你们看大海去,看看什么叫大风大浪。”“好,好呀!”孩子们兴奋地跳起来了,“去大海,去看大海!”
曹开飞说话算话,过了几天看大家练习得差不多了,一声令下,大家向海边开拨。这群孩子是乐翻了天,也不用曹开飞监督,自己动手,砍木头,搓绳子,一天工夫竟然就做出了三个挺大的筏子船。三个营的孩子各上各船,顺流而下,连嚎带叫,端是热闹。白天一路漂流,晚上就近上岸安营扎寨,这一路,河里的鱼,地面上的飞禽走兽是倒了大霉了,摊上了这么一群如狼似虎的小子们,那是见到什么就捉什么。
过了数日,河面逐渐宽阔,河水变得缓慢,就象静止了一样,不用力划船这小船根本就不动地方,曹开飞说道:“加把劲,大海就快到了。”听到了这话,孩子们干劲更大了,拼命地划船,忽然之间,眼前豁然开朗,好一片大水,白茫茫的一眼看不到边,只感觉天地之大,人处在其间是那么的渺小。
孩子们是兴奋不已,有的就纵身跳进了海水里,“咸的。”赵破凶灌了一大口,“呸”地一声就吐了出来,这海水比河水难喝多了。
曹开飞的心情也是高兴极了,敞开了衣襟,让猎猎的海风吹打在自己胸膛上,忍不住就纵声长啸,声震云霄,惹得这一群孩子也跟着喊个不停。
到了中午,大家埋锅做饭,这顿饭吃的这个香,海鱼的味道比河鱼鲜美多了,随便一炖就谗的人流口水,不象河鱼炖不好就有股子土腥味。刘姓从小就爱鼓捣吃的,对于做饭是不厌其烦。这时候他干脆就在岸边生了一堆火,直接把鱼穿在树枝上面烤,烤得鱼滋滋直冒油,香气传出去了好远。眼看着鱼要烤好了,这时候赵破凶喊他一起去搭帐篷。等刘姓回来的时候,烤鱼竟然少了三条,问谁也不承认。等到下一拨烤鱼的时候,刘姓就多了一个心眼,谁叫也不动地方了,并且掏出了独家秘方——他平时上山玩耍的时候摘的野花椒,这样炮制过的鱼,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晚上,大家把帐篷支到了离海水极近的地方,薄多还在帐篷口挖了个小坑,这小坑不用多深就有的是水,正好洗脸洗脚,扭头就进帐篷里睡觉,真是方便。
曹开飞看他们支帐篷只是微笑不语,然后他拎着自己的帐篷走啊走,离海边快五里地了,他才支起了帐篷。离海水近多舒服,他真是个怪人。
凌晨时分,赵破凶感觉自己好象掉进了冰窟里,浑身不得劲,一个激灵就醒了,睁眼一看,妈呀,怎么睡到海水里了。其他人也全醒了,东西全飘起来了,大家惊叫声一片,冲出帐篷一看,别人也好不了哪里去,都是全身湿漉漉的。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把帐篷支在海边,怎么一觉睡过去就到了海水里了,莫非见了鬼了?
孩子们虽然事出突然,但是经过了前一阵劫营的练习,大家还是临危不乱。赵破凶首先想到是不是被被其他两营给算计了,今天这么累,他们还有兴致搞这个。可是一看其他两营的人也是狼狈不堪,这就怪了。行啦,不管他们了,先抢救自己的东西吧。他们抱着东西就冲岸边跑,到了岸边,只见曹开飞正站在岸边,而他的帐篷却仅仅离水边几步之遥。这是怎么回事,当时他不是往岸边走了很远吗?
曹开飞看着他们的狼狈像,一个劲地摇头:“悲哀呀,悲哀呀,你们宿营之前就不知道看看地形。大海有涨潮落潮的分别,一涨潮涨出几里地,一落潮也落出几里地。昨天落潮的地面今天涨潮就是汪洋一片了。”说着,又摇了摇头:“行军打仗的学问大着呢,不只是简单的冲锋格斗,也许出去打仗要去的是一个你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不看好地形就安营,也许没有见到敌人就牺牲了。这是今天的潮水不大,要是赶上了大潮,一下就给你们冲没影了。”
赵破凶道:“您呆的这个地方怎么没事呢?”
“我早就观察了,你们看,这里的沙滩全是浮土,没有海水冲刷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海水的涨潮就到这里了,把帐篷安置在这里是没有问题的。”曹开飞说道。
“这个老狐狸,他早就知道海边不安全,等着看我们的热闹。”薄多站在赵破凶的后面恨恨地说。
曹开飞耳朵挺尖,一下就听到了:“不错,我就是想看你们明不明白。事情我不可能手把着手一件件去教,你们的脑子是干什么用的,自己做事情也要动动脑子。”
动脑子,是啊,一定要动脑子,还是先把东西先倒腾到岸边来吧。孩子们一趟趟地运,累得直喘气。曹开飞倒不急,找了一个高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目光注视着黑漆漆的大海。言里看他这个样子必有古怪,忙完了活计,也跟着坐了下来。这回孩子们可学会观察了,全看着大海。
一会儿,只见天边逐渐出现了一道道亮光,就象一把把利剑刺开了黑幕般的天空。海天交界的地方逐渐地亮了,太阳,太阳露出了一点红红的头。它努力地向上升,就象从大海中爬出来一样。刚探出头的太阳还是红通通的,感受不到他的热量,就象一个新生儿,好奇地打量这这个世界。
可是突然间,太阳就跃离了水面,就象一个巨大的生鸡蛋黄,仿佛还从它的身上滴下了滴滴海水。但是一切力量都已经阻止不了它的上升了,顿时,海平面上放出了万丈霞光!
“太阳升起来了,太阳升起来了!”孩子们一齐欢呼,曹开飞也不禁高声呼喊,望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让人不禁豪情万丈,胸襟为之一阔。
孩子们很快就忘记了晚上被海水淹没的不快,埋锅造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吃完了早饭,湿衣服孩子们全都晾起来了,干脆就穿着小裤衩进行操练。三个营互相防守,攻击,把一个安静的海滩搅得沙土飞扬。沙地可比土地强多了,摔在地上一点都不疼。早操练完了,孩子们也闲不住,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呀,好多的贝类,皮皮虾、还有张牙舞爪的大螃蟹,好么,找口袋,今天中午可大有口福了。
孩子们自成单位拎着口袋下海摸鱼抓虾,这事也互相攀比,看谁抓的多。
赵破凶他们五个就象蛟龙入水一样,忙个不停。岩石缝里有只大螃蟹,赵破凶急惶惶就伸手去抓,可是螃蟹向更深的缝里钻进去了,手就伸不进去了。赵破凶有股子狠劲,今天我就要抓到你,手伸不进去他就狠劲探出了手指,不停地晃动,天遂人愿,螃蟹张开大螯一下就夹住了他的手指头。虽然疼得他是咬牙切齿,但是一下就把这只螃蟹给带出来了。赵破凶顾不上手指的疼痛,得意洋洋地举起了这只螃蟹,大嚎道:“看哪,看哪,我抓住的大海螃蟹。哎哟,哎哟。”那神态就象一个打了胜仗的大将军,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疼得丝丝抽凉气。
言里赶快过来帮他拿下了螃蟹,扔进了袋子里。别的孩子都还只是拣到了一些蛤蜊,毛蚶子,一看这个都着急了,全加快了找海货的速度。很快,袋子中就装满了,孩子们这时候就比谁找到的大了。
薄多的水性很好,他一次次憋住了气潜向了更深处,因为越大的螃蟹隐藏得越深。他沿着礁石一溜向下摸,海水十分清亮,就象在空气中一样。工夫不负苦心人,他看见了礁石边上有一只很大的螃蟹在慌张地爬,薄多游了过去,轻轻巧巧地用手捏住了螃蟹的盖子,螃蟹空有两个大螯,可是这个地方它夹不到。好了,这只大螃蟹肯定是今天的蟹王了。薄多心中一喜,就要浮上去。可是,他又看到了另一只更大的,这两只肯定是一对。浮上去再下来肯定就找不到了,可是手中的这一只又不舍得丢弃,身上又没有带着口袋,薄多不假思索地就把螃蟹塞进了自己的裤衩里,然后,向前一划水,猛地扑向了另一只大螃蟹。正当薄多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忽然下面传来了一阵巨痛,他“啊”地一声就昏了过去。
旁边的言里等人听到了薄多的惊叫,顾不的手中的活计,连忙都扑了过去,七手八脚地把薄多抬上了岸。曹开飞赶快过来一看,好家伙,那只大螃蟹的大螯紧紧地夹住了薄多的命根子。曹开飞连忙运劲掐断了螃蟹的大螯,掏出了金创药抹上。薄多醒了过来,还要挣扎着要下水,曹开飞按住了他:“行了,这一阵你先歇歇吧。”
忽一日,海边狂风大做。这曹开飞倒来了兴致,集合了队伍,每人手持盾牌,列齐队型,迎着狂风走想了大海。在狂风的吹打下,大海就象发了疯,掀起的浪头能有两三米高,拍下来能有上百斤力道,力气小的能拍一个跟头。
赵破凶一张嘴就灌了一肚子风,可还是大吼:“这,这老曹脑子进水了,这样冲过去不是找、找死吗?”
言里说:“听,听曹先生的话吧。”
刘姓“啪!”地把盾牌扔到了地上:“我才不盲从呢,薄多现在还躺在床上呢。”说完他转身就回去了,大家都是一楞。
曹开飞上去就是一脚:“拿起盾牌,走!”然后高喊道:“怕了吗,匈奴骑兵进攻,千军万马,那气势震天动地,到时候你也要逃吗?”
刘姓脸一红,默默地拾起了盾牌走回了队伍中,原来这是假设和匈奴对阵,赵破凶不禁胸中豪情顿声,大吼一声:“冲!”就冲向了大海。
“站住!”曹开飞又是一声断喝,退也不是,冲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做?曹开飞大吼道:“两军对阵,拼的是团体的力量,而不是每个人好勇斗狠,这样会害了大家。保持队型,听我命令,走!”
孩子们紧紧地靠在一起,大喊着:“嚯、嚯、嚯”齐步向大海走去,是的,团结到一起,狂暴的海风也被挡了回去。但是到了海水中情况就不一样了,不但有狂风,狂暴的的巨浪更是冲的大家东倒西歪,有的孩子就倒了下去。
曹开飞大吼道:“站起来,你要是倒下去了,你旁边亲如兄弟的战友就暴露在了敌人的正面攻击下,他的危险就增加了一倍,你们愿意这么做吗?”
“不愿意!”孩子们异口同声。更有旁边的人伸手抻起了倒下去的孩子,更加紧紧地靠在一起:“坚持住,坚持住。”大家互相鼓励。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曹开飞又唱起了歌,虽然狂风大做,但是歌声清楚地传进了每个孩子的耳中。
赵破凶也扯开了嗓子:“大风,大风!”孩子们也大吼:“大风,大风!”
曹开飞道:“这是咱汉朝高祖皇帝做的一首《大风歌》,他惆怅没有猛士守土保家,你们,是不是猛士!”
“是!”孩子们齐声答道。
“大声点,我没有听见!”曹开飞道。
“是、猛、士!”孩子们一字一顿。“猛士、猛士!”在孩子们的大吼声中,肆虐的狂风也失去了气势。
第一卷 第7章 、身世迷
在海边呆了两个月,曹开飞看到练得差不多了,班师回朝。当他们列队走进卢龙城时,别人只觉得他们是高了壮了,并且眼中都有坚毅的神色,仿佛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长大了。
进城的时候,赵破凶眼尖,一眼就看见城头上有一盏大旗迎风飘扬,上面是一个大大的“李”字,“李将军回来了!”他一声大喊,大家都兴奋地跑起来了。
李立将军是右北平太守,治理的地方从辽宁的凌原到河北的燕京,面积辽阔,李立很是勤奋,经常巡视,今天又回到了卢龙。
李立正在练兵场,看到了这群孩子心中也是极为高兴,一个一个地搂过去,看都看不够,这些都是汉朝的希望。他看到了赵破凶,高声叫道:“好小子,过来,让我看看你长个了没有?”
赵破凶应声跑了过来,李立一看,好小子,一年多没见窜起来一头,双手用力一抱,赵破凶自然就生出了反劲,李立更惊讶了:“挺有劲,是一块好料。”
他又扬手招呼过来言里:“你们俩还打架吗?”
言里扬起了自己的左手,上面和赵破凶一模一样的兄弟结:“早就不打了,我们是兄弟了,修我甲兵,与子同仇!”
“好,好,说得好。”李立看见了走在后面的曹开飞,大步迎了上去,抱拳施礼:“这些日子有劳先生了。”
曹开飞回了一礼,淡淡一笑:“谈不上辛苦,为国家做点事情。”
热闹的一天过去了,晚上,言里又和曹开飞住在了一起。曹开飞关上了门:“来,我看看你的功夫练的如何?”
俩人就在院子中练了一遍,言里已经把这套功夫练得很纯熟了。曹开飞说道:“孩子,你知道这套功夫的名字吗?”
言里摇头不知,曹开飞说:“这一路拳脚大有来头,就叫做荆轲六式。”
“荆轲六式,莫非是刺秦王的荆轲。”言里问道。
“不错,当年荆柯正是凭借这一套功夫扬名天下。”曹开飞仿佛很累了:“去吧,记住,与敌人交手的时候万万不可胆怯,如果失去了勇气,这路功夫就什么也不是了。”
“知道了。”言里愉快地答道,回去的路上还琢磨着各个招数。
夜已经很深了,曹开飞还是没有睡,他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可是那双眼睛却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发出凌厉的寒光,他在想什么?
还有人没有睡着,李立的将军府里也是灯火通明,李立和一群将士们正在讨论,桌上摊着一张很大的地图,这是这一阵子他们翻山涉水刚刚绘制的,右北平郡北面有一部分是燕山山脉,这可以作为天然屏障阻挡匈奴的进攻,可是大部分面对的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还有黄沙漫漫的戈壁,匈奴骑兵是悠忽而至,边防大事,不可以掉以轻心啊。
忽然,屋顶上有一声轻微的“嗒”,李立眉头一动,但是不露声色。“来,大家都有点累了吧,看看我在辽西铁家新定制的铁胎弓。”辽西铁家,制物天下无双,只要是你能够想出来的东西,他都能做出来。
众将兴致勃勃地围了过来,早听说将军神力,看看我们能不能拉开。
他们一个个试,全使出了吃奶的劲仅仅拉开了一半,李敢最勇武了,也就是能拉开,让他瞄准射箭那是万万不能了。
“爹,你这把弓就是摆设吧,谁能拿他射箭啊?”李敢很不忿。
“好,我给你们试试。”李立接过了弓,拿起了箭,一拉,也是没拉开,众将一阵哄笑,“哈哈哈,真是糊弄人的。”
说时迟,那时快,在大家哄笑的的时候,李立迅速弯弓拉箭,一箭射向了屋顶。“啊……”只听得一声惨叫,一个人骨碌到了地上,“有刺客!”众将这才如梦方醒,拔刀抽剑冲出了屋子。
可是到了外面,哪里有刺客的影子,只有几个受伤的士兵躺在地上哼哼,没有看见刺客,只见一条黑影冲了过去。
“废物,简直是一群废物。”李敢忿忿地骂道。李立挥手制止了他,纵身上房,只见羽箭洞穿的地方有着一滩血迹“刺客已经受了伤,马上关闭城门,全城搜索!”
“曹先生,曹先生,有刺客。”听到了街面上的喊声,言里一骨碌就爬起来跑了出去,各个营盘的孩子们也起来了,大家擦拳抹掌,好么,有刺客,咱们要大干一场了。
大家闹哄了好一阵子,也没有看见刺客的踪影,倒是有的孩子不小心用自己的火把点着了农家的柴禾堆,燃起了大火,让大家好一阵忙乱。得得得,别添乱了,这群孩子全被轰回去了。
言里悻悻地回到了房中,哼,为什么不让我们参与这么热闹的事情,就是欺负我们小啊。“曹先生,你都没看见,街上可热闹呢。”孩子就是孩子,一会就忘记了不快,他还以为街上的热闹是过年时候赶庙会呢。可是街上这么乱,曹先生的房间还是黑着灯。“曹先生,曹先生。”言里喊着进了屋子。
“别大声,过来。”曹先生声音低沉,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言里心里一惊,连忙打着了火媒,但是曹先生一口就把火给吹灭了,就是这么一瞬间,言里已经看见曹先生的胸前一大片血迹,难道曹先生也被刺客刺伤了,难道刺客就在这屋子里,言里一下就掏出了自己的匕首。
“没事的,过来。”曹开飞不停地喘着气:“孩子,时间不多了,我和你说件事情。”曹开飞握住了言里的手,慢慢地说道:“孩子,其实我不姓曹,我姓荆。”
“姓荆,先生是荆柯的后人?”言里顺瞪大了眼睛。
荆先生微微点头:“多年来,荆家受到了燕太子丹的厚待,但是并没有完成刺秦的大业,一直心中愧疚。当年,秦国的统一不可阻挡,因为恼恨燕丹派遣刺客,秦国的兵峰直逼燕国。”说到这里,荆先生难受地咳嗽起来。
“先生先歇一会吧,以后在说不迟。”言里劝道。
荆先生一摆手:“燕国国王燕喜就和秦国议和,秦国的条件是见到燕丹的人头。太子丹的手下听到了这个消息,拼死护着燕丹太子逃往了辽西海外的觉华岛上,并且严密设防。但是燕喜一心求和,他竟然放秦将李信带着一彪人马通过燕国直扑觉华岛。岛上的义士拼死苦战,还是没有挡住秦军的攻击,燕丹以身殉国,只有几个死士拼死带出了他的儿子燕左。燕喜以为秦军杀了燕丹就撤军,但是秦军并不守信誉,依然狂攻不止,燕国依然逃脱不了亡国的命运。”说到痛心处,荆先生不住摇头。
“那几个人护着燕左不敢去大的地方,就在卢龙隐居了下来。一晃数年过去了,燕左也长大了,取妻生子。孩子生的时候正赶上冬季八久燕来的时分,他也盼望着春暖花开的日子,孩子就叫了燕来。”荆先生说道。
听到这里,言里的嘴都合不拢了,燕来,那不是我父亲的名字吗。
“燕来生孩子的时候,复国之心已经大减,就希望孩子一生顺顺当当,所以叫孩子言里!”荆先生说道。
“我,我难道是燕太子的后人?”言里简直惊呆了。
“不错,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来了。这么多年来,我们荆家一直和那些义士们保护着燕家。先人们一代代地把这个嘱咐传了下来。我们荆家还多了一项任务,就是为太子丹报仇。我在易水惊闻燕来噩耗,马不停蹄地赶来,天可怜见,让我找到了你。”说到这里,荆先生爱抚地摸了摸言里的头。
“更让我惊喜的是,我发现了太子丹的仇人,那李立正是秦将李信的后人。可是,我看到你已经是无依无靠,不得不忍辱负重将心中的怒火压下来,将我一身功夫倾囊相受,忍到了今天才动手,可是,可是,我……”荆先生摇头不语。
听到这里,言里已经是泪如滂沱:“先生,这么多年原来您一直都是在照顾我。”
荆先生说道:“大丈夫义有所为。”说着又叹了口气:“唉,大丈夫义有不为。”
“那么,荆先生,我们要不今晚趁乱远走高飞吧。”言里说道。
“唉,孩子,现在城里已经象铁桶一样了,飞都飞出去了,你先睡去吧,明天再说。”荆先生摇了摇头。
言里终究是小孩子,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不禁脑袋发沉,倒在自己屋里的炕上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等到他早晨惊醒的时候,跑到荆先生的屋里,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言里跑到了街上,见到人就问:“看见荆先生了吗?”荆先生是城里的名人,谁不认识他啊,路人回答道:“看见了,一早就看见他冲将军府走过去了。”言里暗叫一声不好,急忙也奔向了将军府。
荆先生一夜没睡,自己包扎好了伤口,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李立:这小子还真厉害,仅仅就凭着一个轻微的响动,就能够判断出自己所在的方位,这一箭又快又准,虽然自己早有防备,竟然都没有躲开。要是成为他的目标,断没有逃脱的道理。
凌晨时分,荆先生轻轻地起身,看到言里正在甜美的睡着,荆先生想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帮助言里,怎么能够连累他,可是和李立的事情必须要要一个决断。想到了这里,荆先生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
李立也是一夜未眠,这刺客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就象鱼入了大海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见这刺客的武功高强,如果不及早将其擒获,必将后患无穷。
这时候。有士兵进来通报:“曹开飞求见。”
对了,曹先生精通各项武功,也许他会有好的方法,想到了这里,李立连忙说:“快请进来。”
曹开飞大步走了进来,宽袍大袖下藏着行刺用的匕首,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自己受了伤,那李立手下猛将如云,一击不中,肯定没有再次出手的机会了。
众将官都出去搜寻刺客了,屋子中只剩下了李立一个人,他正弯着腰聚精会神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被正冲着屋门,毫无防备,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曹开飞急走几步,手伸到了怀中,就要掏出匕首,可是一看桌子上的东西,他突然就泄了气,那桌子上正是一张右北平郡城防图。
李立只觉得自己的身后一股杀气稍纵及逝,不禁惊觉,但是千军万马杀出来的将军临危不乱,他一手及时地握住了剑柄,脚步一错,顿时可攻可守,将杀机化为无形。
李立缓缓地转过身来,神情顿时一松,原来是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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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8章 、 死别
李立松开了握剑的手,双手抱拳:“曹先生你好。”
曹开飞慢慢地摇了摇头:“我不好。“
李立闻言一怔:“先生此话怎讲?”
曹开飞伸手从怀中掏出了匕首,李立一惊,屋外守卫的士兵也看见了,全冲了进来,刀剑出鞘,把曹开飞围在了中间。
曹开飞惨然一笑,“当啷”一声把匕首扔到了地上:“我不姓曹,我姓荆,我叫荆阚。”
“喔,荆阚,啊,曹开飞就是荆字。”李立若有所思。
“不错,易水荆门,你明白了吗。”荆阚说道。
李立摇头苦笑:“难道还是因为我家先祖擒杀燕丹的事情,这么多年荆家一直在不断地派出刺客。可那是七国战乱时候的事情了,现在都是汉朝了,朝代都换了两个了,天下早已经一统了,难道仇恨还要这样代代相传吗?”
荆阚神色凛然:“大丈夫义所当为。”
李立一挥手,士兵们撤去了刀剑,“荆先生,你照顾雨林孤儿,训练新军,高风亮节,李某本应将性命双手奉上,无奈李某身系万千百姓的性命,不敢独专。”说罢一挥手:“你去吧。”
荆阚神色一暗:“不错,虽然在下身负大仇,但是我每次见到将军,都是为国家大事奔忙,甚至通宵达旦,夜不能寐,我岂能为一己之私毁坏国家栋梁。”说罢,再不看李立一眼,转身出了将军府,士兵们防他再次发难,跟着出去了。
荆阚昂首走了出去,对于身边的士兵视而不见,到了门口,他忽然停住了:“违抗遗训,见仇人而不杀是为不孝;若刺杀国家栋梁,让百姓流离失所是为不义,不孝不义,天地废人,何苦苟活于世!”说罢,一头撞向了将军府门前的大狮子。荆阚最后只听到一个孩子惊恐地叫道:“曹先生!”
言里转过了街角,远远地就看见了荆阚一头撞向了石狮子,他来不及多想,大喊了一声“荆先生”就冲了过去。但是到了跟前已经晚了,荆先生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言里抱住了荆先生,他的心中实已经将荆先生视为自己的亲人,就象几年前抱住母亲一样,在自己的怀中慢慢地变冷,自己却无能为力。言里欲哭无泪,一口气没有上来,昏了过去。
“醒了,醒了。”当言里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赵破凶惊喜的笑脸。薄多,关喜,刘姓几个铁哥们也靠了过来。“来来来,都让开,让言里吃碗鸡蛋羹。”赵来端着碗进来了。言里哪里有食欲,只是眼泪在眼眶里转悠。
赵破凶一把握住了言里的手:“没事,你还有我们这帮兄弟呢,天大的事情我们一起抗着。”
薄多、刘姓、关喜的手也握了过来,言里感到心中一股暖流。
“大将军到!”门外一声呼喝,几个孩子赶快站起来了,但是还围在言里的周围。李立急冲冲地走进来了,看到言里醒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醒了好,我问过医生了,就是急火攻心。”他看到了几个孩子紧张的样子,惊讶极了:“你们为什么这么紧张?”
赵破凶走上了一步:“您,您不会伤害言里吧?”
李立笑了:“原来是这样,我怎么会呢。原来我们中国分裂成了好几个小柄家,齐楚燕韩赵魏秦,整天你打我,我打你,兄弟相残,手足相煎,结果任由异族坐大,被外人欺负。现在我们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就好象一个大家庭,就应该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哪能再回到过去呢。”
李立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对了,明天曹先生,哦,应该叫荆先生下葬,你们要不要去?”
“去,一定去。”孩子们齐声答道。
荆先生的墓就在练兵场的一角,李立亲自主持仪式,看着荆先生熟悉的面孔,大家都是泪眼模糊。
李立道:“荆先生一生磊落,高风亮节,为了国家照顾了这些孤儿,所作所为,当得起一个侠字。”想起了和荆先生相处的岁月,孩子们都忍不住哭了。
“好了,雨林军的训练今后由李敢负责。”李立看着这些孩子:“荆先生虽然不在了,但是他的遗志我们还要继承,在今后,大家更要努力训练,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第二天一早,李敢就把孩子们都早早地叫起来了,他开始教射箭。都说荆先生的方法是魔鬼训练法,但是和李敢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李敢在练兵场的门口立了三块大石头,分别是三百斤,四百斤,五百斤。拎起三百斤的绕练兵场跑十圈再训练,四百斤的五圈,五百斤不用跑。一个拎不起来的那就跑二十圈吧。
薄多,刘姓咬牙切齿拎起了三百斤的,关喜,言里稍好点,拎起了四百斤,没说的,跑吧。赵破凶不信这个邪,非要跟五百斤的较劲,前两下没拎动,第三下急眼了,“啊”地一声终于拎起来了,可是就听的“砰”地一声,裤带给蹦断了,裤子一下就掉到了脚跟,其他孩子正跑得筋疲力尽呢,一看这情景,都乐不可之。羞得赵破凶提留着裤子,忙不迭地跑去找赵来再做一条新裤带。
紧张的一段训练时光过去了,大家到军械所一人领了一把新弓箭,兴致勃勃地开始了实战训练。
大家的进步很快,可是言里心情不好,这就比别人拉下了一大截子。这学习的事情越着急就越跟不上,弄得他每天都不想去练兵场了,大家帮助他,他更加不耐烦。
这一天言里正在和自己生气,远远地,赵来走了过来:“言里,又怎么了,来,帮姐姐抬一下线。”男孩子们苦练各种功夫的时候,女孩子们也没有闲着,纺线织布,边关儿女个顶个好样的。
言里急忙跑过去,把一大筐线都扛了起来,赵来连忙说:“别拿这么多,压坏了。”
言里道:“没事。”
“呵,几年工夫,我们言里就长成大小伙子了。”赵来说道,是啊,孩子们窜个子真快,这帮孩子们仿佛转眼间一个个都膀大腰圆了。
“这几天你怎么不高兴啊?”赵来问道。
“唉,练习射箭,我总也静不下心来,人家十箭九中,我十箭只能射中一个,还离靶心很远。”言里是愁眉苦脸。
“我看过一本书说古时候有一个人为了练好箭,他就用头发穿了只虱子,吊在窗户上看。看了半年,那虱子在他的眼中就象斗一样大,从那以后他看目标都好象在自己眼前一样,射箭自然就准了。”赵来说道。
“嘿,这倒真是个法子。”言里裂嘴笑了。
“还有呢,他为了练定力,躺在织布机下,锥子都快刺到他眼睛里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赵来接着说道。
“好,我就这样练。”言里兴奋及了“可是,上哪里去找虱子呢?”
“虱子,还好意思说,你们这帮小表的炕上有的是。上回我们姐妹们帮你们拆被子,好家伙,不讲卫生,一抖落一大堆。”赵来一想起这事就头疼。言里脸红到了耳朵跟,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到了织布机那里,言里就地一躺:“我先试试这个定力。”赵来慢慢地穿梭引线,言里一骨碌就跑了:“妈呀,太恐怖了,这梭子要进我眼睛里了。”
赵来一笑:“就这定力还想练成神箭手。”
言里讪讪地回来了,又回来躺下了。这次他倒不躲了,梭子下来时候,眼睛闭得紧紧的。
赵来又笑了:“这样也没有效果啊,你闭上眼睛能看到敌人在哪里吗?”言里只好不情愿地又张开了眼。这半天下来,眼睛又红又肿,简直是见风就流泪。
回到宿舍的时候,言里把被子一抖,好么,真是有虱子,他顺手抓了一只,把其他的一一踩死。然后他用赵来的头发把这只虱子栓上,挂在了自己床前的窗户上,每天一有空就这么盯着看。其他人都不知道言里在干什么,问他,他也是微笑不语。
忽忽数月过去了,言里的箭法竟然大有长进,远超同僚。赵破凶不干了:“你小子到底有什么高招,快给我老实交代。”
言里还想躲,刘姓,薄多,关喜全冲上来了,四个人抻胳膊拽腿,就把言里给抬起来了,“乒乒乒”地墩了好几个屁墩:“快点说,要不呆会儿就把你的裤子给扒了。”
言里是左右挣扎,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空有荆柯六式却是一着也使不出来。无奈之下只好大叫:“好了,好了,我说,我说。”当下把练箭的偏方全部招供。
“原来是这样,我还当你每天发花痴呢。”刘姓若有所思地放开了手,着急地去找虱子了。
“这老姐也太不够意思了,我是他亲弟弟,她却不告诉我。”赵破凶怒冲冲地跑了,他也要钻到织布机下面去体会一下。
“等等我!”薄多,关喜也撒开了手,这可苦了言里了,正吊在半空呢,一下就掉到了地上,屁股摔得生疼,连声叫唤,却没有人搭理他了。
一时间,孩子们的宿舍里简直就是一场大扫除,这虱子们是倒了大霉了,正好好地在被子里安居乐业呢,被这么一个射箭的偏方全给害死了。窗户前是用各种各样的线吊满了虱子们的尸体,有的孩子在窗户前占不到地方了,就挑了一个小八子树在自己的床前,上面在用线吊一只虱子。
这一训练完,谁也不出去疯玩了,大家个人守着个人的虱子,一个个是托腮皱眉,咬牙切齿,蹬得眼睛直流眼泪。可是这真是一项枯燥乏味的苦活,就象一件事情,大家都知道这样坚持下去就有好处,可是没有几个人有那样的毅力,所以世界上成功的人总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普通人。一个礼拜过去了,少了一半人;一个月过去了,又少了一半人;两个月了,原来庞大的盯虱子队伍就剩下了十几个人了。
这其中,还是言里坚持得最好,当织布机的梭子几乎扎到了眼前,他也镇定自若,盯着虱子不停地看,哈,它真还是大了。
第一卷 第9章 、 狩猎
又是一年春天到了,草木生长,万物复苏,正是打猎的好时节。而这时候,因为经过了一个漫长荒凉的冬天,草木的复苏为马匹提供了草粮,也正是匈奴容易犯边的时候,李立将军放心不下边防,又出去巡视了,李敢也跟了过去,让雨林军们在各自的营长带领下继续训练。
李敢这一走,可把这帮孩子乐坏了,当面保证得好好的,等看不到他们的背影了,大家一蹦三高,放松了,明天打猎去了。
这是大家第一次出猎,别说还挺紧张,一晚上擦弓抹箭,磨刀霍霍,关喜为了稳妥起见把隔壁大妈家养的大黄狗还给牵来了,赵破凶一个劲地称赞他有远见,没说的,这也是一场比赛,看明天哪营打的野味多吧。
一早儿,大家都起来了,向着城外的首阳山出发,那里水肥草美,一定有新鲜的野味。一路上,惊起了不少小麻雀,野兔子,这种小家伙,当然入不了赵破凶他们的法眼,打就要打大的。终于,高高的天空上有一只孤独的老鹰飞了过来,大家兴奋不已,纷纷引弓搭箭,闭眼瞄准。
赵破凶一看不行,大吼一声:“停,大家都射,射下来算谁的?”
大家一听有道理,对,那你说怎么办。
赵破凶得意洋洋:“这只老鹰是我们先发现的,当然我们来射。”
话声未落,就引来了其他营的孩子们嘘声一片,拉倒吧,虽然平时训练你们总是压我们一头,这在城里倒也算了,出了城,这只老鹰自由地飞过来,明明是大家一起看到的,凭什么你们先来。
赵破凶一看这阵势,就想来硬的,薄多悄悄地拉住了他:“哥哥,别冲动,他们两个营要是联合起来,咱们一个营独立对付可是够戗。”
赵破凶一想也对,真是众怒难犯:“那你们说怎么办?”
“要不,就奔老头吧,谁赢了谁先来。”地字营的营长彭化说道。
“对,这个公平。”人字营的营长廖英接到。
二比一,少数服从多数吧。“奔就奔,谁怕睡。”赵破凶说道。三个营长头挨头就凑到了一块,石头,剪子,布,一连三轮,赵破凶又赢了。他是得意极了,说到底还不是我们先来,赵破凶手一挥:“言里,来,你来吧。”
“来啥呀,你们争论的时候,老鹰早飞走了。”言里抱着弓箭无精打采地说道。
大家仰头一看,可不咋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哪里还有什么老鹰。得,大家又是一通互相埋怨,你说我,我说你,干脆就分开,各打各的。
赵破凶他们几个人又走到了一起,他又高兴了:“咱们肯定行,关喜牵了一条大狗,赶快把它放出去,让它为咱们找到大家伙。”
“得令!”关喜早就等着这一句呢,马上就把大黄狗给撒开了,大黄狗也是同样的兴奋,“嗖!”地一下就窜出去了。关喜急得大叫:“阿黄,你着什么急呀,等等我!”也跟着冲了过去。哪知道,阿黄只是往前冲了一会,就好象想到了什么,掉头就向卢龙城里冲了回去。原来阿黄只是一条看家的狗,他不是一条猎狗,这时候它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回家了。关喜扭过头来,那是一脸的尴尬。
赵破凶也是目瞪口呆,这年头啥也靠不住啊,只能靠自己了。这一打起猎来才知道,射箭真是一门真功夫,你瞄的好好的,可是一箭过去,那猎物早就跑了。原来,这猎物是活的,它可不象箭靶子一样呆在那里等好好瞄准,它会跑,而且跑的毫无规律,这时候才知道李立的“飞将军”名声为什么让匈奴胆寒,箭无虚发,那可真不是吹的。
“啾啾啾”远处一处茂密的草丛不停的摇曳,而且还发出了野鸡的叫声,有情况。赵破凶一摆手,大家都停下了脚步:“我们一定要抓住猎物,这开门红由言里来。”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言里小心地弯弓搭箭,估计着野鸡的位置,一箭射出,“啪”一下,草丛不动了,“射中了!”,大家兴奋地跳了起来,可是瞬间就惊呆了。只听一声长声惨号,一个人屁股上插了一根箭蹦了出来。
只见这个人头顶上带着一个很可笑的峨冠,身上的衣服是花里胡哨,简直就象一只火公鸡。再仔细一看,原来他身上这衣服是一块块碎布拼起来的,哪里缺布就补上一块,也就是把身体全挡上就行了,屁股那里正好是一块红布,此时上面正颤巍巍地插着一根箭。
这个人双手捂着屁股一个劲喊疼,可是喊了几声后就变了,怎么变了,那嚎叫声就不是人声了,一会儿是马的嘶鸣声,一会儿是驴的惨叫声,甚至还有猪的嘶嚎声,简直是各种动物的叫声大集合,并且每种声音还是惟妙惟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动物打架呢。
言里他们第一次出猎,哪知道这第一箭就中了这么大的彩头,大家是面面相觑。还是赵破凶较为镇定,上前按住了这个不断号叫的怪物,犹豫地问道:“您能不能听我说一句,您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那怪物勃然大怒,也顾不上疼了,手指着赵破凶怒冲冲地说:“你没有长眼睛,你大爷堂堂正正的人,大号叫楚狂人。”
薄多凑上去了一看,这张老脸,沟壑密布,年纪那是不小了,不禁喃喃道:“还真是个人,我还道哪里钻出个老怪物呢。”
楚狂人大怒:“呸!”地一口痰就向薄多吐了过去,饶是薄多习武多年,身手敏捷,但是这一口痰愣是没有躲过去,正中眉心,他的心神一迷,竟然昏了过去。
众人一看情形不对,摩拳擦掌就要冲上去对这可恶的老头群殴,言里连忙伸手拦住了大家,毕竟是自己不对,一箭射中了人家,再说老者的岁数那么大了,哪里能对人家动粗啊。想到这里,言里一抱拳:“老人家,这样,您先安静一下,我们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好不好?“
楚狂人这才平稳了下来:“这还象句人话,哎呀,哎呀,疼啊。你们这里有会治病的人啊?”
谁会治啊,一看大家也是没有办法,关喜只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犹犹豫豫地走了上来:“要不我试试?”口气还带着疑问,极度的不自信。
楚狂人早就不耐烦了:“罗嗦那么多干什么,赶快来。”
得到了鼓励,关喜也不退让了,捋胳膊挽袖子就上来了,俩手拉住了箭柄,一只脚就踹上了楚狂人的屁股,大吼一声:“起!”那只箭“噗”地一声就拔了出来。
楚狂人又一次抱着屁股“嗷”地一声叫了起来:“你这混小子,就不能轻点啊,你难道是学兽医的啊?”
关喜吓了一跳,这楚狂人神了,他怎么知道我学的是兽医啊。原来,关喜平时就喜欢和动物打交道,部队里的军马,每一匹他都能叫出名字,就连王大妈的大黄狗也和他最好。平时他在马圈里转来转去,军马有个什么毛病,军医给治疗的时候,他就给打一个下手,见的多了,有什么小毛病也敢下手。那军医教育关喜的就是,动物得了病之后,本来就烦躁,下手一定要稳准狠,力道要大,可是他忘了,这次是给人拔箭啊。
望着楚狂人痛苦的样子,言里小心翼翼地问道:“老人家,要不我们把您带回城去,让城里最好的大夫尤一手给您治一下。”这尤一手的医技绝不是吹的,他的手一搭患者的脉搏,马上就能够判断出病情。
“哼,我是世外高人,决不吃周粟!”这楚狂人忽然变得十分坚决,随手一挥,将身旁一棵碗口粗的小树砍断,几下就折去了多余的枝叶,做成了一根拐杖,然后怪眼一睁,指着言里:“你小子射的我,我记得你,但是态度很恭敬,这笔帐就一笔购销。”说着对关喜说道:“你小子帮我拔的箭,好的,算老夫欠你一个人情。”楚狂人仰天长啸:“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哈哈,哈哈。”右手撑着拐杖,疾步如飞,瞬间不见了踪影。
大家听得楚狂人这一通乱说,都是云里雾里,啥叫不吃周粟啊,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挺记仇,但是最后露的着几手工夫倒是着实骇人,大家也都收起了轻视之心。
忽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兴奋地尖叫声,听动静是地字营的方向,只听他们兴奋地大叫:“射中了,射中了,别让它跑了。”刘姓不待吩咐,马上就过去侦察了,一会儿一溜小跑回来报告了:“报告,地字营捕获梅花鹿一头。”赵破凶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了,自己这里折腾了半天,啥也没捞着,人家都打了一头大家伙了。
“抓住了,抓住了。”又是一阵欢呼声传了过来,刘姓又冲了过去,回来兴冲冲地喊道:“不得了了,人字营抓住了一头大野猪!”再一看,刘姓识趣地闭上了嘴,因为赵破凶的脸不但脸长了,好象还黑了。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地字营人字营的兄弟们满扛着猎物兴高采烈地往回赶了,地字营营长彭化看着阴沉着脸的赵破凶,打趣道:“老赵,猎到什么了,要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吧,放心,鹿肉匀给你们点吃。”赵破凶的脸阴极了,因为人家捞到了大家伙,所以眼前窜过去的野兔,羚羊他都看不上了,一心就想干个更大的比过他们,哪知道欲速不达,到现在一群人还是两手空空。人字营营长廖兴看着赵破凶的眼里就要喷出火来了,眼看再说两句就是一场群殴了,连忙拉着彭化往前走:“老赵你先忙着,我们先回城等你。”彭化嘴里还想说什么,廖兴一使眼色,他才注意到赵破凶愤怒的眼神,连忙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和众位兄弟乐呵呵地回城了。
薄多被楚狂人喷昏了之后,关喜连按人中给掐醒了,但是到这个时候头还是有些晕,实在是不想往前走了,怯怯地说道:“赵营长,天不早了,晚上有危险,要不咱也回去吧。”赵破凶正没好气呢,别的营没法说,自己的兵还露怯,一下子怒火就爆发出来了:“回去,让人家笑话咱们孬种啊。要回去你自己回去,但以后别说是我们天字营的兵。”
“行,行,抓紧时间打猎吧,要是太晚了还真回不去城里了。”言里连忙打马虎眼。
赵破凶一句话都不说了,红着眼睛就向前面走,大家赶忙都跟上了他。可是早春时节天黑的也快,太阳刚刚西斜,转眼间天色就有些暗了。言里看到了天色已经晚了,心里还真有些着急了,这要是一会儿黑灯瞎火的,别真出什么事情,于是就靠近了赵破凶悄悄地说道:“天是有点不早了,差不多就行了,刘姓他们已经抓到了一些猎物了。”
赵破凶一瞥,只不过是几只野兔,两只刺猬,他嘴一撇:“不抓到大家伙,绝不回城。”
抬眼望,一片大树林子就在不远的地方,赵破凶兴奋了,人家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说不定这里就有货。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树林,赵破凶在前面,言里,关喜等一字排开,仔细地搜索了过去,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树枝的折断声,象是一个大型动物。但是有了上回的经验,谁也不敢乱射箭了,大家悄悄地蹲了下来,仔细地看着前方。晃动的树林间渐渐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胸前是一片月牙状的白毛,竟然是一只巨大的狗熊。狗熊的视力不好,俗称黑瞎子,但是身强力壮,连虎豹都让它三分,此时看它摇头晃脑的样子,很明显,并没有发现赵破凶他们。
赵破凶悄悄地举起了右手,言里他们知道这是要他们做好准备,大家都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家伙,言里弯弓搭箭,瞄准了它。机会到了,赵破凶手急速向下一挥,“啪!”言里手中的箭就射出去了,准确地射中了狗熊的脑袋。
“射中了,射中了!”大家兴奋地跳了起来,可是狗熊并没有象想象中那样倒下去,而是突然人立了起来,口中发出了糁人的嚎叫,嗷嗷叫着冲赵破凶他们就冲了过来。赵破凶临危不乱,大声吆喝着:“不要怕,站好战斗队型!”
赵破凶居中,关喜,薄多紧紧地站在他的左右,挺起了手中的长矛,弓箭手言里,刘姓搭起箭准备再次射击。那黑瞎子立起来竟然有两米多高,扑过来呲牙裂嘴带着一股腥风,薄多见了,心底下先怯了,黑瞎子再一声嚎叫,一下就吓昏过去了。他倒下不要紧,阵型马上就出现了一个漏洞,黑瞎子躲过了正面的两竿长枪,直扑倒地的薄多而去。后面的言里一看不好,来不及射箭,挥起弓就打了过去,硬木雕弓打在黑下子身上就跟打在石头上一样,“啪”一声就折断了,黑瞎子略一迟疑,赵破凶掉转矛头“噗”一声就扎进了黑瞎子的肚子。黑瞎子负痛一声惨嚎,攻击的方向又转向了赵破凶,挥起熊掌一掌拍下。赵破凶若是后退逃开,自己是一点事情没有,可是倒在地上的薄多,手无寸铁的言里,还有自己身旁的关喜,刘姓就危险了,所以赵破凶想都没想,挥起右臂就迎了上去。熊掌对人手,以熊掌的绝对胜利告终,“喀嚓”一声,赵破凶的右臂就软软地垂下来了,黑瞎子的进攻无比犀利,另一只熊掌又高高扬起,带着风声,呼啸劈下。
第一卷 第10章 、 鬼没
赵破凶的右臂软软地垂着,再也抬不起来,勉强举起了左臂抵挡,谁都看出来他是挡不住黑瞎子那霹雳一击的,但是他依然笔直地站在那里,就是一步不退。言里着急地大喊:“快闪开。”刘姓和关喜也赶快调整进攻方向,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黑瞎子的巨掌就要落下。
“啾啾,啾啾。”忽然之间,一只美丽的丹顶鹤如利箭一般飞了过来,一下就啄瞎了黑瞎子的右眼。黑瞎子疼得顾不上打人,一巴掌就胡撸到了自己的脸上,自己把自己打了一个跟头。负痛的黑瞎子痛苦地抱着脸在地上翻滚,力道之大将旁边的小树全部撞折了,竟然滚出了一大片空地,而那只丹顶鹤收翅凝目,以逸待劳,站在了旁边,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这时候,从林子外面又飞进来了一只丹顶鹤,比先到的那只小了一点,一看就知道是只雌丹顶鹤。两只丹顶鹤亲密地偎依在一起,显然,这是一对情侣。雌丹顶鹤到来之后可没有雄鹤那么安闲,亲热之后它就羽毛乍起,紧紧地盯着不停翻滚着的黑瞎子,做势欲击,看来,它是想啄瞎黑瞎子的另一只眼睛。
黑瞎子在地上翻翻滚滚,一时间也找不到进攻的缝隙,雌鹤急得直扑棱翅膀,雄鹤用嘴轻轻地在雌鹤背上啄着,似乎在安慰雌鹤不用着急。可是着急的雌鹤却不领情,一扑棱走开了,雄鹤无奈地摇了摇头。
终于,黑瞎子折腾够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它努力地找着它的仇人,吐出血红的舌头呼哧呼哧地大喘着气。机会来了,雌丹顶鹤立刻展翅飞了过去,飞啄黑瞎子的左眼。黑瞎子吃了很多亏了,此时困兽犹斗,反应竟然也快了许多,雌鹤飞来的时候,黑瞎子稍微侧头躲过了闪电一击,紧接着熊掌挥出,雌鹤的右腿应声而断,一头栽倒在了离黑瞎子两米多远的地上,痛苦地叫着。雄鹤关心爱侣马上飞啄黑瞎子的脑袋,但是黑瞎子毫不理会,挥手赶飞了雄鹤,凶神恶煞地扑向了雌鹤。
“畜生安敢造次!”林子外面一声暴喝,随着喊声,一道黑光激射而过,直接扎在了黑瞎子胸前那块月牙白上面,黑瞎子鲜血喷射而出,站立在那里,就象雕像一样不动了。林子外面,缓缓地踱进了一个老者,只见他头戴峨冠,全身雪白的长袍一尘不染。他伸手抄起了倒在地上的雌丹顶鹤,然后手一抖,轻轻地拔出了插在黑瞎子胸前的黑家伙,原来是一根粗大的长鞭。他看了赵破凶他们一眼,然后就足不沾地地飞出了树林,“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衣沧狼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一阵嘹亮的吟唱声从树林外传来,声音渐行渐远,但是余音缭绕,久久不绝。
言里刘姓看到了眼前的一切,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刘姓第一反应就是,神仙,我看到了神仙。也难怪,这块地方人杰地灵,不远处的海里,就有一个小岛叫秦皇岛,据说就是秦始皇派方士徐福上海外仙山求仙入海的地方。故老相传,在风景秀美的大山深处,不时能碰到神仙。神仙总是帮助心地善良的好人过上好日子。
言里却不同意刘姓的看法,他见过荆阚先生的武功,知道这是一个武功高人。俩人还没有从惊讶中缓过劲来,那黑瞎子就象一座山似的轰然倒下,紧接着,赵破凶再也坚持不住了,腿一软,也倒下了。
“快,快,救人要紧。”关喜招呼言里抱住了赵破凶,自己撕下了衣襟将他的右臂对正了骨头,固定在了胸前。那边厢,刘姓学着关喜刚才的样子,猛掐薄多的人中,让他悠悠转醒。
薄多醒了之后,看到了眼前的情景,马上吓了一跳,黑瞎子死了,赵破凶也倒在了地上。刘姓来不及跟他解释,马上叫他起来,用长矛做架子中间绑上带来的绳索,扎一个简易的担架,好抬赵破凶回去。
薄多讪讪地站起来了,迅速地干起来了。虽然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但是干这些体力活薄多还真是一把好手。
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赵破凶醒过来了,他挣扎地站了起来:“我,我没事,你们几个,还是做个架子,把黑,黑瞎子弄回去。”努力地说完了这些话,赵破凶的脑门子上已经全是汗了。四个人望着他们坚强的营长,重重地点了点头,身负重伤的赵破凶都这么勇敢,黑瞎子再沉我们也要弄回卢龙城去。
关喜简单地做了包扎,把赵破凶的胳膊固定在了胸前,然后四个人抬起了黑瞎子,喊着号子抬到了城里,赵破凶一直咬着牙跟在了后面。
到了城里,地字营和人字营的野味篝火狂欢正进行到了高潮,廖兴和彭化你敬我一块野猪肉,我敬你一块野鹿肉,一个劲地喊香。一边吃,一边嘴还不闲着,这个说,是不是赵破凶这小子没有打到什么好东西,不好意思回来了吧;那个说,肯定是,看他平时狂得那个样,啥好事都得他先来,这回出去打猎,天上有只老鹰也是他的,哼,狂,狂没有好处。
忽然之间,放哨的士兵一声惊叫:“黑瞎子!”大家搭眼一瞧,在篝火照不到的暗处,隐隐约约地站着一只两米多高的大黑家伙,难道它也是闻到了香味追到这里来了。可是这些孩子兵毕竟训练有素,有兵器的拿兵器,没有兵器的顺手就拎起正在燃烧的木头棒子。那廖兴也是一员猛将,顺手就抄起了刚扔在地上的野猪大腿,左手前探,右手抄家伙后伸,正是一招“探路四方”,在敌我情况未明之下,端地可攻可守。
那黑大个突然发出可怕的笑声,然后从它的肩膀上慢慢地伸出了两个头,它的双臂缓缓抬起,腋下又伸出了两个头,啊,难道是传说中的吃人不眨眼的五头怪物?众人更加紧张了,彭化一声暴喝,手中的火把就扔了过去,黑大个的腋下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火把,紧接着,就是一阵上气不接下气地狂笑,不用说,这装神弄鬼的把戏就是言里他们几个了。
薄多悠哉优载地走了出来:“哈哈,素来稳重的廖兴营长怎么突然慌得象一个小屁孩子,手提野猪腿,好一着‘敬请享用’;我们勇敢的彭营长更是不象话,连一只火把都握不住了,到处乱扔要是引起大火怎么办呀?”言里几个人抬着沉重的黑瞎子走回了城,虽然累得是满头大汗,但是这一吓达到了预想的效果,自然都是心情大爽。就连胳膊挎在胸前的赵破凶就是疼得呲牙裂嘴,此时也是强忍着,裂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地字营和人字营的兄弟们靠过来了,呵,天字营真是出手不凡啊,到了捞了一个大家伙。要知道黑瞎子这个东西可是野外一霸,虽然它视力不好,行动也很缓慢,但是因为它牛高马大,力大无穷,就算是兽中之王老虎见到了它也是绕着走。捞到这个家伙,不错呀。廖兴拎着野猪大腿就捅了赵破凶一下:“行啊,小子。”
“哎呀!”好一声惨叫,大家又吓得把本已经放松的武器又握紧了,又怎么了。只见赵破凶疼得脑门子上面都是汗,无巧不巧,廖兴这一下正好捅在了赵破凶的断臂上。这时候大家才想起赵破凶的胳膊还断着呢,赶快用抬黑瞎子的担架就抬起了他,飞也似地就冲尤一手的诊所奔去。
尤一手确实有有一手,这么晚了把他叫起来了,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因为战乱年代,这种硬伤见的多了,尤其在大战的时候甚至几天几夜不睡觉抢救伤员。他三下五除二就给赵破凶接好了骨头:“好好养着,百天之后就象没事人一样。”
关喜突然想到了那个受伤的怪客,就问道:“尤先生,能不能给我点创伤药,我有个朋友受伤了。”尤先生一笑“不是你们皮把人家给打伤的吧,你们这些皮小子,每天都把城里折腾的鸡飞狗跳,谁惹上你们就倒了霉了。”
言里脸一下就红了:“是,是我射的箭,可,可绝对是误伤。”尤先生又笑了:“不故意惹事就好,现在他怎么样了,为什么不带到我这里来一起治了?”
关喜说:“我是让他过来,可是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不食周粟’,就象一阵风一样跑没影了。”
“不食周粟,难道是仿效伯夷叔齐?”尤一手皱了一下眉头:“唉,也不知道这是道行高深的世外高人还是顽固不化的愚人。”说着,手脚麻利地就包上了一包金创药,并且教育关喜一定小心细致。
第二天一早,言里他们很早就起来了,把黑瞎子大卸八块。言里小心地将黑瞎子的心和四个熊掌仔细地包在了一起。按规矩,狩猎中猎物的心要给起决定一击的猎手,猎物最好的部位也要给他,黑瞎子最好的地方就是四个熊掌了,那可是北方的一道大菜。
薄多看见了,不解地说:“这些都给谁呀?”
刘姓讲话了:“山里的一个老神仙。”
“神仙,咱打猎还有神仙的事情?”薄多张大了嘴。原来那一段他早就昏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刘姓简明扼要地给他薄多做了说明,薄多惊讶得不行,还有这么多事情哪,他一把就抢过了袋子:“我去,我去献给老神仙。”刘姓逗他:“你把好东西献给了神仙,神仙肯定特别高兴。神仙一高兴就会满足你一个心愿,你想要什么呢?”
薄多一脸兴奋:“我,我还没想好呢。”
言里一脸严肃:“你当神仙是谁呀,给你几天的思考时间,那要马上说,过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关喜也随声附和:“是呀,现在不想好,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薄多涨红了脸:“那,我,我就要一个漂亮的媳妇。”
大家哄堂大笑,瞧他那点出息,就知道要媳妇。傻小子,坐门墩,哭哭啼啼要媳妇,要媳妇干啥呀,洗衣服做饭。大家齐声唱着歌谣,薄多发现自己被骗了,追着刘姓就打。言里唱着唱着突然心里一酸,妈妈,自己的妈妈多年前就是抱着自己低声哼着这首歌谣,可是现在,歌声依旧,人却是生死相隔。
言里猛地一抹眼睛,止住了将要留下的眼泪,大声道:“走,老赵今天要好好休息,咱们给神仙送礼物去。”众人一声欢呼,浩浩荡荡的又奔向了首阳山。
熟悉的道路就觉得走的快,昨天好象是很久才到了首阳山下面,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很快就进入了昨天那片激战过的树林,黑瞎子压平的那一块平地还在,折断的树木显示着昨日战斗的激烈。走到这里就是那个神仙离开的地方,下一步要到哪里去呢,四个人犹豫不绝。
“嗷呕……”林子里忽然传出了一声悠长的嚎叫,四个人的汗一下就出来了,这声音太熟悉了,不是别的,正是黑瞎子的嚎叫,难道还有一只,昨天那只五个人尚且不敌,今天就不用说了。言里等四个人“刷”地一声全拔出了刀,面向嚎叫的方向。
“嗷……”身后又是一声雄壮地叫声,四个人更紧张了,因为,那是老虎的叫声,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前有熊,后有虎。关喜刘姓“啪”地扭身向后,和言里薄多被靠着被。言里一使眼色,慢慢地向左边退,可是脚刚迈出一步,左边的树林里就响起了“悉悉唆唆”地声音,听动静象是一群野猪,这可比单只的老虎和黑瞎子都厉害。
言里悄悄一搭手,四个人有悄无声息地向右边退。“嗷呜”一阵短促低沉的嚎叫,天哪,难道是凶猛的马雄,这家伙比黑瞎子还大,视力还好,行动敏捷,碰上它基本就没有活路了。
言里他们四个人现在真是被靠被了,一个人面向着一个方向,拼吧,哪个方向也走不了,一个人倒下四个人全完。薄多早已经是全身发抖,他面对的是相对来讲最好对付的黑瞎子,可是昨天还全体对付它哪。
“咂……”又是一声凄厉的长叫,这回也听不出是什么了,反正来什么也不会比现在的处境再糟糕了。拨薄多忽然感到被上一轻,那装着熊掌和熊心的袋子就被一阵风给刮跑了。嘿,真奇怪了,袋子系在身上这么紧,怎么能够叫风给刮跑呢?再说了,林子这么密,哪里来的风呢?
“妈的,人家进树林碰到神仙,老子怎么就撞了鬼了!”薄多带着哭腔骂了出来,一泡热尿再也控制不住了,喷薄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