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小人物
那是轻裘长剑的日子
那是烈马狂歌的日子
那是纵横江湖的日子
那是“左牵黄,右攀苍,千骑卷平岗”的日子
……………………
那是糜烂不堪的日子
那是醉生梦死的日子
那是迷乱放纵的日子
那是“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的日子
……………………
在我的大学史上有这么一段离奇古怪的日子,让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当我疲惫不堪的从中抽身而出的时候,我觉得我得到了很多,但旁人都说我失去了太多,弄到最后我自己也茫然了,那些日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也许,当那些日子成为历史的时候,就已经失去真实了,即使是我自己,回头时候,也只不过是个看客。
………………
逃!
逃!
逃!
草丛中,人群里,客栈上。
到处都有杀机。
逃到哪里才安全?
“呸!”星魂缩在一处山崖的阴暗处,艰难的吐出一口沙子,呼救的信号早就发出去了,可直到现在也依然没有任何救援的迹象。
他逃了一天一夜了,期间碰到了四道关卡、三道暗桩和两次埋伏,身上的“翠萝烟”、“风笑花”、“暗夜香”……只要是能够脱身的毒,都已经用的一干二净了。就连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天山杖也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幸好这一路小心谨慎的逃亡,甩掉了大部分的人,只剩下少林的秃驴和华山的剑客依然如骨附蛆的追着他了。
能逃的掉吗?
“阿弥鸵鸟!”一声不伦不类的佛号响起,星魂心下一凉,和尚与冷面剑客又幽灵般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来杀我吧,反正我现在手无寸铁,连个道理都不讲啊?杀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啊?”看他们没有立即动手的意思,憋了一肚子怨气的星魂忍不住发问。
“贫僧不是不想讲道理,不过你们赤血楼对我们动手的时候,可讲过一句道理?老冰,你怎么看?”那和尚嬉皮笑脸的说。“杀!”被称为老冰的剑客斩钉截铁的丢出一个字。
星魂心中叫苦不迭,早知道加入这赤血楼还会惹出杀身之祸,怕他是死活都不会进的。“慢慢慢,二位先别动手,要是这赤血楼不合二位的意,我退出就是了,我初入江湖,只想找个组织好领点月钱混混日子,搭上条命我可不干。”
“哦?是个雏儿啊,那动手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何况贫僧法号‘不杀’,确实有点……要不让他加入咱们枕潮轩?”和尚犹豫了一下,看向剑客,“不要叛徒。”剑客冷冷的说,一捋长袍,转身就走。
星魂长出了一口气,料想今日可以躲过一劫了。
和尚转过头来,向他走了两步,星魂立刻弓起背来摆好架势,虽然因为一路逃亡,杖早就不知道丢在哪了,但他若是拼死使出星宿天阴爪的话,怕这和尚也不好受。
“嘿!你小子干吗啊?佛爷法号‘不杀’,你怕什么的?”和尚还是嬉皮笑脸的晃了过来,伸手就向星魂肩部轻轻的拍来。星魂松了一口气,放松了戒备,轻轻一晃身子,想躲开他这一下。突然眼前一花,这一掌却是落在了头顶上,“寂灭爪!”星魂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还隐隐听到嘻笑的声音:“可惜佛爷是叫‘不杀和尚’,不杀和尚是行的,不杀人还是忍不住啊,你们星宿是邪派,老冰既不肯杀,佛爷这次就只给你个教训吧,哎?老冰,等等我……”
……………………
“我靠!”我愤怒的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一行字“不杀和尚将你杀死”,猛的站了起来:“这畜生是哪的啊?追我一天,到底把我给杀了!乐乐你干吗呢?喊你半天也了不说过来。”
“我刚才在京城呢啊,你突然喊我,哪来得及救你。再说你武功那么差,掉一级就掉了呗,练半个小时就补回来了。”乐乐从屏幕后面探出头来,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行了师弟,再练吧。”坐在我身边的萧笑拉了我袖子一把,低头悄声说:“看屏幕。”
我忿忿的一屁股坐下来,看着屏幕。
……………………
“师弟,醒一醒!”星魂在昏迷中被晃醒,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疼欲裂,二师兄萧笑正焦急拿着水囊往他脸上浇着,看他醒来,松了一口气,道:“怎么回事?”
星魂艰难的撑起身子,道:“少林的……秃驴……突然动手……”
萧笑一愣,道:“难怪伤的这么重,怎么没呼救么?”,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没呼救?”,星魂恨恨的道:“我一路上都留下了呼救的信号,怎么组织里没一个人来支援?连帮主乐乐都不管了么?”
“师弟,咱们星宿弱啊,本来就被帮中别的门派的瞧不起。这次就忍了吧,好好练毒,找个机会报仇就是了。”二师兄萧笑倚在山崖边,无奈的对星魂说道:“再说,枕潮轩不好惹,乐乐的身份不同,他是咱们赤血楼的老大,如果贸然动手,很容易变成两个组织之间的争斗,说实话,虽然你是兄弟,但是还要顾全大局啊。”
星魂一呆,狠狠一拳砸在山崖上:“武功差让人欺负也就算了,进个组织还不能帮我出头?乐乐不方便,你是我师兄,就这么装聋作哑了?”
“咱们星宿派就是这个实力,我天山杖法练到这个地步了,见到不杀和尚的寂灭爪,还不是望风而逃?那个华山的冰啸原,据说连最难学的独孤九剑都练的有模有样的,咱们星宿的,就是受欺负啊。”萧笑无奈的说。
星魂想了想,觉得还是不甘心:“可是咱们大师兄不就很有名气么?他吆喝单挑时候,很少有人接战啊。”
“你说独孤男?哈,他是少林的叛徒,用的武功也都是少林的”萧笑不屑的说:“听说是想偷学咱们这边的不传奇毒,一味斗狠,对本派的兄弟姐妹从不关心,反而弄的总有些秃驴找我们麻烦。”
“对啊,那毒呢?我进星宿不就是为了能在打架中占点这个便宜么?”
萧笑哈哈一笑:“还指望毒?算了师弟,你要什么毒药?鬼吹风?风笑花?草前灯……一交手就得逃,你来不及出手,毒有什么用?”
“好,被欺负也就被欺负吧,如果我有当上天下第一那天,非得把江湖搅的腥风血雨,反正咱们星宿派不像他们少林,滥杀无辜还能打着剿灭邪派的名义!”星魂恨恨的说。
“希望能有那一天吧,给我们星宿也打打名号,一入江湖岁月催啊,唉……”萧笑一声长叹,随手将手中的杖丢在地上。
……………………
经过一个假期的熟悉,我已经基本掌握了《金庸》这个游戏。只可惜入了星宿一派,虽然擅长用毒,但是苦于武功低微,根本不敢和他人交手,只能漫无目标的苦苦练功,已经觉得厌烦得很了。
我所在的站上有三大组织实力最为雄厚,分别是乐乐的“赤血楼”、白厉的“枕潮轩”和九公子的“越风亭”,传说中皇上为了安抚江湖奇士,将要评出“天下第一帮”,此帮将得皇上封赏,以统领武林,一时大小组织纷纷招揽人马,各大门派也借机想要获得领袖地位,纷争不休,经过几经合并之后,江湖上实力最为雄厚三大组织成鼎立之势,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为了能够在争夺中获胜,三大组织的人员在表面上默契的暂时停战,拼力发展经济和苦修武功。但是在私底下还是各自用暗杀、埋伏等摆不上台面的手段各自相斗。
虽然我很清楚这些事情,但是看到本来不错的朋友因为游戏反而变得有些陌生,还是觉得心情很不爽,我明白其中的关键在于如何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实力,可是做为每天都要上课的我,哪来那么多时间耗在电脑前苦苦练功呢?
“唉,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既然玩起来,就先坚持下去吧,谁让我没选和自己同学一起的那个站呢,不是同班的同学感情还是差一点。不想了,练功去!”我郁闷的想着。
……………………
无论如何,在这个江湖上想生存的话,还是只有自己靠得住。
练功吧。
一路长途跋涉,顺手解决了几个劫道的毛贼之后,星魂走到了平日里自己最常练功的地方——血杀洞,操起天山杖,先是打了几套杖法,但转念想起,即使炼成二师兄的水平,又能怎样呢?不由得悲从心来,一时发狠,对着洞壁猛砸:“干死你个死秃驴!吧死你个死秃驴……”,不停咒骂着,仿佛这样便能发泄胸中闷气一般。
“小子!乱砸一气,扰人心烦!还不滚?”一声怒喝突然响起,正在胡思乱想的星魂杖法一滞,立刻转身看去。
“哎?天山杖法?是星宿的小子吧,看来你是准备跟我交手了?”只见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负手站在一边,见星魂已经看到了他,就大刺刺把两脚一分,手腕一翻,抽出宝剑指向星魂的鼻尖:“小爷今日来血杀洞一游,你竟敢在这里七砸八砸的,怕是不想活了吧?”
星魂听的莫明其妙,不是佛爷就是小爷,今天连着碰到这些不好惹的爷们,让他觉得很是不祥,见面前剑芒吞吐不停,忍不住发问:“这位兄台,看你这架势,应该是武当派的“绕指柔剑”吧?怎么会到这里游……”
“哈,小爷今天心情不顺,看你罗罗嗦嗦这么多,还不快滚!看你的样子,是不知道我白厉的厉害吧!”少年劈空挥了两下,剑气立刻充盈了整个空间。
白厉?“枕潮轩”的老大?居然是这个少年?星魂吃了一惊,赶快倒提起天山杖向洞口跑去:“是,是……我这就走。”杖头倒拖在地上,划出一条曲线,仿佛嘲笑着他的胆怯,刚跑两步,却看他没有丝毫让开洞口的意思,星魂战战兢兢的转身跑向血杀洞深处,只想等他离开后再做打算。
“哈哈哈,算你识相!哼!星宿的小贼,杀了都嫌赃手啊!炳哈哈……”身后传来白厉狂妄的笑声。
第一卷 第2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星魂躲到洞的深处,一个人抱着手中残破不堪的天山杖,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武功练的不怎么样,命却几次险些丢掉,是不是做个安分百姓,反而更好一些呢?
“你……好啊!”一件淡紫色的裙子突然飘过他的眼前。
星魂吓了一跳,血杀洞里千幽万曲,极易走失,虽然来者众多,正常情况下绝少人涉足,所以他心情烦躁时,才常来这里练功,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这里居然会有人出现。
“紫天霓裳!”星魂脱口而出,这种衣服的原料没有一个月时间极难凑齐,而且就算是京城第一裁缝刀裂天也只有一半把握做成,也只有帝皇之家才有这份闲情雅致,是在传说中才听到过的衣服,绝没想到居然能看到真品,却不知这女子是何人?
“嘻嘻,你认识我这裙子?”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扭身一转:“漂亮吧?”
“漂……亮……”视线已经从裙子上转移的星魂愣愣的说。
“喂~!”她禁不住皱了皱眉,嘴撅了起来:“你,干吗还看个没完啊,有事求你呢!”
“哦……”星魂这才猛然想起,这个地方人迹罕至,她一个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穿成这样,简直是来游玩一样。他咳了咳:“呃,恕在下无礼,此处向来无人,姑娘突然显身,还说有事相求,不知道是为何事呢?”
“嘻嘻……你猜呢?”少女的脸瞬间红了一红。
“这个……嘿嘿……不便直言吧?”星魂诡秘的一笑:“以往我在这里练功时,偶尔也有几个不小心迷路的家伙向我求助,莫非姑娘也……”
“哼!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多了不起么?”那紫衣女子突然涨红了脸:“等着我辩解,你再反驳是吧?我偏不,偏不!”一边说还一边跺着脚。
“哦……那这位姑娘,还有事求我么?没有的话我继续练功了啊。”星魂一边转身,一边偷眼看她:“想来我武功低微,也没能力帮姑娘什么忙了。”
“嘻嘻,这样听了让人舒服多了嘛,”紫衣女子一下开心了许多,飘到星魂身边:“再笑话我的话,人家可就真不求你了。”
星魂一愣,听上去似乎被她求一次是无上光荣一样,正想出言讥讽,突然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不由得心中一荡,缩了缩肩:“能给姑娘领路,似乎是我的荣幸。放心吧,这血杀洞我比家还熟悉呢。”这倒不是假话,他常在这里练功,血杀洞的走法早就熟记心中了,虽然这里三百多个洞互相套嵌连通,却是难得住别人,难不倒他。
“那,你可别告诉别人我是迷路了啊。”那女子悄声对星魂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叫我星魂好了,”星魂心中暗笑,看来这姑娘不但好面子,而且喜欢逞强,不由得多了一些想法,踱步凑近她的身前,闻着那若有若无的香气:“姑娘身上好香,敢问姑娘芳名……”
“哈哈哈哈哈,”那女子突然无来由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的名字可不芳,你把手里的破棍子抓那么紧干吗?怕是丐帮的打狗棒吧?莫非你是个小要饭的?”
问个名字有什么可笑的,臭丫头!星魂暗骂一句,说来奇怪,这姑娘出现之后他就觉得有种古怪感觉,所以一直把兵器抓的紧紧的,此时被她这么一笑,反而不好意思的放松了许多:“不是,我是星宿的。”
“你是星宿的小贼?”紫衣女子突然粉面一寒,星魂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和脖子便同时一痛,那女子竟然在转瞬之间便已经定在他身后,右手牢牢扣死他的脉门上,左手掌缘泛出淡白色的光晕,横切在星魂的脖颈上,杀气笼罩住他的全身:“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当啷!”星魂脉门被扣,手足酸软,天山杖应声落地:“美女,不是……侠女,女侠,大侠……且慢动手。”星魂万万没想到这女子翻脸如此之快,突然动手更是毫无预兆,武功之高又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转念之下不禁在心中痛骂自己见到美貌女子便迷了心窍,敢穿紫天霓裳这种衣裳出来招摇的单身女子,武功哪能差的了呢?
那女子没有想到星魂武功这么弱,居然一呆:“女侠?嘻嘻,这个好听……”星魂正松了一口气,不料手腕一疼,惨叫呼痛,当真难堪到了极点。那女子厉声喝到“少说废话!师父说了,你们星宿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右手又是一紧,星魂便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咬紧牙关,额头冷汗涔涔,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组织加的不对,门派也入的大大不妥,此番虽然软玉温香近在咫尺,他可丝毫没有一点风月之想了,此情此景,如何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事。
“住手!小心!”眼看紫衣女子左手一抬,就要下重手,星魂心念电闪,断喝一声。
“嗯?”紫衣女子一愣,动作也顿在空中:“怎么?”
如不是此时命悬一发,星魂几乎就要笑了出来,不出他所料,这女子是那种平时只听师父的话,江湖经验极少的女孩子,刚才急中生智,诈她一下,果然收到奇效。
“你!找死!”她也看出了星魂只是想诈她一下,又气又急,掌缘又泛出了淡白色的光,透出了死亡的信息。
不过有了这透一口气的时间,星魂已经定了心神,脑子一转,决定先稳住她:“女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无论如何,今日你是万万杀不得我的。”
不等她答话,星魂就抢先说道:“这血杀洞千曲百转,大小洞窟不下千余,鬼怪毒虫数不胜数,我一命无妨,怕只怕姑娘想走出去,还需时日。”,他特意强调了“鬼怪毒虫”四个字,心下暗暗企盼能够起到想要的效果,任一个女孩子武功高到何等地步,总有她天性中的一面吧。
“你说这里……有那么危险?”紫衣女子迟疑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手,退了开去,想了想,又补了句:“小贼,我不是怕别的……杀了你星宿派的小贼,只怕脏了我的手。如果你胆敢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当心我取你性命!”
星魂暗叹一声,这话怎么和那个叫白厉的狂妄家伙说的一样,杀了便杀了,还说什么怕脏手,难道星宿派的命就如此不值钱?不过既然性命暂时保住了,也实在犯不着为了“星宿派的清誉”好勇斗狠去。至于非分之想,只要不乱说乱看,谅她也看不出心思吧。
星魂心下已定,抬头看去,只见那紫衣女子手中搓捻着裙脚,隐约听见她口中低声:“……这个人啊,还说这里好玩……下次要听话……”,正想喊她走,她突然猛然发觉星魂在盯着她看,立刻面容一板:“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双眼!还不带路!”
看着美女脸上还有着被人发现的惊惶之色,却又说着这种恶狠狠的话,要不是性命操于他人之手,星魂几乎忍不住就要笑出来,却也脸色一板:“遵命女侠!”转身向她一开始来的方向走去。
“哎?我不就是从那来的嘛?你想把我往洞里面引是不是?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用心!”星魂身后传来一声清叱,他转过身,拍拍双手:“如要出洞,则需左三右四,前七后八,似姑娘这种闯来闯去的走法,怕是要到明天夜里吧?姑娘你若不信在下,那也无妨,我星某人虽然不是条汉子,却也有份血性,要杀要剐绝不皱半下眉头,我星宿门下,也不尽是贪生怕死之辈!”
“哎?”紫衣女子反而来了兴趣:“你倒很硬气嘛!你们星宿派,不尽是吹牛拍马阿谀奉承的小人么?难道不是那样?”
星魂心中大乐,要知道“做势”乃是他星宿派必修技能之一,盖因星宿派掌门星宿老仙出门之时,随行众弟子无不尽现慷慨悲歌之势,为其壮足声威,讨其欢心,传授个一招半招的。至于吹牛拍马阿谀奉承这种事,是掌门身前几位大弟子每日苦修的,像他这种只能偶尔随行的小角色,苦练“做势”才有机会获得青睐。
说起来星宿派擅“做势”这门功夫,江湖上倒是无人知晓,盖因他几位不学无术的师兄闯荡江湖之时每每用出这门功夫,便被人殴打至惨不忍睹,回来后便告诫师弟们出外万万不可擅用“做势”,多用“吹牛拍马、阿谀奉承”两门技能,则可无往而不利。星魂等一干小弟子自然谨记于心,不在门派之中是绝不用“做势”这门技能的。
不料今天星魂说的越发兴起,不留神间便用上了“做势”,一举收得奇效,不由得暗骂师兄们没用,此时更是把气势壮足:“我只知道杀我一人可,辱我师门不可!我星宿派有小人不假,难道便个个是小人了么?姑娘既怕脏手,我自裁便是!”说罢,将杖倒提,便向头上砸去。
出乎他所料,紫衣女子居然没来拦他,星魂慌乱之下想要收力,却猛然发现不好,原来刚才练功耗力过巨再加上脉门被扣,已然脱力。眼看杖在面前越变越大,星魂一闭眼,暗道:“罢了,‘做势’一次就要拿命换,师兄诚不欺我哉……”
“咯”的一声,一只纤手从他身侧伸出,生生按住杖头:“嘻嘻,还以为你骗我,没想到还是动真格的,看你样子蛮清秀,这样死掉多可惜啊。”
星魂缓缓睁开眼睛,心里“咚”的一跳,这还是他第一次敢正面看她,眼入丹凤鼻似悬胆,翠尖耳,碎粉腮……称得上是国色天香了,不由得心中一动:“那……谢姑娘搭救之恩了,此生粉身碎骨难报其万一,还请姑娘留下芳名,如若不死,他日必将相报。”
“嘻嘻,胡说什么啊,果然你们星宿派还是些坏家伙啊。”紫衣女子笑得弯下了腰:“刚才就说过了,我的名字可不芳,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就叫——无芳草。”
第一卷 第3章 飞絮落花一登楼
“小贼,你慢点啊,这里很不好走嘛。”无芳草扯着星魂的衣服,轻声唤着。
星魂此时才真正是有苦说不出,暗自偷想这位大小姐可真是不好对付,一路走来不是嫌快嫌慢就是嫌脏嫌累,真不知道这身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倒是让他对无芳草的师父产生了些许敬仰之感。
“女侠,问你一下啊。”星魂突然想到,走了这么久,还没打听过无芳草的具体情况呢:“你刚才的掌法威力不俗啊,敢问师出何处?”
“嗯……你没见过吧?那套掌法很好看的。”无芳草兴奋的说:“你猜猜我是什么门派的啊,我看看你星宿小贼的脑子灵不灵。”
星魂这一路走来,对这美貌姑娘的喜怒无常的性格已经摸的差不多了,生死攸关之际将本门的几项特技发挥到了极致,“女侠”、“侠女”句不离口,让这姑娘不由得对他好感大增,居然连带对星宿派的“整体素质”也都赞上了几句,这次夸她武功看来又收到了比她掌法还“威力不俗”的效果。星魂轻轻咳了一声:“既然姑娘有此兴致,那我也就斗胆猜上一次吧,姑娘刚才那一手似乎是天罗地网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姑娘怕应该是古墓派的吧?”
“切……还以为你多有见识呢,太没趣啦!”她愤愤的一扬头,骄傲的说:“我这是恒山派的天长掌法。”
天长掌?恒山派?星魂大吃一惊,噔噔噔连退数步,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当初一见她就觉得很不对劲,也明白了她为何一听自己是星宿派弟子,便立时翻脸动手。
星宿派向以制毒放毒著称,令整个江湖闻之丧胆,中者纵不立毙,也必哀告痛号,终日卧榻,这对于江湖中人来说,简直比给他们一个痛快还难受。而星宿派唯一的克星就是以医术见长的恒山派,恒山门下只收女弟子,个个都是治病救人宅心仁厚,行走江湖绝少与人动手,唯有对星宿派下手例不容情,既是因星宿中人下毒为祸江湖,同时更防星宿派下的毒药迷药将她们女弟子放翻,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不过最让星魂意外的不是她的身份,而是——江湖人知恒山派个个都是尼姑,为何她留着一头长发,却又自称是恒山的?
“小贼,你干吗?想动手啊?”无芳草嫣然一笑:“跑那么远干吗?过来嘛,你们星宿好像不像师姐们说得那么不堪,我还等着你带我出去呢,你可不要对我下毒哦。”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的看了星魂的左手。
星魂一听到她是恒山的,本是打算拼死一搏放毒一试的,没想到这姑娘见识虽少,武功却是绝高,自己的左手还没提到腰部就被看穿。想了想她要是动手,自己怕是早就死掉好几次了,只好讪讪的把手放下:“姑娘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我的头发是吧?”无芳草有意甩了甩头:“小贼就是少见多怪,心中有佛,不在发上。我们恒山有个可以带发修行的人,你没听说过吗?就是我啊。”
“你……就是恒山的大师姐?”星魂吃了一惊,颤声问道。
听闻恒山派的老尼姑广收孤女入门修行,成人后便令之行走江湖治病救人。却不知何故,门下的大弟子从未在江湖上出现,江湖传言纷纷,都说那是个美貌不可方物的女子,更令人诧异的是她竟能得到掌门允许带发修行。星魂万万没想到,她,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个美貌女子。
星魂忍不住又问:“为什么其它尼……女侠都不能带发修行啊?”,刚想说“尼姑”时候,被无芳草狠狠瞪了一眼,立刻面不改色的换了个说法,这种小花样在门派里一天要玩数次,对他来说简直驾轻就熟。
“这个……你就别问了。”无芳草突然神色黯然,轻轻摇了摇头:“反正我和其它师妹不一样。”
“这样才漂亮嘛!确实应该和别人不一样。”星魂说得兴起,脱口而出:“那能和别人成亲吗?”,话刚出口,就吓了自己一跳,这样轻薄的话说出口还不是自寻死路?立刻把背一弓,运起心法,准备承受这一路上挨过数下的“天长掌”。
没想到,这次无芳草居然没有一掌打来,星魂偷眼瞧她,却见她眼神迷离,隐有泪光闪动,抬首微偏,不知道看着什么,口中隐隐约约呢喃:“……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人不在,水空流……人不在……水空流……”
穴间微岚,美人凄然,一时间,星魂竟是痴痴看的呆了。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星魂突然朗声接了下去:“在下适才多出不恭之言,还望姑娘恕罪则个,姑娘虽然看来有诸多不如意事,但既然青春美貌,韶华时光,还是尽情游览高山大川,江南看雨、塞北望雪,开心些较好。他日若是有缘,在下或可带姑娘去摩天崖游上一遭。”说罢,一拱手,背身相对,不再看她,同时继续运劲于背,以防不测。
“你……说带我去摩天崖,可是真的么?”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哭泣声,星魂吃了一惊,转身看去,只见无芳草头埋得很低,肩膀耸动不止。星魂一时呆立当场,既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罢了罢了,草本无芳,自惹人厌。”无芳草见星魂不答话,提起袖子,按眼一抹,口中喃喃:“飞絮落花一登楼……嘿,我登谁的楼?……星魂,走吧,应该快到出口了吧?”
星魂浑身一抖,这一路走来,她倒是第一次没以“小贼”唤他,在心里骂了自己数句白痴,赶忙快步向前,答道:“快了快了,最多只有半个时辰。”同时暗暗赞叹自己“做势”功夫了得,居然能哄得姑娘家梨花带雨,发誓回去必下苦功修习,不妨再求师父指点一二。
“那摩天崖景色幻化无边,有机会的话,我定带姑娘去游玩一圈。”星魂陪着笑,小心翼翼的说。
“呸!现在又想起来了,好希罕么?”无芳草恨恨的说:“女侠我自会找人陪我,可用不着你这小贼讨好。”
星魂无言以对,本来忸怩的气氛一下冷了下来,两个人都只是埋头默默赶路。只希望能尽快走出这阴森幽暗的血杀洞。
走着走着,星魂突然一停,这血杀洞他向来如履平地,唯独这次不知为何,心中总生不祥之感。本想开口询问一下身后的无芳草有无觉得不妥,但是想了想她喜怒无常的脾气,何况现在正是懒得理他的状态,还是摇摇头,决定算了,免得自寻麻烦。
“小贼……你觉不觉得……这血杀洞有些古怪?”无芳草突然发问。
星魂吃了一惊,看来是真的有问题,转过身来说:“不瞒姑娘,我也觉得很有些不对,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无芳草眉头一皱:“你不是说什么左三右四,前七后八吗?怎么绕来绕去这么久还没出得去?我进来时也没花这么长时间啊,而且我现在好累啊……不是你在玩什么花样吧?”
星魂沉吟片刻,头一扬:“是了!就是这个古怪!”,无芳草被吓了一跳,歪头看着他:“怎么回事?”。
“姑娘是很少来血杀洞吧?”星魂接着说:“这血杀洞除了那几个大家常去的洞可以来去自如外,其它的洞千幽万曲,上下起伏极大,又有多处水眼,按照时辰涨落,很多洞进去之后若不快快退出,就会被封住,只有按照顺序往外走方能离开,否则的话便会被困在其中,难以脱身。”
“是啊,我是和……哦,我是来这玩的,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地方,可惜了我这身衣服,脏成了这个样子,出去要扔掉了。”无芳草嫌恶的看着已经脏掉的紫天霓裳:“小贼,你不是常在这里练功么,到底哪里不对?”
星魂心中突的一跳,突然想到一事,几乎脱口而出。又想了一想,决定还是先不说为好,便并不答话,蹲在地上摸了一摸,起身在鼻前嗅了一下,拍了拍手,掸掸身上的泥土,说:“姑娘有没有觉得这一路走来特别疲累?”
“是啊,刚才我还在说累呢。比平时要辛苦许多啊,没想到都是下坡路还走得这么累。”她也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皱了一下眉头:“小贼你还真不嫌脏啊,这地上都是土,你摸来摸去做什么?”
星魂并不答她,随手解开腰间水袋,泼在地上,道:“这便是原因了。”
只见泼在地上的水并没有洼在一处,而是形成细流,向二人身后流去。
星魂缓缓的说:“我们,居然一直在上坡。”
第一卷 第4章 血杀迷途
“这……这怎么可能!”无芳草惊讶的看着,说:“明明是下坡啊。”
“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星魂疑惑的踩踩脚下的水,说:“虽说血杀洞深处确实有几个洞是容易让人产生幻觉的,不过绝不是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按照我的推算,我们应该已经接近洞口才是。”
“会不会……是我们走错了?”无芳草小心的问道:“小……星魂,你是怎么看出来这里是上坡的啊?”
听到无芳草也学着他改口的小把戏,星魂心中暗暗好笑,眼望四周,也开始觉得有些后悔,发誓今后绝不走到这么深的地方练功,这里确实有些古怪,不似平时如履平地之时,星魂沉吟片刻,决定还是把想法说出:“我倒是曾去过那几个幻觉洞,但是其间感觉和这里可是大为不同,我所以能够看出不大对劲,是因为……是因为,这土中似乎混有我星宿派的蚀魂粉。”
“蚀魂粉?那是什么东西?师父怎么从来没有教过我解法?”无芳草愕然道:“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是很厉害的毒药啊。”
“这种毒药能让人产生幻觉,不辨东西,不分上下,可惜威力虽大,但起效奇慢,又不易溶,而且没有什么杀伤力,所以我们动手时通常不会使用。”星魂解释道:“只是因为怕其它门派来我们星宿寻仇,所以在我们派的周围土中遍撒这种粉,效果还是不错的,却不知是谁在这血杀洞中遍布此粉,真是奇怪。”
“好啊,我说怎么总也没人去挑了你们星宿派老巢呢。”无芳草突然笑吟吟的看着他:“告诉师父,可是大功一件啊。小贼,要是让你师父知道了,你是不是会死的很难看啊?”
星魂刚才只顾在美女面前炫耀,全忘了无芳草乃是恒山门下,这时想起师父诸般残酷手段,不禁头皮一麻,冷汗淋漓,一时竟不能言。
“好啦,不禁吓的家伙。”无芳草抿嘴一笑,甩手向前丢出一物,说:“看在你带我出去的份上,我不向师尊禀报便是。”
星魂伸手接过,原来是一条淡紫色的丝帕,想是这姑娘对紫色情有独钟。拿来擦了擦额上汗水,刚想递还给她,看到她嫌恶的眼神,再低头看看早被泥污汗水弄脏的帕子,只好讪讪的揣入怀中,说:“话说回来,我星宿门下,谁会有闲情在这血杀洞中的人迹罕至处连续布下这么多的蚀魂粉呢?”
“我不管你的前七后八了!我累了,你快找找哪里有歇息的地方。”无芳草不耐烦的说:“都是你们星宿的这些古怪东西,没事跑到这里下毒,难怪姐妹们提起你们都是一脸不屑。”
星魂心下惊疑不定,虽然自己武功不行,但用毒一途,却是不在人下。能够让他中毒颇深才在别人提醒之下面前看破,这份功力,星宿中恐是罕有几人。而在这里连续布毒,分明就是想让人迷失方向,早早回头。怕也只有他这个一门死心思按规则走的人才能到达这里,幸好这毒只是让人不辨方向,倒不致命。
“过了这里,下个洞应该有块干爽的地方。”星魂对无芳草说,返身想了想,觉得奇怪,这里明明应该离洞口很近,可是看样子又似乎不是,别是自己也着了道?便向无芳草伸出手:“把你的定静丸给我一粒,你自己也吃一粒,这毒闻多了对身体不好。”
“咦?你居然知道我带着定静丸。”无芳草大为惊讶,迟迟疑疑的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小丸,往自己口里放了一粒,将另一粒握了一握,还是抛给了他:“小贼,接着吧!”
星魂嘿嘿一笑,接下药丸,顺手放入囊中,转身向前走去:“快来吧,过去就可以休息了。”
“你!!你骗我的药!”无芳草顿足大喊:“毒死你!毒死你!”
“我哪里有骗?我只说给我一粒,可没说我要吃。”星魂头也不回的说。每天出入门派都要闻着这蚀魂粉,早就对他没有什么效用了。恒山派的定静丸虽不能说有起死回生的奇效,却是恒山药中圣品,相当珍贵,星魂料到这“恒山派大师姐”出来必然携带在身,便借机骗来一粒。
“小贼!你还我药来!”她轻功一展,向星魂追去。
眼见无芳草就要追上,星魂身形猛然定住,无芳草促不及防,惊叫一声,正在收势不及就要撞上时,她猛一扶星魂的肩,险险把他推dao,才算是站稳了脚,怒斥到:“小贼!你想死啊!突然就停住了!”
星魂缓缓回过头,向前方一指,对她苦笑一声:“嘿,女侠,你看这是什么?对不起,我也迷路了。”
眼前突兀的横出一条断崖,石壁峻峭,星魂走上前,探头下望,只觉头晕目眩,深不见底。
“这这这……就是你带的路?”无芳草又急又怒,狠狠的给了他肩头一掌,说:“说啊,小贼!怎么回事?你不是这里的路都清楚吗?果然你们星宿的都没有好东西!骗我的药也就罢了,还说自己知道路,把我领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星魂揉了揉肩,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陪着笑着答道:“女侠……还请稍安毋躁,好歹这个地方还算干爽,这倒是没骗你吧,你先坐下休息休息,我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星魂沿着崖壁慢慢绕了一圈,回到无芳草身旁,长叹一声,说道:“抱歉,这次确是我的不对,可能我在哪里数错了吧。”
“本来就是你的不对!死小贼,臭小贼!那现在怎么出去?怎么出去啊?”无芳草不顾脏了裙子,一下坐在边上满是青苔的一块石板上,一边拍打石板,一边焦急的说。
“按照我推算的顺序,就应该是从这里出去,姑娘别急,最多我们再返回去。”星魂强打精神安慰着她,心里却是全不托底。
“返回去?啊呀……这都走了多远了啊。”无芳草轻轻敲着额头,说:“难的想好好逛逛玩玩,没想到搞成这个样子,以后这血杀洞我再也不来了。小贼,你快去想办法,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出去的方法。”
由于路是自己带的,星魂也不好解释什么,依然在崖边探来探去,希望找到出路。
转了半晌,发现这个小山洞除了几条青石板外,就什么也没有了。星魂懊丧的看着这莫名出现的断崖,觉得今天出现的事情都不可理喻,先是碰到一个阴晴不定的恒山大美女,又被困在往日如履平地的血杀洞,下次出来练功看来真的要算算是不是良辰吉日了。
“小贼,你也累了吧?”无芳草突然开口唤他,拍拍身边,道:“别耗费太多元气了,坐下休息一会吧,然后我们再回头看看是不是哪里走错了。”
居然脾气这么好了?星魂不禁有些犹豫,迟疑的走到她身边,她挪了挪,留出半个石板给我:“你坐吧。”
星魂想了想,觉得不妥,走到她对面的一条青石板前,拂了拂上面的灰土,坐了上去,才发现走了这么久,腿脚当真酸麻无比。
“嘻嘻,真没想到,你倒还挺正人君子的嘛。”无芳草抿嘴一笑:“怎么会入了星宿那种邪派?下次见面说不定就是敌人,那真是可惜了。”
“嘿!名门正派又怎么样?”星魂愤愤的说:“我只是喜欢调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罢了,少林一样有邪僧,星宿也一样有君子,就是你们恒山,又敢说都是清白的么?”
话刚一出口,星魂就大大觉得后悔,在这一路走来的聊天中,只要自己稍稍流露出对她师门不敬的意思,无一例外都遭到了一顿痛打。
“嘻,算了,女侠我这次就不动手教训你了,也省点力气。”无芳草看到星魂慌张欲躲的样子,笑道:“咱们做个约定,你以后绝不许侮辱恒山,我也不总说你星宿的不是了,如何?”,言罢一笑。
这一笑真是媚人心神,星魂不由得频频点头:“呵呵,姑娘说的极是,在下言语之中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尊师治理门下向以严厉闻名,江湖中人提起恒山没有不挑起大拇指夸声好的,不过贵派声名也全因有我星宿,才有今日之威,说起来,还是有些许功劳的吧?”
“嘻嘻,你这都什么歪理啊,我不听。”无芳草又笑了起来:“没有你们四处下毒,我们才轻闲呢……”
“要是……”星魂刚刚张开口,突然看到无芳草脸色剧变,一副张口欲呼又生生止住的样子,我大吃一惊,说道:“你……”却又见她一脸惊恐之色,向自己连使眼色,并做出禁声的手势,星魂连忙把剩下的话吞了下去,心下更是惊疑无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么害怕?
很快,他就知道,是什么让无芳草如此惶恐了。
“咚、咚、咚。”星魂身下的石板传来三下轻响。
第一卷 第5章 “大事”
星魂心神剧震,虽然血杀洞中今日诡异之处多多,但这臀下石板也变生古怪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幸好刚才检查四周的时候,一向在逃生方面警惕小心的他就习惯性的注意到了几个合适的藏身之处,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星魂立时打了个手势,让无芳草千万不要出声,两步赶到她身边,一把拉起手足无措的无芳草,施起轻功,一晃身到了崖洞深处的一条狭窄的石缝前,将无芳草推了进去,然后移身进去,于刻不容缓间运杖猛击石壁侧上方,击落无数散碎沙石落于身前,虽然弄的乌烟瘴气,却是将石缝出口封了个严严实实。
星魂正在想是否弄个小洞观察一下外面什么情况时,贴在他身后的无芳草已经缓过精神,突然在我耳边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轻轻说:“别动。”星魂立刻闭气敛声,不敢发出丝毫动静,静立良久,却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异动。
又待片刻,星魂听见“砰”的一声石板被掀翻的闷响。正自奇怪,为什么无芳草刚才那么紧张的让自己别动,否则戳个小洞正好看清楚外面有何古怪时。他身前碎石前突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师兄,你我对过暗号已是半盏茶前的事了,我可是早早出来候在这里了,你出来的这么迟,可是怕我偷袭你?”
星魂在石缝中已是冷汗淋漓,暗道好险,如果刚才一个不慎,恐怕已被这人发现。不由得佩服无芳草的耳力,深惭自己武功低微,连别人近在身前也不知道,幸好她及时阻止自己的动作,却不知对方是否已经发现这里有人了。此人行动毫无声息,轻功自是高绝,而这声音虽然听来甚是耳熟,但却一时间想不起究竟是何人,此情此景下星魂也只能先不去想那些末节小事,
星魂心下琢磨,这等情形,必是有人密事相谈,若贸然出去恐遭杀身之祸。凭自己性子,自是能忍多久边忍多久,只是暗暗盼望无芳草那摸捉不定的脾气可千万莫要再次发作,非冲出去看看究竟,那自己这“星宿小贼”就当真命不久矣。
“阿弥鸵鸟!”一声不伦不类的佛号响起,道:“不是小僧不信你,实在是平日得罪的人太多,难免出入小心,另外你这师兄二字,可是休要再提为好。”
不杀和尚?他来这里干什么?想到他手段的毒辣,星魂惊恐之下,却发现想往后退半步也是不能,这石缝狭窄,自己背部竟已经是紧紧贴住无芳草了,星魂一吓之下反而心下笃定,这下这脾气莫明的姑娘只要想出去,无论如何自己都有机会阻她一阻了,而且她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想来也是这里古怪事情颇多,给吓得狠了。
“呵呵,我已用蚀魂粉封住这附近所有洞穴,外人是不会来到这里的,你我二人相谈,师兄你又何必把戏做的这么足呢?”那个熟悉的声音不徐不缓的说:“况且,若不是师兄屡次相助,我今日能不能站在这里,恐怕还是未定之数吧?”
“嘿!少说废话!”不杀和尚厉声喝止道:“正是我次次心慈手软放过你,你才有为祸江湖的机会,我真恨……我真恨自己怎么没能亲手毙了你!”
“你心慈手软?你放过我?哈哈哈哈……”那人突然狂笑道:“这话从师兄口中说来,还真是可笑,也只我听听罢了,如果让别人听到你不杀和尚居然会心慈手软,那才真是大笑话呢。不过我数次身处险境,都靠师兄手下留情,还是要多谢了。”
“好小子,今日在这洞中你再没这个机会了,佛爷今天就取你性命!”不杀和尚大声喝道,只听外面青石板一声闷响,怕是已经被寂灭抓拍成碎块了。
“师兄如愿赐教,那便请了。”那个声音冷冷的说:“只是没想到,本想约师兄前来相谈大事,师兄竟还是如此暴躁。”
星魂在石缝中越听越奇,那人叫不杀师兄,莫非也是个和尚?可听不杀和尚的口气,似乎虽放过他几次,但听上去却好像又是杀之而后快,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两人似是约好在此相见谈什么事情,却是一见面就要打要杀,而那声音听来又颇为熟悉,偏偏是谁自己却又死活想不起,今日诸等怪事一桩接着一桩,让自己想破脑袋也不明白,真是奇哉怪哉。
星魂正自思量,突然觉得身后无芳草似有异动,两人贴的如此之紧,任何微小的移动都是困难无比,这时突然觉得背上两个软绵绵的东西擦来蹭去,不禁面红耳赤,却是觉得如飞九霄,舒服无比,只怕她邪火发作冲将出去,若不是身处险境,几乎就要询问出声了。
此时只听外面响声大作,两人似乎已经交上了手。星魂微微向右后方侧头,想趁机询问一下无芳草出了什么事情,却不料右脸触到一片软腻温香,原来那无芳草不知为何,居然正好把脸探到他右肩前,我这一侧头,却是好巧不巧,让二人面部紧紧贴在了一起。
浓浓的香!
腻腻的甜!
绵绵的软!
还带着柔柔的气息!
星魂一时心猿意马,正自闭眼享受这莫名的温柔,只听无芳草在他耳边惊惶轻呼:“我左边……有东西,我不敢看!你快看看是什么!”
星魂定定心神,张开眼睛,看无芳草也杏腮含嗔,暗笑一声,向左轻轻转脸,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立时遍体冷汗,腿脚酸麻,没想到石壁左侧比头略低的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居然盘了一条小青蛇,看来是正为二人闯进它的领地而恼怒,吐信不已,蛇头左右轻移,似是正在选择先对这两个家伙中的哪个下口为好。
星魂心中叫苦不迭,自己在星宿见惯毒虫,洞中昏暗,看这小蛇似是“青竹丝”,“青竹丝”青色越重,毒人便越是厉害。洞中这只青到发黑,就是自己再能抗毒,被它咬上一口怕也要大耗心力才能治愈。今天这“鬼怪毒虫”四个字真是害了自己,古怪的事格外的多,现在这毒虫还出来吓人,让他深深后悔自己口不择言,不知惹到了这血杀洞的哪位大仙。
星魂一咬牙,转过脸来,对无芳草轻声说:“你把脸放在我右肩,我不说好,你就千万别看,我来对付。”无芳草听他说得严重,倒是意外的老老实实,把脸深埋我肩上,不敢移动分毫。星魂肩上落实美人头,虽是忸怩,却也惊心动魄。
星魂心中瞬间转过好几个星宿捉蛇的方法,对付这种弹射奇快的小蛇,自己只能有一次出手机会,可惜这洞中狭窄无比腾挪不便,连转身都做不到,对付这左肩后方蓄势待发的毒蛇谈何容易?更何况中间还隔了一个大活人!星魂越想越急,居然紧张得手都开始发抖了。
这时,石缝外的打斗声突然消失,洞窟中一下变得悄声无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星魂大气都不敢喘,只能歪扭着脑袋,瞪大眼睛和小蛇对视,心中暗暗打算,如果它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那自己也只能认命,冲出石缝赌一赌外面的两个人会不会杀我了。
“阿弥鸵鸟!”不杀和尚突然在外面再次口宣不伦不类的佛号,虽然星魂脑中犹如绷紧了一根线,但他的话却还是声声传入耳中:“独孤男,你刚才明明有杀我的机会,为何不下手?”
独孤男?是大师兄?他居然在?星魂心中狂喜,难怪这个声音如此熟悉!难怪这洞中布满了我星宿派的蚀魂散!这下终于有救星了,虽然这个大师兄平日不喜言笑,大家都躲着他走,但这生死之际,想必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不料,在星魂冲出石缝之际,大师兄说出的话让他功力一卸,生生刹住身形,这口气竟是再提不起来了。
独孤男悠悠然说:“我入星宿,本就是为能除掉星宿派这些肖小鼠辈的,不杀师兄,今日我特地约你来此,乃是另有要事相商,顺便谈谈这剿灭星宿一事,你何苦来一见我就痛下杀手呢?”
不杀和尚似乎被这句话所震惊,并没有答话,而这一刻,他却不是唯一被这话惊住的人。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星魂一时心神剧震,全身抖个不停,浑忘了身后还有一条剧毒的小青蛇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虽然星宿派中上下皆知独孤男大师兄是被少林逐出,才入了星宿,始终对他怀有戒心。但是他在派中屡建奇功,多次率领本派弟子力拒各大门派围剿,一次次的神勇表现早已深得人心,而本派上下事务在他打理下,显得赏罚分明,井井有条,派内弟子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事情大大减少,在谁强谁就是大师兄的星宿派,竟是连续数年没有人挑战他的地位,不光是因他武功奇高,更因为他难得的获得了派中上下众弟子对他的尊敬。
换句话说,在整个星宿派中,星魂等一干小辈更是视其为努力目标,如今听到这种石破天惊的话,如何让他冷静?如何让他不震惊?
“好了吗?”无芳草轻轻的问,兀自伏在星魂肩上,不敢抬头。她恒山派向来以灭掉星宿派为己任,听到“剿灭星宿”这种话,自是不以为意,何况她更不知道独孤男是为何人,根本无法体会星魂心中的五味杂陈的感觉。
不过她的提醒倒是让星魂猛然想起,无论如何,再不快想办法,自己这个“星宿派肖小鼠辈之一”怕是要在星宿派覆灭之前,提前消失在这世间了,星魂脑中灵光一闪,轻轻说:“别急,马上就好。”
由于石缝过于狭窄,转身不便,手臂又无法够到左肩后面小蛇所在石块的距离。星魂勉强倒转天山杖,右手抓紧杖头,将杖尖从左臂腋下缓缓推出,在离蛇还有两寸之处停住,尖端对准蛇头,准备一举发力将其毙于杖下。
做完这些,星魂已经满身是汗,只有右手还被强自控制,稳定异常。他深吸一口气,打算定住心神全力推出。
这时,出现了一件他绝想不到的事情。
如果无芳草能够抬头看到的话,外面再站上十个八个高手,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冲出去了。
因为就算连星魂,都魂飞魄散,想要冲出去了。
那小蛇,居然轻轻一弹,落在杖尖,顺着天山杖蠕动身体,向他慢慢爬来了……
第一卷 第6章 进退维谷
无芳草觉出他的不对劲,忍不住轻声询问:“你怎么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能起来了么?”
星魂颤声道:“有只虫子,有毒,不过没关系,这是星宿派中日常小问题。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动,否则我手下一个不稳,就毙不了它了。”
“哦……那你快点……自己小心。”无芳草动了动额头,似是在他肩上放的很不舒服,头上的秀发擦在他脸上,丝丝痒痒,可惜在这种环境下,无论如何星魂都没法产生任何忸怩风光之感,看着小蛇顺着杖身时爬时停,离贴在自己身后的无芳草的左臂越来越近,只觉全身如堕冰窖,又不敢弃杖于地,以免小蛇暴起发难,只能把杖轻轻前推,尽力延长它爬到尽头的时间。
“你……说的可是当真?”外面不杀和尚突然放声说话:“你骗我一次可,却不能骗我第二次,我已经不相信你说的话了。当初就是你骗我说是替我守藏经阁,却盗了两本秘笈叛出少林给那星宿老怪,虽然师父并没罚我,但我不杀和尚可咽不下这口气!”
“唉,师兄啊师兄,你性子总是这么直来直去的,你若是我,怕现在已经把你不杀和尚毙了好几次了。”独孤男叹道:“你就不想想私自换人守阁和看守经书不力这两条重罪齐犯,师父为什么就不罚你?非要我出示师父的记信不可?”
外面话声忽止,似乎不杀和尚难以回答。
此时小蛇已爬到杖的中段,不知何故突然停下,口中红信吞吐不休,咝咝之声犹在耳边,而星魂也已经把杖头推至左臂腋下,再也不能推进半分,此番劫难如何度过,心中可是没有丝毫把握,无芳草听到毒虫,更是丝毫不敢有动,生怕惊了毒虫咬她一口,只盼这“星宿小贼”快快解决这“星宿派中日常小问题”。
“好吧,难怪每次清剿星宿的行动,师父都令我对你网开一面。”外面响起不杀和尚的声音:“我还当他对你格外开恩,原来你还是我少林派的人,得罪师弟了。”
“师兄说哪里话来,我身负重任,难以辩白,但是心中常常感激师兄日常提点之恩的。”独孤男悠悠然道:“何况,不是每次清剿师父都交代过你吧?还是要多谢师兄的。”
“那……却不知,师父令师弟叛入星宿,是何用意?”不杀和尚依然嗓音洪亮:“况且正是师弟率星宿派屡次阻我们几派的联合清剿,如若不然,星宿一派早就灰飞烟灭,还望师弟给个圆满的答案为是。”
独孤男沉默着,没有答话,石缝外的气氛似乎一下紧张了起来。
而石缝里的气氛,则更为紧张无比。
星魂已经无法抓住自己的杖,手开始发抖,让杖也开始颤了起来,暗叫了一声糟糕,赶快用左腋夹紧杖头,却看到小蛇感受到了杖的颤动,也随之一动,开始继续向前游走,离无芳草的肩头越来越近了。
星魂觉得死亡似乎已经在亲吻自己的脸了。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他突然想到一个办法,虽然在洞中转动不便,但是误打误撞,这小蛇居然上了我的天山杖,一直苦于无法够到小蛇的自己,大可突然将杖回抽,瞬间缩短与小蛇的距离,然后用左手掐住七寸捏杀。
只有一次机会!
他在心中将这个方案反反复复想了几次,觉得成功的把握应该有七成,就伸出右手发力抓紧杖头,轻轻松开左腋,将左手缓慢而稳定的反扳,尽力越过两人的肩后,探到极限,然后摆出捉蛇的手型,额头汗水滴答,一狠心,猛然将杖回抽。
人算不如天算。
星魂万万没有想到,一直安静无比的无芳草,在察觉到他抽杖的大动作后,居然莽撞的突然的抬起头说:“已经好了?”
她这一动身子,就让左肩碰到了星魂正在猛抽的天山杖,小蛇受此一激,猛然弹起,直奔无芳草的玉颈。
在这电光火石间,星魂早已摆好架势的左手,也在势成骑虎之下,不得不赌上一赌,食指和中指在空中向后一挟,能不能中却是全无把握。
星魂只觉得两指间似乎镶入一物,不由得大喜,立时牢牢夹住,再不放开,只听咝咝作响,两指指周一凉,那小蛇居然盘了过来,牢牢缠在他双指之上,越是发力夹它,它就缠得越紧。不禁叫了一声苦也,却分毫不敢卸力,打足精神运功夹住,却又不敢夹的太紧以免被其咬上一口,这蛇虽小,却是韧劲十足,蛇头顶在他食指之上,颤动不止,让人心胆俱裂。
这时无芳草已经看到缠住星魂手指的是条小蛇,吓得花容失色,直愣愣说不出话来,石缝狭窄,躲又无处可躲,一时之间,竟是僵在那里,不敢乱动了。
就在星魂正打算不顾一切破石而出之时,外面独孤男突然答话:“今日约师兄相见,是另有要事相谈,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为外人知晓,否则我一人身败名裂倒是小事,污我少林名誉,却是万万不可。”害的他连天价叫苦,这下贸然出去,必死无疑。这次当真进退维谷,不知还能否活到明日日出之时。
只听独孤男继续说道:“不过既然我难以取信于师兄,那倒不妨告诉师兄,我之所以率星宿上下力抗数次清剿,乃是奉师父之命,绝非只为一己之私。”
“师父之命?此话却是怎讲?”不杀和尚似是不解:“各派屡次联手下力清剿星宿,却因你故无功而返,怎可能是师父之命!”
“师兄啊师兄,如今武林,群雄纷争,其乱无匹,师父眼光高绝,怎是你我能比拟的?”独孤男叹道:“我却问你几句,你好好思索再回答我。”
不杀和尚接口道:“你问便是,我便是想不通师父如何会下这古怪命令。”
“好,你说各派联手数次清剿星宿,却是哪几派?”独孤男问道。
“星宿一路专修淫邪,武林正道虽无不杀之后快,但各路小门派深恐星宿报复,每次清剿,也只有我们少林派及武当派、峨嵋派、恒山派、华山派、全真教等六大门派参与,另有丐帮子弟为我们通风传讯,却并不参战。”不杀和尚说道。
“好!那你说,历次清剿,哪派为首?哪派出力最大?”独孤男道。
“我少林向来以降妖除魔为自任,联手各派清剿,自是以我少林为首。若说出力,战前丐帮,战时少林,战后恒山。”不杀和尚回答。
“正是如此!”只听外面又是轰隆一声闷响,怕是哪块青石又遭杀身之祸了。只听独孤男大声喝道:“那历次清剿,是谁来调配各派行动?”
“枕潮轩帮主,武当首座弟子,白厉!”不杀和尚答道。
“那剿灭星宿,究竟谁居首功?”独孤男厉声喝问,震得星魂脑中嗡嗡作响,连不杀和尚也似是被他气势所慑,不能答话。
突然,无芳草在他背后一动,似乎缓过精神,俯首在星魂耳边轻声说道:“此蛇似是剧毒,如被咬到,怕是连我恒山灵药也难以救回。你若相信我,姑且牢牢夹紧,我有五成把握将它毙掉,却不知该否出手,你意下如何?”
星魂牢牢盯住小蛇,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到了它,心下大奇,不明白这无芳草怎么就突然灵台清明了,只一个劲的轻轻点头,此时莫说五成把握,便是只有一成把握,也实在不愿这小蛇再缠在手上,只盼无芳草快快施展她恒山派无上佛法,好帮他解脱,何况虽然身处险境,但美人吐气如兰,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居然让他生出此次便是为她而死也值得的古怪想法。
无芳草在他耳旁轻声道:“既是如此,我在你耳旁数到三,你便运功夹紧,我将蛇头切掉。”
星魂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咬紧牙关,透出一个字:“好。”
“一、”
“二、”
便在星魂此时屏气敛声,准备全力一夹之时,小蛇终于一动,竟是一口咬向无芳草肩头去了……
第一卷 第7章 生死一线
眼看无芳草要被咬到,危机关头,星魂不及多想,催运功力,两指全力一曲,生生将小蛇拉回小半寸,只听“撕拉”一声,紫天霓裳被蛇口生生扯下一块,星魂来不及查看无芳草是否受伤,只见小蛇一松口,就要再向无芳草咬去,他一咬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豪胆之气,竟硬生生将左拇指戳入小蛇口中,堵的死死,只觉拇指一阵剧痛,想是那“青竹丝”惊怒之下,死死咬定口中异物,决计不肯轻易松口。
刚才变故突生,无芳草出手不及,幸好行星魂及时相救才死里逃生,心中大呼一声侥幸,只看星魂面目狰狞,一副生生捏死小蛇的凶狠模样,也是彷徨无措,只盼这小蛇当真如星魂所说,是“星宿派常见的小问题”。
而星魂此时此刻才真个感到魂飞魄散,适才发狠将手指戳入蛇口,本以为这小小“青竹丝”,便是再毒,以自己常年在星宿派中制毒练毒的体质,应能顶上一顶,不料才被咬上这么一口,就觉得整个手掌麻了起来。这种小蛇不知是哪里来的,但绝不是什么“青竹丝”,眼前发黑,几欲晕倒。
蛇口吞张,居然将他左手拇指又多吞进去了一截,星魂惊又怕,双腿夹住杖,右手迅速探入囊中,摸到了那颗定静丸,暗自祈求这恒山灵药当真有它传说中的活人之功,同时三根指头拼尽全力一夹,如果这下这小蛇还不死,那自己也只好在黄泉路上等无芳草把它也送来与他为伴了。
星魂正把定静丸胡乱塞进口中,只听“滋”的一声,蛇身竟被他生生捏到撕裂,蛇身扭动,中间竟甩出一物,他猝不及防,竟让那滑腻腻,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的东西和着定静丸一起落入口中,慌乱中又想吐出那物,又急着吃下定静丸,竟将二者齐齐吞了下去。
小蛇既死,星魂便紧咬牙关全力运功抗毒,只觉这毒似乎古怪,全不似他平日见过的任何一种,又猛烈的多,但盼定静丸能早早生效,助自己度过这次难关,想到此处,又忍不住暗叹一声苦也,既然指着定静丸救自己,那物却是死活不敢吐出了,此刻如若发声询问无芳草还有多少定静丸,怕是这毒一下就攻了心,也只能祈求那不知是何的东西无毒无害了,否则内外齐齐发作,哪怕是大罗金仙在此,或是师父星宿老仙驾临,也难逃此劫了。
这段时间甚是慌乱,未能听到石缝外那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这时石缝内形势一稳定了下来,洞外不杀和尚的声音便如洪铜大钟,字字句句砸在星魂的心上:“既是如此,我和尚便听你一次,你适才所说之事关系重大,还容我回去谋划一下,但灭星宿派一事,还请师弟给个答复。”
只听独孤男哈哈一笑:“师兄如若肯听我言,助我完成这件大事,剿灭星宿又有何难?便包在我身上如何?师兄如若不信,就请三日后到星宿海一观。”
不杀和尚似仍是将信将疑,道:“三日之后,我自会去一趟看看,不过剿灭星宿是一回事,你我刚才商谈之事是另一回事,二者不能混为一谈,那事还容我和尚仔细想想。”
独孤男道:“即是如此,那事就麻烦师兄安排一下吧,无论成与不成,师兄万万不可让外人知道,否则我少林一门难保清誉事小,武林动荡事大,万望师兄……”
“我知道,我自会将此事封于心中。”不杀和尚截住了独孤男的话。
星魂虽然此刻苦不堪言,但听及星宿派之事,却是勉力聚敛精神听去,只觉得耳中听的明白,心中听的震撼,刚才石缝中一番生死搏杀,精神高度集中,全没能听到他们刚才所说的“那事”究竟是何事?不知自己身后的无芳草是否听见?与之相比,各大名门正派都争先恐后想拔个头筹的“灭星宿派”居然只能算是一个小筹码?
星魂忽觉得一丝冷气,从拇指伤处缓慢而坚定的透向小臂,立时大吃一惊,知道这下不好,这丝凉气如若攻心,怕是当时立毙。立刻再次催动功力,试图延缓冷气上袭。
无芳草本以为这小蛇当真是“我星宿派的日常小问题”,这下见星魂神情古怪,才知道大事不妙,慌忙对他悄声说道:“快挪开些,我囊里有药。”
星魂哪里不想挪开,可一是这狭窄石缝中根本没有腾挪空间,二是正自苦苦支撑,只怕一步迈出去,这口气吊不住,没等吃上药就命丧黄泉了,三是这蛇毒怪得很,是他平生仅见,她恒山派的药到底能不能救自己,他实在不敢赌上一赌。
无芳草见他头上汗气蒸腾,知道蛇毒厉害,此刻命悬一线,空有一身医术,却是无法救治,不由得心中大急,想了想,道:“不如你我就冲将出去,他们师兄弟相会,想来也不会为难我们什么。”
星魂心中暗骂这姑娘糊涂,人家在周围山洞布下奇毒商议“大事”,如若发现有人知晓,必然动手无疑,无芳草的功夫虽高,但怕也只能勉强抵住外面那两人中的一个,这样贸然冲出去,只怕凶多吉少,可是苦于别无良策,又丝毫不敢放松牙关,只能一边发抖,一边轻声说道:“不……不……不……”
“你是说我说得不错?”无芳草问道。以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要不是星魂堵在前面,早就冲出去了,此刻见他如此情形,心中大急:“那你挺住,我扶你出去。”
“不……不要。”星魂勉强吐出这“不要”二字,只觉得冷气上袭,已至大臂,不管要是不要,怕是命都要丢在这肮脏石缝中了,只能安慰自己临死前还有美女相伴,也算死得其所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觉腹中一热,浑身也随之一抖,只觉得丹田处一股热气上顶,又痒又涨,似乎是寻路而泄,星魂心中大喜,想是那“恒山灵药定静丸”终于起了效果,今日小命能否保住,就看这颗丸药是否当真有活人之功了。
无芳草见他阻止自己出去,不禁愕然道:“那……可怎么办好?”
星魂本想冲她多要几颗什么定静丸定动丸,却是牙关乱颤格格作响,一个字也无法吐出。那股热气和那丝冷气此时同时抵至他左手上臂,却都是到处乱窜,似是两军交锋各摆阵势,热气到处又痒又涨,冷气到处又酸又麻,直让他觉得身处阿鼻地狱,连声惨字也叫不出来。
浑浑噩噩间,星魂只听石缝外面对话萦萦嗡嗡,不知进展到何地步,却听见独孤男突然一句话,将他本已将近昏迷的神智一下唤了回来。
“师兄,你既已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用防我了吧?何不将你早早埋伏在这里的两位朋友请出,大家一起把盏言欢去?”
“你说什么?我是一人前来的。”不杀和尚愕然。
只听“轰”的一声,无芳草挟着星魂,冲出了碎石堆积的石缝。
第一卷 第8章 一堕凡尘千丝网
“你在此好好歇息,别岔了气走火入魔。”无芳草把直打冷战的星魂放置在一块石板上,丝毫不理洞外两人的惊愕目光,从囊中取出装定静丸的那个小瓶,翻转过来,将三颗全都倒了出来,想了想,又放回一颗,掰开星魂牙关,将另两颗硬生生塞入他口中,左手一掀下巴,右手轻轻一拍喉头,星魂便“咯”的一声将两颗药顺了下去,不敢怠慢,强打精神,勉力盘腿坐下,试图引导那两股气息顺入经脉,好将毒逼出。
“二位究竟何人,藏身在此,是何用意?”独孤男看二人一身血污,面容狰狞,又身带毒虫腥气,不敢贸然前凑,大声问道。
无芳草回头看了看他,未加理睬,突然探手深入囊中,那两人吓了一跳,各自摆出架势戒备。不料无芳草却只是从药囊中取出三个小盒,排在我面前。
别说那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就连星魂对无芳草的举动都摸不着头脑,却见她打开第一个小盒,里面全是长短不一的银针,她运指如飞,将银针一一打入星魂几处穴道,星魂觉得那两股气息一滞,不再像之前那样到处乱窜了,心中大喜,不由得在心中大大赞叹恒山派医术之高明,想了想,又忍不住暗自赞了一下正是有星宿派的毒术百变,才使得恒山派的医术高明至此。
星魂正在庆幸那后吃的两粒定静丸不像前一颗那样引起热气时,无芳草已经打开了第二个小盒,里面放的是一把做工精巧的血色小刀,刀柄上刻一小字“恒”。
独孤男站在前面,看得清楚,失声道:“恒山蜂刀?二位可是恒山门下?”
无芳草一愣,回头看他一眼,低声道:“你倒识货。”便又转身向着星魂,右手两指轻轻拈起那小刀,左手抓住他被咬伤的拇指,说道:“小贼,你且小心,疼也不要叫出来,否则毒发攻心,立时没救。”
这恒山蜂刀别人不识,星宿派子弟却都了然于胸,因此独孤男能叫出其名。恒山虽然以医术著称,但正如以毒著称的星宿派解药才是最好的解药一样,恒山派若用毒,那就是最厉的毒,恒山有一柄蜂刀,刀上不知喂了何物,最是剧毒,当者立毙,乃是恒山掌门代代贴身收藏。恒山上下最恨毒物,能容得此刀,却是因为此刀另有一番妙处,专克其它毒物,如若碰到毒虫叮咬,以此刀在伤处划口放毒,应可保性命无忧,乃是恒山派镇派宝贝之一,却不料这“恒山派大师姐”也有能耐随身携带,让星魂不由得大大佩服了一下无芳草及她那老糊涂的师父。
星魂识得这恒山蜂刀的厉害,勉强应了一声,心中暗喜,要不是适才听到那些惊心动魄的话,差点就要表露星宿身份,出口央求独孤男相帮,想想若有“星宿派大师兄”和“恒山派大师姐”同时出手相救,再被毒要了命,那还真是天要亡他了。
星魂的拇指已经肿胀如萝卜一样,还泛着黑紫之色,此时已经全无感觉。无芳草托住他的手,一声清吒:“来了!”便见玉葱般的手指夹着小刀,上下翻飞,瞬间便在他拇指伤处划出四个十字小口,黑色脓血争先恐后向外涌出,星魂虽然还在那两股气息下焦灼不安,但也觉得浑身似是一轻,左手也渐渐有了些许感觉,却不知她第三个小盒又有何等妙用。
“你两人在此究竟是何居心!快快道来!”不杀和尚终于忍不住开口喝问。
“亏你也是个出家人,一点宽和之气都没有!”无芳草头也不回,冷冷顶了他一句,看到星魂的毒逐渐排出,就将蜂刀放回第二个小盒,连同第三个小盒一起收回怀中,转身看向不杀。
“你……”不杀和尚气得七窍生烟,眼看就要出手,却被独孤男按下,道:“师兄,这两人若是恒山派的朋友,还需谨慎小心,莫要坏了大事。”
不杀和尚愤愤的说:“哼……恒山就了不起么?再说恒山派下明明都是尼姑,这两个家伙一个长发一个男子,怎么会是尼姑的,况且如若让佛爷发作起来,便是恒山,也将它打到断了香火钱……”
无芳草眼神一凛,道:“你既辱我师门,此事绝没这么简单便算了。”竟让不杀和尚为之一窒,接不下去话了。无芳草只是不理,迅速将我身上银针拔出,放回第一个小盒,收回怀中。
星魂此时心中大大惊奇,这恒山派的医术果然深不可测,以自己在星宿派的经验,毒蛇有两种,一种咬伤后伤处淤血肿痛,肿胀亦会从咬伤处上行,至心而亡;另一种咬伤后,伤口并无异状,但很快就会全身无力,呼吸困难。两种蛇毒发作情况不同,救治方法也绝不可混淆,否则轻则救治不及,重则当即丧命。若是第一种,按星宿救治之法,应是浸于冷水之中,而万万不可在伤口处动刀放血,但若手头只有刀具,则须小心行刀,在被咬伤之处平行划开,否则反会加速毒素上行,立发无救。第二种蛇的治法则正相反,必须用利器速速放出毒血,如是动刀不及时,只怕一柱香的时间,便喝上孟婆汤了。
而这种小蛇他不知其名,其毒性古怪,更是前所未见,若从其造成的伤口来看,自己左手又麻又肿,似乎应是第一种,万万不可动刀,但从伤口传来的冷气来看,却又似是第二种,如果让自己治疗,还真是左右为难,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所幸无芳草竟似知道解法,先用银针打入,锁住凉气,又大胆下刀,还用了十字划口而非平行运刀,这恒山医术其玄其巧,当真让星魂觉得匪夷所思,叹为观止。
此刻痛楚稍减,星魂咬牙低声道:“二位,实在抱歉,我和师姐在此修炼武功,突遭毒虫来袭,导致我一时岔了真气不能走开,实非有意打扰二位相会,今日之事,我二人出洞后决计不提,少林恒山同心向佛,本是一家,还望二位高抬贵手,交个朋友如何?”
自从无芳草挟他破石而出后,她就一直在星魂身前忙着救治,恰是隔开了我和那两人,星魂也一直低头不语,生怕独孤男和不杀和尚认出自己是星宿的,此时形势严峻,不得不胡言乱语,盼望能够骗得生机,也顾不得言语之间颇多漏洞了。但看那二人犹豫不绝,想是此刻自己面目扭曲,又是血污满面,和他们也只有数面之缘,一时倒未被看穿身份。
说完这些,只觉得左臂那两股气息因自己分神,又开始乱窜起来,星魂勉力支持,只盼无芳草趁那两人心神惊疑,又被自己“少林恒山本是一家”这种骗鬼的话挤兑住的空隙,快快扶自己逃离这里再作打算。
不料,无芳草已在石缝中忍气吞声多时,又被不杀和尚辱及师门,早就压不住性子了,根本不理解星魂的苦心,怒声道:“这贼僧不道歉,今日之事绝不算完!”
与此同时,那两人也齐齐开口:“阿弥鸵鸟!你二人练功怎会挑在那种狭窄地方?”,“恒山门下只收女尼,看你二人哪里像是恒山门下!”
星魂暗叹一声,看来今日之事,还真的是不算完了。
第一卷 第9章 我便是喜欢,用得你管?
星魂用右手强自撑起身子,颤颤巍巍倚着身后崖壁勉强站了起来,因为怕两人认出来,故意压着头,低声说道:“我恒山派自有密功,需寻僻静狭窄之处修习,有何不可?”,然后盯着不杀和尚道:“大师,少林派下,也不是个个像你一般,口宣这种佛号吧?”,弄得他哑口无言。
星魂又将头转向独孤男,因为深怕这位大师兄看破自己的身份,将头埋的更低,做出一副重伤的样子,道:“刚才听二位谈话,想来你也是少林门下,我却想问一句,这少林不也是个个光头么?你却为何留发?每个门派都有自己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东西,我们恒山便是留了发,收了男徒又何足为奇?二位少见多怪,传出去只怕贻笑他人。”一时间义正辞严,竟将独孤男也噎得说不出话来。
星魂见一番强词夺理,居然将局面扳了回来,不禁又为自己“做势”的功夫暗暗得意,扭头向无芳草连施眼色,道:“师姐,今日练功不成,我们回恒山吧,这位大师一时口快的事,也不要禀报师父了,少林恒山向来交好,想来师父也不会怪罪的。”心中暗盼无芳草快快答应,早点离开这鬼地方才是。
无芳草虽然性子很直,但却不傻,刚才一时气恼,非要追个究竟,现在审时度势,虽是心中不愿,也点了点头,只盼离开这里,道:“也好,我不告诉师父便是。”,说罢,就走来扶我。
星魂只觉得那两股气息又在臂间翻江倒海,而且居然有抵至肩上之势,忍不住呻吟出声,无芳草皱了皱眉,道:“怪了,毒已放出,怎么还会疼痛么?”,星魂不答话,向她连使眼色,想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无芳草会意,也就不再问,架住他的肩就向来时的路上走。
忽听独孤男一声清喝:“恒山的两位朋友,请留步。”
星魂心叫不好,只怕那机变百出的大师兄看破了我的身份,正要开口出声让无芳草施展轻功带自己速速离去时,又听独孤男道:“两位朋友如果从那边走的话,怕是会吸入我布下的蚀魂粉,还请从这边离开吧。”,说罢,在身后崖壁处猛力一拍,只听轰隆作响,居然裂开一个仅有一人宽高的小洞,想来过了这洞便是出口了。
星魂和无芳草都吃了一惊,对视一眼,无芳草眼中满是笑意,轻声对星魂说了一句:“小贼,你果然说的没错,出路还是在这里啊。”星魂也是暗自得意,便随着无芳草一起转过身子,向那小洞走去。
这一下扭转,臂上两股气息更是乱窜不停,星魂一路冷汗滴答,终于走到小洞口,见那独孤男斜靠在小洞口,打量着他们两个,心里不禁打个寒战,倒是无芳草狠狠瞪了独孤男一眼,道:“看什么看。”
独孤男笑吟吟的看着他们,道:“你能随身带着恒山蜂刀,必是恒山门下,听说恒山大师姐可以蓄发,莫非就是你?但如我所料不错,这位小扮绝非恒山门下,如果我告诉你师父,你怕是也要面壁去吧?”说罢,自顾自哈哈大笑了起来。
无芳草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在星魂反复拉扯衣袖之下,才忍住不说话,只埋头向小洞走去,不料独孤男横身一挡,立在洞口,无芳草怒道:“你还想怎样?”
独孤男却是脸色正经,肃声道:“我且不论二位身份,但今日之事,二位都已听在耳中,需立下毒誓,绝不外传,如若不然,江湖必将起轩然大波,我也只好对不起二位了,杀无赦!”
星魂忙不迭的点头,道:“今日你二人商议之大事,我若如果外传一句,必教我万箭穿心而死。”心中暗想,“你二人商议之大事”不能外传,况且自己并未听见所说何事,但灭我星宿派乃是微枝末节,这一出去,必传将出去,让大家有个防备。
无芳草不想理他,只冷冷说了三个字:“我也是。”,便扶着星魂向小洞走去。
独孤男愣了一愣,也不想得罪这“恒山派大师姐”,只好退了两步,让开小洞。
星魂踉跄迈进小洞,觉得小命终于可保,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杀无赦……杀我有什么好处?”
便是这句“杀我有什么好处”惹了麻烦。
不杀和尚听得这话耳熟,眼前一亮,道:“师弟,快拦住那小子!”
独孤男隔着无芳草,出手便抓星魂肩头,无芳草将星魂向小洞中一推,在小洞口一立,冷冷道:“还要怎的?”
独孤男也不知不杀和尚为何突然让自己拦住“那小子”,疑惑的看着不杀和尚。不杀和尚急道:“师弟,那小子好像我前几天见过他,是星宿派的小贼!”
“他是星宿的?糟了!”独孤男脸色剧变,转身向无芳草一拱手,道:“这位恒山派的师妹,那小子可是星宿的?如果是,还请让开一下。”
无芳草今日终于得到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怎能不刁难他们一下,裙衫一摆,封住洞口,道:“我便是不肯让开,又怎样?”
独孤男看不见星魂在洞中情形,又怕得罪这脾气古怪的大小姐,急的直顿足道:“你……没听见我们刚才商谈何事么?怎么能放他出去?你堂堂恒山高徒,怎么和这种不干不净的家伙搅在一起了!”
无芳草似是没听清楚,勃然大怒道:“你说谁不干不净?今天谁要杀他,先过我这关!”
星魂刚入小洞就被无芳草猛然一推,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两股气息借机又起波澜,再加上摔的他七荤八素,只觉得眼前晕天黑地,缓了好久才发现这里只有一条仅容一人的小道,远处似有亮光,想是出口了。虽然无芳草堵着洞口,让他看不见后面究竟怎样,但也听了个七七八八,知道无芳草不惜清誉,试图为自己挡上一挡,心下感激不已,不顾左臂剧痛,咬紧牙关,向亮光处奔去。
星魂手脚并用,连走带爬,眼看就要走出这血杀洞,却是停了脚步,心下暗想,不知那无芳草是否已经跟来,再又一想,好歹她是恒山大师姐,那两个少林的家伙应该也不会难为她,还是先自己逃命的好。
话虽如此,星魂劝了自己好几次,这一步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想想她那脾气,咬咬牙,竟是调转方向,连滚带爬的向原路返回去了。
这段路虽短,但在他看来,却是无比漫长,耳听打斗之声越来越近,星魂心下发急,只觉那两股气息已突破肩头,在左胸处游走不停,只不知是否会攻心而死,眼前几次发黑,大汗淋漓,几乎就要呼痛出声,而也终于挣扎着回到了小洞前。
忽然听无芳草一声娇呼,外面打斗之声也忽然一收,只听独孤男道:“这位恒山师妹,你这又是何苦护着星宿那小子?自古正邪不两立,莫非你当真是喜欢他?”
“我便是喜欢,用得你管?”无芳草倔强的答道。
星魂听到这话,不知是喜是忧,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哇”的喷出,洞里的人听见声音,都吓了一跳。
无芳草回头一望,大吃一惊:“你!怎么又回来了?”
第一卷 第10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星魂一口鲜血喷出,全身真气随之散乱,那两股气息终于再无顾忌,随着他岔了的真气漫遍全身,只觉浑身上下如万蚁蚀象,忽而又痒又涨,忽而又酸又麻,真个是痛不欲生,倒盼独孤男或是不杀和尚上来给自己一个痛快。
无芳草看星魂模样,心中大惊,在怀中一摸,取出一物,正欲丢出,又转手收回,想了想,又欲丢出,如此反复再三,让星魂大感不解,而最终无芳草还是将那物向他丢来,急急道:“小贼,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替你挡着他们。”,说罢,转身死死堵住洞口,看着独孤男和不杀和尚。
独孤男和不杀和尚此刻大感头疼,这“恒山派大师姐”拼死维护那“星宿小贼”,出手之际又大有顾忌,生怕伤她太重惹上恒山老尼,竟是一时制不住她。却又恐“那小子”逃走把“大事”传将出去,正彷徨无策间,“那小子”却又自己送回门来,两人立刻不约而同放出杀招,希望能够逼开无芳草,好将那“星宿小贼”格杀当场。
无芳草丢出那物时,星魂正是全身真气走岔,连呼喊之力都没有的时候,眼见那物飞来,却是想接又接不住,想躲也躲不开,眼睁睁看着那物砸在鼻子上,只觉得鼻前一酸,竟是涕泪齐流出来。
无芳草只道星魂已经接住,催起功力,两只手掌发出莹莹白光,竟是一手一个,硬是接下了独孤男和不杀和尚同时发出的一击,但听“轰”的一声,独孤男被震退三步,运气调息,不杀和尚连退到山壁才稳住身形,无芳草则萎顿的滑坐在小洞口上,手撑洞壁,鲜血一口接一口呕出。
星魂知道上面不好,竟生出只愿无芳草没事,否则愿以命相偿的想法,此时已看清那物就是无芳草刚才给我疗伤的三个小盒之一,想来银针和小刀自己也不会用,这就应该是第三个盒子,却不知什么是她说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星魂现在经脉紊乱,手足皆颤动不已,发不出力,只好勉力挪动身子,用嘴叼起那盒子,勉强用牙咬开环扣,那盒子内藏机簧,环扣一开便“嘣”的一声弹开了。
独孤男已调息完毕,向前一步,对着跌坐在地的无芳草道:“恒山师妹,不是我们下手无情,你既听见我们谈话,便知此事事关重大,那星宿小贼是万万留不得的,还请师妹让开,我们回头定上恒山向师妹负荆请罪。”
无芳草用力挣了挣,坐的正了些,并不答话,似是在思索如何是好。
而不杀和尚被打的退到山壁,自知功力不如无芳草,脸上时红时白,此时一梗脖子,道:“师弟说那么多做什么!推开这女子,我们自行进去寻找便是!”
无芳草却好像是全没听见,否则以她性子,怕是早就出口反驳了,只见她半举起颤个不停的双手,捏成一决,似是刚才耗力过巨,正在运功调息。
那盒子一经弹开,立刻就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星魂用牙咬开环扣,脸刚凑在盒前,被这臭气熏的头昏脑胀,原来竟是一颗又大又圆的黑色药丸。他伏在地上,心中惊疑,莫非这就是恒山传说中的“天地取一丸”?
此丸乃恒山秘药之首,传言即便是死人,只要还能灌入这丸药,也能活转过来,问题是这药本身乃是多种生性相克的药材调和而成,吃下去另有可能就是立毙当场,多位恒山掌门都发下宏愿想要将此药调制成无毒,不惜以身试药,却多数因此殒命,万般无奈之下,此药定名为“天地取一丸”,意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赌命用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没想到今天要用它来赌上一赌自己的小命了。
星魂心下暗想,反正死了也比现在这种状况好得多,就不犹豫,将此丸咬入嘴中,只觉得臭不可闻,慌忙一口吞下。
这一吞下,腹中犹如火烧刀绞,连同紊乱的真气和那两股古怪气息,让星魂真恨自己为何投生人间,心知自己应该是这次赌命赌到“地下”了,满地乱滚之下居然还有空在心中臭骂自己不识趣,今天这运道居然还敢去赌上一赌,死了实属活该云云。
而此时小洞外情形也同样险恶,独孤男朗声道:“女侠,得罪了,再不让开,在下就要用毒了。”而无芳草依然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辞,并不理睬他的言语。
独孤男冷哼一声,袖子一甩,一股青烟随之挥出,照无芳草的身体便笼罩下去。而无芳草面色不变,躲也不躲,青烟瞬间便让她的人整个都绿了起来,就连紫天霓裳都变成了青天霓裳。
星魂伏在地上,想把刚吃的药吐出来,却呕出一口黑血,大吃一惊之下,双臂力撑上身而起,紊乱的真气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了,那两股古怪气息也开始聚于下腹。星魂心下大喜,莫非今天运势走尽,好歹被自己赌中了个“天上”?那这恒山秘药也当真太折磨人了,立时盘腿坐下,试图将岔了的真气引回丹田。
眼见无芳草一动不动,独孤男也是暗自心惊,生怕这姑娘性情刚烈,真的被毒死,反而不好交代,连忙赶步上前,想要施加救治。却发现异变突生,让他收住了脚步。
只听洞中噼啪作响,无芳草手中捏决,两手之间本有的莹莹白光,此时却光华大作,洞中本是昏暗少光,被映的亮如白昼,而随着无芳草的阵阵喘息,光芒时亮时暗,衬的青烟之中的无芳草面目凄诡,竟是分外的夺人心魄。
独孤男看得心惊,不敢大意,拉起不杀和尚退到崖壁,说道:“姑娘何苦如此,我放你二人不杀便是。”
星魂在无芳草身后不远,听的清楚,心中又惊又怒,原来这厮不只是想“杀我星宿小贼”,竟是要杀他二人灭口,和自己平日里认识的那个虽做事果决但极有条理的大师兄完全不是一人,脑中一时惘然,竟迟迟不能将所有真气归回丹田,那两股古怪气息也又有异动,让他忍不住叫了一声痛。
却不料,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直静坐无声的无芳草听星魂叫痛,竟回转头来,刚刚张口欲言,却是一口鲜血向他喷出,掌中光华也随之一敛。
独孤男和不杀和尚见到有机会,齐齐抢上,似是要对无芳草出手。
由于无芳草坐在地上,露出半个小洞口,星魂看得清楚,心中惊惶,压住气息,大叫一声:“小心!”,眼见无芳草躲避不及,星魂两眼一闭,心中暗叹,今日这一次出来,只不过是寻常的练功,怎么竟会落得如此收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