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隐卷 第一章 只因贼寇闲作案 风雨凄迷行路难   楔子闻上古神话中,有神物名为蜃龙,具不可思议之能力,经其口中吐出的气可幻化出各种之幻影。亭台楼阁,幻影迷离,或人或怪物,其影像千变万化,错综复杂,堪称另一尘世。   然则蜃龙*困难,是以繁衍后代稀少,故世人眼中所见海市蜃楼范围不广,时间短瞬。陌上飞雪曾于先贤笔记《上古异志》之中寻得只鳞半爪。笔记所载于某年某月某日,有蜃龙吞食同类,异变突生,所吐之蜃气经年不散,广延千里,其中变幻莫测,各人所见不一。   余特抽闲时,辅以修饰,以享观者。   所谓:浮生本一梦,明月可千年。   古来刀剑客,孤坟卧长眠。   诸位看官,且随小生一同观此清风明月,江湖旧闻。文中或有实事,姑且仅作笑谈,言仅于此。   第一章:只因贼寇闲作案风雨凄迷行路难   时为春暮,江南桃李早谢,沱江地区倒还有点料峭春寒的感觉,桃李含苞待放,蜂鸟随处翩翩。   远处歌曰:泛轻舟兮沱江上,弄波影兮划清浪,煮新茶兮沐斜阳,饮淡酒兮莫诉离殇,思平生兮皆过往。其词淡淡,内种沧桑。只见一盲眼老者,手执二胡,歌调凄婉,想是老失所依,沦落以致卖唱。   只是老者挑的这地段却是十分失察,此地荒山野岭只一野道,一家茶水小店,经月难有一客人,哪有听客,所赖茶水掌柜为人和善心肠好时时周济,老者也不致短吃短喝。   老者自弹自唱,忽闻道上一阵喧嚣,忙止住手。只听来者甚众,怕有几十骑不止,不一会儿功夫,来人到了店内,首领人未坐稳,便一掌拍在桌上,茶碗被拍的叮叮当当在桌子上弹起来,那人喊了一嗓子:“老板人呢,要渴死大爷么?”   店主慌忙腾腾跑过来,只见来客首领满面风尘,一脸络腮胡子,个子高出普通人一个头,指节*,不由暗赞一声:“好一名大汉!”心下不由踹踹,“莫是远来的强人?”   口中却是不停,呼唤小二准备好茶水,掌柜打量来人怕有五十骑不止,来人众多,进到店里却只有首领及另两人,外面数十骑竟然整整齐齐立在门外,一声也无。   那首领道:“茶水只管上,抬两桶出去给外面站着的兄弟们!”掌柜正要去,那大汉又道:“记得给外面的马都帮我饮了!”掌柜连忙称是,转过身吩咐小二去做,自己却是站在后屋侧耳倾听,万一真是强人,也好随时逃走。   那大汉,举起茶杯,犹若牛饮,咕嘟咕嘟几声,一碗茶却是没了,另两人连忙帮他斟满。大汉抹了抹嘴,“荒郊野外的,这样的茶水,解渴正好!哈哈哈哈……”笑得极是畅快。   只见下首坐着的那人也陪着笑了几声,问那大汉:“这次上边叫咱们兄弟来,究竟为的是什么事?”想是这个问题迷惑了几人很久,边上另一名陪同也露出了好奇的样子。   大汉摇了摇头,“倒不是瞒着二位兄弟,实在是内里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说王府来了一名贼子,偷走了王爷非常喜爱的一件宝贝,叫咱们去把那小贼抓回来,顺便救回他掠走的一名丫鬟。”   “这可奇了?”那名问话的客人皱起眉头,“按理说王爷府那是防备甚严,哪里来的这么嚣张的贼寇,盗了东西不说,竟还能带走丫鬟,高大哥,咱们这回可得留意了,我这心里可不是很踏实。”   那首领原是姽婳国骑卫营里的一名千户,名字唤作高达秋,名字取得文雅,脾气却蛮横暴躁,私下里众人都唤他“高大头”。本次王爷府失了事,公门中人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闹了几个月,连贼人的一根头发都没拿到。王爷府那边发了怒,直接要了几个捕快的脑袋,着骑卫营找人去逮捕,捕快们自是大大松了口气。   当今齐王与当今圣上是异性兄弟,年轻时曾经救过圣上的命,是以先帝封为齐王,但不予其封地,只是留在京都,也是为了能够时常谈话。如此权势,家里失了窃,骑卫营哪敢说什么,一时之间上面就拉了这个高大头前来顶事,也是因为他平日里不会做人的缘故。也是生的巧,不几天六扇门就得到消息,说那贼寇在沱江地区出现,于是高达秋就带着几十名士兵一路追过来。   问话的那客人唤作李文亮,生得一副好脑袋,可惜出身不好,恰逢太平盛世,没有仗打,混了几年只是一名小小十人长,还是高达秋看中他脑袋好使,多多提携,每遇要事,必同其商量。另一名没说话的则更悲惨了,名唤郑国森,生得一身好武艺,只可惜有个口吃的毛病,见了人连话都说不了几句,李文亮还是一名十人长,郑国森却到现在还只是一名普通士兵。   这时,高李二人正在谈话,郑国森自是一句话也没有,他留意四周,只见那卖场老者兀自缓缓拉着二胡,脸上几块老人斑,显得更加孱弱无依,恍惚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听见李文亮搓搓手,看看外面天竟起了雾,那自然是春暮沱江常见的雾雨,姽婳国人自是都知道。沉吟了一下,对高达秋言道:“不管如何,高大哥这次咱们见了那小子还是能擒就擒,不能擒咱们可不能硬来,这点高大哥须得放在心头,可不能烦了毛病。”   他们平日里处惯了,也不必尊重他是上司。李文亮自然知道这位大哥腹内草莽,遇事往往冲动,不知保护自己,言语间也是一番好意。高达秋没有答话,“嘿嘿”一声冷笑。   这时郑国森突然直立而起,走到那卖唱老者身前,“你,什么,人?”他一直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直到看到李文亮搓了搓手,看了外面的雾雨才想起来,这天虽然不是非常冷,但沱江周围暮春仍是有些微寒,但是那老者衣衫单薄,拉二胡的手却十分稳定,一丝颤抖也没有。   老者茫然失措,不知道如何作答。高达秋看郑国森突然跟那老者为难,连忙叫道,“郑老弟,你跟一老头子为难干什么,快回来,咱们喝完茶好赶路。”郑国森不答话,只是盯着那老人,李文亮起身过去将他拉回来,悄声道:“他听也听了许久了,何况咱们也没说什么。再则江湖常走动的人都知道,莫惹老人小孩,僧尼道孤,说不得遇到了哪位老前辈!他真是普通人咱们欺负了也不光彩,要不是普通人,那必不好惹,这种买卖做不得。”   他们一众人改换便装,不做军士打扮,自然也得多了解一下江湖规矩,李文亮几句话一说,郑国森心理了然,也不多说。   高达秋看外面马已饮好,众人休息的差不多,对郑李二人道,“咱们走吧!”   只见雾雨仍盛,微风吹得路旁矮树飒飒作响,倒有了一丝凄迷的味道。高达秋吐了口痰,“今年这狗日的天气!”一众人打马快行,只余下身后一行泥泞。   那老者好似这才缓过神来,神色只见颇见仓皇,对店主言道,“老头子得罪了官兵,不敢再给您惹麻烦了,我这就去了。”   那店主却是好人,从内里拿出一串铜钱,“老人家,我这里实在也是生活艰难,这点小钱您就拿去用吧,我也不敢留你,我看那带头的汉子不像是好人,你找个地方躲躲,外面的钱也比我这里好挣。”   老者道了声谢,手执竹竿,将二胡背在背上,慢慢的走了出去。转过拐弯,缓缓站直身子,原本只有眼白的眼睛竟然露出了眼珠,只见他将手中竹竿朝空中一仍,人跳到上面,竟然风驰电掣,御空飞行而去。   待到那老者去远了,店主站在路边,负手而立,眼神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店小二走到他身旁,伸了个懒腰,摘掉头巾,露出满头青丝,竟是一绝美少妇,嗔道:“怎么,你又想出去看热闹么?”店主人满脸尴尬,“怎么会怎么会?倩儿,我也就是看看,咱们这就回去吧,我答应你永不出江湖,说话算话,说话算话!”一边作揖,一边赔笑,言语间竟是十分害怕那女扮男装的店小二。   “我不要再做店小二了,累死了,你倒是舒服,以后你来扮小二,我要做老板娘!”叫倩儿的女子撒起娇来,店主人后事如何,暂且不表,想来水深火热之日,店主人当仰天长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游梦书读者交流群36949969,欢迎乱入,各种指导,美女成群。)  风隐卷 第二章 五月桃李竞风流 三生情仇了今朝  第二章五月桃李竞风流,三生情仇了今朝   高达秋一行人,沿着荒道一路急行,傍晚时分到了沱江上游河神庙,高达秋看人马都有些疲惫,叫住众人,一行人到了庙前,却不敢进去,高达秋这人脾气暴躁,为人粗豪,但难得孝敬父母,他老母亲教导要尊重菩萨,眼看现时微风徐徐,雾雨散尽,兵士体格健壮,倒也不冷,便叫李文亮带着大家到了庙后的小山头上,暂时吃些干粮,夜晚驻在山上也安全一些。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高达秋正准备找个平躺的地方休息一晚,李文亮却突然跑过来,说道:“山下来了人。”高达秋闻言直身而起,朝山下就去,李文亮忙拉住他,“先等等看,刚是安排值夜的哨兵发现了,来人已不远。”这时天色已黑,只见庙前缓缓走来一名女子,身着藕色衣衫,天色太暗一时看不清长相,那女子走到庙里,将手里竹篮放下,只见都是一些香烛之类的物品,那女子焚香烧纸缓缓跪下,嘴里默念,也不知道是在念些什么。这时香烛照亮庙内,高达秋一行人竟发现这女子姿色十分俏丽,鹅蛋脸型,身材高挑,皮肤细腻,难得的是女子姿态曼妙,竟似大富大贵之家,气质雍容。李文亮和郑国森对视一眼,心内不由得都有些奇怪,这里十分荒凉,贫家女子尚且不到这里来,何况这女子气度雍容,再则年轻女子多拜的月老、观音等,为何这女子黑夜来拜河神,却是为何?两人心里各自嘀咕,却按住高达秋,深怕这个莽撞大哥一时冲动,惊走了那女子,奇怪的是高达秋却一动不动,竟似十分迷惘。   那女子默念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缓缓走出,李文亮拍拍郑国森,郑国森于是跟了上去,只见那女子沿着河边弯弯绕绕,走了一处水草十分茂盛的地方,拍了拍手,一只大船缓缓使出,女子提起裙跟,登上船去,只听屋内嬉笑两声,灯烛亮起。突然一名青年公子走到船头,喝道,“出来吧!”   只见那名公子长发散披,额头头发遮住面孔,船外有些黑暗,一时之间也不是看得很清楚,倒是个子生得十分高挑。郑国森此时与那大船相距十余丈,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心知自己绝不是那公子的对手,心想无论如何也要把消息传出去,于是拔腿就跑,那公子脚尖一掂,竟像凌空飞来一只大鸟,姿态曼妙,郑国森长身而起,一声断喝,双手成怀抱状,这时那公子伸手直击,见郑国森竟将胸口张开,露出空门,不由很奇怪,他不愿伤人性命,只使了三成玄气,饶是如此,郑国森还是胸口一阵白光,被击的直飞出去,一口鲜血喷出来。   那公子“咦“了一声,继而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回光盾,我道你为何如此胆大?只可惜你本身功力不足,挡不住回光盾的反挫力。”郑国森倒地之后,立马飞奔而逃,那公子哪能容他去报信,手一挥,一道龙形玄气瞬间飞至,搅得四周水草翻腾,击得水面白浪四溅。郑国森眼见无幸,谁知突然一枚暗器向那公子飞去,同时面前那道龙形玄气也四散而开。那公子伸手一接暗器,倒飞船头,拿起手中物品一看,叹了口气,竟转入船舱,再不理郑国森。   郑国森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哪里还敢去看是谁发的暗器,一路边吐血边回到了高达秋等人所在之处。   高李二人见他惨状,大吃一惊,连忙扶着坐下。郑国森从怀里掏出一面透明的镜子,约莫有菜碟大小,那面镜子现时却是已经裂开了。郑国森惨笑一声,“厉。。厉。。害!”李文亮接过郑国森手里之物看了一下,长吸了一口气,“莫非这是回光盾?”郑国森点点头。   李文亮又是一惊,“什么人竟这般厉害,回光盾乃是先天宝物,虽说只是凡品,但也不容小觑,竟然被生生击碎,那人修为真是恐怖!”那边高达秋兀自还在嚷着,“谁伤了你,我这就去替你找回场子!”言罢,就叫兵士拿他的飞龙枪来。   郑国森连忙冲李文亮使眼色,李文亮心知这位大哥拦是拦不住的,须得想个法子,拉住高达秋说,“大哥不可冲动,郑兄弟现在受了伤,咱们几人中以你功力最高,须得留下来保护他!”高达秋一想,正是如此,他本是直来直去的人,哪里知道郑国森吐血虽多,其实伤倒是不重,他胸口有回光盾保护,只是被击出去落在地上时的震伤,内脏倒安然无恙,经脉错乱吐了几口血,反倒是恢复了精神,只是这点却不能给高达秋知道,须得把他留下来,以免一时冲动,这个高大头却不是船上那名公子的对手,莫若等明日人多天亮,胜算高一些。   先不说他三人如何协商讨论。且说那名公子击退郑国森,接住暗器之后,回到船舱内,坐在桌前,那女子见他若有所思,轻移莲步走到他身侧坐下,笑吟吟道:“是有人追来了么?”   那公子凝视她片刻,也是一笑,“没事,天下尚没几个人挡得住我!”言罢大笑起来,手里掂了掂那枚暗器。女子见他大笑,知他心内其实并不是很踏实。再一看他手中物品,只见是一枚爬犁状黑黝黝的铁牌,不由得大吃一惊,“   ‘戒杀令’?来的是戒杀山庄的人?你是戒杀山庄的人?”“戒杀令”是戒杀山庄信物,对外人却是无用,是以女子一见令牌,便反应过来。那公子也似是很奇怪,“你连这个都知道?咱们相识月余。我倒是从未跟你讲过,呵呵!你不问我名字,我自然也懒得说。”   那女子斜斜倚在公子身上,“我也不大想问,你还是别说,我也不说,咱们这就赶快走吧!”公子摇了摇头,“他们既然已经来了,再走又有什么用?且看他们能奈我何!”女子也不说话,二人坐在桌前,虽说外面江风吹起,波浪声此起彼伏,舱内却一片安乐祥和,只桌上红烛时而爆出烛花,焰光一阵摇晃。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高达秋一行策马慢行,李郑二人心里隐约有些恐惧,高达秋却是在仔细思索,这也是难得一遇的事情,这名莽撞的汉子竟也有动脑时候。一行几十人,慢慢悠悠行于岸边,李文亮见岸边垂柳郁葱,远山脚下桃李含苞待放,飞鸟筑巢,一片春光烂漫,心里长叹一口气,“也不知能否见到今年桃花开?”   不一会儿工夫,一行到了昨日郑国森受伤之地,那公子本在舱内,这时一笑,“来的倒是快!”长身而起,那女子也不说话,缓缓跟在他身后,二人站在船头。那公子微一抬手,“诸位远来,在下所处简陋,请恕失礼之处。”他言语客气,神色却极是狂傲。   高达秋也懒得客套,“是你盗了王爷家的宝贝么?”那公子听他如此一问,回头冲那女子一笑,“正是,小弟见了齐王家的宝贝,一时无法自已,说来惭愧惭愧!”他嘴上说着惭愧,脸上却眉开眼笑看着那女子,哪里有半分惭愧的模样。高达秋心头不由火起,他原本还想查问这人来历,二则一直也对那女子很是疑惑。这时见他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又想起郑国森伤在他手里,当下也不多问,将马上绑着的一根长枪执在手里,大喝一声,“奉王爷令,捉拿盗贼,束手就擒吧!”他心知那人绝不会任自己擒拿,是以早就做好了一拼的打算,郑国森持有“回光盾”尚且受伤,自己空手自不是对手,还是先出手为强。执枪飞刺,真气搅得水草中间一道绿色深痕,中间的水草搅得支离破碎,水气四散,气势上较昨夜那公子龙形玄气不遑多让。   那公子却丝毫不惊,只是稍稍奇怪,来人只是小小军官,先是“回光盾”,后是飞龙枪,这两件宝贝都很不凡,这倒让他心里隐隐好奇。高达秋飞龙枪带着漫天水草残骸瞬即到了那公子面前,那人竟是毫不在意,手一挥,顿时面前一层若有若无光罩出现,高达秋飞龙枪撞到上面,一阵波纹随之剧烈震荡。那公子竟是动也不动,高达秋撞上去以后,竟不后撤,第二道真气蜂拥而至,波纹又是一震,第三道、第四道那公子还是平平静静看着他。高达秋心里不由很是惊恐,他家传破城枪法,一往直前,向来只出一道真气,敌手莫不手到擒来,今日连出四道真气,已是他修为极限,那公子竟然毫无反应,而且竟似只用了很少力气。此时他如箭在弦,只好先行回退,再行进攻,哪知欲拔枪,却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能后退,这才知道眼前之人的修为强自己不是一分两分,境界相差不止十万八千里,眼睛一闭只带等死。那公子又是一挥手,高达秋竟然凌空慢慢回到原地。说来话长,却是在数息之间。高达秋虽说为人暴躁,这时也知道自己一身修为得以保全,完全是那人手下留情,这道理其实很简单,若是那人即便不还击,只要将其控制在光罩之上,只怕片刻工夫,自己真气就消耗殆尽,一身修为尽毁,而对方若是将他击退,自己难免身受重伤,而此时那人却通过一丝玄气将自己缓缓送回,自己竟未受半点伤,连位置都没偏移半分,假若对方将自己击伤,自己拼了采用家传枪法中的禁制之学,尚能试着拼一拼,然而对方却让自己丝毫无损的退回去,这修为比自己简直犹如大象之如蚂蚁。   那公子一招退回高达秋,本来轻松的表情却有了一丝紧张,仰望空中不语。高达秋见那人一语不发,心中很是尴尬,一丝怒气爬上头来,这时也顾不得两人修为差距,将飞龙枪扔上半空,口中默念玄咒:   力刚!冲煞!玄威!惊雷!中神。将吾残念,宣之九天!神引借魂,破!   这几字咒语,第一个字声音已然有惊天之势,后几字一字更比一字声音大,待到最后那个“破”字,犹如惊雷一般,空中不断回响。只见天空黑云凝结,中有电光闪现,空中飞龙枪不停转动,几道闪电击中枪身,那飞龙枪直落而下从高达秋头顶正中插下,直贯而下,将高达秋定在地下。那公子眼中一闪,竟不趁机偷袭,直等到高达秋被长枪刺穿,仍是神色不动,李文亮及郑国森哪知这等变故,高达秋施咒之前,他们还以为这位大哥尚有所伺,谁知竟是这般局面。   这几人自然不知,高达秋所用的乃是家传破城枪法,这枪法说是枪式也是玄功,中有一招禁制之枪,一经使出天地皆惊,名曰“破”,引九天戾气至枪身,再接黄泉阴煞化为施术者本命玄气,此枪同破城枪法其他枪式一样,即一往直前。虽是进攻,实则攻守兼备,自然是因为,九天戾气接黄泉阴煞,无坚不摧,护住施术者。这禁制之枪强是强,可惜此式一出,煞气太重,施术者十有八九必死无疑,即使不死,全身经脉断绝,也成废人一个。高达秋见那公子太强,一时兴起,哪管后果如何,只想着自己此枪若能击败那人,自然也保住了身后众多兵士的性命。他心中只当对方是恶人,从未想过对方丝毫没有伤到他,这时枪势已成,心中纵有些许后悔,也没办法了,“破”势已成,那便只能前,不能退了。   只见飞龙枪若隐若现竟然消失在高达秋体内,三现三出,飞龙枪越变越小,最后化作一枚一寸来长的小枪在高达秋丹田之内。片刻功夫,高达秋竟然以惊人的速度变高变大,待定住时,已然有十数丈高,周身黑气缭绕,手脚不见,浑身成长条状,浑似飞龙枪变大了,到底是人是枪,无法分辨。   那公子却还是静静看着,并不趁着高达秋施法中去打断,事实上,这一式本是无法打断,但若中间引高达秋分神,最后成的“势”,自然威力有所减小,现在毫无打扰的施术,“破”势完美的使出,威力达到十成十。   众人抬头仰望,只见高达秋脸隐在黑雾之中扭曲的不成样子,想是十分痛苦。那公子看着他道:“阴煞戾气缠身,七魂三魄皆动,这滋味,嘿嘿!亏你老祖宗想出这么一招给自己的后人用!”高达秋化成的十丈长枪,黑雾一阵翻腾,高达秋口部一吼,只见无数长枪尽射而出,每一枪威力较之前高达秋最先出得那一枪都强上数倍不止。那公子神色间倒也露出了一丝凝重,双手结印,口中默念,一声巨响,同样的一个字:“破”,青色大字出现空中。只见风中突然现出无数剑影,他竟是凝风成剑,每支剑迎向一支枪,竟然一枚不多,一枚不少,瞬间空中飓风四起,搅得地下马匹嘶鸣,高达秋带来的兵士纷纷*控马匹,以免被对战的二人误伤,他们虽有心帮助长官,只可惜这等玄士的争斗,他们实在无从插手。   空中高达秋化成的长枪黑气愈加的浓了,只见高达秋化成的那杆长枪突然开始旋转,边旋转边升高,最后在天空中化为一个黑点,数息之间,从空中急速坠下,枪尖正对那青年公子,激得他长发乱舞。这等威势,那公子却淡淡笑了笑,双手再结了一个印,将长袍一掀而起,只见上身纹着一条青龙栩栩如生,那公子仰头长啸一声,身上纹着的青龙盘旋而起,声震九天,顿时高达秋带来的兵士马匹全都瘫软倒地,这些人何尝见过龙,这时见了公子身绕青龙,犹若天神,几乎吓得胆裂。   公子身边的女子连发丝却都未动一下,那青龙绕身一周,直飞而上,一口便将高达秋化成的长枪吞下,继而盘旋而下,那长枪这等威势,竟然毫无反抗便被擒住。   青龙在天上盘旋一周,龙吟阵阵,想是耀武扬威,却不料突然一根黑线从空中一圈一圈缠绕,目标竟是朝着那青龙。那公子见黑线出现,眼角隐现怒意,冷哼一声手一招,那青龙顿时化作一阵青烟,高达秋从空中直坠而下。说来话长,其实也就片刻功夫。空中一人缓缓下降将高达秋接住放在地上,对着那公子弯了下腰:“二公子请勿伤人!”   李文亮郑国森这时豁然发现那人竟是在路边夜店的失明老者,不由深吸一口冷气。   (游梦书读者交流群36949969,欢迎乱入,各种指导,美女成群。)      风隐卷 第三章 沱江岸一曲释兵 无有店谈笑说古   第三章沱江岸一曲释兵无有店谈笑说古这公子已然无人可敌,这时见那老者称呼他为“二公子”想来是一伙的,李郑二人心里叫苦不迭,眼看那人还抱着高达秋,不知死活,欲抢上去夺回,却又不敢。   那老者却不看李郑二人,将高达秋放于马上,手指连点,竟是极高明的手法。然后缓缓回头看着那公子,“二公子游历太久,庄主命我寻你,叫我传话给二公子该回家相聚了!”那公子看了看老者,冷冷问了句,“莫先生出来多久了?”他虽神态不愉,对着老者却仍是称呼先生。莫先生答道:“算来已有二十余天了,倒想回去,只是没寻到二公子,却不能,唉!”   二公子冷笑道:“二十余天,怕是我惹了不该惹的人,大哥才急着招我回去吧?你现在寻着我了,却不知莫先生怎么让我回去?”莫先生垂着眼,半天不说话,一时十分寂静,只有远处飞鸟叽叽喳喳的声音。   良久之后,莫先生摇了摇头,“二公子天资卓越,龙吟功大成,老头子不是对手!刚才就已经知道。”二公子却不吭声,只冷冷盯着他。   莫先生慢慢道:“我有一首曲子,不知道二公子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众人见这老者竟然答非所问的要拉曲子,一时心中不由大骂。二公子笑了笑,“也好,当初父亲说莫先生若论玄功,庄中少有敌手,最难得的是二胡拉得好,却是天下无敌了!”此话说出来,自是说那老者武艺不精,只会拉二胡了。老者却面露欣然,“那是老庄主谬赞了!”他言语中虽说是谬赞,面上还是忍不住带了点自得,二公子看着心中不由暗暗好笑。莫先生从背上取下二胡,慢慢将一根琴弦重新拉上,二胡本身由琴筒、琴杆、琴皮、弦轴、琴弦、弓杆、千斤、琴码和弓毛等组成,想是刚才为阻青龙,他那二胡本是一件法宝,一时着急拆了琴弦。这时他慢慢拉上弦,便冲着众人说道,“你们且撕下衣角,塞住耳朵!”李郑等众人一时之间不明所以,莫先生却动了一下弓杆,一声巨响呼啸而来,李郑二人竟觉得脑壳里炸了一响惊雷,这时方才明白过来,连忙撕下衣角塞住耳朵。   那老者慢腾腾弄完,盘膝而坐,缓缓拉动弓杆,只见风中一道道痕迹漫无规则舞动。李郑二人暗道好险,要不是这老头提醒塞住耳朵,估计众人难逃一死了。这时老者示意将一直坐在船头的那女子的耳朵堵上,二公子却淡淡一笑,“不必!”   莫先生叹了口气,缓缓拉动琴弦,那曲声缓缓而出,并没丝毫震慑力。要是李郑二人此时取下耳朵里的东西只怕要气死,他们见风中落叶漫天飞舞,只道那老者和贼人正在争斗,哪知都是老者暗动玄功,搅起来的落叶,却是丝毫杀伤力也没有。   老者所奏乐曲却是十分奇特,先是若有若无类似上古名曲《高山流水》,半曲过后却是带有杀伐之音,轮到末尾,却是隐隐有喜乐幸福之感。二公子眼神闪烁,盯着老者。   莫先生弹完一遍,拉动弓杆,却又是按照刚才所奏,继续重复演奏。二公子眉头越皱越紧,第二遍曲子到中间,他缓缓道:“停吧!”莫先生站起身,“二公子三思!”   二公子斜睨莫先生一眼,“你开始曲子意为父亲大人为你知音,是以报答恩惠,若我不回去,你待如何?”   莫先生淡淡一笑:“唯一死以报知音!”二公子笑道:“那倒不必!只是第二段曲带杀伐,又是何意?”莫先生正待说话,空中却突然传来一声,“那是因为你带的宝贝不得了,哎哟!”那人只说了半句话,突然“哎哟”一声,不知是被人偷袭,还是诱敌之计,二人却不去管。那老者侧耳听了一会儿,没人说话,便接着道:“二公子带的这位姑娘,有些问题。二公子可知她的身份?”   二公子又是一笑,“这有什么关系,难道我慕天风,连一个女子都照顾不了么?”莫先生叹了口气,“难就难在二公子乃是戒杀山庄慕天风!”   那女子这时才若有所动,眼神里掠过一丝痛,轻声道:“原来你是戒杀山庄的人!”这句昨夜其实她已说过,只是一直不愿相信。   几人一时又是沉寂,良久慕天风叹了一口气,“你最后所奏那便是诱我以安逸祥和之家了!”莫先生不语,想来是默认了。慕天风回过头问女子:“咱们相识盈月,我竟不知你的名字?”言语中颇见苦涩,他心中其实已隐约知道些端倪。那女子低了头看着水面,“你又何必知道呢,齐王府两千金,大郡主秋水衣,二郡主秋云裳。世人都知,大郡主嫁于戒杀山庄庄主慕天正,二郡主许于当今储君!”言语中的苦涩不能自已。慕天风闻听此言,这才明了。为何追兵之中大都称自己为窃贼,始终不知自己盗了什么东西,他们哪里知道自己所盗竟是当今太子妃。齐王所说的丫鬟、宝贝,两样实为一物,乃是齐王的亲生女儿,这也是为了丑闻不可外传的缘故。   秋云裳眼神一阵闪烁,似是憎恶,又似自怜,再不见那般雍容淡笑的模样,犹疑了一会儿,她问道:“传言戒杀山庄庄主慕天正与你乃是亲生兄弟,为了一个女子闹得不和,不知是真是假?”   慕天风不置可否,只说:“不过传言而已,你不用当真!”女子却摇了摇头,痴痴看了慕天风一眼,“原来大姐当初逃婚却是为了你。”言罢凄然一笑,“想不到我们姐妹俩个……”她说完一半却又止住,好似浑身没了力气,再没半分精神。   莫先生见二人这般情景,叹了口气,“二公子还是回庄吧,你天分过人,不必我多说,你也明白,就算是王侯将相家里的人,你若要强带,都没问题,只可惜姽婳储君,咱们不能乱来!”   慕天风道:“若是我非要强带呢?”莫先生嘴角牵出一丝诡秘的笑:“那也无法,老头子刚才骗他们堵住耳朵即是为此,二公子认准的事,老庄主都无法让你改,何况我一个仆役呢?这些人听不到咱们说话,都不知道你的身份,咱们只要速度离开,那便没问题!”   慕天风不由暗笑,“这个莫九霄,真是老奸巨猾。”这时那女子却冷淡道:“不用了,我随他们回去吧。我也开心的够了,是时候回去了!”慕天风道:“你这又何苦?随我一起走吧!”他言语温柔,秋云裳本来心智不坚,听完这句,也有所意动,慕天风双手一搓,几点火星飞出,船篷立即着火,他一携秋云裳,便落在岸上,正待离开。   突然高达秋呻吟一声,“休走。。除非。。。我死!”莫九霄一直以为他重伤之后昏迷,是以并未封住他的神识,不知是由于体质太强的缘故还是如何,他竟然听到慕天风三人的对话。莫九霄一叹,身子一动,一直随身带着的竹竿刺向高达秋胸口,慕天风长袖一卷拦住他,“莫先生,莫伤人命!”莫九霄一脸急切,“二公子,不杀他,你的事便瞒不住啊!”慕天风回头看了一眼秋云裳,只见秋云裳一脸麻木,不带任何表情,他苦笑道:“这位大人,你待如何?”   这时,李文亮郑国森等人取下耳朵里的东西,纷纷拿出兵器,围了上来。高达秋咳出一口血,“拿你。。归案!”他身体极是劳累,几乎说不上话,但又极为要强。慕天风又看了看天空,似乎很奇怪,心道:“那人究竟是谁?”   这时见高达秋一行人围了上来,他心灰意懒,“我随你们去吧,只怕你们也带不回天运城!”天运城自是姽婳国京都了。   高达秋动了动手指,李郑二人心里明了,一声呼啸,五十名兵士顿时齐齐挥舞兵器,众人齐道:“战神后裔,同生同死!”几十人的声音加起来虽不如刚才高达秋的咒语声大,但却十分壮烈,慕天风眼睛一扫众人,只见这些人脸上都是坚定的神情,知道他们皆是血性汉子,不愿他们殒命于此。默默将手负在背后,道一声:“走吧!”   高达秋一口气撑着说了几句话,这时见这人不反抗,顿时晕了过去。慕天风身影一晃,到了高达秋身边,一丝玄气冲进他经脉里面,片刻工夫,突然“咦”了一声继而不语继续施功,只见高达秋面色渐渐红润。李郑二人原本以为慕天风想要害死高达秋,想上前阻拦,只是他速度太快没拦住,这时才知道原来对方是好意。   一行人便开始出发,慕天风边走边冲莫九霄淡淡说了声,“莫先生,你不太像粗心的人啊!”莫九霄陪笑道,“老头子什么都不懂!”慕天风道:“你这不懂可比懂懂多了!”   莫九霄接过高达秋时候便已暗暗替高达秋疗过伤,不然以那一招“破”的反噬力,三个高达秋也扛不住。这时慕天风因为帮高达秋疗伤,一伸手便知道了。莫九霄暗里苦笑一声,他何尝愿意欺瞒慕天风,只是姽婳国太子妃这等人物,慕天风竟敢掳了来,这等行为虽说在戒杀山庄不算什么。唯独这姽婳国却另有玄机,他知这二公子为人傲气胆大,心胸不算宽广,但却有一大好处就是心软,不愿伤人性命,是以他根本就没打算将那女子一起带回,自始自终只想带回慕天风,这时高达秋已醒,慕天风又不想杀人灭口,除非封掉高达秋的神识,让他忘掉这一段。但慕天风既然已经知道莫九霄的小动作,他性子傲气,也就不愿再去那么做!   慕天风想明白了,心里暗暗打个主意,迟早叫这老头吃个亏,这时脸上不露半点气愤。回头见高达秋一番颠簸竟然又缓缓醒了,这人体质当真不错,虽说也是因为他和莫九霄二人两次搭救。慕天风道:“你是天运城南高家人吧?祖宗不成器,后人遭罪!”高达秋刚醒便听得这句,差点一口鲜血吐出。只见慕天风沉吟一下,接着道:“你祖上杀伐过多,破城枪本是屠龙枪法,难免煞气太重。不知你哪代祖宗犯了毛病,把这枪法改的不成样子,你刚出的那一枪若是按正常方法修炼,至少百倍于现在的威力,你回去到你祖宗牌位面前多骂几句吧!”他本不是话多之人,只是被这高达秋惹了性子,见他受伤又不能施暴,只好气他一下也好。他说完留意高达秋的表情,只见果不其然高达秋露出了热切愤怒的表情,他却不知高达秋现在心里所想的是要是学会了必要生撕了他。一行人走了一会儿,慕天风见高达秋竟然忍住了一声没吭,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是条汉子。   慕天风自不着急行路,高达秋一行人想快却也快不了,这样到了傍晚时分,又回到了来时那间路边小店,慕天风抬头一看,屋檐一道新幡,上面龙飞凤舞“没有店”三个大字,墨迹刚干,想是匆忙写上,字体犹若鸡爬,又有如狗刨,不堪入目。   一个矮胖之人从梯子上笨手笨脚慢慢滑下,摔在地上,慕天风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之色。莫九霄心里一惊,他这时才发觉眼前此人的高深莫测,之前他在这里呆了二十余天,自是早就发现了慕天风所在,只是不愿前去催*,是以在这家店里耗了许久,他暗中也曾默默观察,确信这店里二人都是普通人,哪知现在经过这里二公子身上的玄气激荡,他才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不然如何能激起慕天风的反应,暗自咂舌,能在自己面前隐藏自己的人,天下间真没几个,这人当真恐怖。   数十人脚步不停,高达秋只想早些带慕天风回去,自己身体伤势也顾不得了。慕天风虽说心里根本没打算到天运城去,只想半路携了秋云裳偷走,也没打算休息。刚过那“没有店”,只听见后面一女子唱到:燕雀不知北海大,也敢痴谈慕天风。   眼看平地波澜起,红尘犹做白日梦。   四句一完,“叮咚”一声琴弦拨动,清雅高畅,远处山脚阵阵回音。   李郑二人心里都是一沉,众人本是沙场上的汉子,只因今天一再吃瘪,造成了惊弓之鸟,这时听人明显是冲着慕天风而来,皆道惨也!   那矮胖之人点头哈腰跑到众人面前,“诸位客官里面请!”慕天风也不犹疑,迈步走到店内,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李郑二人背着高达秋也步入店里,他们这时已知自己这些人毫无还手之力,为今之计只能顺其自然。莫九霄和秋云裳见慕天风进去了,也跟进店内。一众兵士还是站在门外,隐约围住了所有出口。慕天风冷冷一笑,也不做声。   只听得柜台内又是一声“叮咚”琴弦作响,传来女子的声音:千年之前,蜃梦洲被侵,修罗道地狱道蹂躏俗世,战神华星野率众平乱,平地飞升。其友朋及部属共35人分封属地,各自立国。战神飞升之后,后代居住之地便是第三十六国即当今姽婳国,开国君王乃是其女儿华凝毓。门下三弟子,大弟子永居昆仑,二弟子远赴海外,三弟子隐世。   昆仑圣地控制大陆各属国分封之事,享尽人间尊荣。   其次,华星野祖师将自己在海外的修行之地尽观岛布下各种禁制,后又将其生平所炼法宝以及所使用的神兵镇封其内,由二弟子一脉进行守护,名曰“戒杀山庄”,实是华祖师希望戒杀山庄掌控神兵,能够遥控昆仑以及三十六属国,以免大弟子后人贪权作乱,止杀戒杀!   三弟子一脉获得华祖师全部真传,隐遁尘世,用来监控二弟子一脉,以免尽观岛上有人贪图岛内神兵法宝,威胁蜃梦洲之和平,这三弟子乃是当年华祖师真传弟子,尽得华祖师功力,若是有人意图祸乱天下,必千军之内取作乱者之头颅。同时三弟子血脉内被华祖师植入禁制,凡习得华祖师所遗功法者,其人永远无法接近那件神兵,如此大弟子,二弟子又能以俗世力量威慑三弟子,是以蜃梦洲千年无大乱,祖师之功大矣!   这女子声音不大,委婉道来,甚是好听,外边兵士却好像全没听到,想来用上了玄功,是以只有屋内几人听到,这女子所说的除去华祖师之外,余下的东西众人包括慕天风竟是从未知悉,一时也不知是真是假。   只听那女子一拨琴弦,又是娓娓道来:所谓天予资质,无法勉强,时过千年,三十六属国继任者天分高低不均,有贫有富,三名弟子传人每代不尽相同,虽然仍对蜃梦洲有所威慑,但天下蠢蠢欲动之势,已有预兆。尤其姽婳国乃华祖师血脉之传,三弟子后人逐渐低沉,无非当初祖师遗命,所以天下尚保持表象平和。   这时慕天风渐已明白,之前莫九霄提到天下王侯将相,他惹了便惹了,也不大会有危险。如今看来,莫九霄及慕天正心里都有所悟,只怕是姽婳国身份特殊,若是惹了姽婳国,其君上正愁找不到机会压下三个传人,这时借机一呼,虽说昆仑圣地、戒杀山庄,再加上那神秘莫测也不知是否还在尘世的三弟子传人,威慑力仍在,但输赢胜败不管如何,天下大乱则是难免。他心中沉吟,脸上仍是不露声色。   那店小二一直站立几人身边,听到华祖师知名,脸露恭敬之色。慕天风这时冲柜台内摇摇抬了下手,“不知姑娘何方高人,还请一见!”   柜台内“嘻嘻”一笑,一道黄光一闪,只见一名黄衣少妇来到众人面前,个子小巧,满头青丝,发尾垂到腰际。圆形脸蛋,皮肤白皙,眼角一枚小痣,眼神灵动,显得十分俏皮,跑过来比了比身高,“也不是什么高人,比你矮很多呢?你就是那个拐了太子妃的小帅哥啊,果然很俊啊!”这时慕天风虽说年轻,但也接近三十了,竟被称为“小帅哥”,一时哭笑不得。   “咳咳!”店小二轻咳两下,少妇回头瞪了一眼,“你嗓子痒么?我这儿有药,你最爱吃的那种哦!”   那店小二满脸尴尬,大摇其手,“不痒不痒,这小帅哥问你叫什么呢?”那少妇眼珠一转,一脸得意的神色,“看来你真不爱吃我的药啊!这位帅哥,你喜欢吃么,对了,你问我名字啊,我叫公孙倩!”   慕天风问道:“不知公孙姑娘跟云雾山老祖如何称呼?”云雾山老祖即是公孙执,医卜星相无所不能,所以见这姑娘不凡,慕天风第一想到他。也是因为云雾山老子擅长毒药,想来刚才那店小二“爱吃”的药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   公孙倩笑道:“那老怪物啊,是店小二的父亲大人呢!对吧,颜大侠?”后半句却是对着那店小二说的。   店小二点点头,一脸正经。等那姑娘一回头,又是摇了摇头!众人稀里糊涂的。颜铁衣陪着笑对公孙倩说,“这个,倩儿,先不说岳父,说正事儿,说正事儿!”这人其貌不扬,说话猥琐,也不知怎么和这调皮的公孙姑娘,哦不对,公孙少妇凑成一对的。公孙倩“哼”了一声,“原来岳父不是爹啊,亏老怪物这么看重你,原来你在他眼中不如爹啊!”叽叽咕咕说了几句似是威胁那颜大侠。   说完就对着慕天风说,“小帅哥,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你不能带她走!”手里却是指着秋云裳。慕天风笑了一笑,“这个却不是你说了算的!”公孙倩眼睛转了转,“那我可要吃醋了,我一生气,我老公可就要打人哦!”那颜大侠挺起胸口,满脸自得,意为就是我了!   公孙倩好像生怕慕天风不知道,还补道:“他很能打哦,老怪物都被打的半死!还有,对了我还要说什么来着?”她眼睛转了几圈,“对了,就是你也不想打仗对吧,会死人的,你带走了她,惹毛了华从云那个老头子,可不得了!”   慕天风早先隐约懂得一点,只是不愿去想,本意半路走人,这时被这二人拿话挤兑住,一股傲性爬将出来,走到秋云裳身边,拉着她的手就要走,谁知秋云裳却端坐不动。   那颜大侠连忙走过来,伸手一栏,脸上神色凝重,再无猥琐之色,“我二人话说的这般明白,慕公子还是仔细想想!”慕天风手指一曲弹向他手腕,“不用想了!”   颜大侠手腕一翻,也是一指,二人玄气一对,中间一道波纹四散,秋云裳衣服“呼啦”作响,之前高达秋那般爆裂的一枪,连秋云裳的发丝都未惊动,这人却只轻轻一指,便这般威力,也是因为修为境界不同的缘故。   公孙倩却十分高兴,“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我赢了,颜胖子大侠,你得洗半年的碗了!”原来他早跟那颜大侠打了赌,打起来就算自己赢,颜大侠输,打不起来就算慕天风赢,颜大侠输,输的人洗完半年。   慕天风放脱秋云裳之手,回身结起手印,缓缓道:“清晨便是你在空中窥视半天,我道何人这般功力呢?”片刻之间空中凝起一枚透明的风剑,约莫四尺来长,当头向颜大侠劈下,他知对方跟普通武人不一样,虚招毫无用处,倒不如直接拼功力,颜大侠见长剑快到头顶,郁闷之极道:“我早说你不是答应了这瞎子么?这会儿怎么变卦又要反悔了?害得我输!”   他自然不会想到,跟漂亮女子打赌,男人多半是赢不得的。   虽说言语不停,他瞬间也是结了一个手印,空中浮现一面透明盾牌,长剑劈上去,顿时发出金铁之声,莫九霄见二人凝气为兵,竟然好似实物,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忙,这时二人来回斗了几次,均知彼此相差不多,慕天风只待使出“龙吟功”,但这人与自己并无太大仇怨,又不愿伤人性命,眼见取胜不得,一掀长袍,青龙呼啸而出,公孙倩一声尖叫:“别掀了我的房子!”一边一道黄光到了屋顶,拿出一面平底锅“砰”的一声,击在那青龙头上,青龙反身横绕,身上一阵荡漾,光影闪烁。公孙倩却丝毫不动,击退之后,那青龙缓缓回到慕天风身边化成人身大小,缓缓绕动,却不进攻,盯着那颜大侠。   公孙倩站在屋顶,她虽击退了青龙,屋顶却还是被阵阵罡风弄了个大窟窿。这时双手叉腰:“小帅哥,你得陪我的屋顶,颜小呆,他身上的龙很好看,你打完架记得也去纹一条!”颜大侠,颜胖子大侠,颜小呆,一会儿工夫,她竟是帮这人换了三个称谓。颜大侠一脸苦笑,正待祭出兵器,莫九霄一阵犹豫还是开了口,“二公子,你们二人不必打了,这。。额。。颜大侠总算一直对我不错,你们谁伤了都不好,有件事我本来不想对二公子说,但如今也不得不说了!”   “我出外之前,庄主夫人就已经临盆了,却是足足一旬不能产下,庄现在出了很多状况,只怕庄主一人应付不来!而且庄里现在还没传出消息来,也不知道庄主夫人是生是死。。。”他话未说完,只见慕天风身上青龙一阵纷乱,消失殆尽,一阵微光,慕天风竟已不见,片刻之后,又出现在原地。颜大侠吃了一惊,这人速度真快,他清楚感觉到那一瞬间,空气中竟有一道裂痕。   慕天风本来已经跑出去,突然意识到,秋云裳还在此地,又瞬间回到她身边,秋云裳凄然一笑:“你走吧!”慕天风抓住她肩膀,“我回去一趟,带着你不方便,相信我,我办完事立即回去接你!”秋云裳冷冷看着他,不说一个字。   这世上有些人总会有些痴意,遇见喜欢之人喜欢之事,便全心全意至死不悔,这叫做执念!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的,没有的人大抵都是因为心死过。这时慕天风何尝不明白秋云裳心里想法,只是他方寸已乱,只盼立即回到那个人身边,就顾不得了。这便是爱与喜欢的区别,有些人让你无法选择,那便是所爱了。   见慕天风匆匆离去,莫九霄朝颜大侠躬了躬身,“多有叨扰,还望颜掌柜包涵!”   颜大侠却叹了口气,“可惜这么好的对手了!莫先生不必在意,刚才不雅称呼千万别放在心上,在下一时情急!”他说的自是称呼莫九霄为“瞎子”的事情了。   莫九霄回头对李文亮郑国森二人道:“事情你们已然知晓,这里边隐秘太多,你们要想保命,最好知道多少便忘记多少,回去之后只说接回来丫鬟,找不到贼寇便可,你们若想保命,最好多求求这位姑娘!”说的却是秋云裳,秋云裳却不知可否!   数语之间,莫九霄便打点好了,见李郑抬着高达秋,扶着秋云裳上了马离去,他又冲颜大侠道:“还没请教高姓大名,日后也好多多拜访!”那颜大侠大笑:“我姓颜,爹娘自小给的名字就是大侠!就叫颜大侠,拜访不必了,你回去之后你庄主必然不会再让您二位跟我有丝毫关联的,咱们就此永别了!”   莫九霄一呛,连忙向慕天风离去的方向匆匆追去。只听得身后颜大侠长啸道:是非皆因是非起,风流总被风流误!   滚滚白浪浊六欲,茫茫苍生几人孤。   待到众人离去,颜大侠叹了口气,“岳父大人所道,戒杀山庄为这灭世大劫之始,咱们这番功夫不知是否白费!”公孙倩笑道:“即便如何,也不关你我之事了,你答应了我不再过问的,这次放过你,什么灭世大劫,那老怪物最会吹牛了!还有,等会儿我去找个人画条青龙在你身上,我来帮你纹身!”   “啊!!!!!!!”   “别跑!”   (游梦书读者交流群36949969,欢迎乱入,各种指导,美女成群。)  风隐卷 第四章 浪子回头踏碧海 异象纷陈恐天威    第四章浪子回头踏碧海异象纷陈恐天威   罗刹海位于蜃梦洲之东南,自千年以前华星野在罗刹海尽观岛上闭修,引下天劫,是以无人可以自由飞渡,只能乘舟渡海,玄士武者皆是如此。如此一来,倒也保证了戒杀山庄的安定。   这一日,只见一老一少飞驰而来,老者头发斑白,满面皱纹,眉间颇见愁苦,少的风尘满面,长发飘散,颌下胡茬密布,剑眉之上夹杂急切神情。这二人便是慕天风莫九霄两人。自那日“没有店”离去,二人全力赶路,饶是莫九霄修为精深,也被折腾得够呛,慕天风心里存了芥蒂,也不管莫九霄是否受的了,只管急赶。   临到海边,慕天风止下脚步,莫九霄心下一松,连喘粗气,道:“二公子,咱们须得寻一艘船,才能回去。”慕天风沉吟不语,看着远处。只见海面沉黑,咸风呼啸,卷起海浪阵阵,空中竟连一只海鸟也没有,显得死气沉沉。   他三年前一怒离去,中间从未想过归去,此时临到家门不远,心中不由得也是心潮起伏,那时他与秋水衣情投意合,只待回家和大哥禀明,就接爱人成家,谁知回去之后才知世事无常,原来大哥竟早已和那人订婚,只待迎娶过门,他一怒之下离岛而去,这一去便是三年。   事到如今,为了那人,他不得不回,所谓近乡情怯,大约如此。片刻之间,海面上驶来一艘小木船,只见天上怒云压下,天地一线,那小舟飘飘荡荡犹若枯叶一般无所依仗,然而却始终不曾侧覆。小舟来的飞快,船头站着一名瘦小汉子,跳到沙滩上,一拱手:“二公子,请上船。”那人面色凶恶,莫九霄和慕天风却全无疑虑,登上小舟,那汉子也不多话,撑起船就走,速度竟然飞快。   慕天风蹲坐船头,目视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莫九霄知他心中感慨,缓缓叹了口气。慕天风却回头问道,“莫先生,你到岛上多少年了?”莫九霄思索了一下道:“我来那年二公子刚满周岁,算来已是二十六年了!”慕天风“哦”了一声,又问那精瘦汉子,“陈叔来了多久?”那汉子低声道:“十年!”他面相凶恶,言语不多,想来却是天生如此,只眼中看向尽观岛所在方向才充满热切。慕天风问完这两句便不说话了,他刚才只是突然想起,早先戒杀山庄是只有慕氏家族居住,不知哪一代起,江湖中但凡仇家太多,或者身上恩怨太多,无论此人多么穷凶极恶亦或是惹了天大的麻烦,只管到罗刹海边饿上七天七夜,便会有船接去海外,此生不许再入蜃梦洲,这也是戒杀山庄名为戒杀的缘故,困住恶人,止住杀孽。   这莫九霄已经在岛上住了二十六年,这次却是为了自己出岛,那唤作陈叔的汉子,名为陈东,早年在江湖中以水下功夫出名,后来惹了某大帮派,全家被杀,他便躲在鼓山江边三年,终于乘那仇人乘船之际弄翻了船,引鼓山江中的蛟龙吞了满船人,一路逃到罗刹海,也是十年没出岛,今次竟然亲自前来接引。   念及于此,慕天风不由叹了口气,知道庄内恐怕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小舟驶得飞快,天地辽阔,小舟竟像一枚飞镖一般,尽管如此,三人还是用了将近一天才到达岛上。一到港湾,陈叔举起小舟便已离去,慕莫二人知道他的脾气冷漠,力大无穷,也就见怪不怪。   慕天风一下船便觉得不对劲,早先他知道岛上各种奇象不断,但普通人居住的地方却是和蜃梦洲没甚区别,这次一到岛上,只见半边天空阴云密布,电光闪烁,以岛中心分割,对面半边天空却是红日高悬,这太阳却更是奇特,血红血红,竟似马上就要淌出鲜血一般。   二人也不多话,匆匆朝庄内走去,慕天风也无暇感慨,不一会儿便到了庄内。只见大厅之内一名高大汉子左右徘徊,一见慕天风,神情一动,缓缓道:“你回来了!”   慕天风也是冷冷道:“是!”莫九霄暗中叹了口气,这兄弟二人自小关系亲密,越是长大却越是疏远,这时简直犹若仇人一般,他躬了躬身子,缓缓退去。   慕天风这时才发现大厅内竟然集齐了他几乎所有族叔,这时饶是慕天风玄功大成,心内不由也是忐忑,心中暗道:“莫非是大哥算计于我!”   族叔之中,眼见慕天风进来,其中部分人也是脸生警惕,戒杀山庄虽是海外门派,礼节却也是严谨,纵然慕天风与大哥不合,这时也先跪地拜倒,口呼庄主,然后一一拜见族叔,赫然发现竟然还来了几位爷爷辈的人物。慕天风这才知道,庄内恐怕是有大事了。   慕天正见这位二弟回来了,心内松了口气,面色轻松了片刻,之后是一脸凝重。一时大厅之中十分沉静,慕天风缓缓打量屋内之人,那高堂上坐着几位爷爷,中间空着一张椅子,想来原本是慕天正的位子,他重礼守道,不敢与爷爷平起平坐,所以回避站立。位子后面便是供桌,上插三根紫檀木香,青烟之上,氤氲缭绕,上有一副对联,上书:   平三江镇四海蜃梦谁为尊   分六道抗七劫海外尚留名   横幅上书:戒杀须忍   笔迹虽算不得上品,却刚劲有力,慕天风知道这是祖宗慕高峰手书,慕高峰原本资质平凡,得战神华星野提携,练就一身神功,这副对子文辞粗俗,却是慕高峰亲自写上,他为人刻板,固执守旧,难得却是忠孝节义,这副对子便是他感念恩师,特地留下,千年以来,慕家后人不敢淡忘。   大厅之中沉寂了一会儿,慕天正压下心头烦绪,对慕天风道:“二弟,你回来一路可曾发现岛内有何不同?”   慕天风冷冷道:“我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他心中对这位大哥实是不喜,以其极度虚伪,言语之中便往往带刺。慕天正被呛了一声,叹了口气。上面坐着的站起一人,慕家族谱记载辈分按“高天云翔”排列,慕天风认得那是四爷爷慕翔友,只见他咳了一声道:“天正,既然天风也回来了,这事情咱们还是快定下吧!再晚只怕是万劫不复!”旁边一人却是火气很大:“四哥,这事不能犹豫,还有什么好商量,咱们须得快一点!”这位却是慕天风九爷爷慕翔海,早先慕天风最喜和这位九爷爷胡闹,惹他脾气,因他是个急性子,一把年纪动不动便胡蹦乱跳。   慕天正眉头一紧,他知这已经是本月以来,几位老辈第三次前来相*,总算慕天风这时回来,他心中踏实许多,知道这位二弟本领高强,而且那事情他也决不允许。慕天风听几人言语,却半天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看向慕天正。慕天正道:“二弟,你回来之时便已看到这天上的异象,一月之前你。。大嫂临盆时就已开始了,这足足一月多,你嫂子仍未诞下婴儿,几位爷爷算出你大嫂腹内的孩子恐怕就是异象的本源,引了天变,他们几位商量为今之计为了保住山庄,须得杀了你大嫂肚子里的孩子。”   他说道大嫂之时,心内一震,不由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这是他们兄弟矛盾的根源。他身为一庄之主,若是别人的事,他自可一肩扛下,自己家的事,若是一味护短,便落人口实,这一个多月实在已经殚思竭虑了。   慕天风一怔,他如论如何也没想到众人商量的竟是这事情。一时大怒,眉毛直竖起来:“嘿嘿!这可真有道理,杀死一个还没产出的婴儿!我们戒杀山庄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高堂上几位爷爷辈的人顿时满脸尴尬,他们长久困居一岛,推天演地,自以为知过去了未来,一心想着断了祸根便好,这时慕天风言语不留情面,他们也都暗自生愧。   慕天风见众人默默无语,一拂袖子,“不过是一些异象,便拉扯到庄主夫人,我慕天风不肖,却做不来杀害一个婴儿的事情,我不在便可,你们欺我大哥,如今我回来了,我倒看看,谁敢胡来!”说完便转身而去,临走时对着众人一躬身,“明儿再来拜会嫂嫂!”   慕天正心里却是暗暗好笑,他知道这位二弟性子有些傲气,多半不愿给人面子,所以也不生气慕天风拂了他的面子,至于秋水衣与慕天风的事情,他心里知道这个结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开的,只能慢慢来。见这位二弟一回来便把众人弄得哑口无言,心里也暗暗道:“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他身为庄主,有些事情不想做却不能拒绝,不像慕天风,性子上来了,什么都敢做。   依着慕天风的意思,回来之后就想马上去见秋水衣,但这时他年已近三十,慢慢有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如何变如何的,为了避嫌,只好表明明天再去看望嫂子。他离了大厅,一路走回自己居处,只见房间内半点灰尘也无,用具摆放整齐,想来几年间一直有人勤勤收拾,走进房间,徐徐打量,少年时和大哥嬉戏胡闹的情景一幕幕闪现,窗台上竹蜻蜓尚在,只可惜玩闹的人再不似幼年时那般亲热。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当年回庄禀报哥哥关于自己想要迎娶秋水衣,谁知道慕天正一番言语说出来,才知道爹爹早就和齐王定下大哥的婚约,这年正准备办婚事。秋水衣愤而离家,庄里几位爷爷诱哄慕天风说将秋水衣寻来,再作商议,他兴高采烈答应了,最后秋水衣穿了嫁衣,却不是和自己拜堂。他那时神功未成,不敌族里的高手,竟然无法反抗,眼看木已成舟,便一怒离开,事到如今,三年有余。自那以后,他心中对慕天正的成见已深,若不是莫九霄提到秋水衣,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回了,他心中深知自己欠她太多,只怕她心中对自己诱骗了她这件事情无法原谅。   慕天风换了一套衣服,缓缓向后山行去。此山名曰雷鸣山,周年电击雷闪,也是道奇观,这时半边天上阴云密布,雷鸣山这边却是血红太阳高悬,露出了山峰,这约莫也是千年以来,雷鸣山首次露出峰顶。山上葬着慕家历代祖先,他回家来,免不了也要上山拜祭。   摆好香烛纸钱,他一一跪拜,临到父亲慕高珏坟前,心中百味杂陈,若不是父亲遗命,他和慕天正二人也不致到今天这种地步,站立许久,终究还是缓缓跪下。临到摆到母亲坟前,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这三年,他日夜思念那女子,只可惜伦常相隔,有心无力,有时痛将上来,恨不得在自己心上狠狠划上几刀。这时在母亲坟前,心中壁垒全部坍塌,实在是脆弱之极,他早先怕外人看见,所以一直故作冷漠,这时只想回到母亲怀抱,睡一觉醒来便发现原来发生了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男子比女子而言,往往更喜欢伪装,太半是因为好面子,纵然心中如何脆弱,也不愿表露,唯独到了母亲面前,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这时慕天风年近三十,在外漂泊,自伤怀抱,这一哭心中却也是痛快许多,可笑总有些许愚钝之人,常谓男子须当坚强坚定,流血不流泪,却不知只是未到伤心之处。这慕天风性格傲气,此时却也难免露出女儿之态,那也是心中抑郁不能自已。   他上得峰来,时间已久,这时天色竟是黑了,天上的异象也全部收去,露出一枚圆月,竟也是血红之色,慕天风暗暗道奇,他不愿下山去见众人,便在这山顶躺下,看着山下山庄内灯火星星点点,夹杂炊烟阵阵,映的一片安乐祥和,只是却与自己没有半分关系,凄凉之感扰的心头不是滋味。   这时山腰一人缓缓而上,慕天风早已知道,他自从神功大成之后,六识变得极为灵敏。听这人脚步行路规则,不紧不慢,知道是慕天正。那人慢慢走上峰顶,方面阔嘴,面相威严,正是慕天正。   慕天正走近来之后,见这二弟视如不见,叹了口气,竟然直直跪下。   慕天风心神一震!   (游梦书读者交流群36949969,欢迎乱入,各种指导,美女成群。)     风隐卷 第五章 水衣庄内诉遗言 慕二峰顶击兽鼓 第五章水衣庄内诉遗言慕二峰顶击兽鼓   雷鸣山唤作雷鸣,乃是因为峰顶终年雷击,千年以前就已经开始了,尽观岛上居民都已经渐渐习惯,反倒是近来露出峰顶,算是一大奇事。   慕天风见慕天正一言不发就跪下,心中冷笑一下,道:“如此看来,当年那件事的确是你在背后使的手段了?”他心中这才彻底死心,以前还心里想着大哥不是这般人,这时慕天正一跪其实就代表认了,突然间他竟有些惶然。   慕天正面色沉痛,“不错,这一跪不是为了让你原谅,而是我心中有所亏欠,求些心安!”说罢便站起身来。   “求心安?真是好笑!”慕天风咬牙切齿道,“你走吧,假惺惺的事情不要再做了,我与你无话可说。”   慕天正摇了摇头,“我找你,不是为了以前的那些事情,有些事成了死结,解不开绕不了,我找你是为了你大嫂。”他顿了一顿,看慕天风面沉如水无甚反应,便接着道:“她看来是不行了,一个多月以来,身子都已经拖垮了,若不是聚灵宝盆护着,只怕早就……”   慕天风心头一紧,似有人一把捏住了心脏一般,饶是他对慕天正心存恨意,这时也忍不住仪态大失,一把抓住慕天正:“带我去看!”说罢掉头就朝山下走。   慕天正一语不发,转身下山,慕天风一路朝着庄内行去,心里不安之情越来越重,他白天听说秋水衣生了一个月竟然还没生下孩子,心里已经觉得不妥,只是碍于庄内人多口杂,为了避嫌才没有立即探望,这时回头看慕天正一脸憔悴,似乎连头发都白了几根,便知情况非常严重。   二人到了秋水衣所在的房间,一间房间慕天风感觉似乎变了个天地,觉得浑身似乎都轻飘飘的,慕天正却好像早就习惯了,慕天风微一思索就知道是聚灵宝盆的缘故,这件宝物能将六识断绝,魂魄隐蔽,同时集结灵气滋养三魂七魄,逃避轮回。   稍稍上前几步,慕天风只见床上躺着一名孕妇,脸色蜡黄泛出青紫之色,颧骨突出,头发稀稀拉拉,眼皮合住,不由心如刀割,短短几年间,那个如花似玉的水衣郡主竟到这般模样,他眼泪如何忍得住,心中压抑,只想一声长啸放出青龙搅翻这个天地。   秋水衣合着的眼皮一阵颤抖,似是感觉到什么,睁开来迷茫半天,终于看到了站着的慕天风,她眼中露出热切,似是痛恨,又似喜悦,“你还回来做什么!”她声音细小,慕天风却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犹豫了一下,“你安心休养,不会有事的。”   秋水衣冷笑道:“我有没有事,与你什么相干,自有我相公在!”她喘了一口气,又对着慕天正冷笑:“这般没出息,竟然带着别的男人到老婆的卧房。”慕天正微微叹了口气,并不多话,这几年间他实在早已习惯这女子对他的折磨,她心中不甘,就不会让别人好过。   说完几句话,秋水衣也累得不行,慕天正对慕天风摆了摆手,两个人出了房间,走到后院,只见翠竹根根,中间有一小亭。慕天风记得小时候常与他再次戏耍。慕天正淡淡道:“她心情抑郁,这几年间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临生产的时候难产,当时就已经不行了。我没办法,只好祭出聚灵宝盆,这件东西你是知道的,虽然能暂时保住她,但却也会聚来戾气,祖师当年杀伐太多,庄内所藏法宝戾气太重,于是便把这戾气全都压进了她身子里,引来了天劫。”他长叹一口气,“我原本知道用这聚灵宝盆是饮鸩止渴,这东西本来就是逆天的东西,但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其实还有一些话慕天正没有说出,他之所以如此做法,也是为了延长秋水衣的寿命,至少该让她与慕天风见一面,有些事情他无法点明,对这二弟他心里愧疚太多。   慕天风听了此话,心里暗思:“换做是我,只怕也只能这样做了!”慕天正接着道:“只是有件事颇为奇怪,天劫来临之时,似乎有什么在阻止着,你白天时所看到的另外半边红日便一直抵抗着天劫,所以到现在聚灵宝盆还能抵住,不然天劫降下,戒杀山庄多半不保。”   慕天风冷笑一声:“你不担心自己的妻子,却担心戒杀山庄。”慕天正苦笑一声:“这一月以来,我不停思索,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却不知管不管用,我遣莫先生出去寻你,便是为此。”   慕天风心里一松,他知道这位大哥甚是冷静,既然说了有办法,那便是真的有办法了。既然提到自己,那就肯定是自己有什么作用,便问:“需要我做什么?”   慕天正犹豫了一下,“庄内有件法宝,叫做百兽鼓!”慕天风一震,他知道这件法宝乃是华星野祖师征战天下有数的几件神器。慕天正续道:“这百兽鼓虽然叫做百兽,其实鼓膜只用了一样神兽的皮,就是麒麟皮。这东西山庄之内就玄功而言,如今恐怕只有你能*控,一旦击起,便能抵抗天劫,扰乱天道,那时我再替你嫂子护法,说不定能扛过去。”   慕天风问道:“那鼓现在何处?”慕天正手一指,慕天风大吃一惊,“在禁地?”慕天正缓缓点了点头,禁地内据说封印着华祖师所执的神兵,奇怪的是祖师遗言历代庄主都不许入内,普通人却随意,所以慕天正只好请这位二弟帮忙。   慕天风抬脚便朝禁地行去,慕天正手一伸拦住了,“二弟,这方法我只是琢磨出来,未必真的管用,若真是……咱们还是再去看看她吧!”   慕天风心里一阵悲哀,他知道这话的意思,只怕是万一不行,至少还能先听下秋水衣的遗言。当下也不犹豫,转身和慕天正又进了房间。秋水衣似乎已经失去神智,慕天正坐在床前,对秋水衣道:“我和二弟已经想出办法,这就救你,你不要胡思乱想,保持定力!”秋水衣睁开眼,一脸迷茫,继而明白过来,她本也是聪明的女子,知道两人也许是在等自己的遗言,微微苦笑:“天正,这几年我百般胡闹,就是为了心里不痛快,实在是……苦了你了!”   慕天正眼睛一红,片刻之间发现在这一刻自己竟然如此舍不得她,她以前只想着折磨慕天正,慕天正心里着实不喜,只是为了某些原因敷衍而已,这弥留之际她温柔道出这句话,却令慕天正感动不已。秋水衣又转过头对慕天风道:“二叔,你也不要再怨你大哥,很多事情……他心里也很苦。假若我不行了,一定保住我们的孩子。我原先一心想着与你长相厮守,这会儿几年过来,才明白,原来人心是会变的,我不再恨你了,你也别恨你大哥了!”   慕天风眼泪滴落,他明白秋水衣这些话的意思,这几年朝夕相处,她已经不爱自己了,反倒是对原本不爱的大哥才发现是真心所系。   他长叹一口气,心里落寞之极,原来相爱的两个人最后落到这般田地,他只觉得人生乏味至极。秋水衣却还一脸热切的看着他,慕天风点了点头,一字一顿道:“你不会有事,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有事,我发誓,一定会让你们没事!”   秋水衣点了点头,一脸释然:“我知道你们兄弟俩,都是一言九鼎的人,你比你大哥少了几分胸襟,但守诺重信不分上下,得你这句话,我也放心了,如果我不在了,一定要好好照顾我的孩子,你大哥有时候身不由己,帮帮他!”   她也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见到慕天风心里踏实了,一气儿竟然说了这么多话,脸色竟然缓缓泛起了几分红色。慕天正和慕天风二人缓缓走出来,慕天正对慕天风道:“这事情还得趁早,只怕晚了会有人阻止。那百兽鼓你进去便可发现。”   慕天风一路飞驰,到了后山,禁地其实也是一座山谷,这时全力赶去,片刻便到了禁地所在。只见树木葱葱,一路所见百年古树并不稀奇,更多的是倒伏于地的枯树,独独这山谷边上全是黑色岩石,一道石门高耸,上书“神兵谷”三个字。   慕天风缓缓踏入,只觉得一阵罡风扑面而来,他集中精神运起玄功,一步一步行去十分缓慢,如果外人这时看到会觉得好笑,看起来好像慕天风正在与空气相抗,却不知道这时慕天风所遇境况十分艰险,一不小心就是身体被割碎的结局。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慕天风来到一地,热气扑面,山谷之上全是火红之色,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潜意识觉得空中有一样十分危险的东西存在,面前一座石台,上面直立一条长鞭,数了一数有12节,凌空虚悬,后面山石上刻着一行大字:   “余乃凡夫,却可手执此鞭,弑神毁天,痛快!纵难逃天道轮回,亦不悔!”这一行大字,字字如同狂刀怒剑,一股豪气充斥其间!   慕天风正待近前,一阵巨力迎面而来,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上前,他徐徐四顾只见周围尚有三样物品围绕中间那条鞭子,其中有一样正是一枚巨鼓,上书“麒麟”二字,他心下一喜,绕过中路,凌空一蹋,竟然到了那鼓前,原来那百兽鼓只是随意放置,并没有多强禁制,慕天风心里暗暗称奇。当下举起巨鼓,将鼓槌背起,一路朝雷鸣峰行去。他知道若想抵抗天劫,最好还是寻个好点的地方,将天劫全部引来,为慕天正减少压力。   片刻之后,慕天风到了雷鸣峰顶,他没想到这鼓竟然如此之沉,以他龙吟功之能,竟然累的几乎失力。他坐在地上盘膝打坐,一会儿工夫长身而起,修为竟然有所增长。当下将鼓槌执起,击在鼓上,谁知竟然一丝声音也没有,不由大奇,按理来说,即便垂髫幼儿碰一下鼓膜,至少也该有点声响,自己使劲一击,竟然毫无声音,他冷“哼”一声,身上青光亮起,口中默念,那青光缓缓收内,在眉头亮出一枚青色的珠子,这边是青龙的本命元丹,当年他降服青龙,取出本命元丹,所以龙吟功方才大成,这时为了使力,将青龙内丹都解出来,双手执槌再击,竟然还是不响!   三击、四击皆无反应!   慕天风心头火起,大喊一声:“贼老天!”眼泛红光,双手竟然渐渐结出鳞片,他扔掉鼓槌,竟是以双手击出,没成想竟然“咚”的一声巨响,天空阴云竟也是一阵晃动。他心下大喜,便直接用双手擂鼓。   慕天风却不知道,这百兽鼓原本就是用手击,引动七情六欲,以抗天威。世人皆知天道无情,却不知破无情最好的办法便是有情,这时慕天风怒极反倒是合了此道,奏响了百兽鼓。至于鼓槌,原本只是华星野开的一个玩笑,戏耍别人。   慕天风远远望见山庄内一道白光缓缓升起,夜晚黑暗的天空中竟然逐渐像白天一样再次集结出乌黑乌黑的阴云,那阴云凝结成一道飓风的模样,中间一道道闪电朝着山庄慢慢压下。慕天风知道慕天正正在起出聚灵宝盆,知道自己应当抓紧时间,于是又是一声巨吼,犹如困兽一般,将百兽鼓震响,那道阴云立即散退一些,慕天风知道这百兽鼓果然起效了,于是加劲擂起,谁知手臂上面鲜血直飞,疼入骨髓,这才发现双手竟然血肉模糊,他一阵狂笑,“天劫!好啊!我倒看看,你能奈我何!”不管不顾,拼命击鼓,顿时鼓面上鲜血密布,鼓面竟然将鲜血一点一点吸收进去。   那阴云随着鼓声一阵消散又是凝结,速度变得极为缓慢,却还是慢慢压下,慕天风心里愈加悲愤,最终怒骂不停,他原本也是风度翩翩佳公子,这时满脸扭曲竟然五官移位,口中粗俗之语翻来覆去。   眼见那阴云越来越厚重即将压下,庄内一道白色光罩努力撑住,却还是慢慢被击碎。这时天空中那枚血月竟然从云中慢慢亮起,光芒四射,比太阳还要亮上几分,照的阴云化作红云,慢慢飘散,慕天风恍惚只觉得已不是自己在擂鼓,而是那鼓面不断出现吸力,引得他无法自主,内里竟然传出一道声音:“我来助你!”   慕天风身上鳞片越来越多,几乎已经将全身盖住,他跳将起来,竟然飞到半空中坠落而下,整个身体砸在鼓面上,“砰”的一声巨响,阴云一下子被震散,那枚月亮一阵摇晃,恢复了白色,四野静寂无声,片刻之后只听到山下一阵喧闹,人影四处混乱,想是居民们被吓坏了。慕天风坠下之后,浑身乏力,感觉身上的鼓面已被击碎,浑身犹如撕裂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山上来了几道人影,慕天风模模糊糊看到是四爷爷,然后身体一轻被人背下山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片刻工夫,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庄内,慕天正满眼红丝,一脸愁苦看着他,慕天风心中一沉:“她如何了?”   慕天正摇了摇头,慕天风一咬牙又问:“那孩子呢?”慕天正面沉如水,叹了口气。   (游梦书读者交流群36949969,欢迎乱入,各种指导,美女成群。)      风隐卷 第六章 云雾山老祖推演 昆仑殿少年拜山  第六章云雾山老祖推演昆仑殿少年拜山   刚进六月,天气迅速转热,火辣辣的太阳悬在天上,如同一个大火炉一般。道上一老汉边行路便道:“这般热的光景,怕是几十年没有过的事情!”旁边一众人喧闹不已,夹着火热的风扰得人心烦。   远远突然一阵凉风,只见一个人匆匆飞奔,貌似足不点地一般,双手缠满绷带,背上背着一个包裹。那人剑眉朗目,长发纠结,身上灰尘布满,长袍脏乱,看起来简直好多天未曾打理一般,这时节还这般拼命赶路,众人心想,怕是有甚急事。   那人一阵风般掠过,突然有回头奔到众人面前,急匆匆问道:“有人知晓云雾山何在否?”中间有名汉子,抬了抬手:“兄台,云雾山居此地尚有千里啊,那是姽婳国地界,此地乃是虢国,还差得远呢?”那人也不多言,按那汉子所说的方向掉头而去,旁边老汉生气道:“现在年轻人可真不知礼数,我们年轻那时候……”众人了他性子,都不理他,那老汉兀自说的唾沫横飞,却不知那人早就远了。   那人正是慕天风,那日他一醒来,见慕天正神色便知,秋水衣已经死了,他身心俱疲,又是晕将过去,醒来之时已经是三天之后,这才得知,那婴儿由于戾气附体,而且在母亲身体里呆的时间太长,天生魂魄不全,竟已经快死了。庄内众人因为天劫降临,压塌了许多房屋,毁了无数田地,闹得天翻地覆,慕天正三天时间竟似老了十几岁一般,头发花白了一小半。   慕天风一醒来,两人皆默默无语,这三天时间慕天正一边安排山岛上众人善后问题,一边安排秋水衣安葬事宜,这时见慕天风醒来,就准备安排秋水衣下葬了,至于齐王那边,早就知道,嫁入戒杀山庄之人,永远不再和娘家有丝毫关系,所以也没人前来,这也是早就定下的规矩。   待到秋水衣下葬之后,已经是七天之后了,那婴儿被安置在聚灵宝盆之内,勉强用庄内所存丹药保住了姓名,这也亏得几位翔字辈的长辈不吝啬,各种炼制的丹药如流水一般送来。慕天风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到底是一家人,真到了有事时候,都会帮一把。他想起秋水衣最后所诉的遗言,内心十分悲苦,暗道无论如何也得保住这孩子,他细细思索,想到当今世上有起死回生之力的怕只有云雾山老祖了。他与慕天正商量,慕天正因为慕天风伤势严重的厉害,说要派遣庄里信得过的人。慕天风却坚持自己去,他心里清楚,秋水衣临死前自己曾许下诺言,他又如何信得过别人。   他问路的时候已经是上岸的第三天,那孩子用聚灵宝盆护住,暂时还在沉睡之中。按那汉子所指的方向,他又是一路狂奔,那日雷鸣峰击鼓之时,他玄功支出过度,又受了伤,这一路几乎扛不下去,但是想起秋水衣,他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个孩子,毕竟这是她的请求。   出庄第九日之后,他终于来到云雾山地界,云雾山地属中州城,姽婳国共分十八城,这中州城是其中面积最大的一城。远看见山脚界碑上书云雾山三字,他心下大喜,飞奔而上,只见那山郁郁葱葱,枝叶茂密,远观山顶云雾缭绕,似在云层之中,山脚下几处小村庄,鸡犬相闻,安乐祥和。   慕天风无暇闲看,一路沿着山脚向上行去,他知这云雾山老祖是个了不得的奇人,是以也不敢太过*迫,如今之计只能以礼相求,他一路走了一晌午,却发现竟是越走越迷糊,心里暗暗着急,越急却越是迷糊,竟然走不到山上去,只在山腰到处乱转,他心想这样走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那云雾山老祖了。于是强运龙吟功,一声长啸:“公孙先生,慕天风求见!”这一声,只惊得山间飞鸟四飞,远处传来阵阵回音,却无人作答。   他惶急之间,只觉得心头一阵生痒,脑门之上涨的不行,实在是又气又着急,心里又很害怕,只怕对不住秋水衣的遗愿,像疯了一般朝上急闯。刚走几步,听到远处传来歌曰:   白云悠悠,山中不知老;   心之安兮,遍地皆妖娆;   朝看日升兮,暮伴斜阳;   心无忧兮,自在且逍遥。   伴着歌声,树林深处转出一个中年樵夫,身负两捆细柴,站住身子冲着慕天风道:“这位年轻人,师傅请你上去!”慕天风见那人脚步轻盈,眼神内含晶润,料知多半便是云雾山老祖的徒弟,也不犹豫,随着他一步一步上去,只见那人弯弯转转,不多时间,便到了一处平台,上面一片房屋,烟雾缭绕,颇有仙气。   屋内传出一老者的声音,“慕公子一路辛苦,请进来吧!”慕天风走进屋内,见一老者手执算筹,一头白发,白须长垂,连忙解下背后所负的聚灵宝盆,放在老者面前,声音嘶哑道:“求公孙先生搭救!”他知道自己无以为报,也不先说报答什么,直接说明来意,且看对方有什么要求,只是毕竟心情激动,声音也略带颤抖。   那老者哑然失笑,“慕公子弄错了,我师父正在后院等你!”说罢站起身领着慕天风朝后院走去,只见后院乃一荷塘,中间行廊弯曲,中间是个小亭子,二人来到亭子内。   亭子里面坐着一黑衣老者,却是比领着慕天风的白须老者显得年轻许多,那人看了一眼慕天风和手里的包裹,问那白须老者道:“你可算得出来?”那白须老者一脸愧色:“弟子惭愧,只能算出前半部分。”   那老者又问身边站着的樵夫:“那孩子爬到多高了!”那樵夫弯身道:“那人已经爬到一半了!我要不要去帮一把,我怕他万一摔将下去,岂不是……”老者摇了摇手,“不必了”。   回头打量了慕天风一会儿,慕天风恨不得立即求他施救,但他心中对这孩子十分担忧,又不敢惊惹这公孙先生。公孙先生看了一下,淡淡一笑:“远来是客,慕公子随老夫来吧!”   说罢便朝内行去,一边吩咐那樵夫:“看着那孩子,但可不许帮他!”那樵夫应了一声就去了。   公孙先生领着白须老者和慕天风一路走到内里,却是一个丹房,刚走进去,便大喝一声,“快出来,又在淘气了!”只见里面跑出一个四岁多的绿衣小姑娘,头扎双角,满脸调皮,慕天风想起来那个公孙倩,心想八成这两个肯定是一家子。   那小姑娘小脚竟是跑得飞快,公孙先生嗅了嗅,“你这小妮子,又拿走什么丹药了,等会儿且跟你算账!”他本来仙风道骨的模样,这会儿却被那小孩子气的胡子都吹起来,要不是慕天风心中有事,顿时笑出来。   他走进内去,取了一枚绿色的丹药,对白须老者道:“拿去泡碗茶水,递与慕公子!”不一会儿那老者便端来一碗茶水,慕天风也不犹豫,仰头饮下,直觉一阵清凉之感顺着经脉流淌,片刻之后伤势竟好了一大半,他心里大喜,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看这公孙先生一枚丹药竟有如此效果,秋水衣的孩子有救了。   他连忙抬手道:“求公孙先生救救这个孩子!”公孙先生看了看他手里的聚灵宝盆,眉头皱起:“聚灵宝盆,好大手笔啊!老三,你演算的前半部分如何?”那白须老者低声道:“正是此子,劫由此生!”公孙先生叹了口气,“倒不是你演算不够,我也只能推演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慕天风道:“这孩子,只怕我救不了!”慕天风见他连看都没看,就说救不了,心里一阵不忿:“公孙先生这不是欺我?”公孙先生淡淡道:“一个半月以前我就已经知道,尽观岛上这时恐怕已经乱成一团吧!”慕天风奇道:“这跟现在有什么关系?”公孙先生叹了一口气:“天劫之时我心神不宁,和老三推演了这么久,只能算出一半,魔星降世,天地不安啊!”白须老者身子一颤,也是叹了口气,递出一张纸。慕天风看上面写着两行字:十万阎兵乘风来,千里赤地愁云起。下署四月初七亥时。   慕天风看那笔迹有段时间不像作伪,看了之后更显迷茫。公孙先生和那老者相对一眼,缓缓道:慕公子且在此少住几天,还有半段尚未推演,或许仍有变数!”慕天风也无办法,只好携了聚灵宝盆同那白须老者找了一间房间住下,他身体劳累,一进房内看那孩子依然沉睡,心里松了一口气,倒头便睡下,刚睡没一会儿,听见似有人进了房,他太过疲惫眼一睁又睡着了,马上一惊又醒过来,只见房间内一个绿衣小姑娘,正是刚才那丹房里偷跑掉的小孩子,趴在聚灵宝盆边上,正在给婴儿喂些什么,一边喂一边还笑:“小弟弟,爷爷不肯救你我来救你,我有好多好多丹药哦!”慕天风大吃一惊,连忙爬起,谁知手脚毫无力气,一爬之下又倒在床上,心里暗道惨也。   那小姑娘朝他笑了笑,“我放了入梦丹在床上,你没力气的,我帮你救这个小弟弟!”一边不停把各种丹药朝那婴儿嘴里塞进,说来奇怪,那些丹药一入口便化掉,是以小姑娘塞了许多丹药,那婴儿嘴里竟然不满。慕天风目眦欲裂,连死的心都有了,一边也觉得这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自龙吟功大成以来,从未如此狼狈,而且竟然是栽在一个四岁姑娘的手里。   那小姑娘塞了一会儿,看了看空着的双手,泫然欲滴:“哎呀,你把我的药吃完了!”倒好似是那不能动弹的婴儿的错。   这时外面脚步声腾腾响,传来公孙先生的呼喊声:“思思,思思!你这调皮孩子,我当初就不该答应我那个调皮闺女收你上山的,唉!”那小姑娘眼珠一转,便打开房门,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爷爷爷爷,那小弟弟偷吃完了你的灵丹,快叫他吐出来!”公孙先生大吃一惊,进去一看,那孩子竟然呼吸稳定,脸色显得红润起来,他眼神闪烁,盯住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回头见小姑娘也跑得没影,于是掉头而去。   第二天一早,慕天风才慢慢回复力气,暗道好厉害的丹药,打开聚灵宝盆一看,那婴儿竟然似乎好过来了,心里大喜,抱着聚灵宝盆就去找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淡淡看了一眼,“你也不用太过开心,想来这孩子出生的时候便是用这聚灵宝盆遮住了,影响魂魄入窍。导致天生魂魄不全,戾气盈身,治得好他身上的伤,治不好他的神智,天生是个白痴!本来……唉!”他说到后来,声音渐渐苦涩,心想对方不知原本若是他救治的话,至少比现在要强,被自己那个小孙女一折腾,胡乱丹药喂将进去,不知出了哪门子邪事,现在虽说命是保住了但却成了个傻子。慕天风一怔,怒道:“怎么会这样!”公孙先生诺诺道:“也不是全无法子,要想恢复须得两样,一是得有东西镇住他全身的戾气,二是得有一样东西能召回他失去的一魂,这东西找到一样已经难如登天,何况两样!”   慕天风这才明了,慕天正虽说一番好意,但却还是害了这孩子,他看了一眼聚灵宝盆,终究还是什么也不想说。朝公孙先生抬了抬手,就此转身而去。公孙先生也不阻拦,微微叹了口气,白须老者缓缓道:“师傅为何还要告诉他这么多,万一真被他寻到这两样东西,岂不是应了劫!”公孙先生笑道:“老三啊,须知天道轮回,因果循环不息,我们其实无论怎么做,早就是定数!”眉间颇见沧桑。   这时门外那中年樵夫带着一个黑衣少年近前,那少年满脸绝强冷漠之色,一身黑衣支离破碎。那樵夫眉眼之间倒是对这少年很是看重,他早先发现这不到十岁的少年正在悬崖底下靠着一双铁爪一步一步朝上爬,几乎以为这人疯了,谁知那少年竟然极度倔强,一步一步顺着悬崖朝上爬,而且竟然似乎是专门来找他师傅的。   公孙先生见那少年,突然心里一惊,叫道:“老三,你看!”那白须老者也是一惊,两人相对而笑:“原来如此!”   只听见那黑衣少年道:“晚辈昆仑殿李商容拜见老祖!”   (游梦书读者交流群36949969,欢迎乱入,各种指导,美女成群。)     风隐卷 第七章 流言蜚语苦不堪 天高海阔江湖远   第七章流言蜚语苦不堪天高海阔江湖远   尽观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初慕高峰来的时候不过区区几十人,千余年间竟是发展到了十数万人,这固然是嫁娶只进不出,不断添丁的缘故,也因为外来的外姓人太多。不知是哪一届岛主定下的规矩,凡是在蜃梦洲惹了事,活不下去亦或是作恶太多,只要到罗刹海边饿上七天七夜,便会有人前来接引,此生不得再入蜃梦洲,老死海外。戒杀之名,由此更显。   想来那些枭雄,哪个不是在陆上赫赫有名,若不是到了最不堪的境地,哪个愿意终身避居海外,然而尽管如此,近三百年间,尽观岛上还是不断有人加入。   陈东大概算是唯一例外的一个,他当年报仇之后,心知那个大帮派不会放过自己,于是乘了一只小舟独自往尽观岛而来,靠着一身水上的功夫,竟然寻摸到了尽观岛上,其时他已经在海上飘了将近十天。那时戒杀山庄庄主还是慕天正的父亲,爱惜这条汉子一身好水性,而且在海上也算饿了很长时间,便破了例,收了他进岛。   陈东在岛上已有二十三年,独自一人居住,每天打渔度日,换些小酒,倒也平平淡淡,心中安宁。这时正是七八月份的时候,海水转凉,每日打渔收获渐少,陈东索性每日减少打渔时间,倒也乐得清闲,以他的水下本领,倒不致少吃少喝。他正在屋内清理渔网,突地一个少年跑进来,只见他一身紫衫,头发散乱,薄唇高鼻,两道剑眉,唯独眼睛里若有若无似乎总有一丝愁苦之意,即便笑嘻嘻倒也似不甚开心。这少年瘦弱无比,约莫十二三岁年纪,背部稍稍隆起,竟是一个驼子,他急匆匆跑进来,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大气,陈东扭头看了一眼,“又被那帮小子欺负了?”那少年摇了摇头,继而叹了口气,也不说话。   陈东眼睛内露出一丝怜惜,他全家被杀之时,孩子刚刚八岁,看着这孩子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一时间脸色倒也显得慈祥,遮住了原本凶恶的面孔。他对着那孩子道:“你父亲是庄主,你不仗势欺人也就罢了,别的人欺负你,你就要还手啊!”那孩子正是当年差点死掉的婴儿,慕天正之子慕天风的侄子慕云舒,他本来几乎死掉,亏得云雾山上几枚丹药吃下去,竟然渐渐缓过来了,但是直到六岁尚不能讲话,竟像是个傻子。   慕天正和慕天风想尽办法也是没辙,直到慕云舒七岁那年,突然消失了半年,期间几位翔字辈的爷爷相继去世,高字辈的族人也死去不少,堂堂戒杀山庄竟然半年间去了一半的人物。等到半年之后慕云舒回来,竟然慢慢学会了讲话,只是不知道为何,背却渐渐驼了。   有人记得当年他出生时候的异象,人前因为惧怕慕天正两兄弟倒还罢了,背后都盛传这是个孽种,天生是个恶魔,克尽天下人,所以庄里才死了那么多人。是以众人对慕云舒都十分厌憎,却不曾想这孩子已经活了六七年,庄里才死人,哪里与他相干,只是凡夫俗子蒙昧无知,哪里去想那么多,这样一来,若不是慕云舒是庄主的孩子,性命都保不住了,饶是如此,他也受尽欺凌,这倒不是慕氏兄弟照顾不周,一则两个大男人哪里会带孩子,二则慕云舒因为身子残疾,十分自卑,又不愿做那寻求别人护佑的事情,他心底善良,也怕让父亲为难,所以在外受了欺负往往也沉默不语,慕天正因为秋水衣的缘故,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很复杂,疏于教导,慕云舒活到十三岁竟然如同野孩子一般。   这一日他在外被几个孩子“孽种、孽种”的叫唤,一路到了陈东这里,心里很不舒服,但又不乐意与人说,一路跑得快,只顾喘气,听得陈东的话,他诺诺道:“我打不过他们,再说父亲若是知晓我与人争斗,他也不高兴。”   陈东叹了口气,“庄主是不想你仗着庄主儿子的身份去欺负别人,但是你被别人欺负,总得还手啊!”慕云舒委屈道:“他们人多,我打不过。”陈东笑道:“傻孩子,他们总会落单不是,就算人多,你也可以想办法不是?”慕云舒想了想,笑嘻嘻道:“陈爷爷,你教我划水好不好?”陈东眨了眨眼睛,大笑起来,一把胡子根根翘起,道:“好,你倒不傻!”当下领着慕云舒到了海边,一步一步教导慕云舒各种泳姿,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天生似与水有缘,短短功夫就能学会划水,陈东提着个酒葫芦,心怀大畅。   傍晚时分,慕云舒蹦蹦跳跳回了居所,先跟父亲问安,慕天正见他眉间似有雀跃之态,问道:“今日到何处闲耍去了?”慕云舒回道:“跟陈爷爷学了一会儿划水!”慕天正点了点头,“多一门功夫,毕竟也是好事,我教你的先天七道,学得怎么样了?”慕云舒道:“已经到了沉羽道了!”慕天正面色欣然:“那便好,你多去问问你二叔,他定能给些好建议。”慕云舒点了点头:“是!”慕天正再不语,他今天已是难得多说了一些话,平日里十天半月未必与这儿子多说几句,只是慢慢教导其修炼,人生道理说的也少,只翻来覆去教导慕云舒须得为人正直,不能败了祖宗的声名。   慕云舒离了父亲,松了口气,他对着父亲总觉得像是心头压座山一般,十分害怕,其实慕天正很少呵斥他,更不用说打骂,这确实是天生跟儿子没话说。暮云舒生得也不像父亲,倒很像母亲,下巴尖尖,脸型细长,不像慕天正正方脸,浓眉大目。   一路兜兜转转,慕云舒来到后山脚下,那里有间茅草屋,二叔便是住在那里,几乎不与人相见,这十来年除了慕云舒和慕天正,几乎没人同他打交道,即便是每年除夕,也是一个人住在那里。   慕云舒对这位二叔倒是很亲近,也不知什么缘故,好像天生对他很有好感。只见茅草屋内,一个瘦长的中年人,头发杂乱,满脸乱须,桌子上全是酒壶,一屋子酒气,慕云舒喊了一声:“二叔!”那中年人张开嘴笑了笑,露出满口黄牙,浑浊的眼珠子转了几转,“臭小子,是你啊!”慕云舒把桌子上的酒壶酒瓶清理到外面,一边道:“二叔今天又喝了多少?”那中年人笑道:“没多少没多少,还没醉呢,你又来找二叔学功夫了?”慕云舒嘿嘿一笑,“我学了一门新功夫,这几天倒不找你学那什么兽魂*了!”慕天风眼睛转了几转:“新功夫啊?乘风诀?自然帖?还是冰雪刀……都不是啊!”他每道一种,慕云舒摇一下头,慕天风道:“这可奇了?你说说看!”慕云舒哈哈一笑:“我跟陈爷爷学划水,这算不算一门新功夫?”慕天风哑然失笑,“好小子,连二叔都敢耍弄!小心你的屁股!”慕云舒格格笑个不停,慕天风一沉吟,“不对,你小子想干嘛,学划水?”慕云舒“嘘”了一声,“我想下海玩,二叔别告诉父亲。”   慕天风看了看他,沉默不语,又喝了一口酒,一阵风一样出了门,长啸一声,脚步摇晃,就着斜阳耍起功夫来,“天道自然,人道苍茫,红尘白浪,浊欲滔滔,我欲乘风乱舞,却看星月遥遥,劈乱斩伐,横山也消。”念完之后,手中酒壶碎成一片片,酒水洒满半空,落下来竟有“叮叮”之声,原来都化作了冰块,慕天风转身进了屋,道了声:“你即便要学水下功夫,也莫忘了,真气丰裕对水功很有帮助,去吧!”   第二天一早,慕云舒又找到陈东,陈东本以为他少年轻浮,学个半天就差不多了,谁知慕云舒竟然真的坚持下来,也不由暗暗赞了一声。慕云舒问陈东道:“陈爷爷,二叔昨天说,学好真气对划水也有好处,是不是真的哇?”陈东道:“你二叔是个聪明人,资质是好的,可惜……”慕云舒奇道:“可惜什么?”陈东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二叔说的倒也不错,你看鱼在水下,为什么游得那么自然呢,固然是由于天生是活在水里的缘故,但也靠了一样东西。”慕云舒问道:“那是什么?”陈东从屋内寻了一条鱼,剖开来指着鱼漂对慕云舒道:“这是鱼漂,鱼便是靠着里面空气的多少来控制深浅,靠鱼鳍来前进后退。”慕云舒道:“要是人身体里也有就好了。”陈东笑道:“你说的也不错,我们的手臂可以起到鱼鳍的作用,没有空气我们可以憋住,到水面上换气,唯独这深浅和速度却是最难控制,但这鱼漂我们身体里其实也是有的,只不过不是这样东西,你的肚子不是可以鼓起和收紧么”慕云舒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陈东道:“如此一来,你的真气足够的话,就可以随意控制了!你说是也不是?”慕云舒一跳而起,“正是如此!”   一老一少便到了海边,一个教的用心,一个学得用心,半年功夫慕云舒竟是如鱼得水一般。不光学会划水,潜水,踩水,竟连*舟之术都学会了。眼看到了第二年的三月份,这天慕云舒正准备回家吃饭,走在半路,远远来了一群少年,慕云舒暗道坏了,只听那群人领头的嬉笑道:“哟,庄主大人,今天又去喝海水了么?”领头的是一个高胖少年,慕云舒识得那是七叔家慕云斗,后面一个笔直身材的十分骄傲的是大伯家慕云卷,中间几人都是其他叔伯家的孩子,一群人看到慕云舒眼睛里都放了光,好几日不曾欺负慕云舒,手脚都痒痒的很。   这几人围将上来,慕云舒掉头便跑到海边跳下去,那群少年见他跑得快,一帮人忙追上去,纷纷跳到海里,慕云舒见那胖子下来,偷偷潜到他身后,一把抓住按到水深处,那胖子陆上力气大,到了海里哪里是慕云舒的对手,直呛得哭天喊地。慕云舒一股邪性上来,竟是紧紧按住不放,他这么多年饱受欺辱,这时逮住这人只想着好好报仇,一时间气迷了心窍,竟不知放手,眼看的慕云斗手脚渐渐无力,众小孩十分害怕。那一脸骄傲的慕云卷一直未下水,开始时还道慕云斗挣脱的了,这时眼见的不行了,连忙踏浪而飞,一把抓住慕云斗,谁知道太沉竟把他也拽进水里,匆忙之中一把扭折了慕云舒的手腕,若是公平相斗,慕云卷和慕云舒二人倒也不致相差多少,这时慕云舒只记得抓住慕云斗才会被一招制住,众人屁滚尿流爬到岸上,一人一群人按住慕云舒拳打脚踢,他们平日里顶多也就辱骂一番,再多就是拉拉扯扯,这样拳打脚踢却是头一次,原本他们也害怕慕云舒偷告父亲。   那慕云斗吐了几口水,缓缓醒了,众人发作够了,都四散跑开,慕云舒浑身冷汗直流,他手腕断折,实在疼得钻心,一路涕泪横流挪回家,临到门前,把衣服整了整,擦干面目,正准备进去,突然看到七婶婶领着慕云斗朝父亲居处而去,那慕云斗兀自哭哭啼啼。   慕云舒偷偷趴到窗户上面,只听得七婶婶扯着嗓门喊:“老九,你虽然是庄主,可也不能太宠着孩子,你看我们家阿斗差点被溺死在海里……”她絮絮叨叨说着慕云舒的坏话,又提到以前:“这孩子……不是我说,迟早不知道又克死谁!”慕天正脸色越来越黑,一双眼睛都似红了,大喝一声:“老七家的,胡说些什么!”那七婶婶这才反应过来,却不肯服软:“不说就不说,迟早出大事!”说完拉着慕云斗走出门去,一边喊道:“迟早你就给人家弄死算了,一个祸害!”慕云舒看父亲在房间手脚都气得发抖,手腕又是一阵疼痛,咬着牙一声不吭,掉头慢慢的走了。也不回家,直接到海边坐着,眼看着天色渐渐黑了。   这天夜里,南风吹起,海边旗杆轻轻摇晃,后山脚下慕天风居处之外,一个矮小的少年远远站了一会儿,又偷偷跑到陈东停船之处,只见他背部隆起,竟是慕云舒,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解开陈东的小船,撑起船帆,一路朝着大陆去了。   那少年站在船头,脸上悲喜莫辨,眼睛里似有不舍,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他出生到十三岁,无一日不被岛上人歧视,整个岛屿竟然只有十数人与他相好,这时离岛而去,心里想着的还是别人对他之好,至于那些欺负他的,他也不是很放在心头,只是想着不让父亲为难,这才下定决心离开。当下南风阵阵,吹得船帆呼啦作响,四处海鸟高飞,直显得天低云阔,一股孤独之感不由而生!那少年,面目淡淡,终究叹了口气。   后来几十年间,整个蜃梦洲流传着战神传世的传说,无数人或者仇恨,或者仰慕着他,不管庶民百姓,还是帝王将相,亦或是侠士强盗,都知晓了慕云舒的名字,神州处处流传着各种关于他的故事。他得到许多东西,也失去很多东西,有很多人爱过他,他也爱过许多人,他有过许多好兄弟,却又失去了他们,最后他常常会想,假如当初那个夜晚,自己没有离开,又或者是自己乘的那艘船沉在海底,这天地会不会不一样呢?   但是,这个世界是没有如果的!   风隐之卷即将结束,新的云起之旅马上展开。诗云:   月如水,海如天。   繁星盖头思渺然。   欲向蜃梦寻正道,   孤鸿一声云水间。   (游梦书读者交流群36949969,欢迎乱入,各种指导,美女成群。)     云起卷 第八章 杨柳不晓人间事 一年一度发新枝   第八章杨柳不晓人间事一年一度发新枝   那是一片光芒,光芒生出一道模糊的人影,摇摇晃晃,他拼命爬起来走过去,可是手脚竟似毫无力气,爬了两下又倒地了,可是他毫不气馁,仍是手脚并用不断爬过去,然而不管他如何努力,还是离那道人影越来越远,他眼泪拼命流下来,“娘……”但是不论他怎么呼喊,那人影却还是一动不动,好像一点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他哽咽着,哭喊着,最后他累了,再也动不了,手腕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啊,醒了!”耳畔传来一阵声音,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只见一双大眼睛正盯着自己,鼻尖传来一阵熏香,也不知是什么味道,但是却是特别好闻,那双眼睛看到他睁开眼睛,一声惊呼:“老爷、老爷,他醒了!”   一名身着黑衣的老者缓缓踱进来,慈祥的看着他,身后一名贵妇人,也是满脸慈祥,他盯着他们,似是很茫然,那贵妇人摸了摸他额头,“这可好,终于不发烧了!”言语之间显得很是欣慰。   他终于明白过来,嘶哑的问了一声:“这里是?”那双大眼睛的主人嘻嘻一笑:“你还是先担心你的手吧,我们在海边把你捡回来三四天了,你手腕断了,一直说胡话,又喊娘又喊爹的!”说完捂住嘴笑,想起来他还哭的死去活来。那老者扭头瞪了一下那小姑娘:“嫣红,别胡闹!小心罚你去洗他尿湿的被单!”那老者看起来满脸正经,谁知原来也是个捉狭鬼,虽是好像在骂那丫鬟,其实还是在说他尿床的“事迹”,他一听,几乎满张脸都成了酱色,诺诺道:“这个,这个!”   贵妇人斥了那老者一声:“老不正经,孩子,别怕,这老东西说话一向如此,你只管放心静养。”他扭捏道了声谢,三人看他好了,便离开房间,不打扰他。   如此过了两天,他恢复速度惊人,好似无事一般痊愈了。早上睁开眼睛发现太阳谢谢透过窗户,照在床被上,心中说不出的喜乐,连离岛之时的伤感也只剩下几分了。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懒虫,起床了!”他一看,又是一个紫衣小姑娘,他奇道:“嫣红姐姐呢?”那紫衣小姑娘冷笑道:“小驼子嘴巴倒是很甜哇,都会叫姐姐了。嫣红那小蹄子陪姥爷老太太去庙里上香了,今天是你姹紫姑奶奶伺候你!”只见她脸蛋尖尖,头上扎着双角,脸上稚气未脱,皮肤稍微有点黑,一双眉毛蹙起来倒是颇有三分俏丽,分明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慕云舒傻乎乎看了她半天,道:“你跟老爷太太原来平辈啊?”那小丫鬟“呸”了一声,“我跟你爷爷奶奶平辈,比老爷老太太晚了两辈儿!”说完“扑哧”一笑,边说倒便是把手里端着的一碗粥送到慕云舒窗前,他倒心肠也不坏,只是跟那老爷嘴巴一样十分捉狭。一勺一勺吹冷粥,只待来喂慕云舒,慕云舒连忙爬起来要自己来,谁知却惊呼一声,原来自己身上竟是一样东西都没穿,闹得个面红耳赤,“这……这……”。   姹紫白了他一眼,“这什么这?小小年纪,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躺了七八天,身上一直没穿衣服,十几岁了还哭鼻子,也不怕羞!”慕云舒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连忙把被子掖好,伸手跟那小丫鬟道,“我已经好了,自己吃吧!”姹紫把碗递到他手里,见他端的稳稳的,放了心,便开始把房间里散乱的东西收拾起来,她手脚倒快,慕云舒自长这么大,何曾被人伺候过,这时犹似飘飘浮浮做梦一般,三两下将一碗粥喝完,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那姹紫断了碗出去,不一会儿又走回来,扔出几件衣服,“你在屋里也憋坏了吧,穿上衣服出来玩吧!”慕云舒正待穿上衣服,却是怔住了,姹紫捂着嘴笑,“我们老爷的衣服太大,你穿不得,剩下你能穿的衣服只有我和嫣红的,这是嫣红姐姐的衣服!”慕云舒直欲抓狂,问道:“那我的衣服呢?”姹紫笑道:“早就扔了!你要是不穿啊,就接着躺在被窝里哦,下午老爷太太回来了可就要回去天运城了,到时我看你怎么办。”   慕云舒脑袋一阵阵发麻,无法之下,只好穿着那身鲜艳的衣裙,却是无论如何一步也不肯出门,姹紫也不管他,在院中也不知哼些什么小曲。慕云舒渐渐心痒痒,他毕竟年龄不大,在屋内憋了许久,这时简直觉得浑身都发了霉,最终还是忍不住一步一步挪了出去。坐在门前台阶下,只见一个小小的院子,种了几蓬不知名的植物,院中央两棵高大的树木,中间系着一道绳网,一白衣女子躺在上面,抱着一本书。摇摇晃晃,一双白嫩的小脚左右轻轻弹动,慕云舒“咳”了一声,那女子似是一惊扭过头来,慕云舒只觉得心跳都似乎停止了,痴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女子皮肤白皙,一头黑丝如瀑布一般,因为惊奇,嘴巴微微张启,红唇湿润,露出几枚贝齿,鹅蛋脸型上方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容貌清丽。慕云舒暗暗道:莫不是我在梦中?”那女子脸一红,“你就是那个海边捡回来的小孩子?”慕云舒痴痴道:“我不是小孩子!”   那女子一笑,“你还不是小孩子?怎么穿了嫣红的衣服?”她一扭头冲旁边小屋里喊道,“姹紫,姹紫,是不是你又使坏了!”姹紫碎步跑过来,嘻嘻只管笑,“小姐你不是不开心嘛,我叫这小驼子穿了衣服逗你玩嘛!”   那小姐脸一凝,“我不开心你就拿别人戏耍了?他还是个小孩子,你不要乱拿别人的残疾来取乐,再有下次我就叫你阿壮哥领了你回去把牙一枚枚敲掉。”说完也是忍不住扑哧一笑。   慕云舒只觉的自己恍惚是个丑陋不堪的东西一般站在这里,心里从未如此刻一般痛苦过,就算在岛上别人无论怎么欺辱他,他都看得开,毕竟不是相干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那女子看了他一眼,“小孩子,你别难过,姹紫就是嘴巴不好,人是很好的。你跟嫣红穿差不多的衣服啊,我这就去给你缝一套衣服。”说完从绳网上慢慢滑下穿上鞋子,慕云舒看着她一双白嫩的脚,又是一阵口干舌燥,吞了一口却吞不下什么东西,嗓子发干。   姹紫站在地上,趴在那绳网一晃一晃,冷冷对慕云舒道:“小驼子,别胡思乱想了!我家小姐天生心肠好,再盯着小心有人挖了你的眼珠子哦!”里屋那小姐喊了一嗓子,“姹紫你进来,又在背后嘀咕什么呢?”姹紫忙跑进去,“小姐,我没说什么呢!”一边回头故作凶恶的看了一眼慕云舒。   慕云舒站在院子里,茫茫然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刚才连呼吸似乎都忘了,他望向里屋,却看不到什么,似乎有一片裙角露出来,又好像不是,一时间心思如潮,不知如何是好,又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蠢物一样惹人讨厌,他从未有像此刻一般憎恨自己的驼背,他想要不干脆趁着现在没人溜走,省的心里自惭,又十分舍不得,对自己说我还没问救我的老头是谁,将来也好报答,对,再等一会儿,等到报了恩再走。听到里屋又传来几声笑声,不知小姐丫鬟两个人是不是在笑自己,又觉得他们笑自己说明至少自己还有价值,要是他们不是在说自己,把自己都忘了,这才可悲,一时间像跟杆子一样站在院中,半天没动弹一下。   过了正午,太阳晒得身上暖洋洋的,那小姐和丫鬟叮叮当当在厨房折腾了一会儿,端了几个菜出来,姹紫见慕云舒还在那傻站着,忙喊道:“呆子,快来吃饭!”慕云舒“哦”了一声,走过去却又站住,说道:“我端回饭菜去那间房吃吧!”他自惭形秽,不敢与她们同桌吃饭,姹紫也不管他,给他弄了一些饭菜,慕云舒端回房间,三两口吃完,把碗筷送到厨房洗了。又回到房间,听得那边房内,两个女子仍是叽叽喳喳,时而传来一阵笑声,不由得坐立不安,勉强想起父亲教的先天七道,忙坐下来静心打坐。   方今大陆之上,玄士修炼多半先是强身,将身体经脉一一拓宽,然后再接引风火水土四力,方可运用自如,这先天七道乃是垫基之术,其先后为一穿宫二明智三凝神四沉羽五达气六聚力七定魂,七道大成,真气流转,经脉便可初步疏通,使用一些基础的玄功,再往上即可修炼各门中等玄功,待得丹田空旷扩大,就可以修炼上等玄功譬如慕天风的龙吟功。   他静静打坐一会儿,却仍是心神不宁,竟然缓缓有倒退的情况,干脆放弃,听到院子里风声阵阵,偷偷将窗户打开一条缝,见那小姐果然在院子里绳网上看书,一时间竟舍不得关上窗,就着一条缝痴痴的看了许久。   傍晚时分,那老者和太太回了家,听说慕云舒已经大好,连忙来看,一进门老者就满脸古怪,“哈哈,这小伙子穿了嫣红的衣服竟然比咱们闺女还要俊上几分啊!”那太太一看,骂道:“这肯定又是姹紫那小丫鬟干的好事。不过这小孩子倒真是生得漂亮。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子?你父母在哪里?”   慕云舒低头道:“我没父母!”他倒不是想撒谎,一则从未见过母亲,二则不愿让人知道自己是戒杀山庄的人。那老太太眼圈却红了,“原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时那小姐却使姹紫过来递上了一套短衣,原来已经缝好了。几人出了房门,让慕云舒换掉衣服,一会儿慕云舒来到了厅内,一下跪下,对着老者和太太道:“多谢老爷太太救命之恩。”那老者捻须一笑,老太太却是走过来扶起慕云舒,“这孩子真懂礼,招人疼。”慕云舒眼圈都红了,他自小没有母亲,见这太太满脸慈祥疼爱,下意识就把她当成母亲,那太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慕云舒抽噎着报了名字,老者道:“你可有地方去?”慕云舒摇了摇头,老者道:“那就随着我们两个去天运城吧?你可愿意!”慕云舒心里大喜,第一想到便可常常看见那小姐了,忙不迭的答应。   那太太喜滋滋的道:“老头子,你看要不咱们收他当义子吧!”老者道:“还不知人家孩子同意不呢?”慕云舒连忙跪下,口呼“娘亲,义父!”那老夫妇高兴坏了,老者道:“赚了赚了,最后以后没事救个把人,这样老夫就有一堆儿子了。”太太白了他一眼:“为老不尊!舒儿啊,你义父姓韩,名忠远,现在是太子洗马,这次王上准假出来游玩,到了虢国,不料救了你也是缘分,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其实他们二人也是看在慕云舒身有残疾,不忍他流落江湖。太太说罢有对嫣红道:“去叫冰雪过来。”不一会儿,那小姐到了。慕云舒连忙垂下头,只听义母对那小姐道:“冰雪,以后云舒可就是你弟弟了,要多加照料,知道了么?”那小姐低声答了一声:“恭喜爹爹和娘亲!”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又对慕云舒道:“这可就是你姐姐冰雪了,以后可要多听姐姐的话,再有两年,她嫁了人,这个家可就靠你了。”慕云舒心里咯噔一下,点头答应。   一夜无话,慕云舒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才离了家,又有了一个家,心里也在暗暗思索,假若没有那小姐,自己是否会如此心甘情愿,他心知两位老人家心肠好多半是看自己有残疾,可怜自己,才收了做义子。依着他的性子,别人若是可怜他,他不愿成为负累,这时答应只怕多半是因为那小姐的缘故。他不愿再细想,当下打定主意好好报答两位老人,一切顺其自然,勉强压下了心里的胡思乱想。一路慢慢到了天运城,天运城乃是姽婳国的京都,姽婳国在三十六国中,最为繁荣,作为京都的天运城自然不用赘言其繁华。   回京之后,韩忠远自然少不了邀请宾客,摆好宴席,通告各人自己新收的义子,酒席上自也难免喝得醉醺醺,不必详说。   到了第三天早上,韩忠远敲响慕云舒房门,笑嘻嘻对他道:“不读圣贤书,枉为人。云舒啊,为父这就带你去见老师,从明天起,你可就得开始读书了!”   慕云舒心头一震,大叫苦也!他原本在岛上就开始念过一段时间的书,却十足是个败家的模样,一点书也读不进去,这会儿听到韩忠远说要念书,只觉得浑身冷汗直流。   (游梦书读者交流群36949969,欢迎乱入,各种指导,美女成群。)     云起卷 第九章 国子监郭老传道 粉墨楼小姐听戏   第九章国子监郭老传道粉墨楼小姐听戏姽婳国立国千年,上代君王重文事而轻武功,临到华从云在位,虽说稍稍变了一些,但是国子监作为姽婳最高学府,规模自然不会受到多大影响。修文街畔,占了足足百余亩土地,四扇大门,门前川流不息,来往的都是各地学子。   韩忠远并没乘轿,领着慕云舒一路慢行到国子监太学门,边行便道:“云舒啊,你虽拜我为义父,但我也不强求你改姓,我看你眼中时而有愁苦之色,想来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不勉强了。你娘亲说你还是孩子,我却以为男人十二便可顶天立地,你如今已是十四岁的人,许多事情为父的并不知晓,可人生于世,守节守道,这是第一,心中有了道,有了规则,人才于禽兽不同,身体只是一种存在,人的内在才决定人的成就,你可懂为父为何与你说这些话?”   慕云舒眼圈一红:“孩儿知道,义父是在教孩儿做人的道理,不要自卑于身体残疾,希望孩儿好好读书,不要走了邪路!”   韩忠远哈哈一笑,捋了捋胡子:“孺子可教也!”一路进了内里太学门,直往辟雍馆内而去,只见内里坐着一人,白须白发,只怕是有九十高龄,韩忠远一躬身,“忠远拜见祭酒大人!”一转身对着慕云舒道:“快磕头。”慕云舒连忙跪下:“拜见爷爷!”   韩忠远呛了一下,满脸尴尬:“傻小子,这么一来,我可白白降了一辈儿了!”那老者哈哈一笑,“韩夫子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我虽比你父亲矮了半辈儿,但我一把年纪,你叫声叔父那也不吃亏!”   韩忠远气鼓鼓不发一言,那老者看了一看慕云舒,眉头一皱,走近前来在慕云舒脖子上一摸,又把他全身骨骼摸了一遍,不住口道:“奇怪,奇怪……”   韩忠远笑道:“郭祭酒何时也学会了摸骨神打?”郭祭酒皱着眉头道:“这孩子确实有些奇怪,我早年也会一些相人之术,这孩子原本骨骼坚硬,四肢细长,先天并无残疾,为何背却驼了?”韩忠远大喜道:“莫非还能纠转过来!”郭祭酒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原本只想找个夫子教导一下,毕竟是你的义子,找个好老师那也是当然的事情,可这孩子真是奇怪,我便收了做我的学生吧!”韩忠远大喜道:“这真是天大的福分,云舒还不快叫老师!”   慕云舒心里暗暗叫苦:“这样一个老头子做老师,以后日子该多乏味。。。”却没办法,跪下来叫了一声老师,那郭祭酒对韩忠远道:“你且先去吧,我今天先问问这孩子!”韩忠远交代了一番,便离去了。   慕云舒见那老者盯着自己转来转去,似是十分苦恼,嘴里叽咕不停,当下也不做声。那郭祭酒缓缓道:“你想学什么?”慕云舒茫然道:“我也不知!”   郭祭酒摇了摇头,“真是浪费天分,我教你为人立世之道,忠君为臣之学,你可愿意?”慕云舒摇了摇头,郭祭酒讥讽的看了慕云舒一眼,“那我再问你,你想学什么?”慕云舒还是摇了摇头,他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寻不出什么感兴趣的事情。   郭祭酒又是一阵摇头,胡子吹得一阵散乱,道:“那我且问你,你从何而来?”慕云舒心头一惊:“我。。我住在海边!”郭祭酒“呸”了一声,“我问的是从何而来,从何而生?”   慕云舒十分茫然,“我不知道!”郭祭酒又问了一句,“那你想往何处而去?”   慕云舒又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郭祭酒冷冷道了一声,“那你活着做什么?”慕云舒笑了笑,“我还是不知道!”郭祭酒几乎将头上发髻都摇散了,“朽木!朽木!唉,你是否学过玄功?”慕云舒犹疑了一下道:“早先学过一些,还是为了强身。”   郭祭酒道:“不选上品之术,偏偏学那武夫,也罢,我且问你,你是否不愿读书?”慕云舒尴尬的笑了笑,“我确实不怎么喜欢读书!”郭祭酒晃了晃脑袋,“那为师教你玄士之道,你可愿学?”慕云舒大喜道:“妙极,妙极!想来师傅修为一定十分高强。”   郭祭酒冷笑道:“为师半点玄功也不会,即便是玄功这个词,还是偶尔听人说起才知道!”慕云舒顿时无语。郭祭酒续道:“我在这国子监一甲子有余,不敢说阅尽天下群书,但若论博学,姽婳国尚没有第二个人可比,其中关于武学、玄功、修为什么之类的狗屁看了不知也有多少,读得多了,心中自然有了一套修炼的理论。”   慕云舒心里暗自道:“这老头子原来竟把我当成了试验品。”一时间脸色十分古怪,郭祭酒见他不吭声,问道:“你也不用怕,为师不会害你。你们所谓修炼,无非是强身健体,然后再去借用天地之力,不外乎风火水土四种,终归是小道,却不知,天地自然之中可用之力太多,而且一般人只能借用一种,自然也是因为天生属性的缘故,然而这些都是人想出来的,事实上真无别种力量可用么?人的身体难道只能借用一种力量么?这是我琢磨出来的两个问题!”   慕云舒似乎听傻了,心里咒个不停:“这老头子莫不是疯了,手无缚鸡之力,却学着研究什么修炼!”   那郭祭酒似乎说上瘾了,接着道:“我近十年来,通过详细研究,被我从上古文典中寻到了答案!上古有样学问叫做阴阳学?所谓阴阳五行,相生相克,人体原本就不止一个单一属性,何来只能借用单一之力一说?而这世上万物,五行演化,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又有六十四爻,生生不息,阴尽生阳,阳尽生阴,怎么可能只有四种力量可以借用?为师想透了这个,便琢磨出了一套修炼的方法,拿去与一些有名的玄士进行印证,谁知那些愚昧之人竟然说为师的疯了,却不知真正入魔的却是他们!”   慕云舒被这老头子一番一生二,二生三的说辞弄得头昏脑涨,只是见他说得热切,不好打断,这时见他停了,忙问道:“那师傅你研究出来了什么修炼方式?”   郭祭酒捋了捋胡子:“没有!”   慕云舒正待长舒一口气,想起之前这老头问自己从何而来之语,心中一动问道:“没有?”   郭祭酒欣然道:“恩,你倒也不是很愚昧,便是‘没有’!”慕云舒被提起了兴趣,“怎么‘没有’?”   郭祭酒道:“我从上古遗典中看到这么一段话,且说与你听听,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你且说说这番话,什么意思?”   慕云舒疑惑道:“好似在说执着啊,不为什么的?莫是再说无为?”   郭祭酒道:“如此便了,我所研究的这个法子便叫做不执不为法。其内三种境界,一则蓄气,便是你们玄士现在都在做的,只不过我这里边得是蓄得风水火土四气俱全,此其一,其二安空,即是寻求第五种借力,为师的也不知这第五种是什么,我先名之为空,此其二,其三不执不为,暗合天道,自然无争,与万物同消同长。你看这世上万物,可曾有什么会永久消失的?这样一来,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不再是一句笑话?”   慕云舒只觉心中不停道:“这人疯了,这人疯了!”然而隐约间却又觉得他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他仔细思索一下,问道:“蓄气,现在许多玄士穷尽一生,都在蓄同一种力都未曾有所终结,这已是很难,待到蓄尽四种力,那到什么时候去了?”   郭祭酒冷笑道,“像你们这般愚钝的修炼,那真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炼到第二种境界,再说我既然研究出来这么一个法子,如何没曾想过走捷径。”说完转身走到书架后面,取出四本小册子,只见一为六壬玄水诀,二为北冥御风诀,三为三味炎上诀,四为轩辕稼穑诀。   郭祭酒道:“六壬,是取上古八卦理论中六十甲子中与壬有关滴壬申壬午壬辰壬寅壬子壬戌六个为主,因为壬为阳水,这道真诀,修的便是水漫之道。”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后化而为鹏,抟扶摇直上九万里!这便是北冥御风诀,逍遥之道也!”   “三昧炎上诀,以太虚为鼎,太极为炉,清净为丹基,无为为丹田,其内有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三火暗合天地人三才,乃是火灭之道!”   “轩辕稼穑诀,乃是取土,土为万物之始,承载受纳化育,也是万物归宿,这一路乃是生长之道!”   郭祭酒讲演完了这四道真诀之后,又对慕云舒说道:“这四诀修行过后,乃是安空之境界,你修行到了之后,便可自行领悟,为师始终揣摸不出这第五种东西乃是何物,原本也不必勉强,不执不为便是不执不为,后两个境界靠的是自行领悟,为师纵然琢磨明白了,那也是为师的东西,授予你,你终究还是得不到,明白么?”   慕云舒只觉一时茫茫然不知所措,他一时之间哪里想的了许多,只是将这四册收好。郭祭酒说完这许多话,颇有些疲累,便吩咐慕云舒自己回家。   慕云舒捧着四本要诀,一路踱回了家,边走边看,将四路要诀缓缓记下。其实他哪里知道,这郭祭酒所琢磨出来的理论,高明倒真是高明,可惜文人行事往往便重于理论而轻于实践,这四路要诀,若是普通人习得其一,那固然是藐视天下,少无敌手,可惜但凡学到第二种,那就是经脉寸断,立时毙命的下场。这缘由说来也是简单,当今玄士修炼,无论修行哪道经脉,终究还是聚气于丹田,试问丹田之中如何能有四种气脉,一旦龙虎交汇,互相争斗,那是必死无疑。   他若是一样一样要诀授予慕云舒,慕云舒一样一样修炼,等得一样真诀修成,那慕云舒当纵横天下无所匹敌,修到第二种大成,才是毙命之时。这时他毫不知修炼之艰难,直接四种要诀全都授予慕云舒,简直就是要慕云舒的小命,这也是文人天生的局限,怪不得郭祭酒。   慕云舒一路回了家,问候了义父义母,吃了晚饭回到房间拎出几本册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便选了一路六壬玄水诀,按照其中所述慢慢修行。此时天微微黑,突然听到窗台上轻轻响了两下,走出门看见韩冰雪站在门外,一脸酡红,慕云舒心怦怦乱跳,“姐姐叫小弟何事?”韩冰雪招了招手,对他说,“我想出去看会儿戏,带着姹紫嫣红两个小丫头不好,弟弟你随我去吧,有个男子也方便一些,省得无端被骚扰。”   慕云舒忙不迭答应,两个人偷偷摸摸换了衣服,顺着后门溜了出去,一路到了东市,只见韩冰雪一路边问边走,寻到了一处阁楼,楼上书写三个大字:“粉墨楼”,原来却是一处戏楼,两人缴了些碎银子,韩冰雪要了地字十七号包厢,拉着慕云舒一路小跑进了包厢坐下。   慕云舒见戏台上一名女子兀自依依呀呀正在唱:金风原来恁无情,落叶萧瑟,枉费女儿心。青丝无奈,愁煞闺中人。   妾只道,此生与你长厮守,哪知转眼将离分。   人生匆忙已百年,繁华一梦眨眼间,愿君多思量,愿君多思量。   那女子唱词浅白,大堂之中却连声道好,原来这场戏说的却是华星野与蛮族妖姬之间的一场情事,名曰《回头难》,慕云舒看那女子眼神妩媚,身段妖娆,唱词之中颇见深情,一时竟有些痴了,只反复念叨:“人生匆忙已百年,繁华一梦眨眼间!”   这故事说的却是那蛮族妖姬本来是华星野仇敌一方,却爱上了仇人,最终意外死于华星野之手,也是一场惨事。   慕云舒回头看了一眼韩冰雪,只见她一脸痴痴的看着对面的包厢,那里坐着一名黑衣男子,剑眉入鬓,面如冠玉,鼻梁高耸,薄唇如刀,端的好相貌,手执一碗清茶,慢慢品尝,慕云舒再看韩冰雪的样子,一时间满心苦涩。   (游梦书读者交流群36949969,欢迎乱入,各种指导,美女成群。)  云起卷 第十章 荣华转眼徒萧然 从此江湖是陌路   第十章荣华转眼徒萧然从此江湖是陌路   那男子一身黑衣,端坐品茶,似是注意到了慕云舒两人,回过头同身边坐着的一名老人说了几句什么,抬身而去了。慕云舒看旁边那名老者身着紫衣,满脸威严,也是回头看了一眼,迅速离去了。   不一会儿,那黑衣男子走到二人所在包厢,慕云舒看那人二十岁左右,竟然十分年轻,皮肤雪白,竟比女人还白上几分。韩冰雪一脸晕红,那黑衣男子看了看二人,缓缓道:“可否一坐?”   慕云舒点了点头,三人一时都没说话,韩冰雪静静看着底下戏台,眼角偷偷瞄着那男子,缓缓叹了一口气,“这蛮姬好生可怜,华祖师忒也无情了!”那男子道:“人生于世,总有些事不得不做的。”   慕云舒冷道:“他也不必那般决绝,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么?叫大家各让一步,岂不是就好了。”那黑衣男子摇了摇头,“你做不到让所有人都满意,因为总会有所取舍。”   慕云舒道:“这样做人岂不是太累,我只想每个人都好,大家都开开心心!”那男子笑了笑,“这样想固然是好的!”韩冰雪见二人言语之中虽说颇有些针锋相对,但难得竟也有些投机,暗自好笑,“李公子一向话少,今日却难得很有雅兴!”那黑衣公子眼看远处,似是漫不经心道,“我有一件难事要做,心中颇有不安,所以忍不住想找人说些,看二位不像是普通人,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为何知道我姓李!”   韩冰雪捂嘴笑道,“谁不知三皇子手下文有周张,武有李何,四人之中,最年轻的就是李公子了。李商容之名一年前便已传遍京都!”李商容看了看两人,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慕云舒学大人一般抬了抬手,“小弟姓慕,名云舒。”李商容道:“姓慕啊,这倒不奇怪。两位,今天还有些要事,李某先去了。”   慕云舒和韩冰雪连忙站起,目送他缓缓而去,韩冰雪坐下叹了口气,看着底下已然还在唱着戏,只是心中却没有半分精神。慕云舒偷瞄着她,心中一时间也不知什么滋味,最后终于道:“那李公子看起来人品十分出众,姐姐好眼光!”   韩冰雪脸色一红,“胡说,小心打你的嘴!”慕云舒哈哈一笑,心里痛快许多,他这时见韩冰雪开心便觉得平安喜乐,倒也没想自己那番心思,料想年少慕艾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他自卑残疾,心里总觉得多想一下这方面,便是多一份对韩冰雪的不禁,只是苦苦压制,怎奈情之一物又如何能够压得下?再见韩冰雪对那黑衣公子钟情,心里虽是颇有苦味,但也暗暗有些替她开心,这种少年情动,苦涩之中带些甜蜜,世间之人基本都曾经历过,纵太多言语也难以描述,只是各自心中自有体会。   韩冰雪虽说倩丽端庄,但情窦初开,也免不了像其他小女孩一般羞涩内敛,见慕云舒拿她打趣,忍不住嗔了他一下,叹了口气,“弟弟,你还不知道,我早有婚约了!”   慕云舒暗自沉吟,“姐姐何必忧心,义父义母都是宽宏之人,你只需向他们道明,又有何妨?”韩冰雪摇了摇头,“那人权势通天,不由人拒绝。弟弟咱们回去吧,不要再说这个了。”   慕云舒见她目中愁苦,心痛得厉害,暗自打了主意,“迟早要向义父禀明,姐姐与那李商容倒是般配。”二人一路无话朝家行去,远远便看见天色通红,暗道不好,近前一看,原来整个韩家宅子竟然失火了,远远看见里边人影憧憧,手执凶器,慕云舒连忙向家跑去,一边对韩冰雪说,“姐姐你慢慢走,我先去看看!”慕云舒一阵飞奔,他先天七道小成,这时腾挪转移倒也不差。   近前一看,只见家里来了数十黑衣人,院子里尸体几具,心道坏了。再见大厅内,几个人围着韩忠远与老太太,老太太直吓得满面苍白,韩忠远倒还镇定,对着几人怒喊:“你们都是什么人,难道没有王法么?”那些人都无声音,一步一步*去,嫣红姹紫早被砍倒在地,慕云舒哪里忍得住,一个翻身落进大厅,踢到一名黑衣人,喊道:“义父义母,孩儿来救你们!”   那群黑衣人显然有些奇怪,但也不说话,围将上来,慕云舒展开拳脚,他先天七道修的是内家,但平日父亲常常教导,玄修渐渐上路,拳脚自然也不差,这时施展开来,那群黑衣人哪里抵挡的住,围得圈子便被撕扯的越来越大了。   外面去突然有人“咦”了一声,然后与旁人说了几句,只见三名蒙面人缓缓走近,其中一名近前来,慕云舒立感压力增大,那人掌边带风,原来竟是武艺上的好手,倘若只这一人那倒罢了。另外两名汉子,念了几句咒语,只见那群黑衣人竟然刀上泛起寒光,一时间竟似不要命的扑将上来,慕云舒没一会儿身上便全是伤,脚步踉跄,韩忠远喊道,“孩子快逃!别管我们了。”慕云舒也不吭声,只是拼命与贼人相斗,这时门前突然飞来一支长箭,定在慕云舒胸膛上,慕云舒只觉得胸前好似一团火一般,忍不住大声哭喊。韩忠远见这般情景,料知自己不死,慕云舒绝不肯走,于是大喊一声,“慕云舒,记得保护好你姐姐!”说完一头撞在柱子上,脑浆崩出,一双眼睛睁得巨大,那韩夫人看见丈夫死在面前,竟然微微一笑对着慕云舒道:“好孩子,爹娘没认错你!”说罢也是撞柱而亡,身子与韩忠远倒在一起。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惨呼,“爹,娘!”原来韩冰雪此时正好从矮墙那边不顾火势冲进来了,正好看到爹娘惨死,一声惊呼之后,倒地晕倒了。慕云舒本来中箭之后一阵迷糊,几乎就要倒地,这时看到韩冰雪,脑子一惊,回身抱住韩氏夫妇二人的尸体,就往外闯去,此时他眼白都已经赤红,一番拼命的模样,众人刀子砍在他身上,他竟似完全没了感觉一般,也不知韩氏夫妇尸体身上中了多少刀,自己身上挨了多少刀,几步冲到韩冰雪之处,将韩冰雪拉起,却是无论如何也抱不住三人的身体了。他这时才14岁,身量尚未长成,三人加在一起好几百斤,纵然他修炼许久,也难以抱走三人。他一声嘶吼,他将韩氏夫妇二人的尸体扔进火海,抱起韩冰雪就朝火里边跑去。   说来话长,其实只是片刻工夫,慕云舒冲到火海边缘,回头冷冷看了那群正在朝自己而来的黑衣人,尤其盯了那三人死死的看了一眼,大声哭喊道:“我慕云舒对天发誓,若我不死,叫你们碎尸万段,断子绝孙!”他这时虽才14岁,但一脸恨意,十分惊人,众人心中都是一寒。说完一转身,朝火里面冲去,那念咒的二人连忙一阵呼啸,空气中凝出几柄风刀朝着慕云舒飞去,却不料全都扎中慕云舒的驼背上,发出金铁之声,二人对视一眼,十分惊讶,一阵风声从耳边飞过,院内早先射箭之人又是一枚长箭朝慕云舒射去,正中慕云舒腰际,将他身体射穿,慕云舒只觉胸前韩冰雪一动,原来那箭力道太强,竟将两人贯穿。   慕云舒心里一阵乏力,怒吼着朝对面冲去,竟然冲出了火海,他将韩冰雪紧紧护在怀里,不要命的飞奔。   那群黑衣人正待追去,听得屋内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不要追了!”众人立时浑身一紧,站住不动,只听得屋内那人低低的叹了口气,“韩夫子!”   慕云舒抱着韩冰雪一路也不辨方向,只管拼命的逃,他这时年纪尚幼,哪里有什么主意。也不想想,韩府也不算偏僻,如何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官府之人出来,他自然也想不到去报官,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只想着逃得越远越好,终于跑到一潭深水之前,他神智模糊,直到冲进了水里才反应过来,被水一激,手竟然松了,只见韩冰雪马上沉到了潭水里面。   慕云舒大吃一惊,连忙一个猛子扎进去,这水却是极寒,这会儿尚是四月份,那水却有如结了冰一般,饶是慕云舒修过玄功,这会儿也几乎被冻得不能动弹,他心里只记着韩冰雪,一路朝下游去,终于见到韩冰雪的身体。这水却是很奇特,按理说人落进水里,都会飘起来,谁知韩冰雪竟然一路下沉,好在水冷,慕云舒身上的伤口本来都在流血,这时被动的厉害竟然不再流了,伤口泛出青白之色,慕云舒只觉得一阵阵乏力,几乎就要死去一般,只是心中惦记着韩冰雪拼命朝她游去,一把抓住浮了上来,将韩冰雪放在岸上,再也扛不住了,一下子倒在地上。   浑浑噩噩之中突然一惊,只见一双黑眼珠盯着自己,他大吃一惊,伸手就打,那人却是反应很快一下子跳起来,“喂,你这人好坏啊!我本来还想救你,哼,不救了!”慕云舒这才看到,原来是一名女子,看起来好似成年人,身材却小巧玲珑,凹凸有致,脸蛋圆圆,显得有些微胖,一脸灵动之色,也不知道是小孩子还是成人。慕云舒嘶哑着道:“救救她!”他指的自然是韩冰雪,那女子眼珠一转,“我就不救,除非……”   慕云舒连忙点头,他见了这小小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很熟悉,好像冥冥之中在哪里见过一般,不由自主的相信她。那女子笑了笑,“救你们可太容易了,我手里大把大把的丹药,可我就是不想救,除非你下去这冰龙潭里面看看底下有什么?”   慕云舒二话不说,手脚并用爬到水里面,一阵寒气刺入心头,他突然想起郭祭酒所授的六壬玄水诀,聚集那寒气顺着足太阴肾经一路游走,那寒气竟然渐渐内敛至丹田之侧肾脏之内,慕云舒也不知是好是坏,但这时寒气入身,那也毫无办法,若是一路往下,怕是被冻死也有可能,运起这六壬玄水诀至少眼前还可以保命。当下运着一路玄水诀越潜越深,越往下压力越大,竟然直潜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黑黝黝的潭底之中,有一样东西发着微光。他靠近一看,原来是一柄透明宽剑,直插在潭水中间,剑柄古朴,剑身完全透明,若不是剑柄存在,几乎看不到是一柄剑。   慕云舒一把抓住,只觉得几乎整个都被冻住,足少阴肾经一路就像有一道冰块一样不断朝前推动,疼得慕云舒只想死过去,奇怪的是那道寒气进了肾脏之侧,却缓缓一丝丝变成一种不知名的东西汇进丹田,反而温温的。   慕云舒却不知道,此时若他是个普通人,只怕已经丧命了,这寒气乃是水中之精,一点点便可叫人冻成冰块,他却将那寒气当成玄气运转,亏得他有一样特性,那寒气中就一点点被他吸收了,足少阴肾经顿时宽大了不知多少,他在水底竟然觉得身体里边好像突然有了力气,浑身似乎都变得一阵清爽,当下将那剑执在手里划上了岸。   回到岸上之后,见那小小的女子正朝韩冰雪嘴里灌着什么,他连忙跑过去,那女子却摇了摇手,“诶,这位先生请止步,本神医正在挽救垂危病人,别打扰我!”一脸正经的说完拿手捋了捋下巴,想是学人捋胡子,却发现下巴上没什么东西。   慕云舒心下踹踹,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有无把握,看她手中丹药发出阵阵芬芳,倒也不像是庸医。于是立马盘坐开始运气,他一上来就已经觉得浑身直欲爆炸一般,一股子寒气在身体里窜来窜去,这时连忙运起六壬玄水诀,将那寒气一缕一缕炼化。他在潭水里之时,水压巨大,将那些寒气全都压到身体里,若不是这番打坐,一会儿工夫那寒气便会摧毁他奇经八脉,幸得他也不傻,也不知过了多久,缓缓醒来,这才觉得浑身疼得要死,上下竟不知道有多少伤。那小女子却是一脸气鼓鼓的看着他,“你赔我的剑!”慕云舒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那柄剑竟然只剩下剑柄,原来这一会儿运气的功夫他竟然将那病冰剑给炼化了,当下哭笑不得,连忙点了点头,说道“赔,赔!”。   那女子哼了几声,问道:“你要怎么赔我?”慕云舒苦笑道,“我身无分文,不知道拿什么赔?”那女子眼珠转了几转,“我看你也不像是有钱赔的模样,这样好了,你以后要给我做一年的药罐子,我研究出了什么东西你就吃什么东西?”慕云舒目瞪口呆,那女子道:“瞪什么眼睛,本神医博学多才,无所不能,不会害死你的!”说完掏出两颗药对慕云舒道:“你身子上都是外伤,独独两箭刺穿的地方不好办,不过我这里的春暖九味丹你吃上两粒,元气不会大伤。至于你抱得紧紧的这位姑娘,哼!”   慕云舒心里一紧,忙问:“如何?”那姑娘看了他一眼,“如何什么,还有本神医救不了的人么,我就是不爽,你干吗占人便宜?”   慕云舒苦笑一声,也不争辩,把那枚丹药吞进喉咙,那姑娘紧紧盯住他,似是非常紧张,问道:“有什么感觉没有?”   慕云舒茫然道:“什么?”却觉得那女子表情十分好笑,忍不住的笑起来,一笑竟是连着十二声,差点断了气,他心道坏了,那女子该不会以为自己在嘲笑她吧,却见那女子十分高兴,竟然连蹦带跳欢呼道:“成功了,成功了!”   慕云舒问道:“什么成功了?”   那女子兴奋道:“我的十二连响乐不可支笑得惊天动地丹!”   慕云舒瞪圆了双眼,伸手便抓住那姑娘要打。   (游梦书读者交流群36949969,欢迎乱入,各种指导,美女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