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一)开始
英国的生活十分地枯燥,经济危机笼罩下的人们就更是压抑。这不,整整一天,在摊位前走过的客人连十个都不到。我心中暗暗祈祷:老天,我今天是第一天来帮朋友看档,好歹也要开个张吧!眼见就要五点收档了,连5磅钱的手套都没卖出去。这见了朋友,我怎么好意思啊。
可惜,天不从人愿。直到5点市场必门了,还是一P都没赚到。周围的摊主们都收拾好东西,开始往库房里放货了,眼见没可能再有客人来了,我只好开始打包货物。我正收拾着,
忽然看到摊位前有一个黑色的钱包,捡起来一看,发现里面有十张五十镑面额的钞票和一张女孩子的半身照片。照片中的女孩大约有二十一二岁,样子十分清秀,双眉的中间有颗美人痔,长发飘飘十分典型的中国古典美。只是她虽笑得十分甜,双目之中却充满了忧伤。使人情不自禁地想去关怀她,帮助她。除此之外,钱包里再没有别的东西,无法辨识失主的身份。我合上钱包,用英文喊了句:“谁的钱包掉了?”
隔壁的左侧摊主,是个印度华人,个子不高总喜欢戴个鸭舌帽,大家都叫他阿兰。这时,他早已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了。听见我这么一喊,他急忙走过来说:“我,我的钱包掉了!”
我看了看他,问道:“那,你的钱包里有什么?”
“里面有几张五十镑的钞票,还有一张照片?”他压了压帽子回答道。
“那你记得是多少钱,还有照片上是谁吗?”我又问道。
“多少钱啊,我不太记得了,总之是几百镑吧。照片吗,恩,照片上的是我女朋友.....”说着,他又压了压帽子。
我虽有些怀疑,可一来第一天认识他,不是很熟;二来他的话也和实际情况差不多。我便把钱包给了他。他接过钱包,道了声谢,转过身拖着小拖车飞也似地走了。
等我把东西都放回了库房,才接到我朋友艾威的电话--也就是这个摊位的摊住。
“兄弟,今天麻烦你了!”
“艾威,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好意思了。今天一p都没赚到!”
“哦,嗨,这有什么的,你能来帮忙我就感激不尽了。我明后天还有事,这两天还要麻烦你下。赚不赚钱的别在意,等周末我忙完了,咱再好好聚聚!”
挂了电话,我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朋友这么信任我,竟然一点成绩也没有,这样的压力是在让人不好受,只期望明天会有所补救吧。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终于听到我的祈祷了,第二天生意竟十分地好,客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来。我之前从未有过在市场销售服装的经验,很多东西都十分生疏。虽然做得手忙脚乱,但也没出什么太大的疏漏。从早上九点开门,直到五点时常关门,我连上厕所的机会都没有。终于到大家开始打包的时间,我才好容易坐下喘了口气。看着周围摊主们羡慕、妒忌的目光,我心中忽然有了种满足感。我又向四周看了看大家复杂的目光,想再小小地陶醉了下,却忽然发现阿兰的摊位上空空,好似他今天就未来过。我心中顿时一翻:难道昨天的钱包不是他的?
这个疑问在次日的清晨就得到了解答。我刚刚把货从库房里提出来,就看到阿兰站在我的摊位前。此时不过是三四月份,但天气已经比较暖和了,很多人都开始穿单衣了。而阿兰竟然用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混然不顾自己的满头大汗,唇青齿白地四下张望着。他一见到我,就好像见了救星,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我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手中就多了一个硬物。仔细一看,正是那天捡到的钱包。我疑惑地看着阿兰,还未来得及开口,阿兰就大声说:“啊...啊...对不起阿杨,这钱包不是我的。实在对不起,前天我一时糊涂,贪图便宜就冒认了失主。请你把它收会去吧!”说完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我。那双眼之中充满了血色,乍看之下似乎是红的一般;眼神之中包含了懊悔、恐惧,还有些许的疯狂。汗水,已经爬慢了他的脸,平常他最喜欢的鸭舌帽已经不知道丢去那里,让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额头上根根暴起的青筋。他全身都绷得很紧,随着“呼哧”,“呼哧”的呼吸声,他的嘴角开始有白沫吐出。看上去好像我不答应,他就会扑上来咬我两口一样。
我和周围的人都被他这个表情吓住了,好半天,我才机械地点了点头。看到我这个动作,他好像得了皇恩大赦般长长喘了口粗气,如同受了惊的野马一样,疯狂地冲出了时常,沿途还撞倒了几个行人。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又是一p也没赚到。这让我觉得十分地古怪,却不知这只是厄运的开始。
(二) 重逢
人有三衰六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这话一点不假!
那天从阿兰的手里接过钱包后,我不但一分钱的生意也没做成,晚上打包的时候,还扭伤了手。好不容易收拾完东西,我咬着牙来到市场避理处,把钱包交给了经理。
这市场的经理名叫TOM,是个典型的苏格兰人,而且是比较传统的典型---腆着啤酒肚,总喜欢留着长发长胡子。他的头发已经垂到腰上了,胡子也基本和头发一样长。我把钱包交个他,简单把情况介绍了下。
TOM左手摸着胡子,右手拿着钱包里的照片笑着说:“Nopromble,yang!sheisasoprettygirl.Iwillfindherorshe‘sgoingfofindme!ha,ha.oh,Yang,itis600poundherenot500,trytogreaseme?”(没问题,杨。她长得真可爱。我会找到她的,或者她会来找我!炳哈。哦,杨,这里有600镑,不是500镑,你是要贿赂我吗?”
“Youdream,maybeitwas600pound,Ididn‘tcountitwell.”(你做梦去吧,也许本来就是600镑,我没有仔细数。)我看到钱包里确实有600镑就半开玩笑地说。
TOM丝毫不以为忤,拍着我的肩大笑着说:“okok,youngman,leaveittome.MaybeIwillmeetthegirlinmydreamtonight!”(好了,年轻人,教个我吧。也许今天晚上我就会在梦里见到她!)
那天晚上TOM有没有见到照片上的女孩子,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倒是见到了艾威还有另一个老朋友--徐利新,我们三人是因为当年在同一个地方打工才认识的。而今徐利新回国做了某
中药厂的营销经理,艾威也自己有个小生意,只有我还是功不成名不就地四处瞎混。
这次徐利新因为要和London的药材批发商商讨生意上的事才回来出差,顺便和我们两个叙旧。
三个人来到间东北菜馆,点了四五个菜,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
“老徐,你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回去快两年了,才想起回来看看我们兄弟!说,该怎么罚你!”艾威说着冲我使了个眼色。
“就是。现在混得好了,就忘了过去的好兄弟了?”我心领神会地符合道。
“得了,你们两个不就是想灌我酒吗。行,兄弟我先自罚三瓶,当作赔礼总可以了吧!”做了多年朋友,徐利新哪有不知道我们心思的道理,索性干脆点,自己先干了三瓶。
见他喝得爽快,和当年大不一样,我和艾威也不好再连着灌他。三个人吃了几口菜,又喝了两三瓶啤酒,艾威叹了口气道:“唉!当初你回国的时候,我还想劝你留下来,毕竟英国的钱还是比较值钱的。谁想才一年多,这情况就大不一样。眼瞅着英国经济就要垮了。再看你现在在国内混得风声水起的,早知道我那时候就该和你一起回去好了!”
听了这话我颇有同感,正要随声符合,哪知徐利新叹了口起一口气干掉了瓶酒,抹了抹嘴边的酒沫道:“艾威,其实你说这话不过是看表面。我告诉你,做我这行的,将来迟早要绝子绝孙!要是有后悔药卖,我还真想买上一打。吃个十瓶八瓶地回到当年,留在英国不走了!”
“这话怎么说?”听了他的话,我有些十分不解。
徐利新又拿起瓶酒,喝了一大口道:“你以为卖药就好吗?告诉你,卖的都是假药。萝卜干当老山参,地瓜干能充山药。真药里混上假药,就是行家也很难看出来。这药,要有人是买来滋补的还好,要是用来治病救命,只怕越吃死得越快啊!可我有什么法子,进药的不是我,卖给批发商我就更不敢说药有假!奶奶的,我不是不想换工作,可现在海归遍地都是,你要找个5000块的工作都难。我要不干了,有得是人排队等着。换个工作,我恐怕连两千块都拿不上。自己都养活不了,还说什么养老婆孩子!嘿,我看我总有一天不得好死!”说着,他又拿起酒瓶,一口气喝了进去。谁想气没换好,被酒呛着了,连连咳嗽,不但搞得脸红脖子粗,眼泪鼻涕也流了满脸。
第一卷 第2章
一看他这样,我急忙上前拍打他后背,艾威也用纸巾帮他擦脸。
周围的人看了以为他喝多了,也纷纷躲开。我们连忙解释:“没事,没事,就喝太急了。”
好半天,徐利新才止住咳嗽。他又吃了两口菜压了压,才继续道:“你们说,这世上有鬼吗?”
“恩,这个我没见过。不过鬼神一说虚无缥缈,不信也罢。”我挑了块鱼放到嘴里,边嚼边说。
徐利新又看了看艾威,只见他坐在一边,连上阵红阵白的若有所思。
“艾威!”看到他在发呆,我便喊了他一句。这一声其实比说话声大不了多少,谁想艾威听了却大吃一惊,手一抖,一双筷子落在了桌上。那双筷子在一盘毛血旺的边上敲了一下,紧接着弹了起来掉到地上。筷子头上沾的汁液顺势在空中划出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溅在我脸上。搞得我眼里,鼻孔里进了好几滴。人的心理真是矛盾,刚刚这菜放在嘴里是总觉得不够辣;这回汁进了眼睛鼻子,我却觉得实在太辣了!此时我也顾不得别的,急忙拿起纸巾,边擦边跑去卫生间清洗。
洗了两三分钟,我才觉得好过点。照了照镜子,一只眼睛已经红了。
回到座位上,艾威对我连连致歉。
我摆了摆手,捂着眼睛道:“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不过你刚才怎么那么大反应,难道你做了什么愧心事所以怕鬼吗?”
(三)真实还是幻觉
话,很多时候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
我和艾威、徐利新三人在餐馆吃饭,我的一句玩笑话,却引起艾威的一阵咒骂:“他XX的,狗屁鬼神!妓女能当议员,流氓能做总统,强奸男人不算罪,乱嚼舌根是伟人!XX的,这世上要真有鬼神,能乱成这样吗?要不然,就是这些鬼神欺软怕硬,专挑软柿子捏,和小人一个德性。这我有什么好怕的!”说着,他拿起酒瓶连喝了好几口,,挑起菜大把大把地往口里塞,似乎这些菜和他有仇,又或者把它们当做某些欺软怕硬的鬼神,一定要消灭。
气氛到这时候变得十分古怪,为了不至于冷场,我急忙从兜里掏出个信封和一个小本子给艾威:“老艾,这是这几天的收入,还有帐,你对对看。”
艾威接过信封,看也不看就揣了起来,却把小本递回给我道:“小杨,我就不跟你假客气了,明天kellly(艾威的女朋友)从国内回来,我得去机场接她。后天我得陪她一天不是,你再帮我两天,帐回头再说。”
我接回帐本,笑着说:“喝,小别胜新婚啊!看这两个月,alice不在把你郁闷的,干什么都没精神。这回终于熬出头了啊。”
徐利新斜着眼睛,用眼角望着艾威道:“你小子不会又趁着这两个月去糟蹋良家妇女了吧?”
艾威听了这话差点一口酒喷出来,笑骂道:“滚你奶奶的。我是那种人吗,你看我这手老茧!”说着他把两手一伸,就见他手上确实有不少老茧,右手还有几处破了!”
徐利新握着他的右手,双眼放光,嘴里边发出啧啧的声音边说:“我说老艾,alice明天就回来了,你不用这么拼命吧。手都搞破了,下面还不知道成了啥样了。可别明天交不了差,alice不高兴一脚把你给蹬了。要不兄弟我明天勉为其难,替你上回战场?”
“丫挺的,你还想不想混了!”艾威一把抽回了手,接着笑骂道,“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这么多年还对alice念念不忘的!”
“行了,行了。咱三很难得凑到一起,再加上明天alice回来也是难得的喜事。来,我们再干一杯!”看着火yao味要上来了,我急忙起来灭火。
三个人又推杯换盏,聊了一两个钟头才各自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只觉得两腿发软,被夜风一吹,酒立即涌了上来,忍不住蹲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吐了起来。吐了一会儿,我觉得好多了,擦擦嘴站起来,心里还琢磨着今天的谈话。
这世上真有鬼神,有因果报应吗?不知道,我自认自己是个行得正做得端的人,亏心事从来不做。可到了三十岁了,却依然穷得叮当响,什么也不是。看看那些捞偏门的,坑蒙拐骗的,一个个都腰缠万贯,横行无忌。这还有天理吗?我边想边走,模糊中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前面晃动。抬头一看,前面离我十几米的地方有个人影晃动。无论我快走,慢走,那影子始终离我保持相同的距离。那身影长发飘飘,应该是个女孩子。可我越走越别扭,总觉得这身影有点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不是特别熟悉的人。
我正想着,那身影忽然站住不动了,随着距离越拉越近,我的心忽然不自觉地越跳越快。周围静悄悄的,连一个路人都没有,空气压抑得有些可怕。
九米、八米、七米,伴着腾腾的脚步声,我只觉得心就快要跳出了腔外。那身影里似乎隐藏了什么秘密,使人既觉得危险,又颇不及待地想要揭示她。等我离那个身影只有五米的时候,那影子忽然转过身来。就见她在昏黄的灯光下展颜一笑,轻声道:“怎么,不记得我了吗?”望着她眉心的美人痔,我猛然打了个寒颤,立即想了起来--这不是那钱包里照片上的女孩子吗?
就在这时,四下里忽然狂风大作,树叶夹着沙石伴着风打在人身上,那滋味如同刀割。可我此时却顾不得疼痛,因为眼前那女孩子七窍里涌出了鲜血,顺着她雪白的脖子、黝黑的长发流到了身上再倘到地面。随后,她脸上的肌肉一块块地脱落,露出了筋,又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我想喊叫,可刚张开嘴,就被沙子和树叶填满了,发不出半点声音。四肢更是有千斤之重,连动一下小指都做不到。刺鼻的血腥不断冲击着嗅觉,我再也忍不住了,呕吐物随着沙石喷出了口外。我大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躺在那里好半天,我才缓了过来,只觉得头痛得像要裂开一样,双眼好不容易才对准焦距。却见四下里天光大亮,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地板上,原来刚刚不过是做了场梦。
(四)生钱钱包
老友聚会的一席话,引出了我一场敝梦。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八点半了,市场再有半个小时就开门了!
我胡乱洗漱了下,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市场。等我把摊位都收拾好了,已经快十点了。我心里颇为过意不去,就想挂个电话给艾威,向他解释下。谁想挂了几个电话,都转去了录音留言,可能是他昨天也喝多了,现在还没起来吧。想到这,我心里觉得平衡了点,却又不由得一阵羞愧:答应朋友的事没做好,还找平衡,实在是不象话。
也许是到了周末的原因,一上午来的客人不少,我也做了好几单生意。正当我数着兜里的钱沾沾自喜的时候,TOM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往常豪爽健谈的大胡子今天却好像霜打过了的茄子一样,仅一个晚上不见,他就大变样了---双目深陷,头发胡子都圈到了一起,连啤酒肚都似乎小了两圈。
“Yang,hereisthewallet,betteryoufindherbyyourself!”TOM放下钱包,头也不回地走了,连给我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说实在的,对着这个钱包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昨晚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而且我根本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似乎那段记忆凭空消失了。一想起梦中那女孩子浑身鲜血,面露白骨的样子,我就觉得两腿发软,脊背发凉。再联想起之前阿兰的反应还有今天TOM的表现,以及我拿到它的时候做不成生意的情形,不由得我暗暗担心:难道真地撞上不干净的东西吗?
艾威的这个摊位主要是卖女式服装和皮夹子的,TOM正好把它扔在了一堆皮夹子中间。看到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我忽然想起一句网络名言------把一具尸体隐藏起来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摆在一堆尸体中间。
我努力使自己不去看它,可一闭眼睛,那女孩子恐怖的模样就出现在眼前。似乎有个声音不断地从钱包里传到我耳边:来啊,来看看我啊!
不过让我想不到的是,下午的生意居然也不错,一点也不比上午差:我又卖了八件衣服,五个钱包。其中有个东欧来的女游客,一下子就买了三件衣服,两个钱包。这使我暂时忘记了钱包的事,还有点埋怨自己有点神经质了。生意好坏和那钱包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昨天晚上的怪梦也只不过是因为和朋友的话引起的罢了。
可晚上收档的时候,我发现那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也许是被别人拿走了,想到这儿,我不禁松了口气。不论如何,既然找不到失主,有人把它拿走了也没什么不好。
本来我还想再约艾威和徐利新两个出来聊聊,没想到他们俩的手机都挂不通。艾威可能是接回Alice不想让人打扰,徐利新可能在谈生意吧。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第一卷 第3章
本来我以为事情会到此为止了,可惜老天爷对我特别偏爱------偏爱捉弄我。
第二天市场罢开门,那名东欧的游客就赶了过来,我以为她还想再买点什么,没想到她把失踪的钱包递了过来,并解释说昨天买东西的时候把这个钱包当成是自己买下的拿走了。后来发现拿错了想送回来,却发现市场已经关门了。于是她今天一大早就跑来退。
这话要换了三天前,我一定会信,可是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古怪的事,我怎么可能还那么天真!但是她既然把钱包拿回来了,我也不能不接。那游客待我接了钱包,连声说了几句抱歉,飞快地走了。
我站在那儿,双手颤抖地打开钱包,发现里面不再是600镑,而是800镑了!
这一天下来,我又是一P也没赚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由得我不信鬼神了。这钱包已经变成了烫手的山芋,没人愿意碰。想了想,我觉得还是把这事告诉艾威,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吧!可我挂了十几个电话,都找不到艾威,连徐利新也消失不见了。
无奈之下,我忽然想起把这钱包交给警察。警局就在市场的旁边,我到了警局上交了钱包,在申报的时候简化了几个细节,只说本想等失主自己会回来取,所以我才迟了几天来上交。
走出警局,我长长吁了口气,希望英国警察的皇气能压得住那怨气(香港电影看多了的后遗症)。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该警局当夜就起了大火,次日清晨那阴魂不散的钱包依然出现在艾威的摊位上。
(五)意想不到
因为没联系到艾威,我只好继续替他开档。可是意外一个接着一个,附近的警局夜间起了大火。各大报纸争相报道此事,据查“有两人死亡,四人重伤。并在现场发现大量警察虐待亚裔嫌犯的记录。”
而我交去的钱包依然一早出现在艾威的摊位上,就好像恒古以来它就存在于那个位置上一样!
这时候的我已经忘记恐惧为何物了。刹那间怒从心中起,暗向胆边生,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一把抓起钱包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丢了出去。好在这时候市场上的人还不多,丢出去的钱包没砸到人,不过具体落在哪里,我就没再留意了。
整天下来,生意虽然过得去,可艾威和徐利新还是联系不到,连alice的电话也不通。下班回了家,我疯狂地拨着他们三个人的电话,连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为了确认他们平安,还是为了可以摆脱那可恶的钱包。
不知过了多久,我竟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着了。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吓得我立即跳了起来,伸手想去抓手机,却因为过于紧张反而把手机掉到地上。
好在诺机亚的手机比较结实,我家里又铺的地毯,手机才没摔坏,不过这一下铃声却是断了。十几秒钟之后铃声又响了起来,我急忙按键接通了电话。
对面传来了徐利新的声音:“小杨,还在睡觉吧?不好意思这么晚吵醒你。我那次和你们喝完酒,第二天一早公司就有事要我赶回国。没来得及通知你们,这两天有事也没能给你们电话。今好容易抽出时间,结果老艾的电话还挂不通!让你们担心了。”
“你小子,吓死我了。从那天喝完了酒,你们两个就找不到了,我还真以为出事了!”
“不会吧,老艾难道失踪了吗?”徐利新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那天你们两个不是一起走的吗?”
“他和我一起走的?”我努力想了想那晚的情景,可除了那个怪梦什么也记不起来,“不会吧,我怎么什么想不起来了!”
“什么,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徐利新的声音似乎十分急切,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当然是真的,这我有什么好撒谎的。”带着不解,我回答道。
“哦,我不是那意思。只是听说找不见老艾有些急了,口不择言。”徐利新连忙解释,这时他的声音也平和了下来,“你找过alice没有?”
“我当然找过啊,可她的手机也不通。”说到这我也有些急了,心里犹豫着该不该把钱包的事说给他听。
“小杨,你去他家找过没有?”
“哦,这我还真没去过。”
“我看这样,你明天去完市场再上他家里看看,要真是找不到人就给我电话,咱们再商量怎么办。或者,是虚惊一场。老艾和alice去风liu快活了也不一定!”说着,电话那边传来徐利新的笑声。不知什么原因,我觉得这笑声有些刺耳。
“说得也是,”我想了想道,“也许是我大惊小敝了,等明天去他家看看再说吧。”
我记下了徐利新的手机号码,挂断电话就上chuang睡了。
这一夜做了一堆希奇古怪的梦,一时梦见徐利新和艾威两人在天台上喝酒,两人喝着喝着忽然吵了起来,一不小心就从天台上掉了下来;一时又梦见艾威抱着alice笑着对我说:“找我干啥,没见我忙着吗?”正说着alice忽然变成了照片里的女孩子,她猛然间露出尖利的牙齿向艾威咬去,溅得周围一片血红。我一惊之下醒了过来,看看时间不过才四点多。可我再也睡不着了,走到凉台上点了颗烟,让晚风吹了吹感觉舒服了些。
一个星期前我和普通人一样,无忧无虑的。可现在不但好朋友失踪,还要每天受恐惧的困扰,时时刻刻觉得自己被未知的东西注意,似乎总是活在危机之种,这种滋味连着过上五六天,人的承受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不是这么多事转移注意力,只怕我早就崩溃了。这都是那该死的钱包带来的。希望天亮以后一切都会变得正常,艾威和alice都会好好地待在家里,我也不用再去那个讨厌的市场了!
可惜,理想与现实之间总会有一段距离的,这距离很可能就是一段不可跨越的鸿沟。
当我准时来到市场的时候,钱包也安安静静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躺在艾威的摊位上。
(六)色女
连着八天,那个被人丢弃的钱包都出现在我的面前。
面对着阴魂不散的它,我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了,双膝一软蹲在了地上。两眼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涌了上来。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总缠着我,我和你无怨无仇,甚至根本不认识你,干嘛老缠住我!
我咬了咬牙,顾不得摊前堆满了货,抓起钱包,一口气跑出市场。市场外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个慈善基金在募捐,我冲到近前一把将钱包丢进了募捐箱,不顾工作人员的感谢,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了回去。
回到摊位上,我终于松了口气。这时候已经快九点半了,这一周来生意越来越差,已经有很多档位都空了,隔壁的阿兰更是从未出现过。其实不止市场,整个英国都笼罩在灰色的格调下。过去人们的忙碌与自信都被失意与彷徨取代了,越来越多的人瞪着空洞的眼神四处寻找工作。
游客越来越少了,本地人更是要为了账单而紧衣缩食。从前的时候懒得招呼客人的摊主,现在有人经过就会热情地迎上去,不论对方买不买都会介绍好半天。唉,这样的生活不知道还要维持多久。
到中午的时候,我只卖了三件衣服,钱包一个也没卖出去。正当我没精打彩地混日子的时候,竟然接到了alice的电话。
“ken(我的英文名字),是我。艾威不见了,我在机场等了他几个小时也见不到人,回了家也不见他踪影。我本来想找你,可手机换了,新电话里没你的号码。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艾威到底去了哪里?”alice的话很急,又没什么条理。不过,我还是大致明白她的意思。
“Alice,你别急,我也在找艾威。这几天的事,实在是太乱了,一两句话说不明白。这样吧,今天下了班,我们去‘老地方’,让我慢慢告诉你。”
“老地方”并不是什么暗号或者约会的地点,而是上次我们去喝酒的东北餐馆的名字。来到餐馆门前,我就看到了她。两个月不见了,alice似乎更加动人了。当年我、艾威、徐利新和alice都是在酒吧工作的。Alice的样貌只能说中上,可她身上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让所有接触她人都对其不由自主地产生好感。每一个靠近她的男人,都会因她的一颦一笑而牵动心绪。当年,我们三人都曾追求过她(当然追求者绝不仅是我们),最后还是艾威抱得美人归了。
alice坐在餐馆最里面的角落,可餐馆里十有八九的客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不论男女。我走到她对面,拉开凳子坐了下来。顿时,数十道目光落在身上,只觉得十分刺人。
“你先点菜吧,忙了一天一定很饿了,先吃点东西,慢慢再说。不必给我点了,我没胃口,吃不下。”alice斜靠在椅子上,一手托腮,皱着眉道。
我先点了几个菜,又叫了壶茶水,润了润喉咙道:“这些天发生了一大堆希奇古怪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就从我替艾威看档开始吧…..”
第一卷 第4章
我尽量详细地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那个钱包。Alice全神灌注地听我讲完,偶尔有不清楚的地方就插口问上几句。整个过程中,不断有灼热的目光落在alice身上,还有羡慕、妒忌的眼神盯在我背上。
“我回来的前一天,已经和艾威通过电话。他很清楚飞机的行程。下了飞机没见到他,我就有些担心。等了几个小时也没见到人影,我就有些慌了。当中给他挂了几次电话都不通!等我回了家,也不见他的影子。这两天我要家里把旧电话中的名片夹发给我,然后一个个地找朋友打听。大家都说不知道他去那里了……”说到这里,alice的眼睛红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落在衣服上。我急忙递了张纸巾给她,同时觉得后面射来无数的火光。如果这些目光可以实质化,我只怕早被打成筛子了。
Alice伸手接过纸巾,就在这一刹那,在她袖口露出的手腕上似乎有道青黑色的伤痕。只是一来她的动作很快,二来也许是灯光折射映的,所以我并不肯定,。
只见她擦了擦眼泪,继续道:“我不知道艾威的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更不知道那个钱包是什么。他不见了,我的心好乱。Ken,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望着他婆挲的泪眼,微颦的秀美,我立即觉得热血上涌,似乎就算天大的难事也要为她办到。这时再也顾不得其他的事情,我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艾威的!”
(七)启示
我和alice在“老地方”见了面,两人交换了信息,却对艾威的事依然毫无头绪。Alice伤心之下不禁泪留满面,我一时情急,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Alice看了我一眼,我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你说的钱包什么的,我从来没听过!”为了避免尴尬,alice先开了口,“你说得这么吓人,是不是真的啊?而且,我也看不出这和艾威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恩,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别担心,等一下我们就先去警局报案,或者警方可以查出什么线索。”我讪讪地说。
饭后我和alice去了离她家最近的警局,警察用了两个多小时才给我们做完笔录,然后表示如果有任何的消息会通知我们的。
送alice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站在门前,轻声说:“Alice,这么晚了,我就不进去了。你早点休息,别多想。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Alice站在台阶前,双手互握放在身前,抬头看着我道:“ken,看着我的眼睛。”
我按着alice的话,向她如同黑珍珠般的双目看去。一刹那,我被深深吸引住了,似乎迷失在其中了。静静站在那里不知多久,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十分钟,又似乎站了一生一世。
身体轻微的晃动使我清醒了过来,只见alice抓着我的胳膊道:“ken,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你可不能不理我啊。”
我拍着胸膛答应她,并保证继续替艾威开档后就回了家。等我坐地铁回到离家最近的车站已经快十一点了。
走出地铁站,我深吸了口气,仰望着夜空。英国号称雾都,因为这里的工业化污染是在是太严重了。这些年,虽然雾化减轻了很多,可夜里依然看不到晴朗的星空,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天和稀疏闪耀的几颗星星。
而今这灰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大地,仿佛给地上的一切都染上了同样的色彩。正在我欣赏夜色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面前。
“你好,朋友,请问,你信主吗?”令我惊奇的是这身影分明是个金发碧眼的欧洲人,却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
“不,不好意思。我不信教。”我边回答,边打量面前这个人。面前是位三十几岁的欧洲人,高鼻深目,身着衬衣,手中拿着圣经,脸上一片神圣庄严的表情。他的样子十分帅气,可以说比起好莱钨的大牌星也毫不逊色,让人一见之下就有种亲近感。
“你的汉语说得很标准啊,”我赞叹地说,“比很多中国人说得都标准。”
“这是上帝的恩宠。”他说着谦逊地低下了头,然后接着道,“我叫但丁,是上帝的仆人,这是我的名片。”
我接过名片,只见上面用中文写着“XXXX大学神学博士但丁amp;菲力普”以及他的联系方式。我放好名片,欠了欠身道:“但丁博士,您好。我的英文名字叫kenny,我对神学没什么研究,而且中国人大都有自己的信仰。”
但丁听我这么说,笑了笑道:“ken,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看到我点头同意,他又微笑着道,“我们今天能够见面,就是上帝的安排。我的朋友,你需要帮助,所以上帝要我来帮你。”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似是安慰又似鼓励,“你不要急着回答我,好好考虑下,有什么事就挂电话给我。”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一楞:“难到冥冥之中真有这么一种不可思意的力量吗?他看出了我的痛苦,所以他要来帮助我?如果没有,那眼前的人又怎么解释呢?”
就这么片刻的时间,我再抬头的时候,但丁已经不见了。
回到家,我一直在考虑但丁的话。这几天的遭遇让我的世界观有了很大的转变,人们觉得世界上没有鬼,是因为自己没接触过,遇到后就开始怀疑焦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地遇到了鬼。因为这一个多星期来发生的事让我如梦似幻,既十分虚幻又无比真实。说它虚幻,因为这些事是我生命中的前三十年从未遇到过的,它只能发生在故事书和电视里的。说它无比真实,因为每一个细节都沥沥在目,给我的感受和冲击更是清晰无比的。我真希望这不过是一场梦,早上醒来睁开眼睛,世界就都恢复正常了。可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
或许,我明天下班后应该找但丁好好谈谈。今天虽然和他谈话的时候,我说有自己的信仰。其实我对中国传统宗教的了解,也只限于佛教、道教的名字,还有一些神话传说,至于其教义和精华,我是半点也不清楚的,否则也不会遇到古怪的事后彷徨失措了。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的话,他一定会给我些启示,会帮我解决目前的困难,也许还可以找到艾威的消息,至少去学习下也不会有任何损失。想着想着,我睡着了。这几天来的恐惧、焦虑还有紧张,一时间都被对宗教的向往而冲淡了。那一夜,是事情发生已来我睡得最安稳最香甜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和alice先通过电话安慰了她一通,然后才去市场开档。不出意外的,钱包依旧躺在那里。阳光照射下,钱包和其影子合成了个奇怪的形状,仿佛一张笑口,嘲笑着我的无能。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怕了。我相信,但丁一定会帮助我的。无论鬼的力量如何强,都强不过神,不是吗?
(八)宗教小作用
在我最徘徊无助的时候,一位神学博士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使我重新找到的精神支持。于是当我再一次看到钱包的时候,心中没有了恐惧,而是充满了平和。
我觉得,把它交给但丁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今天开的档位很少,也就大猫小猫三两只。可我的心情却出奇得好,而且生意也不错。中午的时候,我给但丁币了电话,表示想和他好好谈谈,但丁十分高兴,约好了晚上在EUSTON的地铁站见面。
下午的时候,我刻意提前点收拾好了东西,拿好了钱包,兴冲冲地赶了回去。
为了迎接奥运会,英国的各大车站都重新装修过了,并且安装了无线网络,为此还给政府增加了数亿的财政赤字。建筑从外观来看极具现代感,只是内里的商店还是那些:油腻的Burger-King,没营养的Fishamp;Chips,还有常把廉价货高价卖的Maksamp;Spancer.
我正打量着车站里的商店,肩上忽然被人轻拍了了一下,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一看,正是但丁。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让你久等了吧。”
“哦,没关系,我来了才几分钟。”
“那就好。这里的咖啡不错,我们坐下慢慢聊吧。”
……
“你说这个钱包里附有亡灵?”但丁听了我的叙述并没有很惊奇,他打开钱包数了数道:“现在有一千镑了。按照你的说法,这钱包每经过一个人的手就会多一百镑,那你自己往里放过钱没有?”
“哦,没有。这我还真没考虑过。对啊,我怎么早没想到。或许我往这里面放上一百镑就没事了。不过,现在交在你手里不是更好?你可以驱魔,或者超渡她,那不是更好吗?”
“恩,这个啊,没有问题,交给我好了。”但丁又拿起照片看了看道,“这张照片上并没有太多的鬼气,倒是钱上的怨气很重。恩,这女孩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第一卷 第5章
“但丁,你认识她?那你会不会找到这个女孩子的尸体,然后再撒上盐,把她烧掉?”
“呵呵,我的朋友,你以为我们在拍电影吗?这世界上,只有水才能承受上帝的力量,可以净化所有不洁的东西。而且,我只是觉得她眼熟,可并不认识。”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无知。对基督教我一无所知。这个女孩我也是觉得十分眼熟,可记不起哪里见过。”
“没关系,我的朋友,告诉我,你过去相信的是什么,科学吗?”
“恩,是的,可以这么说。”
“好吧,那么你为什么不相信鬼神呢?”
“因为我从前没有见过。”
“我的朋友,没见过的就不存在,你不觉得这本身就不符合科学吗?从科学的角度,未经证实的只能定为未知,而不应该完全否认。”但丁笑着说,“从另一个方面讲,你爷爷的爷爷你也没见过,可你能否认他的存在吗?”
“这不一样,”我连忙辩解着,“如果没有他,就不可能有我。”
“对啊,同样的,如果没有神也不可能有我们。”但丁喝了口咖啡道,“或者我们这么说吧,人的肉眼可见光的波长范围在770~390纳米之间。超出这个范围,人的肉眼是捕捉不到的。可借助某些仪器,还是可以探测到这些光线的。要按照你先前的想法,这些光线都不存在了。”
“是的,我知道自己从前的想法是错的。通过了这次的事,我终于认识到了鬼的存在。也相信有神。可这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宗教,几乎每个宗教都有自己的神。我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又或者每个都是真的。”
“我的朋友,这世界上只有一个真神,那就是上帝。上帝创造了宇宙,还有万事万物,最后又把管理大地的权力交给了人。但是人们却不敬神,甚至背弃神。神没有遗弃我们,还把他唯一的儿子耶稣赐给我们。最后耶稣甚至用他自己的血来洗净我们所有人的罪恶。这是何等的恩宠,何等的博爱啊!仅从这一点来看,就没有其他宗教中的神可以做到。”说到这儿,但丁的脸上似乎闪耀着一片圣光,十分地庄严神圣。他抬起右手,在身上划了个十字。
“耶稣为世人而死,可他好像不怎么成功啊。”我不解地说,“你看,现在罪恶依然存在。上帝如果真地全知全能,那罪恶不早就消灭了吗?说起来佛教里有位佛,他为了母虎和其幼子不至于饿死,而把自己布施给它们。这种可为一物牺牲的精神似乎不比耶稣差啊。”
听了我的话,但丁咳了几声道:“上帝的心意不是我们凡人能明白的。之所以罪恶还存在,是因为上帝给了我们选择的权利。至于你说的什么佛,历史上并没有记载,不过是传说吧?你看耶稣的生平不仅在圣经里有详细的记录,在历史上也有比较清楚的描述。”说着,他看了看时间道,“ken,我今天还要找别的教友。我们可以改天继续谈吗?”
我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是他既然有事,我总不能耽误人家。约好了改天再聊,我们才各自回家。
只是和但丁的谈话并没能让我对上帝有个清晰的认识,反而产生了更多的问题。
(十)梦见鬼
我将钱包交给了但丁,相信他一定会把它解决掉。但和但丁的谈话却没有让我对上帝产生太多的信仰,反而带来很多疑问。也许是我对圣经了解不多的原因吧!我这么安慰自己。
然而,第二天的一则新闻又让我好容易支撑起来的精神寄托崩溃了。
“XXXX大学著名神学博士但丁amp;菲力普于昨日傍晚在自家门前悴死。其死时姿势十分怪异,双腿跪在门前,两手抱在胸前紧握十字架,嘴唇亲吻在十字架上。尸体上并无外伤。警方在其家中发现大量现金和淫秽图片,据查大都是但丁与信徒之间的亲密照片,其中不乏男性!目前但丁博士的死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坐在赶往市场的地铁上,我看到报纸上的这则新闻。一刹时,就好像有颗炸弹在我的大脑中引爆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人们楚楚的衣冠下面隐藏的到底是什么?眼睛见的不是真的,耳朵听的也是虚的。我该相信谁,我又能相信谁?
我如同行尸走肉般来到市场,浑身颤抖地拿起一如既往出现在摊位上的钱包。我该怎么办?不论我怎么做,这东西总是会回来!对了,我可以把它扔在这儿,以后再也不来市场。可如果我不来,alice就得来。难道要让她一个弱质女流面对这样恐怖的事情吗?可要我再来对着这东西,也实在很难。到这时候,我只能有病乱投医了。
晚上回到家,我在一个浏览率很高的灵异网站上发了个求助帖,然后顺便搜查了下有关怨灵的信息。不到一个小时就有数十个人回复:
“哥们,你有饭碗了,以后用这个赚钱还怕什么经济危机啊!”
“不错,赶明儿我也捡一个去。”
“靠,有这好事我怎么没遇上。”
“女孩子漂亮吗?发上来看看,要还不错我就收了。”
“找个大仙看看。”
……
基本上都是些没营养的话。我好容易才找出一两条比较中肯的回复:
“这种情况,通常都是因为怨灵的怨气太强,有心事未了。一定要了结她的心愿,事情才会结束。”
“用香炉点一盘香,绕着钱包……梦中就会见到鬼了。然后问她究竟有什么事要帮忙。”
然后,我又看了看在网上搜集到的资料。有些道教佛教的捉鬼术,必须是有一定道行的人才能用。而且我所遇的这种情况,应该是因为鬼有事情要我帮忙,所以并不适合。
考虑再三,我觉得还是用请鬼入梦的法子和她好好谈谈,如果她要求的事我可以做得到就尽量帮一下。这样我也不会再受困扰了。
好在东西都是现成的,前几天我醉酒呕吐之后房间里就有一股若有若无难以驱除的臭味。所以我买了些香,常在屋中点来除味。
于是我点了盘香,按照网络上写的方法,作了仪式,又把香灰用黑色的纸包了放到枕头下,早早地上chuang睡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打印了好多道教的降魔符和佛菩萨的名号。
可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反来复去总觉得心里烦得很。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窗户上发出轻微的“啪”,“啪”声,似乎有人在弹玻璃。可仔细一想,身上的汗毛立即竖了起来,我的卧式是在三楼啊,能上这里弹玻璃的只有……声音越来越急促了,“她”好像有些不耐烦了。
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想到这,我咬紧牙关,鼓足勇气,一把扯开了窗帘。一见之下,我颇有些哭笑不得。窗上都是雨点打的水痕,原来是下雨了。
我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身上的内衣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忽然,房间里充斥了一阵寒流,感觉上仿佛要冻到人骨子里去一样。床前,出现了个淡淡的身影,由虚无渐渐转化成实质。正是那照片上的女孩子,她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个微笑的表情,手摆了摆,却向后飘出了数尺。
见她似乎没有恶意,我咽了口吐沫,深吸了口气,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她张了张嘴,我却没有听到声音,只好又问了一句。可是她的回答还是无声的,看口型似乎是说:“我找的不是你!”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她说找的不是我,可事实上却是一直缠住我不放。心急之下我顾不得许多,走上前去想要问清楚。谁知道刹那间,她就如同一阵清烟,一晃便消失在空气中了。我连忙伸手到她刚刚所在的地方去抓,口里还喊着:“别走,你说清楚,怎么叫找的不是我?”却不小心摔了一交,仔细看时,自己正躺在床下,刚刚其实是做了场梦。
十一藏这尸
我陪alice去警局认尸,结果发现并非艾威。于是我把钱包里的照片拿给alice看一下,希望她能发现什么线索。
Alice接过照片看了看,摇摇头道:“不,我不认识这个人。”
我叹了口气,拿回了照片。送她到家后,就赶回自己家中收拾。
……
地毯上的污渍是最难清理的,之前我虽然已经打扫过了,可还有很多地方不干净。屋里面总有一股臭气,用了几瓶空气清新剂也没散尽。
又收拾了几个小时,才算彻底干净。这几天我本就没休息好,再加上打扫了几个小时,身体就好像要散架了一样。
躺在沙发上稍作休息,忽然记起这两天没给徐利新回电,就拿起手机给他挂个电话。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接通,里面先传来哗哗的水声和一阵奇怪的杂音,然后才响起徐利新的声音:“喂,你好。”
“老徐是我。”
“哦,小杨,我正想着你这几天怎么没消息,你就挂过来了。”他正说到这儿,电话里忽然传来“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那声音分明是个女声,而且十分熟悉。
对面阵阵慌乱之声,我连问了几声:“喂,老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这声音好熟啊。”没说几句,对面就传来“嘟,嘟”的盲音。
第一卷 第6章
我心中一时觉得十分担心,一时又觉得十分不妥,又是一阵地烦乱。只是因为太疲倦了,支持不住就睡着了。正睡着,忽然眼前一花,发现自己站在壁炉前,周围都发着幽幽的碧光。刹那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转身一看,就见“她”站在我身后,还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我向后退了两步,声音颤抖地问:“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那女孩(鬼)听了,伸出一只手,直直地指向我。
“你,你要我的命吗?”
那女孩摇了摇头,仍然直直地指着我。
“你说话啊,到底想怎么样?你想要我的命,尽避拿去。要是要别的,就开口说。别再折腾我了行不行?”
随着我的话,她的身影又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不过她的姿势一直都没有变过。
我打了个冷战,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是躺在沙发上。仔细想了想梦中的情节,琢磨那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既不是要我的命,也不是要我帮忙,那她指着我是为什么呢?我又想了想梦中自己站的位置,脑中忽然电光一闪,难道……
就在这时候,大门被人“嘭”地撞开了,紧接着四五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近来,二话不说把我按到地上拷了起来,其中一人边给我搜身边念着我的权力。我的嘴贴在地毯上,除了“呜,呜”声,根本说不出话来。耳朵里就听到“轰隆”一声,然后是希里哗啦翻东西的声音。一个警察用英文说:“在这里了。这家伙竟然把尸体藏在壁炉里,还切成了碎块撒了石灰!”
两个警察把我架了起来,其中一个抓着我的头发,强迫我面对着壁炉。只看到壁炉的封口已经被撞开了,警察从里面拖出十几个黑色的垃圾袋。其中有几个袋子已经打开了,里面都是人体的残肢断臂,全被石灰漂得灰白。这时一个警察从袋子中拿出颗圆滚滚的人头。我仔细一看不禁大叫一声,那头颅二目圆瞪一片血红。让人难以置信的,这分明是徐利新的人头。
抓着我头发的警察手腕一翻,让我面对着他,另一只手拍着我的脸,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可惜我这时好像丢了魂一般,什么也不知道。耳朵里面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看什么都是两个影子,警察们都做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脸上的阵阵巨痛让我清醒了过来,面对着眼前的警察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家伙好面熟啊,好像哪里见过。然后才记得给自己喊冤:“不,这不是我干的。我是被人陷害的。”
那警察一警棍捅在我胃口上,只打得我胃里翻江捣海,快要裂开了。就听他说:“闭嘴。你有没有罪还是跟法官说吧。”然后对着我身上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直打得我几乎痛昏过去,才拖着我上了警车。
躺在警车上,身上虽痛我脑筋却渐渐清醒过来了。警察、警车、华人女孩,我终于想起那女孩子和打我的警察在哪里见过了。一年前报纸上曾报道过,一个警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撞死了一位华裔女孩,警察和女孩的照片都曾在网上刊登过。原来这女孩子要的是他。
我正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车内的气温急剧下降,车身随之剧烈地晃动,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想了起来,天旋地转中,警车翻倒在路旁。
(十二)解迷底
一群警察在我家封闭的壁炉中翻出了徐利新的碎尸。
在前往警局的路上,警车竟然翻了。我跟着翻了几个跟头,竟然没受太大的伤害。车里的警察都碰得头破血流昏了过去,车门也被甩开了。我的双手被扣在后背,好容易从旁边的警察身上讨出了钥匙,半天才打开了手拷。我爬出车外,只见夜已经深了,外面的行人并不多。押送我的警车和另外的随同的警车都翻在路上,前面不远处还有一辆卡车撞在消防拴上,水喷得到处都是。
几十米外就有一个地铁站,我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我脑中有一个朦胧的想法,离事实真相只有一线之隔,可它就像一条湿滑的游鱼,越想抓牢它就越是抓不住。我下意识地向alice家赶去,似乎谜底就在那里,赶到那一切都会有了答案。
徐利新的尸体怎么会出现我家的壁炉里,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如果那尸体真地是徐利新,那和我通话的人又是谁?艾威呢,艾威又到了哪里?
那个女孩子就是一年前被值勤的警察撞死的华人女孩,可她与整件事又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找上我,难道她一早知道会遇见这个撞死她的警察吗?
现在我该怎么办,不论如何警察是在我家发现了尸体,现在警车又出事了,我就算跳进泰晤士河也只会越洗越脏。
我到底该怎么办,这世上真有天理吗?我不敢说自己是个君子,但起码也是老实本分,从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可倒霉的事总是找上我,如今还沦落成杀人潜逃犯。我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个恶梦。结果任由我把自己的脸打得红肿起来,除了疼痛提醒我这是现实外,什么也没发生。
车厢里的乘客看了我这个样子,都以为我精神不正常,纷纷向四周散开。我心里一阵苦笑,连自己都认为自己不正常了。
来到alice家门前,路上连个人影也见不到了。我本想敲门,可又担心会吵醒了周围的邻居。于是我转到了后院,见到院墙不高,左脚在墙上一蹬,两手在墙上一撑就蹿上墙头。翻进后院正好发现有扇窗户没有关紧,我轻轻撬开窗户爬进了房间。“谁,谁在下面?”alice听到声音,在房间里高声用英文问道。
我走到她的房间外面轻声道:“Alice,你别害怕,是我!”
“ken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alice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惊慌。
我心里立即觉得不妥,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alice正躺在床上,手肘上腿上有数处都绑着绷带,还有些地方贴着创可贴。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耳中如同有轰雷闪过,浑身酸软,右手颤动着指向她道:“你,你,你…..”却因为喉头一时梗住了,怎么也说不下去。
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现在几乎都考虑明白了,不过还有几处细节却没能想得仔细。但我越是清楚就越是难受。原来我从头到尾都是个傻瓜!来到这里之前,我想了千千万万个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人啊,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受到打击;总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
我定定地望着alice,不知站了多久。心中说不出地愤怒、伤痛、不解还有恐惧。最后所有的这些情绪凝在一起,化成一只巨拳,狠狠地打在了我的心上,将我击倒在地上。
我跪在地上,只觉得两股冰冷的液体顺着眼角流到了口中,那滋味是如此地苦涩。“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声音如此地嘶哑、阴森,浑然不似从我自己的口中传出的。
就在这时,alice忽然翻身扑在了床上,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声中充满了委屈、痛苦和伤心。看到她这个样子,我有些糊涂了,难道我推测的都是胡思乱想的?对,alice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这么残忍的事怎么可能是她做的呢?我应该把话讲清楚,听听她怎么说,可不能冤枉了人家!
想到这儿,我站了起来道:“Alice,你别哭了。我有话想跟你说。”
听了我的话,alice哭得更厉害了。我的心软了下来,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别哭了,我不该对你这么凶。别哭了,我有事要跟你说!”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alice忽然抬起头来,她手中正握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那一瞬间,我的双眼便被这光芒灼伤了。
(十三)这是真相?
我潜入alice家,发现她摔伤了躺在床上,一时间我立即明白了很多事。就在我质问她的时候,alice却一言不发,哭得十分委屈,哭得我心也软了。就在我近前安慰的时候,alice忽然拿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
我一怔之下,只听alice哑着声音道:“我该死,都是我的错,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着手腕一翻就向自己身上扎去,我急忙伸手将她手腕抓住。口里喊着:“你干什么,你疯了吗?把刀放下在说!”alice的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想拿走匕首,我也急忙伸手相格。四只手纠缠在一起,终究是alice力弱被我一把抢过了匕首。
我将匕首丢到地上,声音渐渐提高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死就能解决所有的事吗?到底徐利新怎么死的,艾威又去了哪里?”
Alice伏在床上又哭了一阵,才声音颤抖地道:“我想抽支烟。”我摸了摸兜,才想起烟都被警察搜走了。Alice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和打火机,熟练地点上了颗烟。我也毫不客气地拿出一支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烟草的味道通过鼻腔进入肺,再经由血液刺激着脑部的神经,让我暂时放松了下来。人一放松,就开始觉得身上又是擦伤,又是瘀伤,无处不痛。但这些却远远及不上心中的伤痛。
第一卷 第7章
“两个月前,我回国后给无意中遇到了徐利新。一次他约我出去吃饭的时候,向我表白说这么多年他心中还一直爱着我。我当时拒绝了他,可他还是坚持不舍。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他只要有机会就来陪我,和我聊过去的一点一滴。我才发现他对我用情之深,禁不住被他感动了。”Alice靠在墙上,双眼迷离地回忆着过去。
“你,你怎么能这样?艾威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好,你看看他对我是怎么好的!”Alice说着圈起了衣绣裤腿,露出身上斑斑点点的伤痕。那当中有许多都是颜色变淡的瘀痕,明显是旧伤。
“这一两年里,他醋劲大得很,总是疑心我勾三搭四。即使在街道上有人向我问路,他也会盘问我半天!他的脾气越来越大,疑心也越来越重。后来就开始动手打我。我几次想和他分手,却怕他性格偏激,分手后做出什么难以控制的事!”说到这里,alice又抽泣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道:“我,我真想不到他会这样。你受委屈了!这也怪不得你。”
Alice擦了擦眼泪,继续道:“我和徐利新在一起之后就把这些年的事告诉了他,我们决定和艾威讲清楚。只是担心以他的脾气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
“钱包里照片上的女孩子是艾威秘密情人,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他的事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读心理学的,他的行为有异我怎么会看不出。后来,那女孩子出了事,艾威就变了很多。于是我便编织了个冤魂不息的假相,给他施加些心理压力。这样在我和徐利新提出要求以后,他就不敢做什么。于是我在艾威不知道的情况下,提前了一个星期和徐利新一起回来,将准备好的钱包和照片放在他的货物里。这个方法本来进行得很顺利,可没想到他竟然找你来替他。无奈之下,我和徐利新分工,由他注意你的一举一动,继续制造钱包的假象。而我则留心艾威的情况。在我原定回来的前一天,徐利新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假装从国内来办事,找你们一起出来想向艾威摊牌。”一口气说到这里,alice叹了口气,拿起手中的烟深吸了一口,随后把它戳熄在床旁的烟灰缸里。
我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想,但实际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想不到艾威真地是把我当成了替罪羊。我的口中如同吃了颗生桃子,又苦又涩。Alice接下来的话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明知到结局,我还是一阵阵地紧张,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手心里都是汗。我虽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也相信比起死人好不了多少。
Alice靠在墙上,双眼微闭,泪水从眼角不断地滴在身上,不一会儿,她胸前的衣服就被打湿了。
“你知道吗,其实我心里很不愿意将你牵扯其中,可事态的发展根本由不得我控制!那天你们三个一起喝酒,其实我就坐在对面的咖啡厅里,徐利新和我的手机一直保持着通话,你们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后来还没等徐利新把话说完,你就喝多了,他们两个只好先送你回家。一路上,他们两个就不断争吵,到了你家两个人还动起手来。等我赶到你家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倒毙在厨房里了!”
(十四)到终点
我想不到,两个最好的朋友竟然因为情之一字互殴致死!到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对他们了解得并不多,或者说我对人性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当时,我很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想到事实被揭发出来,我这一生可能就毁了!我好怕,我不要下半生面对的都是铁窗。无奈之下,我只好尝试着用催眠术让你把他们藏在壁炉里。后来的两次电话,都是我装成徐利新跟你通话的。为了不想牵连你,我只能假装艾威失踪了。”
“不错,那阿兰、TOM、还有游客那里你只要把女孩子死亡的事告诉他们,就可以让他们自己来归还钱包了。可后面的几次你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钱包当然不止一个,我只要再加多点钱,提前放到那里就可以了。”
“哼,真是好算计啊。不过警局大火,但丁之死,你又是怎么做的?还有,我见到的鬼又是怎么回事?”
“这,我不知道。我再疯狂也不至于去警局放火,至于你说的但丁我更不知道他怎么会死的!”
我看着alice羞愧中带着疑惑的表情,心中也迷糊了起来:难道这些只是巧合吗?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膨”地被撞开了,几名重装警察冲进了屋子。慌乱之下,我急忙关上房门,用重物顶住了,顺手拿起地上的匕首大喊:“别进来,我手上有人质!”
见鬼,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整个事情我不过是受害者,我完全不用害怕,只要跟警察说出真相,自然会还我清白的。
这时候外面的警察喊道:“里面的人听着,这幢房子已经被包围了,你已经无路可逃了。立即放下武器,释放人质出来投降。”
听了警察的话,我有些意动了,正准备出去,alice忽然喊道:“不要,让我一辈子活在监狱里,还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
听着她的话,这些天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我面前。人性的贪婪、自私、阴暗,在这些日子里我充分体会到了。最好的朋友利用了我,最喜欢的人陷害了我。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看着alice,现在的她丝毫没有平时的魅力,眼中充满了恐惧,面孔也为之扭曲,身体蜷成一团不住发抖,浑不似人形。
我笑了,一手持刀,一手拍了拍她的脸道:“别怕,你不会有事的。这是你的世界,好好地过下去吧!”
说着,我把她从床上架了起来,一手持刀放在她颈上,拖着她走到门前挪开了重物,伸腿踢开了门。
门外四、五个警察举着枪指着我,纷纷喊道:“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我伏下头,在alice耳边轻声道:“祝你好运!”说着昂起头,挺刀向她颈中划去。
清脆的枪声响了起来,在子弹击中我的瞬间,我仿佛看到艾威和徐利新在向我招手。艾威的身边还有照片上的女孩子,她的眼中依然是那么哀伤!
......
十五天后,alice接到了保险公司的电话。
“许小姐,经本公司审核,您男朋友艾威先生的意外保险已经生效。请您于xx日xx月xxxx年,到本公司办理领取保险金。保险金额是10万英镑。”
Alice挂断电话,长出了口气,露出心愿得偿的微笑,将另一手中的鲜花放在我的墓前,又拿出那个钱包并放在鲜花旁。轻轻道:“谢谢你,我不会忘记你的!还有,我想告诉你,这世界上并没有鬼。那天你的记忆,不过是我的催眠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
我飘在半空中,摸了摸头上的洞,看着越走越远的alice,连连摇头,可惜她是不可能看到的了。徐利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一手托着自己的头,一手向我挥动着告别。
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妈妈,你看,这里有个钱包。哇,里面还有这么多钱!谁的钱包掉了?”
一 要娶亲
三慧是我工作时认识的好朋友,他老家在吉林郊区。难得有一次公休,我便和他一起到乡下去玩。三慧家里的亲戚很多也很热情,听说三慧从外地回来了,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了,间中还有好几个上了年纪的拉着我的手不断感激我照顾三慧,有些甚至不断打听我娶了媳妇没有,搞得我苦笑不已。
好容易折腾到半夜,我胡乱吃了些东西就睡了。哪知没睡多久,就听到锣鼓喧天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只听见又是锁呐声,又是锣鼓声,又是吆喝声的。推了推旁边的三慧,只见他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无奈之下,我只好穿上外衣,自己出去看看。三慧家住的是个套院,来到院里我才发现声音是从外面的马路上传来的。打开院门一看,马路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前面有人抬着个花轿,轿前有个人身穿大红,骑了匹矮马。四周都是鼓乐手在尽情地演奏。
“这大半夜的有人娶亲,还搞得特传统,是这里的风俗啊,还是拍电影啊?”我心里正纳闷,旁边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走了过来:“呦,这不是三慧他经理吗?您也来了,太好了!”说这走上来拉住我的手道,“来来来,今天老胡家的儿子娶媳妇,您来了,他们也多了个贵客观礼。”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冷的原因,她的手似乎特别的凉,一股寒气只透我心里。“您叫我小吴就好了。老人家,实在对不起,能问下您是哪位啊?”
“呦,看这儿说的。我是三慧他大姨啊,您忘了,下午还给您说过亲呢!”
老实说,三慧家的亲戚朋友实在太多了,又只见过一次,真要认出谁是谁也不太可能。但她这么一说,我似乎有些印象。
第一卷 第8章
大姨拉着我夹在人群中渐行渐远,走了越有四十几分钟,远远地看到一个老宅,只见这座宅院颇为深广,估计占地不下于上千平米,宅门大红,两边高高挂着红灯笼,上贴喜字。院墙被红灯一映更现气派不凡,墙上金色琉璃瓦烁烁发光,只给人感觉如同来到梦里。
这时候,我和大姨已经来到人群前面,正好宅子里一群人迎了出来,为首的是个高大的老人,他留这付大胡子,须发皆白,满面的红光,身上穿的马褂,看起来好象满清末年的武林豪杰,又如同传说里的世外高人。
可这一切总给我一种怪异的感觉。不容我多想,那老人一眼看到了我,只听他哈哈大笑,走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道:“你可来了!”
那老人抓了我的手连连摇晃,哈哈笑道:“果然是贵客啊!里边请,里边请!”也由不得我说客气话,老人把我半请半拽地带进屋里,在新堂中最靠近主人的位子让我坐下了。本来这个位子已经有人坐了,是个六十上下胖大的老人。那老人见我近来,也急忙站起来,乐呵呵的一定要我坐在他的座位上。我推辞不了,只好坐了。心里却暗自嘀咕,这里的人也太热情了点吧。
这时新郎已经和同是一身大红的新娘走了近来。那高大的老者早已坐在正座上,旁边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应该是她妻子。接着随同司仪的高喝,一对新人完全按照古人的习俗拜堂成亲。接下来就是司仪的祝贺词,我因为心里觉得古怪就没注意听。忽然整个大堂都静了下来,老实说,本来热火朝天,喧嚷不息的环境突然变得没有丝毫声息,不仅能用怪异来形容,甚至可以说是恐怖了。我急忙看看四周,发现所有人的眼光都望着我。这时才注意到周围人的样貌一个个的十分怪异:有的尖嘴猴腮好像营养不良;有的身材胖大獠牙在外如同人形的巨熊;更有些板牙在外小眼乱转好似成了精的老鼠。被这样的一群人歪着脑袋两眼发光地盯着,不由得人心里发慌。我急忙在心里念了句佛号,定了定神,只感觉后背被人顶了一下,接着传来大姨的声音:“楞啥,大家等您给新人祝词呢!”
听了这话,我才知道自己该表示点心意了。急忙站了起来道:“各位乡里乡亲,实在不好意思,我来得太匆忙,也不知道今天有新人结婚,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贺礼。只能说几句吉祥话讨个好兆头了!希望这对新人能百年好和,富贵安康!”周围的宾客也轰然叫好,原本想交代几句就可以了,想不到有人却不答应了。
只听那高大老者说:“哪里,哪里。今天老二成亲,能请贵客观礼本就该觉得十分有幸了。只是这样的机会的确不易,老头子有个请求还希望贵客能答应!”
我楞了下道:“老爷子,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您尽避吩咐好了。”
老人又哈哈一笑,道:“我看贵客手上的素珠十分圆润晶莹,不知是否可以割爱算是新婚贺礼呢?”
听他这么说,我禁不住一阵犹豫。本来这串素珠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事,但它是我姥姥的遗物,又是我日常念佛的随身之物,用来送人却有些不合时宜,不过主人既然开了口,我也不好推辞。只好说:“老人家,不是我舍不得,只是这素珠是我姥姥留下给我日常念佛用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老人家既然喜欢我也乐意接个善缘!”
老人听了更是大笑不止,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小泵娘走了过来,双手过顶,举着一个红色金边的圆形托盘。我将素珠放进里面,小泵娘膝盖略弯,口中称谢,顶着托盘来到老人跟前。
那老人这时早已收了笑容,恭恭敬敬接过托盘,请到堂上,对着素珠行了三拜九扣的大礼。堂上的众人也随着老人恭敬行礼。礼毕老人请大家都入了席,笑着对我说:“不瞒您说,我们这些个都是仰慕佛法的。可惜一直没什么机缘,今天能请到法器已经是万分的难得了!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对贵客多加回报!”
接着从老人开始,大家轮流过来给我敬酒,好像我才是婚宴的主角。不知喝了多少杯,我终于醉倒在酒桌上。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睡在三慧的床上,嘴里好像还留有酒气,手上的素珠也不见了。
我把昨晚的事跟三慧一说,搞得他直嚷我撞斜了:“我大姨早十年前就不在了。你说的那个大院据说解放前就成了个废院,老人都说经常有狐仙在那里住着!”
胡家,狐家,我早该想到了。虽然有些后怕,但想想胡家的人不但热情豪爽,而且礼敬佛法,倒比大多数的“人”可爱得多。
二论法
我是个好奇心颇重的人,虽然学习佛法多年,这个性子却一直未能改过来。听说废院是狐仙聚集的地方就更想再去看看了。三慧听说我还想去,却死活拖着不让去,他家里人就更紧张了,生怕我去了会出什么问题。虽然觉得他们的担心有些多余,但我这个作客人的毕竟不能太反对主人的决定,只好暂时打消了念头。
到了深夜,三慧已经睡熟了,我悄悄起身穿好衣服,打算再去废院转转。一走出院门,就见门前早已站了个十一、二岁的童子牵着头青花小驴。他看我出来,急忙躬身行礼道:“主人已经等您很久了!”听了这话,我心里一乐,果然是有法力的狐仙,我的想法他都知道。
那童子也不多话,见我上了驴,说了声:“您坐稳了!”牵着驴就走。
这次走了只有一、两分钟就望见了废院,看上去依旧是金碧辉煌。如果不是已经知道眼前的都是法术幻化的,我还真想请这家的主人帮我找他们的工程队把自己家也好好装修一下。
昨日那高大的老人带着新郎早已在门前等候了,见我来了急忙迎了上来。我也赶紧跳下驴来,紧走几步抓住老人伸过来的手连连摇晃。边笑边说:“胡大叔骗得我好苦啊!”
老人听我这么称呼更显开心,颇有歉意地说:“老头子失礼了。只是昨天怕惊吓到贵客,所以不便明言。还希望您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哈哈,胡大叔,您也别客气了。叫我小吴就好了,我跟您开个玩笑,您也别往心里去!”
“那怎么可以,这么称呼也太失礼!还是称呼您吴居士吧!”
“也好,随您喜欢吧!”
我们边说边走,进了客厅,发现里面早已坐了三位客人,其中一个正是昨天给我让座的老人。三人见我们进来,急忙站起来拱手作礼。虽然有点不习惯,我也只能照着他们的样子拱手行礼。
胡老拉这我的手,一个个地给我介绍。“这位”他指了指昨天让座的老人,“是朱老二。旁边的黑大个是熊三。这位斯文中年是青四。最后的傻小子是我的大儿子!”
介绍过后,大家重新入座,一个小童子走上来给大家上茶。胡老喝了口茶,道:“吴居士,您也早已知道,我们这些都是修炼多年的异类,平时也都很仰慕佛法。每次听说有寺庙讲经,不远万里也要前去听讲。可惜我们身为异类,护法众神都不让我们靠近,只好远远地听讲,每次只能听到一句两句的,更别说体悟到什么了!”
熊三听了这话哼了一声,接口道:“俺们虽是异类,向佛的心却诚得很。那些护法凭啥不让俺们近前去听!谤本就是种族歧视!”
我正端着茶碗,细细品味着茶香,听了这话,一口水呛在喉咙里,禁不住喷了出来,连连咳嗽。胡老急忙拍打我的后背,其他几人也埋怨熊三乱说话。熊三却连连晃头道:“干啥,俺说得不对吗?每回你们几个不也都瘪屈着吗!”
我好不容易顺了这口气,清了清嗓子道:“熊三哥说得该说是不完全对!在佛、菩萨的眼中,无论人、神、妖、魔、牲畜都是众生,都是要渡化的对向,怎么会有歧视呢?”
“可每回,那些护法不让俺们近身也是事实啊!”
“呵呵,好,这个问题不难回答。但在回答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先请教一下几位。第一个问题,什么是佛法?”
胡老,捻了捻胡子道:“对大多数人来说,佛法是一种宗教,一种哲学,一种思想的准则。可对我们异类来说,佛法还是可以成就无上神通的捷径,只有参悟佛法我们才能脱去本形,化为人身。”
其他几人听了,都点头赞同。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要修成人身呢?”
朱老二摸了摸肚子道:“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作为异类,我们有无数的痛苦。在未修行前,我们的寿命短,智慧低,时常要受天敌的威胁,更担心成为他人的盘中菜。修行之后发现自己的体质很难和天地沟通,过了几百年智慧增长得也不多。而人类虽然力量不强,但智慧很高,很容易与天地沟通,并且用文字记载了上古的无数智慧,更利于修行。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异类大多前生是人,这辈子做了异类,不自觉地还想重新做人!”
听了这话,众人纷纷叹息,似有无限惆怅。
第一卷 第9章
我点了点头道:“几位,并不是我想冒犯你们。只是接下来的问题关系到你们为何难以接近佛法的原因,如果有什么不敬,希望你们多包含!”
众人连忙表示不怪,我才接着说:“你们既然知道自己曾经是人,可记得为什么投胎做了异类吗?”
青三晃了晃头道:“我来说吧,我们知道自己曾经是人,但也只是修行的时候偶尔感应到的,至于到底为什么变成异类却根本不记得了。也许就如佛法所说不外乎杀、盗、淫、妄吧。”
“我想,不论是什么原因使大家成了异类,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大家都做了错事才回变成这样的。”我仔细想了想措辞,谨慎地道,“当然最有可能的是,大家在做错了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错了。”我边说边注意众人的表情,胡老和他的儿子连连赞同,朱老、青四也双眼放光似有所觉,只有熊三瞪大眼睛,张大了嘴,一付老子不明白的样子。
我心中叹息了一声,对熊三说:“熊三哥,简单地说,就是做错了又不知道错在哪,更不知道如何去改正,才导致大家成为异类的。”这么说,他才好象懂了些,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我端起茶碗,喝了口水,感受了下沁人心脾的清香,接着说:“佛法其实就是一种智慧,这种智慧可以让我们认识到自己哪里错了,该怎么做是对的,是一种改正错误的方法。所有众生的本性都是佛,我们本有的神通和佛都是一样的;由于错误的思想和做法,我们才不能成佛,才会受无数的苦痛。所以释迦摩尼佛才传下了八万四千个修行法门,让我们用来改正自己的错误。”
一口气说了许多,我不得不喘了口气才继续问道:“佛陀讲法一直不曾间断过,但我们却听不到。大家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神通不够强!”青四边晃这脑袋边回答。
“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大家神通不强的呢?”
“是因为我们自己错误的想法和做法!”这次回答是朱老。
“很好!”说到现在,我终于感到比较欣慰了,“所以不论我们在哪个位置,听不到佛法是因为自己的错误。即使到了跟前去听讲经,我们依旧有错误的思想和作法的话,听了和没听又有什么不同?真正束缚我们的,不是护法众神而是我们的错误!”
听到这儿,熊三终于长长地“噢”了声,正在我十分高兴地以为他终于明白了的时候,谁想他接着来了句:“还是不明白!”这下直让我感觉如同被人高高地抬起,然后狠狠地摔下;又好似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打在棉花上,难过得想要吐血。对朱老“智慧不告的话”才深有感触。
胡老哈哈笑道:“老三啊,这番话我虽然明白了,却无法全部体会。你虽然听不明白,但只要记牢了,将来遇事的时候多想想再做,自然会有好处。”熊三听了,只好记下来留待将来慢慢体会。
人力有时而穷,这句话到今天确实让我颇有感触。无论我如何解释,熊三不明白还是不明白。也许是我的智慧不够,能力不强,无法让他体会到佛法的本意。但无论如何,总希望他能够体会到更深的佛法,化解心中的戾气。
只听胡老吩咐了声,门外一个童子端上来些水果招待大家。且不说吃,单看起来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了:一盘葡萄,个个如同龙眼大小,颜色紫中透亮让人想起紫水晶;一盘桃子,有拳头大小,黄中带红香气宜人;一盘朱果,红色晶莹好似宝石;一盘荔枝,剥去外皮浸在蜜水里,圆润堪比美玉。
朱老一见哈哈大笑道:“好啊,老家伙,你可舍得把这些宝贝拿出来了!”接着指着水果对我说:“老胡自己用神通建了个果园,每日用自己的功力滋养里面的水果借此来增长自己的功力。这些水果至少要百年才会成熟,虽比不上仙果,但也都不是凡品。平常的时候,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想要讨要一两个他都不肯,今天一下端上这么多实在是托了居士的福了。”说罢众人轰然大笑。
大家正在准备享用水果,忽然听见屋外一阵大乱,一个小童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只他边跑边喊:“主人,不好了,倭鬼来了!”
三 厉鬼
我们几人正谈得兴浓,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吵闹,有人大喊:“倭鬼来了!”厅里几人同时变色。胡老对儿子说:“老二,你带吴居士先回去。别让倭鬼冲撞了贵客。”
听了这话,我略微皱眉道:“胡老,您这么说就见外了。我虽没什么神通本事,但也绝不是临危逃窜的小人……”
话还未说完,喊杀声已经到了门外。只听轰的一声,厅门四散崩碎,一个黑漆漆的人影站在门前。但见那厉鬼身形不高,身上的衣服早已黑得看不出本色,此时更是溅上了无数鲜血;一张脸斑斑斓斓如经火烧,血盆大口四颗獠牙在外,一双牛眼看不到瞳仁都是红色。浑身上下不时有蛆虫爬出,阵阵腐臭传来,冲人欲呕。
别看我刚才和胡老说得英雄豪气,其实都是死撑的。到这时不禁暗暗懊悔:自己凡人一个,除了一声佛号空谈佛法之外,什么都不会。现在留下不但帮不上忙,只怕要做了众人的累赘。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胡老等四人瞬息间幻化出铠甲,各拉兵器围上了那厉鬼。这五人见面更不多话,你来我往战到了一起。一时间大厅上红、棕、灰、青四团光围住一团黑光上下纷飞。只见那灰光直进直出,大开大阖与黑光硬碰;那红光挥洒半空,笼住了头定;那棕光四下游走,见缝插针;那青光贴地而行,照住下三盘。大厅中兵器交击声、破空穿梭声、打碎桌椅声、呼喝怒骂声响在一起,只吵得人头痛欲裂。
可怜我肉眼凡胎,被胡老的儿子护在了屋角,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看了一、两眼,就觉得阵阵恶心,抱这个花瓶大吐起来。
这时耳中听到一声轰然巨响,已经分出了战果。厅中四老个个负伤昏倒在地上,四下里尽是家具碎片,墙壁上溅满了点点血痕。
那厉鬼裂嘴一笑,伸出如同黑碳般的舌头轻舔长刀上的血迹,似乎十分回味。一双血眼对着我上下打量。看上去直让人觉得汗毛孔发乍,老心家搬到了老肝家,老肾挪到了血府,小胆飞到了天外,三魂七魄只剩了一半。
从有人大喊到四老倒地,绝不超过三分钟。原本典雅传统的客厅已变成了垃圾站。短短的三分钟内,气氛由祥和变得肃杀,再变地惨烈;由高谈阔论之声变成嘈杂打斗之声,又转入了声息皆无。这种转变让人实在是难以接受,只觉好似在梦中。但如同实质般的压抑气氛却时时提醒我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幻相。
那厉鬼却不容我多想,提刀向我走来。胡老的儿子也拿了兵器冲上去,我只觉眼前一花,胡老的儿子早被丢到门外去了。此时厉鬼已来到了面前,危急之下,我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大喝了声:“阿弥陀佛!”那厉鬼听了佛号身形一顿,我已取下了脖子上的念珠罩在他头上。一时间眼前阵阵金光缭绕,那厉鬼竟化成了一个二十二、三岁身穿和服的俊秀青年。那青年退后了几步,向我深深鞠了一躬道:“失礼了,冒犯之处,高丽三郎给您致歉!”
他这一来,毁了一座客厅,杀伤人员无数,更差点要了我的命,只吓得我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这时来跟我道歉,实在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干笑了两声。
高丽三郎见我没有反应,又退后了几步,跪坐在地上。他作了个请坐的手势道:“先生请放心,在下无意伤害先生,只是有几句话想对您说!”听他这么说,我也只好盘膝坐下听他讲些什么。
“先生,高丽三郎本是当年日本关东军的一名列兵。家中有一位妈妈,两位哥哥。两位哥哥在1937之前先后参军,1937年后又随军进入中国。谁知道没多久两个哥哥都战死在了杀场上,当妈妈接到哥哥们的骨灰后,不知哭死过去多少回。反倒是大嫂十分坚强,既要不断地安慰着我们,又要拼命工作抚养她和大哥的女儿。到了1940年的时候,我十七岁了,按照征兵令也不得不加入军队,开赴中国战场。”说到这,他停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把桃木梳子,眼里含泪道,“在我离开家的前一天晚上,妈妈就是用这柄梳子给我梳的头。妈妈的手好温柔啊,感觉上就如同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一样。妈妈梳得很慢很慢,我想她心中一定是希望自己可以一只这样梳下去直到永远。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妈妈边梳边说:‘三郎,你的两个哥哥都不在了,现在妈妈只剩下了你。你一向是妈妈最疼爱的孩子,从小就特别懂事,向来不淘气,有空就帮妈妈干活。小的时候就立志当个作家,妈妈都知道。你爸爸活着的时候就说你是个读书的料,将来即使家里再穷也要让你读多些书,将来能出人头地。本来以为你可以一只陪着妈妈,让妈妈看着你可以结婚生子,功成名就!没想到在失去你两个哥哥之后,你也要离开妈妈了!孩子,妈妈是个女人,不懂得这场战争是对是错。可我知道它没有带给我什么,却已经夺走了我两个儿子了,现在还要将我最后的孩子从身边带走!三郎,妈妈不懂得什么叫‘大东亚共荣圈’,更不明白在别人的土地上杀人和被杀跟‘共存共荣’有什么关系!也许,那些大人物说的日本的繁荣是要国民的共同努力和几代人的付出不是没有道理的。可如果真地几代人都失去了,这个国家也只剩下了空壳,辉煌繁荣又有什么意义。我只是个女人,我不需要什么繁荣,我只要我的三郎好好地活着!’说到这里妈妈抱着我哭了,平常的时候听着妈妈的唠叨我总觉得烦,可这时只觉得是那么地可贵。‘三郎,答应妈妈,一定好好地回来见我!无论到什么时候,请你记得远方的家乡,有你的可怜妈妈在盼望你平安回来!地藏菩萨一定会保佑你平安回来的!’妈妈的怀抱好温暖啊,我真地好想那一刻可以成为永恒!”说到这里,高丽三郎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涌了出来,蘸湿了胸前的衣服。
第一卷 第10章
面对着这样一个鬼魂,虽明知他是个侵略者,手上曾染满无数同胞的鲜血,我还是被他话里的真情打动了,禁不住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来到了中国战场。开始我还尽量避免杀人,但后来看着身边的战友朋友一个个地死亡,也变得麻木了。死在我手上的中国人也有成百上千了!到了1945年,美国向日本丢了两颗原子弹,天皇投降了。我觉得即委屈又开心,委屈的是我们为这场战争付出了这么多,到最后依然失败了;开心的是--我终于可以回家了,可以会到妈妈的身边再也不分离了!在我的内心深处,几乎欢呼起来。去他妈的‘大东亚共荣圈’,去他妈的战争,我终于要回家了!我们的大队是最后一批撤离中国的部队,在得知要回国的消息直到临行前,每一个晚上我都失眠了。脑海中不断出现妈妈的笑脸,出现嫂子坚强的身影,还有我的小侄女樱子,她该有十岁了。就在我们马上要登上列车的时候,忽然接到命令说要去销毁一个地下的军事基地。我所在的小队奉命前去执行,当我们在基地里埋好zha药后,藤本队长提前引爆了zha药,所有人都再也回不去了!爆炸的时候,我恰巧在一个铁柜里收拾东西,索性没被炸死,对妈妈的承诺支撑这我一定要活下去。我用可以触摸到的一切东西向上挖掘,甚至用手用牙齿,我无数遍地对自己说:‘妈妈在等我,我一定要平安回到她身边!’无奈这基地太深了,又没有水和食物,最后我活活饿死在了里面!美好的信念并不能改变我饿死的命运!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厉鬼。每天到了爆炸的同一时间,我都身如火烧,痛入骨髓。只有杀戮和鲜血才能抑止住这种痛苦。而每一次的杀戮只会让第二天的痛苦更加强烈,但我却无力停止。我曾经想离开这里回到日本,可无论如何都离不开方圆百里的活动范围。就这样混混垩垩地过了六十多年,直到昨晚我看到一股法器的光芒,才想起以前妈妈也是诚信佛法的人。因此今天就想来这里探望一下,也许会得到什么启示!”
四 心结
高丽三郎这个人你可以说他曾是个刽子手,可以说他杀戮成性。但无法否认,他是有人性的。在他心中对母亲的眷恋,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远远超过现在大多数的人。让人听了他的话之后,情不自禁地想为他做点什么。
胡老等四人这时已经醒了,见我和高丽三郎的样子情知有异,顾不得身上的伤,连同刚走进来的二儿子团坐在我们周围。外面进来了两三个童子,转眼间就把客厅打扫干净,重新摆好桌椅。
说到这,不得不交代下高丽三郎能够击败胡老等人的原因。高丽三郎做鬼不过六十余年,不过胡老等人修炼时间的十分之一。他有这么强的力量,一是因为生前是士兵,又杀了千百人的性命,累积的杀气已经达到了很恐怖的数字;二是死时心有不甘,怨念不息,恰好赶上比较特殊的时辰因而成为厉鬼。要知道,做鬼并不是像普通人想象的那么容易--人死就可以变鬼的,否则那还不鬼怪满天飞啊。人死之后,除了大善大恶的人,通常灵魂都要滞留人间四十九天,这时还不能称之为鬼;然后按照天地法则,投生到六道中去。除非怨念强到可以暂缓轮回,同时还要赶上阴气极重的时间。也许这听起来一点都不难,可仔细想一想,鬼出生的时辰就好像人出生时一样,百万人当中可以生在吉时成为帝王将相的又有几个呢?因而和高丽三郎一起执行任务的小队,只有他一个化了厉鬼。又加上受了千百人的煞气和天地阴气的滋养,他的破坏力自然在众老之上。可要论对天道的体会,他自然要差五老很多,这也是他为什么每日被业火煎熬的原因所在。
我看了看眼前令人矛盾的厉鬼,轻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妈妈还会在世吗?”
“我不知道。但我想,即使妈妈不在了,她的灵魂一定还在等着我。所以不论多久,我一定要回到家乡去见她!”
“你有母亲,难道被你杀死的中国人就没有母亲吗?你不忍心见到自己的母亲等不到孩子而无法安息。那么,被你所杀的人,他们的母亲就可以安息吗?你从来不懊悔吗?”
“先生不必这么激动。我原本以为您是个见识不凡的人,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
“我本就是个凡人,一没有神通,二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你说本以为我见识不凡,那也是你想多了而已。”高丽三郎虽是个老鬼,用这种激将法对我也未免把人瞧得小了。
他听我这么说倒也不慌不忙,面带微笑地说:“先生,高丽三郎虽是外国岛民,也曾读过中国历史。从黄帝击杀蚩尤蛮族开始,商汤灭周,武王伐纣,哪一仗不死军民百万;秦白起伐赵,仅长平一战就坑杀赵卒四十万;楚霸王新安屠杀秦降兵二十万;汉武北逐匈奴几致灭族;三国互攻,大战三六九,小战日日有;两晋八王之乱,五胡乱华,所亡百姓何止千万;南北朝先后一百五十年,战乱更超百年;隋唐灭新罗,平高丽,破突厥所灭他族更是数不胜数;五代十国,自李存勖奇兵袭汴至后周一统,五十三年战事不断;两宋伐辽抗金,覆灭于蒙古;元朝屠高丽,两伐日本,分缅甸,征爪哇,,西至多瑙河,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明成祖五伐靼靼,郑和七下西洋更掠夺他国财富无数;满清初年平蒙古,抗俄国,杀害数十万。好一个文明古国啊!五千年谱写了部战争杀戮史,其间汉人杀汉人,汉人杀异族人的例子举不胜举。先生又怎知其后的鸦片战争,八国联军进北京,日本南京大屠杀,不是中国受的报应呢?难道中国人杀中国人,杀外国人就是天经地意;外国人杀中国人就是十恶不赦吗?”
不得不承认,高丽三郎对中国的历史确实十分地熟悉,大部分的评价也无可反驳,可不等于他的话都正确,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更不能苟同!“的确,中国历朝历代都有对外战争,都有自相残杀和屠戮异族的史实。但这些毕竟是少数野心勃勃的当政者的行为,不代表全体中国人的意志。正如你所说,中国人被自己杀的也不计其数,这恰好证明了大部分中国人也是少数野心家的牺牲品的事实!我不打算为古人文过饰非,中国人造成的恶果自然要我们自己来承担。可这并不等于日本应该来充当审判官的角色!自宋朝承认日本天皇而又自身积弱之后,日本屡侵朝鲜想借以为跳板进军中国;日本战国时期,丰臣秀吉一统幕府后更暗派倭口侵占我沿海,伤害贫民无数;明治之后,甲午海战,八年侵华,旅顺大屠杀,南京大屠杀,杀害中国无辜百姓不下三千万;731细菌部队,到今日还有余毒遗留中国……把日本侵略中国的野心说成报应,阁下的话未免不符事实了。到今日,日本当政者依然把二战战犯当成英雄供奉在靖国神社,真是好一群残杀平民的英雄啊!”说到这里我无法再保持平静了,也顾不上什么后果,几乎指着他的鼻子骂起来。
高丽三郎却很平静,看着我淡淡地道:“先生说的也许没错。日本对中国的战争谈不上什么正义、报应、共荣!但只要是战争,从本质上讲任何一方都谈不上正义,只有胜利者的利益取代失败者的利益。敝国是个岛国,资源贫乏,火山地震不断。即使是太平年间,要所有人都可以幸福快乐也是奢望。日本要摆脱这种局面,要每个人都过得好,只能向外扩张,掠夺资源,搬离那块土地。也许那些人对他国人是战犯,但对日本人来说,他们就是英雄。他们的所作所为也许血腥残暴,但那却是为了日本人的生存,为了日本人能活下去。他们的血是为所有日本人流的。如果不让敝国人参拜这些为本国人奋斗牺牲的人,这公平吗?合理吗?”
听他说到这里,我也知道先前有点失态了,心中暗念了几声佛号,净下心来道:“高丽阁下,正如你妈妈所说,战争没带给你们什么利益,它只会让你们,让无数个家庭骨肉分离,饱尝生离死别之苦!反观日本战后,发展经济与科技,自强不息;由一个战败国在短短的二十年里,可以重新挤身世界一流强国之列,这绝不是因为战争!如果之前日本的军国主义没有错,那现在的繁荣富强反而错了吗?”
我说完这番话,高丽三郎闭上眼睛似在深思。胡老等四人也忍着伤痛,仔细琢磨我们的对话。
良久,高丽三郎睁开了眼睛,双目中充满了明悟与平和。他挺直了身体,向我深深一礼道:“多谢先生指点。对错不是个人可以评价的,也不是他人可以来作审判的。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战争带来的只有毁灭。美化也好,丑化也吧,事实总归是事实!与某个团体的利益比较,所有人类的幸福才更重要;而与整个世界来比较,人类的利益也变得次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