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1)漂亮女人
湛蓝的天空,飘浮着一朵朵白云。谁也没有注意,有七朵淡淡的灰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即不离,不快不慢地飘游着,而且,那七朵灰云与其他奇形怪状的云朵飘移的方向不同,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后来,竟然向着相反的方向飘去。
那七朵灰云飘到东海上空,忽然停顿下来,依稀成北斗星形状。在它们的旁边,不时飘过几缕轻纱似的白云,或几团凝滞的黑云。海鸥从海浪中钻出,鸣叫着,展翅飞向那七朵灰云,然而离那七朵灰云远远的,又双翅一侧,插向大海。
在七朵灰云停滞的下面,有一个小岛。
那小岛上荒无人烟。岛的东边是一座小山,小山上生长着浓密的杂树和野草。岛的西边,是一片乱石,有的直立如一片石林,有的横卧像一只巨象,有的像一只即将跃起的猛虎。乱石与小山相接的地方,是一堵悬崖。悬崖上有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洞口不远处,此刻正发生着一件令人恐怖的现象:一具无头骷髅,从乱石缝隙间坐起。那白里发黑的骨头,一截一截,随着坐起来的动作扭曲着,发出嘎嘎嘎的响声;一会儿,那骷髅架站起来,嘎嘎嘎,摇摇晃晃走了几步。每走一步,那腿骨就一阵颤动,似乎承受不了髋骨、椎骨和手骨的重量。一双树枝一样细的手指,轻轻晃动,一截截骨头像风中的草在摇晃,几乎要脱落了。无头骷髅架走了几步,站住了,它扭动腰骨,似乎在望什么,在等什么。就在骷髅架扭动等候中,一个头颅像皮球一样跳着,向骷髅骨架跳去。
这时,从石林中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随着笑声,闪出一个女人:“咯咯咯咯,杰咒,你的驭物术真的登峰造极了。法力可以同师父一拼高下了。哟哟,有趣极了。咯咯咯咯。”
头颅骨一跳一跳追上了骷髅架,突然跳了很高,接在了骷髅架的颈骨上。女人觉得那骷髅头跳着,十分有趣,忍不住笑起来。头颅骨一转一转,两只眼睛的黑洞瞧着女人,似乎不明白她笑些什么。
女人的笑声刚落,名叫杰咒的男人从两石的间隙里站起来:“票宏,不陪我玩了?他们都在洞中修炼,你进洞也没有意思。”他穿着一条牛仔裤,上身却没有穿衣服;胸肌和肱二肌很发达,眼睛细长,单眼皮,目光像礁石一样没有神彩。
那个叫票宏的女人回头一笑:“不进洞去。我到海边走走。你的驭物术我见识了,杰咒,你努力修炼吧,我去海边玩玩。”票宏回头一笑,很美。她真的很美,长长的眉毛下,眼窝有点凹陷,黑黑的睫毛微微上翘,一双大眼睛波光流转。她穿着一件T恤衫,露出了深深的乳沟。兜裆裤突出了丰硕的臀部,走路时臀部扭动着,充满性感。
杰咒望着那一笑,眼里流出了一丝暖意,然而他仍是那样麻木着面孔,似乎他不会笑。他那本来英俊的面孔便缺乏了灵动之气。他望着即要走开的票宏,似乎有点害怕一个人独处,又似乎想她能同自己多呆一会儿,说:“我的一个秘密,你听不听?”
已走了几步的票宏回过身来,波光流转的眼睛瞧着杰咒:“什么秘密?”好奇是女人的天性,天生的对他人的秘密感兴趣。杰咒说他有一个秘密,票宏真的想听个究竟了。在一起好多年了,他有什么秘密我票宏还不知道?
杰咒望着票宏:“我要把这具骷髅复活成人,派他到我的故国去。去那些漂亮女人,让所有漂亮女人都尝尝被的滋味。”他坚决地说。那双眼睛里暖意消失了,目光冷冷的,冷若寒冰。
票宏朝杰咒瞧了一眼,不经意地望着天空,说:“你还在恨你过去的女人?她真的那么可恨吗?”
杰咒像礁石一样冷酢的脸上毫无表情。他冷冷地说:“没有她,我会痛不欲生吗?我会流落到这个荒岛吗?票宏,你不知道被心爱的人背叛的滋味,你不知道。”
“你恨她,可为什么恨所有漂亮女人?”票宏宛尔一笑。“连我都恨吗?”她瞧着杰咒,眼睛里波光闪动着。
杰咒瞧着那笑波荡漾的眼神,眼里又掠过一丝暖意:“票宏,你不是中国女人。我要他去的是中国漂亮女人。”
“咯咯咯。”票宏笑了,丰满的臀部轻轻扭动了一下。“杰咒,你心爱的女人是突然失踪的,也许,她不是有意回避你。她可能碰到什么麻烦了。”
杰咒的目光又冷冷的了。两片薄薄的嘴唇抿了下,说:“我寻了她半年。没有一点消息。她是故意躲避我了。她一定躲藏起来了。”杰咒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
票宏不想再听杰咒回忆他那个抛弃他的女人。忽然冷冷地说:“你能将这具骷髅复活成人吗?你有了这样高深的法力了吗?”
“能。”杰咒抬起头。礁石一样的脸充满自负。“我一直在修炼。前几天,我已经复活了一条鱼,一条只有刺的鱼。”
“咯咯咯。”票宏大笑。“你能复活鱼,是因为你在海边,随时都可以捕到鱼,取下鱼们的器官。可是,我们住在这几百里不见人烟的大海中,你从那里得到那些人的器官?咯咯咯。杰咒啊杰咒,你真是个傻瓜。”
杰咒盯着票宏:“哼,这具骷髅是哪里来的?”
“师父吃人肉后扔下的。”票宏说到这里,目光一暗,不做声了。她明白了。
杰咒死死盯着票宏:“师父不是每隔六天就要吃一个人的肉吗?我会要大师兄参季剁人肉时,给我留一点。”
“参季?参季他会同意?”
“参季对我可好了,比师父对我好多了。哼,你不会出卖我吧?”杰咒仍然死死盯着票宏的眼睛。
票宏不敢看杰咒死死盯着她的那双怀疑而无神的眼睛,又抬头望着天空,说:“杰咒,师父知道了,你就要遭罪了。”
“你不说,师父就不会知道。”杰咒冷冷地说。
票宏忽然声音有异,大声对杰咒说:“杰咒,你看,天上那几朵云!”
“几朵云?”杰咒不屑地说。“几朵云有什么好看的?天天都看见的。”
“不。那云不同。嗯,是七朵云!”
“七朵云?”
杰咒缓缓抬起头,仰望天空。在翻飞的海鸥之上,是大片大片游走的云朵。那云朵的深处,是湛蓝的天空。杰咒瞄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哪里七朵云?我没看见?”
票宏朝头顶指着:“喏,那里三朵,那里四朵。淡淡的,灰白色。看见了吧?”
杰咒顺着票宏的手指望向天空,果然,有七朵灰白的云,几乎停泊在空中。杰咒狠狠地说:“看样子盯上我们啦。是那里来的混蛋,我倒要看看!”他那礁石一样的脸扭曲了一下,冷冷的眼睛顿时寒光一闪,弯下腰,拣起一块小石头,双目怒睁,对小石头喝道:“起!”那小石头闻声而起,像小鸟一样飞向天空。眨眼间,已接近第四朵灰云。
可是,就在小石头挨着那朵灰云的一刹那,小石头立即碎为粉齑。
杰咒惊讶地张大了嘴。票宏的眼里不再波光流转,而是掠过一丝恐惧。
而那七朵灰云,也不再停留在东海上空,它们不紧不慢,向西飘去,飘去……
当七朵灰云再次停滞时,在七朵灰云下面,已是一片崇山峻岭。
这里是湘西的大山深处,是名声远扬中外的张家界森林公园的神堂湾。只见古树参天,石峰绕云。烟雾之中,绝壁上流泉飞瀑,树林里珍禽乱飞。虽然太阳刚刚偏西,但叠峦翠嶂,早已遮住了峡谷沟壑的阳光,凉风嗖嗖,阴森森浮游着几分神秘。
那七朵灰云,顺着古树和石峰徐徐而下,竟幻化出七个人影来!
云气烟雾中,七个隐隐约约的人影,缓缓而行。行走到一片石峰,他们站住了。似乎在欣赏石峰岩壑。这里的峰石与别处不同,直立而密集,那些突兀的岩壁、峰石,如帛如笋,似屏似柱,一扇扇、一根根,连绵万顷,给人以层峦叠嶂的磅礴气势与恢宏壮观。石壁石峰上,有苍松挺拔,沟壑之间,遍是奇花异草。到处是鸟鸣声。
在声声鸟鸣里,忽然响起一缕笛音。那笛音断断续续,有时像是溪水叮咚,有时像画眉啼啭,是那样的悠扬,那样的轻快。淡淡云雾中,吹笛人向鸟鸣深处走了几步。依稀可见,那吹笛人身材高大,宽厚的背影透出一种雄纠纠的神彩。
“冷西师兄的叶笛吹得出神入化,你看,这些花草都听得如痴如醉。”
“嘻嘻,不只是这些花草听得如痴如醉吧?小鱼听雨好像也被叶笛迷了心窍呢。”
“村风姐,你不要拿我开心了。冷师兄真的吹得好嘛。墨钱妹妹,你说是不是?”
“小鱼听雨姐姐说得是呢。”
“我村风姐姐说得不是了?”
“村风姐姐也说得是呢。”
“哟,墨钱妹妹,你心里向着村风姐姐啦?”
“嘻嘻,我也向着小鱼听雨姐姐呢。”
“哈哈哈。”“咯咯咯。”“嘻嘻嘻。”小鱼听雨、村风、墨钱都小声笑起来。小鱼听雨笑时,两眼弯得像月牙一样,乜着正娇笑着的墨钱;圆圆的脸像苹果绯红。而墨钱却低着头,瓜子脸白白净净的,极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村风是鹅蛋脸,眉梢下斜着,一笑,眉梢连连颤动,一双手搭在墨钱肩膀上,轻轻摇晃着。
第一卷 第2章
在她们不远的地方,是他们的师兄冷西、龙一、李高、醉意。正在吹叶笛的冷西,年轻英俊,虎背熊腰。但他却不苟言笑,整天冷若冰霜;只是那叶笛有时像月下小溪,温馨多情,有时像冬夜篝火,热情洋溢;好像他的话和热情都付给了叶笛,而他自己离开了叶笛,就没有了语言和感情。坐在冷星身边饮酒的是醉意,醉意的刀子脸永远是那样清瘦,他不时举起酒葫芦摇摇,听听还剩多少酒。龙一已近半百,头发白了一层。他中等身材比冷西矮了半个头;大大的嘴巴,嘴唇很厚,细长的眼睛老是眯着,眼角的鱼尾纹很深,面容慈祥。站在龙一旁边的是李高,也三十出头了,他和冷西差不多高,但没有冷嘲热讽石那一身肌肉,显得身材修长;一双眼睛热情洋溢,灿若星星,修着短短的唇髭,一看就是秀里慧中的人。龙一和李高没有全心去听冷西的叶笛,他们还在议论在东海上空看到的诡异现象。
“李高,你看清了?那驭石击你的人旁边还有一个人?”
“嗯。因为太远,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分不出男女来,但的确有二个人。”
龙一面色凝滞,小声道:“嗯,这更加印证了我的判断。我看,那小岛一定是妖魔的巢穴了。在靠近树林的悬崖边,我仔细看过,还有一团黑气,隐隐地透出一种神奇。”
“哦?”李高瞧了龙一一眼。“大师兄,我们真不该在那里暴露行踪。如果真有魔道人跟踪我们,我们的事便会遇到麻烦。”
“呵呵,李高,我们奉师之命,来消弥神州的物欲戾气,帮助投胎的莲花和玉白,本来就是一件麻烦事,再多一点麻烦又有何妨?”
“我是说,我们要做的事本来就困难重重,如果有魔道人从中作梗,中国的物欲戾气能不能消除,莲花和玉白是不是能完成师父的美愿,还真不好说呢。”
龙一沉思了良久,问李高:“你有什么高见?”
李高说:“我还有什么高见?大师兄,我看,派人去小岛了解魔巢情况,风险是大了一点,而且会惊动他们。不如兵分两路。一路在沿海一带巡察,看有否邪气从海上袭来。一路去寻找莲花和玉白,消弥物欲戾气。你看怎么样?”
龙一脸上浮现出一缕微笑,说:“嗯,不错。正合我意。我看这天子山险峰连绵,林深水秀,可算得上修炼胜地。我们每隔一段时间来此修炼功课,沟通消息。师弟认为如何?”
“好啊。好。大师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就同冷西、小鱼听雨、墨钱、几个人负责消弥神州戾气,帮助投胎的莲花和玉白。你就带村风、醉意在沿海活动?”
“行啊。”龙一说:“你想得很周到。你呀,必要的时候也要撮合下小鱼听雨和冷西。喊大家拢来,我给大家讲讲。”
李高眼含微笑,大声喊:“都拢来呀,大师兄要作报告啦。”
冷西不吹叶笛了。醉意不喝酒了。小鱼听雨、村风、墨钱不再说笑,朝龙一走过来。
龙一慈祥地瞧着大家,说:“我给大家讲一点师父师母的故事。哈,我跟随师父师母三十多年了,知道她们很多故事,都是你们没听说过的。”
“大师兄,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吧。什么故事?”墨钱瞪着美丽的大眼睛,打断了龙一的话。
村风说:“妹妹,不要多嘴,听大师兄说。”
“你自己不是多嘴了?”小鱼听雨抢白说。
于是三人卟吃一声笑起来。冷西的脸更冷了。醉意直摇头。
龙一仍然温和地瞧着几个师妹,说:“师母爱莲,年年养殖莲花。莲是夏秋之际开花,没有想到,有一株莲花,却是四季不败。第一年,师母还不太在意,但是,第二年过去了,第三年过去了,那莲花仍然四季常开,这就引起师母注意了。她每天清晨和晚上,都要来看望这朵莲花,然后,利用抚mo莲花的机会,将自己体内的温馨传递到莲花上去。弹指间,十年过去了。一天晚上,师母忽然梦见了莲花对她说话。哈,你们猜猜,莲话说的什么话?”
李高眨了几下眼睛,看着慈祥的龙一。师父要他们来寻找投胎神州的莲花,可没有说莲花是哪里的。想不到是师母养殖的。小鱼听雨轻轻对墨钱说:“小妹,你聪明,你说,莲话能说些什么?”墨钱想了想,认真地回答说:“我知道了,那莲花一定说--”墨钱却停顿了,不再说话。小鱼听雨急了:“说什么啊?”墨钱凑近小鱼听雨的耳朵:“莲花说,要变得像小鱼听雨一样漂亮。”“咯咯咯。”小鱼听雨笑了,轻轻拧了一下墨钱的脸蛋。
“你们先想想,莲花说些什么。我再讲师父遇到的一件奇事。”龙一微笑着。
“哎大师兄,你莲花的事没说完,怎能么又扯到师父去了,真的是马胯里一句牛胯里一句。”村风嚷起来。
龙一慈祥地笑笑,说:“那年师父在和田游玩,走到一片乱石前,忽然发现蹦出来一只白兔。只见那白兔浑身雪白,没有一线杂毛,真的十分可爱。师父便想把它捉住,作为师母的生日礼物。于是,使出定身术,叫白兔动弹不得。师父弯腰将白兔抱起来,轻轻抚mo它。却没有想到,眨眼之间,手中的白兔不见了。抱在手里的,却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白。”
李高一听,玉白原来是师父因缘而得,心中豁然开朗。原来还以为玉白是那里的神仙呢。冷西和醉意第一次听说玉白和莲花的故事,心里暗暗称奇。村风、墨钱、小鱼听雨也不再嬉闹,听得入迷了。
“却说师母梦见莲花与她说话后,心中惊异,第二天与师父见面时,便将梦中与莲花相会的事说给师父听。讲到莲花说话时,师父便说,奇了,昨晚我也做了一梦,梦见玉白与我说话。我把玉白的话写在纸上,你把莲花的话写在纸上,看看它们说的话是不是一样?师父和师母各自把话写在纸上,互换了一看,竟然是一样的内容:投胎变人!于是,师父师母分别把玉白投到了湘西一个农民家里,把莲花投到了上海一个富户人家。从投胎到现在,已经快十六年了。”
听到这里,墨钱、小鱼听雨、村风小声议论起来:“莲花一定长得漂亮,貌若莲花。”“莲花生长在富人家,只怕也沾上了铜臭味了。”“玉白生在农民家,一定能守身如玉。”“哎,也长得英俊吧?”
龙一瞧了大家一眼,接着说:“我们这次离开云夏峰仙境的任务,大家已经清楚了,一是要找到玉白和莲花,让他们实现师父的原望,二是要尽量消减弥漫在城乡的戾气,清洁世道。但是,我们刚才在东海发现了魔道人物,他们很可能也来到中国在城乡兴风作浪,大家要十分小心。我刚才同胜算子商量了,我和村风、醉意在沿海活动,看是否有魔道人物潜伏在沿海城乡。胜算子李高、一叶通灵冷西、小鱼听雨、墨钱寻找玉白和莲花,遇戾化戾,逢灾化灾。由胜算子统一号令。”
众人听了,小声议论起来。龙一听了一会儿,问:“有什么不同意见?”众人异口同声:“没有。”龙一挥挥手,众人散去。
醉意乜了村风一眼,又走到一柱石峰前,轻轻一跃,飘飞上去,举起酒葫芦,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盘腿静坐不语。
冷西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含在嘴里试了试,便朝着鸟鸣的小丛林走去。不一会儿,一阵欢快的鸟鸣声从冷西嘴里飞出,惹得漫山百鸟争鸣。
小鱼听雨望着冷西的背影,沉醉在那一片鸟鸣声中。
墨钱走到小鱼听雨身边,说:“小鱼听雨姐姐,你教我八卦针阵法吧。村风姐姐说,你的八卦针阵法连师父都赞叹不已。”
小鱼听雨正在听冷西与百鸟嬉戏,那有心思教墨钱八卦针阵?可是,小师妹那样清纯可爱,小鱼听雨又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小鱼听雨心不在焉,随手从贴身皮囊里取出三枚绣花针,说:“小妹妹,你若能同时飞针击中三只飞蚊,再来找我。”
墨钱心纯如水,也不知此时小鱼听雨心情,看见小鱼听雨送了三枚绣花针,只当是要她先练基本功,心里十分欢喜。她接过绣花针,轻轻说:“谢姐姐。”
龙一看见小鱼听雨貌似欣赏鸟语,实则寄情于冷西。只是冷西冷若冰霜,令小鱼听雨欲语还休,龙一看在心里,不免有点同情。但他也摸不准师兄心思,不敢帮小鱼听雨说话。龙一看到墨钱走过去,向小鱼听雨讨了三枚绣花针,欣欣然喜开于色,知道墨钱一定是想学小鱼听雨的八卦针阵法了。可是,那八卦针阵法如没有慧根,极其难学。师母说小鱼听雨也只是马马虎虎,仅能继承铱钵,顶多练至七层,绝难达出神入化之境。墨钱清纯无瑕,缺少小鱼听雨的狠劲,只恐也难学成,不然,师母怎不向她传授?小师妹太可爱了,说这些会伤她的心。可是,龙一又希望墨钱心想事成。于是,当墨钱从身边经过时,便向墨钱招手,让她走近自己。
“以普通手法飞针,没有半年功夫,也难三针击中一只飞蚊,别说同时击中三只了。”龙一对墨钱说。“我把一石惊天的手法告诉你,或许能让你少花时间,练成针击飞蚊的本领。”
第一卷 第3章
墨钱眸子像星星一样明亮,清丽的脸上洋溢着喜悦:“谢大师兄。”她知道,一石惊天是龙一的成名绝艺。
龙一把一石惊天的心法讲给墨钱。墨钱听了,脸上笑意如花,美丽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龙一见了,说:“你呀,也不要急,慢慢去练。心法乍听简单,实则难练的。不过,师妹,你的五色丝线功法,也是旷古绝学,还要用心去练。你现在的功力,还不足五成。要想登峰造极,真不得三心二意。”
“大师兄,单单修炼五色丝线功法,实在单调乏味。我想少玩一点,把修炼其它功法当作玩乐,这样就两不误了。”墨钱微笑着解释说。
龙一听了,眼睛一亮:小师妹倒是个有心人呢。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哈哈,什么玩乐?说得好听。想多学些功法又不是坏事。于是笑道:“小师妹,你好好玩儿去吧。”
墨钱知道瞒不过大师兄,走了几步,回头一笑,算是承认自己话不由衷,要大师兄谅解了。龙一点头,表示明白。心里想,小师妹真的清纯可爱,心里藏不住一点点秘密。
墨钱走到一堵悬崖边,正欲纵身上去,村风从后边追上来。墨钱回头,看见村风面色滞缓,便转过身来:“村风姐姐,你有什么心事啊?”
“小妹妹真的心事敏灵,我一点点凡事才上心头,就被你瞧出来了。”村风笑着说。
墨钱也笑了:“谁叫你把心事挂在脸上?”
村风走近墨钱,小声说:“小妹妹,村风姐姐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呢。不知小妹妹肯不肯帮忙?”
“村风姐姐,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你知道的,七师兄妹之间,我修为最差。不知能不帮上忙呢。”墨钱瞪着美丽的大眼睛,真挚有说。
“小妹妹,我们在一起时间也是十多年了,我知道,你天生的心灵感应最好。其他几位,修为虽深,却都不比不上你的心灵感应灵敏。所以,我这件事,也许只有你能帮上忙。”
墨钱冁然一笑:“村风姐姐既然肯定只有我能帮上忙,我就义不容辞了。村风姐姐,你说吧。”
村风想了想,以一种历经沧桑的平静语气说:“小妹妹,我们在一起十多年,我一直没有说过我的身世。其实,我就出生在洞庭湖畔。中专毕业后,与我相爱的人结婚。孩子二岁那年,我在广东打工,一时糊涂,给一位老板当了情妇,从此抛家弃子,享受荣华富贵。想不到,好景不长,不到三年,老板的原配夫人发现了,把我赶了出来。”
“你那孩子呢?”墨钱知道,村风的身世说来简单,但每一个过程一定充满痛苦。那是当事人不愿意回首的痛楚。如果村风不是想要自己帮忙,这样苦难羞辱的身世是绝不会对外人诉说的。
村风脸上略略浮现出一丝思念,修炼了十多年,她仍是凡心未尽:“孩子叫李家驹,是他奶奶带着的。他爸爸在一家工厂,平常很少回家。我离开家后,再也没有见过孩子。算起来,孩子应当十五岁了。本想悄悄回去一趟看看孩子。可是,我要随大师兄去沿海一带,没有多少时间。你在各地转,比我方便些。所以,也想请你帮助探听一下。”
墨钱听了,安慰说:“村风姐,我知道了。你以后还会有机会回家看看的。如果有机会,我会帮助你实现这一愿望。好吧,村风姐,你把信息传给我。”
村风不明白,说:“怎样做?”
墨钱叫村风坐下,然后伸出双手。接着,墨钱也坐下来,双手抵住村风的双手,说:“你现在开始想念孩子。这样,你的思念就会储蓄在我的心里。与你孩子相遇时,我的心灵感应就会更加强烈。”
村风点点头。她轻轻闭上眼睛,回想着二岁左右的孩子的模样。那是一双圆圆的黑眼睛,笔直的鼻子,红朴朴的脸蛋。“妈妈,妈妈!”他张开双手,蹒跚着跑过来,扑进自己的怀里,欢乐地笑着。想到这里,村风真的有点情不自禁了,心里直发酸。村风不敢再想下去,睁开了眼睛。
墨钱感到了村风情感剧烈变化,心里不觉有些惊异。村风姐姐修炼十多年了,怎能么还有这么重的尘心?
墨钱收回双手,说:“村风姐,我记住了。”
“小妹妹,你可不能让师父师娘知道啊。”村风叮嘱说。
“放心吧。”墨钱郑重地说。
村风长出一口气,化去心中的一缕缱绻之情,然后朝不远处的一柱石峰走去。
墨钱瞧着村风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怜悯。想不到平常说说笑笑的村风,竟是从苦海中走出来的。滚滚红尘,真是一个无边的苦海吗?自己就要去红尘中了,倒要仔细瞧瞧。
墨钱飞身上了悬崖,隐隐的,听见冷西的叶笛与鸟鸣浑然一体。前边不远处,大师兄龙一已经靠着松树打盹了。墨钱是每天子夜修炼五彩丝线功法的,现在,正是大家小憩的时间,自己先练练一石惊天的手法吧。墨钱按照龙一的秘诀,将真气逆行三周,慢慢引入右手,猛地朝头顶的松针一扔,嚯,还真震落了几根松针!墨钱不觉心中大喜。
就在墨钱为自己掌握了大师兄龙一一石惊天的奇妙手法而高兴的时候,忽然从松树浓密的枝叶深处传出一缕隐隐约约的呻吟声。墨钱心里一惊,想,难道树上还有什么动物?被自己刚才发出的真气误伤了?于是抬起头,向松树上望去。
松树虽然帧扳纵横,针叶密密匝匝,但在夕阳余晖里,还是能一览无余地看个一清二楚。何况,墨钱已经具备一定的法力。但是,墨钱仔细看了,并发现什么。墨钱心不在焉,回想着刚才一石惊天的手法,还想再用心修炼一下,于是,又开始逆运真气。
忽然,那一缕呻吟又从树上传来。墨钱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急将真气止住运行,抬头仔细搜索树上每一处阴暗的地方。可是,看了很久,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心里不免大为惊异。墨钱举目四顾,但见奇峰险壑,连绵无尽。心想,这里山奇水灵,说不定被什么人看上,在此修炼也说不定。自己一不小心伤了这个人,不是存心,料这修炼的异人也不会怪罪。于是定下心来。
“疼啊,我疼啊。”忽然,树上的人呻吟着说话了。
墨钱寻声望去,却仍然不见人影。想到师兄姐就在附近,墨钱倒也不很害怕。她定定坐在树下,陪礼说:“对不起,我不小心伤着了你。如果你疼,就下树来,我给你治疗一下?”
树上又没有动静了。墨钱想,这位异人也许自己在疗伤吧。我且离开这座石峰,不要打扰了他。
这时,树上又传来呻吟着的说话声:“我疼啊,疼啊。”
墨钱听了,十分温和地说:“你下树来吧,我有疗伤的灵丹,你不妨服一颗。”
这一次,树上有了回应:“我下来,你不会打我吧?”
“不会。我不小心伤了你,怎会有意打你呢。”
“那,你朝旁边让一让,我下来啊。”
墨钱朝旁边走了几步:“好,我让开了,你下来吧。”
话音未落,只听咚地一声,树上蹦下一个人来。墨钱正要说话,却见那掉下来的只是一只人的腿,而不是人,心中不由得大骇:难道自己不经意地一掌,把他的一条腿找断了?
树上的人问:“你,不害怕吧?”
“不怕。”墨钱说。
“真的不怕?”
“嗯。”
“好,我下来了。”
随着话声,“咚!”地又掉下来一条人腿!这一下,墨钱心里有点害怕了。自己那一掌,绝不会同时击断两条腿。树上的异人能将自己的两条腿分解了扔下来,那修炼的法术真是匪夷所思了。看来,他不是疼痛需要自己治疗,而是想借此炫耀或者恐吓自己。
墨钱又害怕,又不满,说:“你下来就下来,一截截扔下来干什么?”
树上的异人嘿嘿一笑:“嘿嘿,娃娃,有点害怕了?好好,你别怕,我长得丑,你不要吓着了啊。”
随即,一个白发老人无声飘下,站在了墨钱的面前。墨钱朝老人看了一眼,不看则已,一看则心惊肉跳!这个无腿白发老人,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瞎了,深深地凹下去;而且没有下巴,露出的长长的门牙,似乎就成了下巴,而本该是下巴的地方,却是烂过后的黑疤。看上去,十分恐怖。墨钱吓得颤了一下,再也不敢看他。
“娃娃,害怕了?”
“不,我不怕。”墨钱有点外强中干了。
白发老人一笑,那一笑比不笑还要恐怖,因为那嘴笑歪咧到左边的耳根下了。“娃娃,你打断了我两条腿,什么灵丹也治不了的。不过,你身上有一种东西可以让我双腿重新接上。”
“什么东西?”墨钱的声音都在发颤。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说:“你的脑髓。”
墨钱一听,脸都白了。眼前这个白发老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她想跳下这堵悬崖,赶快离开这里。因为离这里不远,就有她的师兄师姐。有了他们,她就不害怕了。可是,墨钱刚刚往后退了半步,那白发老人的一只爪子已从他的手臂上断开,向墨钱的脑壳抓来。
第一卷 第4章
墨钱恐惧地大叫一声。慌忙之间,弹出了五根丝线。那五根丝线,红、黄、绿、蓝、黑,色彩绚丽,光环缭绕,刹那间织出一片彩色的网,护在墨钱头顶。白发老人的爪子触着的瞬间,竟被彩网弹了回来。
那白发老人看见五色彩网,吃惊地咦了一声:“哟,娃娃还有这样好看的法宝,让老夫开眼界了。”他怪哼一声,从破烂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蜜蜂,轻喝一声:“去!”那金灿灿的蜜蜂,便忽上忽下,向墨钱展开了攻击。
几个回合下来,墨钱的五色彩网的光芒渐渐弱了下去,那只金灿灿的蜜蜂光芒更炽,有几次突破了彩网,飞临墨钱的头顶,吓得墨钱连连后退。
正在这时,村风和龙一几乎同时扑来。原来,他们离墨钱不远,听到墨钱那一声恐惧的大叫,担心墨钱遇到什么意外,便飞扑而来。
龙一后发先至,赶在村风前边,飞上悬崖。看见一个白发老人正与墨钱斗法。那白发老人的法力竟远在墨钱之上。龙一心中焦急,惟恐白发老人伤了小师妹,挡身在墨钱身前之时,已将一颗宝石弹出。那宝石是龙一的法宝,名如意石。石通人意,能随人意而动,当然,修为越深,凝集在宝石上的法力就越高。此刻,龙一最担心那只金蜂伤着墨钱,故而心在那只金蜂身上。于是,宝石也就顺随龙一旨意,对金蜂进行攻击。
宝石莹光暴射,金蜂金光万道,一时间,此消彼涨,彼涨此消,竟不分上下。
墨钱不禁看得心惊肉跳。她知道自己修为太浅,五色丝线不足以与白发老人相抗。于是,收了五彩丝线,紧紧贴在龙一身边。
村风没有想到,白发老人的金蜂竟能与大师兄的宝石对抗,心里也大为惊讶。不知这白发老人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修为。她退敌对心切,也不管大师兄是否同意,便将自己的一方绣帕祭起。绣帕疾旋,发出一阵寒光,竟如刀剑森森,闪电一般向白发老人飞去。
那白发老人一只枯手在绣帕上抓了几下,却见村风的绣帕寒光顿暗,几乎要被那只枯手所破。
村风脸如红霞,将所有真气逼进绣帕;那绣帕的寒光又强烈起来,森森然罩住了白发老人。
此时,醉意又飞身上了悬崖。
那白发老人看见来的人越来越多,嘎嘎嘎一阵大笑,纵身飘下悬崖。金蜂嗡地一声,随白发老人飞去。转眼间无影无踪。
龙一瞧着白发老人的去势,愣了半晌,对醉意说:“那白发老人,法力深不可测,今后遇到此人,可要小心。”
醉意呲牙咧嘴,哼哼地伸出了一个小指,对白发老人十分不服的样子。醉意因炼功导致丧失语言能力,不能说话。他喝的都是他自己泡制的药酒,据说可以活胳筋血,提升功力,恢复语言能力。
龙一对墨钱说:“小师妹,没伤着吧?”
墨钱心有余悸,说:“幸亏龙一哥哥村风姐姐来救我,你们迟来一会儿,我就会被他吃了。”
“他要吃你?”
“他说要喝我的脑髓呢。”
醉意听了,走近墨钱,从身上摸出几颗黑色丸子,递给墨钱,打了个手势,要她好好保存,遇到有人要吃她,就把黑色药丸咬破吞下。
龙一说:“醉意说了,这是他炼制的腐臭丸,一旦咬破吞下,浑身奇臭无比,连野兽都不会吃了。”
墨钱听了,嘻嘻笑起来,对醉意说:“谢谢师兄。”
醉意咧着嘴笑了。
2)人村<上>
李高、冷西、小鱼听雨、墨钱与龙一、醉意、村风分手后,混迹于在张家界旅游的人群中,从索溪峪坐车到了张家界市。
张家界市虽说是一座山城,但是作为国际化旅游新兴城市,建设倒也很快。原来老大庸市区的街道加宽了,高层建筑也多了起来。大街小巷,到处是外地人口音。临街的商铺,大多是当地特产和地方小吃。私人的小旅馆也不少。私人旅馆虽说一般也就是三五层的小鱼,但为了招徕顾客,招牌都很醒目。什么“国际酒楼”、“富乐酒家”、“迎宾大酒店”,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名不符实。
李高、冷西、小鱼听雨、墨钱一行人,看看迎宾大酒店老板相貌厚道,便决定在这里先解决肚子问题。刚坐下,女服务生便把一杯杯茶放在他们面前。大酒店老板五短身材,鼻子又大又厚。他拿着自己在打印社打印的菜谱走过来,热情地说:“我们大酒店的招牌菜是叫化鸡,那味道真的好,你们一吃就知道了,点一个?”
李高对墨钱说:“小妹,你是好嘴巴,你点菜啊。”
墨钱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问老板:“什么叫化鸡?”
店老板嘿嘿一笑,说:“不瞒姑娘,叫化鸡是我看了《射雕英雄传》起的名。那电视里边有个洪七公,是个叫化子,最喜欢吃了,我想,洪七公要是到了我这里,看见我做的烤鸡,一定喜欢,所以,就叫它叫化鸡。”
“味道真的好?”墨钱问。
“哎,真的好。我自己烧烤的,里边加了三十三种佐料,胡椒、辣椒、八角、当归、红枣、瓜子粉、仙米粉、红薯粉……唉,不好吃,你们就不给钱。”
墨钱瞧着小鱼听雨:“姐姐,我就点个叫化鸡。再你点吧。”
小鱼听雨翻了几下菜谱,瞧着冷西:“你吃什么?”
冷西摇摇头,木然说:“随便。”
小鱼听雨抢白说:“只有大便,没有随便。”说完,卟吃一声笑了。然后,心不在焉地点了几个小菜。冷西对她总是冷若冰霜,小鱼听雨心里掠过一丝不爽,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
老板边听边记了菜谱,正要进厨房去,忽然一跛一跛走进来一个男孩子,对老板说:“老板,给我炒一个蛋饭。”老板连连说好。那男孩子便走到另一张桌子坐下。
墨钱正对着那男孩子坐着。她看见男孩子跛着走向桌子边,自然朝他乜着。那男孩子穿着劣质的牛仔裤和长袖圆领衫,理着平头。大概十五六岁吧。墨钱乜了一眼男孩子的脸,不觉惊异地睁大了眼睛。那男孩子的鼻子上有拳头大一个肉瘤!墨钱从小到大,从没有看见这样的人,那眼睛便被牢牢吸引住了。肉瘤是紫色的,反射着光,令人恶心。其实,那男孩子皮肤倒还白皙。可是,那皮肤的白皙,反过来更突出了鼻子上的肉瘤。也许那肉瘤很重吧,把男孩子的眼皮儿往下拉得斜着,眼睛就好像在瞪人,样子就有了几分凶蛮。
那男孩子坐着,跑堂的女服务生用一次塑料杯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喝茶时,发现对面的女孩奇怪地瞧着他的鼻子,便不高兴了。可是,他看到对面的女孩长得清纯美丽,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流露着些许痛情,便不再生气。不过,他似乎不愿意一个美丽的女孩这样瞧着他,便起身背对着墨钱坐下。女服务生把炒蛋饭端来后,男孩子便狼吞虎咽起来。
墨钱瞧着那个男孩子的背影,心里忽然一动:嗯,背影蛮宽厚呢,很有男人味儿了。如果没有那个肉瘤,男孩子倒是个英俊男孩呢。心里便觉得男孩可怜。禁不住想:他那个肉瘤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生长的?墨钱一时好奇,真想去问一下。
吃饭的时候,小鱼听雨看见墨钱时时望着什么,便回头瞧,但是,她睢见的是一个英俊的背影,心里便对墨钱误会了,以为到了墨钱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对英俊男孩好感呢。在那个男孩子吃完饭起身与老板付钱时,小鱼听雨本想饱饱眼福,欣赏一下男孩子英俊的面庞,看与墨钱般配不般配。可是,那男孩子转过身来时,小鱼听雨看到的是一个长着肉瘤令人肉麻的面孔,心里不觉一寒。赶快耷下眼睑。
李高和冷西发现小鱼听雨神色有异,不约现时同地朝那男孩望了一眼。不过,他们却没有大惊小敝,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就不做声了,埋头吃喝起来。
男孩子三下五除二,把一大碗炒蛋饭解决了。他走到老板的柜台前,付了三块钱--一份炒蛋饭三元钱;笑着与老板说了几句,便走了。
墨钱吃了几口饭,便没有味口了,她望着肉瘤男孩子走远的背影,放下碗筷,也走到柜台前,问老板:“你认识那个男孩子?他鼻子上那么大的肉瘤,是天生的还是后天长的啊?”
老板瞧着美丽可爱的墨钱,笑眯眯地说:“这个后生叫潘东莞,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呢。他家离市里五十多里,是个贫穷的山村。他们那个山村哪,有一半人都有残疾,人们管那里叫怪人村呢。他的腿是小儿麻痹症引起的,原来还跛得厉害些,这几年强些了。他的鼻子上原来没有肉瘤,六岁时才长。开始只一指头大,后来长得核桃大了。只因没有钱,一直就那样让他长着,没有动手术。”
“他住的那里有很多残疾人?叫怪人村?”墨钱睁大了眼睛。
“是啊,大家都这样叫。”老板连连肯定。
墨钱听了,一双大眼睛又一闪一闪起来。一个村,一半人都有残疾,靠种田为生,那生活一定非常贫苦吧?我们能帮助他们吗?墨钱走到李高身边,恳切地说:“李高哥哥,我们去怪人村看看吧?”
第一卷 第5章
李高坐在板凳上,正小声与冷西说话。他抬头瞧了墨钱一眼,说:“好啊。不过,今天就住这里,明天去吧。”
墨钱心里想说今天就去,但转而一想,二师兄已经答应明天去,那就明天吧。黄昏这段时间,正好与小鱼听雨逛逛街。于是说:“李高哥哥,我和小鱼听雨姐姐上街去玩?”
李高用手指抹了一下黑黑的短髭,对小鱼听雨说:“我刚才和冷西商量过了。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明天去怪人村。刚才那个男孩,真的有点蹊跷,老板说那里是怪人村,我们有必要去看他个究竟。你和小妹妹玩,要关照她啊。我和冷西去人多的地方转转,露几手,赚点钱来。”
小鱼听雨含情脉脉地瞧了冷西一眼;冷西像一尊石像似的,没有一点反应。小鱼听雨便怏怏地对墨钱说:“妹妹,我们走吧。”
墨钱满脸高兴,拉着小鱼听雨的手就往外走。
张家界市商周时期地属荆楚,春秋战国为楚之黔中地。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置郡县,在澧、沅流域建立了现今湖南境内第一个行政区黔中郡,为当时全国三十六郡之一郡,当地人多为苗裔和土家人。千年古城,万千变化。今天已成为旅游新城,走过了原始与古朴,告别了石板路、告别了吊脚楼,告别了封闭与落后。不仅市区高楼林立,而且还修建了飞机场,火车站,前来旅游的人络绎不绝。
墨钱拉着小鱼听雨的手,在街上没走多远,碰见了几个穿着苗服的姑娘。墨钱的眼睛一下子像星星一样灿亮起来。那几个姑娘,头上戴的帽子缀满了银饰,衣服绣着绚丽的花纹,佩着叮当作响的银佩,走起路来,银饰闪闪发光,非常好看。墨钱站在那里看得呆了。
小鱼听雨拉了墨钱一下:“走啊,怎么不动了?”
墨钱嘻嘻笑着:“姐姐,多看会嘛。”
直到那几个姑娘从身边走过去,墨钱还回头看了一会。
小鱼听雨瞧她那个样儿,笑了,说:“小妹,你这么喜欢,去买一套穿上。”
墨钱一双大眼睛连连闪了几下,拍着手叫起来:“好啊好啊。姐姐,带我去买啊,哪里有啊?”
“我也不知道哪里有。不过,我们一边走,一边看,见到了就买。”
“哎呀,姐姐,我们瞎走瞎闯,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嘛。你就不可以问问别人啊?”
“哟,小妹,你自己去问啊。”
“不嘛,我要你帮我问嘛。”
小鱼听雨笑着嗔了墨钱一眼。有什么办法呢?小师妹,清纯可爱,大家都宠着她,让着她,一旦撒起娇来,就只能依着她了。小鱼听雨走到了临街摆烟柜的一个老头前,问了买民族服装的地点。带着墨钱向一条小巷走去。
墨钱跟着小鱼听雨走走停停,忽然感觉到身后也有人跟着她们走走停停。墨钱以为是逛街的人,开始并不十分在意。但是,走了几家店铺之后,感觉还是有人盯着。于是猛地回头,想看看盯着她们的是什么人。可是,回过头来,只见摩肩接踵的人群,说说笑笑的,指指点点的,匆匆忙忙的,慢慢悠悠的,走走停停的,那个是盯着她们的人呢?可真分辨不出来。
墨钱皱了下眉头,轻轻碰碰小鱼听雨的手,说:“姐姐,好象有人跟踪我们呢。”
3)人村<中>
“啊?哪个?”小鱼听雨有点吃惊。
墨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是哪个,那人还真的狡猾,我突然回头,也没有发现。”
小鱼听雨觉得或是流氓或是小偷,盯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干脆地说:“别理他。我们走我们的。”
墨钱跟随着小鱼听雨,又走了几个门面,总是忐忑不安。但是,接下来便到了买民族服装的门面,墨钱一下子被那银光闪闪的衣服迷住了,也就不管有不有人盯梢了。
墨钱瞧着那些衣服,不时摸摸那些嵌着的罗汉,花纹,似乎那些衣服一件比一件美丽。
小鱼听雨也仔细地瞧着那一件件衣服,有时还伸手取下一件,翻来翻去地看。她就这样东挑西选地看了一会儿,觉得这衣服没有适合墨钱穿的,便碰碰墨钱:“走,到别的门面看看。”
墨钱心里只想穿一件看看,便说:“姐姐,就在这里买一件。”
“没有适合你身材的。”小鱼听雨拉了墨钱一下。
墨钱不太情愿地跟随小鱼听雨走了出来,走进了另一间大些的门面。这里果然比刚才那门面买的衣服品种多些,赤橙黄绿青蓝紫,绚丽夺目,满壁生辉。
其实,苗服是以苗绣为主的一种服饰文化。苗族刺绣具有独特的民族风咯和技巧。针法很多,有平绣、辫绣、结绣、缠绣、绉绣、贴花、抽花、打子、堆花等十来种。图案有视为吉祥的麒麟、龙、凤和常见的虫、鱼、花卉、挑子、石榴等;颜色有大红、水红、紫红、深蓝、浅蓝、深绿、浅绿、橙黄、深黄等。苗绣图形主要是规则的几何图案,而花草图案极少。几何图展的局部图形有方形、棱形、螺形、十字形、之字形等。苗绣讲究对称美、充实美、艳丽美。所谓对称美,就是绣品上下左右不论图形、色彩、空间完全要求对称。所谓充实美,就是整个绣品周围不留空间,内部填满。所谓艳丽美,就是用色大胆,大红大绿。苗绣用来镶嵌在服装的衣领、衣襟、衣袖、帕边、裙脚、护腿边等部位。一件布料价咯平平的上衣,一条普通麻布缝制的褶裙,一旦镶上这些绣品,便会光彩夺目,身价百倍。
这间门面除了老板,还有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帮助推销。墨钱和小鱼听雨一进来,两个女孩便笑盈盈迎上来,领她们看,喋喋不休地介绍。墨钱都被她们的热情闹得不好意思了。小鱼听雨不管她们那一套,在门面转了一圈,然后才挑了一件,对墨钱说:“试试看。”
瞧着那么多好看的衣服,墨钱还真不知道那一件更适全自己。看见小鱼听雨给自己选了一件,自己也就不再挑选了。她接过衣服,一个买服装的女孩子立即对她说:“这里有换衣间。“墨钱走过去,果然看到了一间小门。于是进去把衣服换了。墨钱再从换衣间出来,小鱼听雨眼睛一亮,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好看。真好看。”卖衣服的二个女孩子同时叫起来。
小鱼听雨笑着走过来,给墨钱正正帽子,拉拉衣服的边:“嗯,刚好。就买这一套。”
卖衣服的女孩也笑着:“这里有试衣镜,你自己看看。”
墨钱也不知自己穿上这套衣服到底好看不好看,走到试衣镜子前,一瞧,自己都吃了一惊:那是我吗?只见银饰闪闪发光的苗帽下,一张清丽的瓜子脸白白净净,细细的眉毛下,大大的眼睛含着清纯的笑,微启的唇,艳艳的红,就像带雨的花瓣。那一件衣服和裙子,彩绣着棱形和方形的图案,大红大绿,十分鲜艳。墨钱自己都看得灿烂地笑了。
小鱼听雨看见墨钱十分满意,高兴得脸都红了,圆圆的脸就像红太阳。她走到老板娘坐着的付银台前,问:“一套多少钱?”
老板娘亲切地微笑着:“衣服和裙子是六百八十元。那银帽要一千九百八十元。”
小鱼听雨一听那么高的价咯,脸上发白了,她没有那么多钱呢。她几乎叫起来:“哎呀,太贵了,太贵了。少点。”
老板娘仍然笑容可掬:“没得少的。那银饰帽,我算卖得便宜的,超市里还卖二千多呢。这都是货真价实的苗服,全手工做的,哪里是衣服啊,都是民间工艺品,在别处还买不到呢。”
小鱼听雨手心直流汗,不高兴地说:“别看我们是外地人,就像杀猪似地杀我们。少点,我是诚心诚意买啊。”
老板娘看着墨钱穿着苗服乐滋滋的样子,知道她是爱上这衣服了。于是说:“没少的。我做生意不能亏本啊。这些都是我订做的,进价就高。”
墨钱听见小鱼听雨在讲价,心想,小鱼听雨姐姐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从不斤斤计较,为什么今天还价那么认真啊?只怕没有钱了。于是大声说:“姐姐,我手里还有三百元钱。”
三百元,加我的一千五,总共只有一千八。唉,一顶银帽就是一千九百八十元,还是不够啊?小鱼听雨看着墨钱爱不施手的样子,只想着让墨钱高兴,便心念一动,将自己的一只手隐身起来,伸向老板娘的钱柜摸了一千元,然后对墨钱说:“小妹,你把三百拿来。”
墨钱自然不是凡胎肉眼,她看见小鱼听雨正在摸老板娘的钱,脸一下子绯红,说不出放石料,只是连连地“啊啊啊”,示意小鱼听雨住手。
小鱼听雨知道墨钱在劝阻自己,眨着眼笑着,说:“你啊啊蚌头啊。快把钱拿来呀。”
墨钱红着脸走过来,把钱递给小鱼听雨,喃喃地说:“姐姐,姐姐,你…”
小鱼听雨抢白了墨钱一眼:“呀,你拿三百元出来还小气哟。你呀,就一点都不替姐姐想想,姐姐要替你出那么多钱。我都不心疼,你还心疼那三百元钱。”小鱼听雨一边诉说着墨钱,一边给老板娘付钱。
第一卷 第6章
老板娘接过钱数了一遍,二千八。再数,还是二千八。正要找钱,小鱼听雨已推着墨钱往外走。
“要给你找钱。”老板娘大声说。
小鱼听雨回头一笑:“算了,我不要零钱的。”
老板娘愣了一下,高兴地笑起来:“欢迎下次再来啊。”
小鱼听雨优雅地摆摆手:“拜拜!”
墨钱被小鱼听雨推出店门,脸上还在发烧,似乎不是小鱼听雨,而是她自己摸了老板娘的钱。
“小鱼听雨姐姐,下次,我再不要你买东西了。”墨钱小声嘀咕说。
“哈哈,我做恶人啦。”小鱼听雨说。“不过,那老板娘也心黑,她是漫天要价,对这样的黑心老板,我们也要小施惩罚。哈哈,这也是行善积德。小妹妹,你不怪罪姐姐了。”
墨钱眨着大眼睛,不解地问:“你摸别人的钱,还是行善积德?姐姐,我真的不懂了。”
小鱼听雨哈哈大笑:“你呀,真的是仙爸仙妈教蠢了。你以为只有做好事才是行善积德?不是。你看,小鱼听雨姐姐表面是摸钱是不是?但是,老板娘过后一清钱,肯定知道少了钱。她钱少了,就会自然想到我。哈哈,一想到我,就知道想赚我的黑心钱,反而被我耍了。这时候,她就会想,黑心钱赚不得,会遭报应的。她这么一想呢,遇到陌生人就不会乱喊价了。小妹,你说说,她不敢乱喊价了,是不是我为人们行善了?”
墨钱想了想,眼睛亮亮的:“姐姐,你说的真有道理呢。”
“是啊,我做事肯定没错。所以,你只管高高兴兴穿你的新衣服。小妹,这套新衣服好看吧?我选得好吧?”小鱼听雨哄墨钱高兴,话朝墨钱感兴趣的衣服上扯。
讲到衣服,墨钱有了笑容。她真的很喜欢这漂亮的苗服:“姐姐,你会挑衣服呢。你看,我穿插上多合身啊。”
看见墨钱高兴了,小鱼听雨又也兴奋起来。她拉着墨钱的手,说:“你这样打扮,冷西哥哥和李高哥哥一定认不出你来了。”
“真的?”
“当然啦。他们还以为是苗族姑娘呢。”
墨钱嘻嘻嘻笑了,仿佛看见李高和冷西真惊讶地看着她。
小鱼听雨瞧着墨钱像泉水一样清纯的笑容,心里想,如果我能像小师妹一样,一点小事也非常快乐该多好啊。唉,如果冷西不是那样对我冷冰冰的,我也会买一套苗服穿上,让她大感意外。可是,他不喜欢,我穿得再美也是枉然啊。
4)人村<中2>
忽然,墨钱尖叫了一声。小鱼听雨吓得一颤,回过头,却见墨钱正惊恐地四下张望。
“怎么啦?”小鱼听雨心里不安地问。
墨钱心有余悸地说:“刚才好像有人摸了一下我的肩膀哎。奇怪,我身边没有其他人啊。”
小鱼听雨面色微微一变,李高交待自己负责小师妹安全的,自己可不能大意啊。她暗运神功,向周围发出真气探测,忽然觉得右后方有点发凉,便定眼瞧去,只见一条灰影一闪,飘出了视野。想起墨钱曾经说过的有人跟踪的话,小鱼听听雨暗忖,看来真的有人跟踪我们。那么,他为什跟踪?难道这一带有什和魔道人物?是不是小妹在神堂湾碰着的那个没有下巴的人跟踪而来?或者,有流氓盯上墨钱了?哼,要是流氓,那就算他瞎了眼!
不过,魔道人物也好,流氓也好,他摸墨钱一下,该不会是在墨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吧?小鱼听雨有点不放心了,问:“小妹,你身上没有个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墨钱找了一下自己的感觉,一切都很正常:“没有。没有。”
小鱼听雨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心里对那个跟踪人悄悄摸一下墨钱的行为疑惑不解。
回到“迎宾大酒店”,老板瞧见墨钱一身苗服,漂亮极了,禁不住多看了几眼,殷勤地说,小泵娘喜欢苗家衣服,我很高兴。我就是苗族人。墨钱便问,你怎么不穿苗服。老板说,穿苗服麻烦,我们同汉族杂居在一起的苗族人,都穿汉服了呢。老板给小鱼听雨和墨钱开了房门,正想离开,小鱼听雨问,你们这地方有不有闹鬼的?她对被跟踪一事还是心有介蒂,想了解一些蛛丝马迹。
老板当然想同漂亮姑娘多说几句。听小鱼听雨问,想了想,连连点头,说:“有啊有啊。前一段时间,司机们都说,路过鸡公山一个转弯的地方,总是有一个漂亮女子拦车。可是,司机停车后,那漂亮女子又不见了。”
墨钱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真的?”
老板笑着说:“别人都这么说。”
小鱼听雨问:“现在还有这样的事没有啊?”
“没,好久没听说了。”老板尴尬地笑笑。
这时,李高和冷西回来了。冷西瞧着绚丽的墨钱,眼睛亮了一下,那一贯冷酷的面孔竟泛起一丝暖意。小鱼听雨乜见了,心里不觉如针刺了一下,他几时对自己这样温暖一下?
李高瞧着墨钱,笑了:“哎呀,小师妹,小鱼听雨姐姐把你打扮得这么漂亮啊。我都不认识啦。”
墨钱眯起了大眼睛,流露出幸福的微笑,她转了一圈,高兴地说:“李高哥哥,你看,这衣服多漂亮啊。”
“不,是我们的小妹漂亮,不是衣服漂亮。”李高认真地说。
墨钱的脸红了。
冷西脸色又冷冷的,刚才滑过面庞的那一丝暖意像一缕轻烟飘散了。小鱼听雨反而觉得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冷西。
李高对小鱼听雨说:“刚才我们卖艺得了不少钱呢。嘿嘿,几个外国人最喜欢听冷西吹叶笛了,还同冷西照相合影呢。”
小鱼听雨眼里迸出热情的笑意,乜着冷西:“有洋女人合影吧?”
“哈哈,还真有二个,她们的手还搭在冷西的肩上呢。”
小鱼听雨哈哈大笑起来。可是,她心里却有些酸酸的。
冷西目光淡淡的,凉凉的。不知为什么,他对小鱼听雨总是不感兴趣。他自己也不明白个中的缘由。
昱日,李高带着冷西、小鱼听雨、墨钱去怪人村。
去怪人村没有公路。那盘山小路,真如九曲回肠,弯弯的,窄窄的。有时转入石缝间,有时却似断非断,眼前是一堵悬崖,那路竟是嵌在悬崖上的几个石槽;有时竟是两座断壁间的二根树木搭的木桥,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悬崖断壁;有时却似无却有,没入深深的芭茅草中。路的两边,山连着山,深谷险峰,荆刺丛生,荒无人烟。
他们足足走了一个上午,进入一条窄窄的峡谷,才发现突前的山脚下有二户人家。他们没着包谷地旁边的小路,朝小溪沟坎上的那户人家走去。
墨钱走在李高的后边。刚走上小溪坎上,就看见那户人家的大门边坐着一个小孩。小孩的脑壳很大,前额突出。却两腮深深下陷,颧骨高高耸起。手脚细细长长,像干枯的竹稿。墨钱看了那个小孩,被他出奇的瘦弱震惊了。竟傻傻地看着那小孩。
李高走近小孩,和颜悦色地问:“小朋友,这里是怪人村吧?”
小孩子瞪着的大眼睛里,立即浮起一种敌意,站起来,狠狠地把椅子一掀:“你们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没大没小的。你看我还是个小朋友吗?我三十七了,孩子都有十几岁了!”
墨钱看见他发怒,心里吃了一惊;听了他的话,更是大为惊讶。冷西和小鱼听雨也不由得动容,仔细地打量着他。
李高微微一惊,立即满面笑容,对着这个高不过三尺的中年人拱拱手,陪礼说:“啊,兄弟,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是来行医的。听说怪人村有许多人得了一种怪病,我们便来了,看能不能帮助治一下。啊,我们治病是不要钱的,完全免费。”
那三尺高的侏儒男人听了,半信半疑地打量了他们一会,语气稍缓和了一些:“我们这里叫洪家峪,不叫怪人村。怪人村,是外边的人对我们歧视的称呼。你们,真的治病不要钱?”
“不要钱不要钱。”李高、小鱼听语、墨钱异口同声地说。只有冷西闭着嘴巴没有吭声。那冷冷的面色,看不出什么感情的变化。
侏儒男人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们坐吧。”他把摆在大门连接椅子搬到塔里。“你们能治些什么病?”
李高说:“感冒发烧,跌打损伤,手到病除;就是那些手脚不灵活的,我们也可以治疗,而且肯定有效。”他怕说残疾人几个字伤了侏儒的自尊心,便说手脚不灵活。
侏儒男人听了,将信将疑:“我的孩子,今年十二岁了。他六岁那年,得了怪病,由于没有钱治,腿子落下残疾,走路很困难。你们能治吗?”
“不能百分之百打包票,但可以肯定,经我们治疗后,肯定要好得多。”李高和和气气说。
侏儒男人便对着屋后边大喊:“洪四巴!洪四巴!”
“哎!”屋后传来答应声。好久,从屋后走出一个小孩,他脚一走一摆,走得很慢。原来这个洪四巴,是小儿麻痹后遗症。他看见塔里坐了几个陌生人,不敢往前走了。
李高看了侏儒一眼,说:“你叫他不要怕,我给他把腿脚拉一拉,看看效果如何?”
侏儒走过去,对孩子说:“四巴,伯伯给你看看,不要怕,啊?”他牵着孩子的手,朝李高走来。
第一卷 第7章
李高站起来,把椅子让给洪四巴坐了。蹲下,抬起洪四巴的腿。那腿细细的,脚板上粘了不少泥巴。李高手摸着洪四巴的脚,突然用力,疼得洪四巴哎哟大叫一声。而李高和额头,也渗出了豆大汗珠。
李高拍拍手,站起来,笑着说:“走几步,走几步看看。”
侏儒男人狐疑地瞧着自己的儿子。洪四巴站起来,看了父亲一眼,朝他走去。他慢慢走着,眼晴里是一片迷茫。当他朝父亲走了几步时,眼睛忽然闪出一缕光芒。与此同时,侏儒男人的脸上一片灿烂。
5)人村 下
墨钱瞧着父子俩的笑容,也露出了微笑。她亲切地问洪四巴:“小兄弟,走路不晃动了吧?”
洪四巴瞧着这个美丽的女孩,那友好而亲切的笑容,让他忘记了腼腆与害怕,他高兴地点点头。
侏儒男人突然对李高跪下,泪流满面:“啊,你真是好医生。我求求你,彻底给我孩子治好吧。我好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我没有能力给他治病,害了他,我看着他那样子,心里比刀割还要难受。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用啊,是我害了他啊。啊,医生,我求求你,答应给我的儿子治好啊。”
李高没有想到侏儒突然跪在他的面前,连忙拉侏儒起来:“兄弟,别这样,起来,起来。”
侏儒男人说:“你不答应治好我的儿子,我就不起来。”
李高弯腰,用力把侏儒拉起来,真诚地说:“我一定尽我的能力给四巴治疗。你放心吧。”
侏儒破涕为笑,说:“啊,我的儿子有希望了。恩人哪,你高姓大名?”
李高笑了:“我叫李高。”
侏儒男人拉过洪四巴,说:“给你的流伯伯磕头,谢流伯伯。”
洪四巴眼睛里尽是笑,咚咚咚,给李高磕了三个响头。
李高抱起洪四巴,亲了一下。然后,对侏儒男人说:“洪大哥,你孩子的病,基本上能治好,我们半个月来治疗一次,三次就差不多了。不过最终那只腿还会比另一只腿细一点。但上学走路绝没有问题。洪大哥,我们四人都可以治病的,这附近还有人家吧?”
“有有有,我们这一片,方圆十几里,有十几户人家呢。同我儿子一样毛病的孩子就有六七个。我带你们去!”
“有个潘东莞的,住在哪里?”墨钱瞪着大眼睛,问。
侏儒瞧着墨钱白净细嫩的脸庞,有点不相信地摇摇头:“你认得他?”
“我们见过一面的。”墨钱微笑着。
“哦。潘东莞离这里有一里多路。转过这座石峰就看得见了。”侏儒心想,这小女孩,是喜欢上潘东莞了么?怎么提起包鼻子,眼里的光芒那样柔柔的,亲亲的?嗨,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会喜欢潘东莞这个包鼻子?不会吧。
墨钱朝侏儒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见一条青石板路,插向那石峰的岣嶙瘦石后边。扭过头,对李高说:“李高哥哥,我去看看潘东莞。”
李高说:“好,日落之前,我们要回张家界市去。你不要耽搁太久了。嗯,小鱼听雨一起去吧。”李高对冷西点点头,“我们俩分开,一人走几户。老洪哥,我们就不要你带路了。”
侏儒老洪心犹未甘地点点头。
小鱼听雨乜了冷西一眼,脸红得像花一样。她心里只想同冷西在一块,可李高这样安排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墨钱高兴地对小鱼听雨说:“姐姐,走,我正好要向你请教针法呢。”墨钱本想说八卦针阵法,但突然想到有外人在,就改说针法了。
小鱼听雨心里正为冷西苦恼,听墨钱那愉快而圆润的声音,马上被她感染了。心里不觉羡慕:如果像小妹一样无忧无虑多好。她故意像墨钱一样快乐地说:“小妹,我们走吧。”
墨钱拉着小鱼听雨的手,轻盈地走上了青石板路。
李高大声补充说:“听见冷西的叶笛就到这里来,听到了吗?”
墨钱咯咯咯笑着:“听到了!”
走在青石板路上,墨钱感到非常鲜。她低着头,瞧着那些光滑如镜的青石板,惟恐走路时滑跤。她这样只顾低头看青石板,路边的荆刺便不时挂着了她的衣服和裤子。于是,她不得不站下来,嘻嘻笑着,叫喊:“小鱼听雨姐姐,快呀,快把刺给我拿开。”
小鱼听雨被那快乐的叫喊声逗得乐了,一边尖着手指小心翼翼取出荆刺,一边笑,说:“小妹,你轻点喊啊,不然,李高哥哥他们听到了,以为出什么事了。”
墨钱嘻嘻嘻笑着,说:“这些针,比你的绣花针还厉害。哟,真不敢乱动呢。咦,姐姐,我昨天晚上练针法,有一根外刺中了一个夜蚊子。”
“什么?刺中了一个夜蚊子?”小鱼听雨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随便应付她的三根绣花针,她还当真练习起来。而且,她这么快就刺中了夜蚊子。小妹还真有学八卦针阵法的天赋,不知师母为什么不传授给她?“小妹,看来我还当真要好好教你啦。”
“啊?小鱼听雨姐姐,你原来一直在敷衍我?不行的啊,我是当真学的。大师哥都告诉我用一石惊天手法来练飞针了。”墨钱扑闪着大眼睛,瞧着小鱼听雨。
小鱼听雨的脸微微红了。亲切地说:“大师兄都告诉你一石惊天手法了?嗯,难怪这么快就能刺中夜蚊子。小妹,你就用大师兄的手法练吧,比我的手法更快更强呢。我再给你二根针,五根针同时练,能同时击中五个飞虫了,我就告诉你布阵。”
“谢谢小鱼听雨姐姐。”墨钱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一种向往。
俩人一边说着话儿,一边走路,不知不觉就走出了石峪。青石板路没有了。前边不远处,出现了一栋小木屋。那低矮的小木屋,座落在半坡上,旁边是漠化在石灰石,灰扑扑的。走近小木屋,墨钱才发现那小木屋全是木料做的,木柱,木墙壁,木板因长年风雨侵蚀,已经呈黑色,有许多地方有了虫眼和干裂的缝隙。
瞧着虚掩着的门,墨钱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小鱼听雨说:“屋子里怎么这样安静?人呢?”
小鱼听雨屏息听了听,说:“屋子里有人。”
墨钱便笑韵悠悠大声问:“潘东莞在家吗?”
屋里有人呻吟着说:“是谁啊?新新挑水去了,就快回来了。”
墨钱和小鱼听雨走进屋里,发现有个半百老妇人躺在简陋的木床上,灰白的头发乱蓬着,一张苦瓜脸上,半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
老妇人问:“你们是哪里的?找我家新新做什么?”
墨钱想,这老妇人就是潘东莞的母亲了。她瞧瞧小鱼听雨:“姐姐,你看,这位大婶是不是寒湿?”
小鱼听雨说:“风寒。长期营养不良。”
墨钱面色一片祥和:“姐姐,你真气比我充沛,驱除她体内的风寒,不是手到病除?”又低下腰,对半百妇人说,“你的病,我这位姐姐能治。包你马上能下地走路。”
老妇人脸上掠过一丝惊喜,马上又晴天多云了:“唉,我没有钱,你们本事再大,我也没钱请你们。”
墨钱和颜悦色说:“不要钱,大婶。你让我这位姐姐治疗吧。”
老妇人狐疑地望了墨钱和小鱼听雨一眼,耷下眼睑,闭嘴不语。小鱼听雨走到床边,对老妇人说:“你爬着,大婶,我给你治一下。”老妇人忽然睁开深陷的眼睛:“真的不要钱?”
“嗯。不要钱。”墨钱和小鱼听雨几乎同时说。
老妇人半信半疑,翻过身去。小鱼听雨把老妇人的衣服朝上搂了一下。双脚站定,慢慢将真气凝于双手,然后突然在老妇人背上迅疾游走。一盏茶功夫,老妇人的身上即氤氲着一片白雾。那白雾煮沸的开水蒸汽,翻翻滚滚,沸沸腾腾。那老妇人的身体,竟平空浮起,在白雾中翻来覆去,像是随波逐流。而小鱼听雨的额头,也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呼吸也慢慢变得粗重起来。
6)人村下
良久,小鱼听雨收回双手,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轻轻坐在地上,微闭双眼,开始自我调理真气。
墨钱看见小鱼听雨大耗真气,人如虚脱一般,心里也像淌过一缕温泉一样。
老妇人似梦中醒来,那原本苍白有脸,泛卢了一片红晕。她舒畅地叹了一声。那轻轻的呻吟不知不觉没有了。
墨钱温和地对老妇人说:“大婶,你起床走两步看看?”
老妇人在床上伸伸腿,扭扭腰,有点不相信似地嚷道:“哎,不疼啦!”她一翻身从庆上坐起,趿着鞋十地走了几步,忽然大笑起来。
墨钱听着老妇人的笑声,眼睛里便漾动着粼粼波光。她知道,老妇人为自己能下地走路而激动了。
“十多年了。我只当这一生再也不能走路了,想不到遇到了你们两个神仙一样的好妹子。恩人啊,我没什么感谢你们。我,我给你们磕头吧。”老妇人热泪盈眶,忽然下跪,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墨钱反应慢了半拍,没有拦住老妇人,受了老妇人磕头大礼,不觉满面绯红。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喊:“妈妈,你在和谁说话?”
老妇人眼睛一亮,对墨钱说:“新新回来了。”然后冲外边大声说,“新新,有人找你呢。”
第一卷 第8章
哗--,那边传来水桶倒水的声音,接着,是放水桶和扁担的声音。然后,脚步声便朝这里走来。
小鱼听雨调好呼吸,从地上站起来。她的脸色,又像苹果一样红红的。
老妇人笑容满面,朝门外走过去。
“妈妈,你!你能走路了!”一声惊呼,潘东莞愣在那里了。
老妇人笑韵悠悠:“新新,我遇到两个菩萨一样的好人了。她们把我的腿治好了。”
潘东莞目光望过来,更是惊讶不已。他看到了墨钱,就是在迎宾大酒店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姑娘。“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墨钱清纯的面色和眼睛闪动着一丝微笑:“我们专门来这里的。我想看看,你鼻子上的肉瘤,我们能不能治愈。我们可都是精通医术的人哦。”
听到肉瘤两个字,潘东莞的眼睛的火苗一闪,然后黯淡下来。拳头大的肉瘤,在鼻子上坠着,让他这些年来遭受人们的耻笑,只要谁一提起它,他心里就有一种苦恼和愤怒。
潘东莞冷冷地说:“我鼻子上的肉瘤,与你们没关系。”
墨钱听了心里一凉,想不到这全潘东莞的心灵已经遭受到这么重的创伤。自己想给他减除痛苦,反过来他还不领情。墨钱看了小鱼听雨一眼,连脖子都红了。
小鱼听雨看着墨钱的窘迫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潘东莞冷冷地问。
小鱼听雨笑嘻嘻地说:“我笑我的小妹。人家都希望肉瘤长着,那样子多酷啊。她倒是狗抓耗子多管闲事,想把肉瘤消除掉。”
潘东莞吊着的眼睛更加可怕:“哼,你这是讥讽我,是不是?”
小鱼听雨也冷哼一声,说:“我笑我的小妹,与你没关系。”
没有想到小鱼听雨的老大不敬,惹怒了潘东莞:“哼,要不是看你给妈医好腿病,我就一拳打得你流鼻血!”
小鱼听雨哈哈一笑:“本姑娘不是谁想打就能打的。”眼乜着潘东莞,一幅蔑视的样子。
墨钱文文静静地打断小鱼听雨的话,说:“姐姐,她不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你啊,总是那样喜欢不择对象说笑。”
潘东莞在墨钱说话时,已举起拳头,真要对准小鱼听雨砸过去了。他的母亲一下子站在了潘东莞和小鱼听雨之间,大声说:“孩子,你可不要恩将仇报啊。姑娘给我医好了瘫痪了十几年的腿,没取分文,你还想动手打她?”
潘东莞的脸色发紫,那个肉瘤更是紫光横生,十分令人恐怖。他好不容易才松开拳头,慢慢垂下。
就在这一瞬间,墨钱从潘东莞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奇异的光芒一闪而过。在那光芒一闪的刹那间,墨钱的心弦像微风中的草一样颤动了一下。但是须臾间,那颤动的感觉就从墨钱心头消逝了。
毫不在乎的小鱼听雨也警觉地瞧了潘东莞一眼。她似乎发现潘东莞身上有一种异乎寻常的东西。但她一时还不敢肯定。不过一种本能,迫使她暗运真气,准备一搏。
墨钱神情温柔地瞧着潘东莞,真诚心说:“我们是真的想帮助你,专程从张家界市来的。东莞哥,你不要辜负了我们一番好意。”
潘东莞听了墨钱的话,心里似乎平静了些,但他仍然冷冷地说:“谢谢你一番好心。我自己在采药治疗,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你们走吧。”
潘东莞近几年真的在深山老林里采药治疗自己的肉瘤。他虽说还只有十多岁,但走到外面,人们那种好奇和嘲笑的目光他实在受不了。他想让那肉瘤消逝,过上正常人的日子。没有钱,不能去医院动手术治疗,他就采草药自己试着治。幸运的是,去年在神堂湾采药时,他遇着了一个奇人。那位奇人是一个半百老者,他告诉潘东莞一种草药,叫他每半月煎服一次;而且,还传给潘东莞一套功法口诀,要他每日子夜修炼一个时辰,不能间断;说坚持下去,日后必能意念移物,而肉瘤也会随功力增长而自行消逝。一年多来,潘东莞坚持服药和修炼,虽说有时感到脾气比原来暴躁了一点,但是,他也明显感觉到了体内有了某种变化,似乎有一种力量在修炼时强烈地奔突着,几乎要从身体内窜出来了。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修炼中如何驾驭那种力量。一年多来,他再也没有碰到师父。但是,这使他坚信,师父说的话没有错,只要坚持修炼下去,不仅能意念移物,而且那肉瘤也会自行消逝。他不只一次地想,不要什么意念移物,只要能让肉瘤消逝,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昨天,潘东莞又到神堂湾采药,回来时在远房表舅店里吃饭,碰到了墨钱,四目对视,他心里也有了异样的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不想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那样注视自己,于是坐到了另一面。想不到,这女孩子今天竟找到他家里来了。
墨钱关切地瞧着潘东莞,不在乎他冷冷的眼神。她用一种狐疑不定的口吻问:“你真的能自己采药治疗?”
潘东莞忽然十分恼怒地说:“我不需要仍何人怜悯,我看着那些假惺惺怜悯我的人,就觉得是对我的一种莫大的侮辱。你们走吧。我不想同你们说话。”潘东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对他越是亲切,他心里越是恼怒。他几乎是气极败坏地走到门边,哗地拉开门,大声说,“走,你们给我快点走!”
墨钱微微一愣,但她那清纯美丽的面庞,依然是那样的平静,好像她根本不会生气似的。她睁大了泉水一样清澈的眼睛,无言地望着潘东莞。
面对那清亮平和的目光,潘东莞眼中暴戾的火苗暗了一下。而他脸上仍然是怒气弥漫。
小鱼听雨冷冷地瞧着潘东莞,拉起墨钱的手,说:“小妹,我们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对这样不知道香臭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潘东莞的母亲听了小鱼听雨的话,眼泪直流,她对儿子说:“新新,你不要这样。这俩个姑娘像菩萨一样好,你看,我的腿不就是她们医好的?你不能恩将仇报啊。”她转过身,对小鱼听雨陪着小心。“姑娘,你不要见怪,唉,只怪我把他娇坏了……”
“妈!你不要低声下气!”潘东莞突然大吼一声。“她们给你一点小恩小惠,叫你一辈子感恩报德,在她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叫你在她们面前没有一点人的尊严。妈,与其这样,我还不如让你睡在床上,那样,你就不会低三下四了。”
7)人村 下;
“哈哈哈,说得好。”小鱼听雨大笑起来。潘东莞一席话,让她想起自己在师父师母面前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她反而觉得眼前这大男孩子倒有点个性了。她用力拉了墨钱一下,“走,小妹。我们来做点善事,并不是要人感恩报德。不过,对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我们还是不做善事才好。”
被小鱼听雨拉出门外的墨钱,回头望了一眼潘东莞。
潘东莞瞧着那回头一望的墨钱,被她眼里洋溢着的清纯深深打动了。但是他不想让墨钱看出来,冷酷地侧过脸去。
小鱼听雨拉着墨钱走了好远,才松开手。她回头看了一下潘东莞家的木器屋,小声说:“这个潘东莞,身上隐隐约约有一种邪气。我总感觉到他体内有一种奇异的能量。”
墨钱跟随在小鱼听雨后边,慢慢走着:“小鱼听雨姐姐,你真的觉得他身上有一种邪气哦?”
“嗯。可是有时又消逝了。我觉得好奇怪。”小鱼听雨思索着,似乎想立即得到答案。但是,她最终还是无奈地放弃了,她实在不能做出明确的判断。
墨钱眨着大大的眼睛,轻轻说:“我和你的感觉不同。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纯净的力量在流动。似乎有一种古朴的灵性,从遥远的地方一步步走来,轻轻地敲击我的心。”
小鱼听雨站住了,她扭过头瞧了墨钱一眼,以一种成熟女人特有的神情问:“你真的有那种感受觉?”
“嗯。小鱼听雨姐姐,真的,就是在他怒吼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
小鱼听雨哈哈哈一笑。欲言又止。她想起自己开始暗恋冷西的那种感觉,不也是那样一丝丝的悸动吗?
墨钱听小鱼听雨哈哈的笑声有点异样,问:“你笑什么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小鱼听雨似在自言自语。
墨钱迷糊了:“什么不可能啊?小鱼听雨姐姐,你不要怪怪的,有话就说嘛。”
“你说潘东莞身上有一种古朴的纯净。我想,那是不可能的。”小鱼听雨心想,潘东莞那样丑陋,墨钱哪会有心仪的感觉?哪能会生出一丝丝爱慕来?那是不可能的,真的,那是不可能的。
“哦。不过是我的感觉与你不同。也许是见仁见智吧?”
“也许吧。”
两人说着话,向山边另一户农家走去。
这个下午,墨钱和小鱼听雨又走了二户农家,太阳便下山了。山里立即显得幽静冷寂了许多。一只只归鸟卜卜卜忽闪着翅膀,从远方飞来,钻进树林里,不时发出一二声啼啭,好像在探询归来的同伴。而这时,一声悠扬的笛音,忽然从遥远的山峪飞来。那笛音是冷西吹奏的,虽然冷西冷漠少语,可他的叶笛总是那么动听。
第一卷 第9章
顺着笛音走去,墨钱和小鱼听雨又来到了开始进村时到过的农家旁边。李高和冷西正站在小溪边等候她们。李高满面微笑,似乎这一个下午过得非常愉快。冷西依然是一幅冷漠的面孔。不过,小鱼听雨发现他刚才投过来的目光,似科有一丝暖意掠过;那一丝暖意,是为了谁?是为了小师妹还是我?只怕是看见小师妹的缘故?
望着小鱼听雨和墨钱,李高神彩奕奕,说:“我和冷师兄走了九户。这里真有不少跛足驼背的孩子。你们走了几家?”
小鱼听雨说:“哎,一户人家相隔六七里路,我们只走了三家。”
“小师妹,你给潘东莞看过了?”李高问。
墨钱有点不好意思了:“没有。他不让看。”
冷西有点意外,倏地乜了墨钱一眼。
李高一笑,黑黑的唇髭下露出白白的牙齿:“呵呵,吃闭门羹了?”
小鱼听雨讥讽地笑起来:“那个潘东莞哪,他要自己治,哼,脾气还大得很呢。”
李高的脸上掠过一丝疑惑,却没有说什么。他朝冷西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说:“我们走吧。今天仍然赶回张家界,住迎宾大酒店。”
几人走了六七里路,天完全黑了。好在有朦胧的星光,不至于摸黑而行。在这隐隐约约的夜里走路,速度快了许多。几人也很少说话,只听见脚步嗖嗖,衣袂飘忽,不时绊到的草木发出唰唰的轻响。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李高忽然惊咦一声:“哎呀,不对,我们又转回原地了,看,路边这三棵枞树,是我们刚刚走过了的。”
墨钱听了,咯咯咯笑起来:“我们迷路了,咯咯咯,这可有趣极了。”
小鱼听雨望着走在前边的冷西一眼,故意挖苦说:“冷师兄,你不认识路就不走前边,害得我们走冤枉路。”她十分恼怒冷西对她的冷漠,只要有机会,她就会冷嘲热讽,发泄一番。
冷西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分辨着方向,并不理会小鱼听雨。
李高左看右看了一会儿,忽然警觉起来:“白天来的时候,我仔细看过,这里的地形并不复杂,也只有三条十字路,照说是不会迷路的。啊,大家注意。”李高放低了声音。“我们中了别人的暗算,有人利用这里的地形,布下了万踪迷阵。大家相互关照,不要走失了。”
8)真是意外
一听说万踪迷阵,墨钱不再嘻嘻哈哈了,一幅严肃面孔。只是她天生清纯,即使满脸严肃,依然是像瓷娃娃一样稚气可爱。
小鱼听雨就不同了,她冷哼一声,忽然哈哈大笑,冲黑暗深处大声说:“那里来的妖魔,竟敢在我们面前故弄玄虚。有种的现身,姑奶奶我要扒你的皮!”
然而,黑暗深处一片死寂,没有人现身,也没有回音。那一片死寂,更透出一种恐怖的氛围。
冷西毫无表情地乜了一眼在后边的小鱼听雨,觉得在危险的时刻不能让一个女流之辈落在后边,于是对李高说:“你在前,我殿后。”也不等李高回话,便走到了小鱼听雨身后。他总是那样冷漠少语;即使说话,也好像生怕多说了一个字似的。
小鱼听雨回头望了冷西一眼,心里又是一热,心想,冷师兄表面冷漠,心里其实还是非常关心我的,不然,他就不会在这危险的时候,挡在我的身后了。
这次李高在前,一路小心提防,仔细辨识,可是,走了一会儿,李高还是大吃一惊:又走回原路了,瞧,路边又出现了三棵枞树。
冷西、小鱼听雨、墨钱也都感觉到了。小鱼听雨这次不是冷嘲热讽了,她有点紧张了;可不是,李高的定力相当不错了,却仍然没有走出万踪迷阵,可见这布阵人的道行有多深了。墨钱发现又走错了,不是紧张,反而更觉得有趣,只是怕李高生气,才不敢发笑。她自幼住在云夏仙境云夏宫,生活在一派祥和欢愉中,此刻遭遇危险,她也浑然不知。只是觉得像捉迷藏一样有趣。
李高的表情更加严肃了。他仔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小对大家说:“在这里布下万踪迷阵的人,果然是个高深道行的人,看来,我得以宝剑镇住他,才能破得了他的万踪迷阵,我们才能走出去。”
小鱼听雨和冷西感到了事态的严重,警惕地环视着四周;但是,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他们不知道暗中布阵的人隐藏身在那里。
李高拿出宝剑,那是一柄七寸短剑,牛皮剑鞘,檀木剑柄,乍看并不怎么显眼。李高口中念念有词。蓦然,宝剑从李高手中慢慢飞升,悬在半空。那宝剑发出蓝莹莹的光芒,把方圆十丈内照得如同白昼。李高催动真气,指向宝剑。于是宝剑蓝色光芒中,不时激射出一缕白色芒针,嗖嗖射向黑暗深处。
李高目追白色芒针,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小鱼听雨见了,不觉歆羡不已。李高的修为是越来越深了,真气贯于宝剑而宝剑不动,比运功飞剑更胜一筹。逼光芒离剑而出,以剑芒伤人,不知天下能有几人?小鱼听雨知道,李高的剑芒四射,暗中之人稍不注意就有性命之虞。那暗中施展万踪迷阵的人,如要自保,就必须与剑芒相杭;而只要暗中之人抵抗剑芒,就不可能继续隐藏而不现身。
李高的剑芒十分强烈,可是,眼看过了一刻多钟,那暗中之人仍然没有现身。小鱼听雨心里暗惊,以自己的修炼,与李高的剑芒可以抗拒,但必须是要借助法宝。但那暗中之人却能凭借身体的修炼,把李高的剑芒消于无形之中,可见其修为之深。
李高自负得意的神色渐渐消逝。他没有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竟遇到了炼家高手。自己已将法力用了七成,对方竟然能无声无息地化解。他心里暗暗吃惊,一咬牙,又将法力提高了二层。这一下,蓝色剑芒中的白色芒针,变成了铁水一样的赤色芒针。那赤色芒针一波接一波地涌出,发出了轻微的嘶嘶声。
就在这时,西边的一棵松树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随即,一条黑影从松树上轻轻飘下。李高借着色剑光看去,那飘身而下的是一个矮小清瘦的老人,一头白发齐肩,两眼外凸,两腮下凹。那凸眼白发老人飘下身来,也不说话,突然像利箭一样射出,飞向李高祭在空中的七寸短剑。
李高一见凸眼白发老人沉吟落地,不觉暗暗欣喜,不料他突然拔地而卢,迎着赤色剑芒而来,直取七寸宝剑,心中大惊。好阴险的凸眼白发老人,竟然诈败落地!却是觑觎自己的宝物。那七寸宝剑是自己心爱法宝,怎能让凸眼白发老人夺去?李高急忙疾飘而起,凭空劈出一掌,截向凸眼白发老人的伸出的手臂。
那凸眼白发老人嘎嘎嘎一声怪笑,竟对李高劈来的一掌不避不躲,左手轻轻一划,就像老师在黑板上划出一条优美的弧钱,随着那条弧钱,李高的手像是被子谁轻轻拉了一下,巨大的掌力便被改变了方向。而在此同时,凸眼白发老人的右手骤然长长了三尺,鬼魅一般伸向七寸宝剑。
李高大惊失色,一时竟没有办法撤掌迎击,心里一急,便骂了一句:“老不死的,狗!”
凸眼白发老人忽听李高口中怒斥,以为是在念什么恶咒。心中大骇。慌忙运功护体;意念闪动间,那枯手的速度便稍稍一缓。于是,当他张开爪子去抓七寸宝剑手柄时,一枚银针嗖地向凸眼白发老人的掌心疾射而来。
这枚银针是小鱼听雨打出的。她见凸眼白发老人御风而行,想夺取李高的七寸宝剑;而李高一时间用力太猛,被凸眼白发老人借力一拉,窜出三丈多远。而那凸眼白发老人的手瞬间暴长三尺,直取宝剑。小鱼听雨大惊失色,本来想观看李高与他斗法过招,却不料凸眼白发老人法力高深,招式诡异阴柔,心机异于常人。李高一招失机,眼看七寸宝剑就要被他夺走。小鱼听雨手随意动,将一枚银针射向凸眼白发第人。
凸眼白发老人运用神功护休,以防李高恶咒的刹那,忽见银针毫光一闪,寒气已经逼近,如果他不躲闪,必定被银针眼射中掌心。凸眼白发老人那里还顾得上夺七雨宝剑?疾飞之中,急屈指弹出一缕指风,将寒气驱散,改变了银针的方向。当他再要去抓悬在空中的宝剑时,那七寸宝剑早已握在李高手中。
李高手握七寸宝剑,心里顿时平静了许多,对出手相助的小鱼听雨也暗存感激。其实,冷西法力比小鱼听雨要高出很多,但是他的反应没有小鱼听雨迅速。亏得小鱼听雨那小小银针,不然,自已的宝贝就会被凸眼白发老人抢走。
李高刚刚握住七寸宝剑,那凸眼白发第人的手也伸了过来。李高冷哼一声,就势一抖手腕,以剑刺向凸眼白发老人的手掌。凸眼白发老人嘎嘎一笑,那手竟然毫不躲避,微微向上翻掌,化掌为刀,砍向李高的手腕。
李高不想手腕被击中,否则,七寸宝剑就会脱手,于是疾然向后退了三尺,然后舞动七寸宝剑,向凸眼白发老人攻去。只见那七寸宝剑蓝光迸射,把那凸眼白发老人围在了核心。
第一卷 第10章
小鱼听雨看见李高剑光暴射,刹那间不见了凸眼白发老人的身影,心里安定下来。她对李高的法宝很有信心,觉得凸眼白发老人落败,是迟早的事。
墨钱瞧着李高与凸眼白发老人御风而战,因为自己修炼不深,也看不出谁胜谁负,心情十分紧张,不由得微微张开了红润的嘴唇。她那紧张的样子,也十分可爱。就像一枝刚刚绽开的花儿,在微风中颤抖。
冷西看见李高一阵猛攻,心里却有一丝不安。他想,这是那里冒出来的魔头,与师兄猝然对了二招,不仅不惧,反而出手诡异,占得先机,看来李高的法术和击技不在凸眼白发老人之上。正在暗暗担心,忽见蓝光中一双枯瘦如柴的手破光而出,就像水中的两片桨叶急剧搅动,搅得蓝色剑光波翻浪涌,随即,那凸眼白发老人的身影也显现出来。
冷西心里一惊,来不及多想,倏地腾空而起,扑向凸眼白发老人。他阴沉着面孔,也不吭声,百米开外,向凸眼白发老人掷出一片树叶。
树叶破空而去,竟然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如电似光一样疾飞!空中滑过一道叶片飞过的淡淡的绿影。原来冷西不仅以树叶吹奏歌曲,而且独辟蹊径,长年累月,将树叶修炼成自己的法宝.炼就了飞叶伤人的奇功。
凸眼白发老人忽见冷西百米外发出一片树叶,尖啸而来,声威赫赫,不敢大意,以一手拍开剑光,另一手迎向树叶。不料,凸眼白发老人的掌力还未发出,那片树叶已击在他的掌心,一股奇异的力量,震得凸眼白发老人手臂发麻,心神摇荡。凸眼白发老人惊得大叫一声,猛地飘去百丈,遥遥望着冷西和李高。
那片树叶与凸眼白发老人的手掌相撞后,又像小鸟一样振翅飞起,倏地回到冷西手中。
冷西也不说话,又将手中的树叶向凸眼白发老人飞击而去。与此同时,李高又催动七寸宝剑的赤光,配合冷西的叶片,向凸眼白发老人攻击。
凸眼白发老人嘎嘎嘎大笑,忽然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端托掌中。
李高和冷西看见凸眼白发老人拿出一样法宝来,顿时心生戒备,可是细细一瞧,那个法宝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小土罐,黑不溜秋的,也就不放在心上。蛐引变蛟,又能掀起多大风浪?心里想,看看你那小小土罐如何破得了我们的法宝!
蓦然,土罐中嗖嗖飞出两个紫黑的东西,闪电般掠过赤色剑光和绿色树叶,向李高和冷西扑来。
9)真是意外 下
五十米开外,那紫黑的怪物在李高和冷西眼中清晰起来:那是两条飞天蜈蚣!那两条蜈蚣虽然很小,还不足二寸,却浑身透亮,冷光莹莹,百足颤动,嵌口血红,模样十分吓人。
李高和冷西大惊失色。自己修炼成仙不易,怎能叫飞天蜈蚣咬上一口,让它的毒液坏了仙体!
冷西疾忙从怀里摸出二片树叶,贯上神力,弹出去拦击两条飞天蜈蚣。而向凸眼白发老人掷去的叶片失去了冷西附着的神力,便真如一片落叶,摇摇晃晃飘荡着,从空中往地上坠去。
附着冷西神力的两片树叶,眼看着就要撞上两条飞蜈蚣,可是,那两条飞天蜈蚣却倏地一个翻转,从两片村叶下穿过,仍如疾矢飞来。
墨钱和小鱼听雨看半空中突然现出两条飞天蜈蚣,心里不觉发颤,她们毕竟是女人,虽然修得仙体,却还是害怕虫子一类的动物,特别是那两条飞天蜈蚣,百足狂奔,嵌口如血,模样十分恐怖。眼看飞天蜈蚣躲过冷西两片树叶的一击,就要咬着冷西和李高了,不觉惊得失声尖叫。
忽然,墨钱发出一声闷哼。
正全神贯注注视空中交战的小鱼听雨觉得小师妹的声音有异,而且同时也感觉到了一种异味飘入鼻孔--在仙人的感觉中,凡人与魔怪的气味是与自己仙人的气味不同的--不由大惊,低头侧目看时,身边那里还有墨钱的身影?小鱼听雨一下子冒出一身冷汗。她急忙回头寻找墨钱。仿佛间,看见三百米之外有人夹着一个人急速向深山林中逃逸。啊!墨钱被人从自己身边劫走了!
那黑影夹着一个人,却去势如电,小鱼听雨一瞧那人的去势,就知自己的法力与那人不能相比。可是,小师妹是师父师母的宝贝心肝,也是众师兄师姐妹们的最喜欢的小妹妹,自己让她从身边丢失了,实在无法交待。小鱼听雨心急如焚,望着黑影拔腿就追。她一边疾追,一边掏出一把银针,狠狠地就要掷出。可是转而一想,这一把银针掷出,要是误伤了墨钱怎能么办?不行,不能同时掷出这一把银针。心念电转之间,小鱼听雨另一只手已拿起一枚银针,想,他扛着墨钱,如果不注意,是很容易伤着墨钱的。看来,只有射那人的小腿了,伤了他的腿,他就跑不快了。
小鱼听雨将真元发挥到极致,想与那人拉近距离再发银针。可是,无论怎样,还是渐追渐远;小鱼听雨急了,顾不得拉近距离,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甩出了银针。
黑夜里,那银针闪着一丝银光,无声地向那人的腿肚飞去。那银针毕竟是贯注了小鱼听雨毕生法力,其速之疾,也是不可思议。
然而,那人虽然扛着墨钱,奔跑起来,依然是身轻如燕。他似乎发现银针逼近,却并不躲闪,而是突然加速。风驰电掣般向前飞去。
小鱼听雨觉得那人是有意在和自己的银针赛跑,心里不觉又羞又恼。恨不得自己变成银针,飞上去钉在那人腿肚上。
那人和银针就这样进行百米大赛一样,一前一后地飞奔,一团黑影,一丝白光,在这旷野演绎着一场人间罕见的比赛。
小鱼听雨拼命跟随着追击,可是修为有限,越追越落后。而在这时,银针贯注的神力难以为继,光芒一暗,倏地坠地了。小鱼听雨只得招回银针.
那人影子一样疾飞而去,眨眼间消失在密林之中。
小鱼听雨气急败坏,一口气喘不过来,憋得小肚一阵痉挛;她忍着痛,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小肚子咕咕咕一阵乱响,随即,啵啵,放了两响臭屁,痉挛的疼痛才消失了。
小鱼听雨无精打采,踅回原地。
再说冷西李高与凸眼白发老人在空中交战。冷西用两片树叶阻击凸眼白发老人的飞天蜈蚣,那飞天蜈蚣自然不是凡物,灵敏无比,躲过树叶,向冷西和李高飞扑而来。李高看见冷西的叶片竟不能拦住飞天蜈蚣,自然心惊胆战,那里还敢用七寸宝剑攻击凸眼白发老人?急忙将七寸宝剑招回,恨恨地击向飞天蜈蚣。
不远处的凸眼白发老人嘎嘎嘎大笑,枯瘦的手在空中一招,两条飞天蜈蚣忽然掉头飞了回去,黑红的光影一闪,没入那个土里土气的小陶罐中。
飞天蜈蚣如此通灵,真叫李高和冷西不敢小觑。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不再攻击,只是站在那里,静观其变。
凸眼白发老人两眼贪婪地瞧着李高手中的七寸宝剑,心犹未甘地说:“你这个青皮后生,有宝物而不会使用,真是可惜了。”他的声音像破锣一样。
“会使用也好,不会使用也好,宝物是我师父所赐,凭什么你要夺它?”李高想套出凸眼白发老人的来历,转弯抹角地说。“你若喜欢,改日去我师父那里买一把来?”
那凸眼白发老人嘎嘎大笑:“我看上的东西,还要什么钱?后生家,你小心点,这把七寸宝剑,我改日再取。”
李高哈哈一笑:“你别白日做梦了。明天我们就云游四方去了,你那里找得到我?”
“你就是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得到你。”凸眼白发老人嘎嘎嘎大笑着,扬长而去。
李高瞧着凸眼白发老人远去的背影,对冷西说:“也不知这人是仙是魔?看样子道行颇深。远在你我之上呢。”
冷西脸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加大师兄,我们三人可与他分个高低。”
“如果这老东西真盯上我的宝剑了,还真是一件麻烦事。”李高搔了一下头皮。
冷西点点头。面色更加冷酷。
李高知道冷西不爱多说话,也就不再吭声。他朝小鱼听雨站立的地方飘身而下。
李高刚接近小鱼听雨,却见小鱼听雨神情沮丧,又见墨钱不在她的身边,心中予感不妙,有点沉重地问:“墨钱呢?”
小鱼听雨都快哭起来了:“刚才被人劫走了。”
随在李高身后有冷西一听,大吼起来:“什么?一个大活人从你身边劫走了?”
小鱼听雨从来没有看见冷西发这么大的火,不觉被惊呆了。想不到心爱的人,要么就冷冰冰的,要么就大光其火,真叫她伤心透了,两行泪水,唰唰流下。
李高瞧了冷西一眼,示意他不要发火,然后平静地问:“是什么人劫走了她?往哪个方向去了?”李高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是遇到复杂的事,他越是清醒冷静,说起话来越是不慌不忙。
小鱼听雨的眼泪叭哒叭哒往下掉,说:“你们与那个人正斗到紧要处,我和小妹都聚精会神观战。谁知这时候有人乘我们不备,对小妹下了手。我听到小妹哼了一声,回头看时,只见一个黑影,飞一样逃去。我拼命追赶,还是被远远甩在后边。眨眼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