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穿越
穿越就像强奸,既然不能反抗,就要学会享受--------毛太保
一定要穿吗?一个中年的男子颤抖的问
一定要!一个冰冷的男声回答。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中年男子大叫起来,我刚刚买了跑车,我刚刚装修完房子,我刚刚想要结婚,对象就是我追了一年多的美女,现在你却要和我说穿越!
冰冷的声音中充满了嘲弄。
你以为穿越的都是一些小人物吗?你以为穿越的都是弱者吗?都是这个社会的不得意的人群?错,我们都是随即抽取的,谁在乎你是否正在幸福生活?只要抽到你你就要穿越,你唯一能选择的就是一个体面的后事。
中年男子不再挣扎,却想最后争取一下。
我可以穿越到90年代吗?那会儿中国刚开始改革开放;
不行!
那么清朝呢?康乾盛世?我是满族人,你看身份证上写着呢!最起码的给我一个体面的身份吧?
冰冷的声音不带情感的击碎了他的梦想,不行,你只能穿越到清朝以前,因为那样我们可以确定你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中年愤怒的竖起中指,直接被无视。
添了这张表格,然后你就穿越吧,我们给你买了丰厚的保险,受益人是你有关系的所有人,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份,大家会记得你的。
中年迅速的填完表格,恶狠狠的将表格扔给这个讨厌的家伙。
你叫毛太保?呵呵,有点意思,我决定帮助你一下子,给你找一个同姓之人如何?
毛太保感觉到阴谋的味道。
闲话不说,请穿越吧!毛太保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留恋的世界,无奈的走进了时空黑洞。
黑衣人走出黑暗,对旁边的一个黑影说,这个是我找到的最后的人了,他的人生顺利的要命,现在是中产阶级,而且有完整的家庭和情感世界,你继承他的世界之后尽快适应,我会销毁他的档案。
黑影身材高大,走出来是一张苍白的脸。
多谢!一躬到底。
黑衣人依然不带一丝表情
我只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才避免你以后被斩首而已。记住,从今以后,你叫做毛太保,这个世界上没有毛文龙这个人了!
黑影点点头,湮没在丝丝风中。
我却!毛太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暖烘烘的被窝里面。毛太保活动了活动手脚发现自己这具身躯居然满强壮的。
穿越之后的身体虽然有点麻痹,但是逐渐适应之后慢慢的血流畅通了。毛太保起身活动了一下,一股寒意直冲,一个喷嚏猛地冲出来。
一盏小灯如豆,窄小的屋子里面仅仅有自己安身的这张床,毛太保不仅哀叹,怎么说也给个好人家吧,就穿越到这么个贫困人家,以后自己有的奋斗了。
这个时候响起敲门声。
大人,五更了,您该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毛太保赶紧起身,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衣服再哪里,身上仅有一件白色的布衣,寒意四处上涌。
吱呀,门开了,一个灰袍老者捧着叠得很整齐的衣服走进来,低眉顺眼并不去看毛太保。
大人更衣了。边说着边服侍毛太保穿上了棉衣。毛太保本来是很有品味的人,一看这衣服的质量只是简单的布制棉袍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多高,不过有官好过于无,好歹自己是个官啊!
一转身,老者再次从外面端来一个瓦盆,里面盛满清水,水面还飘着冰碴。
毛太保掬起两把水洗了一下,精神了一下,伸了个懒腰,信步走出房门。
只见一方小院,四面土墙,院子倒是干净,西面拴马桩上栓有一批瘦马。瘦马很有灵性,一看毛太保出来不仅低声嘶鸣。毛太保走过去,瘦马伸过头磨蹭毛太保的身子,显得很亲昵。
外面还是很寒冷的,天光蒙蒙亮,地上一色白霜。
这时候,一个身穿号衣的年轻人从院外走进来,一抬头看见毛太保,马上换做笑脸上来请安。
大人,您起了。今日您加紧赶路,约莫半晌您就能到广宁了,估计就能看见王大帅了!
哦?毛太保一头雾水。
哥们儿,你说到哪里?广宁?这是那啊?王大帅是谁啊?
年轻人笑容猛地僵掉,登时手足无措起来。
那个老人这时候从屋里出来,一边抖落着一件棉大衣,一边抱怨
大人,您何必吓驿长小扮呢!舅老爷让您来辽东,俺知道您不愿意,但是朝廷有文书,您是世袭的海州卫最后不还得承这一官儿?要我说,辽东再不好也比江南好,您不必落魄了,也好取蚌功名成个家,老仆将来也好和老爷夫人有个交代!
毛太保猛地回头问,
海州卫?舅老爷是谁?
这一喊倒是把老仆吓了一跳,手里的袍子也掉地上了,赶紧捡起来没好气的回答:兵部职方郎中沈元祚大人呗!还能有谁?要我说赶路是正经,迟了赶不上王大帅家饭点儿又该挨饿了。
毛太保苦笑,还说给我一个方便的人,就是这个方便的人啊,毛文龙!
现在自己赶着去辽东上任,然后折腾几年被袁崇焕咔嚓掉?
难怪人家不告诉自己穿越的时代,原来是这个最糟糕的时候成为一个最糟糕的人。
毛文龙发呆的时候老仆已经打理好行李,牵着马到毛太保面前。
大人,赶紧的吧,迟了就不好了。
那个驿站长也笑容满面的恭送。
毛太保心里埋怨,对前途很迷惑,但是事情不能不做,最起码自己还得吃饭不是,得维持生存。自己也未必就不能混明白,想当初自己也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小卒,不也是最后扶摇直上混到一个小辟?虽然自己对古代的事情一窍不通,自己知道的知识一时半会儿未必用得上,但是自己知道历史大走向,大不了到时候自己漂洋过海去国外,自己好歹精通数国外语。
想到这里毛太保翻身上马,苦笑着拍了拍瘦马,自言自语道:这回真是遇到绝地了!
瘦马回头咬了咬毛太保的靴子。
毛太保一行两人一马开始上路,感觉有点类似东方的堂吉诃德,只是老仆没有毛驴就是了。
一路上毛太保有技巧的询问,老仆不愧是官门里面出来的,非常健谈,谈到当年家门辉煌那是口沫四溅;一谈到家门败落满脸忧伤,贵族仆人的骄傲和失落都写在脸上。
尤其是老仆对毛太保以前的行径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为了糊口,一个堂堂海州卫居然上街去算命,而且还算的不准,经常和顾客打起来。后来困难的实在不行了,不得意上舅舅哪里求助,没想到舅舅一封信把他打发前线来了。
老仆名叫福伯,这个时候气愤以及。
老爷当日在世可是这般模样?舅老爷没了良心啊,当初要不是老爷一手举荐他岂能一飞冲天?辽东现在动乱啊,鞑子四处杀人,朝廷一败再败,王大帅说实话俺看也不咋地,但是不管咋说。他一个野人也能掀翻俺大明的天?
毛太保静静的听着,他心里开始对这段历史有着模糊的记忆。
毛太保掂量自己的斤两,这个年代需要的是智慧高手和战斗天才。智慧么,毛太保大小就学习平庸;战斗么,除了玩过帝国时代和全面战争,毛太保打小连战争片都很少看。这个时候毛太保想到了自己当年为啥不好好上化学课,最起码的自己如果能配置个TNT啥的,就能提高自己存活几率不是。
打仗啊!刀来剑往,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自己的脑袋就魂丢了。而且这个时候明显明朝军队干不过人家女真。尤其是自己面对的很可能是自己的老祖先努尔哈赤,毛太保可是打小就听着这个猛人的传说长大的。这个经常以少胜多,伏尸百万的大将显然不是自己能够敌对的,而克制这个猛人的袁崇焕且不说和自己是天生冤家,况且这时候估计袁大帅还在当县长呢。
怎么办呢怎么办?毛太保现在才三十岁,自己可不想壮年而忘,况且这个王化贞王大帅历史上好像不是啥好鸟,应该是失败者,先是陷害人家熊廷弼然后自己也被崇祯咔嚓了。
这是一个猛人辈出的年代,而自己明显连命运都不能控制!自己不是猛人,而猛人操纵着这个时代,恐怕要么自己按照历史规则几年后被咔嚓了,要么就在辽东阵前被祖先的军队给咔嚓了。
要么,把头剃了加入女真?毛太保刚刚起了这个念头马上就打消,且不说这个时候女真的生活水平恶劣,吃饭都吃不饱。而且几年后宁远大战,很可能自己这个顶着汉人身份的叛徒就会被推上宁远前线当炮灰。
要不?出国?这个想法不错!最近的是朝鲜,但是不能去,因为朝鲜免不了要被后金给咔嚓一下,国家不稳定;日本?这个不错,不过需要渡海,而且还需要一定的金钱;葡萄牙,西班牙,英国,法国?恩,应该都不错反正这个时候的西方明显要比东方平安的多,而且那个时候应该还不会歧视华人吧!
想到这里毛太保打定主意,到了广宁就想办法搞钱,然后跑路!
这一年是天启元年,历史上的1620年冬。
第一卷 第2章 王化贞
毛太保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后世颇具争议的王化贞王大帅。
王世贞颇具文人气质,面白眼细,两绺黑然飘然胸前;身穿月蓝色的大氅,披着貂裘披风,富贵威严,颇有上位者之风。
同时王世贞也再打量着眼前这个大汉,相貌威武,骨骼巨大,一看就是武行出身,发迹较高,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聪敏不凡,心中顿时生出喜爱之心。
打量罢了,放下手中的书信。笑容和蔼问:振南一路北来风霜幸苦,当此国家危难之时,愿意以身戍边,其志可嘉。令舅与我同朝为官,信中言你武艺超群,熟读兵法,是个可造之才,让我多多照料,你可愿意在我手下为官?
毛太保再傻也知道这是机会啊。马上撩衣服跪倒说:愿凭大帅帐前听遣。
王化贞这个时候却没有封官许愿,而是绕过书桌,径直走进旁边小客厅,招手:振南不必拘束,来饮茶。
辽东苦寒,在当时那可是化外之地,绝非今日一片繁荣。
此时屋外北风凛冽,滴水成冰,此时能喝上一杯热茶绝对是一种享受。
毛太保不再客套,刚才站了半天,身上又冷肚子又饿,赶紧喝了一杯热茶,顿时精神为之一震。
王化贞一看毛太保的脸色就明了,微微一笑马上吩咐摆饭。
毛太保感激之色溢于言表。
“振南,来辽东之途上可有所观察?有何体会心的不妨说说。”王化贞温颜道,
毛太保心说,考验来了,自己得掂量着说,关系到自己以后得身家。
“大人,一路走来且不说什么民不聊生,也不要说什么兵务废弛,我只是感叹辽东战事得关键!”
“哦?关键何在。”王化贞兴趣果然被勾起来了,但是神色中也带有一丝不满,自己数年经营尚且找不到辽东关键,一个毛头小子一路走来居然能找到关键?!
“大人一定以为我孟浪!”毛太保先谦虚得抱拳行礼,“小子绝非狂妄之人,今日之话可能有不得当得地方望大人海涵。”
“从万历年间开始直到今日,我朝在辽东屡战屡败,总兵官战死五位之多,偏将,参将无数,兵员数十万。这里面固然有女真人善战得方面,但是恐怕更多得是我朝战略决定所错!”
王化贞开始清晰毛太保要说的,不仅点头道:“此屋仅有你我,你放心而言,不必顾忌。”
毛太保要的就是这句话:“武将在外当不受节制,临阵发挥,朝堂应该给与兵粮支持,保证绝对优势,则将士用命,主帅用智,就可以战胜。
女真不过是一个小小得民族,论民力财力全都不如我,论盔甲器械也都不如我,论知兵之人也不如我,但是却屡次败我,我想这恐怕不是我军士单方面可以解释得。
这里面有太多太多朝堂得影子了!大人,小人曾经混迹于北京深知大人这个辽东巡抚和熊廷弼熊大人那个都督分属两党,凡是大人同意得熊大人必然反对,而且还据理力争,我说的可对?”
“招哇!”王化贞眼睛一亮,“振南继续说,此言深的我心。”
毛太保微微一笑,
“这个不是大人和熊大人能决定得,大人乃是浙人,熊大人是楚人,而朝堂上楚浙之争一天不能平息,则辽东一天不能安宁。”
王化贞沉吟了一下,刚想继续说,仆人把饭菜端上来了,不免改为招待。
“来来,振南,军旅生活辽北之地没甚可吃得,不外乎肥牛肥羊罢了,辽东烈酒上好,喝一点。”说着亲自给斟了一杯,这个举动非常惊人,要知道人家可是大帅,这个举动得结果就是毛太保应该更感激,最好涕泪交流才好。
可惜现在饿得慌了得毛太保已经记不得什么礼节什么的了,一顿狂吃,只知道羊肉肥腻牛肉甜美,锅盔味道香,只吃到沟满壕平方罢了。
毛太保不好意思得对王化贞笑一笑,这是第一顿好饭,吃的身上暖烘烘的,四肢百骸热流滚滚,精神饱满。
仆从撤下酒宴,重新摆上茶水,王化贞等毛太保再次进了两盅茶方才开口。
“方才振南话还没有说尽,不妨尽言。”
毛太保想了想,声音尽量平缓。
“大人可知,若守辽东,大人足以;若平辽东,则大人与熊都督都足以,但是若大人与熊大人一起,则不久必大败!”说罢为了加重语气,毛太保轻轻拍了一下桌面。
王化贞不是笨人,同时也是一个自视甚高得人,对熊廷弼他也知道对方是少有军事高才,甚至连努尔哈赤都称为“老熊”。不服气归不服气,但是毛太保所说的,两个人都能平辽东,守辽东自己更擅长,这是把自己和熊廷弼放在同意高度上来看,让自持知兵得王化贞心中大为舒服,也对毛太保生出一点知己得感觉。
毛太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般来说,你如果把一个人先捧起来就不会让对方对你有很大得反感,接下来得话语他就比较能听进去。
“大人来辽东,半年之内收辽丁,建立六营,训练强军,希望一年扫平辽东此计划几乎完美无缺,只需时间恰到好处,军事筹备充分,寻找女真主力,定可一战而定。”毛太保说一句王化贞脸上得意增进一分,一副你狠了解我的样子。
“但是,大人莫要忘记了,辽东主要军事还是掌握在熊大人的手里,辽东若是全部掌握在大人手里凭借大人您的高才,定然先驻守,然后训练一支强军,逐步蚕食女真生存空间,最后一战定江山。而现在,您和熊大人势不两立,莫说要配合了,想要不拖后腿都很难。此时不论是大人还是熊大人,都不能打胜仗!”
毛太保装出一副诸葛亮得状态。
王化贞疑惑一下,突然似乎明了,顿时盯住毛太保:“你是说?”
“不错,大人,朝廷一天不平,辽东即使有小的胜利又能怎样呢?萨尔浒军力如何?杜将军勇猛如何?为何败了以后朝堂上纷纷推卸责任?大人现在一副进攻架势,毛不敢苟同,大人若胜了,朝堂上叶大人怕是要应付面对大人潮水般得折子;大人若是失利,则熊大人趁势取而代之,大人恐怕就沦为替罪羊了,所以如今辽东得局势只有两个字。”
毛太保看着把王化贞忽悠进去了,开始进行最后得定点儿。
王化贞并非不知道朝堂凶险得人物,他也不是那种被毛太保忽悠两三句就会改变自己初衷得人物,之所以现在变得犹豫是因为深层得原因。
第一个原因就是毛太保说的一旦进攻熊廷弼牵后腿得问题,因为王化贞不是杨鹤那种不知兵得蠢货,而是在辽东阵前见过血腥恐怖得将领,只是他心胸狭窄,刚愎自用而已。
毛太保一番以小人之心得言论深得王化贞心得,要知道,熊廷弼一直不同意王化贞得平辽政策,当然熊廷弼是感觉道对手得可怕和强大,而王化贞却感觉是熊廷弼对他得不满。今天毛太保将这件事情上升到党争得层次,虽然显得突兀,但是却让王化贞一直别扭得事情有了清晰得思路,熊廷弼之所以这样反对攻辽原来并非因为抢功而是因为党争!
这个理由让王化贞看到了自己认为所谓得深层次原因,小人往往喜欢把事情搞得复杂一些。
第二个原因就是毛太保所说得万一,王化贞不是傻瓜,他对自己虽然自信,但是他也考虑过对阵努尔哈赤得危险,被这个可怕得对手干掉了总兵官就多达五个,整个大明朝才几个。虽然自己强兵未必会输,但是失利却不能保证,贸然开战最后没有得到想要得效果,言官们瞬间参自己几本,虽然老师叶向高会替自己抵挡,但是自己也难免会被老熊从辽东挤走。
王化贞心里得千般变化毛太保那里会知道,他只是认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因为他深刻得知道正是因为王化贞贸然进攻导致最后一系列失败得广宁之战,导致熊廷弼和王化贞先后死去,然后袁崇焕才横空出世,所以毛太保顶着毛文龙得大名所要做的就是不让宁远之战发生,或者说拖延,拖到自己跑路为止。
王化贞久久不语,突然转过头来严厉得盯着毛太保。
“今日得话到底是你自己一路走来得看法,还是别人让你所说?”
毛太保起身一躬到底。
“不敢欺瞒大帅,却是我个人心思。”
王化贞眉毛一挑,“那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守?”
毛太保微微一笑,“当然不是!”
“大帅,何谓守何谓攻?后金对我朝也就是小疾而已,涉及到得不过是面子问题,但是朝廷上可没少拿辽东问题做文章了,多少人几上几下。大人您有何必冒这个风险呢?”
王化贞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道,振南,你也知道朝堂上争执不休,上面给我很大压力,让我速速取来军功,所以我才仓猝起兵,至今为止我手下可看大用得将领没有,假若不是今日你来投奔,我可能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毛太保心怀惊喜,这是很强烈得暗示哦。只听王化贞继续说。
“朝堂上吵个不休,我却知道阉党正在悄悄崛起,如果不能扼杀势必他年成为大害,我朝历代这样得事情还少吗?可惜朝廷上得人都看不到。”
毛太保一愣,心说这货政治智商很高啊,居然能看出来阉党就是在广宁大败之后崛起。
尝试着问了一句:“要不大帅和熊大人谈谈如何?”
“混账!我辈岂可向他人低头!况且我拥兵数万未必不能一战平辽,即使不用他也未必不能全功。”
王化贞得暴怒是有理由的。
毛太保眼看事情要朝糟糕得方向发展赶紧挽回。
“大人息怒,其实刚才小子说的守未必就不能有军功。大人可知游击战?”
“游击战?何意?”
毛太保饮了一口茶侃侃而谈:“游击战即非正规战法,主要以破敌后勤为主,烧其粮草,不和敌人正面交战,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疲我饶,敌罚我打!是长期战争得最得当方式,也是对抗铁骑这种强兵得最好方法。”
王化贞眼光充满惊奇,突然大喝一声:“好才华!我得将矣!”
第一卷 第3章 游击 与 陈继盛
王化贞一声大叫倒是把毛太保吓了一跳。
王化贞两眼放光:“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此八字深得游击要义,避免和东夷主力决战,而逐步蚕食,妙义!可是,这样朝廷会不会有人参我个无所作为?”
毛太保笑了。
“大人何必担心,小子从京城而来,现在朝廷上已经混乱不堪,党争已经走向末端,阉党异军突起,恐怕不久浙楚就该合并对付共同得敌人--阉党了!”
王化贞气愤得一拍桌子。
“混账,一些没得卵蛋居然也跳梁,真欺我朝廷无人耶?”
毛太保寻思这个时候阉党应该正在拉拢握兵的武将,不久估计就会有人来辽东拉拢王化贞和熊廷弼,熊廷弼严词拒绝,王化贞不置可否,所以最后王化贞才倒向阉党,冤杀熊廷弼。
王化贞此时看待毛太保已经是不一样的眼光了,本身他眼光倒是没有多高,不过毛太保这一番言论在那些大脑平滑得武将之中算是难得,所以生出收拢之心,同时也要避免毛太保投靠熊廷弼得机会,因为已经有很多武将都投向熊廷弼得怀抱了,这让王化贞很是苦恼。
“大人,其实我刚才说的游击恰恰是给大人一个大军功得最好办法!我朝军功以首级计算,大人精选精兵四处出击,四面开花,时聚时散,则我在暗东夷在明,积少成多,军功自然就得了。大人具有40堡战线漫长复杂,大人应该将主力用于各个点之间得防御,精兵骚扰一旦成了气候,则奴裘必然起大军来伐,此时我先防守耗尽其精锐,再反击可成矣!野战锋锐我辈所短,拒城炮战我之所长。”
王化贞猛地站起身。
“振南,谁说浙人无帅才?尔当为浙人争功!”
毛太保得意的笑了,这回自己这个参谋师爷啥的跑不了了。
王化贞思考了一下,说:“振南,你刚来我给你太高官职别人定然不服,我现在给你游击一职,你去镇武大营,持我帖子自行组建一标军马,我让孙得功给与方便,你就按你定方略行兵,我以观后效。”
我操!毛太保当场石化,啥?上阵啊?
看着王化贞两眼放光,殷切得表情,毛太保只好把自己想当一个参谋得想法吞到肚子里。
天空飞过两只乌鸦。
镇武大营在今天的辽宁黑山县东部,有兵丁一万人左右,其中炮手近两千人,车兵,重丁镑三千,骑兵一千五百人左右,杂役七百人左右。
镇武大营中军帅帐中,身披甲胄得孙得功撇着嘴一脸得瞧不起看着手中得信。毛太保心说真是有什么样得长官就有什么样得手下,孙得功且不说能耐如何,看见王化贞得书信尚且这么狂妄,可见平时有多么骄狂。
此时孙得功却也是一肚皮火气,心说读书人就是不明事理,这个大营已经人多得冒泡了,还派来这个吃粮不管事儿的。他见过女真长什么样儿吗?他拿过刀子吗?上过阵吗?真到打仗得时候恐怕一看到那些辫子兵就得尿裤子!
还让拨给人马粮草,还游击。扯淡,堂堂大军居然和辫子兵玩这套偷鸡摸狗的手段,想想就憋气,自己帐下还有几个不服管得混账,现在把这些人都聚到一起,王大帅这是想干什么?!
想归想,但是王化贞毕竟位高权重,面子还是要卖一下的。
“毛大人现在也是同僚了,只不过刚刚来本帅得大营车马劳顿,今晚本帅为大人接风,先下去休息一下。”
毛太保很明白人家不待见自己,但是也不恼怒,他最希望得就是自己能说服眼前这个粗坯让自己担任各啥督粮官之类得,避免上阵。
“来人,带毛大人前去休息,安排酒饭。”一个壮汉上来应声,看衣着官别应该不低。
“小人陈继盛,大人请随我来。”大汉低眉顺眼。
“客气客气。”毛太保拱手,猛地一震“你就是那个东江第一谋士陈继盛?!”
大汉一愣,脸上流露不可思议得狐疑,接着嘴边又露出一丝苦笑。
“大人谬赞了,小人现在只是孙大人门下一个牙门参将而已,何敢担当什么第一谋士。”
毛太保激动得握住陈继盛得双手,热泪盈眶啊,可算找到组织了,自己毛文龙身下四大副将有一个找到了,这个号称自己毛家军第一谋士得陈继盛不仅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且深为了解女真兵事,熟悉辽东地形民情,整个一个辽东活军事地图啊。
陈继盛被毛太保突然爆发得热情吓了一跳,但是看毛太保眼中得热情纯真炙热,陈继盛也颇受感动。
眼前这个鼻高眼大的汉子身上带有凛凛热气,让陈继盛不知怎地生出一股亲热感来,自己在孙得功手下这些年一直受他的鸟气,冷不丁遇见这个毛大人,突然感觉想和他倾述得感觉。
陈继盛心中一凛,我怎地变得这样,对方根本和我还不认识,只是一句好话就让我晕了头,真是该死。
想罢,压住心中得激动,做了一个揖道:大人爱护,标下深为感谢,他日若能在大人帐下听用标下死而无憾了!
毛太保哈哈大笑道:你我本是兄弟,也是前生得缘分,我一见你就心生爱慕,好一员虎将,你放心,王大帅派我来就是要给我机会建功立业,我得你帮助,让咱们共同建立一场大大的富贵。
说罢,携手走入安排好得大帐,老仆人早已指挥几个小兵给安排好了,床铺火炉,桌椅摆放妥当。
老仆现在也是满脸红光,手持烟袋颇有点儿管家得意思,在王化贞府里曾经领了五十两银子,现在兜里有银子也不慌了,自家少爷也当了游击将军,好歹也算个将官儿,自己自然就得拿出当年得架势指使几个小兵。
毛太保和陈继盛分宾主落座,毛太保看陈继盛甲胄沉重不免好心提醒:“老弟甲胄沉重,在我帐内不免不便,不如解甲如何?”
陈继盛一笑:“大人刚刚来营可能不知戍边营地规矩,参将以下不得随意解甲,尤其是现在女真猖狂,随时都有可能出兵打仗,故而不能解甲。”
毛太保深以为然,想到了关键得问题就问道:“兄弟久在阵前,据你观女真兵士战力如何,长处何在,我军士兵与之相比优劣何处。”
陈继盛心中苦笑,这些话要是孙得功问,自己定然陈述胸中策略,但是这个刚刚到来得毛文龙毛大人不过一游击偏将问这个。军队之中最讲论资排辈,只是自己也憋得狠了,不吐不快,不妨就当谈资聊一下。
陈继盛一拱手:“大人询问,标下不敢不答,不过却有有损我大明威仪得言语望大人恕罪!”
毛太保一摆手,你这样就是不拿我当兄弟了,这就是兄弟之间聊天而已,没有上下级分别。来人,摆酒!
早有人将高粱酒烫上,四碟八碗都摆上,无外乎就是些鸡牛鸭羊罢了,冬天难得看见蔬菜,肉香扑鼻。
军队之中本来禁止饮酒,今天算是毛文龙第一次得接风所以破格,所以陈继盛也趁机过过酒瘾。
毛太保赶紧给陈继盛满上,陈继盛严总露出贪婪之光,也不再三退让,一举碗喝了一个底朝天,两朵红云飘上两颊。
毛太保撕下一个鸡大腿递了过去,陈继盛也不客气,举案大嚼。
陈继盛酒劲上来了,话匣子也打开了。
“大哥既然不嫌弃,老弟我就攀高了。这女真兵说实话也并非三眼六手,要是武艺高强那是瞎扯蛋,但是要说人家军纪严明却是真的。
这建州兵我父之时便与其有所接触,野战极具战斗力,手段野蛮,阵前不要俘虏就是砍杀,更拿敌军当做猎物一般围猎,一旦接触如果我军列阵不整齐,士气不振之时便以重马打头猛冲我军使我军阵型溃烂,然后再以轻骑砍杀。
如果碰到我军阵型结合已经完毕,就分兵猛击我镇两翼骑兵。我骑兵战斗力不如女真,女真是游牧民族,士兵自小以牧猎为生,论马术和弓箭我骑兵却是不是其对手。据宣达过来的老兵们说,这些女真骑兵得战斗力相对关外得鞑子只高不低。
还有最重要得就是,女真一旦打仗就上下一心,互相极为注重情意,轻易不会放弃战友,我分析这个大概和他们都是亲戚有关。相反我军因为五湖四海,心不齐,将领经常出现为保自己而据而不救友军得状况,所以一旦对阵往往一败再败。”
毛太保点了点头:“确实,如果军队里面每个人都有各自得小心眼儿,这样得仗不打也就败了,女真平时为民,多有交集,上阵多是父子,叔伯,相对而言他们就是本地兵,而我们是外地来的,打胜打败于将军无外乎就是战功而已,于士兵根本没任何好处。所以将士不能用命也是正常的,而女真方面是为了生存空间,优劣不言而喻。”
陈继盛击节而叹:“有大人如此透彻英才,辽东有望矣!”
毛太保谦虚得表示还得大家努力等等,然后又喝了几碗酒再次询问:“依你看来,要想提高士兵战斗力应该如何下手?”
陈继盛犹豫了一下,眼光溜向身边烫酒得小兵。毛太保马上明白,叫老仆拿几钱银子请几个小兵下去吃酒,也算表示感谢。
老仆那是眼睛通透之人,马上明白大人要有私密话题要聊,引领千恩万谢得小兵除了帐篷。
陈继盛苦笑一指:“大人可知道为何这些士兵如此感谢?”
毛太保那会不知:“可是平时过的太苦了?”
陈继盛声音里面带着愤怒:“何止清苦,简直生不如死。每月每丁辨定二钱银子,粗米数斗,盐巴,豆薯若干。然而实际这二钱银子是一定没有的,那数斗粗米还参杂沙石,盐巴没有,豆薯更不消说。
大人,我家时代从军,我深知由军饷发财之道,要说我没有刮过兵油那是瞎说,但是不见得他们这样压沙求油一般。恨不得敲碎当兵得骨髓吸个一干二净~!那山东兵宣大兵还好一些,毕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苦了这些辽丁,家中老娘妻子嗷嗷待哺,尤其是寒冬之中,饿殍千里,惨不忍睹。你让这些当兵得连饭都吃不饱,连家都养不活还怎么能拿得动枪打得起仗?!
每逢女真士兵,人家吃的油光放亮,身材高大,我军可好,瘦弱如材棒,看着就心酸。被人家如屠鸡狗一般砍杀,我等将领却无可奈何,真真气煞。”
毛太保也叹息:“我朝将领不体恤兵士来历已久,老弟的意思是开足饷就成了?那么那些闹饷得士兵又该怎么说?他们不是拿到饷银了?不是还是战力低下,甚至为了不上阵自损兵器,杀马,自残,真是丑脸丢尽!”
陈继盛哈哈一笑:“大哥,你怎么不看闹饷得都是外来人?有没有一个辽丁?辽丁镑个都和女真有仇,要说打女真又有谁比得上我们这些本地人?辽丁深知只有依靠国家才能驱逐鞑子,所以不开饷也就忍了,因为家里都在辽东,所以他们是守土有责不敢和朝廷对抗,即使挨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否则人家拿家人出气就更糟糕。”
毛太保也哈哈大笑:“说了半天你老弟不就是主张辽人守辽土,将辽丁单独成营,自成一体,不受人家外来兵将节制么!”
陈继盛狡猾得一拱手,得意之色也不掩饰:“大人明鉴!”
毛太保笑容一敛,问道:“为何和我说这些,这些本来你可以上达王大帅的。”
陈继盛神色露出一丝苦闷:“王大帅不是辽人,也排挤我们辽人,大人可看六营主帅一个辽人没有就知道了。大帅对我等一点都不信人,总认为我等和女真有沟通。让我等空有报国心思却无门。大人刚刚来广宁就受到王大帅重用,委以游击高官,又自主招辽丁,我认为如果将我的主张告诉大人,大人必能重用我,那么我也就为辽人争了一口气~!”陈继盛此时也不掩饰自己得野心,就是想将辽兵独立出来,辽将辽兵一体对抗女真,完全不依靠外省兵。
毛太保知道,这个行为有些偏激,但是也还是有一定得道理。
想到这里毛太保问:“你认为只是辽人守辽土,足粮足饷就能对抗女真?”
陈继拍胸脯保证:“末将愿意一人为大人谋划,假若辽丁对阵不过女真,某家愿将头颅送给大人!”
毛太保说:你的脑袋我要来何用?!只是你这谋划还是有缺陷。
陈继盛一愣:“大人得意思是?”
毛太保说:“士兵勇敢了,将领用命了虽然能胜也是那种打人一千自损八百,况且女真强悍十数年,普遍士兵都有恐惧辫子得症状,肉搏接敌其实胜算不大,充其量打平而已,到时候报功斩首二百,自己损兵四千?”
陈继盛不以为然:“打仗哪有不死人得,况且辽丁好征得很,缺少兵员补足就是。”
毛太保以手点击桌面:“要我另起辽营不难,只是你得给我搞来我要得东西!”
陈继盛倏然抱拳:“大人差遣,末将赴汤蹈火。”
毛太保笑了一笑:“东西倒是不难搞,就是手续复杂,想要充足也比较费力,这个看你陈继盛得脑瓜了!”
“我要火器!”毛太保一字一句的说!
第一卷 第4章 淘汰制度
毛太保和陈继盛越谈越投机,高粱酒喝了一坛两人大醉一场。毛太保高兴开始唱歌,开始唱最笑三千场。声音灵动,直冲大营。
清晨,毛太保醒来发现陈继盛和他一起死仰八叉的倒在床上,起身寻来大氅批了一挑帐帘到了帐外。
营地星火点点,巡逻的兵士见到毛太保躬身施礼,毛太保搓了搓脸,精神了不少。
狼月如钩,寒霜片片,军帐叠叠。
毛太保不仅呼出一口哈气,跺了跺脚。
“大人,才五更您多睡会儿?昨日孙大帅说了,今日点卯您可以不去。我叫下人给您煮了面条,您吃两口?”福伯不知何时到了身后。
毛太保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北方空气刺激鼻腔,眼水流出来了。
“福伯,以后还是叫我少爷吧,不必显得太疏远。”
福伯应声。
“福伯你说,这辽东我是呆得呆不得?”毛太保轻声问道,
福伯想了想对毛太保说出一番意想不到的话。
“少爷,我阿福居于宦门大半生,现在也是半节黄土埋得人了。说实话富也富过,贵也贵过,看惯了多少人升迁贬低,头顶乌纱变锁枷。承蒙老爷看得起我也读过几年书,我也想过这人的一辈子追求的到底是为什么呢?富贵高堂,破屋绳床都经历过很多事情看开了。当年老爷曾经说过,大丈夫在世,应当立一番事业,要不是当初家门破落,老爷早就许我一个前程。福伯老了,太多的道理也说不出来,只知道男人立事业难,所以一旦有机会就不该放过,能做多大就做多大,何必想那么多呢?莫做惺惺小女儿态,惹得别人耻笑。”
毛太保不仅重新审视福伯,这个混迹豪门一辈子的老仆人也许比他更能看清楚一个男人在明朝这个时代应该努力的方向。
是啊,机会难得,能够得到王化贞青睐的机会就应该把握,努力当官,努力挣钱。也许不为了大明朝,也许自己也扭转不了历史,但是要最大限度的争取自己的利益。
身逢乱世,自己除了尽量多的掌握军力,尽量的搂钱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依靠强大的科技对抗后金?别闹了,明朝科技那么先进也垮了,要知道明朝垮在自己的手里而非女真,清朝不过是恰好在乱世逐鹿中原最强大的一支罢了,命好收了一盘散沙的汉人江山。
现在自己七搞八搞最后很容易倒在人家文官的嘴巴上,自古以来,杀人最狠莫过喉舌啊。
熊廷弼也好,袁崇焕也罢,洪承畴,祖大寿,那个不是倒在人家当官的一张嘴上,这些无耻的文人为了各自的利益根本不顾国家利益,更可恨的是把堂堂大明朝的大梁一根根砍断,然后还来个一推六二五,把万世骂名都累计道崇祯身上。看来明朝最好混的莫过文官,最不好混的大概就是武官和皇帝了,怎么干都挨骂。
戚继光俞大酋尚且不能避免,何况我辈。
现在只是说出现一个魏忠贤在中间,其实下边打仗的还是那些文官,东林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义正言辞说的好听,其实他们士林派不就是想从皇帝手中拿回权利么?
说来说去不过是权利问题,文官太过分,一旦人家不给就骂,不分昼夜的骂,比流氓还无耻。
想到这里不仅有点泄气,历史上1622年天启二年即将迎来一场便宁大败,自己能不能免祸尚且不知,熊廷弼的死导致袁崇焕的崛起,最后自己难免被咔嚓的命运。
不行,说什么也要扭转一下。
好在现在还有时间。
孙得功还是比较配合毛太保,同意从他的大营里面抽丁组团,但是对从他营里抽粮草兵器的要求被简单的拒绝了。理由是:朝廷欠饷已久,兵器失修,根本不可能给你粮秣,要人可以,要钱没有!
毛太保不好强求,只好修书一封送广宁,希望王大人支援一下。
按说毛太保顶着的是游击千户的名额,最起码手下应该有个三四千人马的名额,但是王大人给拨来了仅仅只有不到两千人的粮草。
王大人还在书信里面表示对毛太保能训练出来强兵表示很有希望,希望毛太保带领士兵们勒紧裤腰带训练。
毛太保这回清楚知道当年八路军的惨状了,人家好歹还有个大刀长矛呢,自己除了一堆面黄肌瘦的士兵啥都没有。
好在孙得功还算够意思,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本着大家都是世袭军户的份上把陈继盛调给了强烈要求的毛太保,其实这个陈继盛一直让孙得功不待见。
现在辽东明军啥都缺,就是不缺人!
毛太保于冬月节之时得到了自己的官服,盔甲,牙牌等。在福伯帮助下,五品千户大红朝服穿上,胸前熊豝锦绣辉煌,头上乌纱两尺展翅。
冬月节毛太保让人于营里宰杀了十头猪,把那些麻木的辽丁都聚集起来。
据说这些辽丁为了抵抗饥饿,往往平时都是尽量处于不动的状态,以免消耗过度。
他们麻木的抬头看着面前点将台上的大人,台上的毛太保看着台下这些身穿破破烂烂的辽丁。
那边杂役已经把水烧开,猪杀完净膛,开始分割猪肉,煮肉。
肉香味逐渐浓郁起来,下面原来半死不活的辽丁逐渐骚动起来,木然的眼珠开始了转动,眼中的欲望开始强烈,口水声此起彼伏。
毛太保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现在到场的有两千人,你们都是辽人,是大人我从各大营讨来的辽人,咱们自成一营,本营没有兵器,没有军马,没有饷银,什么都没有!”
下面的士兵回归麻木,因为他们一直不就是这个待遇么,身逢乱世,能吃饱就成了,那里还想什么别的.
毛太保继续喊话:“今天大人开营大吉,所以大人我要请大家吃饭,这里有十口肥猪,冬月节了,应该吃点肉。但是肉太少了,该怎么能吃到呢?
大人我想了一个办法,你们大多都有亲戚联系,有的是兄弟,有的是叔伯,有的是乡亲,我这里不拒绝你们自己找人聚堆儿。”
下面的人开始听令行动,不对会儿聚集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堆儿。
毛太保冷酷的笑了:“三军听令,现在本帅要求,在场两千人开始对殴,各自配合,不许用器械,最后站立的八百人可以吃冬月节的肉。趴下的,不好意思,给你点汤就不错了!”
下面的兵丁目瞪口呆,头一次看见还有这么制造矛盾的主帅,骚动不断。
毛太保眉毛一挑,
“怎么,不动手?那么好,一会儿这十口大猪本帅就全部倒进河里!”
士兵们开始骚动的越来越厉害,肉啊那是,啥时候吃过肉啊,有的人一辈子都没吃过肉。
上面毛太保还再那里煽风点火。
“老爷们就该吃肉,喝酒,就该过快活日子。是爷们的就动手,不是个爷们就看别人吃肉。”
不管怎么说,吃却是是对人的第一大诱惑,尤其是一群饥肠辘辘的士兵。不少兵丁眼中开始露出凶光,当和自己亲近的人交换一下眼神之后,终于有第一个团伙开始动手了。
场面开始混乱了起来,团伙各自为战,人自为战,互相依靠,拳脚横飞。
毛文龙饶有兴致的啃着猪蹄喝着高粱酒观战。
混战中有一个十人团伙非常显眼,他们既有效率又有猛劲,别的团伙遇到他们往往几下就分崩离析被逐个击破。
半个时辰之后场上能站立的人不足七百。
这个时候传令官大吼一声,停!镑自方才罢手,互相依靠自己的团伙戒备的眼神看着四周。
毛太保哈哈大笑,高声呼喝:“来人,赏十坛高粱烧。今日本帅高兴,你们不但可以吃肉,还可以喝酒!本帅要你们记住,这是军营,是强者的地盘,你强大,你的团队强大你相信你的伙伴你们可以吃肉喝酒。如果你弱小就要找强的团队依附,最后对抗敌人的时候要一往无前,杀,杀,杀!现在开饭!”
杂役兵把十几个大锅架到广场,得胜的辽丁开始有秩序的围着大锅,一坛坛高粱烧被拍开,酒香四溢。
辽丁们规规矩矩的等着那些高粱烧倒进碗里,细细品味,青紫瘀伤的脸上开始流露出享受的表情。不少辽丁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进碗里。
毛太保大声说:“这就是你们刚才服从军令,比别人强大的回报,这个世界酒肉,银子,女人有的是,关键看你敢不敢做,只要你们敢,就什么都有了!”
那些失败的辽丁缓过神来慢慢互相扶持聚到一起,脸上回复了以前的麻木,他们没资格失望,更没资格埋怨,对失败结果的承受已经让他们绝望。
给他们放的饭是粗米和菜蔬,这个对比以前待遇却是有所提高,至少能吃饱。身上的疼痛和口中的食物让他们精神受到极大的刺激,怨气逐渐产生。
毛太保看出来了,冷酷的一笑:“不服气是吧,弱者没有埋怨的权利,你们有的吃就不错了,这还是本帅仁慈,再过一段时间就是这个吃也没有了。吃饱的只能是他们!”手指一指那些战胜的辽丁。“而你们如果想吃饱,或者想吃肉,那么你们要么让自己强壮起来,要么就投靠一个强大的团伙,当然或者两个团伙联合。每月本帅改善一次伙食,每次十口大猪,每次八百人,这是带血的肉。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吧!”
这个时候陈继盛骑马回来了,他是去调查毛太保说的火器去了。
回来一看操场吓了一跳。
“大人,这是怎么了?”陈继盛一脸惊怒,显然这些他挑选的“精锐”辽丁罢刚经历了什么变得灰头土脸,有几个还重伤趴在那里。
毛太保轻描淡写的告诉了陈继盛经过,陈继盛且惊且怒。
“大人,标下不敢赞同大人练兵方式,这样训练部下多有死伤,士兵之间怨气逐渐加深,将来如何能并肩作战?”
“陈大人!”毛太保怒喝一声,“知道刚才那动手的一幕让我知道了什么吗?我们最精锐的辽军对阵女真兵只能坚持一盏茶时间,假设这就是我们所谓的实力,那么我又怎么用这些兵去打仗?我不要求他们有高强的武艺,我只要求他们有强大的勇气。为了吃肉为了喝酒权利的勇气,这种勇气要深入到骨髓里面!你也说过,兵丁作战不知道为何而战,故而勇气不足,上阵畏死。怕死就死的最快,我就是要他们不怕死,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如果打还有肉吃,不打就连沙子都吃不到!
至于死伤,当兵流的不是血就是汗,死两个人怕什么?今日死两个他日好过全军覆没!”
陈继盛明显没有被说服,但是主帅的命令不能违背,气呼呼的坐在下首。
毛太保不懂得练兵,后世他也知道一些简单的军训,但是他知道他没有那个时间从基本练起,也不知道冷兵器的训练和热兵器的训练是不是一样。
但是他曾经看过那些雇佣兵团的训练,他们那些残酷的训练最终还是要进行淘汰制,雇佣兵的相互格斗最后产生最强的士兵。
诚然,雇佣军也许不是最强大的军队,因为意念相对物质肯定更强大。但是毛太保要求的仅仅就是让这支辽军能做到物质中比较强大的。
毛太保今天摸清了这支辽军的底细,一旦有战必然有人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结果造成整个队伍的崩溃,所以他只能采取这样的方法,将来像女真军一样,将强兵放于中央当前,弱者守两翼断后。
兵分轻重,今日便分出轻重。
下边报告,今日格斗死掉了七个人,轻伤五十多个,重伤十多个。
毛太保皱了皱没眉头,下令请大夫给与诊治,养病,病好了自己决定去留,感觉受不了的大可以离开。
陈继盛痛心疾首的说:“大人此风一开,恐怕将来留下的都是一些势力之徒,都是一些野兽。”
毛太保冷笑:“陈大人似乎忘记了,我们本来就是和一群野兽作战!”
毛太保回中军大帐和陈继盛继续议事。
陈继盛报告了自己走遍六大营和广宁,倒是真的找到了毛太保所说的《火龙经》按照里面所写寻找的鸟铳在广宁找到了,但是毛太保所说的红衣大炮还不见塘报。
毛太保想了想,也许这些大炮刚刚进口,还在调试阶段。
“不过,大人我在广宁找到了近两千只倭国铁炮~!”陈继盛说,
毛太保眼睛一亮。
第一卷 第5章 火器阵
倭国铁炮,就是日本火枪,也叫日本火铳。
火枪兴起于中国宋代,经过阿拉伯人传入欧洲,后来又经葡萄牙人传回中国明朝,嘉靖年间西方火器在中国极为兴盛。
后来中国人发现许多当时葡国火枪的缺点,例如过于笨重,易于炸镗,装卸困难等缺陷就像当时葡萄牙商人要求改进,另一方面自行改进。
道万历一朝明朝已经形成自己独特的火枪艺术,并且整理修改了鸟铳。这里需要说明的鸟铳并非打鸟的火枪,而是因为火枪的形态像鸟嘴而得名。
火枪一开始并没有规定肩顶式射击,鸟铳出现之后彻底规范化了。
火龙经上面还记载了三段式射击法,算是对抗骑兵的不二法宝,后世德国的那位皇帝就是凭借这个法宝把波兰的骑兵和俄罗斯的哥萨克抽的鼻青脸肿。
日本传入火枪的时候正是日本六十国诸侯争霸的年代,当时的残酷环境让火器在日本有了长足发展,尤其是信长重用葡国火枪搞定号称日本第一的武田铁骑之后,日本人更是青睐火枪。
与此同时的中国此时却主要发展的目光锁定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上,例如什么飞天神鸦啊,什么神龙出水啊,什么密集阵之类的火器啊,最后杰出的就是那射程超远,杀伤力巨大的大炮。
万历年征朝鲜的时候,日本的铁炮败给了中国的大炮,被密集的火炮覆盖让日本体验了一下什么叫做热兵器战争。
不过日本好像没什么记性,后来苏联在哈拉河再次给依靠三八大盖的日本上了一场实践课,就是单纯依靠精准射击是不行地,最后还得依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但是,这个时候日本的铁炮却是是可以和中国鸟铳并驾齐驱,甚至某些地方要优于的一种单兵热武器。
工艺精良,火药装填量大,射程远,尤其是点火装置有防潮设施,这个可能源于日本多雨多雾的天气。
这些武器估计是当年缴获,但是一直封存在库房里面没人懂,也就没人动。
陈继盛还叙述了其他海量的火器,并且拿出详细的单据,这些品目繁杂的火器让毛太保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这些火器真的都在前线的话,那么广宁陷落之后,努尔哈赤绝对就有实力武装一个营的火器,但是看努尔哈赤打宁远的时候不用火器,估计那些火器都被当垃圾给扔了,或者化了改炼刀枪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火器能尽量调用就调用出来,并且要用火器打出一场杰出的战事,然后让辽东战线所有人都明白,对抗女真,刀枪是不行地,骑马干仗是错误地,最好是热兵器,是火药。
毛太保不仅询问:“这些火器咱们能调出来多少?”
陈继盛一咧嘴:“大人,调出来倒是好调,关键是干嘛用啊?火器主要是防御时候运用,向来居于次要位置,野战之中火器必须用步兵和骑兵环卫,整个拖累战阵的机动性。
再有,火器后备压力很大,火药弹药这都是钱啊,王大人能不能给拨出来还不好说。”
毛太保知道陈继盛说的有理,但是却知道,短期自己就得打响招牌,依靠步兵骑兵作战肯定失败,人家地盘,人家主战场,依靠的只能是高科技。
毛太保一边翻着《火龙经》经一边不经意的问:“这本书是那里买的?”
陈继盛一拍额头说:“差点忘了,大人,这是司库丁献给大人的,我去库里查阅火器的时候一个老库丁听说大人您想要大批量的运用火器就特意把这本书献出来了,火器单子也是他列出来的,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这里很多火器未必有人了解,而他门清,想来大人帐下指导火器的使用。”
毛太保一拍大腿,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马上下调令,招他过来,对了,他有没有什么弟子门人之类,凡是他认为能用得上的人全给本帅带来,这是高技术兵种啊!再有本帅现在马上修书给王大帅,调用火器,反正别的大营也不稀罕这些东西,比如这个什么钢什么扭的,简直就是骑兵的克星。”毛太保说的是明朝时候的地雷。
陈继盛得令下去。
毛太保想的是如何训练新兵的问题,其实他多虑了,这些士兵都是各营选出来的,本来就是训练好的士兵,只是营养不良,属于训练才显得这样无精打采的。
正想着,卫兵进来报告,说一名辽丁要见大帅。
毛太保正好无事,直接招进来。
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大汉走进大帐,即使很瘦毛太保也看得出来这个家伙至少练过撗练武艺,而是还是高手。
大汉衣着破烂,但是双眼有神,眼神中带有无限的渴望,但是刻意压制。
规规矩矩的下跪行礼。
毛太保摆着官腔:“你求见本帅何事啊?”按说毛太保犯不上见这个小兵,但是毛太保想到了自己那一番作为必然让心有大志或者说野心的人跳出来。
大汉插手行礼,依然跪在地上但是不显萎缩。
“大帅,今日小的看大帅那一番言论之后,认为大帅是不拘一格用人的人,所以小人斗胆想像大帅献宝。”
“哦?宝从何来?”
大汉直起身,用拳头用力的敲了一下胸,说“宝就在这里!”
旁边的亲兵怒喝一声:“大胆,竟敢消遣大帅!”说罢就要拔刀。
毛太保一摆手,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大汉,“你说你就是宝,你宝贵在那里啊?哦,我记得了,你就是今天抢夺肉那队十人小组是吧,你们手段还真是强悍,面对数倍于己的团伙居然毫无惧色,这点本帅倒是很看重哦。”
大汉咧嘴一笑,毫不谦虚的说:“大帅,不是小人夸口,今日是赤手而搏大人考验的是配合和耐力与反映,他日若要我等持械而斗,六大营无人是我等兄弟一合之将!”
“好狂妄~!”毛太保拍案而起,愤怒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大汉。
大汉也自知失言,伏地谢罪,毕竟,尊卑有序,上下有别,人家动动舌头就能要了你的命。
毛太保想了想,此刻正是用人之际,说不定这个汉子也许真的有才能也说不定,但是实在讨厌他那副嘴脸。
冷冷的说:“最好给本帅说个明白,否着本帅的军法可不是摆设!”
大汉赶紧磕头谢罪,伏地而言:“我等兄弟全是铁岭卫人士,本是矿工,后来因铁岭被女真占了,也不能求活,流落到广宁,进入军营讨口饭吃。
今日见大人和六大营的大帅全然不一样,不问良莠,只看实力,不讲道理,只讲利益,我等兄弟想将刀枪石阵献于大人,供大人对抗女真。”
毛太保脸色缓和一些:“你叫什么?起来回话吧。”
大汉一喜,赶紧称谢起身:“大人,小人姓熊,并非汉人,乃是朝鲜人和汉人的后裔,弟兄七人人称铁岭七雄。当年我等在矿上与人打架,每战损伤颇大,得一老军士指点,学习当年戚家军名满天下的鸳鸯战法。后来我发现这阵法对阵步兵尚可,对阵骑兵则失利,况且变阵复杂,而且耗费时日颇大,我就修改整合,得出刀枪石阵,我等七兄弟全部研习。今日见大人不看出身,我便想碰碰运气到大人门下献宝,图个出身。”
毛太保恍然,难怪部献于别人,原来是混血,非正统汉族,当时的大明朝对炎黄子孙的血统非常重视,而且极为歧视他族,对于这种没有族谱的混血人,一律当做女真处理,他能在军营里混饭吃到如今也算不容易。
“解释一下你的阵法。”旁边的书令一顿撇嘴,大字不识还编阵法,真真可笑。
帐内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都是面含讥讽。
大汉自然察觉,也有畏惧,但是还是鼓起勇气侃侃而谈:“我这阵法主要就是分刀枪两种,刀是鬼头刀,持刀者必须勇猛强悍,讲究精进,一旦出手只管砍杀不管防护,只管进攻,不能后退,主要用于攻城;而枪兵是长枪,长枪主要护卫刀兵,抵抗骑兵,讲究的是万人阵中围出一个空间,围三面留一面给刀兵进攻,刀兵砍出空间枪兵进身。刀枪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环环相扣,这主要在野战中主守卫。”
毛太保想了想问:“可是骑兵用弓箭攻你呢?”
大汉回答:“本镇还有发石兵,主要就是对阵弓骑,一旦进入肉搏战,我刀枪阵必然能杀对方血肉模糊,如蛟龙出海一般。”
毛太保冷笑:“本帅听了半天也没觉得你这阵型有什么稀奇,到底是你不会说呢,还是本帅不会听呢?”
大汉尴尬,确实,他一个粗人自然说不出奥妙,唯有实战能够检验。这时旁边一个小校上前说:“大帅,这熊天飞所言不虚,标下曾经看过此人与其兄弟数十人陷阵于女真铁骑阵中,长枪飞舞,在女真铁骑中来去自如。只是当时败局已定,他也是昙花一现,事后也就没人追究了。”
哦?毛太保一跳眉毛,一个计划跳上心来。
“我且问你,假若你的阵位于中央,对方中阵是步兵,后阵是重骑,前阵是弓箭手,两翼是弓骑,你当如何?”
大汉想了想:“若是野战,我方远程不足,那我以刀兵为支柱,枪兵断后,冲击对方主阵,搅乱对方阵型以求避免弓箭和骑兵冲击。”
毛太保惊讶“但是你被包围了啊。”
大汉哈哈一笑:“大人,我团圆列阵,方角列阵,长枪交替出击,刀手猛杀,短中皆有,陷阵何惧之有。”
毛太保哈哈大笑,“好,若你要训练这些士兵你要多长时间?”
大汉没想到幸福来这么快,脸憋得通红:“大人,要是训练千人,能上阵的半月之时,若再多了最起码得一个月。”
“哦?军中无戏言!”毛太保眼睛一亮。
大汉一拍胸脯,想想不合礼,插手行礼许诺:“如果大人许我总教头一职,我六个兄弟教头职位,我等就敢保证。”
“好,本帅就给你这个总教头一职,你的弟兄由你任职,另外陈帅也会不断召回辽丁,你可以自行在其中挑选军士,本帅要你一个月后给本帅八百刀法出众的刀兵,一千你所说的枪兵。到时候本帅实战检验,假若效果好,本帅给你报功;假若效果不好,本帅就砍了你等兄弟的人头!”
大汉昂然应诺!
大汉出去之后,旁边的小校凑过来:“大人,这么干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好啊?交给一个士兵训练士卒,不服规制啊。”
毛太保反问:“那你给我练这一千八百人吗?”小校讪讪的走开。
这种阵型假如结合火器,就能展现出无限的威力。
后世西班牙的长枪阵结合火枪阵不正是克制法国重骑的克星么。
毛太保现在有点儿怀念秦良玉的白杆兵,可惜啊可惜,现在通讯手段太差,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只能先凑合吧。
第一卷 第6章 马氏门
练兵如何暂且不提,熊氏兄弟得了教练职位自然有小校配合。
不过能不能打胜仗毛太保心里没有一点底,说实话,不论手下的兵丁多有热情,战斗技巧必定不是一天培养起来的。
后世曾经有过讨论,东西方骑兵走的路线,得出的结论是东方的骑兵更机动灵活,也更难以消灭,往往都是上千里的转战。
而现在自己需要面对的恰恰是连蒙古都要吃瘪的女真骑兵,作为后裔值得骄傲,但是作为敌手,这就要了命了。
上阵打仗,不仅需要勇气热情,还需要谋断和调动。
在冷兵器战争中,国力往往难以决定战争的胜利,一个优秀的主帅总是能力王狂澜,毛太保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那块优秀的帅才,现在自己仅能凭借有限的战争知识指挥而已。
毛太保抓紧时间还是去了两次广宁,一是看望王化贞大人,二是和六大营各营军官们都联系联系,喝了几顿酒,最后喝得大家都说是兄弟,彼此照顾之后,毛太保心里才有敌。
自己这个游击是虚衔,是王大帅一时兴奋而已,这份热情说不定啥时候就消退了,自己就得交出兵权;各营如果不联系联系,将来恐怕毛太保出现问题对阵的时候,自己就得大喊: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
所以,做人不能太嚣张,得意需想失意时。
大家都是在军队混饭吃,兄弟喝一个泪水涟涟,以后也好开口不是。
在广宁,陈继盛趁着毛太保少有清醒的时候把那位老库丁介引荐给毛太保,随行的还有一个精瘦汉子,撇着毛太保满身酒气,不由得面露轻蔑之色。
老库丁据说是万历朝活历史,万历三大征居然都有参与,续发浩然,生活虽然清贫,但是傲气凛然,看得出一身军人正气。
“大人,不是某家夸口,这朝挺上下除了京师神机营的雷破天,没人敢说比我还要懂得火器,大人您看。”说着拿出一枚圆圆的铜制香瓜型物件。
“手雷?”毛太保眼睛猛地圆了,“哎呦。”起的猛了,脑袋酒劲没退疼的要命。
老者一呆。
“大人,可是看过这物件?小老儿还以为这是独创呢。不过还没有起名字,倒是大人这手雷的名字非常符合该物脾性。”
毛太保歪着喝了一口茶水,说:“是不是有个消息儿,一拉然后丢出去就爆炸啊?”这句话说完旁边的汉子勃然变色,低头沉思。
老者赞叹道:“大人果然是京师过来的大人物,这几句话就把我这八宝螺丝说的一清二楚。”接着有点黯然道:“本以为是某家独创,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
旁边的汉子也是安慰也是不忿:“爹,我看未必,即使有也未必有我的好,火器一道讲究的是威力。”
毛太保针对刚才汉子轻蔑有心报复道:“威力再大也得受制于炮药,物件大了扔就受制,物件小了威力不足。况且看这手雷精致如此相比工序复杂,这样的一个价格如此之高,一场战事下来恐怕得用成百上千个,不知道何人能造的出来?就算造的出来国家也未必拿这笔钱啊,有这份钱造大炮好了。”
毛太保当然知道手榴弹的威力,这简直就是步兵和骑兵的噩梦,如果结合战壕和铁丝网,当然这个时候铁丝网不太可能,但是鹿障是没有问题的。
老者显然就是一个科研人员,没有考虑到后勤生产这些问题,所以有点傻眼;精瘦汉子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心血这么轻容易就被否定了,原想对方顶多是不欣赏罢了,没想到对方直接扯到金钱的问题上,扯到生产量的问题上,这些问题都是没有考虑过的。
老者的失落和汉子的尴尬让毛太保小有得意,凡是有一技之长的人难免都有傲气,读书人是这样,工人也是这样,不得已就得杀杀他的傲气,然后再用。
这可是王化贞大人亲传秘诀。
毛太保看看也够了,知道自己该露几手了。
“要说你这个手雷也不是没有作用,现在我军在辽西是守势,如果此物能大批量廉价方便的制造,那么在守城之时定然能够发挥巨大的威力。”
精瘦汉子精神一震,拱手施礼,谦虚的询问:“大人,我制造这个手雷为的是克制女真铁骑,因为地雷太过笨重,所以想配给步兵然后对抗骑兵,用于守城自然有灰瓶,滚油,手雷威力恐怕难以发挥。况且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对阵女真骑兵,野战争锋。”
毛太保笑着说:“你的想法是好滴,守城也好野战也好,打仗主要靠的还是士气,知道什么叫威慑力吗?就像现在士兵们恐辫子一样,我们要的就是女真也恐攻城,只要一次大规模的集中的使用一次手雷,你想想,成千上万个手雷从城墙上掉下去爆炸那是什么效果。只此一次,恐怕就会让女真兵畏惧一生。火器一道讲的是威力不假,但是更讲究使用之道,讲究的就是将所有火力集中到一点,瞬间爆发出来,能杀伤对手最好,即使不能杀伤也要有所威吓,让其产生心里阴影。”
老者和汉子听的目瞪口呆,这种先进的概念甚至到二战才刚刚形成,尤其是对火器的运用让两父子不仅汗颜,在这个大人面前居然还敢号称懂火器?看人家,一眼看到一个陌生火器居然能推理出来最优秀的用法,甚至描绘出一个恢弘的战争场景。
老者瞅了一眼儿子,拉了一下衣角。
两人噗通的跪下。
“大人,我父子二人一辈子精研火器居然不如大人方才一段话,求大人收留我父子,让我等在有生之年对阵女真可以上阵杀敌。”
毛太保吓了一跳,心说自己难不成真有王者之气?还是对方有阴谋?
其实他多想了,明朝本来就有依附制度,往往有人突然仕途发达,就马上会有人自动上门为奴为婢。库丁属于士兵中的低端士兵,匠人更是贱籍,太平年间能吃饱就不错了,乱世更是今日不知明日,更不要提可达成理想。
所以依附毛太保这样大帅面前的红人才是王道。
他们其实也尝试过依附别的将军,明朝的将领素质还是有地,清楚知道火器的威力。但是这两父子研究实在偏门,不注重实际,别的将军要求的都是大炮火枪等等,他俩非研究炮药和炸药,乃至手雷这些表面华丽但是不咋实用的东西。
毛太保当然不知道这些,陈继盛趁机在毛太保耳边把这些事情嘀咕给他。暗示说,如果能行最好通过他要几个发炮人才,就是那种打炮打得准的人才,至于他们两父子,给口饭吃就成了。
毛太保却不这样想,他有个主意:“我听陈帅说你们擅长制作炮药?”
精瘦汉子自我推荐:“启禀大人,小的精研炮药,小的发现如果将蜣螂晒干研成粉和火药混合然后以鹿血调制,威力可以上升三到四倍,如果装入火枪,可以射击超过一百八十步。”
毛太保心说难怪别人都不要他,你的炮药是好,但是我要一千斤你上那给我找那么多蜣螂去?还鹿血。
这里理念就是后世的发射药而已,大概蜣螂壳里含有磷,镁,钠这些东西,所以威力巨大,如此说来指教搞硝化炸药得嘞。
毛太保看这两人真的有诚意,不好拒绝,说实话,自己要的不是制造人才而是射击人才和教练人才,要的是会玩火器的高手,制造是要花银子的,现在自己哪来的银子啊?还朝王化贞要?做梦。
算了,就算千金买马骨吧。
想到这里说:“这样吧,本帅给你一个火器教练的职位,你主要为本帅调制营中火器,如果能改制最好,务求追求最简单威力最大。至于你的炮药。”手一指那汉子,“本帅要你想别的更便宜的东西替代,而且原料还要常见,最好是矿石,你主要给本帅做炸药包,个头有普通蒲包大小就成了。”
两人叩首。
“马氏一门,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毛太保摆摆手,自有小军丁将两人领下去。
陈继盛这个时候才将调用火器的问题摆在桌上。
原来火器调动必须得有监军太监的首肯,毕竟火器属于威力巨大的杀伤武器,需要防备的。而毛太保自打来到广宁就没拜会过监军太监,这位大太监很不满。尤其是王化贞新划归的游击营没有监军太监一事更是让大太监愤怒,这简直形同叛乱。
所以想从广宁调出火器简直是痴心妄想。
毛太保想了想,趴在陈继盛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了一番。陈继盛满脸恐怖:“大人?这有必要吗?这是滔天大罪啊。”
毛太保阴狠的看着陈继盛:“我不也是没法子么?此事若成,我保你为我的副将,你我兄弟同富贵,事已至此,陈大人,是不是也得有点诚意啊?”
陈继盛打了一个寒战,他明白,这件事情不过是眼前这个无法无天的人一种考验,如果做了就是他一条船上的人,如果不做,那么下一秒钟自己的姓名安在?
罢罢罢!就当是纳了投名状吧!
广宁
监军府。
监军太监,我们没必要述说他的名字,因为他的生命马上就要消失。
照例,还是小太监要服侍他洗漱,梳头等等。
正在喝茶期间,下人送上一个镶金嵌玉的乌木盒子,豪华无比,非常符合大太监的调调儿。
大太监微笑了一下,冲旁边的小太监得意一笑:“又有人孝敬杂家了!”小太监配合的一笑。
大太监掀开盒盖,发现里面是一枚金光灿灿的铜香瓜,瓜尾冒了一点白烟。
大太监满腹狐疑拿起了铜香瓜。
监军府一声巨响,震惊了整个广宁城。
第一卷 第7章 投名状
今日我等在此求上天见证,我等纳投名状,结兄弟谊,生死相依,休戚与共,富贵均分,如有违背,必杀之。
暗室之中有六个人,一个银盔将领,四员偏将。纸马香案,香烟缭绕,正中央明黄色灵幡上朱砂写着玄妙的符箓。
香案边上一个身穿法袍,头戴朝天冠的老道士手持浮尘,面带微笑说不出的化外境界,不染风尘。
这个道士是在广宁骗人的时候不小心被外出“体察”民情的时候在妓院抓住的,这老货居然能把那些妓女老鸨忽悠的心甘情愿养他在窑子里面当客卿,他居然还在里面贩卖性药发了财。
毛太保逛窑子的时候这道骨仙风的家伙上前给毛太保算命,他不知道的是毛太保以前自己就专门靠算命泡了不少小泵娘。
结果毛太保非常配合老道做出各种神情,吃惊,焦急,等等最后自然少不了要请老道入房一叙。等房门一关闭之后,里面就传出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外面的人倒是很想进去看看,妓院看场子的也想制止,可惜门口两个身高体壮的大汉和胯下的腰刀不答应。
后来老道出来了,毛太保也出来了,谁也不知道两个人在里面说什么了,老道开始叫毛太保主公,毛太保以对待仆从的态度对待他。
这个老道叫公孙启,字不形,据他说是宋梁山好汉入云龙公孙胜的后代,当然自我介绍的时候难免要加上什么素知兵法,有扭转乾坤经天纬地之才等等,这些毛太保基本上全都过滤。毛太保只看重他一个才华---忽悠!
毛太保太清楚自己这两把刷子了,练兵的不行,打仗的不会,制造的没听过,如果要是这么傻乎乎的当下去这个游击,下场只有一个。广宁大战的时候运气好跑路到朝鲜成为真正的游击队大队长,运气不好直接阵前被咔嚓了。
不要嘲笑,人本来就是怕死的,尤其怕没有意义的死。
公孙启别的不会,他会忽悠啊,他能凝聚士兵的心,能提高士兵的信心。而且必要的时候毒害这些士兵的思想,让他们变成宗教疯子,这个世界流氓怕警察,警察怕军队,军队怕城管,城管怕恐怖分子,恐怖分子怕宗教疯子。
这个其实也是毛太保偶然想起的,他记得看过一个关于义和团的电影,那些老百姓喝了符水以后立马变得勇猛无比,各个眼睛血红跟打了鸡血似得猛冲猛杀,连枪都不怕。
到时候让自己手下的兵全都变成宗教疯子,告诉他们你们喝了符水就刀枪不入,只要心诚上阵肯定毫发无伤,如果不小心挂掉了,不好意思,那是你不够虔诚,将会成为其他士兵的反面教材。
但是公孙启知道以后简单的告诉毛太保俩字儿:不行!
看见毛太保沙包大的拳头再次举起来,老神棍立马不装了,谄媚的表示自己能更好的让大帅掌控部队乃至将领。
这个方法就是结义!
自古军队里面就有门派,有人说最早的黑社会不是出现市井,而是出现在黑社会,一个将领要想部队能打仗必须和部队有感情。
不然上阵打仗,大呼一声:弟兄们,冲啊!人家就冲?你以为人家傻啊?
感情何来?最简单的--钱!但是这东西只是一个保障而已,毕竟钱再多也要有命花啊!谜底揭开,就是社团!社就是有目的性,有固定场合的组织;团,六百人以上为一团。最早的社取自北宋,主要是民兵的武社,所以很多黑社会都认为自己的始祖是赵匡胤。
结义,部队里面结义,大家官面上以官称称呼,私底下以社团位置称呼,长老,掌门,等等等等,有必要的时候还要供奉一个资历高的人为尊,享受高级待遇,让下面的人知道,在社团里面,大家是自己人,身份取决于社规。
说这些话的时候,毛太保拿眼睛斜着这个老混蛋,他就是想把自己放在一个类似精神领袖的位置上,不插手军事,但是却有无上权威。
但是毛太保也知道这些确实都是真的,历史上的川军里面就袍哥横行,在四川袍哥的位置甚至超过了行政长官。
毛太保揪住鲍孙启的胡子,威胁道,自己不能给他下跪,而且身份要比他高。
公孙启为了拯救自己的胡子连忙答应。
公孙启还是有自己很强的班底,他让毛太保知道,神棍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当他请神上身的时候已经就不是一个人。
毛太保看着这些神棍在阴森的大帐里面装神弄鬼,之前搞得鬼火什么的,让毛太保想起陈胜吴广玩的那套。
但是毛太保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是自己这个后世人,也产生了畏惧和憧憬的感觉,更别说那些久受神鬼传说侵害的部将们。
原本应该搞的简单的仪式越弄越复杂,由于陈继盛在广宁设计炸死监军太监,所以位置最高,属于副社长,下面还有几个武功高强的,狡猾的,凶残的分列六大堂堂主,这里面的风雷堂不设堂主,交给了马氏打理。熊家七兄弟列为执刑官,就是打手兼保安。
整个场面异常肃穆,公孙启一副道骨仙风,黄番前面太师椅端坐毛太保,银盔银甲(非纯银,但是却是有的这样盔甲)威风凛凛。
公孙启一番忽悠,大致意思是,当今乱世,人命贱如走狗,还好我们这般弟兄遇到了白袍将军转世的毛文龙毛大人,大家在这里对这天地君亲师起誓,从此以后对大人忠贞不二等等。当然,后面还会加上什么富贵同享等等。
大家喝了血酒之后小兵们就喝酒庆贺去了,等人散了,这些主要的几个将领被集中起来,再次起誓,就有了刚开始的那副场面。
当然,忽悠就该上个层次,详细的说明一下白袍将军陈到伟大的世纪,以及他如何转世上身到毛太保身上的等等。
这期间公孙启隐蔽的摸了一下肋骨,那里有一根断裂的肋骨是当初自己提出西楚霸王转世的时候被毛太保一个黑虎掏心弄的,其实如果自己不说自己是虞姬转世而说是范转世也许就不会了。
甭管怎么说,这支部队现在从上到下算是铁了心的拿到毛太保手里了,公孙启作为随军神棍,在大营开设神堂,平时为士兵祈福,接受忏悔什么的,这些都是毛太保结合后世提出的。公孙启作为职业神棍马上就发现这些办法的好处,毛太保给了他一个随军参议的官职。
毛太保单独和四个偏将在一起喝酒,酒到酣处,毛太保的黄色笑话一个接着一个,当场笑翻了几个偏将,大家关系更加融洽。
眼看气氛热烈,毛太保突然面色一整道:“诸位,我现在有一场大计划要告知大家。”
诸将都猛地发呆,只有陈继盛反应过来:“大帅此时想必说的都是重要的事情,这里都是自己兄弟,但说无妨。”
毛太保阴森森的说:“诸位,广宁城的监军是我炸死的,现在广宁一片混乱,长久以来,督抚不和的矛盾马上就要凸显。本帅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件事情,赴京请罪。”
桌上马上开了花,几乎四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不可!其中陈继盛不能自已的抓住毛太保的手,焦急神情流露。
毛太保一摆手,道:“你们不要想歪了,说实话,几位尤其是老陈都是刀剑跳舞的人物,比不得我这样轻佻之人,但是我很清楚现在咱们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处境。
王世贞大人对我不薄,所以我要为他扫清路障,我要拉着熊廷弼一起赴京。如果我计算无错的话,我和熊廷弼赴京不久王大人就会对奴裘发动战争。
到时候这游击营我不再就全靠你们了,切记两点,如果战事顺利,不要轻敌冒进;如果战事不顺,换句话说,万一重复萨尔浒悲剧,你们也不要慌乱。边打边撤,不要乱了阵脚,往海上撤,先去觉华岛,那里有城护卫还有粮,留的兵将待我回归。”
说到这里叹息一声:“我朝自万历开战,奴裘几乎战战得利,我朝损兵折将但是却不断征伐,你们可知为了何故?
为的是奴儿干司数十个土司,一旦奴裘关外自立得到了承认,恐怕我朝就要边起烽烟了。
这次我冒这么大的危险,第一为报王化贞大人的知遇之恩,第二为的是我堂堂天朝。”说到动情处还吟了两句诗:封侯非我愿,但愿边疆平。眼里还带有星星泪光。
感情恰到好处。
武将大多是粗人,但是情感也剧烈,这一番话讲的是鞭辟入里,毛太保形象顿时高大起来,四个偏将此时恨不得能以身代死,但是却不敢唐突这白袍将军转世的救国大业。
陈继盛更是热血沸腾,更为当初自己的犹豫和顾忌感到无尽的羞愧。
想到这里四个人一对眼色,纷纷跪下,举杯发誓:大哥在上,我等定然尽心全力守住大哥基业,发扬光大,如果有失,情愿犹如此杯。
猛地一摔,一地瓷片。
没人看到,毛太保眼角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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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8章 是阴谋?
意料之中的滔天之怒是必然的,挨打也是想到的,没想到的是王世贞居然用茶杯K毛太保的头,而且里面居然是滚烫的茶水。
“给我一个理由!傍我一个让我不杀你的理由!”王世贞身子前倾,神色凌厉。
毛太保却非常的安然,他甚至略带悲伤的述说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一个世家子弟,不学无术,落魄于浙江街头,为了糊口甚至曾经为人看相,甘于堕落于下九流。
后来北上,游荡在北京街头如何遭人白眼,如何寄人篱下,如何求告无门。说道这里毛太保的虎目之中再次泛出泪光。
毛文龙是外形很威武的汉子,相貌甚是端正,这样的男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强势,往往这样的男人一旦流泪就会软化别人的心。不要忙着鄙视,人家刘备哭了一座江山过来,毛太保不贪心哦,哭个命运,哭个前程出来还是可以地。
毛太保继续煽情,要知道人家毛太保后世可是一个广博主持人哦,煽情故事最会整。
最后毛太保看眼前王世贞开始有点小痴呆的时候马上点题,王大人您好比孙子再生,吴起当世,又有识人之能,慧眼入炬;作为手下只能粉身而报。
但是,这个时候王大人缺少的到底是什么呢?缺的就是机会,单独发挥的机会。
那么为报知遇之恩毛文龙应该做些什么呢?就是以自己这根小火才搬到熊廷弼,让王世贞一个人督抚辽东,或者叫经略辽东。
王世贞沉默了。
古人最讲究士为知己者死,二桃杀三士,荆轲刺秦王,上位者如果给人机会,或者不能报答的待遇,那么做士的往往就只能牺牲自己的生命来回报。
虽然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往往只能在传奇中存在,但是,被儒学教育的人士大多就喜欢这些高尚的玩意儿。
长叹一声,王世贞躬身搀扶毛太保,君子情节爆发的他此时唯有泪千行,当然,作为上位者这种感动只能留在心里。
什么样的事情你无法感谢?比如他只有一株珍贵的花,你称赞花好漂亮哦,然后你送给他这株花,这个不叫感动;你直接把花折下来送给他,并且告诉他这世界仅此一朵,这样对方才会感动。
王世贞又感动又为难,自己提拔了这些将领,可是那个愿意放弃自己的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看到自己现在的难处?
又有谁知道自己的才能,对自己如此的信任,这种信任简直到了信仰的地步。自己被人仰望的感觉是非常不错的。
所以王世贞扶着毛太保坐下,自己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毛太保知道这个时候该是自己要求条件的时候了,要首先打破沉默。
想到这里面容一整,以一种慷慨赴死的神态说:“大帅不必为难,熊廷弼历来和监军太监不和,大人却长袖善舞。大人原谅我交浅言深,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当权一日我足以,有大人这样的君子看重我,此生不枉矣。如果我仅仅是一个小卒恐怕就想拉动熊廷弼也很难,但是现在我身为游击将军,四品千户所以此时我说的话肯定会有人重视。
老熊在朝中有很多人要抓他痛脚,只要我舍得这皮囊。”
王世贞毕竟为官多年,皱眉道:“可是你是我一手提拔,这个辽东之人全都知道,你现在说是老熊指使你谁会相信,大家只会认为我断指以夺权。”
毛太保阴阴一笑:“大人,何人说我一定要受老熊指使呢?如果我和老熊有过节,而监军大人恰恰夹在中间成了我们怨气的牺牲者,您认为如何呢?”
王世贞一愣:确实,如果要是这样间接,那么就是毛太保个人行为,那么这件事情就脱离政治斗争范畴。成为武将之间的个人恩怨,作为推荐者,顶头上司,王世贞当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作为朝廷制度存在的监军,被这样两个武将之间恩怨冤杀,恐怕这件事情就会被朝堂上的阉党所利用。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的是,当时的阉党还没有成气候,但是也属于政治党派中的一员,他们迫切需要一个机会扩大影响排除异己,现在毛太保恰好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王世贞面有惭色,不仅手扶毛太保的肩膀道:“恐怕要委屈你了。”
毛太保大言不惭:“大人,这一次既是报答大人的知遇之恩,也是为我辽东边疆战事尽力,为国家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这一番有高度有礼有节的无耻言论深的王世贞之心,同时让他热血沸腾。
王世贞猛地站起:“你放心!有我王世贞一日就有你毛文龙一日,我现在就修书两封,你入朝只要将其交给我恩师叶向高,他自会为你打理;这一封你交给武选司谭大仁,我保你数月之后重回辽东,并且与我同掌辽东!”
王世贞这一刻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毛太保紧握王世贞拿着信的手,义无反顾。
啊嚏!
北行的马车上,毛太保手捧暖炉,旁边小丫鬟喂了一口酸奶。毛太保不仅抽出手拿出怀里的银票点个不停,手指因为有口水逐渐沾染朱砂变得红彤彤的。
一千两银票哦,呵呵,作为王世贞的心腹,自己拿到不少好处,当然这些好处是给自己上京打点用的。王世贞还送了两个贴身丫鬟,一辆高级马车,若干辽东特产等等等等。
这那里是赴京请罪啊,这简直是还乡团。
同样赴京请罪的熊廷弼此时却大发雷霆,他不能不愤怒,这是个阴谋,陷害自己的阴谋。熊廷弼本来就是一个豁达的人,对于这种官场倾轧的卑鄙手段早就见惯了。
明朝武将其实很少有倾轧,高级武官其实很清楚,能够决定自己升迁还是贬低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所以熊廷弼一直以为自己只要才华被皇帝所知,自己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官位。
大明朝文官不受爵,因为文官没有军功,不要看文官那么嚣张,但是爵位是没你份的。历史上除了王守仁因为平了宁王之乱受了爵位,文官瞧不起武官,武官还看不起文官呢!封建王朝官位是虚的,爵位才是实得!
熊廷弼为什么生气,因为他一眼就认准这是王世贞的排挤,丢官不怕,怕的是辽东战事要败于王世贞的手里了。
数年经营,百万白银,将士百姓血汗,这一次恐怕都要东流了。搞不好会闹得分疆裂土,他太清楚努尔哈赤这个人了。
有心在这辽东坚持,但是面对锦衣卫死人脸和述职的命令,熊廷弼只能无奈的离开。
熊廷弼离开的时候众多将领夹道相送,熊廷弼是辽东的胆,深受军士爱戴,现在陷于无妄之灾,将士们都敢怒不敢言。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熊廷弼临上车的时候面向辽东深做一揖,辽东就摆脱诸位了。
毛太保与熊廷弼终将相见,问题是,这个手下猛人无数,杀人不眨眼的将军,如何在现在这样怒气冲冲的状态下不杀毛太保?
第一卷 第9章 不相为谋
子曰:熊与熊掌不可兼得。
毛太保想过和熊廷弼相见,但是没有想过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尤其是自己一丝不挂的情况下。
毛太保一过山海关就找到一家暗寮,体验了一把封建社会的腐败,还特意找了两个清倌陪着,暗下决定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体验一下扬州瘦马。
毛太保没啥爱好,所爱的就是美食美女,子曾经曰过:食色性也!
可惜毛太保正搂着小泵娘在炕上侃大山的时候,几个大汉冲进房间跟拎小鸡一样将赤裸裸毛太保拎出屋子,清倌被吓的惊声尖叫。
堂屋里熊老四和老六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太师椅上端坐一个满面风霜的男子,身材高大,大概是长年居于上位者者缘故,法令极深,双目大而深,射出令人心寒的光。身边站着两个劲装男子,气势逼人。
“你就是毛文龙?”男子带有口音的官话语露阴森。
毛太保哈哈大笑,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心中暗暗决定将来一定招几个武林高手做保镖,同时对地上吐白沫的熊氏兄弟投以鄙视的目光。
“这样说话可是待人之礼?”毛太保上来先责问。
男子摆了摆手,下人放开了毛太保。毛太保活动活动手脚,一伸手:“衣服!”
简单穿上两件儿衣服之后,微笑着看着面前这个有点不耐烦的男子。
“你笑什么?”男子冷声问,
“我笑我救了一个人的性命,这个人不但不感激我,反而恨我入骨。”
“哦?你知道某家是谁?”
毛太保伸出左手拇指上挑。
“能让老裘畏惧的老熊辽东何人不知呢?虽然我久闻大名,但是今天却是头一次目睹真颜啊。”
原来此人就是被毛太保逼得被迫离开宁前的熊廷弼。
熊廷弼冷哼一声:“那么你也知道我为何找你喽?”
毛太保满不在乎:“不就是找我报仇吗?我倒是真是不明白了,您老今年没有五十也六十了,滚在官场这么多年了,怎么眼前这点儿事情你就看不透呢?我是在救你啊!~”毛太保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句的说。
熊廷弼轻蔑的看着毛太保,讽刺道:“这么说,我倒是慢待恩人了?我倒是想听听你这市井之徒能说出什么样的人话。”
毛太保面露失望之色,摇摇头道:“本以为我的偶像是一个精灵通透的人,既然敢扭转乾坤,怎么也是一个有眼力见的人,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昏庸粗鄙,无知的乡巴佬。”
熊廷弼被气的猛地一拍桌面,面露杀机。
“你说什么?”
毛太保也猛拍一下桌子,声音比熊廷弼还要大。
“我说你这个读书读到脑袋坏掉的白痴,现在在辽东要兵没兵要粮没粮要银子没银子,而且满朝都是王世贞的人,首辅叶向高,兵部尚书张鸣鹤一步一步挤压你,而你却在这里死死坚持。难不成,你就看不出而今的局势,老裘明年必然开战,广宁一线摇摇欲坠,一触即溃,剩下的不过是兵败如山倒,朝堂上必然找个替罪羊,恐怕就是你熊大人了!”说道后面咬字越重。
熊廷弼没有表示,依然盯着毛太保。
毛太保不仅叹息一声:“熊大人为国之心我是知道的,关键是大人当年先绝于姚宗文,数年筹备居然损失于袁映泰手中,不仅丢失城池土地,更是将辽东军力破坏无疑。今时今日凶险环境危险于当年数十倍,莫非你真的就看不清?”
熊廷弼显然并不领情:“熊某上为国家,下为黎民百姓,启是你这样富贵小人能懂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毛太保气乐了,说:“我听说覆巢之下不具完卵,我也听说只看到今日的事情而执著的不管明日事情的人是蠢人。我万万没想到,被人称道,被人拥护的熊大人居然是一个这样冥顽不化,腐朽之人,既然这样,我破了你报国救民的希望。那么你现在就割掉我的头颅如何?不过我要说的是,不听我言,你注定要落得传首九边,你引以为傲的名誉一落千丈,妻子受辱于酷吏,死的死,亡得亡,到时候我看你有何面目在地下面对他们的埋怨!”
这话可太毒了,屋里几个劲装大汉脑袋上青筋都蹦起来了,只要熊廷弼有所表示马上就把面前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撕碎。
不过,熊廷弼还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样子。
这时候院子里开始出现人声嘈杂,想必是老鸨子偷偷跑出去到官衙求救。
官衙事先接到了毛太保的文书,一听说军官被刺马上就派衙役前来勘察。
毛太保刚才也是气急,自己怎么说也说服不了面前这个熊廷弼。其实辽东失败有没有熊廷弼的责任?当然有!
毛太保最崇拜的就是王守仁,崇拜阳明的原因就是他不计较手段的得失而只看中最终的结果。
毛太保知道,当今这个乱世真正混乱的是朝堂,指望皇帝可能性不大,指望的只能是一代贤臣。很明显,东林党的家伙们不是,因为在毛太保的眼中他们就是一群专门吵架的家伙。
毛太保需要的是一个不计手段,即使不光彩也要最大限度集权,有了权力才能救国救民,傻乎乎的就知道往前冲,清流除了骨头硬,狗屁用都没有。
熊廷弼如果是好样的,那就玩弄一下朝权,最后让朝廷上那些傻瓜把眼光都放在辽东,学学人家袁世凯,足疾!最后弄个总理大臣!
现在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不断的死,有能力的将军被没能力的上司害死,他熊廷弼就傻乎乎的在宁远前线呆着,除了当替罪羊还能干什么?
官不是这样当的!做官就要有权,没权的官叫混混!
想到这里毛太保感觉熊廷弼先生死的不冤,该死,这样的顽固派不死都奇怪。
后金刚刚起家的时候啥都没有,对辉发啊,蒙古啊,顶多算部落战争,打完了除了抢点牛羊粮食啥都没有。后金真正的崛起恰恰就是对明朝作战,每仗都有进项,兵器粮食,布匹奴隶,工匠人口,生产力从一片空白到什么都有,到了皇太极的时候更是造出了大炮,可恨的是连造大炮的人才都是大明朝的。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教育,教出这样一群不懂变通,就知道以死威胁的混蛋,不知权术却当官,知道权术的只会排挤。
船都要沉了,船上的人还在互相攻讦,高谈阔论。突然毛太保冷汗淋漓,清朝末期不也是这样的局面吗?北洋政府,国民政府那些政客不也是互相搅拌吗?
这些文人啊!不怪后世太祖要重重的办他们,虽然让社会落后了,但是却保证了国家意识的专一性,不再出现指东打西的事情了,很少阴奉阳违了。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毛太保脑子乱了。
旁边突然响起笑声,毛太保一扭头看见一个老头一挑帘从里屋出来,眉目和善,一把花白胡须散落胸前。
“芝纲,我说的如何,我就知道这次事情有蹊跷,你还不信。”老头得意的对着熊廷弼说。
“孙兄说的是,可是这小辈粗鄙不堪,却能有此权谋真是难以理解。”熊廷弼对老人礼遇甚恭。
“芝纲,怎可以貌取人,我朝宦官祸害尤其猛烈,这些宦官都是不明一文的市井小人,但是为何我辈屡屡落于下峰?”老头一脸不悦,挨着毛太保坐了下来,冲毛太保一笑。
毛太保感动的眼泪刚刚的,可算有个明白人了。
非常之时,对非常之人,用的就是非常手段。
对待阴险的小人,以德报怨是不行地,以直报怨是不行地,一定要比他更阴险,更狠毒,更残忍。一定要打,而且要打死,要打得他万劫不复,这样其他的人才会害怕,才不敢阻挠。
明朝的官员都是有几根骨头的,而且耳根子软,不辨是非,对于这样的人。就是先搞臭,然后再搞死,再搞他家人。
只要你知道你所做的是对的,并且坚持,那么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不然像熊廷弼这样,没有坚持,最后免不得闹得身首异处。
老头一笑一脸菊花,先对熊廷弼示意摆平外面的混乱;然后对毛太保介绍自己:“小老儿孙承宗,不知道毛大人听说过吗?”
我操!文华殿大学士。明末第一名帅,真正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猛人。
毛太保噗通一声跪倒,连连叩首:“下官不知道孙大人驾临,失礼狂言,最该万死。”
孙承宗连忙扶起毛太保连说使不得使不得,赞赏的看着毛文龙,不仅夸了一句:“好一员将军。”
此时熊廷弼已经从外面回来,手下人离开,窑子里的下人进来收拾一下,先上茶后摆酒。
毛太保看着眼前这个文弱老头,没有文人的酸腐之气,有的是满腹经纶,眼睛中流露出智慧的光芒,这是最老的智者才会有的眼神。
毛太保不仅自惭形秽起来,自己这个普通人到古代本来以为自己有先进的知识,但是跟人家这种真正的大儒比起来,不只是差一点。
“老朽敢问一声,阁下字是?”
毛太保赶紧施礼:“贱字振南,不敢劳老大人这样礼数。”
孙承宗显然是对毛太保有好感,连声赞同,这样更亲近。
“振南,方才我听你一番言论,深感宽慰,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意识,能三言两语就说清楚这复杂的朝情。我想听你继续说说。”
毛太保收敛刚才的狂放:“小子刚才虽是狂言,但是却是肺腑之言。现在朝堂上可以说是乌烟瘴气,党争白热化。而大人应该知道,现在朝堂上最有权势的不是东林党人,而是阉党!”
孙承宗面色严峻起来,杀气暗暗浮了上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熊廷弼虽然处于辽东,但是也是辽东监军的受害者,对太监也深深忌惮,此时也瞅了毛太保几眼。
孙承宗温颜问:“据你看,这阉党将会如何?是否危言耸听?”
毛太保苦笑道:“孙大人是当今圣上少师,我说的是否危言耸听,大人心里清清楚楚。我只这样说,今日这个小祸害,将来只会超过刘瑾之祸啊!”
孙承宗悚然变色。
时年天启二年,魏忠贤现在还没有成了气候,有点类似刚刚起步的希特勒,刚刚经历啤酒馆政变,正在急速膨胀。为什么熊廷弼到天启五年才杀?那就是阉党一个上位,打击东林党的机会,有点累死德国的国会纵火案。
所以熊廷弼一定不能死,他不死,孙承宗就不用下到辽东。孙承宗一天在朝堂,一天就制约魏忠贤,阉党就一天成不了气候。
孙承宗毕竟是誉满全朝的权臣,可以比作保罗兴登堡。
孙承宗突然转过身来,专注的看着毛太保说:“老朽这次来辽东本来为了巡阅边境,但是看到的是满目疮痍还有腐朽的兵制,兵多不练,饷多不核,以将用兵,而以文官招练;以将临阵,而以文官指发;以武略边,而且增置文官于幕府。
现在你把老熊召回京城,王世贞这样不知兵的蠢货,辽东必然沦落,百姓生灵涂炭。”
毛太保一字一句的说:“大人,可知道一将功成?”
熊廷弼和孙承宗悚然变色。
“混账!”熊廷弼怒喝,“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国家,拯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想的却是用黎民的血染红那一身官袍,这样的无耻小人居然能和熊某同桌!”最后那一句显然是问孙承宗。
孙承宗脸色也不怎么好,但是压制住了。
毛太保拂袖而起,愤然道:“一将功成尚且万骨,一个国家兴盛又需要多少黎民的鲜血?身逢乱世就要有乱世的觉悟,今日杀一人为了将来千百万的人;今日屠一城为的是将来可得百千城。如果连这个都不明了还窃据上位,真是不羞。
况且你熊大帅的辽东策略我也不甚赞同,奴裘在你眼里自然战力非常,但是在关内百姓,在朝堂眼里不过是一个强盗土匪罢了。你只守不攻,先守后攻,让那些自持天朝上国的人脸面何在?坚壁清野,我且问你,朝鲜两万百姓,宁前五万流民,登,津十数万流民失去土地你让他们何以存活?
既然牺牲不免就牺牲大一点,辽东局势恶劣到一定程度朝堂上必定同心协力,与其这样一点一点腐烂下去,不如一次大破,不破不立!明事而不能坚持,轻信非人,犹豫软弱,这样的人何以经略辽东?”
毛太保在两个人惊讶的眼神中甩手离开。
剩下熊廷弼和孙承宗,一个目瞪口呆;一个若有深思。
第一卷 第10章 往事一
烛龙栖寒门,光耀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
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
别时提剑救边去,遗此虎文金鞞靫。
中有一又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
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
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
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李白《北风行》
穿过山海关之后,景观不复辽东一般荒凉。开始出现村落,越往南走人烟越稠密,即使是冬天,庄园里面也人来人往。
官道上客商来往,偶尔还能看见身穿皮袍的蒙古商人赶着马群羊群经过。
这一切,都将在几十年间灰飞烟灭,毛太保即使是后人也深感不忍。
想到这里放下手中的车帘,自己前途未卜,何苦去惦念别人呢。
马车咣当咣当的晃着,身边的丫鬟递上热乎乎的奶子道;“爷,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毛太保端过奶子,突然感觉索然不仅就交还给丫鬟。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矛盾,当毛太保刚刚为自己离开那场惊心动魄的惨败而高兴的时候自己却恰恰遇到自己想象不到的人物,而这个人物还是自己一直倾心的古人。
可是,任凭自己磨破嘴皮子却还是不能改变那命运,真的像后世电视剧里面所演的那样吗?巨舰倾覆独力难支吗?明明知道是兵败身死,却还要坚持,即使自己今天救了他,以后还能救他第二次第三次?
自己没那么厉害,也没有那么高超的才华。
京城遥遥在望,那里面还有一个未来的九千岁需要打理,还有一帮交相攻伐的言官需要应付,自己恐怕会陷入党争而不得翻身啊。
这时候毛太保真的体会到一个不能改变命运的后世之人的痛苦。
这时候外面有人询问:“爷,前面到驿站了,该递交帖子了。”
孙承宗还算不错,看毛太保身边的护卫太垃圾,索性派了两个下人护送进京,并且热情安排住在自己在京城的家中。
熊廷弼虽然不齿毛太保的为人,但是对毛太保分析的事情还是赞同的,自然也就领情,分出自己四个亲兵护卫毛太保。
毛太保先是私下恶狠狠的臭骂了熊氏兄弟一通,然后将两人赶回辽东让他俩在陈继盛帐前听用。
经历这次事件,毛太保对熊氏弟兄训练出来的辽丁战斗力不再寄予希望,这样的教官训练出来的兵丁连过去的乙种团都够不上,指望他们在前线打出战绩来够呛。
看来还是得招系统训练人才,最好能在京城五大营中寻一些高人带回辽东,那个号称京城第一火炮高手的雷破天一定要带回去,还有记得那个红衣大炮这个时候是不是买了二十门什么的,这个一定得讨到。
想想自己就泄气,本以为作为毛文龙到辽东怎么地也凑齐四大偏将,那个战斗力非常梦的“山东三矿工”都他妈跑到那里去了?
自己想的倒是不错,找人查一查,结果真的想查发现不易于大海捞针,辽东校尉一级武将有上千,而且各部还有自己招募的私将并无备案。
想到这里毛太保头就大了。
下人忙着在驿站递帖子,收拾房间,驿长点头哈腰的为毛太保准备酒饭。明朝虽然重文轻武,但是在武将的待遇上是高文臣一级的。
类似毛太保这种五品武将可以享受的是从四品文官的待遇,驿长这些年招待的全是从辽东回来的丘八大爷,对于前线兵将的火爆脾气自然小心伺候,万万不敢得罪。
冬天天黑的早,等丫鬟铺下被褥之后,便掌上灯。
门外进来一个黑脸汉子,一拱手道:“大人,外面有人求访。”说着递上拜帖。
毛太保的古文造诣烂的不行,只能看落款,还没太明白,就知道啥故人。
算了,自己前世在北京混过,大概齐朋友还是有两支的,搭一请字。
门外走进一个身披熊红兜风的矮个男子,声音尖细犹如用刀尖刮玻璃。
“哈哈~振南,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知道我来居然不出来相迎,敢是拿架势不成?”说着抖开披风,身后的小厮接过去。
满身锦绣,头戴朝天冠,挂着两颗夜明珠,富贵逼人。
往脸上看,一张宰脸,无须,两条短眉毛,通天鼻,蛤蟆嘴,最奇怪的是两颊带着病态的殷红。一双蛇眼光芒夺人,一看就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
毛太保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一个要饭的,自惭形秽之后暗暗下决心,这样的富翁朋友一定要敲诈。
赶紧起身做惊讶状:“哎呀,这个,鄙人在阵前于夷人交兵,头部受损,所以对前事不太清明了,仁兄勿怪哦。”说罢还扶了一下头。
“哦?”来人赶紧上前查看,一股怪香扑的毛太保一个跟头,一股腥味香。
来人看毛太保确实不像装像,开玩笑。遂自爆家门。
“我是尽忠啊!哦,蒙先皇封赏,现在俺叫忠贤。”
毛太保皱着鼻子,不皱不行啊,难闻的要命。
刚才的帖子上写好像有个魏,那么眼前这个人就是,魏忠贤。
魏忠贤!!!
毛太保猛地一蹦,紧紧抓住眼前这个家伙,眼珠子都瞪红了。
魏忠贤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扭捏道:“想起杂家了?呵呵,你我弟兄分别多日,你去辽东求富贵,我在京城求进程。没想到你我弟兄居然都有成就,当浮一大白。”
毛太保慢慢松开手,心里连叫上帝佛珠买嘎的。
眼前这个死太监就是大名鼎鼎的九千岁?苍天哥,你再那里?而且居然还和自己有着一段暧昧的关系?
鸡皮疙瘩暴起,莫非毛文龙是?呸呸!不要脸,恶心。
看着眼前这个毛文龙脸色数变,魏忠贤以为毛文龙犯病了,马上斥责旁边的发傻的丫鬟:“蠢奴才,你家爷犯病了还不上来服侍?等死不成?”不愧是现在当红的厂公,马上气势为之一变,声势夺人。
两个丫鬟马上上来紧着搀扶,心说啥时候有病的呢?
毛太保压抑住脑中的混乱,强笑道:“让你见笑了,我一见到古人勾起回忆就有这样的混乱状况。哎,辽东之地苦寒,没有好的医生,结果烙下病谤儿了。”
魏忠贤体贴的搀扶毛太保坐下,还拿过被给盖上掖了掖被角。
毛太保暴寒!
魏忠贤深情绵绵的注视毛太保道:“兄弟,当初是你我兄弟落魄之时,要不是你那一百两银子,我老魏也不能进得了宫廷,更不要说混到如今这显赫地位。
我老魏一天没有忘过你的好处,在司礼监看到参你的折子才知道,你在辽东居然混到了游击将军的职位,果然风水轮流转,现在该你我兄弟大展宏图的时候了。
不必担心,有咱家保着你不必怕那帮书呆子。”说罢阴狠的表情浮于脸上。
接着满怀感激的对着毛太保深情道:“别人都不知道,说你脑壳除了问题,为了和熊蛮子斗气居然杀张监军。咱家却知道,这是兄弟为我出了一口恶气,你放心,你为我出气我就保你一场大富贵。我今天是抽时间特意看看兄弟你,马上就进宫陪伴官家。兄弟稍安,杂家定让你风风光光的进京。”
说罢起来,后面小厮赶紧给披上兜风,魏忠贤再次嫣然一笑,转身风一般走了。
满屋的腥香,还有目瞪口呆的毛太保和丫鬟。
黑汉子和丫鬟用暧昧的眼神投向毛太保。
毛太保脱口而出:“我是男人!”
乌鸦在天空飞过。
第二天,朝中旨意传来。
查:兹辽东游击将军毛太保查监军张通敌一事,上达天听,临机决断,以除后患。熊廷弼不查之罪甚大,回京待职。
毛文龙查谍有功,绶锦衣卫指挥使,留京刊用!”
晕,毛文龙跪接圣旨之后彻底无语。本来自己应该归五军都督府的辽东游击,直接一个三级跳蹦过兵部,武选司,直接进入锦衣卫成为正三品的指挥使。
大明朝最年轻的指挥使吧?
毛太保此时是井底之蛙,因为他很快就会知道,魏良卿才是大明朝最年轻的指挥使。
锦衣卫达官念完旨意笑呵呵恭维:“大人平步青云,可喜可贺。”说罢送上牙牌官证官服,驿站外面是锦衣卫的马车。
驿长跪在外面,那些下人也跪着,几个人还在发抖。
毛太保好奇的看着这些武林高手,身边的力士却见怪不怪的笑道:“大人,这些人想必是京城人士,看我飞鱼服哪有不怕之理?”
毛太保目瞪口呆,这些把自己掐的像小鸡一样的猛人,江湖豪客居然怕锦衣卫怕到这种程度?看来有必要弄个锦衣卫的官衔护身。
记得以前看书里面有一段,写的是锦衣卫抓人,有个大人受不了了大喊,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怕王法吗?
锦衣卫回答更猛,你是什么人,难道不怕东厂吗!
呵呵。
车子一行进入城门,直奔北镇抚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