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建德十三年夏,天下大旱蝗灾泛滥,国内动荡邻国虎视眈眈,四海八荒里皆是灾民流离,饿殍遍野。 然而,罘州却是不负吉祥之地的美誉,依旧是清水碧山,百姓耕作纺织,街道上商贸往来不断,完全不见一点天灾人祸的影子。 暑气难耐,罘州城城主云舒公主在百步园举办茶宴,邀请城里氏族贵胄前来一同品茶消暑。这云舒公主平日子虽是对人谦顺温和,但是却是极少主动与人往来的,所以这茶宴消息一出,城里的公子小姐都盼着自己能去。 茶宴,百步园里一改以往的清寂今天着实是热闹极了,百步园并非院子仅有百步大,而是每百步便一亭或一水,院内又种着各种的花草,每百步一种。 “怎么想着办茶宴了?你可一向不喜这份热闹的。”衣想容看了看这一院子嬉闹的公子小姐转头问道。 “哪里是想办茶宴了,不过是寻了借口见衣姐姐罢了”,云舒笑给衣想容倒了杯茶,尝尝陆大哥让人送来的新茶。“衣想容端起云纹茶杯品了一口,笑道:“翠雪毛尖?陆大哥又去游河镇了?” ”是啊,还说在那瞧见中有趣的吃鱼法子,说回来…..“云舒还没说完话,就只见温晴和温柔两个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温晴手里端着的茶水直直的向云舒飞了过来,碧色的罗裙染了一大片茶渍,这一番动静闹出来众人忙都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只见温晴和温柔低头垂手的站在那,云舒秀眉微蹙衣上染了茶渍。 众小姐皆是一副等看好戏的模样,温晴温柔是对双生子,生的娇俏美丽,温晴性格活泼好动,温柔性格沉静大方,二人虽说是个奴婢但举手投足只见却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这身份虽说是个婢女但也是自小跟在云舒公主身边同云舒一同长大加之又与在云舒公主面前极为得宠,如此这般算来二人的身份也比这城里的不少小姐高不少,再加上这城里的不少人家的少爷都盼着能得其青睐。自然是惹得各家小姐不喜。 各家小姐觉得温晴温柔失了云舒的颜面,便都翘首以待二人被罚,却忘了咱们云舒公主是出了名的性格温顺亲切平易近人。 只见云舒蹙着秀眉抖了抖衣服,就抬头笑着对众人说“云舒失礼了,各位见笑,云舒先去换件衣裳,各位尽兴。”说罢拉着衣想容转身离开,温晴温柔低头垂首的跟了上去。 各家小姐见无戏可看立显失望之色,不过也就一瞬,在转瞬便和身边的人谈论起新得的首饰、才学是琴曲了。 云舒越走越快,最后忍不住的跑了起来,像是一刻一等不了,跑着跑着她嘴边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小巧的鼻尖渗出晶莹的汗珠,面颊也染上了粉红的光泽,更衬的面容娇俏可爱。衣想容见云舒如此开心不由得也受感染,欢乐起来。 云舒跑回小楼里,就急急忙忙的给自己到了杯水大口的喝了起来,“慢点,慢点,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刻都等不及。”衣想容笑着又给云舒倒了一杯水。 云舒握着瓷杯难掩面上的喜悦衣服也不换的拉着温柔问“信呢?”。 温柔脸色一变说“小姐,没有太子的信,只有前方传来口讯,说敌军又破一城,太子中箭,箭上有毒,太子殿下还未清醒。” “什么!”云舒和衣想容皆是面色苍白。衣想容瘫软在椅子上眼前蒙上一层水汽喃喃道“怎么办,受伤了?” “公主、小姐不必担心,唐公子在军中,太子殿下必无大碍。“温晴安慰道。 容忻的伤云舒自然担心,不过唐烜在军中容忻的伤自然是无碍的,否则云舒必定是要拆了他的神医招牌的。只是又破一城,容忻手中的兵还剩多少,这天下可还保的住? “怎么办?”云舒望着窗外喃喃道,面上尽是苍白与担忧。 “小姐”温晴轻轻的叫道,这才把失神的云舒拉了回来。 云舒回了回神,“姐姐”拉着衣想容的衣袖欲言又止。 “放心,我回去会和父亲商量此事的,你要做的我必定会帮。“衣想容握着云舒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臂,”放心吧,都会没事的。“说罢给了云舒扬起一个坚定的笑容。 “恩,恩,都会好的。”云舒重复道。 “好了,快点换衣服吧,一听到是有信连衣服也不换了。”衣想容揶揄道,面上努力做出轻松的笑容,只是眼角是我湿意却是难以遮掩的。 “哪里有啊.温晴,衣服呢,换衣服。“云舒立马双夹染上绯红,急忙拿了衣服到内室换衣服。 换完衣服,云舒站在门口,望着院子里的花草和下人,感受着阳光落在皮肤上的温度,闭上双目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和衣想容一起往百步园走去。只是面色依旧苍白。 云舒刚回到园子里,这各家的公子小姐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围询问云舒可有烫伤,恭维着云舒对下人宽厚。 这十几张嘴在耳边张张合合着实是吵得很,云舒揉了揉额角,吵得头都疼。只是,这个动作立马招来了新的关心。云舒无奈,向衣想容使了个眼色,然后便扯出了个愧疚的笑容任凭温柔、温晴扶着。 “云舒身子不适不能同各位品茶了,不想扰了各位的雅兴,现行离席了。”云舒说罢便离开了。 这一园子的小姐公子真是比一后宫的女人还可怕。云舒心中暗叹。 云舒留下去句客套体面的话就飘飘的离开了,这一园子的人除了衣想容格格都是惴惴不安,想着可是自己的哪个动作言语惹得云舒公主不快了? 思索了好一会也是无果,众人便把目光投向了衣想容。罘州城里人人皆知云舒公主待衣家小姐格外亲厚些。 于是,换做衣想容被众人围着七嘴八舌旁敲侧击的询问起来。不一会衣想容也觉得头大了,便在心里忖度着这要寻个什么借口逃了? 正文 第二章   已是掌灯时分了,云舒还在练字。   “公主,练了一下午了,歇息会吧,又不考状元。”温晴心疼的说道。   云舒未语,低头看着宣纸苦笑,上面满满尽是“容忻”二字。容忻你可好?   突然,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温晴放下手头的东西,大步一跃,推门而出,只见温柔正拿着软剑身后护着个受伤的男子与七八个大汉纠缠在一起,温晴立马从袖中抽出一根红色长鞭与温柔并肩而战。   屋外打的天翻地覆,屋里的云舒倒是淡定,冷笑说道,仔细我那些花草,莫要压坏了,这次也不必留活口了,速战速决。   温柔、温晴虽看起来是娇弱的美人儿,但却是自小习武的高手,出手狠辣,招招都是夺人命门。不出百招,那大汉就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嗯,没有压倒公主的花草,温晴、温柔二人满意的扫视了一下,接过受伤男子手中的信封。   云舒的父亲曾是风云一时的大将军,云瑞王,然而一战败,黄沙埋白骨,云舒娘亲云家小姐身份尊贵却留不住战死的丈夫,生下云舒后也去了,于是她自小就养在姨母也就是当朝的皇后娘娘身边,按说云舒不过是个郡主,因着皇后姨母父亲的军功云家嫡女的身份成了唯一的以为异性公主。   云舒与姨母感情极好,直到及笄才回到封地。但每月都会和姨母书信往来。于是林妃就总是锲而不舍的派人拦截,这样的情况每月也总会发生,公主府的下人们也都见怪不怪了,看到打完了连忙跑过来收拾。   温柔、温晴换掉血衣,净了手才端着信封送进去,云舒还在练字。   “公主,皇后娘娘的信。”温柔恭敬的双手递上。   云舒连忙放下笔,接过信来便拆开读,脸上难得的扬起了暖暖的笑容,不过渐渐的云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逝,秀眉深锁,直直的看着信纸。   成胤王以清君侧为名带兵直插帝都!容忻又中毒受伤吃了败仗,现在可谓是内忧外患,都城守兵不过一万。这可如何是好?   云舒盯着信纸好一会,眉头一直深锁不开,拿来一张信纸,玉手握着狼毫,纸上便跃上一个个娟秀小楷。   云舒写好后,装入信封,让温柔送去给赵老将军,又吩咐温晴收拾东西。   赵老将军是云舒父亲的旧部,云舒待他极为尊敬,手中虽然仅一万士兵,可这一万人都是数场大战活下来的精锐。   交代好一切,云舒便和衣躺下,软软窝在床头,曲着双腿,斜斜的靠在床边,凤目垂视,眼神尽是迷茫与不安。   云舒就这样窝在那,一动不动,想着容忻为她舞剑的模样,想着姨母给她和容忻送来的葡萄,容忻总是和她抢,抢来却不吃,剥好了再推到她面前。想着姨母给她梳头发,想着和容忻一起打雪仗,回忆一下子如潮水般将云舒包裹,有些让她窒息,但却觉得甜蜜又不愿意挣扎,云舒面上是暖暖的笑容,眼里却是一层水汽。   容忻,姨母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救我们?   不知何时云舒睡着了,一夜的梦里净是往日的画面,醒来时,自己正在床角缩成一团,额上一层薄薄的汗,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云舒推开窗,天还没亮,只一弯残月悬在半亮的天上。   不一会儿,温晴、温柔便进来伺候。云舒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对着镜子镜子挤出几个不同的笑容。然后转头对身后的温晴、温柔说“梳妆吧。”眼神明净,笑容浅浅。   云舒一定你要勇敢!云舒在心里大声对自己喊。   云舒是极少这样打扮的,所以看到镜子里长眉入鬓,眉似远黛,凤目流彩,头戴金凤步摇、翡翠发饰,皓白手腕佩鸽血红玉镯,眉目间尽是稳重大气,云舒看着镜子中端庄沉静的女子时,不由觉得陌生了,扯扯嘴角,扬起一个端庄大气的笑容,换上用金线银丝绣满金凤祥云的暗红的华贵礼服,这礼服不仅仅是象征着她公主的身份,更是象征着她云瑞王嫡女,元夏王朝遗脉的的身份。   传说元夏王朝是女皇开朝,并无子,于是将天下一分为三分封给娶了公主的功臣,功臣独大,历经几代,元夏王朝逐渐被架空取缔,改为云氏云瑞王,虽已经没落,但在百姓心中依旧是神圣的血脉,于是三国历代的皇后也都皆是云氏的女儿,又有得云氏之女得天下的的说法。所以云氏千百年来一直兴盛不衰,历代封王。   云舒一梳妆完,便坐进了乌木马车,马车行的甚快却是极穏,不一会便停在了城外。   云舒走下马车,天此时已经大亮了,倒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天上满满的蓝,但是阳光明晃晃的照在万名将士的盔甲上,折射出泛着寒意的亮光,有些刺眼。云舒扫视了一眼看不到边的士兵方队,迈着大步却极慢的走到正前方。   “参见公主,万名将士已整合完毕,随时听候公主差谴。”赵将军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道。   云舒不语,只是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将军,没有表情却多了睥睨天下的气势。   “参见公主,愿为公主赴汤蹈火。”万名士兵齐齐单膝跪地大声喊道。一时间声响震天,山河动摇,远处林间的鸟儿全都拍着翅膀冲着天空飞去。   云舒展颜一笑大声说道“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东原百姓,云舒代东原百姓感谢各位。“说罢佛身行了一个平辈之礼。   “吾等必定万死不辞,保卫东原!”又是将士们震天的喊声。   云舒微微一笑双手扶起赵将军说道:“将军请起”。有转身扬声道:“都城,出发!”声音不大却是异常的坚定傲气,说罢云舒拂着裙摆钻进马车。   “出发!”随着赵老将军一生令下,万名兵将离开罘州进军都城!   虽然云舒知道这一万名军将不过是杯水车薪,不过似乎也是没有选择情况下的最佳选择了。    正文 第三章   从罘州到都城最快也要十天,现在又带着军队自然更是要慢一些些。一路上进入眼中的尽是残喘的灾民,死亡的灾民,挣扎的灾民,不断的灾民。   太阳异常毒辣,旱灾不断加重,土地龟裂出一指宽的裂口,田地是比杂草还要枯黄的庄稼,除了灾民已经看不到任何活物了,无力的妇女抱着幼小的孩子坐在路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孩子穿着件看不出颜色的粗布长衫,并不合身。可能是孩子父母的也可能地在死去的灾民身上扒下的,孩子像是饿极了,黑黑的一只小手抓着一把草根放在嘴里咀嚼着。   那孩子看到云舒的马车路过便死命挣扎着从母亲怀里爬下来,踉跄的跑过来,抱着马腿便咬,马儿吃痛,抬腿一蹬要把孩子甩出去,孩子的母亲见状扑上来,却被抬起的马蹄踢出老远,扬起一阵尘土,奄奄一息,而那孩子看着瘦弱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的抱着马腿咬在上面。   马儿吃痛受惊,马车一阵颠簸,温柔撩开车帘,化手为刀,劈在马颈上,棕色马儿颓然倒地,终于在疯狂奔腾踩踏的马蹄下救下孩子。   马车停下后温晴立马扶着云舒下了马车,云舒连忙蹲下扶起孩子,孩子身上只有一些擦伤嘴角却还残留着鲜红的马血。孩子直直的看了一眼云舒就向后晕了过去,孩子一定吓坏了。把孩子交给温柔后,云舒立马向那妇人奔去。   那妇人应该是伤的很重,鼻子、嘴巴都流出鲜血奄奄的趴在地上,看到云舒过来,妇人便向前爬了几步,伸手死死的拽着云舒的裙摆,仰着头嘴里发出“呃…啊……”的声音,嘴角的鲜血滑落下来,滴在干燥的土地迅速滚成裹着尘土的血珠,云舒刚要蹲下听妇人的话,那妇人扬起的头却突然低下,死命抓着裙摆的手也骤然松了。   她死了!   云舒惊恐,这是第一次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云舒不由的腿软,向后踉跄几步,温晴见状立马跑过来扶住云舒。   云舒内心翻腾,灾民!满目的灾民,到处都是灾民和龟裂的土地,东原一片哀嚎,百姓没有吃的,只能吃草根,吃树皮。孩子甚至看到正在奔跑的活马便完全不过危险扑上来就咬。而那孩子的母亲就死在自己面前。   粮食呢?朝廷发的粮食呢?   云舒气急,对着两个士兵说道“去!去把本郡的太守给我找来”说罢又让人去埋葬死去的妇人,自己才到马车里去看晕倒的孩子。   孩子并没有太大问题,只是受了惊吓昏睡过去,温柔、温晴二人正在给孩子身上的擦伤上药,云舒轻叹一口气忍不住的心疼,这么小的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模样,皮肤黑黑的唇色确实苍白的几点马血显得格外扎眼。   不一会,两个士兵带着太守过来了,四十多岁的模样,身材发福的厉害,却细皮嫩肉,穿着件青色暗纹的锦袍。   还真是一副保养极好的官老爷的模样!可这百姓是什么模样了?!   云舒见着太守富态的模样,怒火中烧,问道“你是本地太守?”   “回公主,真是下官。”太守答道。   “百姓生活艰苦,你可知道,怎还这般安逸?朝廷下发的粮食呢?”   “回禀公主,朝廷粮食的去向是朝堂之事不方便向公主透露。”太守答道,面上倒尽是恭敬。   “你”云舒气结“为何百姓没有领到粮食!   “下官说了朝堂……”太守还是一副软硬不吃看着毕恭毕敬实则傲慢的模样。   “温晴、温柔!”云舒忍无可忍。因为不想多生事端,云舒一直隐忍不发,以礼相待,可这太守实在猖狂。   温柔、温晴早就看不下去因云舒未吩咐不好动手,现在云舒一说恨不得立马将他拿下。只见二人大步一跨分立太守两侧打算用力反押他的胳膊。   “那可否相告于我啊?”云舒身后传来一个极好听的男声。声音浅浅,似乎是带着戏谑的笑意。   云舒回头,就看到一个好看的男子。月光白袍珮云纹腰带,面容清俊,气质优雅,顺光而立,肩背染上微微的浅光却在云舒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凉的影子,挡住了要把土地都烤裂的烈日。   白禹慕?   云舒一笑弯身行礼,笑言道“表哥。”   “表哥?”呵呵,这倒是个有意思的称呼,白禹慕弯身将云舒扶起轻唤了一生“表妹”,笑容俊朗,声如明溪浅流,那声表妹的语气却实在有些过分亲切,云舒不禁起了层鸡皮疙瘩,两人还真从没如此熟络过呢。。   不过若是细细的数来,这云舒和白禹慕还确实真是表兄妹,这三国的皇后皆是云家的小姐,白禹慕的母亲从前是云舒姨母的侍女,因着为人本分做事勤谨,后来云家一个小姐嫁到南齐当了皇后,云舒姨母便把白禹慕的母亲——紫韵送去做了陪嫁,后来被南齐皇帝宠幸。   南齐皇后难容紫韵,多次想取母子二人性命,紫韵施计出宫向云舒姨母求救,云舒姨母念在昔日情分收她做了义妹,并将白禹慕留在身边抚养,不过紫韵却最终还是没保住性命。   如此细细的捋一捋,嗯,二人还真是表兄妹呢。   这白禹慕是以质子身份留在东原的,平常的质子到了他国哪个不是倍受欺凌侮辱,但是他却过得风生水起,不仅在封侯为官还在东原民间颇有声望。百姓皆言,定安侯为人谦和有礼,温润如玉,无论是对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都是一般亲切,是谪仙般的人物。更是少女思春的最佳人选。   “太守大人?”白禹慕眉眼一挑,声线陡然变得冷峻威严,透着说不出的压迫感,“怎么不回本侯?”   “回定安侯的话,灾民流离,四处奔窜,您也是看到了的,粮食发放起来分散麻烦,下官愚钝,人手又有限,既怕有的灾民领不到又怕有的多领了,只得一个一个灾民的发,现在还有些未能发到的灾民,下官办事不利,有负皇上恩泽,实在当罚。”太守眉头深锁满面忧愁,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嗯,这回答滴水不漏,活生生把不发粮食弄得灾民流离说成了灾民流离没法发粮。不错,说话果真是们艺术。   “大人师承林相又竭心为民真是我等学习的榜样”,白禹慕说道,声音中全然没了刚刚的威严,“这几日灾情加重,为灾民奔走,大人真是辛劳。”   “侯爷谬赞了,这都是下官应做的,倒是侯爷屈尊降贵,亲身入民间关心灾民实在是操劳啊。”太守抬起全本低着的头馋笑道。   这两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还互相恭维上了?恭维第一奸臣林相的门生?云舒冷眼看着两人打哈哈。   “太守大人这样事事亲为身体怕是吃不消吧?”白禹慕突然关心说道。   “三里,去选个合适的人为太守分担,没寻到之前你先为太守分担些!”白禹慕对身后一个青衣男子说道。   “是。”青衣男子拱手答道,说完便走到太守面前说道,请大人带三里去粮仓看看吧。   太守神色一紧,连忙说道“是,是,是。”急忙转身却带着三里磨磨蹭蹭的离开了。   云舒有些惊异,虽说和白禹慕也算是从小一同长大的,但他就像不存在一般,大多说时候云舒都是缠着容忻的,而他总是在一旁静静的,以至于云舒一直以为他是个寡言的人,如今看来他非但不寡言反而能言善辩极了。那么,白禹慕,是敌是友?    正文 第四章   “表妹,你这是?”白禹慕用眼神扫了扫云舒身后的万名兵将。   和白禹慕说实话是不可能了,毕竟对方敌友难料,并且云舒刚刚那声表哥就已经把两人的关系摆到了假情假意的表兄妹上。所以~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姨母了很是想念,便想去都城拜见,赵老将军说路上不太平非要跟着,”云舒嗔怒道,“这么多人一点儿都不方便。”   “公主,如今又是战乱又是灾民却是危险。”赵老将军苦口婆心的说道。   “总是跟着烦死了!”云舒声音陡然提高,好似生气了一般跺了下脚转过身去,不愿见赵老将军。   “不要恼,赵老将军也是为了你好,这样子可就小孩子脾气了。”白禹慕笑着安抚道。   “哼”云舒不语,依旧苦着脸。   “这路上不太平,赵老将军想得确实周到。”白禹慕侧身对赵老将军说,笑容温润。   云舒突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这样声势浩大的跟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赵老将军先回去吧,本侯也要回都城,可陪云舒同行,再让温柔、温晴跟着,这俩丫头的功夫不错,不会有事的。”白禹慕说道。   果然!   云舒本是想让赵老将军能够顺理成章的跟着,可是白禹慕这番话一出倒让云舒措手不及了,这样情形下也只能让赵将军带兵回去。   “就是,我与表哥同行,赵老将军就放心回去吧。”云舒生硬的说道,口气里似真带的怒意,那表哥二字咬的极重。   无奈,赵老将军只得带着万名兵将往前一个镇子折回,再做打算,绕路去都城。   就这样白禹慕就三言两语把赵老将军打发回去了。   云舒站在路上,身后是干渴的土地,赵老将军已经折回。如今要和白禹慕同行了,突然的变化让云舒竟然变得有些无措。   白禹慕一直不语和云舒一同站在路上,静静的看着云舒嘴角扬着微笑。   一时气氛变得十分诡异,让云舒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那个,表哥,我们怎么出发?何时出发?”云舒犹豫着开口。   “哈哈哈,不急。”白禹慕笑答道,似乎心情极好。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在路上站了许久。正午刚过这头顶的太阳还是毒辣辣的,虽然云舒站在白禹慕的影子里,不过穿着这厚重的礼服顶着一头的翡翠首饰,云舒还是热出了一头的汗,倒是白禹慕白衣飘飘看不出丝毫的狼狈。   又站了会,云舒实在是挨不住了,便纠结着要不要张嘴询问何时出发,可又抹不下面子,就这样纠结着纠结着,三里带车车夫驾着马车回来了。   云舒这才明白,原来是在等马车。   这马车比云舒原来的马车大了几倍,这样云舒、白禹慕、温柔、温晴四人同乘也不觉得挤了。   只是,白禹慕原本便是打算让云舒与他同行所以早早的就吩咐三里准备个大些的马车?   几番事情接连袭来让云舒倍感疲惫,没有精力多想。   “走吧”看马车停了下来白禹慕便开口。说罢又在温柔、温晴之前伸手去扶了云舒,做的很是自然。云舒觉得有些怪异又说不出哪里怪异只得静静的坐在车里。温柔、温晴去原来的马车抱了孩子也上了马车。   马车比看上去的要大上许多,四个人坐在车里也并不觉得挤。   “主子,公主。”三里掀开车帘递上了个乌木的盘子里面放着一壶果子汤和一对杯子。果子汤看样子是冰镇过的,半透明的壶身外还沾着水珠。   看到果子酒云舒心情顿然开朗,这可是她的最爱,这荒郊野岭的又旱灾横行还能找到冰镇过的果子汤又用这样精美的琉璃壶乘着委实让人惊喜,云舒不禁雀跃起来。   见到云舒如此开心,白禹慕也心情大好,拿过杯盏倒了果子汤给云舒递过去。   看着云舒喝果子汤的欢喜模样,白禹慕说道“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不要呛着。”说罢递给云舒一块方巾。   听到这话云舒脸上笑容一僵,心里满是苦涩,从前她狼吞虎咽之时容忻也总是这样说的。   容忻,你的伤好了没?   不过苦涩之后云舒便意识到一个问题,小时候?在小时候的记忆里,白禹慕是模糊不清的,只是个爱穿白衣服的小人罢了。   温柔怀里的孩子突然轻轻的挣扎了几下,醒了过来,孩子眼神迷茫的看着马车里的人儿,看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那壶果子汤上,眼神直勾勾的又含着胆怯。   想来孩子也该是又渴又饿的。   云舒放下手中的杯盏倒了杯果子汤,打算喂给那孩子。却见白禹慕递过另一只杯子说“用着吧。”   于是云舒又到了一杯,小心的喂给了那孩子。孩子喝过果子汤应该是好受了些,又窝在温柔怀里昏昏的睡了过去。   虽说也只是几个动作可这厚重的礼服炎热的天气还是让云舒又出了不少汗。云舒拿着方巾细细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无意间瞥到白禹慕拿着刚刚自己倒得第一杯果子汤,只见他低着头把玩着琉璃杯盏,时不时的送到嘴边品一口。   那个,那个,那个杯盏是自己刚刚用过的!云舒不由得腾地一下子脸红了,觉得尴尬无措,胡乱的擦了几下汗,便撩开小窗的帘子,佯装是在看外面的景色。   可这窗外尽是些废田荒野的,又哪里来的什么景色。   白禹慕看到云舒这番举动,嘴角的笑容不断加大,将果子汤一饮而尽却还是把杯盏放在手里把玩。精美的琉璃杯盏在白皙而指节分明的手指间不住的反转,煞是好看。   马车颠簸的半日,进入眼帘的景色已由荒山野草变为了小城小巷。   进城了。   又行了一会,马车停在了一个客栈外,三里在车外平声说道:“天色不早了,公主、主子下车歇息会吧。”   白禹慕起身撩开车帘一跃而下,又转身撩开车帘伸出手对云舒说:“来。”   云舒一怔,头脑一片混沌,自己何时与他这般亲昵熟悉了?不过云舒还是木木的将手递给过去。   白禹慕嘴角一勾,扶云舒下了马车。白禹慕动作轻柔,两人离得极近,近的云舒都问到了白禹慕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透着股清凉之意,云舒觉得这香味甚好,心里正琢磨是什么香呢,却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好了。”这才把云舒走了的神儿拉了回来。   云舒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笑意温润的眸子,不得不说那双眼睛生的漂亮,见云舒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失神,白禹慕便戏谑道:“好看吗?”云舒听到这戏谑的的话才发现自己的失礼。连忙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他手上,看着着干净修长的手云舒不由得想起先前白禹慕在马车上把玩杯盏的样子,就一下子红了脸,连忙挣脱了他的手逃进了客栈。传进耳中的尽是白禹慕戏谑的笑声。   还在马车上的温柔、温晴二人不由觉得悻悻,这自己个儿的差事竟被个侯爷抢了?   三里见温柔、温晴二人迟迟不下马车,便以为二人是寻常娇弱的姑娘,于是挑开车帘说道“二位姑娘请”说罢欲扶二人下车。   不想温晴只是嗤笑一声,推开三里的手臂,足尖一点,轻身盈盈一跃便落了地,还不忘对三里再不屑一笑。   温柔见状担心三里尴尬便说:“多谢公子了,只是温晴向来野惯了,还望不要见怪才好。”然后把孩子交到了三里怀里,自己慢慢下了马车。又转身只手从马车里拎出两个大包袱,就这样拎着包袱和温晴俩说笑走进了客栈。留三里一人在原地错愕。   这看着娇滴滴的美人怎么如此强悍。    正文 衣服   之前云舒随军而行接连赶路,住的也都是荒郊或马车,很难好好休息。接连下来早已疲惫不堪,现在难得住了客栈,高床软枕,才让云舒勉勉强强的入睡了。   东方刚刚鱼肚泛白的时候云舒就醒了,静静的坐在床头梳理着思绪。原本想着带上罘州全部的军将到都城去,虽然云舒自己也是清楚的,这一万兵将不过杯水车薪,不过总是好过没有的。现在让白禹慕这样一闹这法子算是不成了,如今也只能盼着容忻了。又想到容忻自小就是那般果敢睿智总是能解决令云舒头疼的问题,云舒便觉得安心了不少。安慰了自己一番云舒的心里总算平静了一些。但转念又想起白禹慕不由得觉得担忧,这凭空熟络亲昵起来的表哥着实是让人猜不透。   突然,房门传来响动,云舒不由得紧张起来。仔细一看是温柔端着铜盆推门走进,云舒这才松了口气。连番的变故让云舒变得经常不安,一点点的状况都会草木皆兵。   “公主,洗漱吧。”   云舒轻叹了口气接过温柔手中的方巾擦脸,洗漱完温柔便开始给云舒梳妆。“梳个简单的发髻就好,首饰也不必戴太多”,云舒轻声对云舒说道,“昨日顶着那一头的珠翠累的我脖子现在还是酸痛着呢。”   温柔笑着回答道:“是,不过这各家的但凡有头有脸的小姐哪个不是金钗配珠翠的,倒是公主偏爱这素净,不过温柔也觉得公主这样别有一番美。”说着话温柔手指翻转,用玉骨簪子一挽便成了个简单不失精致的发髻。   “嗯,温柔你这口才越发像那王婆了,你这是变着法子夸自己梳髻的手艺好呢。”云舒看着镜子里的发髻打趣道。   “哪里有,是公主生的美,谁不知道云舒公主是咱们东原第一美人,身份尊贵,不愿施粉黛珮珠翠,也是倾国倾城无人能及。这样公主自然怎样都美,顺带显得女婢的的手艺好。”   “哪里是我不愿意是我没那福气。”云舒苦笑道,要是整日头上顶着满满的珠翠像是会压断脖子般才叫福气的话,那么这份福气云舒到宁可是不要的。不过云舒倒是极为佩服众小姐们带着那么繁重的首饰还能整日言笑晏晏的本事。   “怎么会没有福气,公主有皇后娘娘和太子疼爱,可是咱东原最有福气的人呢。”温柔羡慕的说道。   福气如冷暖,好与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外人看到的终究不过是浅浅的一层罢了。   主仆二人闹了好一会也不见得温晴过来,本想着那丫头准是又贪睡了就想由着她去吧,但云舒的衣服还收在她那呢,无奈温柔只得去找她了。原本以为两人收拾衣服是要一会的。却不想这一会儿两人就过来了。   两人皆是面色不好,温晴更躲在温柔身后犹犹豫豫,见两人空手回来云舒便问:“衣服呢?”温晴见云舒这样问面色更差,说道:“奴婢弄丢了,想着可能是落在先前的马车上了。”   “你这不长脑子的记性,公主的事情也这般不谨慎,这心思整日的都到哪去了。”温柔冲着温晴说道。   “我忘了嘛,不是有意的。”温晴原本低着的头现在埋得更深了小声嗫嚅道。   “罢了,罢了,温柔你也不要说她了,左右不过几件衣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云舒摆摆手说道。对于温晴的丢三落四云舒早就习惯,二人平常在公主府里也不过是做些云舒贴身的事,自己屋子里还有小丫头前前后后的伺候,有自小是与云舒长在一起,每每反了错,云舒也舍不得责罚,以至于温晴这越发的不长记性。   云舒叹了口气,看着床头的暗红礼服发愁,穿这个?这大热的天儿,这么厚的衣服实在难熬的很,就算熬得住这热天儿,穿着如此隆重的礼物赶路也实在是太过惹眼招摇。   正在云舒发愁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不轻不重,平平缓缓。于是温晴连忙跑过去开门。   “丢了几件衣服倒是让温晴勤快起来了,倒也是真值了。”云舒捂嘴笑着说。一旁的温柔也跟着吃吃的笑着。温柔听了这话一下子惹了个大红脸。   门开了却不见人进来,只见温晴抱着件衣裳走了回来说道:“公主,定安侯让三里送过来的。”温晴对于此举觉得十分奇怪就展开衣服细细端详,然后突然惊喜的说道:“公主你看好美的衣服,快穿上试试。”说罢边和温柔两人伺候云舒刚更衣。   换上衣服,云舒也觉得这衣服挑的甚好,白色月锦缎,裙摆、袖口和腰带皆是绣着粉色的桃花。衣服素净却不失娇媚。不得不说白禹慕的眼光确实很好。虽然衣服让云舒觉得很是满意不过依旧掩不住心中的惊异,怎么自己这正为衣服犯着愁,他就差人把衣服送来了,还这般合身好看。   不过在转念一想云舒也就明了,这白禹慕只身在他国混的风生水起,甚至更是成了东原贵族小姐心中夫婿的不二人选,想在也是有过人的心思。不过这白禹慕虽然相貌俊朗,给人感觉温润如玉,可云舒总是觉得他透着股狡猾的劲儿,如今倒成了这各家小姐追捧的香饽饽了,实在不解。想到香饽饽云舒不由得想到白禹慕身穿白袍宛如谪仙却浑身缀满大红枣的模样,便觉得滑稽可笑,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公主这是笑什么呢?”见到云舒笑的如此开心温柔忍不住问道。   “没笑什么,只是觉得这这衣服好看。”云舒连忙答道却是怎么都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表妹喜欢就是这件衣服的福气了。”门口传来白禹慕清润的声音。云舒抬头便看到白禹慕站在门口又穿着白袍,不由得笑意更甚。白禹慕顿时觉得有些莫名不过见云舒如此开心的穿着自己挑的衣裙不禁也跟着嘴角上扬。   “多谢表哥,云舒很喜欢。”云舒轻轻的说道面上尽是乖巧。   “喜欢就好,下楼用早膳吧。”白禹慕笑着说道,站在门口等云舒一同下楼。   下了楼便看到楼下用膳的人并不多,桌子摆着小菜清粥和一盘水晶蒸饺,简单清淡,这一件一件的事都是合了云舒的心意。   “这家客栈的腌脆笋很是有名,尝尝。”说罢白禹慕便夹了一块放到云舒碗里。然后盛了碗清粥放在面前微微搅动,放凉后推到云舒面前。白禹慕吃着饭和云舒讲着这这菜的出处和别称又一边是不是的给云舒布菜。云舒觉得听着觉得有趣听的入神,还时不时的问上几个问题。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   坐在一旁静静吃饭的温柔、温晴二人却是觉得这气氛诡异极了,这堂堂的定安侯给公主布菜,自己个丫头婢女却是在这里吃着饭实在是有些尴尬,便胡乱的吃了几口饭,请示了云舒说要去给那孩子买身衣裳再置办些路上用的东西。云舒自然是欣然而应。   “三里,你跟着去吧,两个姑娘怎么拿得了重物。”白禹慕对身后一直静静站着的三里说道。   “是主子,不过两位姑娘身手矫健,力大无穷让三里很是敬佩。”三里声音平平,听不出丝毫的波澜起伏。   “噗”云舒差点喷出嘴里的粥,以为三里是在拿温柔、温晴打趣,可是这抬头看了看三里才发现他一脸的诚恳认真,全然不是玩笑的模样。再看看温柔、温晴二人已经是含着怒意,狠狠的瞪了一眼三里,气呼呼的转身出去了。   看到二人的反应三里还很是不解,于是向白禹慕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三里,这夸奖姑娘呢,不能说人家身手矫健和力大无穷,要说姑娘漂亮、温婉、贤惠。”白禹慕笑着说道。   未等三里回话就听云舒说道:“对待姑娘还是表哥有心思的多。”   “嗯,表哥对待表妹一直很有心思。”紧接着白禹慕回答道。   听到这话又想到自己刚刚那句让人误会的话,云舒一下子红了脸,又不想让白禹慕察觉就低着头搅动着碗里的粥,并不说话。   于是白禹慕身子一斜轻轻的靠在了云舒耳边说道:“表妹刚刚那句话可真像是在吃味。”耳边传来阵阵热气带着麻酥酥的感觉让云舒头脑空白又不住的紧张,然后只听瓷勺和粥碗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云舒扔了勺子说了句“我上楼去看看孩子”便想离开,却不想差点撞上前来上菜的小二,也过不得道歉云舒便连忙的往楼上走。却不成想听到身后传来小二这样的声音。   “公子。夫人这是怎么了?”   夫人?!谁是他夫人啊!这回可真是误会大了,云舒心中一阵无措气恼,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事事都变得这般的不周全了,当真是不像自己了。   “没事,就是着急去看看孩子。”只听白禹慕答道,口气竟还满满的都是宠溺。   什么啊这都是,白禹慕这非但不解释倒是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反而让这误会更加像事实了。云舒心里更加纠结了,现在回身解释实在尴尬,若是不解释云舒也觉得尴尬。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云舒干脆不想了上楼回房再说吧。    正文 第六章   逃回房间后,云舒坐在床边慢慢的平复心情,脸上的红晕好些时候才消散。细细回想又觉得自己这样逃了回房间倒是真是让人家觉得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呢。云舒就不由的开始气恼自己。   云舒轻轻的甩了甩头,似乎是要把这胡乱的思绪甩出去一样,不过,明显效果不佳。轻叹了口气云舒唤了小二端了些吃食过来,自己便要去看看那孩子,轻轻的推开门担心惊了孩子,可云舒进了门就发现那孩子已经醒了,蜷着身子缩在床角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云舒,温柔已经给孩子洗了澡,孩子仅穿了一件中衣面上手上还留着细密的伤痕看着格外瘦弱。   云舒看着心疼就想要看看孩子的伤,刚刚伸出手来那孩子就突然瞪大了双目狠狠的抓住了云舒的手腕,云舒惊了一下又觉得手腕吃痛就惊叫了出来向后踉跄了一步,不小心撞翻了身后桌上的吃食,饭菜撒了一地。云舒想着挣脱却没想到这六七岁的孩子手劲儿这样大,勒的云舒手腕通红,指甲生生的戳进肉里。云舒正挣扎着,白禹慕快步推门而入,一只手拉着云舒一只手反手握住孩子的手腕使劲一捏眼中竟有了几分凌厉,孩子吃痛松了手,白禹慕一拉就把云舒带到了胸前让她半倚在怀里。   云舒见白禹慕还是握着孩子的手腕,孩子不断吃痛却也不叫只是把嘴唇咬的苍白,便抬头想要让白禹慕松手不料却撞到他眼中的凌厉,于是顿时瑟缩了一下。见云舒这般神情白禹慕眸子中的冷意渐退轻声说道:“没事吧?走,随我去上点药。”先是被那孩子一闹又让白禹慕一惊此时云舒思考都变得迟钝只能木木的跟着白禹慕去他房里上药。   白禹慕迅速而熟练的找出药包,轻轻掀开垂着的衣袖,云舒的手腕红肿的严重有些地方甚至被指甲扎出了淡淡的血痕。白禹慕动作轻柔熟练,过云舒还是疼的瑟缩了一下。“会有一点疼,忍一下就过去了。”白禹慕柔声安慰道,眼神清明温和,“嗯”云舒轻轻点头神色像是带了几分委屈,她向来最是怕疼,白禹慕又低下头继续上药不过眼中尽是云舒看不到的深意,只指尖落在云舒的皮肤上带着些许的凉意,他极快的上完了药。   “表妹还是将孩子交给三里带着吧,姑娘家带着个男孩儿始终不便。”白禹慕为云舒整理好了衣袖轻声说道。   看到方才白禹慕看那那孩子的眼神云舒只觉得泛凉意,对于把孩子交给三里存着犹豫,就并没有回答,只是向白禹慕道了谢走了出来。在门口正好遇到小二给其他客人送东西,小二看到云舒神情立马是说不出的暧昧。云舒正奇怪呢就突然想到自己正是从白禹慕房间走出来的便觉得无奈,自己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云舒回了房间坐了一会便觉得犯困,迷迷糊糊的靠在雕花床头的浅浅是睡了过去。   许是睡了挺长时间的了,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脖子和肩背酸痛,云舒轻轻的揉了几下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看窗外已经是太阳要升到头顶了,这一觉睡了好长时间比昨夜睡得好上许多,云舒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推开门向楼下望去,温柔、温晴俩丫头还没回来。就觉得一准儿又是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贪玩了。   白禹慕坐在楼下,白袍轻垂,慢慢的喝着茶水,举手投足尽是高贵与优雅,惹得这楼下的男男女女时不时的投来目光。云舒扶起裙摆往楼下走去,刚刚下了楼就听到柜台上的客栈老板叫的:“夫人,夫人看看可还满意。”   云舒看着这老板端着食盒由远及近顿时觉得紧张无措,白禹慕听了这话倒是淡定极了,不说话也不懂只是微微调换了个姿势侧着头看着云舒笑。眼见老板就到了眼前,云舒连忙红着脸解释道:“不是的,我们是表兄妹。”   顿时老板觉得有些尴尬说道:“是,是,是。”   原本以为算是解释过了,却不想原本一言不发的白禹慕说道:“老板莫要见怪,我表妹性子羞涩,我们却实是表兄妹。”说罢还顺手理了理云舒鬓角的碎发。   老板顿时一脸我明了的样子笑着说道:“夫人如此貌美,公子好福气。”又对云舒说道,“夫人若是满意的话我就让人多备些了。”   云舒觉得很是尴尬不知如何解释,却听到白禹慕笑着说道“恩恩,有劳了。”。   嗯?怎么还是夫人?!这是白解释了还是越描越黑,云舒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老板一副欢喜明了的模样走了云舒站在那实在是无奈,只得坐了下来,白禹慕笑意深深的给云舒递过来一杯茶水。   云舒品了口茶,虽然不是什么名茶可胜在味道也算清冽。   “可真是般配呢。”   “是啊,男才女貌的。”   “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又是表兄妹看着都让人羡慕。”   “咳咳咳”听到老板和老板娘这番咬耳朵的话,云舒一个激动活生生的让茶水给呛着了,急急得咳嗽起来,白禹慕连忙过去给她拍背,这又是惹得老板和老板娘一阵暧昧的眼光,弄得云舒无奈。般配?都般配的让人误会了?云舒甚是无力,看看自己又看看白禹慕,突然一惊。   “这,这衣服……..”云舒磕磕绊绊的惊慌的扯着自己的衣服说道。   “衣服怎么了?”白禹慕云淡风轻。   “额……..没事儿,衣服很好看。”云舒连忙解释。云舒身上的衣料和白禹慕的花色暗纹都是一样,分明就是活生生的一匹料子上下来的的!,还真是怨不得别人误会。   “喜欢就好。”白禹慕依旧是云淡风轻,不过云舒却总是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存着奸诈狡猾。   “小姐这是怎么了,脸那样红。”说着话温柔、温晴就拎着东西回来了。   脸红?脸红吗?   “没什么,天热罢了。”云舒慌忙解释道。却没有看到白禹慕眼中的笑意越发放大。   站在一旁的三里看到温晴拎着不少的东西就走过来想要接过来,却不想温晴并不领情冷睨了三里一眼轻哼了一声拉着温柔就走,一眼不摆,头都不回。   云舒看着觉得有趣,倒是全然忘了先前的尴尬脸红,笑盈盈的坐在那喝茶,看着温晴和三里两个人别扭着。   不一会便看到三里领着那孩子出来了,孩子跟在三里的身后,离得不远不近。三里走到白禹慕身旁低声说道:“主子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随即白禹慕便转头对云舒说:“表妹,咱们启程吧。”   白禹慕扶云舒上了马车后自己有上了车,云舒上了马车才发现温柔、温晴早就坐好了,连平时不在的三里也在,那孩子就挨着三里坐着静静的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大家。云舒挨着温柔坐下和白禹慕相对,又开始了一日的颠簸。    正文 第七章   一连在马车上颠簸了数日云舒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这几日一直赶路净是荒郊山野没有农舍客栈,到了夜里,云舒边和温柔、温晴宿在马车里,白禹慕和三里就守在外面,云舒心疼那孩子想让他留马车里,那孩子却是完全不领情,非得要跟着三里。   又是一日新的颠簸,这几日在马车里,白禹慕也不太说话手里握着本佛经,慢慢的翻看着,温晴多半时候都在和三里斗嘴置气,准确的说是她对着三里斗嘴置气,因为三里并不生气,温晴倒是气的很,温柔则在忙着当和事老却是越帮也忙。马车里的日子分外枯燥漫长,云舒只能看看温晴和三里拌嘴,不过看久了也觉得无趣。   倒是好在早上白禹慕说今天上午便可个镇子了,这个消息确实让云舒振幅起来,不由得心情转好。果然不过是一两个个时辰的路程,马车就停了下来,云舒迫不及待的下了车。   小镇不大,却是楼房错落,有些秀气之感,虽是正值旱灾这小镇里却难得还有几湾小湖浅水,云舒不由得雀跃,连忙唤温柔、温晴把行李收好。云舒催着温柔、温晴搬,一脸的雀跃,不住的往周边看,客栈前的街市虽不似往常热闹,可云舒马车里憋了好几天,也觉得那街市有趣,不住的看,眸子流出闪耀的光彩。   云舒显少露出这样般娇俏的孩子模样,白禹慕看着觉得可爱又见她这样雀跃,一下拉了云舒王街市走去,云舒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让白禹慕拉着走出了好远,云舒见到这街市的热闹也就不顾白禹慕的动作,把玩着小摊上的玩意。   “这个有趣儿。”云舒饶有兴趣的停在一个面人摊前,看着面人师傅手指灵活的揉捏雕琢,一个生动的仙女就从指间而生。   “师傅,帮我捏一个。”云舒指着自己对面人师傅说道,满脸都是期待。   片刻的功夫,一个面人云舒便成了,云舒握着面人觉得欢喜,就转身问白禹慕说:“怎么样,像不像?”   白禹慕侧到云舒身后握住面人的木杆连同云舒的手指,然后细细的端详起面人笑着说道说:“还真有三分相似。”   云舒听了这话就更加开心拉过白禹慕说:“师傅,再捏个他的样子。”然后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师傅的动作,嘴边的挂着灿烂的笑容。不一会又捏成了一个面人白禹慕,云舒握在手里觉得开心,握着面人冲白禹慕展颜一笑,白禹慕亦是满面的笑意,眸子中的笑不断加深落进心底。白禹慕本就模样清俊温润,笑起来越发好看,云舒就这样怔怔的看着晃了神儿,只觉得双眸子中的光彩和深邃让人不舍离开。   “看什么呢?”耳边响起一个低缓好听的男声,好似哄骗一般。   “你好看啊。”云舒巧笑着回答道,声音清婉灵动。白禹慕确实好看,不然这街上的少女妇人干嘛都对白禹慕频频注目?   云舒本就是个顽劣调皮的性子经常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却偏偏爱装的端庄沉静,天下人都说云舒公主高贵大方,沉静娴熟可实在是上当受骗了。这些日子让连番是事情闹得云舒失了平常,如今这状态找了回来,心理也调整好了,这自然要和白禹慕好好玩玩,好好闹闹了。   听云舒这样说这样说,白禹慕笑容更甚,微微抬手扶了扶云舒松动的玉骨簪,尽是亲昵。云舒微微一僵然后笑得愈发明媚,拉着白禹慕往另一个摊位走去。街上的其他人见了这对男女纷纷觉得般配又羡慕,都忍不住的投来目光。云舒也全然不管只不住的把玩着摊子上白瓷烧制的玩意儿,跳起的小猫,半卧的小鹿,云舒觉得可爱就挑了几个。想着那个一直不说不说话的孩子应该喜欢,便更加欢喜的握在手里。   又向前走了几步云舒便看到一群人围着看杂耍,云舒觉得热闹就拉着白禹慕往那凑,云舒走的着急完全没有看路。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然后一下子撞到了云舒身上。   云舒一下子站的不稳向后退去跌跌撞撞,手里的玩意儿也掉了地上碎成几瓣,白禹慕见状连忙一步跨过去拉住了云舒,不知一直在何处的三里突然现身,一步横在了云舒和乞丐之间一脸警惕的盯着乞丐,这街市两旁的屋顶小巷里也都似乎有暗影在闪动。那乞丐似乎是害怕急了,一直趴在地上求饶。   绝美倾城的女子被撞,半倚在宛如谪仙般男子的怀里,从天而降的冷面护卫,不住求饶的乞丐。这里的景象似乎是比杂耍还要热闹,引得看杂耍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乞丐还在不住求饶,身子也开始不住的颤抖像是真的害怕极了。眼见这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云舒理了理褶皱的衣袖,勉强的扯出一个平和温婉的微笑轻声说了声:“逛得有些累了,回去吧。”云舒说罢就慢慢转身挣脱了白禹慕慢慢的向客栈。白禹慕给三里一个眼神又深深的看了乞丐一眼,就也转身跟上了去。   云舒一路也不说话,就静静的走嘴角还是噙着笑。云舒看起来面色平和淡然实则内心不断翻涌,那乞丐刚刚撞上自己的时候分明是吧什么东西塞进了自己袖子里!为何要选了这样的方式?   一路云舒不说话,不停留,虽说走的慢慢的倒也一会就回到了客栈转身轻声对白禹慕说道:“表哥,云舒觉得乏了,先去休息了,不必等云舒用午膳了。”说罢又吩咐温柔、温晴准备沐浴然后径自的上了楼。   三里始终没有出现连同那孩子。   云舒回到房里就半倚在床上,好似假寐,却把手伸进了袖口。是一封信!一封被折了几折的信。云舒心头不住的激动,却也不拿出来。就静静的卧着。不一会,温柔、温晴进来了,伺候云舒沐浴。   “公主,奴婢伺候你沐浴。”温柔朗声道。   云舒点了点头,走到屏风后面宽衣,然后跨进了木桶,手里握着袖里的那封信。   “公主放心,都走了。”温晴轻声道。当然都是要走的,不然可就是偷窥公主沐浴了。云舒冷笑。   轻轻展开信封,熟悉的字迹扎进云舒的心底,容忻的信!    正文 第八章 云舒先前还在奇怪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收到容忻、姨母和衣想容的信了,按说若有情形的变化他们必定是会通知她的,然而这些日子都是只字片语都没有。但今天容忻的人竟然选了这样的方式送信法子就必定是有人不想她都城和前方有书信往来了,又想到突然出现的三里,街边屋顶和小巷子里的暗影幢幢,云舒便觉得这白禹慕愈发难以揣测。 云舒握着信手指有些颤抖,连忙拆开了信封,都城告急! 成胤王似乎是急不可耐了,日夜行军直奔都城,容忻伤势已无大碍,甩了西柔敌军带了半数人马欲撤回都城,吩咐剩余的兵将勿与西柔敌军做过多的纠缠,只守不攻。只是容忻的远水可解的了这都城的近火?云舒轻叹一声,松了手上的力道,信纸滑落木桶,一瞬间纸上字迹全数模糊的难以辨认。 看了信件云舒只觉得又喜又悲,精致的绣眉蹙在一起满面的担忧。云舒深深了吸了一口气觉得心里沉重,内心思绪翻涌陷入深思,当今的圣上确实并非明君贤主,偏宠林妃听信林妃之兄林相的谗言,荒废朝政,云舒心里明了,可是他是姨母最爱的人,是容忻的父皇。各种烦乱扰的云舒很是烦躁,便就伸手去撕木桶里的花瓣。一触到木桶里的水云舒这才惊觉这水已经不再温热,脊背上也是阵阵凉意。云舒唤了温晴便想起身。 一阵窸窣声后,温晴端着衣物走了进来,云舒瞥了一眼,淡黄色的里衣,鹅黄色的中衣,白色月锦缎的外衣上绣着黄色小花拼凑的繁复花纹,确实是一件好看的曲裾。这些日子白禹慕的衣服无论是什么款式都是月锦缎的料子,想来他定是极爱的。云舒冷睨了一眼问道:“三里送过来的?”温晴点头说道:“是,奴婢检查过了并无特别。” “更衣”云舒冷笑道。白禹慕的心思云舒难以猜透,只是这般有心思的如此巧妙怎可白白的流水似得浪费了,更何况他白禹慕感送云舒自然是敢穿的。前几日让旁人的态度扰了心智,现在细细的回想这又未尝不可能是他故意为之的。云舒只觉得头痛不已。 云舒穿好衣服,让温柔梳了个发髻,就下了楼,看到白禹慕正与掌柜的交谈,就径直走过去说道:“白公子,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启程吧。” 白公子?又一个有趣的称呼。白禹慕眼神一闪看不出情绪,只是嘴角笑的温润又满是宠溺,无视了云舒刚刚的话,看着云舒还有些微湿的发髻说道:“怎么头发还不干就出来走动?。” 云舒不语,也没有表情。 看云舒急着走掌柜的便说:“眼下都是下午了,姑娘若是现在启程出了镇子就没有客栈了。” 云舒也不回答,只是冷冷的睨了掌柜的一眼。掌柜的见状便识趣的闭了嘴。白禹慕似是并不介意云舒的冷意,说道:“中午就没有用膳现在也该饿了吧。”说着就拉云舒到了一个摆满吃食的桌前坐了下来,好是亲昵。 云舒看了眼桌子上的东西,也称的上是精致,想来也是费了番心思的,可是却实在是提不起胃口。不过,云舒还是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不为别的,只是云舒实在不愿再白禹慕纠缠生出枝节。 “上午看你玩的欣喜,这小镇子也确有些趣味,明日再陪你去逛逛可好?”白禹慕在一旁说道,还是那略带宠溺的语气。 云舒还是态度寡淡说道:“不必了,我向来不喜热闹,早些赶路吧,云舒对姨母甚是挂念。” “那就依表妹。”白禹慕还是那般神情。 “多谢白公子,白公子身份尊贵,表妹这个称呼云舒实在担不起。”说罢云舒放了筷子就去吩咐温柔、温晴收拾东西,然后自己坐在大堂了等。云舒四处看了几眼,还是不见三里,也不见那孩子。 温柔、温晴二人似乎也变得勤谨许多,不一会就收拾好了。见两个丫头收拾了个差不多,云舒便起身去寻马车,但白禹慕却扶着云舒上了另一辆马车,云舒疑惑却不问,只静静的等着。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温柔和温晴上来,云舒撩帘子一看,三里正引着两人上了先前的马车,身后跟着那个孩子,那孩子已经换了身锦服,全然不见了先前那般模样。 云舒放下了帘子,脸色愈加难看,也并不说话,静静的端坐的,倒真是公主的端庄风范。 “先前的马车有些挤了,就让三里又备了一辆。”白禹慕像是解释一般说道,只是并未抬头,一直看着之前那本佛经。白禹慕喜欢佛经云舒十分不解,以她的性子性子说,那满纸的声色拗口话不过是哄人的,几本书怎么参的透着复杂变换的人心。 “定安侯想得周到。”云舒轻轻的说,语气里没有任何起伏倒尽是客气。云舒公主平常对各家的公子小姐倒也都是这个态度。 开始是表哥,后来人前是白公子,现在是定安侯,自己这称呼真是一日三遍,白禹慕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但又觉得心里一重,她就这般的不愿与自己亲近些? 日垂西山,马车早已出了城,果真是行到了天黑也没有再见到客栈。虽是宿在野外,云舒也不似在野外时那样担忧了,这可是有三里和好一些暗卫守着呢,索性云舒就放开胆子好好睡了。 马车接连行了三日不曾停歇,每日都是早早启程到看不到路了才休息。对于这个转变云舒很是疑惑,按着白禹慕的态度应是不希望自己尽快到达都城的,,怎倒这般着急,莫不是他也是急着去做什么的? 这三天与白禹慕同乘一辆马车,他不是看书便是假寐,而云舒则是静静的端坐着时不时撩开帘子看看到哪了,而大多时间则是盯着自己袖摆出神。然而现在离都城已经是很近了,不过再一日的路程,云舒觉得自己有些不安了。 正文 第九章 只剩一日的路程了,只剩一日的路程了!马上就要到达都城了,风起云涌都要尽在眼前了,云舒现在满心的不安焦虑,都说近乡情更怯,云舒也不例外现在只盼所有人还都安好无事,所有事情都还不算太糟糕就好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眼见着今天是到不了,白禹慕便说去个镇子寻个客栈休息下,云舒虽然心急不过却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进了镇子,云舒就发现这儿镇子街巷里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却不想进了客栈却是另一番景象,客栈楼下的大堂里满满的都是人,多数都是带着亲眷女儿,热闹非凡,有的在吃饭,有的则是刚刚来叫喊着小二要住店。 看到进来几个人都是富贵的模样,走在前面的男子俊朗非凡一旁的女子貌美绝色,身后的丫头小斯也均是气度非凡,店里的人儿都纷纷的投来关注的目光。三里去柜台和掌柜的点菜要房间,其他人就找了个安静点的位置坐了下来。 原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食客们看到云舒他们坐了下来都纷纷小声的讨论起他们来,原本也都是些羡慕或好奇的话,大家也没太在意。不想西边那一桌男子的声音确实格外的大,话语里也尽是调戏。 “那小娘子好是俊俏,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一个紫袍的男子说道。 “是俊俏啊,也不知道这滋味怎么样,想必这床上的模样更是娇媚些。”另一络腮胡的男人说道眼神里尽是馋涎。这男子话一出更是惹得满桌的人大笑起来。 男子说话的声音甚大,这店里半数的人都听到了,自然也是包括云舒这桌。 云舒觉得身旁的白禹慕身子一侧,就听先前说话的络腮胡男人鬼叫了一声,云舒转头一看,那男人发簪上挂了个茶杯,满脸的茶水,然后竟没忍住的笑出了声。云舒笑声清婉生脆,说不出的悦耳好听,又是惹得众人一阵惊叹。 被泼了茶了的男子见云舒笑的如此开心,便就更是觉得自己丢了脸面甚是气恼,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发簪上的茶杯晃了一下便掉到地上发出好大的一响清脆声。于是云舒笑的更甚,让众人看得失神不忍挪开视线。 “是哪个不怕死的?那男人大声喝道。 “这是没看清是谁就让人泼了茶呀。”云舒站起来转身说道,声音婉转动听伴着明明浅浅的笑声惹得男人失神女人羡慕。 见美人儿站了起来,男人们都纷纷抻长了脖子要看个仔细,紫袍男子的视线对上了云舒的脸就像移不开了一般,直直的看着。 一旁的白禹慕眸子里的眼色不断加深,嘴角不似以往挂着笑意倒显出几分凌厉,目光一直落在把紫袍男子身上。云舒看到白禹慕的样子这顽劣的性子便就起了。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不过我家主子看上你了,你倒也是个有福的。”络腮胡男人大声说道。男紫袍男子似是察觉到白禹慕的目光,便转了目光与白禹慕相对。 “好啊,你家主子是哪个啊?”云舒笑的愈发娇艳眼中却尽是狡黠,清灵灵的笑声在客栈里飘起。 “倒是个懂事的”络腮胡男人淫笑着想要来拉云舒。 白禹慕拿起桌上的杯盖上前一步将云舒护在了身后,白袍飘动那杯盖就直直的向络腮胡男人打去,先是击中了手腕,那手陡然像失了力气似得垂了下来,然后杯盖有直直的向着眼睛打去,顿时眼睛就有血流出,那男子吃痛哀叫了起来,只觉得手也痛眼睛也痛,捂着也不是捂那也不是。这情形让众人吃了惊,更有些妇人吓得嘤嘤啜泣,而云舒却只觉得好笑不由得又是一阵笑。 “不是你能看的,看了总是不好的。”白禹慕冷冷的开口。 那男人同桌的其他人见同伴受伤便觉得心中恨意满满,一个个起身,或拿剑或举着拳头向白禹慕招呼过来只有紫袍男子还坐在那冷眼看着,想必他就是这些人的主子了。于是云舒便觉得更是有趣了。 看到情形不对,温晴、温柔都欲出手却被云舒拦了下来,无奈二人只得把云舒护在了身后。 一个男子举着拳头向着白禹慕过来,他也不躲避,待男子的拳头到了眼前是便握住他的手腕使劲一折然后向下一拽,那男人就栽倒在地,狼狈不堪,而白禹慕还是白袍优雅。众人见又一同伴吃亏,便纷纷红了眼,一齐冲了上来。三里见情势有变便护着云舒主仆三人和那个孩子往楼上退去,云舒正在兴头上自然是不愿意的却又拗不过三里,只得往楼上退去。云舒刚刚退到楼上转头向下看去。果然,楼下霎时多了好些身手不凡的暗色劲衣男子护在白禹慕身前和那紫袍男子的手下纠缠在一起。 三里把孩子安置回了房间嘱咐了几句不要乱跑就转身欲离开,原本被温柔拉着的孩子竟要挣脱了温晴的手,要跟着三里,这木木的三里怎么就这么招这孩子喜欢? 温晴见孩子要挣脱就拉得更紧了一些,那孩子回头冷眼看着温晴使劲甩开了温晴的手,温情气恼,倒不是气恼孩子而是三里,抬头就狠狠地瞪了三里几眼一脸的恼怒,而三里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领着孩子走出去守在了门口。云舒和温柔见到这样的情景都忍不住的在一旁笑了起来。 云舒兴头儿还没消好奇外面的情景,又想着三里还守在门口定然是出不去的就竖起耳朵静静的听。门外传来阵阵的打斗声伴着座椅倒地以及男子的哀嚎声。打斗声持续不断,想必那几个闹事的男子功夫也是不错的,要不衣白禹慕那些暗卫的伸手早就收拾完了。 云舒听了一会声响还没消失偶尔还夹杂着人说话的声音,不过却是听不太清楚,声音持续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想必是打完了,云舒好奇,就想出去看看,却被三里拦了下来,说道:“楼下污浊,恐污了公主的眼,公主早些安置休息吧。”声音平平配着平平没有波澜的表情。 云舒无奈,就自己坐在妆台前唤了温柔、温晴过来卸了妆和首饰洗漱了一番,然后就躺到床上去昏昏的睡着了。 正文 第十章   云舒一觉醒来天已经是大亮了,昨夜睡得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好的一次,温柔、温晴也已经立在屋子里头备好热水毛巾等云舒起床洗漱了。昨天晚上的饭就没有吃成现在又是这个时辰了,云舒只觉得自己真是饿极了,就迅速的更衣洗漱好,开门准备下楼。却不想看到三里还是站在门楼守着,孩子小小的人儿抓着三里的衣袖靠在三里身上睡着。云舒见状连忙让温柔把孩子抱进去睡。   “不去保护你家主子,跑我这门口站着做什么?“云舒说着就欲出门却被三里拦了下来。   “我家主子有事昨夜已离开,吩咐三里保护公主安全,主子两日就回,公主先回房吧,楼下人员杂乱,小二一会儿会送吃食进去的。“三里还是那副冷冷的表情。   温柔、温晴想要反驳却被云舒拦了下来,拉回房间。云舒坐在房间就觉得甚是奇怪。怎么这白禹慕就突然就招呼都不打的离开了?倒是把三里留了下来,哼,说是保护只怕是监视软禁吧。   不一会,小二就端着吃食走了进来。   “多谢。”云舒轻声说道向小二微微一笑。   “姑,姑娘,生的这样好看,过些日子新皇上选妃,一定会选上姑娘的。”小二红着脸磕磕绊绊的说道。   新皇帝!云舒大惊,猛地一下坐了起来抓着小二问:“你说什么?什么新皇帝?”   小二见云舒这样激动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就更加紧张磕磕绊绊的说:“姑,姑娘,莫要生,莫要生气。”   云舒见小二不回答就抓的更紧,指节泛着青白,追问道:“什么新皇帝!哪里来的新皇帝?”   小二听云舒这样问便知道云舒是不知情形式并非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姑娘还不知道吧,这建德皇帝退了位,传位给了成胤王,倒是没有传位给太子,你说奇怪不?”   建德皇帝,容忻的父皇,姨母的夫君,云舒的姨夫。   听了这话云舒只觉得一下了没了力气,全身的血液都像是逆流了一般,脊背僵直,手脚也不像是自己的了,面色煞白。   小二见状也拿不定自己是不是讲错了话,放了吃食就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云舒头脑一片空白之后便是满心的愤怒与担忧了。   白禹慕想必地早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然不会赶路净是挑些没有人烟的路走,不然不会昨日到今日一直都不许自己下楼还让三里在外面守着。这急忙的连夜离开分明就是先行去了都城部署了。这如是真的等两日之后白禹慕回来再同行,只怕连宫门云舒都是进不了的,只是想想云舒就觉得一阵冷意。   “温柔、温晴收拾下东西,去都城。”云舒冷声说道。   不过半盏茶便收拾好了,云舒推门而出就被三里拦了下来。   “让开!”云舒冷声说道,向着三里凤眸一瞪。   “公主,主子吩咐了…..”三里平声道。   未等三里说完云舒就冷声打断“温柔、温晴。”云舒话音未落,温柔、温晴二人就分别掏出了软剑和长鞭齐齐的向三里袭来。温柔、温晴本就功夫了得出,手狠辣,如今又是二对一,三里也顾忌的对方是姑娘不敢出手太重,渐渐的就处于下风。   云舒趁着混乱便拿着东西跑下楼去找到马车钻了进去。不一会,温柔、温晴也钻了进来。三人便开始直奔都城。   其实也没有多远的路程了不过是三四个时辰罢了可云舒却是觉得这三四个时辰实在是漫长煎熬,云舒头脑里不停的有各种情形状况闪过,不住的担心。   经过一番颠簸与煎熬,已经望得到城楼了,云舒却觉得更为紧张,手心里尽是汗水而那指尖却是冷的冰凉。云舒坐在马车里万分焦急只盼的这马车快一点再快一点,却不想马车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云舒觉得奇怪撩开车帘想要问个究竟,却不想对上一双笑意浅浅的好看眸子。   白禹慕!   云舒冷哼了一声,起身下车,白禹慕便上前一步要云舒扶了下来,云舒见白禹慕还是那副含着笑的温润模样就觉得怒火更甚,就挣扎着不让他扶,然而白禹慕就站在那非但不退让还身子一倾凑到云舒耳边轻声说:“不让我扶,可就抱你下来了。”   云舒只觉得这是受了威胁于是挣扎的更甚,还时不时的给白禹慕一记警告的眼神。白禹慕却并不在意,双臂一伸就真的把云舒横抱在怀里。“看来你还是想让我抱你下来。”白禹慕对着怀里的云舒轻声说道,外加邪邪一笑。   云舒先是全身一僵然后便是羞恼不已,想着非是要给白禹慕一脚才解气,又想着自己还被抱着就要抬手打他却不想已经被放了下来。云舒更生气了,朝着白禹慕就扔去一记狠厉的目光冷笑道:“定安侯真是好计策。”转身往城里走去。却又看到了一旁默不作声声的三里便想起自己被白禹慕一步步留在他的算计了,心中更是生气,转过身冲白禹慕又是一个狠瞪。   站在后面的白禹慕倒是笑的更甚,觉得云舒的样子可爱极了,墨色的眸子更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云舒素来身子娇弱,从未走过这样远的路,可这满满的担心和不安竟让她真的走到了宫门口,温柔、温晴说去寻个轿撵也被云舒轻轻摇头拒绝了,这找到轿子轿夫还不知道又要耽误多长时候,此刻云舒真的是一刻也都不能等了。   到了宫门口,云舒也不觉得累只是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心慌的厉害。那守门的侍卫见走过三个女子还都是紧张着急的模样,虽然模样漂亮穿的精致但是看着却并不认识,便伸手拦了下来。   “云舒公主入宫你也敢拦,不要脑袋了吗?”温晴厉声说道。   “小的眼拙,只是……。”那守门的侍卫态度一下子变得恭敬却也并不放行。   温晴掏出一块腰牌朝着守卫扔去,那守卫忙的去接,看了一眼,又低头弯腰的送还给温晴,恭敬的请云舒三人进宫。   这还真是连宫门都进不去了,云舒冷笑着走进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