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小女孩
去者风飘零,苦无事常春;
望却沙黄夜,落心似玉裂。
夕阳映照,蜡黄色的天空一队白鹭飞过。远处是一片入云的高山,覆盖着翠色的树木。白鹭列着一字队形,飞翔了一周,滑向山脚那片异常青绿的竹林。那里叫白鹤林,一个白鹭的家园,数百只白鹭栖息的乐土!
山脚下,数条小溪汇积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数顷的小湖泊。湖光映照着波涛,湖面上群群白鹭飞过……好一幅山水画卷!让来到这里的三个小伙伴呆呆的望着。
小女孩拉了拉旁边男孩的袖子,撒娇道:“哥,我想要一只小白鹤!”男孩道:“你没听说吗?这白鹤是神仙的使者,不能捉的!”女孩还不死心,双眼微眨,恳求道:“我就要一只小的,我想喂它长大,成为我的精灵!”男孩唬道:“你再这样,下次不带你出来玩拉!”女孩极怕,只好央央说道:“我不要就是了。”女孩双眼瞄过一线,显得很无奈。女孩生得极漂亮,白暂的脸夹上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让人怜惜。
“其实,新万……这里经常有人偷鸟蛋的。再说,就几只小白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这话的是一个孩男子,脸夹很瘦,头发也很短。就这样看上去,年纪又小了一圈。他叫杨凡是钱新万的同学,这次高考,同样也是落榜生。两人是同桌,关系较好。和钱新万的茫然与失落不一样,杨凡显得很平静,原本他对升学没抱多大的希望,他是准备去当兵的。
钱新万的父亲是个道教徒(道士先生),极力反对村民乱捕乱杀白鹤,日子久了,就成了这里的看护人。外加他的信仰原因,常常说些神鬼故事,这里也被就他神话了。作为儿子,钱新万是不可能违背父亲的意志!
想来,自己何尝不想是一只会飞的小鸟,飞出大山,飞出自己的理想!斑考失利了,突然发现,原来生活不单只是读书。为了生计,还得挣钱!什么都不懂,谈何挣钱?难道又当农民?难道我就这样过我一生?也许,进电镀厂是个不错的选择。看着表妹央求的表情,钱新万犹豫了。
钱新万问杨凡:“真的没问题?”
“应该吧,我们院的毛强就养了好几只白鹤,他不是偷的,怎么来的?”
女孩听到希望,摇着男孩的手臂:“小兵哥哥说得对,毛丽丽还抱了一只白鹤到学校来呢。哥,给我弄一只吧!”杨凡补充说道:“毛丽丽就是毛强的妹妹。”
钱新万看了看翱翔的白鹭:“小兵,你知道的,我父亲绝不允许我这么做!”
杨凡说:“要不,我去吧。小白鹤也可以养在我家里。小琳要是想玩,到我家来就可以了。”
也许这是唯一的希望,钱林也道:“是啊,哥哥。我们把小白鹤养在小兵哥哥家就行了。大伯和伯妈他们是不会知道的。”
在两人的说服下,钱新万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那好。不过只能取一窝!”
钱林欢呼起来:“哥哥太好拉!扮,我现在就要!”
钱新万对着杨凡尴尬的笑了笑:“那还不快走,走慢了,你自己回去吧!”
“不啊,哥!等等我!”钱林大声叫着,更是揣紧了钱新万的衣服。
白鹤林都是楠竹,20厘米的树围近20米的树冠。顺着竹节,扶摇直上,稠密得遮天闭日。走在里面,异常黑暗,只有微弱的光线透着竹叶的缝隙射将下来。钱林有些后悔跟了进来,不跟进来吧,自己又怕!钱林小声问道:“哥,我们到了没有?”‘噗噗噗……’一群白鹭从对面的竹林飞了起来,钱林更是大声惊叫道:“哥,我怕!”
杨凡一手挽着竹子,顺势一滑转过身来:“小琳别怕,那都是白鹤,前面就到了!”
钱新万也有些害怕。对于黑暗,大多数人都充满了恐惧,一种未知的恐惧。恐惧的背后是激动,一种揭开这个未知领域的冲动。这就是所谓的冒险的精神吧!
“听,我们找到了!”杨凡顺着微不可闻的声儿,指向树冠。现在的他们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树下的一丝光线也能很清楚的看见。一个鸟窝就横在竹岔的茂密处,那是一根断顶的竹子,然后分开长出了几个丫枝。是一个建巢的好地方。即便这样,鸟窝距离地面也有15米。杨凡脱掉硬焦凉鞋,准备攀爬。却被钱新万拦了下来。钱新万说:“小兵,还是我来吧,你爬树不行的。”杨凡向上一纵,双手抓住两根相临的竹子,双足一蹬,来了一个后空翻。钱林拍手称赞道:“小兵哥哥好棒呀!”杨凡笑着说:“嘿嘿,这个我是专家!从小爬到大呢!”
钱新万看到杨凡有如此身手也放心下来。“那你要小心一点。”
“好勒!你们就看我的吧!”说完,手脚并用,象猴子一样飕飕的往上爬去。
杨凡有18岁了,虽然比较瘦,只有90多斤。但是到了竹子的上端依然难以承受,摇摇晃晃的。钱新万也紧张起来,在下边连连叫道:“小心!慢一点!别着急,慢一点爬!”如此大的动静,这里的白鹭早惊跑了。一团白鹭屎也随着纷飞竹叶掉落下来,落在了钱新万的额头上。钱新万用手一抹,更是被抹散开来,抹成了一额头!
“这是什么?”
钱林笑道:“鸟屎呀!”
钱新万有些急,伸出袖子去擦拭。
竹子上的杨凡终于稳住了身形,听到钱新万中了鸟屎,憨憨笑了一笑,才继续爬树。钱林说:“哎呀,衣服都弄脏拉!又要被伯妈骂拉!”于是掏出手绢,递给钱新万。
一个直径35厘米的鸟窝就在眼前,杨凡稳住身形,才伸出右手去摘。分开的竹丫,把鸟窝固定得非常牢实。杨凡费了很大劲道,才把它取了下来,顺着里面一看,一条直径20厘米粗,背着土灰花纹的蛇正盘着一只成年白鹤……这显然是一场惊险的,飞鸟与蛇的搏斗!这蛇的毒性非常有名,看见杨凡的眼睛,突然,放弃了白鹤,昂起倒三角的头!
“蛇!蛇!”杨凡大声惊叫道!
‘喀嚓!’竹子断裂。
‘哗啦……哗啦!’是竹子摩擦的声响……
‘碰’一声闷响,杨凡摔了下来!
钱新万和钱林都被惊呆了!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怎么办!怎么办?
第一卷 第2章 折翅的鸟
钱新万和钱林都被惊呆了!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怎么办!怎么办?
“哎哟,我的腿!”杨凡痛苦的呻吟,这才拉回了钱新万的思维。钱新万急忙跑过去,伸手去扶,想把杨凡扶起来。杨凡痛苦叫道,“痛啊!我的腿!痛,痛……”钱新万安慰道:“小兵,你先忍忍!我来背你!”
杨凡痛苦叫到:“别,别让我爸知道拉!他会打死我的!”
钱新万:“你现在这样,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背你回去!”
鸟窝掉落在不远处,成年白鹤仿佛死了一般,僵直的躺在地上。钱林走过去,看了看鸟窝,蛇已经不见了。顺着鸟窝口望进去,里面还有两只像小鸡儿一样的雏鸟儿……
钱林拣起鸟窝,跑过来哭道:“小兵哥哥,你不要死呀!”杨凡忍着痛苦,说:“那有这么容易死?”
钱新万把杨凡背上,对钱林说:“小妹,跟紧我,别走丢拉!”说完就开始小跑起来。开始钱新万还时时留意身后的小钱林,后来就大意了……
白鹭一群群的盘旋在湖面,时不时的低鸣……
钱新万背着杨凡飞奔在山野小道上。4里外杨家坡,杨凡的幺爸(小叔)是一个赤脚医生。他必须快速的把杨凡送回去,接受治疗!漫过头的茅草,狗尾草,芦苇挡不住急切的心情。小钱林急急的跟在后面,可惜,年幼的她那里赶得上钱新万的步伐。只能哭着在草丛中摸索前行……爬过山头,小钱林已经找不到哥哥的影子,两行泪滑过红润的脸庞。“叽叽……”小钱林拔开鸟窝,又看了看窝里的小白鹭。坡顶旁边有几块凸出的大石头。那里没有杂草,小钱林爬了上去。石头下方是一个深沟,深沟中有一条小溪,前方不远处就是白鹤林……
一群又一群的白鹭从山前飞过,滑向湖面,滑向家园……小钱林对着小白鹭说:“小白鹤儿,是我不对,我不该叫小兵哥哥把你弄下来。你看,你的爸爸妈妈都在找你了。”叽叽……小白鹭伸出了头,又叫了起来。以为是给它喂食的父母。
小钱林:“小白鹤儿,你饿了吧,我也饿了。我也想家了,想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哥,你在那里呀?”细看小白鹭全身金黄,钱林抓出了一只小白鹭,把它放在地上:“你走吧,回去找你的妈妈吧!”小白鹤颤抖的站在地上,并不前进。小张琳又哭了起来:“你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呀!都是我的错,哥,你在那里呀!扮……”
杨凡的父母闻讯从地里赶了回来,汗湿的衣裳,黝黑的脸夹,满是焦急。钱新万跪在他们面前,哭咽道:“叔叔,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
杨父饶过钱新万问赤脚医生:“兵娃子怎么样了?”
赤脚医生:“腿断了,可能会闹下残疾!”
杨父颓然蹲了下去,双手猛抓头发,象是哭咽,实是欲哭无泪!残疾!意味着失去了当兵的本钱!残疾,丧失劳动力的直接表现。在农村无法正常的生活,娶妻,生子……
杨母再也无法冷静,哭骂道:“天呀!你叫我怎么活呀!你们杨家就他这么一颗苗呀,这不是断子绝孙了!你为什么要让他去取鸟窝呀?你老汉不是常说,这样会遭天谴吗?报应呀!报应……”
杨父猛地站起身来,看着跪在面前的钱新万,青筋暴涨,举起右手。力量已经最大!就象紧绷的弓弦,蓄势待发!钱新万有些害怕,他想承受这一巴掌来抵挡他的过错。可是,天生的反应力,在那一巴掌快要接触的时候,他躲闪了,并躲了过去。然后,转身跑出了门。他想逃,逃出这个空间,逃出山沟,逃出这个圈子……
天色已暗,钱新万茫然的走在石板小路上,这是回家的路,靠着本能,他迈开了双脚。一队兄妹从身边走过,女孩被男孩扔在了后边,女孩撒娇,蹲了下来,叫道:“哥!我走不动了……”“哥,我走不动了,你背我!”钱新万仿佛听到了妹妹的声音。每每此时,钱新万都会回过头来,无奈的躬下背,背着她回去。谁叫她是我妹妹,妹妹呀……
钱新万暗想着……妹妹,钱林!这时钱新万才想起,自己和钱林走散了!怎么办!怎么办?钱新万抬头,看着天边日落,看着燃烧的云。急忙转身,跑了起来。边跑,边叫喊:“钱林!钱林……”
小钱林蹲在光石头上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山风带着少许寒意,让她卷屈在背风的一面。怀里抱着鸟窝,安慰的对着小白鹤说话:“小白鹤,你别怕,我一定会把你养大的。小白鹤你放心,哥哥会来接我们的,哥哥对我们可好拉!小白鹤,你要坚强呀,不要学我,老是要哭……”
残月当空,金星闪烁的升起,黑夜宣告来临。
钱新万这才慌张起来!呐喊让声音快要嘶哑……
此时的白鹤林里黑暗异常,山风吹过,竹与竹摩擦的声音让人心生余悸。
‘呼呼……’
又一群白鹤飞起的声音……此时,更是增加了恐惧!
逃?逃出这片黑暗!逃!逃出这个鬼地方!我要逃!
想到这里,钱新万也顾不得找钱林,跑了起来,黑暗的恐惧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跑离了竹林,当看见淡淡的月光,钱新万又是后悔,又是责备。恨自己的胆怯,恨自己兄妹不顾!钱新万发疯般的叫嚣:“妹妹……”那声音沙哑而凄凉,好象一匹受伤的狼!“钱林……你在那儿?”
钱林所在的位置,离白鹤林不过一里地。突出的光石头,更是和白鹤林遥相对望。钱林被这群白鹤飞起的声音吓醒了。可是,四周能见度不超3米,她也不敢乱喊乱叫。不一会四周又寂静下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钱林想叫,却是叫不出来,只有细声哭泣道:“爸爸妈妈,你们在那里呀?哥,哥……”
钱新万摸黑的走在杂草路上,这里几乎不叫路,刚才也是险些跌倒。不过,比起黑暗中的白鹤林,这里要安全很多,至少在心底,没有那种内心的惧怕。
此时的钱新万,没有了哭泣,没有了神采,犹如快要崩溃的人,行走在茫茫大漠。对水的渴望,对生存的渴望达到了一个顶点。弄丢了妹妹,怎么给二爸二婶作交代?怎么给父母交代?杨凡的事情又怎么交代?加上高考失利,前途也是一片渺茫!钱新万爬上了山坳,转过身,看了看山脚下。山脚已经被黑暗笼罩,显得未知而神秘。就象万丈深渊横在自己面前,也许纵身一跳,便是一个解脱。钱新万暗暗的想。
“哥,……是你吗?”钱林细声问道。钱林早就发现不远处的人影,黑暗中,本就胆小的她,那会吭声!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是人?是鬼?模糊中,钱林已经绷紧的神经,也达到了极限!
“这世界真有鬼?不可能!他是一个人!”钱林仿佛感觉到了一丝希望。这才鼓起勇气叫到:“哥,……是你吗?”
这呼声拉回了钱新万的思绪。钱新万回过头来,叫道:“琳琳?”声音只是在喉咙里打转,没发出一丝声响。钱新万很想回答,可惜都是徒劳,他失声了。钱新万已经确认是钱林,慢慢的走过去。
这样的行径,把钱林吓得不轻。眼看着人影慢慢的靠近,她惊叫道:“别过来,你这大坏蛋,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钱新万下意识的停了脚步,他知道,那里不远处就是悬崖。此时的钱林怕到了极点,悬崖与魔鬼?童话故事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神经终于崩溃!让张琳尖叫着想跑出去,钱新万大急,他知道四周的环境,稍不注意就会酿成人命!可惜四周的光影,模糊得看不清3米以外。对了,还有火柴!今天才买的一包火柴。心急的他这时才想到它的存在!嚓!
火柴棍上的红磷划过一道弧线,微弱的红光照亮了钱新万的脸庞。也照清了钱林的心,“哥哥?哥!”钱林忍不住哭腔,跑过来。
第一卷 第3章 外甥与叔叔
夜色中,一点红光在移动。那是顽皮的,上下跳动的火焰!
钱林已经跑到了钱新万的前面,一手高举着火把,左右摇晃。火把是谷草做成的,烟很大,忽忽的跑动,顺着烟儿的,是火星以及随着火星燃烧的灰烬……钱新万抱着一大把的稻草,跟在后面,也许,此时他才能更清楚的理解,什么叫天真快乐!钱林是开心的,那怕几小时前的孤独、压抑、恐惧……此时,早就抛在脑后。而那些已经成为过去的事儿,却让她更加依恋,更加信任钱新万。
眼前的女孩就是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精灵!
稻草燃尽,一盏盏灯光已经在眼前晃动。门外,钱新万皱着眉头:“待会就说,我们迷路了,困在了白鹤林。这小白鹤是我们在树下检的。”他清楚,两家人正为此事着急。也许这样,才能把责任一个人揽下来。想来,也是推卸责任吧。
钱林伸手就刮了钱新万一下鼻子,笑道:“知道了。我们进去吧。”说完,转身走向门边,边推门,边叫道:“爸爸妈妈,我回来拉!”小女孩,特有的脆气,打破了焦急的空气。一个美丽的女人迎了出来。钱林跑了过去,亲热的叫道:“妈!”
“琳儿,你去那儿拉?让妈妈看看!啊,这是什么呀?这么脏!快快,把它扔掉!”
“妈,你就忍心杀死一个小生命吗?这是我跟哥哥检到的小鸟呀,你看它多可怜啊。”
“这……应该是小鸡儿?”女人顺着鸟窝看进去。
“恩,我们为了她,还迷了路呢,在外面转悠了很久,要不是哥哥,我都怕,见不到妈妈你了。”两颗泪珠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显得楚楚动人。
“你喜欢,就养着吧。”女人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钱新万。顺势打量了两眼。
钱新万赶紧解释:“婶儿,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
“都进来吧,回来就好了。别让外人看笑话!”一个男中音从里屋传了出来。漂亮女人朝钱新万抛了一个怨恨的眼神,递给钱新万一根毛巾,“看你一身的灰,弄干净了,进来再说!”
钱林的父亲是一个优秀的男人,聪明而有魄力的他,走上了人生的正道。好望电镀厂党委书记,35岁的村支书。电镀厂是集体所有制,100多人的厂子,红火的生意。这是一个惹眼而又威望的角色。
钱新万对着男子叫道:“二爸!”
中年男子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话。“想好了?是到厂里来?还是出去闯闯?”
“我还是想读书。不过,进厂也许更实际!”
“别丧气!要不先到厂里干干也好,这可是书本上学不来的!其实我还是挺支持你去读书的。我们钱家就是吃了文化上的亏……”
此时,敲门声又响起。钱新万也主动开起门来。“爸,你怎么来了。”门外站着的正是钱新万的父亲。
“大哥,进来坐吧。”中年男子一听,也站起身迎了出来。
钱新万父亲:“天色不早了,我就不进去了。”然后对着钱新万说:“记得早一点回家,别让人老为你担心!”
钱新万转身对着中年男子:“二爸,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啊,好。记得多看一下书!”“啊,大哥,我就不送你们了,天黑,要不带只手电筒吧?”
钱新万父亲:“不用了,我带着呢。你进屋去吧。”
钱新万父亲打开手电筒,一束光亮照耀着黑暗的道路。长久的劳动,微弯的腰,合着微微可见的影子,显得苍白而老气。父亲信道,对于神明有着别样的膜拜。这也拉开了父子之间的距离。在钱新万心中,总是觉得父亲看待自己,远没有那群白鹤所在的山林重要。为了信仰,钱发季(钱新万父亲)几乎和钱发孩(钱新万二爸)断绝关系,即便缓和,两家越发少了来往。钱发孩是娶了老村长的幺女才有今天的,为了这门亲事,作为大哥,钱新万的父亲可是竭尽心力!钱发孩以后的路都很顺趟,结交了不少朋友,前年当选了村支书,电镀厂也在他的带头之下,建设起来。钱发孩没有忘记大哥,亲自上门邀他去电镀厂上班。钱发季拒绝了,那怕是副厂长的职位。钱发季常对钱新万唠叨:“这厂,我本是不同意建在这里的,要不是看在你爷爷面上,要不是看到社员们都有一个工作,我是不会让步的!你看看这些个庄稼地,你看看这水……只怕风水都变拉!”
电镀厂是污染大户,特别是这种没有治污处理的小电镀厂!没有经过处理的酸性药水,对生态的影响是巨大的。钱新万的父亲常去白喜场(丧葬)帮忙,在当地很有人缘和威望,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一路上,钱新万两爷子没有说一句。到了家门口,钱发季才说:“也许,你二爸才是对的。没事就去帮帮忙吧。”
钱新万疑惑的看着父亲的背影!这是失败者的感伤?还是无力的接受?
社会在发展,大锅饭的时代一去不赴反。万元户盖的小洋楼实在遭人羡慕。此时,“钱”的多少,就能衡量一个人能力的大小!
好望电镀厂是建在一个临近河边的青石荒坡上,这里有坚实的地基;有提水灌溉用的抽水机房;农网35KV干线;以及不远处的省道……独特的位置,是建厂最为理想的地方。
电镀厂是前年开始建设的,到现在已经投入生产半年:3个车间,办公楼,蓄水池,配电房……这些是工厂的主体。
厂子主营是打磨和抛光。装着盐酸的闷罐,被吊装起来,移到池子上面的,近乎全密封的池子,就是盛装这些高腐蚀物质的地方。一团白气升腾,一阵刺鼻的味道传了过来……
“新万,你过来。”
钱新万转身,发现是二爸钱发孩,他正站在厂门口,招呼自己。钱新万快步走了过去。钱发孩对他说:“待会你跟我去一趟县上。你去跟你妈说一声吧,可能明天才能回来!快去快回,我在办公室等你。”
钱新万:“我要带些什么?”
钱发孩看了看钱新万:“不用带,你快去快回吧。”
钱新万对钱发孩是充满敬意的,能够得到别人尊重的人,具有天生的领导气质。钱新万急急忙忙的跑回家中,和母亲说了事,就跑回了电镀厂。钱发孩已经在厂门口等上了,他旁边还有一辆吉普车。钱发孩招呼钱新万:“快上车。”说完,自个先开了车门,钻了进去。
路是石子路面,吉普车行使在上面也很颠簸。皮质的坐椅和屁股的亲密接触,让人遐意而舒服。这样的日子,才是我应该过的!钱新万暗暗想到。
“二爸,我们这是去那儿?”
钱发孩掌着方向盘:“县里说,有个外商,想来咋们县投资。叫我去看看。”钱发孩回过头来:“等会儿,我们先去换身行头,免得让人家笑话咋们!”
“是外国人?”
“我也不清楚,这不,叫上你给我压底儿嘛。”
第一卷 第4章 县城
顺远县,是一个大县,辖区总面积3300平方公里,下辖49个镇乡和1个街道,人口81万,其中农村人口69万,是典型的农业大县。县府所在地黑塘镇,夹在两条平行山脉之间,地域狭小,国营顺远钢铁厂选址于此。一近地界儿,第一印象就是灰蒙蒙的一片。不管是房屋,还是街边的树木……街道还不算窄,不过房屋的密度却是不低,临街的,大多是楼房,楼房后面是一些低矮的偏房,以及临时搭建的棚。汽车左拐右拐,进了一条小巷,这条巷子虽小,但却别样:少有的灯饰招牌,看上去很洋气。车刚停下,里面就出来了一位女子,只见她红衫绿裙束腰,别样妖娆。女子很自然的接过钱发孩的包。钱发孩问她:“那外国人来了没有?”
“台湾的!那是什么外国人!”女子轻笑,凑到钱发孩耳边轻声说:“就是有一点色,老是动手动脚的。”
“他敢碰你?”钱发孩怒道
女子哈哈一笑:“吃醋拉?”见钱发孩不吭声,女子:“瞧你那样儿!哟,这位小帅哥是谁呀?”被女人看得久了,钱新万也有些脸皮发烧,露出了腼腆一面。
钱发孩瞪了她一眼:“别歪想,他是我外甥。”女子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进去吧,他们都出去了,要下午4/5点钟才回来呢!”说完,就挽住了钱发孩的胳膊,往里面揣。
这里是一间发廊,有上下两层,5~6个女子围在一起谈论着什么,话题很好,谈得很是开心。见钱发孩和女子一同进来,这群女子都站起身来,叫道:“秦姐!海哥好!”
秦姐没有理会她们,手下使寰对钱发孩说:“是先洗头,还是?”钱发孩弯下腰,用手顺了顺头发,对着镜子看了一下,对钱新万说:“新万,你先在这里剪头发,剪完了上2楼来找我。”钱新万对此不熟道,只好点头回应。
秦姐对着一个女子说:“小李,你来。弄好一点!”说完就和钱发孩一起上了楼。
等他们上楼之后,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走过来,指着凳子让钱新万坐下。女子的手很温柔,先是在钱新万肩上一阵按摩,才系上围帕问道:“你想剪什么款式?”
“随便吧。”
女子笑道:“随便怎么剪呀?”
一边的女子:“这还不简单,用你的小手一捡(剪)就成呗。”
小李:“别瞎说,一看人家还是个孩子嘛!”
钱新万:“我都18岁拉!”
另一女子面带羡慕:“你看,是成年人吧?”钱新万不傻,被她们一说,也发觉被调戏,脸更红了。
小李:“好了,你们都别说了,免得被秦姐看见了,打你们的屁股!”她的声调本就带着少许调皮,引得众女笑出声来。钱新万也忍不住笑了笑。
这时有3个客人进了来,2个去按摩,一个洗头。这群女子也就散了开来。小李指着墙上一张海报,那是费翔的分头造型。“这张怎么样?”钱新万在电视上也见过明星,对此很向往,从海报上看,很不错,就点头说了个恩字。
小李理发很慢,慢到能感受到她的温柔。钱新万透着镜子,这才看清楚了她的容貌,这是张清淡的面孔,清瘦的脸夹,细长的眉毛,小巧的鼻子,组合在一起,显得很清纯。小李被他看久了,也不自然,扶了扶他的脑袋,叉开他的目光:“这里留长一点还是?”
钱新万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甚觉尴尬,伸手想挠头,却忘了自己还在剪头发。此时,手脚都不方便,刚举手,手拐就碰到了小李的胸部。钱新万慌道:“对不起,对不起。”小李仿佛没在意,快成职业病了。同时,小李也发现钱新万的不同。很多顾客都巴不得吃自己豆腐。然而,对于眼前这个青涩小男生的表现,仿佛回到了遥远的学生时代,想起了那纯洁的友谊。
小李心里很是喜欢,用那惯用调皮的语气:“小孩子,就知道吃豆腐,长大了还得了!”
这话听在钱新万耳里,却没有责备的意思,也就大胆起来:“你就很大吗?”“叫姐姐就成。”
“你那一年的?”
小李笑道:“你怎么好开口问女生年龄呢?”
……
两人的争执很快就熟洛起来。
小李谈了她的家庭和她的人生。在那样一个穷苦的,多子女家庭所承受的压力,让钱新万深有同感。钱新万还知道了,这家店是二爸和秦姐合开的,这里是二爸和朋友聚会的地方。他们还谈到了台湾老板,据说出手阔绰,很受大家(众女子)欢迎。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小李的按摩下,钱新万慢慢的睡着了。
钱新万醒的时候,台湾老板已经回来了。是小李叫醒他的。
小李带了一套淡灰色西装说:“这是你二爸给你买的,叫你换上,好出去吃饭,他们都等着呢。”钱新万突然觉得很信任这个才交往几个小时的小泵娘,换上衣服和她一起出了门。当小李拿出钥匙关门的时候,钱新万很惊讶:“这么早就关门?”小李笑道:“大家都去吃饭了,还怎么营业呢?”
钱新万还没穿过西装,穿上去还很别扭。小李正对着他,帮忙翻领扶袖,显得很暧mei。这一刻关系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钱新万仿佛又在剪头发一般,只好任她摆布。
德容饭庄,算是县上最好的饭店了。两桌丰盛的佳肴已经摆放好,理发店6~7个姐们正围坐在旁边的小桌子周围。看见小李进来,连忙招呼他们过去。众女子个个都很开心,这样陪客人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不但有好吃的,还有钱拿。一女子开始开起小李的玩笑,不知不觉就绕到了钱新万和小李身上。众人看到钱新万和小李的表情,更是事无忌惮。
一盏茶功夫,钱发孩才带着台湾老板一行人上来。跟在钱发孩身边的秦姐开始安排起人来。小李算是这群人中较为漂亮的,看上去特清纯。台湾老板的眼神好象也停留在她的身上。不等秦姐开口,小李拉着钱新万的手,说:“我们一起坐吧,”然后一起走到钱发孩身边叫到:“秦姐”。然后对着台湾老板:“杜老板好!”
钱新万记着小李说的,对着台湾老板伸出手来:“杜老板好!”
钱新万表现很得体,这样长了自己威风,钱发孩很高兴,介绍道:“他是我外甥,刚好高中毕业,你叫他小万也行。”
台湾老板叫杜弘,中等个子,微胖,头发很稀疏,一皮瓦,油亮油亮的。浓眉厚嘴唇,粗看跟当地人差不了多少。
台湾老板只好和钱新万握手,并仔细打量了两眼。钱新万并是帅气,却很有个性,四方脸,下颚较窄,浓眉大鼻子,个子有1米75。这身高在四川,算是较高的身材了。现在的钱新万身体还很单薄,只是眼睛显得很暗淡,也许是受到了不少挫折吧!“他,也许是一个好的载体”!一眼精光闪过,台湾老板又换成了色色的目光,打量起其它漂亮的姑娘。
第一卷 第5章 恩,上层建筑
从众人的谈话中,钱新万知道了钱发孩和秦姐的关系。更知道了,眼下一帮子人的职位。这是一个群体,有权有钱的群体!其中不乏有县办主任,项目局的官员,更有顺远钢铁厂的职权人物!钱新万仿佛是一颗小草,夹杂在一片盛气凌人的洪流之中。yu望的眼神四射在饭局之间。所有人都在争取,都在表现,都在网罗自己的网线……钱发孩也是一个主角,他有自己的舞台,有一群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女人,有着绝对支配权的工厂。他成为了此间共同交流的桥梁!众人很喜欢谈论钱发孩和秦姐的趣事,这是男人中的谈资!钱发孩仿佛很坦然,既不回避,也不否认。但是此时,他是遮掩不了钱新万的眼睛。
钱新万也很疑惑,他很想问问二爸,为什么还有一个女人。难道是二婶不够漂亮?还是其他的原因!即便他对二婶的印象也不好,因为,从二婶对他的眼神中,他看见的是,瞧不起!
被台湾老板选中的女子高兴的跟他走了。钱新万知道,这次苟且之事换来的,是普通老百姓大半年辛苦劳作的收获。
钱发孩单独找到了他,拿了200块钱给他,说:“新万,你也看见了,希望你别告诉你婶,我和你婶是不会离婚的,我也不希望离婚。这钱你拿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这是你房间的钥匙,待会小李会带你上去的。”钱新万接过钱,默默的看着钱发孩的背影消失在门缝之间。理解或是不理解。又有什么用?
小李带钱新万来到房间,帮他拿了浴巾,准备沐浴。温暖的水,从喷头小孔中喷射出来,击渐在脸、肩、胸、股沟……
小李没有走,让钱新万很尴尬,用手检查了背后的结,生怕浴巾掉下来。小李红着脸说:“我那里没热水,我想洗个澡。”其实,这是秦姐安排的任务,小李身在此间,怎能不懂老板的意思?只不过,一向心高的她,没有刻意的去挣那些钱。她的客人都是有选择的,就连秦姐也不大干涉。
“我去换一下……”钱新万伸手去拿床上的衣服。
小李:“你不用出去,我相信你。”
钱新万暗骂:你相信?我还不相信自己呢!转念一想,自己何成不想抚mo一下那曼妙的胴体!
而且,肮脏的想法占了上风,他没有离开,而是拉了被子,躺在了床上。水的声音在滴荡,时间被迟缓,一秒一秒……漫长而又充满着渴望。渴望她的来到,渴望这不是梦想!小李是包着头巾出来的,身上还穿着衣服。钱新万心里暗叹可惜,同时暗骂自己的可耻想法!
小李那微微发红的脸蛋,更让人着迷,如果是某猪哥见此,怕是按耐不住,早就扑了上去。钱新万也有这个冲动,内心的深处一个声音在嚎叫!能或是不能?
小李见了他的表情,怎能不知道他的挣扎?又是2分钟过去,也许理智战胜了yu望,钱新万没有动一下。小李站起身来:“我出去了,你睡吧。”
钱新万眼巴巴的看着木门被关上,在那一刻,他的心仿佛是一颗断了线的风筝,曼无飘荡。答案出来了,后悔感叹!为什么我不敢说?不敢扑去……
为什么!
思想的波动在这一刻激荡,“啊……”真想大声吼叫出来!
‘咚咚……咚!’“睡了吗?”是小李的声音
钱新万翻身站了起来,开门。“没,还没呢。”
“我睡不着,想找人聊天。”
钱新万仿佛当机一般,让她进了房间。然后说:“我们说些什么呢?”混乱冲晕了头脑,钱新万找不到话题。
“接着聊啊,你还没说完,你们那座神山,那条河,那个白鹤林……”
钱新万的思绪一下被打开,他说了那天白鹤林的遭遇,说到了杨凡,说到了蛇……
小李听得瑟瑟发抖,钻进了钱新万的被窝,小李解释:“太冷了。”
小李的身体仿佛是磁石一般慢慢吸引着钱新万。手,手臂,肚子……小李没有阻止他的侵略,钱新万说:“我们抱着睡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然后用手一搂,将她拥入怀中,体会着两团柔软隔着衣服也能感受的火热……
有一种爱恋叫难以忘记。那一夜,两人相拥的场景,一直刻画在钱新万的脑海里,钱新万对小李发誓:“等我,我一定娶你!”
台湾老板和钱发孩他们谈了大半天,钱新万也和他单独谈了一会儿。
台湾老板问:“今后有什么打算?”
钱新万:“准备复读,考大学。”
台湾老板:“还有呢?”
钱新万:“挣钱、娶心爱的女人!”
台湾老板笑了,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过后几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仿佛消失在这个世界一般。
第一卷 第6章 善后
钱新万跟着钱发孩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在路上,钱新万把前天去白鹤林偷鸟窝,以及杨凡摔断腿的事儿说了出来,他知道此事绝对瞒不过去,他更希望钱发孩能给他想想办法。钱发孩轻微叹气并没有说话,仍然专心的开着车,钱新万看此情形,也不敢再说下去,拉耸着脑袋,靠着坐椅看着前方。
路在延伸,老远就看见电镀厂厂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钱发孩这才说:“看来,隐瞒不过去了。待会你别下车,我看看再说。”
钱发季(钱新万的父亲)拿着扁担守侯在好望电镀厂门口已经整整一天。工厂的工人都是本村村民和邻里。看着如此情形,也都来劝。钱发季表情严肃,一言不发。大家也都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杨老三的儿子腿摔断拉!就是和钱新万一起去偷白鹤林的鸟!白鹤林是钱发季的神圣之地,这些都是众人皆知的事儿。向来护鸟护林的他,一向对村民偷鸟的事,严加管理。更有几次还闹了口角!现在,却出现自己儿子偷鸟这档子事儿,让他老脸难堪。
“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看你还管得了我?”不少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思,前来看热闹。时间消磨了人们的好奇心,到此时,人群大多散了。钱父更是气火攻心,难以抑制。
车刚停下,钱发季就气冲冲的走了过来。钱新万清楚自己的处境。开门,走了两步,跪在地上。“爸,我错了!”
“啪!”一个扁担重重的打在钱新万的背上。“啪……”又是一下!
“大哥,有话好好说嘛!大哥!”钱发孩赶紧走过来,拖钱发季的扁担。啪!这一下还是没躲过。钱发孩奋力一拖,这扁担才在众人的努力下,夺了过去。钱发季一下哭吼起来:“你个龟儿子!傍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去白鹤林,不许去偷鸟,不要能指使别人爬树!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人家腿瘸拉,人家找你要腿来了,怎么陪?拿什么赔?拿你的腿?拿你去赔……”
“大哥,新万都认错拉。”
“爸,你打吧,这都是我的错!”钱新万哭道
众人一个不注意,钱发季又来到钱新万身边,给了一耳光:“现在知道错拉,早些时候呢?安?你聋拉!!?”在钱发孩示意下众人才将钱发季拉进了办公室。
钱发孩:“大哥,事情都发生了,打也不是个办法,现在该是想办法来弥补呀!”
“弥补?怎么弥补?人家腿都断了,下辈子怎么办呀?”
“看他们开什么条件?也不就是要钱,要工作嘛!让他进厂吧,反正也不多这一两个人。”
“问题是我这老脸望那搁呀!你看看刘三他们,你再看看王老五!哎,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孝子呀!”
“哎!”钱发孩也是叹气:“大哥,你先那儿都不去,我出去看看情况。”钱发孩拉过叫小许的人说道。“小许,你来招呼一下我大哥。”
钱新万是和钱发孩一起去的杨家。知道他们要来,杨家十来口人正在院坝里等着。见他们一到地坝边,就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开来。钱发孩穿过人群,来到杨老三(杨凡父)身边:“你是正主儿,说吧,什么条件?”
“三哥,你到是说话呀!”“老三,闷起做啥?”“哎呀,你个闷敦!你不说?好,我就给你说了哟?”众人七嘴八舌的给杨老三造势。
杨老三坐在长条椅子上并不啃声。杨老三是个老实的农民,他也很为难!儿子的腿,现在情况不明,但听老幺说,并不是很糟糕。钱发孩是有钱,不过他有着很强的后台,还有钱新万也是杨凡的同学,要不是他及时送回来,杨凡的伤情更加难定……
就这样,他并不想狮子大开口,敲上一棒子。他不想,并不代表其它人也不想,杨老三的老婆就是其中叫得最凶的。为了助阵,吆喝了三亲六戚。
杨老三的老婆走到钱发孩面前,伸出食指推了一下杨老三的头:“闷起个啥?难道看病吃药不花钱呀!”
钱发孩望着钱新万,钱新万说:“这是杨凡的妈妈。”
钱发孩这才转过头:“说吧,要多少钱?”
杨老三的老婆挤出笑脸:“啊,哈。钱书记,我们也不是非要你的钱,你知道的,我们家杨凡和你们新万很要好,你大哥,发季也是经常帮我们家的忙,还有,你是书记,我们也不能……”
旁边几个亲戚忍不住推了推杨老三的老婆:“嫂子,你到是说呀!”
钱发孩:“你就直接说吧。”
杨老三的老婆这回没拐弯抹角,直接把条件说了出来:“我家,小兵才高中毕业,工作也没落实,现在就这样了……”
“行,等他伤好了,就到电镀厂上班!”
“我娘家小舅子的媳妇,才从广安嫁过来,也没事情做。还有我家……”
杨老三站起身来,“行了……”
杨老三的老婆尖声对着杨老三吼道,“行什么行!你以为看病吃药不要钱?养伤不要钱?真是不当家不知盐米贵!”杨老三只好又坐了下来,低着头,狠狠的抓着象鸡窝的头发。
杨老三的老婆又挤出笑容转身对钱发孩:“哎呀,让书记笑话拉,你看看,我都说那儿了?”
钱发孩:“你说,你娘家小舅子的媳妇没工作。”
杨老三的老婆呵呵笑道:“哦,哦对!这个还要麻烦书记帮一下忙呀。”
钱发孩:“恩,好!让她也来电镀厂吧!我再给你500块钱,就当医药费和疗养费,你看怎么样?”
杨老三的老婆顿时眉开眼笑:“哎呀,怎么能要书记的钱呢,其实,我们家的鸡公儿,本该拿去卖了,这下,它就是最好的补品。啊炳,要不书记也带两只回去吃?你看啊……”说话间,杨老三的老婆飞快的把钱发孩递过来的钱收到了荷包。(当时,在农村当工人很吃香,进厂要交纳400元钱。)“啊,书记,你看我,都没请你到屋里坐一下,小弟快去给书记倒杯茶……”
钱发孩摇摇手:“不了不了,厂里还有点事儿,对了,你儿子在那里,带我去看看吧!”
杨凡正躺在小屋听着外面的动静,其实他也很厌烦这种要钱的方式。可是,在母亲的高压之下,只能闭口不说罢了。钱新万先进了屋子。急切的问道:“小兵,你怎么样?还痛吗?”杨凡准备翻身下床,却被钱新万三两步走过来按住:“别动,你正养伤呢,动了伤口可不好!”
杨凡有些感动:“新万……”
“别说拉,我们是兄弟!”
两颗眼泪在杨凡眼眶里打转,很难受:“是的,我们是兄弟……”
钱发孩这才跟杨老三一起进屋来。杨老三的老婆说:“哎呀,真难得我们家小兵还有这么一个好朋友!书记,来坐坐吧。”边说边用袖子,擦了擦门边的凳子。
钱发孩在屋子小走了一圈:“不必了,看见你儿子没事,我也放心拉。新万,我们走吧!”
“啊……好!小兵你要保重啊,我这就走了。”
……
回去的路上,钱新万时不时回头看看越来越模糊的杨家。翻过一道山坡,钱发孩停了脚,回望杨家坡:“别看了!人,都很贱,都是见钱眼开的。以后少和他们来往。这次,就当买个教训。”钱发孩顿了顿说:“暑假你去镇上吧,咏华冰糕厂的厂长和我有一点交情。”
第一卷 第7章 十七岁的工组长
喧闹的工厂里,工人们正井然有序的工作着。
“张二娃,你们那一组,动作要加快一点儿!多下几个船儿(一种制作冰糕的简易模具)!”
“杜均,你们包装袋换了没有,马上出菠萝了!”
“刘眸,你去把这几件’豆沙’放冻库!”
指挥这里一切工作的,是一个少年,名叫唐诚新。在这家工厂工作了近两年,当了半年的夜组副组长。
“呼……呼……”锅炉伐门被冲开。冒出一团白雾。
唐诚新看到刚从冻库出来的刘眸,叫到他:“刘眸,动作快点,水已经开了。准备放第二缸料。”
刘眸脱下厚厚的棉袄,说道:“OK!马上去!”
唐诚新刚上夹层,准备去拿调配牛奶雪糕的调料。刘眸却在下面,叫道:“组长,缸子里还有半盆菠萝,我已经把它匀出来了。缸子是不是要洗一下呢?”
“当然,难道,你想让牛奶雪糕变成黄黄的颜色?”
包装组的杜均侃笑刘眸:“刘眸啊,看来你是不想要这个月的奖金了!组长,要不我们把它拿来吃饭?”
刘眸憨笑道:“组长,你看我刘眸是那种人吗?缸子我已经洗了二遍了。要不你下来看看?”
“不用看了,你去放水吧!要是出来的雪糕是黄色牛奶味儿,你这个月的奖金……”
“组长,你太过分了!算了,我再洗两遍!”
这里是一家制作冰糕的小堡厂,90年代初,这样的小作坊,犹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炎热的夏日,冰糕,解决了人们只能用西瓜来解渴的窘境。当时的冰柜非常的少,而卖冰糕的,大多都会自己弄个作坊,进行生产销售。咏华冰糕厂是陈湾镇仅有的二家冰糕生产作坊之一。当然也是最大的一家,原因无它,他们的老板张咏华,以前是一个初中教师。随着改革大潮下海经商,靠着自己同学关系,弄来了一台二手中央空调。靠着这大功率的家伙,咏华冰糕厂弄了3条盐水池;一个50平方米,常温零下18度的冻库。
这时,牛奶雪糕的底料已经调兑好,唐诚新对着收船,放船的张二娃说道:“你们叫两个人去洗10条船,准备做牛奶雪糕。”
那边即时回答道:“好呢!”
临时察看的张咏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十几岁少年,他相当满意。原来的顾及,早就抛在脑后。自语道:“看来,他完全能够胜任了!”
原来,夜组组长得了肝炎,对于卫生非常重视的张咏华,忍痛裁掉了他,并支付了一笔医药费。这样空出的缺儿,必须找人去弥补。虽然两个组都有一个副组长,但是日组那个,是托人进来的,虽然他是一个高中生。但是经张咏华的目测,他已经被排除。夜组唐诚新,一个刚满17岁的少年,却是自己招进来的。对于唐诚新,他原本不抱以什么希望的。因为唐诚新只念了初一,就辍学,回家捡破烂。当时,厂里正好遗失了一些塑料桶,张咏华非常气愤,正好看到背个背篓的唐诚新经过。张咏华以为是这些捡破烂的,溜进厂里偷了水桶,就把唐诚新叫了进来,厉声询问。后来,张咏华才得知,自己错怪了他。当他走进唐诚新的家,一个在场口搭建的窝棚时。他更是万分愧疚。便破格把他招进了厂里。
两年来,唐诚新没有让张咏华失望。一直勤奋的工作。作为教师的张咏华也时常对唐诚新的课程进行补习,现在的唐诚新不但学完了初中的全部课程,还跟着张咏华学了一些机械的基础知识,虽然不是什么高手,至少也能搞点焊锡,修补什么的。
对于唐诚新,张咏华觉得他象自己的儿子。
对于张咏华,唐诚新觉得他是自己的师傅,一辈子的恩师。和父亲一样重要!
张咏华走了出来。厂里其它人纷纷朝他问好。唐诚新也发现了张咏华,顿了一下手上的活儿,尊敬的说了一声:“厂长好!”
张咏华走近了些,问到:“情况怎么样?今天生产了多少?”
唐诚新马上把自己的数据报了出来:“我们今天总共生产了368件,其中牛奶82件,豆沙57件,菠萝28件,香蕉15件,白冰糕186件。总的情况很好,就是有一条船漏了,还没有补好……”
张咏华走到盐水池边看了看温度表,又看了看船里面结冰情况:“恩,冻库怎么样?里面结的霜铲掉了吗?”
“还没有铲完,最近没法断电,我们只是把多的铲掉了。”
张咏华又走到包装组,拿起一包封好封口的菠萝冰糕仔细瞧,“对了,最近我们的豆沙经常不够卖,你们下次多做一点。”张咏华想了想,说到。
“好的。我记得冻库里面还有12件,外加今天做的,一共69件,我们明天再做好吗?”
张咏华看了看两缸已经调兑好了的底料:“你自己安排吧。”
张咏华又去了另外的两条盐水池看了看,又去中央空调那里,查看氟管的压力情况,这才出了车间。因为,他看到日组的副组长已经来接班了,并带着几个人在那里檫洗塑料篮筐。张咏华又走到唐诚新工作的地方,问到:“你觉得和钱新万一起工作怎么样?”
唐诚新没有停下手上的活儿,朝屋外看了看,正好和钱新万对视了一下:“虽然钱新万比较傲气,但是他的工作是无可挑剔的。还有,他是一个高中生,文化也比较好,应该是厂里的一个好帮手。”
张咏华继续问道:“你还没说,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工作。”
唐诚新看了看周围的伙计们:“愿意,我知道厂长的安排是经过周密的考虑的。”
张咏华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夜组的组长了。”
唐诚新难掩激动的心情,说到:“真的吗?厂长你就放心把这个重担放在我的身上?”
“是的,我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做得更好!”
“谢谢你,厂长。我现在太激动了,我真想快一步跑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爸爸!”
张咏华看了看手表,时钟已经过了8点,该转班了。对唐诚新说:“我想,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你看,已经8点了。你可以下班了。”
唐诚新:“真的?那我得快一点把交班的工作做完,真想一步就跑回家去!”
张咏华笑到:“是啊,我想这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可爱的姑娘等着听呢。”
唐诚新脸上一红:“厂长又在取笑我了,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张咏华继续调侃他:“哦哦,只是普通朋友啊,为什么你的脸红得象那发qing的猴子屁股?”
张咏华:“快点干活吧,我可不想被两个善良的人诅咒!”
唐诚新恢复平静,答应了一声,就开始吩咐伙计们收拾,整理,准备交班。
这时钱新万带着一队人进来接班。唐诚新把记录本交了出来,和钱新万打了个眼色,算是招呼。交完班,唐诚新来到张咏华的身边说道:“厂长,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我能走了吗?”
“我想有些人真是迫不及待了。快点去吧!”
“谢谢厂长,我先走了!”
目送模糊的背影,张咏华才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钱新万。张咏华问道:“怎么样?工作还满意吗?”
钱新万:“还行吧。刚才厂长的说话是真的吗?”
“是啊,你都听到了啊。我原本想找你说呢,看来那是多余的了。”
钱新万难掩失望的说:“我想,这个好消息全厂的人都知道了吧。”
“恩,这个消息原本就应该公布的。对了新万,听说你正在复习,准备考大学?”
“厂长真是信息灵通啊,只是很久没去看书了,有一点举步为艰的感觉!”
“这样啊,很正常。人总是要有目标的,只是去做的时候,难度不一样罢了,好好努力吧!”张咏华想了想继续说:“同时,我也希望你不要放松了手上的工作。”
钱新万誓言旦旦:“我会努力的,只是厂长,我……”
张咏华看他豫言豫止,打断他的话:“到我办公室说吧!”张咏华清楚钱新万要说的是什么,他不想让这件事情,影响同事间的感情。所以让钱新万跟他去了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钱新万就开口了:“请问厂长,我那里比不上他,为什么他能当组长,而我却不能?”
张咏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拉过椅子,坐了下去,缓缓道:“不要那么激动,有话,坐下来慢慢说吧。”
钱新万也坐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直直的望着张咏华。
张咏华清楚,如果此时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是很难服众的。
张咏华开口说:“其实,你比任何人都胜任那工作。但是,我为什么没选你?”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的报复不仅仅在这个小小的组长之上。”张咏华端起差杯,咂巴了一口:“从我看见你带着高考复习资料开始。你是我们厂里唯一的高中生(当然不包括张咏华),你是有知识,有理想,有想法的知识青年。难道,你会为一个小组长的职位,放弃上大学的机会?”
钱新万若有所思:“我一定要上大学!”
“这就对了,当上组长,难道你还有那么多的复习机会吗?”
“难道是厂长专程安排的?”
“你觉得呢?”
“谢谢厂长,我一定会拿到大学通知书!”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个答案虽然有点牵强,但是更加坚定了钱新万考大学的决心,“没有了,我这就去工作了。”
张咏华语重心长的说:“记住,不要三心二意。特别是上班的时候。要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吧!”
钱新万得到满意答复,起身离开了。
回到车间,几个死党靠了过来。
猴子赖民军就问到:“老大,怎么样?”
钱新万摇摇头,拉过一筐已经套上包装袋冰糕的蓝筐,拿起一只,送进封口机。呼,薄薄的包装袋遇到高温,变得有些卷曲。
胖娃王齐才:“真的就这样定了?一点转机也没有?”
钱新万将封口机温度调低了些,又拿了一只冰糕送进去:“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再问了。上班了!”
猴子为钱新万大打报复平:“哪个唐诚新,一个拣破烂的还是一个文盲,凭什么他能当组长?一想起,真他妈不爽!*¥#·#*……”
钱新万这时心情还没平复,听到猴子的怨言,也就更生气了。心里暗暗生出要整治整治唐诚新那小子的想法。但是猴子还在那里骂骂咧咧,他大力将包装好的冰糕装进蓝筐里,大声说道:“你他妈!有完没完?快点给老子干活!把这个放进冻库去!”
猴子一听,顿时没了后语,只是小声嘀咕:“妈个比,怎么说变就变?”转念一想,此事儿是因为唐诚新而起,立马把刚才的怨气,给唐诚新绑定了。
第一卷 第8章 父和子
唐诚新快步回到家,那是一栋在街上比较偏僻,老旧的青瓦房子,总共有两间房。它是一年前,才买下的。这才离开了伴随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窝棚。
唐诚新的父亲是一个在河里打鱼的渔夫。原本,家就在船上。后来一场变故,那里修了水库,整条河被水库管理员看着,不准他们打鱼,他的父亲也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本钱,只得变卖了渔具,来到镇上生活。好在村里还分了2亩薄田,就在场边不远,现在推广稻田养鱼,就把田改造了一翻,也算没忘本儿。平常,种点小菜换点饭钱,合着就在镇上卖一点鱼钩鱼杆等小鱼具。但是,挣的那一点小钱也就够买一点油烟酱醋,维持生计。直到唐诚新主动辍学,去了冰糕厂上班,家里的日子才慢慢的好了起来,有了点积蓄,换了新房子。(花钱的地方很多,唐父喜抽水烟,更有肺痨的毛病,是个药罐子。)
唐诚新快步的跑到门边,猛地推开了门。原本陈旧的木门发出了吱吱的响声。
“爸!”
唐父咳嗽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唐诚新快步走到床边,把他压了压,不让他下床:“爸!我当组长了,是正组长了!”
唐父又咳了咳,才说:“张厂长真是大好人啊…远儿,你一定不要忘记了他的恩情!”
“是的。爸,我会象尊重你一样,尊重张厂长的。”
唐父那黑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抚mo着唐诚新的头:“你的孝顺,我能感觉得到!”咳……咳……
唐诚新急忙去给他垂背,缓解他的痛苦。唐诚新发现父亲的病情又加重了。唐诚新感到心痛:“爸,你买的药呢,我去给你拿一点。”
唐父拉住了他:“药已经没有了。”
唐诚新大骂自己粗心,连父亲的药都忘了买!急忙站起来,想去买药,却被父亲一把拉住了。
唐父:“不是你没买,而是我自己去退掉的。”
唐诚新大惊道:“什么?爸爸!你怎么能这样!”
唐父微微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同样知道我的病情。”
“不,爸!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药!”
唐父虚弱的身体,根本拉不住他,只能看他快步离去。
药很快买了回来,温水瓶里还有满满一瓶开水。
唐父虚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来凤又来过了,正帮我们打理了屋子。”“真是一个好媳妇,远儿,你一定要娶她过门啊!”
唐诚新拿了药和开水送了过去,唐父接了药却没有吃下去的意思。唐诚新知道父亲的意思,但是来凤,他真没想到要娶她,因为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一起工作的杜均。
“难道,为父的这一点要求也办不到吗?”
唐诚新原本想解释,自己爱的人是杜均。但是,他不想让父亲难过,只好点头答应。唐父看到这里,才满意的把药服了下去。
服了药的唐父精神好了很多,他说道:“根据老祖宗的规矩,你今年就把喜事办了吧。这样也了却了我一件心事儿。”其实唐诚新不知道,唐父安排这门亲事,已经退了3个月的药钱,作为聘礼。给来史凤家提了亲。
“我才17岁呀,根据法律,是不能结婚的!”
“法律?我们是文盲,不懂法律!我只知道风俗!我当时16岁就结婚了呢。”
“吱吱”木门又发出了痛苦的呻吟。门开了,进来一个女子。一米五几的个子,圆圆的脸蛋,花格布衣衫,黑色的确良裤子。
唐诚新疑惑的看了看,细声的问:“来凤?”
史来凤笑着朝里屋说到:“这么早就下班了啊?早饭我还没弄好呢,要不你先等等。”说完,把自己买的菜提到老木桌子上,把衣服下摆在腰上打了个结,抹了袖子,自个干起活儿来。
唐父:“看吧,我选的媳妇,没有错的。”
唐诚新很为难,眼下史来凤已经到了家门。而父亲也非常的喜欢她。爱情这东西,对于老一辈来说,根本没有意义。他们要的是传宗接代,延续血脉。
吃了早饭,史来凤也脱口告辞。黑黑的屋子里,就剩下了父子俩。
唐父今天精神头很好,自从史来凤来后,一直开心的笑着。唐山很久没看见父亲这样了。
唐父拿着一本黄历,用手撵着递过来:“远儿,后天是农历五月初八,是个好日子。要不你就把来凤娶过门吧!”
唐诚新惊呼:“这么快?我还没准备好呢!”
唐父厉声道:“什么这么快,是人都有这么一遭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早迟都是那么一回事儿。”
唐诚新犹豫未决:“可是,可是……”
“别那么多可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难道你不想让我早一点好?”
唐诚新毕竟上了几天学,懂得患病吃药就医的道理,“爸!你的病,还是要靠药来治的。”
“放屁,我还不懂!我是想办办喜事儿,来冲冲喜!这是一个老风俗了,我听人说,冲了喜,很多病都会好起来的。你看我这把老骨头,难道就不想我早一点好?”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唐诚新委委说道
“这就好!炳哈,日子我们是早定下了,就等你点头。你现在去休息吧,晚上还要上班。对了,明天来凤就搬过来住咋们家了,你们也多谈谈心……”
唐诚新没有再反驳,为了父亲,他什么都可以答应。只是,事情太突然了,一时没有了睡意。
突然想起刚才买药,看见父亲卖鱼具的小摊儿被别人给占去了。问道:“爸,我们那摊儿,怎么是别人在摆?”
唐父一脸悲愤:“还不是镇上那个王杂皮(原名王毛峰,工商所,管农贸这块儿的),说我们不交管理费,就不让我们在那里摆了!现在那个,是他亲家……”
唐诚新愤然道:“他们怎么能这样!没有王法了吗?那摊儿,我们都摆了十几年了,他们怎么能说占就占!”
唐父摇头叹气:“都是我没用,原本就是一把老骨头,现在又是患病在床。哎……”
“我就不信这个理儿,我找他们评理去!”
“远儿,这事就算了,我们斗不过他的。”
“这就是我们的社会吗?太不公平了!”
唐父也是感叹:“是啊,谁叫咋是一穷二白的农民啊!”想到张咏华,唐父又说:“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张厂长就是。远儿,你一定要好好干啊,来报答张厂长的恩情。”
唐诚新:“我知道的。”
唐父瞳景道:“来凤过了门,我们的日子兴许要更好些。远儿,如果有空,你就去来凤家看看吧。他们家,日子也不好过呀。过去帮他们干干农活也好啊。”
第一卷 第9章 新郎
当日下午,唐诚新来到了离镇上5里外的史来凤家。那是建在西山脚下,低低矮矮的房子,总共有三间,只有一半是盖的瓦,另一半是用茅草搭建的。墙是用竹栏砌好,敷上一层泥沙(俗称:灶壁墙)。四周有几根原木支撑着,远远看去,一阵风就能把它刮下。门前有一个半大孩儿,在那里捏着泥巴。
唐诚新走到小孩旁边,问到:“这里是史来凤家吗?”
小女孩抬起头,打量着唐诚新,他那淡黑的皮肤上,两个眼珠子一阵转悠,才说:“我姐姐还在地里干活儿呢!”声音很脆,原来是个女孩儿。
唐诚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你叫什么?怎么没去上学?”
小女孩仔细的看着唐诚新:“我叫史恩恩,有了弟弟妹妹,妈妈就不让我上了!”“你找我姐姐有事情吗?”
“你去叫她回来吧,就说,我叫唐诚新。”
小女孩看了看不远处的鸡圈:“我走不了,我还要看鸡和鸭子呢!”
“我帮你看吧,你放心我吗?”
小女孩再一次打量唐诚新,才说:“那好吧,不准偷我家的鸡啊!”
唐诚新笑了笑,心想,真是个单纯的孩子!要我真是小偷,你家的鸡又要少拉。
屋子周围,环境颇好,这里有梯田,有坡地,而且都披上了绿装。山上也是绿树成荫。只是苦了种地的庄稼人,那些地,都很偏远,不适合种植。地坝边,是一大块桑树地,并用竹篱笆圈了一块地,里面喂养了几十只鸡鸭。
“你来了,你看,我这样……我去换换。”是史来凤。唐诚新看见,她穿着一身补疤的男式中山服,补丁裤子,赤裸着双脚,裤脚卷到了膝盖。
唐诚新心头一紧,史来凤一家的情况,真的和自己家有得一比。如果现在看来,自己家,也要比他们强上不少。都是苦命人呀!这也坚定了唐诚新娶她的决心。
小女孩儿低着头走了过来,手在绕着自己衣服下摆。唐诚新问道:“怎么了,小恩恩?家里的鸡少了吗?”
小女孩抬起头,朝鸡圈跑过去,边跑边数了起来。几十只鸡一会儿就数完了,正好不差一只。小女孩转过身,问唐诚新:“你就是我姐夫吗?”
唐诚新笑了:“是啊。你看我象吗?”
“你看上去好小啊,就跟我表哥一样,他才念初中二年级。”
这时史来凤换了衣服出来了,对小女孩说:“二妹,你去弄一点菜回来。给妈说一声,客人来了。”
小女孩冲着唐诚新吐了吐舌头,跑了。
此时来史凤换了那身花格衣服,走到唐诚新身边,“我们家姊妹多,比不上你们镇上的。”
唐诚新拉过她的手,一接触,就感触到那种老茧般的坚实,一时无语。
此时,史来凤的母亲带着两个更小的孩子回来了。史来凤一看见母亲,就把手挣脱开。唐诚新转过身,看见来凤妈妈,挑着重重的担子,一步步的走着,担子里不但装有一些玉米,还有两个6/7岁的孩子。
唐诚新两步走过去,说:“伯母,我来吧。”
来凤妈妈没有阻止,只是把两个孩子抱了下来,把那担子让给唐诚新担着。
两个孩子应该是龙凤胎,兄弟异常活跃,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饭的。看得出,这个家庭,他的地位是非常高的。后来,史来凤才说,他弟弟是母亲生的唯一男丁。本来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后来怕养不活,就送人了。父亲也去了煤矿挖煤打工,以贴补家用。家里就自己和母亲两个劳动力,要种十二亩山地。
唐诚新问:“没有田吗?”
史来凤:“原本有二亩二,后来,弟弟出生,被计划生育的人要回去了。”说完,还朝在地上玩耍的小男孩看了一眼,那眼神是多么的无奈啊。
唐诚新看着玩得正欢的小男孩,摇头感叹,暗道:真是年少不知老年愁!小男孩还不知道,自己的降临,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多大的负担和压力。
饭弄好了,是玉米干饭,不多,只能盛3碗。还有一碗煎鸡蛋,几份没有油水的小菜。
只有小男孩捧了一碗,自个吃了起来。来凤妈妈把另外一碗推到唐诚新面前。最后那碗,再分成四份。唐诚新心痛极了,这样的家庭,看得出,很久都没有吃大白干饭了。唐诚新把自己的饭匀了一些,在史恩恩碗里,却报来史来凤母亲的一个白眼。只是那眼神不是冲自己,而是冲着史恩恩。史恩恩不敢吃了,拿起碗,准备把饭给唐诚新倒回去。
唐诚新急忙说:“伯母,我家每天都能吃米饭,还有,我也吃不了这么多,你就让他们吃吧!”
来凤妈妈想了一下,说道:“小东西一点没规矩,还不快谢谢你姐夫。”
史恩恩:“谢谢姐夫。”
小男孩停下筷子,问母亲:“妈妈,什么叫姐夫?”
来凤妈妈:“就是你姐姐的男人啊!”
小男孩继续问:“以后姐夫就住我们家吗?”原来,天真的他,看见唐诚新的到来,自己的鸡蛋也被他分了,所以要问问这个问题。
来凤妈妈:“不,你姐姐住他们家。”
小男孩丢了筷子气嘟嘟的说道:“不干,我不许姐姐走!”
小男孩的话,让整个家庭大吃一惊。唐诚新也弄不明白,他一个6/7岁的小家伙,为什么会说这些。唐诚新只好说到:“小弟弟,想去我家吃肉吗?”
小男孩还是吃过肉的,只是那东西,太过稀少了。一听说有肉吃,立刻问到:“真的吗?什么时候去啊?”
“明天啊,你到我家来,就可以吃肉了。”
“好也,我明天要吃肉!”小男孩立刻欢呼起来。
史恩恩对小男孩说:“吃了肉,就看不到姐姐了,难道你还要吃肉?”
小男孩立刻陷入盘算中,吃肉?姐姐?吃肉……最后说:“我还是要吃肉!姐姐走了,不是还有二姐你吗?”说完,两个小眼珠子看着史恩恩。
“妈妈,我也要吃肉。”最小的女儿央求道
“妈妈,我也想吃……”这是史恩恩的请求,可惜,还没说完,就被母亲给镇压了。
唐诚新是带着史来凤走的。在她们看来,吃了这过门饭,女儿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唐诚新临走前,还是给了来凤妈妈100块钱,算是临门礼。几个小家伙,也不多不少,得了几块钱的零花钱。换来是,甜甜的姐夫……姐夫……
一回到镇上,唐诚新就去了厂里。
当上夜组组长后,他的责任更大了。不能因为结婚而影响工作,这是他的想法。
第二天换了班,唐诚新找到了张咏华。
张咏华问:“有什么事儿?说吧,我会想办法的。”
唐诚新:“没事儿,就是我明天要办喜酒。”
张咏华一惊,马上又回想到农村的习俗,哈哈笑道:“好事儿啊,好事!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我就是想请个假,明天晚上的。”
张咏华:“明天晚上?怎么只请一天?”
“厂里事情多,我……”
张咏华:“没事儿,这里不是还有新万吗!你就安心的去准备亲事儿吧!”“对了,我要来喝你一杯喜酒哟!”
唐诚新笑道:“这是一定的,我还不怎么好给厂长开口呢!”
张咏华:“好小子,看不出,你还挺扭捏的啊!去吧,厂里这两天你就不用抄心了。”
农历辛未年六月二十八,黄道吉日,适宜婚嫁。陈湾小镇,某处民房,大大的红双喜字贴在木门之上。门外,也张罗了数席酒宴。这里没有奢华的车队,没有敲锣打鼓。只有一队娘家人担的铺盖等嫁妆。邻居们都知道,这是新搬来的唐家,在接媳妇。没人在意,这个小小的婚礼,那怕是几窜劈啪着响的鞭炮。如果细问,你会发现,这个婚姻根本不合法。因为,新娘只有18岁以及17岁的新郎。
第一卷 第10章 去纵火
客人都已散去,摆放酒席的桌子,只剩下不能带走的碗筷。所有的剩菜,都被客人们打包带走了。空空的碗筷犹如被扫荡一般,随意叠放。八月,原本就是青黄不接的日子,粮食,堪比奢侈。来凤已经换下了新娘的服装,来收拾这里残败的酒席。因为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其它的女人。
唐诚新原本想去帮帮她,却被唐父一把拉住:“让她干吧!咋爷俩也好好聊聊。”
唐父今天精神抖擞,喝了几杯之后,更是红光满面。
唐父说:“远儿,你的亲事我已经办好了,也了却了为父的一件心事儿。”
唐诚新拿下父亲手里的酒杯:“爸,你今天喝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唐父推开他的手,说:“今天我儿子结婚,我就是高兴。”
“爸!你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我知道,我知道!”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哭衍道:“远儿,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
“什么?爸爸?我说你喝醉了吧!你还不相信。”
“我没喝醉,我清醒得很呢!这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直到今天,你成了家,是时候给你说说了。”
“爸,你就别说了。我扶你回房去吧!”
“不,我要说,我一定要说,这件事儿,搁在我心头,一直放不下。”唐父接着说:“十六年前,我是在镇医院后门的草丛里发现的你。”
唐诚新不相信这是真的:“不,这不真的?对吧?爸!你是骗我的!”
“不,这是真的。你看看这个。”唐父说完,从内衫掏出了一张寻找婴孩的告示,从那发黄的字迹,可以看出,远久的年月。唐诚新夺了过来,模糊的字迹,还清楚的记录着,事情的始末。原来,唐诚新出生时,身体不好,被医生诊断,活不下来,其父亲忍痛,让医生处理掉。可是,才做出决定,就后悔了,想要回孩子。可惜,医生早一步,将婴孩扔掉。当唐诚新亲生父亲跟随医生寻找时,根本没有了他的人影儿。“唐父”悔然,写了寻婴告示,可惜,依然没有结果。而现在的唐父,也听到了消息,但是,早年丧妻的他,面对可爱的婴孩,终究没有去找唐诚新的亲生父亲。只是将这个告示摘了下来,好好保存。
唐父说:“你父亲叫廖本天。原来是在粮站上班的,后来调走了。”
唐诚新木然,对于这个事实,他无法接受。
唐父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这件事,是我耽搁了你的幸福。也是我心里的一个痛处。你一定要原谅我,不然,在九泉之下,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唐诚新眼冒泪珠:“不,爸!这件事儿,你可以不说的。”
唐父:“你还不明白,我时日不多了,你就根据上边的地址,去找你亲身父亲吧!”
唐诚新大呼道:“不,爸!你是不是不想要远儿了?”
唐父变得慈祥起来,抚mo唐诚新的头:“傻孩子,我怎么舍得扔下你。”
唐诚新诚恳的说:“那你还是把它收起来吧,我只知道,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唐父只好把那启示收好,“那好吧,等我死了,再说吧。”
“爸,你怎么还说!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唐诚新出了里间,外面的残局,来凤已经收拾好了。来凤正坐在条凳上打盹。唐诚新走过去,说:“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史来凤:“那件事儿,是真的吗?”
唐诚新:“你也听见了?我想,是父亲故意这么说的吧,你也看见了,他的病情……哎!”
史来凤也感叹:“是啊,我听老一辈说,以前,镇医院周围经常有弃婴的。当时,很多家庭都是吃不饱,养不活孩子。我的一个妹妹,也是被遗弃的,后来被父亲找了回来,送了人。连恩恩,都差一点……”
唐诚新:“我们不说那些了。对了,今天恩恩好象没有来?”
“是啊,家里还有这么多鸡鸭,总离不开人的。”史来凤:“不过,我包了很多菜,让妈妈带回去的。我想,她也能吃得好一点儿。”
唐诚新:“是啊。她今年多大了?”
史来凤:“好象十二了吧。”
唐诚新:“怎么不让读书啊!”
史来凤:“你也看见了,我家,就那样儿。”
唐诚新叹了口气:“我这里还有几本以前的书,赶明儿,你给她捎回去吧。还有,这个钱,也一起带上吧。给妈说,就让她读完小学。”唐诚新想了想:“要是家里忙不过来,你可能要辛苦了,多回去帮帮忙吧。总不能,把担子又压在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身上啊!”
史来凤也是感叹:“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啊!”
唐诚新搂了搂她:“你放心,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看见史来凤哈欠连连,唐诚新说:“我们睡吧。我睡那头好了。”说完抱了一个枕头,放在了床的另一边,睡了上去。不一会儿,就呼呼起来。
史来凤看了看睡得象个孩子的唐诚新(原本就只有17。。),又想起母亲的话,只要男女睡在一起,就可能要生宝宝的。一时脸红,脱了外衣,钻进了被子,睡了。
镇上一家小酒馆,钱新万带着两个小弟喝着小酒儿。猴子赖民军和胖娃王齐才小声的议论着。
赖民军说:“听说唐诚新那小子今天结婚了。”
胖娃说:“是啊,同事一场,都不请咋们,一点都不厚道。”
赖民军:“你以为你是厂长啊!别人怎么说也是班组长,怎么会看得上我们?”
胖娃:“也不是吧,我看他们那组的,都去了呢。要去也不能打空手啊!你还有钱吗?”
赖民军:“切,我是没钱了。你有钱,怎么也不去?”
“日你先人,我的钱不是借你了吗?快点还给老子!”胖娃吼道
赖民军憨笑道:“嘿嘿,胖哥!你也知道,我好那一口,再缓缓行不?”
胖娃:“你呀,简直没品位,那种半老徐娘你也要上!”
赖民军一幅高深作派,说道:“你懂个屁,那样的女人,干起才舒服,你听他们的叫声啊。简直可以让你发疯呢!”赖民军转念道:“不过,小媳妇干起也安逸!”
胖娃:“你呀,终究会死在女人肚皮上的!”
赖民军笑道:“花前月下死,做鬼也风liu!”“唐诚新那小媳妇,我刚才看见了。你看那大大的屁股,啧啧,极品啊!是不是啊,老大?”
赖民军推了推正在喝闷酒的老大钱新万,钱新万对于没当上组长还耿耿于怀,现在听说唐诚新结了媳妇,更是郁闷无比。他想起了县上的小李,想起了那一夜……二爸有钱,可是自己这样,也不象话呀,总不能伸手要钱吧!这一年可谓霉到极点,听到猴子的话,也说道:“妈的!好事儿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赖民军开玩笑的说道:“要不,我们把他媳妇干了吧?”
胖娃惊道:“你他妈疯了!那是违法的!”
赖民军:“别激动!嘿嘿,开个玩笑。不过,整整他们到有办法!”
钱新万靠过来说:“猴子,你打算怎么办?”
赖民军笑道:“嘿嘿,天一黑,趁他们脱guang了正干那事。只要我们在他们门前放把火,说是着火了。他们一惊,光着身子跑出来,我们就大饱眼福拉!”
胖子提醒道:“万一把房子烧了怎么办?那些都是木的。天又热……”
赖民军说:“仙人自有妙计!我正好弄了一些鞭炮,刨开火yao,拿些草,堆在他家门前,点了火就跑。火yao那东西,肯燃啊,烟子又大,最是弄假火的宝贝了。”
钱新万望上看了看这酒店木质的棱子阁子:“不会有事吧?这房子都是木的!”
“那火有多大呀?燃不起来的!”赖民军誓言旦旦。
胖娃说:“老大,这天不要玩火呀,前几天朝山的大火太吓人拉!万一,万一……”
“你个丧门星,尽说些不吉利的话!此事,你已经知道了,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赖民军狠狠的说。
钱新万也说到:“是啊,胖娃。我觉得猴子的办法有谱儿,只要办好了,应该没事儿!这也该灭灭唐诚新那小子的威风拉!”
胖娃无奈:“那好吧,我只能给你们望风。”
赖民军鄙视胖娃一眼,说到:“我看你只有望风的份儿!到时候,那好事儿,我看你也别看了。”
胖娃不服气:“不就是光屁股嘛!”
赖民军调笑道:“简直不是男人!”
胖娃跳起身来,秉牙裂齿的指着猴子赖民军。钱新万赶紧阻止道:“让猴子办就可以了,毕竟他熟悉。”
赖民军得到钱新万的肯定,更是得意万分,笑道:“好,你们就看着,我一定把事情弄得漂漂亮亮!”
陈湾镇以前是古驿道上的一座中转点,镇子不大,但是很早就有了定居的居民,大多房屋都是紧挨着建设的,土木结构,年代久远。1991年8月8日,一场大火烧毁了半个场镇,死亡1人,严重勺伤的22人、77户居民无家可归,损失数万人民币。
早早睡下的唐诚新一家人突然被众人的惊呼震醒,浓烈的硝烟弥漫整个房间。着火了!唐诚新急忙叫醒因为劳累而熟睡的史来凤。唐诚新叫道:“快起来!房子着火了!”
史来凤也是惊醒,一个翻身,睁眼就是浓烟滚滚。怎么办?史来凤大呼:“我们怎么办?我看不见了!”
唐诚新也是着急,说到:“门正对着床的,我们冲出去!你拉着我的手!”
史来凤:“我的嫁妆怎么办?”
唐诚新:“还什么嫁妆,快走吧,不然我们要被烧死的!”
来凤哭泣道:“这都是什么呀!”
唐诚新急了,拉起史来凤就往门边冲。到了大门,烟子淡了,熊熊的大火正在大门处燃烧。怎么办?怎么办?唐诚新不知所措。闭上双眼,用后背撞开了燃烧的大门,巨大的疼痛,肉焦的味道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终于安全了。旁边人已经在救火了,可惜,这里没有河流,没有水源。水要在200米外的小河沟去担。两挑水,没有扑灭大火。火势,以看得见的速度慢慢的往上窜。不一会儿就烧到了房顶,烧到了隔壁一家。慌了,邻居们都慌了,这怎么办?房子是紧紧相连的,要是扑不灭这大火,自己的家,也将毁于一旦的!很多人都去拿桶盆,参加灭火。更多的人则是去搬自己家的东西,把他们搬到安全的地方来,他们知道,自己的房子多半保不住了。
躲在巷子里的钱新万、赖民军、王齐才也慌了。事情弄大了,这是他们的第一感觉。一齐把眼神望着猴子赖民军。赖民军大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别看我!我要先跑了。我不想死!”
胖娃吼道:“早就跟你说了,现在好了!这事你可不要推到我们身上来!我们什么都没干!”
赖民军心里透凉:“你们也是帮凶,谁要是把我顶出去,我就跟他拼命!”说完也不管其它的,跑了。
胖娃问钱新万:“现在怎么办?我们去不去救火?”
钱新万回纥过来,说道:“救个屁呀,我们还是赶快跑了吧!对了,别人问起,我们就说,上班太累,到你家就睡了。碰到猴子,也这么给他说!”
胖娃傻傻的点头。钱新万就不管那么多了,跟着也钻进巷子跑路。
王齐才刚走几步,一个人叫他道:“胖娃,你怎么还不去救火?”
王齐才心慌,吞吞吐吐的说:“我回家拿桶去!”
那人说:“你家离得那么远,拿了桶房子都烧完了。用我的吧,我还有两个盆儿。”
王齐才这才镇定下来,说:“好啊,你看我都给烧糊涂了!”
炙热的大火,烧醒了唐诚新,唐诚新大呼:“爸爸!我爸爸还没有出来呢!”这时火势已经很大了,原本的起火点,唐家已经是一片火海。史来凤大呼:“火已经很大了,进不去的。”周围的人,一看唐诚新的举动,就知道他要干傻事儿,都过来拉他。但是坳不过他,唐山冲了进去。屋子里,是木质的东西,都着了火,那里还进得去。这时,两个披着湿被条的人也进了来,一人一个胳膊,把唐诚新拖了出去。碰!顶梁经受不住青瓦的重量,断裂了,掉下来狠狠的砸在了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桌子不甘的四腿一弯,被打成了一块贴地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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