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狐妖不除,凤耀难兴! “烧死她,烧死她!” 高高的祭台下面,一群老百姓手举着火把,群情激愤地喊着,人人脸色愤然,眼睛里像要喷出怒火一般,紧盯着祭台之上的女子。而他们身后,更多的人群还在不断地向这里涌来,人人手举火把,嘴里都在高喊着烧死她。 高耸的祭台之上,一名女子身着白色绫罗,她的绝色容貌,让离站在祭台只有几步之遥的士兵,无不目瞪口呆,完全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是贪婪地看着她。就仿佛一眨眼,这绝色女子便会化作云朵飞离而去似的。 有人甚至不时砸了一下嘴巴,赞叹道:“狐狸精,果然是狐狸精!真是太漂亮了!”他敢说,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只一眼,便能令人不自觉地沉溺进去,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 难怪,难怪人们都说红颜祸水,狐妖祸国。若不是这般美艳的女子,又怎能令他们的皇帝痴狂,为她失去理智。 祭台之上,被捆绑住双手双脚的女子,神色清冷。在她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恐惧。她只是目光迷离,表情哀伤地望向更高的巨大观望台上。 在那高耸入云的观望台上,正中间的明黄龙椅中,坐着一名脸色阴沉的男子。 他,就是当今凤耀国的皇帝,东方毅。 此刻,东方毅正把玩着他的泼墨骨扇,妖冶黑瞳里一抹阴鸷一闪而过,狭长凤眸微微眯起。鼻梁俊挺,薄细双唇紧抿着,面无表情地与祭台之上的女子对视着。他他倒要看看,白灵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在上祭台之前,他特意叮嘱小川子抽走了她嘴里塞着的布团,为的就是要让白灵能够随时喊出救命。 可是直到现在,白灵依旧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倔强地不肯开口。 姚边晟走过来,拱手奏道:“启奏皇上,时辰已到,应该将这妖女一把火烧了,请问皇上,您还在等什么?” 东方毅目光若有若无地瞟了他一眼,又望望祭台之上的白灵,脸色愈发阴沉。 姚边晟保持着姿势久久而立,半天得不到回答,悻悻而退。 在东方毅身后的姚宜景见此情形,手帕轻掩朱唇,向高台之下抛去一个眼风。 高台之下,一名身材魁梧的胡茬大汉举起双拳,带头喊道:“烧死她,烧死她!” 他身后的老百姓受到这一鼓舞,立刻又开始高喊起来。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喊出的声音响彻云霄。姚宜景偷偷瞄了东方毅一眼,只见他的脸色开始阴戮起来。 “狐妖不除,凤耀难兴!” 不知是谁,带头喊出了这么一句话。一瞬间,便得到了所有人的回应。 “杀狐妖,兴凤耀!” “烧死她,烧死她!” 祭台之上的白灵,听到这一声声呼喊,不由低头看了一眼。在她的脚下,是黑压压的人群,人头攒动,似乎还有更多的人正朝这边而来。 她低头,不由得一声无奈轻笑。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会死在这里。更没想到的是,有这么多的人来为她送行。这算是她来人间一趟的收获么? 她轻轻一笑,祭台四周的一群老百姓,在窥见她一笑倾城之后,瞬间寂然无声。 巨大的观望台上,姚边晟急了。他掩嘴轻咳一声,向高台之上的女儿示意。 姚宜景会意,其实她又何尝不急。那狐狸精喝进肚子里的除妖符水,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的功力。一个时辰之后,就算东方毅下令烧死她,只怕她也会盾身逃走。当即轻移莲步,挪到东方毅身边,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皇上,其实要知道灵儿妹妹是不是狐妖,方法很简单。皇上您这就下令烧了她,如果她真是狐妖,一定会现形的。” 东方毅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道:“如果她不是呢?” 姚宜景眼珠一转,轻笑出声:“皇上,若她真的只是凡人,足以证明那些事情不是她所为。以您的功夫,还怕救不了她么?到时候就算皇上您不出手,一声令下,暗卫们只怕也会全心营救,可保无虞。” 东方毅握紧了姚宜景的玉手,顺势一揽,将她拥入怀中,食指轻点她的朱唇,笑道:“还是景妃你最懂朕心啊!” 姚宜景大半个身子依偎进东方毅怀里,语笑嫣然:“为皇上您排忧解难,是宜景的分内之事。” 他们在远处轻声细语,字字句句却清晰无误地尽入白灵耳中。她再次转头,望着那东方毅怀中的姚宜景,此刻她对着自己,笑得正欢。 白灵心中凄然。姚宜景,她就算准了自己不会在他面前显露真相,明知自己宁愿死,也不会在东方毅眼前露出狐狸尾巴,才会这样怂恿他,是吗? 呵呵,白灵忽然有些心灰意冷了。别说现在她根本无法出声为自己辩解,也无法变身使出灵力逃走,就算没有喝下了那碗除妖符咒水,自己都不会逃。因为,要自己死的是那个人,是他呵。 再看了高台之上的东方毅一眼,他正戏谑似的看着自己,凤眼中是一贯的玩世不恭。 罢了,罢了。师傅不是说过么,自己这次下山,要求的,只是一个善果罢了。 如此,也是自己的结果吧。 白灵颓然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在阳光下滴落。她落泪的瞬间,彷如璀璨珍珠,在空中一闪,倏然落地。 闭眼之间,只听见东方毅沉声道出两个字:“起火!” 只这两个字,便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情缘,毁灭了一切因果。 巨大观望台之下,一名兵士面无表情地高声喊道:“起火!” “起火!” 高台之下的老百姓,得到这个信息,一时间如疯了般地向前拥挤,纷纷将手中的火把投入祭台之上。有些年轻力壮的男人,更是直接将火把丢到白灵的脚下。 天边忽然吹来一大块乌云,遮住了乌金色的阳光。阴沉沉的西风一起,那火势便顺着白灵的绫罗,“呼”地一声,片刻间燎原而起。 “烧死她,狐狸精!” “狐狸精,祸害人间,烧死她!” 一时间群情激奋,围在最前面的老百姓不断向前拥挤着,有些甚至越过了兵士围起的人墙,嘴里是愤愤不平的怨毒咒骂。 火势顺着白灵的绫罗,瞬间呼啸到了她的上身。她整个人,顷刻间便埋身火海。 火红色的海洋中,只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既没有挣扎,更没有痛苦的呐喊。 东方毅倏地起身,甩开了黏在他身上的姚宜景,眉头紧锁,紧张地看向祭台之上。 被甩到地上的姚宜景,脸色一黯。又顺着东方毅的目光看向祭台,唇边浮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祭台之上的白灵,神情平静,宛如一尊高贵不可侵犯的雕像。 她缓缓闭上双目,封了灵识,耳朵里,再也不要听到这红尘世人的喧嚣吵闹。缘起缘灭,仅在一念之间。从这一刻起,她跟东方毅缘尽如此,至死不见。 而心海却已游移回到了千年之前,他们的缘起之时。 正文 第2章 追捕 冬日和煦的阳光照在幽深的林子间,由上而下的碎金色阳光斑斑点点地照在清澈如玉的湖面上。碧水寒滩中,白灵正裸露着如雪般的肌肤,在水中欢快地畅游着。一把火红的长发如海藻般散在水中,那张绝美的容颜,连树上的百灵鸟都看呆了,以致忘了歌唱。 “百灵鸟啊百灵鸟,师傅常告诫我,不可以色示人。可是,你说,我真的很美吗?” 那树上的百灵鸟扑棱棱一声,震动翅膀想要飞走,可白灵对它嫣然一笑,那鸟儿竟噗通一声坠进了碧水寒滩中。 “噗哧”一声,白灵呵呵地笑了出来:“你这笨鸟儿,怎么,你也想进来洗澡吗?这寒滩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你还是去树上吧。”说着便伸手抓住了那只鸟,凝着内丹对它吹了口气,那只被温泉中的水烫得奄奄一息的鸟儿顿时恢复如常。 “去吧。”白灵摊开手掌,那只百灵鸟在她手心点了三下头,以示谢意,这才拍拍翅膀飞走了。 “呵呵,师傅说救人一命胜过七天修行,这救鸟一命……怎么也得胜过三日修行吧?”白灵想着便得意起来,更加开心地在寒滩中畅游着。 就在这时,一只火红的凤凰极速飞来,趁白灵闭起眼睛之时迅速叼走了她的罗衫素裙,再“吱”地一声长鸣,拍着翅膀扬长而去。 白灵猛地张开眼睛,却只瞧见一片火红色飞快地消失在天边。 “可恶!该死的火凤凰!”白灵恼怒着。衣裙被叼走了,这下,自己该没有衣服穿了。回去自然少不了挨师傅的一顿训。想到这里,白灵顿时撅起了嘴。这只该死的火凤凰,也不知道是谁养的坐骑,最近偏跟自己过不去。仰头看着白云尽头,白灵嘟着嘴道:“总有一天,我要找到你,就算你是太上老君的坐骑,我也要一把真火烧尽你的元神!” 祸不单行,恰在此时,她隐约听见林间有行人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怎么办? 白灵焦急万分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好猛地从水中冲天而起,身影在空中转了一圈,使了一个凌波微步落到了岸边。便赫然变成了一只浑身毛发雪白的小狐狸。 小狐狸两只眼睛骨碌碌一转,拔腿便向前面的林子里跑去。 “咦,白狐?”身后那名猎人见了白狐,顿时两眼放光。一边从身后取出箭,搭上弓,一边紧追不舍。 白灵拼命地向前奔跑,奈何身后这名猎人体质也异常地好,竟跟着自己奔了一里路而丝毫不放松。 苍天,她是作了什么孽,一只修炼三百年的小狐狸,竟然被个凡人追捕?这要说出去,岂不成为天下……不,狐界奇谈,妖界笑话? 白灵慌不择路,跑进了一片死角。身后的猎人瞄准时机,“嗖”地一声,利箭带着劲风而来,精准地刺进了她的胸膛。 不是吧……白灵再次呐喊了一声,有没有搞错!自己竟然被这箭射中了!眼看着脚下鲜红的血液,白灵只觉得体内一阵晕眩。 早知如此,就不该顾忌师傅的告诫,使出灵力瞬移回山算了。 话说回来,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家伙定下来的规矩,不可在凡人面前显露灵力?师傅说一旦在凡人面前显露灵力必有惩罚,不知那惩罚是什么? 绝望中,白灵看着那猎人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自己。 那块头威猛的猎人抓住白灵后,左看右看,突然一拍大腿,喜道:“啧啧!这可真是一只雪狐啊,只可惜了这箭射偏了,不然,光这皮毛剥下来,都可以卖个好价钱!” 白灵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她可以肯定,不管使出灵力会遭受什么惩罚,都比被人生吞活剥的好。 正当她准备使出“幻影弥形” 消失时,耳旁却突然清楚地传来了师傅的真言: 劣徒,你想遭天谴么?不可擅自使用灵力! 师傅,可是,那我怎么办……白灵用隔空传音之法相问,那边却没了音讯。 师傅的内丹灵珠比自己高深许多,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自己,自己却不能搜索到她的气息。 史无前例的被凡人抓住的修行小狐狸白灵,就这么被猎人带到了闹市,准备交易。 “来来来,走过路过的,看一看瞧一瞧啦,千年难寻的玉山雪狐啦,还活着呢,只卖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就卖玉山雪狐啦……” 白灵顿时悲切地呜呜一声,有没有搞错嘛,她居然才值十两银子?起码也得十一两才对嘛。 “哎哟,张猛,你说这是玉山雪狐,不是骗人吧?”看热闹的行人中,有认识猎户张猛的,便好奇地问道。 “那当然,我今儿个中午才在玉山上打到的,看,还活着呢!”张猛得意地拎起雪狐的腿说。 “就是真是玉山雪狐,十两银子也太贵了吧,谁买得起啊!”有人起哄了。 张猛急忙推销道:“十两银子,毛皮可以做衣服,肉可以煮了吃,可不算贵吧!” “算啦算啦,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几名行人一挥手叫道。 “哎哎,别走哇……”张猛急忙叫住围观的人群,一咬牙,心痛地说:“一两银子,谁要!” 本来已经散去的众人立刻再次聚拢来,一名花白头发的长者抚着胡子道“我要!” “二两银子,我要了!”卖鱼的叫道。 “三两!”豆腐西施喊了更高的价格。 顿时无人说话了。 “三两银子,这只玉山雪狐,就是豆腐西施的咯!”猎户张猛喊道。眼睛搜寻着人群中,期望着有人能出更高的价格。 “四两”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迟疑了一阵子,有人叫了五两。 “六两!”那声音再次响起。 “唉,走吧,看来这雪狐是轮不到咱喽!”卖鱼的摇头叹道。 人群又再次散开,张猛高兴地举起手中奄奄一息的雪狐,叫道:“六两银子,谁叫的?” 然而,面前却已是一片空地。 张猛傻眼了。 “丫呸的,哪个混球整我!”张猛拎起手中的雪狐,喃喃自语:“算了,看来今儿个是没有发横财的命喽。” 白灵得意极了,要不是自己急中生智,学着人声抬高价格,此刻自己已是别人的囊中之物了。 然而,没等她高兴多久,就听见张猛说道:“不如带回家去,给老婆炖了补身子吧,这皮毛还可以做顶帽子呢。” 白灵吓得浑身一哆嗦,有没有搞错!最终还是逃不掉被剥皮活煮的命运。 她的眼角缓慢地流出一滴泪水,师傅阿,灵儿我今天可就这么去了,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要想我呀。 张猛拎着雪狐准备塞进篓子里回家,就在此时,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却走了过来,叫住他道:“请问,你这白狐可卖?” 张猛抬头见了来人,立即满面笑容:“卖,卖!这可是正宗的玉山雪狐,今天算你运气好,我急着回家,只卖十两银子,少一分不卖!” 那书生犹豫了片刻,怯怯地说道:“我这里只有六两银子,你看行吗?” 张猛料定此人要买手中的雪狐,便口气粗硬地说:“不行!公子请吧!” 书生急了,一把拉住张猛,道:“你别走!” “怎么,你想抢吗?”张猛恶狠狠地瞪着眼睛。 “不是……”那书生略一犹豫,便从脖颈上扯下一块通体翠绿的翡翠来,托在手中,说:“这是我家传的一块凝碧软玉,价值连城,加上这六两银子一起,求求你卖给我吧。” 正文 第3章 欲踏仙途,必先炼情 张猛见了那玉,顿时两眼放光。那玉泛出柔和光润的色泽,就是个外行也能一眼看出是块好玉,拿去当铺何止当十两银子!嘿嘿,看来今天运气好,遇上个冤大头了。 张猛心上虽喜,口中却道:“好吧,看在你颇有诚意的份上,这雪狐卖给你了!” 那书生一喜,忙将手中的凝碧软玉与口袋中的银子尽数交给张猛。 张猛生怕书生反悔,将雪狐连同竹篓一起递给书生,转身入了人群,一转眼便消失不见。 白灵绝望地垂下头。这书生肯倾尽所有买下她,看来肯定是准备拿自己开刀了。算他有眼光,自己这身皮毛又何止那块玉的价格! 只是,就在她以为书生也要吃了她时,却听见书生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方才我路过集市之时,见你眼角有泪,想必你也是有灵性的。我这就放你回山,好好的去吧。” 白灵心中一喜,用尽了全部力气,抬起头来,想要看清楚救命恩人的脸。 一抬眼,便对上了书生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那么清亮,却又那么深邃,宛如夜空中闪亮的星星,叫人情不自禁便沉醉在了那样的目光里。 书生亦是一怔,他只觉得突然间有些精神恍惚。 直到白灵低头,书生才如梦初醒。 “走吧,我送你回山。”书生抱着白灵,一路向玉山行去。 行至半山,已是日暮时分。书生抚着白灵柔顺的皮毛,温柔地说:“到了这里,你应该不会再被人抓住了。这里有个山洞,你就暂且在这里歇着吧。” 说罢,轻轻弯腰将白灵放到地上。 不知为何,离开他的怀抱时,白灵竟有些失落,贪恋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书生看着白灵,说:“我走了,你要好好调养,下回可别再被人逮着啦!” 白灵目送着书生逐渐消失在暮色里,终于,体力不支地一头昏倒在地。 待她再次醒来时,已是在师傅修炼的白虹观日洞。白灵幽幽醒来,见师傅正在打坐。 她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已无大碍,这才蹦蹦跳跳地站起来,走到师傅面前,轻蹙眉头,怨道:“师傅,今日灵儿差点就命丧黄泉了。” “你这不是还好好的么?”谈无真闭着眼睛淡淡地说。 “那也是我命大,有人救了我。师傅,您怎么没算出来呀?” “我早就算出来,你近日必有一场小劫。”谈无真睁开眼睛,双目如电直视白灵道:“谁叫你又偷偷跑去碧水寒滩洗澡呢?” 白灵撅嘴不满道:“师傅,就算徒儿顽劣,您也不该在危急关头丢下我不管!” 谈无真呵呵地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我也算出来,你必逢贵人,解你一劫。渡过这次小劫,你的修行又迈过了一个关卡。” “真的吗?”闻听此言,白灵兴奋极了,也顾不得再埋怨师傅了。 谈无真望着她那姣好的面容,微笑着说:“不信你可以自己一试!” 白灵试着提炼自己体内的内丹灵珠,顿时惊异地叫道:“师傅,我已经是六尾灵狐啦!” 谈无真笑道:“过了这道关卡,今后你修行路上必将是一日千里,很快就会到达九尾天狐的境界!” “真的?”白灵不信地睁大眼睛:“这么说,我离成仙之路不远了?” “不远。” “啊,太好啦!”小狐狸高兴得直蹦。 “只不过,在你成为九尾天狐时,离你成仙之路越近,你也将面临一次重大浩劫!” “是什么劫?” “天地万物,想以修行之道来达到天地之寿,日月之神,不生不灭,都是逆反天之道的。有违天道,必遭天谴。而天谴则是你修行之路的劫难,在所有劫难中,唯心之一劫最难渡!” “心劫?”白灵不解道。 谈无真目光灼灼地看着白灵,说:“我们这些灵性生物,想修仙,得先修成人心。要有人心,得先悟了人情。而人类的感情之中,最难跨越的,莫过于爱情。” 你今日所遇到的那个男子,他就是你日后必渡的那个劫。这句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终是没有说出来。谈无真不想过早透露天机,更不想因了这句话令爱徒牵挂千年,让她徒增烦恼。 “爱情?”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好玩吗? “等你到了那一天,你自然会明白什么是爱情。”谈无真说着,脸上突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之色。 “噢……”白灵似懂非懂。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转眼间,已是一千年过去了。 白灵近日刚修炼到了九尾天狐的境界,少不得有些得瑟起来。 这日,谈无真将她叫到自己面前,神色慎重地说:“灵儿,时候到了,你该离开了。” “离开?”白灵一怔:“师傅,你要我去哪里?” “欲踏仙途,必先炼情。你的路,就是情路。你要去的地方,自是有人间情爱的地方。”谈无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爱徒说。 白灵一呆:“师傅,我不去可不可以?你不是说,人间很恐怖,人心很丑恶吗?” 谈无真一怒:“混账!你想不想成仙?” 白灵看着师傅无风自动的蓝色长发,一双美目里荧光流转,恭敬而羡慕地说:“想。” “想就下山去,去找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完成你的宿命吧。” “可是,我怎么知道谁是我应该找到的那个人呢?”白灵再次问道。 “他的脖子上戴着一块菱形的凝碧软玉,待你见着了,自然便知道了。” 菱形的凝碧软玉?白灵愣住了。千年之前的那一幕重现眼前,她忽然福至心灵,惊喜地尖叫道:“师傅,我知道啦!那个人曾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不是?” 谈无真虽是已修炼到无欲无求无悲无喜的境界,仍是被白灵的这句话震住了。原来,这一千年,白灵竟是从未忘却过那个男子。 看来,她这趟下山,是前程早定啊。 谈无真内心感叹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点头,道:“是他。” 白灵顿时面上一喜,如果下山是去寻找那个人,那她倒是不介意的。她立即欢蹦乱跳地摇着师傅的胳膊,撒娇道:“师傅,我知道你能知过去一万年,未来一万年。求你告诉我他更多的事情,好不好?” 拗不过徒弟的撒娇,谈无真只好不急不慢地说:“待你见了他,你的天眼会逐渐打开,你就能自己看到他的前世今生。” “好!”白灵只听见打开天眼就兴奋了,那就意味着自己也是半个仙人了,却忘了问去哪里找他。 谈无真警告道:“你须谨记,不可轻易在凡人面前使出灵力和幻术,更不可用你的灵力幻术去伤害凡人。否则,你的道行会因为你违反天规而倒退,而你自己也将身处危险之中!” “灵儿记住了!”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决不允许擅用灵力。要记住,你此番下山是去修炼的,不是去逞能的!”谈无真仍不放心,再三嘱咐道。 “哎呀师傅人家知道啦,你快跟唐僧一样唠叨啦!”白灵跺脚。 谈无真无奈地一笑,想了想,终究还是不放心,手里凭空多出了一张黄色纸符,道:“这是用瑶池圣水浸泡过的九命天道符,可解百难,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使用时只要用三昧真火焚烧即可,你拿去吧!” 九命天道符在空中晃晃悠悠地飞了过来,飘到白灵面前,白灵伸手一抓,捉住看了看,兴高采烈地说:“师傅,不如你再多送我几张吧,别那么小气嘛!” “混账东西!”谈无真假装恼怒:“这九命天道符乃是为师修炼九百年所得,修行者吃了能增五百年历练,凡人吃了能起死回生,你当是猕猴桃可以随便再生呢?” 正文 第4章 解围 白灵吐了吐舌头:“人家就说说嘛,不送我拉倒。灵儿我要是在山下遇到危险,师傅你可千万别心疼哦!” “你此番下山,直到渡劫成功,或是……”谈无真略一犹豫,终究是没将后半句说出来,顿了一顿,继而道:“总之你前程未定之时,为师不能再去找你。所以你一定要好自 白灵一袭白纱,站在玉山脚下。一阵清风袭来,带着一阵翠竹特有的清香。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轻盈地转了一圈,娇笑道:“哇,人间果然是别有洞天,连这普通的竹子香味儿,都比深山野岭里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说罢,白灵却立即蹙眉不展。人间是花花世界,可自己并不是下山来游山玩水的。景色虽美,但修炼成仙才是要紧事。如果沉迷于山清水秀之间,那自己这短暂的生命很快就将消弭于人间。反之,如果早日修炼成仙,将来与日月同寿,就有漫长的岁月可以赏遍天下美景,尝尽四海美食了。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身佩凝碧软玉的救命恩人。至于遇到他之后怎么渡过师傅所说的情劫,则是后话了。 但放眼天下,人海茫茫,自己又去哪里找他呢?白灵侧着头,手指点着自己的俏脸蛋,轻声道:“好吧,就让本仙姑来掐指算算。东方有太白金星,这老头子跟我犯冲;南方是……凶兆,北方有扫把星……好吧,那我就只能往西方前进了。” 白灵微微一笑,见左右无人,便偷偷使用幻影之术,快速向西方而去。反正师傅跟狐训只说不能对凡人使用法术,对自己使用应该不算违规吧?白灵狡黠一笑,脚下生风,只不过一炷香时间,便来到了位于边远西方的翠竹镇。 她来到翠竹镇时,镇上的街道上,那些摆摊的表演的人都正在收拾摊子,准备回家休息。白灵一路好奇地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兴奋十足。可当她走到镇中心的一户人家门口时,却赫然看见几个穷凶极恶的官兵,正拖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向外走去。 老头子一手扶着门框不肯走出去,为首的一名官兵举起手中的鞭子,“唰”地一声抽了下去,老人顿时皮开肉绽。那官兵嘴里嚷嚷道:“死老头子,别不知死活,跟我走!” 老头子身后跟着一名同样七老八十的妇人,她老泪纵横地哭求道:“大人,求求您不要啊,大人,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小女的下落啊!” “再哭,再哭我连你们一块儿抓去!”那名官兵怒吼道。 就在这时,从旁边走来一位身材魁梧的年青人,只见他眉目之间满是怒色,赤手空拳地撸起衣袖道:“谁要带走我爹,来先跟我打一架,打赢了再说!” 为首的官兵见到这年青人,停住脚步,好声劝道:“王大头,看在我们哥儿几个平时去你家称猪肉都不要钱的份上,我看今儿这事你还是少管为妙。你都已经分家出去了,这祸事就别往自个儿身上揽了。” “放屁!”王大头啐了一声,动手去抢那名官兵手里的鞭子,扬声道:“分家了,就不管自个儿的爹啦?我可不像你们这群畜生,尽知道欺善怕恶。” “嘿!王大头,我说你是存心的找打是吧?”为首的官兵脸色也垮了下来。 “找打又怎么样?你们几个一起上,我倒要看看打得动我不!” “头儿,甭跟他废话,一块抓了得了!” 白灵停下脚步,站在几米开外,搞不清眼前上演的是哪一幕。直到看着那年青人跟几名官兵打起来,其中一名官兵手里的鞭子毫不留情地甩到老头的身上,眼看那老头奄奄一息,白灵忍不住心中哀叹了一声。但毕竟是凡间的事,师傅都说了,少管闲事,莫惹祸事,否则自己的修炼道路将困难重重。可是,眼看着老人就快没命了,自己却又于心不忍。 正犹豫间,忽见从旁边的屋里又走出一个高耸着肚子的妇人,那妇人怀着七八个月的身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祈求道:“求各位官爷不要打了,小妹前天就逃跑了,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家小妹的下落,您就是打死我们全家也找不回小妹啊!” 为首官兵怒目相视:“你们家小妹跑了不要紧,知不知道她这一跑,上自仓吏、乡亭长,下至我们,还有你们全家,统统都别想活命?不抓你们回去问罪,难道还想让我们陪着丢了小命?” “官爷,看在我家公公身体不好的份上,请你们高抬贵手吧!”妇人跪在地上,一手撑着腰请求道。 一名小兵不耐烦地骂道:“滚开!”说罢一脚踢向那妇人的肚子上,立刻,那妇人的肚子就鲜血淋漓。妇人忍不住痛叫连声,眼看着胎儿不保了。 白灵实在忍无可忍,走过去,怒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可以这么做!”弯腰扶起那妇人,柔声问道:“你没事吧?”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暗暗注入一丝灵力,保全她的性命,同时检查着胎儿的动静。 妇人起身,摇头泣道:“我没事,谢谢……”抬头,在看到白灵的一瞬间,整个人都石化了。 几名官兵也在见到白灵的一刹那,原本准备出口的脏话嘎然停在了嘴边。他们贪婪地看着白灵的美貌,仿佛忘记了正事。 白灵暗自皱眉,轻咳一声,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怎么可以对一名老人这样?”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老头微睁着眼睛,只看到眼前一抹白色人影,嘴里呢喃道:“灵九……小九,你回来拉……” 为首的官兵顿时道:“死老头儿,这不是你家女儿吗?还骗我们说她逃跑了!我告诉你,明天一大早轿夫来接人,要是你女儿再逃跑,哼哼,我敢保证,乡亭长一定会灭你们九族!” “兄弟们,走啦!”为首的官兵收起手中的鞭子,呼啦一声,几名官兵便大摇大摆地从白灵面前走开。 白灵又气又急,但看看那孕妇就快生了,忙道:“大姐,你快生了,我先扶你进屋吧!” 王大头闻言急忙走过来,扶着妇人道:“娟子,你怎么了?怎么现在就生了?” “哎哟,我肚子疼!”娟子捂着肚子,疼得满头大汗。 王大头忙扶着媳妇进了父亲的家,白灵又扶着老头进去,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那老太婆对王大头道:“大头,快去请稳婆来接生,我去烧水!” 白灵也帮不上什么忙,她虽然是半个妖精,但毕竟没见过凡人生孩子,只能以自己的灵力帮助娟子减少一丝痛楚,让她暂时稳住性命而已。但那老头子却是刻不容缓,看样子自己再不出手,他很快就会去见阎王了。这件事既然被自己碰上了,总不能袖手旁观吧。白灵走到老头面前,柔声道:“大爷,您别动,您受伤了,我来帮您治疗一下。” 白灵搭着老头子的手,注入一丝灵力。灵力在老头子体内四处游走,很快便帮助他伤口的鲜血止住了,紧接着伤口便复原了,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更让老头子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仿佛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岁,耳聪目明,就连思路也更加清晰了。 白灵微笑着问:“大爷,您觉得好点了吗?” 老头子“扑通”一声跪到白灵面前,感激涕零地说:“仙女啊,仙女,求您救救老朽一家人吧!”在老头看来,眼前的女子能力非凡,容貌更是天上的仙女,莫不是老辈人传说中的仙女下凡不成? “哎,大爷,您别这样,快起来!”白灵急忙动手去拉老头子。 老头子却跪着一动不肯动,流着浑浊的泪水道:“仙女,只有您答应老朽一件事,老朽才敢起来。” 白灵被逼无奈,柔声道:“大爷,您不起来,我就不答应您;您起来好好说,我会答应您的。” “真的吗?”老头子喜出望外,这才肯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擦着眼泪将事情缓缓道来。 正文 第5章 赐名 原来,这个翠竹镇属于一个边陲小国,这个国家叫凤耀国。凤耀国非常富饶强盛,实行王位世袭制。很久以前的某个皇帝定下祖制,为了充实后宫,促进皇室与民间百姓的互动,凤耀国皇帝每三年进行一次选妃,只要是耀国女子,年满16未曾订亲均可自由参加。 但这个规矩却被现任皇帝东方毅修改了。每年春天,东方毅都要进行一次选妃,并且只要年满16未成亲都必须参加,而不是任人自由选择要不要入宫参选。这王大爷家的女儿叫灵九,长得楚楚动人,是十里八乡闻名的美人,自然也是在入选进宫之列。但就在进宫的前两天晚上,她却偷偷逃跑了。 白灵听到这里,满是不解地问道:“王大爷,我听说,人间的皇帝不都是坐拥四海,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皇室里还有吃不完的珍馐美味吗?那嫁给皇帝,应该是享福才对呀,为什么您的女儿灵九会逃跑呢?” 王大爷暗暗觉得这女子讲话很奇怪,天下间又有谁人不知道当今皇室的血色传闻呢?但他没有多想,摇摇头,叹气道:“唉,你有所不知。当今的皇帝……”他说到这里面有难色,犹豫地看了白灵一眼,见她也不像是坏人,况且又救了自己和儿媳妇,自己又有求于人,迟疑片刻,说:“当今皇帝东方毅,生性残暴……听说,他这几年,年年都选了一大批妃子。可是那些盼望着进宫封妃能过上好日子的女娃儿,不是被削臂割舌,就是枉送性命。如此一来,谁还愿意入宫呢?” “生性残暴?是有多残暴?”白灵惊讶地问道。 “哎,姑娘!”王大爷急忙掩住白灵的嘴,悄声道:“这话你也就在这里偷偷地说,可不能给别人听了去,不然,可是要——咔嚓”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白灵哂笑,不是吧,这皇帝就算再残暴,总不至于因为别人说了一句坏话就砍头杀人吧。肯定是民间谣传,越传越可怕才对。 “灵九是我和老太婆的第九个女儿,她前面几个哥哥姐姐,都养不活,病的病死的死。只剩下她和她哥哥。唉,也怪我和老太婆太宠她了,这孩子,听说要入宫选妃,怎么都不肯。我们原以为她哭闹一番也就罢了,可谁想,昨天起床才发现,她竟连夜逃跑了!” 王大头这时已经请了稳婆来,厢房里娟子凄惨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更响。那哭喊声令白灵心下凄凄然,她不由得感叹道,做人类的女人真是很辛苦。幸好自己是狐妖,不用生孩子,也就免了这道辛苦。 白灵不时地向厢房望去,王大爷以为她是故意表现不耐,忙拉着白灵的手,眼看就要再次跪倒在地,白领忙拉着她道:“大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仙女,你一定是老天爷派来救我们的仙女!要不然你怎么会有神能救老朽一命呢?仙女,求求您,您刚才也听见那官差说了,若是明早您不在,他们没法带人入宫,那老朽跟一家老小的命可就……” “大爷,您先起来!”白灵一边拉起王大爷,一边暗自思考。这件事被自己碰上,说明自己跟他们是有缘之人。说不定,这救他们一家子也是在修行向道之路上的一个考验。再说了,自己现在反正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那身佩凝碧软玉的有缘人,与其在人海中漫无目的地寻找,倒不如先入了皇宫再说。反正,听说皇帝的权利很大,到时候让他帮忙找一个人,一定很容易。凭自己这身法术,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凡人帝君不成? “好吧,大爷,我答应您,我会代替您的女儿灵九入宫!”白灵无奈地说道。 王大爷喜出望外,赶忙拉过厨房里的老太婆,两人又要跪拜。白灵笑嘻嘻地道:“王大爷,您当我是仙女,我可不是什么仙女,您再这么跪我,不是咒我吗?这样我可不敢替您的女儿入宫选妃了哦!” “好好好,那不跪了,不跪了!”王大爷感激地说。 “王大爷,您女儿白灵长什么模样?那宫里有没有人知道她的模样?” “怎么?”王大爷满脸不解。 “我跟您女儿一定长得不像吧?我这样入宫,别人不会怀疑我是冒充的吗?” 王大爷摇摇头,说:“仙女,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听说入宫选妃的都是由乡亭长指定的名额,只有到了宫里,太监们才会给各位妃子画像送给皇帝。” “那就好。”白灵笑笑。 厢房里,娟子的呐喊声越来越大,白灵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 终于,一声嘹亮的“哇哇”之声传来,紧接着就听见王大头高兴地喊道:“爹,是个儿子,我生儿子啦!” 王大爷也高兴极了,连连说好。 不一会儿,却听见里面传出稳婆的声音,道:“快去找大夫,你媳妇儿不行了!” “娟子,娟子,你别死啊!”王大头焦急的声音传来,然后他快步奔出来,口中叫道:“我这就去请大夫,娟子,你要撑住!” 白灵却眼睛看着半空中,明显看见一道青光缓缓向天上升去。她知道,这是娟子体内的精气在流失,等这些青光散尽,娟子便会药石无医了。今天这事,如果自己早点插手,阻拦及时,娟子便不会早产,更不会有性命之忧了。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上灵力丢失,只好朗声拉住王大头道:“大头,让我进去看看你媳妇儿!” “你?”大头疑惑地问:“你行吗?” 王大爷忙站出来道:“怎么不行?你看我身上的伤,就是仙女给治好的!” 王大头也知道之前自己的父亲伤得严重,但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不由得信服了。再说现在去找大夫只怕也来不及,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白灵走进厢房,只见满床鲜红的血,顿时吓了一跳。强忍着血腥气,她走过去,一手搭在娟子的手脉上,缓缓注入灵力,并以自身的内丹护住了她的气血。很快,娟子身上的精气就得到了补充,脸色便不再苍白。眼睛也睁开了,呼吸渐渐平稳起来。 白灵知道她的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便放开娟子的手,对王大头道:“她暂时没事了,但可能失血过多,加上之前身体就缺乏营养,所以才会气血亏虚。你还是去给她买些补品,再请大夫开些补药,好好调理一下身体吧。” 王大头不敢置信地走过去,问道:“这就没事了?”也没见她怎么治疗,娟子怎么可能就没事了呢? 但躺在床上的娟子此时却已苏醒过来,朝白灵虚弱一笑,感激地说:“谢谢你。”她只觉得自己现在体力好多了,仿佛马上就可以下地一般。 白胖的婴儿躺在娟子身边,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白灵探过头去看着,笑道:“这孩子长得好可爱,虎头虎脑的。” 王大头忽然福至心灵,回过神来作揖道:“恩人,仙女!是您救了老爹,又救了我媳妇,您是我们一家子的大恩人!请恩人给孩子赐名吧!” 白灵吓了一跳:“这怎么可以?我跟你们非亲非故的……” “不,你比亲人还亲,从今以后,我们就把恩人的名字刻在香堂上,每日三柱高香,顶礼膜拜,还请仙女赐名!” “这……”白灵是真的为难了,她毕竟是一个狐妖,又从没在人间生活过,哪里知道给孩子取名取什么样的好。她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道:“这样吧,这孩子虎头虎脑的,我就给他取个小名,叫虎子。你们别嫌弃,大名你们再取,行吗?” “谢谢恩人赐名!”王大头再次感谢道。 正文 第6章 惊艳不已 白灵身无长物,她想了想,只好伸手摸向自己的衣袋内,凭空变出一道黄纸符,道:“这是一道平安符,你们用这孩子母亲的头发绑住,塞在红布包里,给孩子佩戴上,可保他平安健康地长大。” 一家人对白灵感激不尽,当夜,白灵就在王大爷家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便随着前来领她入宫的官差一起,去往国都鲤城了。 此刻的鲤城热闹非凡。虽然有如灵九这般视皇宫如地狱的女子,但期盼着一入皇宫鸡犬升天的也大有人在。毕竟,皇宫是天下最富有的地方,皇帝坐拥天下,就算是鲜血屠杀,也阻挡不了她们对皇宫的向往和梦想。 一路风餐露宿将白灵入国都,送到了是责任,又没奖励。因此好不容易入了鲤城,为首的官兵便不耐烦道:“行了,前面就是皇宫,所有待选女子都在那里等候宫里的太监传旨侯见。我们就送你到这里,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好吧。” 官差将白灵送到皇宫门口,便有太监来接白灵从东门进入。 进入皇宫之后,按例是要对前来参选的女子进行一番检视的,但管事的秦嬷嬷只瞄了白灵一眼,便示意太监领着她入了内院。白灵跟着太监,向内院走去。 秦嬷嬷意味深长地看着白灵的背影,良久,才低低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唉,又是一个杨仪,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白灵只觉得身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那目光令她浑身不自在。但她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一入了内苑,白灵霎时便瞪大了双眼。 只见一片空旷的平地上,规矩地站满了形形色.色的绝代佳人。她们姿色各异,但无一不是千娇百媚。因为有太监及宫女在一旁管理秩序,因此这上百人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每个人都用眼角余光不断打量着其余女子。 当太监领着白灵从宫门口入场时,白灵好奇地东张西望着,不时砸咂舌,引得众人纷纷回头。这一看之下,顿时不约而同发出“咝咝”的倒吸凉气声。就连垂手站在一旁见惯了各色佳人的宫女太监们,也不由得多打量了白灵两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中一些年龄较大的宫女在见到白灵之后,目露讶然之色,有些甚至失神了。 白灵在宫女的带领下,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刚一站定,她便忍不住双手放在唇边,小声问前排的女子:“喂,我们站在这里做什么啊?” 前面的女子回头,那双秋水双瞳不带一丝感情,望了望白灵,又扭回头,目不斜视。 白灵莫名其妙,讶异道:“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她刚一开口,马上就有宫女走过来,轻轻咳嗽两声,提醒道:“这位姑娘,请保持肃静。” “噢……”白灵吐了吐舌头,乖乖闭嘴。 可站不了一会儿,她又歪着头问一旁的宫女道:“为什么不能说话?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作为一只修炼千年的雪狐,她只知道,在夜间,离月亮最近的地方,静养吐纳生息可以修行。可是人类站在这么热辣的太阳底下,难道也是修行么? 宫女秀眉轻蹙,不悦道:“没有为什么,这是宫里的规矩。” “规矩?”白灵疑惑着,这规矩是不是就像师傅说的修行法则。但是,为什么要有这样的规矩呢?白灵想着,不由问出了声:“谁定的规矩呀?这么热的天,让我们站在这里,就不怕晒晕了人呀!” 宫女太监们一脸无奈,这姑娘看着国色天香,怎么问出的问题像个白痴。 他们又哪里知道,白灵只是一只涉世不深的雪狐,对于人间一窍不通,更不用说皇宫了。 她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早已有管事太监通报了召和殿。 殿内,东方毅俊美拧成一个巛字,眼角带着淡淡的不悦,沉声道:“外面是谁,这么不懂规矩?” “回皇上,是一名刚来的秀女。”一名年龄稍大的嬷嬷垂眼回话说。 “刚来的?”东方毅眉间高挑,饶有兴致地说:“带进来。” “是。” 东方毅高坐于金殿之上的龙椅上,手中的泼墨骨扇倏地展开,眼神中一抹笑意一闪而过。 坐在他旁边的姚宜景知道,这往往是他发怒的前兆。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女人,竟敢扰乱秩序,也真是活该。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东方毅打算如何处置那女人。她端起一旁的黄山毛尖,轻轻地朝玉杯中吹了一口气,适时地掩去了唇角的笑容。 可当年老的嬷嬷垂着头领着白灵入了召和殿时,姚宜景惊讶得打翻了手边的玉杯。玉杯“啪”地一声跌碎在青玉地上,东方毅略带责备地看了她一眼。但随即顺着姚宜景的目光看过去,自己也不由得呆住了,愣愣地看着背光里朝他走来的女子,竟忘了去谴责姚宜景,或者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白灵跟着嬷嬷,放轻了脚步,走进富丽堂皇的召和殿,一会看看东边描金红漆的梁柱,一会抬头看看头上绘着龙凤嬉戏的墨画,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待她走到召和殿中央,眼看还要往前走时,姚宜景终于回过神来。沉住了脸,一声断喝:“大胆妖女,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白灵一手指着自己的腮帮子,好奇地问道:“咦?你是皇帝吗?皇帝不是男人吗?” 姚宜景一口气闷在心里,正欲说话,一旁的东方毅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立刻感觉一股冷气卷身,乖乖噤声。 东方毅看着眼前的女子,宛如故人从梦里翩跹而来。 他目光里渐渐有了暖意,嘴角上扬,绽开一个邪魅的笑容,温声问道:“你为什么不下跪?” 白灵偏着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向你下跪?” 多么熟悉的对白,多么相似的表情! 东方毅一时怔住。 直到姚宜景小声叫道:“皇上……” 东方毅这才如梦初醒,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沉声问道:“刚才,是你在外面喧哗吗?” 白灵点头,直视着东方毅,丝毫不知避讳:“是我啊,不可以吗?啊对了——你才是皇帝?我就说嘛,选妃的应该是男人才对。那你是谁?”白灵一手指向姚宜景,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触犯了宫规。 姚宜景一道冷冽眼神射过去,绞紧了手中的丝帕。这女人美则美矣,却是个不知进退的无知女人,比当年的杨仪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凭着美貌得宠,只怕也嚣张不了多久。想到这里,心中的怒气才平衡了不少。 东方毅瞟了姚宜景一眼,淡淡说道:“她是景贵妃。” “噢……”白灵毫不闪避地打量着姚宜景,啧啧赞道:“哇,你好漂亮。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姚宜景哼了一声,以示回答。 东方毅更加兴致勃勃地看着殿下的女子,难道她不知道她更漂亮,不知道她的美即使连自己阅尽芳菲也仍然惊艳不已么? 白灵在歪着头看了姚宜景一会儿之后,忽然又指着东方毅,语出惊人道:“皇帝,既然你有这么漂亮的妃子,为什么还要选妃呢?” 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年老的嬷嬷偷偷抬眼瞄了白灵一眼,又立即低头。这么貌美的女人,只可惜,很快就要变成一堆白骨了。 姚宜景则幸灾乐祸地看着白灵,唇边的笑意变成了讥讽。看来,这女人要么是弱智,要么就是不怕死。 殿内的气氛如同乌云压城,其他人都不敢深呼吸,唯有白灵毫无知觉地盯着东方毅。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景贵妃,像看着濒临死亡的动物一样看着自己。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吗?她疑惑地看着东方毅,等待着东方毅的答案。 正文 第7章 还缺少一位皇后 东方毅脸色阴沉地看着白灵,凤眼里带着不容挑衅的阴鸷。直到他确定,从白灵的双眼里看不到戏弄,只有好奇,这才忽而鬼魅一笑,起身离开宝座,一步一步,从高高的龙凤台上走下来,慢慢欺近白灵身前。 期间,姚宜景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放大,她甚至朝白灵挤了挤眼睛,心情愉悦地看着眼前即将上演的一幕。 可当东方毅走到白灵面前,说出那句话时,召和殿内,所有人再次惊愕得张大了嘴,姚宜景的笑容放大到一半,又半途怔住,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只见东方毅一挥泼墨骨扇,扇骨轻挑白灵下巴,邪笑道:“你说得对,朕的后宫,有那么多国色天香的妃子,何必再选妃呢?” 姚宜景手中的丝帕快被她绞断了。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记得的,自东方毅登位以来,所有反对他每年选妃的三朝元老,轻则被他以各种理由剥官削爵,贬为平民;重则治罪流放,甚至施以极刑。正因为这样,他改了祖制,每年选妃,却再无人敢吭声。而眼前这个女人,公然质疑他选妃的用意,却仍旧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 姚宜景看着白灵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怨毒起来。 白灵扬着脸,不惊不惧地与东方毅对视着。那双灵动清澈的双眼,如同天上的星子般澄澈干净。 也就在同时,白灵蓦地觉得胸口一震,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一下,仅仅只有那么一下。却疼痛无比,就像是每次修行提高一阶时,那种熟悉却又剧烈的疼痛。 忽闪而逝,以致于白灵认为那只是错觉而已。 两人就那么对视着,终于,东方毅的扇骨离开了她的下巴,大步转身,广袖长舒。他步回龙椅上坐下。 同一时刻,姚宜景的眼神忽地变得温柔而甜蜜,充满了笑意。 东方毅一甩明黄龙袍,将身体舒适地陷进龙椅里,他磁性的嗓音响彻召和殿:“只不过,朕的后宫,似乎还缺少一位皇后啊。我看,不如就是你了吧。” “皇上……”姚宜景一惊,失声地叫道。 东方毅眼神慢慢地漂浮了过去,扬眉,轻声道:“嗯?景贵妃,你有意见么?” 姚宜景接触到东方毅的眼神,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飞速换上了一张温婉的笑脸,柔声道:“不是,皇上。臣妾是想说,恭喜皇上,喜得佳人。后宫有主,从此以后,臣妾等人必将尊皇后娘娘为首,为我凤耀王朝开枝散叶,繁荣王室!” 说罢,又转身下了凤仪,朝白灵温婉笑道:“臣妾恭祝姐姐母仪天下!” 手中的丝帕,已经被她幻想成了白灵,扭绞得不成型。 东方毅满意一笑,收回了眼神,又转脸看向白灵。如果这女人真是故意以天真做诱饵,那么很好,她已经如愿挑起了自己的兴趣,也达到了目的。接下来,东方毅真想知道,她又会怎样? 可白灵听到姚宜景说开枝散叶,顿时想起在王大爷家里,娟子生孩子时那撕心裂肺的呐喊声,想起那一床的鲜血,立即冲口而出:“不要!” “嗯?”东方毅眉毛一挑,合拢的折叠骨扇再次打开,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才不要当什么皇后呢!我同意做皇后了吗?”白灵气愤地质问道。这皇帝还真不是一般的自大,他还没问过自己的意见呢。自己这趟下山,可是为了寻找那身佩凝碧软玉的恩人,渡过心劫,然后才能成为像师傅一样逍遥自在的狐仙。 姚宜景像听笑话似的瞪大了眼睛,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出言不逊,她真当自己的脑袋是葫芦吗?还是她认定了东方毅会对她格外开恩?抑或是,这只是她以退为进的手段? 显然,东方毅也被白灵的话噎住了。这几年来,后位空悬,那是多少后宫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他的确无心封后,刚才那句话只不过是试探之词,却不料白灵会拒绝做他的女人。如果说刚才他还有一丝兴趣,那么现在,被挑战的王者尊严,令他不自觉地握紧右手成拳。略一点头,他冷声问道:“你的胆子,跟你的容貌一样出众。” 什么意思? 白灵正纳闷间,就听见东方毅问一旁的嬷嬷:“她是哪家哪户的千金?”敢如此嚣张狂妄的女子,必定有强大的背景做后盾,或许是哪个藩王家被宠坏了的郡主吧。 却不料嬷嬷表情平淡地说:“绿竹镇,屠宰户王家的女儿,王灵九。” “屠户?”东方毅似乎有一丝错愕。 啊——对了。自己是冒名顶替王大爷家的出逃女儿灵九,代她入宫选妃的。白灵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入宫的目的,顿时一惊。自己触怒了这皇帝倒不要紧,他权倾天下又如何,反正自己是九尾天狐之身,还怕他一介凡人不成。可如果因为自己而祸害了王大爷一家人,那可就非常不妙了。想到这里,白灵立刻冲东方毅嫣然一笑,声音清脆地说:“哎呀皇上,我是说,我不要当皇后,不要统领后宫。可是,我没说不当你的妃子啊!” 白灵天生雪狐,一颦一笑间,十足狐媚。只是她自己浑然不觉。而她那天真娇媚的声音,魅惑性感的眼风,顿时令东方毅一怔。天真与性感,两种完全极端的个性,在她身上完美地融合。这样的一个笑容,足以抵挡一切。 姚宜景看着白灵,脑海里顿时浮出三个字:狐狸精! 这女人,简直是狐狸精,祸害男人的角色!看来是自己小瞧了她,她绝不单纯,相反,是很厉害的女人呢! 果然,只见东方毅阴沉的脸转怒为喜,蛊惑一笑,道:“原来你是觉得自己不能当皇后,怕不堪担此重任?” “是呀是呀!”白灵拼命点头,还眨着一双大眼睛,努力装无辜:“我只是想安安分分地做妃子,才不要当什么皇后,统领什么后宫呢!那样多累啊,我哪有时间陪着你,是不是?”做妃子,身为皇帝的女人,应该就是整天陪着皇帝吧?白灵想。这样也不错,说不定哄得他一高兴,就答应帮自己寻找恩人的下落。 东方毅抚掌大笑:“好好好,好一个安安分分。那好,灵九,你就乖乖地做朕的女人吧。从今日起,你就入住未央宫,暂称灵妃吧。” 未央宫?那可是太子之母才能居住的地方。姚宜景心中一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有地方可以住?白灵喜上眉梢,笑道:“那好吧,我走喽!” “回来!” 东方毅叫住她,皱眉凝神,问道:“你下次见了朕,可得行礼。”想来,她是出生于屠户家,不懂皇宫礼仪。纯真的天性虽可爱,却不适合在皇宫这个波谲云诡的地方生存。 白灵不懂东方毅的考量,只是嘟嘴不满道:“行礼?没人教过我,这我可不会。” “李嬷嬷。” “是。”垂首站在一旁,一名年龄稍大的嬷嬷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回答道。 “带灵九回未央宫,好好教她礼仪规矩吧。” “是。” 白灵郁闷不已:“我可不可以不学啊?”拜托,虽然他是九五之尊,可自己好歹也是一只狐妖啊,凭什么要向他一个凡夫俗子屈膝行礼? “不可以!”端坐于龙椅之上,东方毅声音淡漠:“学不会行礼就要接受惩罚,这是宫规。不许偷懒!朕随时会去检查你的学习情况!” 白灵秀眉轻蹙,不情不愿地答了一声:“噢……”便随着李嬷嬷先行离开。 望着白灵离去的背影,东方毅唇边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姚宜景心中警铃大作。这女人才刚进宫,东方毅就如此煞费苦心,看来,自己今后的生活不会平静了。 正文 第8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东方毅双手随意地搭在宝座扶手上,唤垂首立在一旁的贴身太监明川道:“明川,传旨下去:余下的那些姑娘,都送回去吧。” “是。” 明川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侍候在一旁的小太监一路小跑着,向东门内苑跑去传话。 姚宜景暗暗心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娇笑道:“臣妾恭喜皇上,得此佳人,胜过万千红粉!” 东方毅眼角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唇角似噙着一抹笑意。从宝座上站起身,东方毅合拢折叠骨扇,伸了个懒腰,敲了敲自己的背部,轻声道:“坐了一上午,朕乏了。明川,回琉璃殿吧。” “是,皇上。” 姚宜景立刻起身,恭敬地行礼。眼看明黄色龙袍就要消失在殿门口,姚宜景终于一咬牙,柔声问道:“皇上,请问臣妾的表妹欧阳婉儿……” 东方毅的身形在殿门口一滞,背脊似乎有些僵硬。 姚宜景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虽然自己得宠,但贸然提出这种要求,万一惹怒东方毅……她不敢多想。 似乎有一炷香那么长的时间,姚宜景才终于听见东方毅吐出了两个字:“留下。” 待那抹明黄彻底消失在召和殿,姚宜景的表情才变得阴沉狠辣起来。 “撕拉”一声,直到手中的丝帕发出撕裂的声音,姚宜景这才回过神来。 “小蝶。” “奴婢在。”一名模样机灵的婢女立刻走上前来,弯腰恭敬地答话。 “回宫!”姚宜景怒气冲冲,却仍是面无表情,只有眼底那一抹狠厉的眼神出卖了她的想法,令小蝶不寒而栗。 东门内苑,太监尖细的嗓音高声叫道:“皇上有旨,各位姑娘都请回吧。”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顿时,原本寂静无声的苑内,规矩站立的候选女子纷纷交头接耳,侧目相问。 可是,谁也没有答案。 等不到答案,一些女子已经忿然离去。也有人面露欣喜之色,不用入宫为妃,也就意味着可以安心度日。同样是落选,几家欢乐几家愁。 只有一名穿着绿萝纱的女子,听完太监的宣旨之后,似乎面有失望之色。然而很快隐去,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跟着大家一起往外走。 却在这时,又听见身后一名太监急忙喊道:“欧阳婉儿,请留下!” 绿萝纱女子背脊一僵,旋即,慢慢转身,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公公,唤我何事?” 皇上钦点的女人,谁敢抬头看?那名太监低头恭敬道:“这个,奴才不知。烦请姑娘跟奴才走吧。” 欧阳婉儿握在衣袖下的双拳握紧了又松开。但她只是温声道:“好。” 未央宫,前殿空院中。 白灵正在李嬷嬷的教导之下,一遍遍地练习着行礼。 “哎呀,这是什么狗屁规矩嘛!我不要学了,太麻烦了,学不会啦!”白灵一屁股坐在青玉石雕上,毫无形象地呼叫道:“累死我了,我不学了!” 李嬷嬷立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叫道:“娘娘,皇上吩咐,奴婢不敢懈怠!还请娘娘起来,继续学习吧。” 白灵蹙眉,不悦道:“哎呀,人家都说了不要学嘛!这规矩好麻烦哟。啊,对了,要不我们出去玩吧?”白灵初入皇宫,只觉得皇宫内什么都是新奇好玩的。 就在这时,景贵妃带着华贵妃,两人一路并行,逶迤而来。她们身后跟着一群小婢女,个个低头不语,默然向未央宫走来。 李嬷嬷远远瞧见,便小声提醒白灵道:“娘娘,景贵妃、华贵妃她们来看您了。您可要记得奴婢教导您的礼仪,千万记得要见礼。” 说话之间,景贵妃与华贵妃两人已经到了未央宫,在太监的通传之下,不请自入。 白灵笑嘻嘻地坐在石雕上,望着她们两人,根本没有站起来行礼的意思,反倒好奇地指着华贵妃道:“哎呀,这位美人,你又是谁呀?难不成也是那个冷面皇帝的妃子?” 华贵妃初见之下,虽然被白灵的美貌所震慑,但现在看到她目中无人的样子,不由气愤地对景贵妃道:“这位,就是姐姐你所说的女子?她不向我行礼也就罢了,姐姐你现在好歹是后宫之首,怎么见了姐姐你,也不知尊卑呢?” 景贵妃看着白灵,笑道:“妹妹,你别这么说。今日我还是代管后宫,说不准明日,她才是后宫之首呢。到时候,我们少不得尊她一声姐姐。是不是呀?灵儿姐姐?” “你为什么叫我姐姐?我跟你们很亲密很熟悉了吗?”白灵依旧笑着反问。拜托,她可是狐妖,这两人是人类。轮年龄,自己可以做她们祖宗了。可在人类的年龄来说,自己现在才十八岁呢。 景贵妃一声干咳,依旧维持着风度,笑道:“既然你不喜欢我叫你姐姐,那我叫你妹妹吧。灵儿妹妹,这样行吗?” 妹妹?白灵眼珠咕噜一转,笑嘻嘻地说:“你很老吗?请问你贵庚?” 景贵妃涵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脸色变绿了。 她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华贵妃忙怒斥道:“哪来的小狐狸精,真是给你三分颜色开染坊!本宫与景贵妃好心来看你,你怎么能这样不分尊卑?不知进退,不行礼就算了,还出言讽刺,我看你是找打吧!” 说着,轻轻咳嗽了一声,身后便有一名婢女上前,抓住白灵,扬起巴掌,作势欲打。 不料白灵冲华贵妃嘿嘿一笑,身子轻盈一转,便从石雕上跳了下来。转眼再看,已经在三步开外。她拍了拍双手,皱眉解释道:“这位美人,你瞎说什么呢?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狐狸精了?” “你!”华贵妃怒极,一跺足,恨声道:“来人,给我抓住她,狠狠地打!” 李嬷嬷见状,急忙冲上前来,护住白灵,忍不住出声道:“是奴婢教导不力,娘娘还不熟悉宫规,华贵妃请喜怒!” 李嬷嬷的身影挡在自己眼前,被人关心的感觉,令白灵心中蓦地升起一丝温暖。 “滚开!”华贵妃一脚踢开李嬷嬷,表情阴狠:“这里何时轮到你一个卑贱奴仆来说话?” 白灵见李嬷嬷被华贵妃一脚踢开,急忙上前拉起李嬷嬷,拉下了脸,怒道:“这里是我的未央宫,我和你一样同是妃子,凭什么要向你磕头行礼?你最好现在就滚,要不然我让你……让你哭得很难看!”白灵一转眼珠,发狠说道。 “哭得很难看?”华贵妃嘿嘿一笑,迈着莲步,移到白灵面前,轻声道:“那我倒要看看,是谁哭得难看!” “寸绿,嫣红,给我抓住她!秋香,狠狠地打!本宫不叫停,你们不准住手!”华贵妃表情很辣地说。 此时,东方毅双手背在身后,刚跨进未央宫的宫门,不动声色地走了进来。 姚宜景眼角瞥见东方毅,却只做未见,抬高嗓音说:“梦梵妹妹,依我看,这灵儿妹妹也不是有意冲撞我们的,只是下人不好,没有教导好她罢了。你就别跟她计较了,放过她吧!” 叶梦梵却道:“宜景姐姐,你就是太心软了,所以这宫中的妃子都不怕你!今儿个,如果我不教训这小贱人,她当真以为她是皇后了,那以后还不得在我们头上撒泼起来!” 说着,一个眼神示意,三名婢女已经向前一步。 白灵一身白裙素色,挡在李嬷嬷面前,沉声道:“你们谁敢动手?” 东方毅倚门站定,泼墨骨扇若有似无地轻轻晃动着。他要看看,这女人是不是除了长相与兰儿相同,心地也像兰儿那般善良纯净,甚至不惜为一个下人开罪贵妃?她又如何应对面前的局面? 眼见三名婢女走到自己面前,寸绿与嫣红一左一右抓住白灵的胳膊。白灵冷冷一笑,一个转身,灵巧地从她们手下逃脱,两步向前,竟瞬间冲到了华贵妃面前。 正文 第9章 她会武功么? 华贵妃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东方毅唇角的笑容慢慢勾起。原来,她会武功么? 白灵好笑,师傅和狐训都说不能用灵力,但可没说不准用功夫。她站在华贵妃面前,轻轻地朝华贵妃吹了口气,娇声道:“哎哟,这可怎么办,你的人抓不住我!” “不过,既然你上门来挑衅,我就这样放过你,是不是太善良了点?以后你是不是要在我头上撒泼?”白灵说笑间,已然出手,倏忽如电,快速点了华贵妃的麻经穴。 然后一个转身,漂亮地旋回原地,一脸地不在乎:“这次,只不过是一点小惩戒。你的手臂会麻痹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恢复正常。但如果你下次再上门来欺负我,就没那么简单了。” 说完,瞥了门口的东方毅一眼,冷冷下令道:“再见,不送!” 姚宜景心中也是暗暗心惊,轻轻捅了捅华贵妃的胳膊,悄声道:“皇上在后面呢。” 华贵妃闻言,原本要动怒的脸,立刻变成了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脚步不稳地转身,装作突然看见东方毅的样子,睁大眼睛,惊叫道:“皇上,您来了!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东方毅摇着骨扇,似笑非笑地大踏步走进来。一手扶着华贵妃,柔声道:“梦梵,你怎么了?” 华贵妃转身指着白灵,恨声道:“就是她喽!皇上,我和景贵妃好心来看望她,没想到她一点也不领情。她不遵礼仪,不行叩拜就算了,景贵妃好心叫她,她却屡次出言讽刺。臣妾实在看不过,就想……” “想怎么样?”东方毅好笑地问着华贵妃,眼睛却是盯着白灵,只见白灵一副不关我事的轻松模样。 华贵妃这时才发觉东方毅似乎无意为自己做主,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臣妾想……想教她懂一点礼貌,可是她却反而殴打臣妾的奴婢。不但如此,还点了臣妾的麻穴!” 东方毅刚才还笑眯眯地看着华贵妃,此时却突然放开扶住华贵妃的胳膊。华贵妃一个重心不稳,顿时一个踉跄地摔倒在地,那双哀怨的眼神,楚楚动人地瞧着东方毅。 东方毅看着地上的华贵妃,口气有些冷漠:“灵儿本是平民百姓,不懂宫中规矩。这几天我让李嬷嬷教她规矩,但既然她学不会,那么——” 东方毅拖长了尾音,看了白灵一眼,说:“传朕旨意,从今日起,在这宫中,灵儿不用向任何人行李叩拜。包括朕!” “皇上——”躺在地上的华贵妃一惊,丝毫不觉自己形象不佳,失声道:“这样于理不合……” 东方毅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说:“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华贵妃,你是想说,朕的旨意是放屁吗?” 叶梦梵一惊,打了个冷颤,立即低头恭敬地说:“臣妾不敢……” “滚!”东方毅突然变了脸色,一拂长袖,怒声骂道。 姚宜景朝地上的叶梦梵打了个眼色,两人匆匆行礼告退。 东方毅慢慢走到白灵身前,深邃的黑眸中有一丝令人看不懂的情绪。泼墨骨扇挑起白灵的下巴,沉声问道:“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当看见白灵点了华贵妃的麻经穴时,东方毅就知道,这不是兰儿。虽然她跟兰儿一样善良,但他的兰儿,只会在受到伤害时选择退缩。而这个女人,却敢大胆地反抗。 白灵毫不胆怯地直视着东方毅的眼睛,轻声道:“皇上,你的妃子来挑衅我,你不去问她们为什么,却来问我,这不是很奇怪么?”没想到因祸得福,东方毅因此不再让自己学习宫规。但她本来就不屑去学,所以对东方毅毫无感激之心。 一手轻轻拍掉东方毅的扇子,白灵移开视线,道:“况且,你刚才站在门口不进来,不就是等着看我怎么处理么?”不知为何,与东方毅的眼神对视时,自己胸口竟然又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能够感应到一些什么。但到底是什么,白灵却又说不清楚。 东方毅看着白灵,良久,才哈哈大笑,赞道:“灵儿,你住未央宫,朕没有安排错!”如果此生注定不能与相爱之人厮守,而自己又必须有子嗣留后的话,那么,这个女人很适合。仅仅只是几天的观察,东方毅就判断,她善良,聪明,并且还能为自己所用。 在送走了东方毅之后,李嬷嬷上前,小声地提醒白灵道:“娘娘,刚才,您真不该那么莽撞的。华贵妃和景贵妃她们,你得罪不起啊!如果不是皇上有意袒护您,那您可该怎么办!” 白灵扑哧一笑,转身朝李嬷嬷道:“李嬷嬷,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很不怕死?” 李嬷嬷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白灵却笑道:“今天就算我行礼了,她们也一样不会放过我,因为,她们就是前来找茬的!”虽然还没有开天眼,但对付这种普通的凡人,从眼神之中,一点点读心术就能看透她们来意不善了。 李嬷嬷依旧没有说话。这后宫之中,又有谁不知道,景贵妃与华贵妃的势力呢。 “至于皇上,他刚才就是故意让我处置华贵妃的,既然这样,我又干嘛不如他所愿呢?”她白灵可不是什么九天仙女下凡,没有普渡众生的心力。那两个女人不是善茬,她可没心思引导她们向善。师傅说过,无论修行还是做普通人,最难修的,是人心。最难改变的,是人性。 白灵只希望能通过刚才的一场戏,让她们有所收敛,令景贵妃她们别再来找自己麻烦就好了。白灵转身,默然回到寝殿休息。未央宫的寝殿,是用十颗西域各国进宫的夜明珠照亮的。白灵在搬进未央宫当晚就已下令,没有她的召唤,任何人不得私自进殿。只有这样,她才能在深夜进行修炼。 这晚,她却没有照常修炼,而是取下一颗夜明珠,百无聊赖地想着,该如何通过这皇帝,帮助她尽早找到那个身佩凝碧软玉之人。另外,还得想个办法,让这个冷面又奇怪的皇帝讨厌自己,然后休掉自己,保证不会拖累到王大爷一家人,才能后顾无忧地离开皇宫。 如果说她之前还觉得皇宫很新鲜好玩,那么现在,白灵已经开始苦恼起来。通过今天下午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凡间女子争风吃醋之心有多重。那个景贵妃,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只有她最阴险。她白灵好歹是修行千年的小狐狸,读心术虽然修炼尚不到家,但看透她们是轻而易举的。听说这皇帝有很多妃子,那自己今后光应付她们就得累死。她修行千年,可不是为了跟这些人争风吃醋的。 可是,到底要怎样才能找到那身佩凝碧软玉之人?难道直接去找到那冷面皇帝,理直气壮地说:“皇上,请您帮我找一个男人,他身上佩戴着一块凝碧软玉,帮我找到他,我会很感谢你!”想到这里,白灵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如果真那么做了,只怕那喜怒无常的皇帝立刻就会恼羞成怒。 想了一夜无果,白灵也无心修炼,反正现在也没师傅监督,不如偷懒吧!白灵想到这里,眼珠咕噜一转,嘴角挂着一抹笑容,便贼兮兮地躺到了玉床之上。 虽然没有师傅的监督,但仍然觉得自己偷懒好不安啊!辗转难眠,就是很难入睡。究竟是为什么呢?白灵迷迷糊糊地想着,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下午东方毅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那样深邃明亮的眸子,就好似一汪清澈见底的溪水。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男人,真的会是个暴君吗? 东方毅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浮现在白灵脑海中。白灵胡思乱想着,终于在三更时分沉沉睡去。 次日,刚起床,就听见李嬷嬷在外面唤道:“娘娘,皇上派人来传旨,要您醒来之后立即去他的寝宫,有事召见。” 白灵正坐在铜镜前,对镜梳妆,闻言一愣,将长发随意地放下,学着人间女子的模样,横插了一根凤飞九天的玉钗,起身转了一圈,她对自己的这个造型很满意。素衣白裙,温婉中不失灵巧。对镜一笑,顾盼生辉。 正文 第10章 出宫狩猎 她一转身,恰好对上了身后李嬷嬷那失魂落魄的神情。 这位娘娘真美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那是一种摄人心脾的美,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李嬷嬷怀疑自己眼前的是天仙。 白灵不悦皱眉,撅嘴道:“李嬷嬷,我不是吩咐过,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入寝宫么?” 李嬷嬷回过神来,急忙低头,恭敬地说:“娘娘,奴婢在殿外等了一会儿,见您还没有出去,怕皇上怪罪下来……” “算了,下次不可以再这样!皇上的寝殿在哪里,你带我去吧!”白灵打断她的话,向门口走去。 李嬷嬷满脸风霜的老脸上堆起笑容。通过短短几天的相处,她知道这位主子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不近人情,还下令私自闯进寝殿会受处罚,但从昨天她竟然不惜为自己开罪景贵妃的就可看出,白灵其实心地善良。也因为这样,她才胆敢闯进白灵寝殿,催促她前往琉璃殿。皇上看上去对白灵情有独钟,但谁也摸不准他的脾气,万一他一怒之下……奇怪,李嬷嬷忽然神色怪异地想,自己入宫四十来年了,早已学会了闭目静心,少听少说,怎么会对眼前的女子莫名地关心起来? 走出寝殿,白灵忽地转身,笑盈盈地说:“李嬷嬷,你在发什么呆?快带我去皇上的寝殿啊!” “啊?……噢……老奴这就带娘娘去!”李嬷嬷吓了一跳,这样莫名地走神,换了别宫的主子,少不了又是一顿训斥。 在李嬷嬷的带领下,白灵七弯八绕,穿过几个凉亭,路过一片假山,以及一片绿茵茵的湖水,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程,才终于来到琉璃殿。 侍卫通传过后,白灵带着李嬷嬷走了进去。等了一会儿,就见东方毅从内殿中走出来。 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劲装,没有龙袍那么宽大修长,却更衬得身材修长而结实。身后跟着两名侍卫,俱都是面无表情。 白灵看着东方毅,既不行礼也没有尊称,只是径自问道:“喂,一大早地把我叫过来,你又穿得这么奇怪,你想要干嘛啊?” 李嬷嬷吓了一跳,这白灵还真把东方毅的话当真,完全不对他行礼啊。李嬷嬷生怕东方毅动怒,忙从身后拉了拉白灵的衣服。 这个动作当然逃不过东方毅的视线,他淡淡一笑,牵扯嘴角,道:“出宫狩猎!”同时心下饶有兴致地想,这女人还真不简单,短短几天,竟让这混迹深宫多年早已麻木的奴婢关心起她来。 “狩猎?”白灵听见这个“猎”字,脑袋里下意识地便想起自己当年被猎人追杀的一幕,顿时沮丧地说:“我不想去。” 东方毅俊眉一挑,口气里带着淡淡的不悦,道:“你说什么?不陪朕去?”她是不是太嚣张了些,还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恩宠?这后宫里,哪个女人不知道,能获得陪他去狩猎的权利,就意味着即将被盛宠。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她却这么轻易就拒绝了。东方毅忽然开始对白灵有了一丝好奇,难道她进宫不是为了盛宠加身,光宗耀祖么? 白灵毫不犹豫地点头,答道:“对啊,我不喜欢狩猎,况且今天太阳这么大,好热的。” 东方毅眯起眼睛,假装愠怒道:“你真不去?你可知道,拂逆朕的好意,轻则鞭笞,重则……” 白灵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鞭笞,难道他以为自己会害怕吗?看着东方毅,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问道:“重则如何?” 东方毅一瞬间有些恍惚,眼前的女子宛如一个精灵,让他不忍动怒。他迟疑着说:“重则抄家灭族哦……难道你不怕吗?” “不怕!”白灵依旧笑着,娓娓道来:“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会那么做的。”一早就用读心术试图去搜索东方毅的心海,意外的是,却毫无发现。白灵诧异,但旋即了然,也许是因为他是人间的帝王,再怎么普通,那也是上天选中了的龙之子。但没有发现同样也意味着,他并没有真的动怒。 东方毅深邃的眸子里忽然有一丝精光闪过。在兰儿死了之后,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不怕他。眼前的白灵,与记忆里兰儿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东方毅不自觉地走到白灵面前,牵起她的手,向琉璃殿外走去,掷地有声地说:“不行,朕要你陪着,一起去!不准抗议!” 肌肤相触的瞬间,白灵的大脑有些僵化。这个男人……他竟敢牵自己的手?灵力瞬间提升,缓缓灌注到手掌上,却又在看到东方毅好看的侧脸之后,慢慢地放下了手。自己一时大意,竟差点忘了,此刻自己是代替灵九入宫,身为他的妃子,陪他出宫狩猎,只怕是必然。若这一掌真打下去,就算他死了,王大爷一家人也必不好过。 出了琉璃殿,来到西门,空旷无垠的广场上,景贵妃姚宜景、华贵妃叶梦梵等人,都静静等候在东方毅出宫的必经之道上。当看见东方毅牵着白灵的手走出来的瞬间,姚宜景的脸色有了片刻的失神,但很快又恢复了一脸淡然。而她身旁的叶梦梵等人则表情各异,有的一脸怒色,有的惊讶不已。 东方毅一路牵着白灵的手,缓步走来,经过姚宜景身边,眼神冷漠,语气淡然地问:“宜景,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姚宜景嫣然一笑,眼带春风:“皇上,臣妾听说,您要出宫狩猎。臣妾等人无缘出宫,与皇上您一起驰骋纵横,没有眼福看皇上的英姿飒爽。听说近来南湾山多猛兽,臣妾等人前来,只想亲祝皇上此次出行狩猎平安,早日回朝。” 东方毅扫了众人一眼,便大声笑道:“宜景,你真是善解人意。这样吧,不如,你也陪朕一起去南湾山狩猎,如何?” 姚宜景掩去眼角的笑意,温声说道:“臣妾怎好扰了皇上与灵儿妹妹的雅兴……”说完眼神有意无意地瞟了白灵一眼。 白灵这才知道,原来出宫狩猎不止是一两天。想起之前听到过的传闻,这皇上荒淫无耻,眼珠咕噜一转,忙撒娇道:“不打扰,不打扰……宜景姐姐,你也一起去吧。皇上,人多才热闹嘛。干脆带着这么多姐妹一起去,不是更好玩吗?好不好,皇上?” 东方毅转身,那双深邃的眼神像要看透白灵的心。这女人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恩宠,还是没心没肺?他再抬眼,看着前方那一众女人个个面有喜色,不由一阵厌恶。挥了挥手中的泼墨骨扇,不耐烦道:“除了宜景,其他人都回宫吧。” 姚宜景躬身谢恩,而其余女子都目露失望之色。 东方毅始终牵着白灵的手,不曾放开。姚宜景跟在他们身后,目光里有淡淡的恨意。 两名侍卫远远地走在最后,出了皇宫,一名带刀侍卫牵着一匹枣红色汗血宝马走过来,将缰绳交到东方毅手中。 姚宜景见状,讶然问道:“皇上,我们骑马去吗?” 东方毅挑眉,好笑地看着她,说:“不然你以为呢?”这是出宫狩猎,难道她以为是出宫游玩? 姚宜景淡然一笑,温柔地说:“是臣妾的错。皇上出宫狩猎,当然不会以车马代步。” 东方毅转身,问身后的白灵:“你呢,可会骑马?” 骑……马?白灵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宝马身上的腥臭味一阵阵传来。她倒退一步,捏住鼻子,正欲开口,却听姚宜景带着笑意说:“皇上,灵儿妹妹是屠户家出身,平民百姓家的,哪来的马练习过骑射?” 东方毅似笑非笑地甩开骨扇,信步摇着,说:“哦,我倒忘了。宜景你父亲是镇守西关的大将军姚边晟,你肯定也自幼擅骑懂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