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宫变

“太子，九皇子乘皇上病重带兵夜袭皇宫，上官侍卫浴血奋战，但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贴身太监小李子连滚带爬地进殿禀报。
    夜清欢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小九的心思他早就知道，怎么可能没有防备，上官卿云更是他的左膀右臂，这事早有安排，此时示弱只是为了诱敌而已。
    “嗯，知道了，退下吧。”
    小李子知道自家的这位主子平时看起来温润如玉与世无争，实则冷心冷情深不可测。
    但，每个人都有死穴，叶清欢的死穴就是上官卿卿。
    真是可笑，堂堂一朝太子竟喜欢一个早已嫁为人妻的女人，而这份荒唐的感情也即将让他丧命！
    “主子，上官小姐听闻这件事，尾随她的夫君君无铸大人一同进了宫。却是被叛军截了去……”
    话音未落，眼前原本冷静到无情的人已经一阵风似的飞奔出去。
    小李子阴笑一声，什么太子，在感情面前不过是个求而不得，舍又不忍的可怜虫罢了！
    宫道上，赶往战场的叶清欢猛然看到上官卿卿的背影，然而却是被三个黑衣人劫持住。
    提气运功，叶清欢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向上官卿卿的身边。
    然而，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叶清欢来不及细想，几乎是下意识的用身体为上官卿卿挡了这一箭。
    箭上自然是淬了剧毒的，不过瞬间，一口黑血便从叶清欢的薄唇中倾泻而出。
    自知命不久矣，叶清欢却无怨无悔，他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护上官卿卿一世周全。
    然而，当那个背影转过身来，却是一张冷漠又陌生的脸。
    她不是卿卿！
    怒火攻心，毒素在体内运转得更快，那个一身白衣，俊逸出尘的夜王朝太子还是倒在了尘埃里，死不瞑目！
    宫门前，上官卿云还在浴血奋战，眼看敌军就要落入自己的包围圈，上官卿云正准备下令围剿，突然却传来了一阵骚动。
    “太子，太子的头在君大人的手里！”
    上官卿云闻言大骇，抬头，入目赫然就是自己最不愿见到的画面。
    “噗！”一口鲜血从上官卿云的口中喷出，顿时太子一方群龙无首溃不成军。
    就在这个时候，君无铸一个手势，藏在城墙后的弓箭手立刻现身，万箭齐发，上官卿云瞬间被万箭穿心，同样死不瞑目！
    而这一幕被匆匆赶来的上官卿卿看得清清楚楚！
    “不！！！”不管上官卿卿怎么嘶吼，上官卿云终究也还是从马上坠下，染了一地的猩红。
    君无铸一身黑衣，面无表情，“把上官卿卿这个乱臣贼子的同党带下去！”
    一场宫变似乎就这么尘埃落定，成王败寇，谋朝篡位的九皇子颠倒黑白，变成了诛灭太子叛党的有功之人，被人拥立为王。
    君无铸也实现了出人头地的愿望，摇身一变成了开国功臣。
    唯有太子一族和上官一家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仅被泼了一盆脏水，还要遗臭万年。
    天牢，上官卿卿一身血污，头发脏乱，一看就是被严刑拷打过。
    附身在地，地上的冰凉与伤痛的火辣使上官卿卿备受煎熬，然而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心里的痛苦。
    “丁铃铃铃”一阵牢锁被打开的声音，上官卿卿费力地睁开眼朝门口看去。
    只见牢房门口站着一对璧人，男的黑衣冷峻女的粉衣娇丽。
    如果她不认识这两个人的话，说不定还会心生羡慕，可惜她早已看透这两个人面兽心的贱人。
    黑衣男子赫然就是君无铸，而粉衣女子是她唯一的好闺蜜，夜王朝最小的公主，夜颖欢。
    现今，他们俩同是出现在这，很多事都不言而喻。
    三人对峙良久，上官卿卿突然讥笑起来，笑的直到泪花泛滥。
    “君无铸，夜颖欢，你们真是一对狗男女，做了这么多亏心事，不怕遭报应吗？！把你们当成自己人，我真是瞎了眼！”
    君无铸依旧面无表情，或许为了上位他抛弃的不仅是七情六欲还有礼义廉耻。
    夜颖欢却不然，一个能在上官卿卿面前扮演十多年天真少女的蛇蝎女，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她不利的人。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颖欢只不过恰恰好和你喜欢上同一个男人罢了。颖欢蛰伏多年，能让姐姐你在谎言中幸福这么久，已经是很善良了呢！”
    上官卿卿终是落下了不甘悔恨的泪水，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我多年无嗣，是你干的吗？”
    夜颖欢笑而不语，转头看向君无铸，只见君无铸回以一笑，薄唇一开一合吐出世间最毒的情话，“我爱的始终只有颖欢一个，又怎会让你怀上我的孩子，你，不配！”
    上官卿卿听着这句话，心中并没有预想的那么难受，像君无铸这种禽兽怎么会有真正的爱情？
    他能对夜颖欢说出这番话来，不过是因为夜颖欢像当初的她一样有巨大的利用价值。
    突然，绝美的脸上绽出一朵笑花，上官卿卿字字珠玑:“一个掩耳盗铃，一个自欺欺人，绝配，真是绝配！”
    果然，戳到痛处，对面的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夜颖欢冷笑一声，露出了真面目，“早在五年前，你大婚之时，父皇便盛赞你目若明珠，绝色倾城。现在，我想把你的眼睛取出来，看看会不会真的发光。”
    上官卿卿瞪着夜颖欢说:“死我都不怕，还怕失掉这一双眼？我怕的是不能亲眼看着你们下十八层地狱！”
    “啪！”夜颖欢抬手就是一巴掌，接着夜颖欢身边的桂嬷嬷上前把上官卿卿按压在地上不得动弹。
    夜颖欢带着护甲，亲手一寸一寸将上官卿卿的眼珠剜了出来。
    上官卿卿禁不住发出嘶哑痛苦的嚎叫。
    极刑般的痛苦结束，上官卿卿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上。
    夜颖欢却是笑的灿烂，“所谓的明珠，也不过如此！”
    然后将护甲扔在地上，在盆中净了手，依旧可以一脸无辜地挽着君无铸的胳膊说:“君哥哥，我们走吧，这个女人太丑了，免得污了你的眼！”
    脚步声渐行渐远，上官卿卿耳边好像还回响着君无铸临走的警告，“你若敢先死，我定要上官卿云死无全尸！”
    君无铸，你够狠！
    当夜，上官卿卿从狱卒口中得知叶清欢身中毒箭死不瞑目的时候，心口一阵绞痛，那个惊才艳艳的人谁能设计到他？恐怕还是自己连累了他。
    翌日，京城菜市场，双眼用黑布遮着的上官卿卿被人押送上了断头台。
    耳边声音嘈杂，当斩令落地的时候，世界突然安静了。
    刀落前一刻，上官卿卿凄厉地喊了一声:“君无铸，若有来生，我要你不得好死！”
    喷洒的血滴染红了飘飞的柳絮，绝世红颜香消玉殒。



第一卷 第2章 重生

“小姐，小姐……”
    “妹妹，妹妹……”
    “卿卿，卿卿……”
    耳边一片嘈杂，上官卿卿仿佛听到了许多人的声音，有爹娘有哥哥，还有那个只会傻傻守护自己的夜清欢。
    上官卿卿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竟然真的看见了他们。
    “我……我这是进了天堂吗？”上官卿卿喃喃道。
    只见娘亲看见自己悠悠转醒破涕为笑，紧紧抱着自己不撒手，“我的傻闺女啊，什么天堂，你活的好好的！”
    爹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卿卿这回怕是被吓得不轻。”
    上官卿云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你个臭丫头，你知不知道你一落水把我们吓得半死，以后小心点知道不？！太医刚刚说你要是一个时辰内没有转醒，就会有生命危险，生命危险你懂吗？！”
    只有叶清欢静静站在一旁，一贯沉静的脸上也难掩担心。
    上官卿卿似乎记得六年前，也就是自己出嫁前一年落过水，是因为自己跟夜颖欢出去泛舟游湖，自己为了救差点落水的夜颖欢“不小心”被她踹下船去。
    难道自己这是，重生了？
    上官卿卿抬手，手还是一样的白皙纤瘦，却是比上一世的自己小上一号。
    上官卿卿原本像枯井一样的内心顿时掀起滔天巨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若是上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一定会好好珍惜，守护她爱的人，也要为自己报仇雪恨。
    此时站在角落的始作俑者夜颖欢见上官卿卿醒过来，眼中划过一抹不甘，然而转瞬即逝。
    “上官姐姐，颖欢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情况危急，一切都是本能反应。”
    哭红的眼眶加上婉转的哭腔，任谁都不会怀疑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娇弱少女包藏着怎样的祸心。
    可惜，面对她的是重活一世的上官卿卿，一个早已识破她伪善脸皮的人。
    上官卿卿瞪着一双晶莹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夜颖欢，直到夜颖欢头皮发麻，上官卿卿才收回目光淡淡地笑开，“颖欢妹妹不必自责，我救你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实在不忍心你落水丧命。至于你把我踹下去，恐怕就像你说的，面对险境人人都有自保的本能，我不怪你。”
    一句话，高低立下，上官卿卿舍身为人宽容大度，夜颖欢却自私自利恩将仇报。
    顿时屋内的人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虽然夜颖欢贵为当朝公主，但也不应该这样轻贱他人性命。
    尤其是上官一家表情都有些愤懑，上官卿云更是握紧了拳头。
    夜清欢虽然只是皱眉，但难得阴沉下来的脸色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夜颖欢小脸顿时苍白无比，按照上官卿卿往日善良到愚蠢的性子，这个时候是不应该说出这种绵里带针的话的。
    不仅如此，还有可能反过来安慰她，此时怎么轻轻一两句话就挑起了她与上官家的矛盾？
    更是拿中了她的痛处。
    难道一次落水就让上官卿卿这个蠢女人开窍了？
    不行，她一定要说点什么，挽回一点她的形象，但一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众目睽睽，无论怎么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于是她索性不再开口，任眼泪簌簌地往下掉，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真是我见犹怜，不过只会让看穿她面目的人更加恶心，比如此时的上官卿卿。
    “皇上驾到，丽妃娘娘驾到！”一声尖细的太监嗓音响起，屋内众人立刻上前行礼。
    上官卿卿也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皇帝一个摆手制止了。
    “上官爱卿真是养了个宽容大度的好女儿，不仅容貌出众就连心肠也是极好的，不像颖欢那个臭丫头整天疯疯癫癫到处惹祸。”
    沉稳有力的语调透露出这个正值壮年的天子绝对不是什么庸碌之辈，不仅如此，能将夜王朝领向繁荣盛世，达到国立盛况空前的地步，说明这个帝王绝对也是个绝顶聪明的狠角色。
    可惜，最终还是栽在自己最宠爱的九皇子手上。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上官卿卿的眼中划过一丝轻嘲，不过掩饰的极好。
    “皇上言重了，臣女救公主乃是本分，能得皇上如此盛赞实在愧不敢当。”刚刚自己的一番话自是被这位容不得任何人忤逆的得意天子听去，又岂会辨不出她这言语中的意味。
    只是他再怎么也猜不到自己前世的遭遇，只会当是小女儿家的怨言。
    出言“安抚”也不过是看在自己父亲任劳任怨多年的份上。
    果然，再英明的帝王也会因别人的心悦臣服谨小慎微而感到舒心。
    看到皇上脸色稍缓，丽妃适时地出言：“幸好卿卿这孩子醒了过来，不过受此大惊也万不可大意。都是我家十一惹的祸，上官夫人你我同为母亲，我自是理解你的，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是吓坏了，这不跟着皇上急匆匆地就赶来了。现在我就把十一这个惹祸精交到您手上，你想怎么打怎么罚我都没意见！”
    丽妃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便流了下来，挂在娇艳的脸上，竟别有一番风情。
    皇家的女人都是惯会作戏的，说是任打任罚，可穆楚楚只不过是上官雷霆这个二品官员的夫人，又怎敢冒犯当朝公主？
    但穆楚楚爱女心切，此时看见丽妃这假惺惺的做套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正想出言顶撞，上官卿卿却是抢过了话头，“丽妃娘娘如此说，莫不是要折煞了臣女与母亲，那臣女又有何脸面存活于世？”
    上官卿卿本就是个绝色美人，但不同于丽妃的美艳，夜颖欢的娇弱，上官卿卿的美，柔弱中透着倔强，如空谷幽兰，绝世优雅。
    此时她苍白的小脸上透着决绝的神情，眼中含泪却隐忍着不落下，竟是另一番令人心动的情景。
    皇上皱了皱眉，这回确实是十一做的不对，但不过既然人安然无恙，他也不想过多追究。
    “好了，虽然卿卿现在醒了过来，但也需要静养，你们就别在这哭哭啼啼吵吵闹闹了，怎样处置朕自有决断，回宫。”
    丽妃自是上前拉着夜颖欢灰溜溜地走了，现在就只剩夜清欢和上官一家人。
    上官卿云自是知道夜清欢的心思，状似无意地说道：“卿卿啊，你知不知道，刚看到你落水，我们的太子殿下立马就冲了出去，跳水救人简直是一气呵成！可以说，没有太子殿下就没有现在的你！”
    夜颖欢自是知道这些的，心里不由一暖，但却还是嗔怪地说道：“你当时不是不在场吗？”
    上官卿云闻言脸色不由沉了下来，“当时我被人支开了，现在想想颇有些蹊跷。”
    不过意识到母亲也在这里，不想让母亲担忧，便立马换了副笑嘻嘻的脸色，“再说了，有我这个亲哥哥在场，哪里还有咱们太子殿下的用武之地？”
    上官卿卿嗤笑一声，不过身体感到一阵寒凉，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穆楚楚心疼地抚着上官卿卿的背，暗自摸了摸眼泪，“太医说过，卿卿此次受惊受寒，需要静养一些时日，你们就不要再在这里吵吵闹闹的了！”
    上官卿云敛了嬉笑的神色，“母亲说的是，孩儿就先退下了。”
    他还要腾出时间来收拾陷害他妹妹的幕后凶手呢！
    夜清欢本该随皇上一起离开，但因为担心上官卿卿硬是磨蹭到了现在，再也没有呆下去的理由，只得不太情愿地说道：“本太子也先行离开了。”
    上官夫妇又是一番感激道谢，夜清欢一一回复后才打算挪动步子。



第一卷 第3章 独处

“太子殿下请留步！”上官卿卿不知为何，再一次看见这个对自己情根深种的天之骄子，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苦涩和心疼，许是上辈子的亏欠，这一世再不忍心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有任何哀伤。
    夜清欢闻言原本平静无波的内心顿时漾起阵阵涟漪，再也挪不动步子。
    上官夫妇一脸诧异，卿卿卿云兄妹自小便与夜清欢和夜颖欢相识，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但了解女儿心思的他们也知道卿卿对太子妃之位并无任何兴趣。
    而且夜清欢贵为太子虽与卿云平日亲厚，但若是要寻一位有助力的太子妃，上官雷霆区区二品官职完全不够看啊。
    但此次落水夜清欢舍身相救似乎又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卿卿这丫头该不会芳心暗许了吧？
    卿卿身份虽然不低但要若论太子妃可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呢。
    穆楚楚旋即皱眉正要说些什么，上官卿云立刻将接过话头，“卿卿有话跟自己的救命恩人说，我们还在这碍眼干什么，父亲母亲快些走吧，免得耽误了太子殿下宝贵的时间！”
    上官卿云身为夜清欢的左膀右臂，怎么看不穿他的心思，眼看有苗头了，又怎能不帮上一把？
    况且他相信以夜清欢的能力和对自家妹妹的真心，将来一定不会委屈了自家妹妹的。
    上官夫妇面面相觑，终是告退。
    原本挤满人的屋子里现在只剩下上官卿卿和夜清欢俩人。
    上官卿卿看着夜清欢温润如玉的脸，依旧风华绝代，俊逸出尘，想起前世的种种，不由酸涩了眼眶。
    夜清欢见上官卿卿看着自己竟红了眼眶，一贯的沉静不复存在，顿时手足无措，“卿卿，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上官卿卿抬手揉了揉眼眶，瞥见夜清欢难得无措的样子不由嗤笑一声，“太子殿下，好久不见......您这么慌乱的样子了。”
    夜清欢先是一愣，然后也跟着笑开了，“你个鬼丫头，还不都是因为你，现在竟敢反过来嘲笑我。”
    上官卿卿闻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现在的自己只有在这个人面前才能稍稍地放松。
    气氛也因此缓和很多，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许是规矩繁琐或许是男女之防，他与卿卿不再像小时候那么亲密无间。
    虽然自己的心意从未更改，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一般人，不能随心所欲。
    若是过早表明心迹或是鲁莽行事很有可能给卿卿带来烦恼和危险。
    所以，近年来叶清欢一直隐藏的很好，除了上官卿云几乎没人察觉。
    但一旦与心上人独处，那些绮丽的心思还是忍不住表现出来。
    微微侧头躲过夜清欢愈渐炽热的眼神，上官卿卿有些不解地问道：“今日多亏太子殿下出手相救，只是臣女知道太子殿下今日本来应该在十里外的军营视察军队，怎么有空过来？”
    夜清欢避而不答，反而状似无意地说道：“你跟颖欢当真如此要好，竟可以替她去死？”
    上官卿卿原本清亮地眸子立刻变得晦暗起来，“臣女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当时出手救人只不过是本能反应，并未思虑太多。”
    上官卿卿话音一顿，抬起头来看着夜清欢，一字一句道：“就算殿下看见一只即将殒命的牲畜，不也会心生怜悯之心吗？”
    夜清欢被上官卿卿暗藏漩涡的眸子所惊，一次落水竟可以让卿卿有如此大的转变，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是已经对颖欢起了疑心。
    但仅仅是疑心还是不够的，面对颖欢那种善于伪装心机深重的女人若是没有防备之心，很有可能还有下次。
    “有些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人比起牲畜来也好不到哪去，尽管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不值得搭救，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反咬一口。”
    上官卿卿心中一震，原来夜清欢早就识破夜颖欢的蛇蝎心肠，那早有防备的他又如何会落入夜颖欢的圈套？
    前世的一幕幕浮现在脑中，出事的前几年，夜颖欢几次身陷囹圄，每次都是自己去求夜清欢，每次夜清欢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但每次最后夜颖欢都能死里逃生。
    自己还因此怨怼夜清欢不顾手足之情因此与他疏远，现在看来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大傻子！
    一行热泪终是忍不住从眼眶中滑落。
    夜清欢见此心下一痛，许是自己太过心急揭露夜颖欢的真面目，没有考虑到卿卿的感受，毕竟卿卿是真的把夜颖欢当作好姐妹。
    终是忍不住上前抬手轻轻拭去上官卿卿的泪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可以护卿卿一世周全，却无法替她面对一些残忍的现实，也无法替她承受痛苦。
    他唯一所愿就是卿卿能变得坚强，坚强到哪怕没有他，也可以活得潇洒恣意。
    上官卿卿看着近在眼前的温润男子，好像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的柔软只为她一人展露。
    只是内心已被仇恨填满的上官卿卿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再接受这么纯粹的爱情。
    自己对夜清欢到底是亏欠是内疚是心疼是感恩还是动心，上官卿卿也不知道，现在的她只知道心乱如麻是什么滋味。
    所以现在的上官卿卿无法在自己都不确定的情况下给夜清欢一个肯定的答复。
    上官卿卿用涩哑的嗓音低低说了声，“我累了。”
    夜清欢如墨的眸子中划过一抹失望，不过转瞬即逝。
    “那你好好休息。”依旧温润如玉依旧风度谦谦，只是多了一缕苦涩。
    待夜清欢离开后，上官卿卿苦笑一声，“夜清欢，你今生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了我，如此蠢钝脆弱的我......”



第一卷 第4章 初见

屋外，上官卿云并未走远，见夜清欢出来正想上前询问，夜清欢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两人便朝花园走去。
    上官卿云不复平常嬉笑的神色，紧蹙的眉头昭示着他的怒火。
    “是夜颖欢干的是不是？！”
    叶清欢不答，这次夜颖欢的目的太明显，凡是有脑子的人都看得明白，他只是怕卿卿当局者迷。
    上官卿云见叶清欢“默认”，立刻转身，“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恶毒的女人！”
    叶清欢淡淡的声音传来，“先不说你能不能进的了宫禁，就算你真的杀了颖欢泄了私愤，不仅你的项上人头不保，整个上官家都会受牵连，到时候卿卿反而会受你连累。”
    上官卿云驻足，一拳打在身旁的假山上。
    “你是个聪明人，什么叫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用我教你。”
    叶清欢拍了拍上官卿云的肩膀后便走了。
    皇宫内，月歆宫，丽妃伸手便打翻了侍女碧儿递过来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溅了夜颖欢一身，夜颖欢却连吭声都不敢。
    自小母妃便不喜她，只因她不是个男儿身，虽然在外人面前掩饰的很好，但独自面对她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好颜色。
    她还记得母妃曾对她说过，皇家母凭子贵，女凭母贵，你既身为女儿身便从来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夜颖欢的眼神难得划过一抹受伤。
    丽妃见夜颖欢一副“不受教”的样子，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声音在月华殿回响，夜颖欢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与母妃对视，这是十几年来母妃第一次对她动手，为什么？是她还不够听话吗？
    丽妃冷哼一声，甩袖坐回主位。
    “这一巴掌都是因为你蠢！本宫让你骗取上官一家的信任不过是为了给小九铺路，你可好，一脚便毁了本宫这么多年的心思。虽然皇上刚刚只不过罚你禁足一月，但与上官一家的关系却是很难修复了。你个蠢货，若是想不到弥补的法子便以死谢罪吧！本宫没有你这个不孝的女儿，滚，给我滚！”
    听着母妃俞渐尖锐的话语，夜颖欢的心也俞渐冰凉。
    “母妃，儿臣告退。”
    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脱口而出，夜颖欢决绝的离开了月歆宫，心里对亲情唯一的奢念也破灭，涂满凤仙花汁的指甲嵌入皮肉中也感受不到丝毫苦痛。
    从此刻开始，夜颖欢变强的欲望更加强烈，只有站在权力的制高点，自己的尊严才不会任人践踏！
    哪怕这变强的代价是舍弃良善，她也在所不惜！
    公主府的客房里，一身黑衣的君无铸站在窗前看着倾盆而下的淋漓大雨，眼神晦暗不明。
    脑中又浮现出昨日上官卿卿落水的情景，其实原来的计划是他去救上官卿卿，然后顺利接近上官一家，谁知道被突然出现的夜清欢打乱了计划。
    “君大公子竟还有这般赏雨的好心情，殊不知本公主为了给你铺路当了这马前卒，不但没得到一点好处，反而还受尽羞辱。”
    夜颖欢缓步走来，声音阴冷，脸上虽已抹了上好的膏药，却也遮不住那一片红肿，可见丽妃这次是真的下了狠手。
    君无铸挑眉，回身，“公主，在下可是一切都听从公主的指挥，当时的情况您也知道，我总不见得和太子殿下争着英雄救美吧！”
    “你！”夜颖欢哑言，指着君无铸半晌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狠狠甩袖，冷笑一声，“君无铸，最好记住你的身份，没有本公主你现在活得还不如一条狗！既然选择当本公主的狗，一要忠心，二要听话，不然本公主烹了你的狗肉！”
    君无铸脸色立刻变得冷峻，却也只得用生硬的语气回答道：“在下一定铭记于心！”
    夜颖欢霎时笑得得意又疯狂，拍了拍君无铸的脸说了声：“真像！”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君无铸的眼神顿时变得阴冷，如暗夜里吐着红色信子的毒蛇，趁人不注意就会咬上一口。
    上官府邸，皇上所谓的处置下来了，不过罚“顽劣无知”的十一公主夜颖欢禁足一月，赏“救人有功”的上官卿卿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首饰若干。
    轻罚是为了皇家颜面，重赏是为了安抚老臣。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上官一家也无话可说，只是对于丽妃和夜颖欢心存芥蒂而已。
    但这正是上官卿卿想要的结果。
    又过了几日，上官卿卿病初愈，正值盛夏，便在亭子里赏荷。
    上官卿云兴冲冲的跑来，神神秘秘地说道：“妹妹，我今天招募龙武军可招来了个宝贝，你猜猜他会什么武功？”
    上官卿卿闻言，心猛然漏跳了一拍，上一世他就是靠那一招骗取了自己的欢心！



第一卷 第5章 冷遇

还不待上官卿卿有何反应，上官卿云一拍手，便有人从湖边走来。
    依旧是一身黑衣，依旧是眉目清冷，君无铸一步一步走近上官卿卿。
    想起前世的种种，想起哥哥死前的惊骇和不甘，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从上官卿卿的心底涌出。
    若不是此时哥哥还在身旁，上官卿卿恐怕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但既然上天让她重活一次，她就一定要将前世这些人渣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全部奉还！
    经历过一世的她知道，死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带着怨恨和不甘而死。
    君无铸敏锐的感受到自从他一出现，上官卿卿就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不像是少女应有的害羞或是仰慕，而是一种令人心惊的……恨！
    但这种情绪却转瞬即逝，很快就被上官卿卿平静如枯井的眼神遮掩住。
    君无铸不由心下诧异，据夜颖欢的描述，上官卿卿不过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而且心地善良到愚蠢的地步。
    这样的人不应该对他有敌意，也不应该拥有这样一双沉静的双眼。
    好似阅尽人事，历经风霜，洗尽铅华。
    虽然心中不解，但君无铸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见过上官小姐！”
    沉稳有力的语调，却让上官卿卿通体生寒。
    上官卿卿不语，上官卿云见此有些疑惑，但还是挥手让君无铸起身。
    自家妹妹自从上次落水之后性格便有些微妙的变化，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现，但他这个哥哥竟然看不出自家妹妹的心思了。
    于是上官卿云有些忐忑，不知道让这君无铸来到底能不能让妹妹开心。
    “卿卿啊，我看你自从上次落水后便一直郁郁寡欢，今天我招募龙武军的时候发现这君无铸轻功非凡，小时候你不经常缠着哥哥在荷叶上舞剑给你看吗，哥哥轻功火候不够，但他够啊，要不让他给你表演表演？”
    上官卿云与夜清欢系出同门，但侧重不同，夜清欢是君自保为首，上官卿云是臣进攻为主，故而上官卿云虽然也会轻功，水上漂这种简单的自然不在话下，但像在荷花上舞剑这种难度级别的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上官卿卿记起七岁那年自己存心刁难哥哥，知道他轻功不好，却还是要他在荷叶上舞剑给自己看，结果哥哥硬着头皮跳入池塘，却是变成了落汤鸡。
    上官卿卿心中一暖，没想到儿时的无心之举也能让哥哥记这么久，但是现在他们兄妹的珍贵回忆竟成了夜颖欢和君无铸对付自己的工具，不可饶恕！
    上官卿卿看着哥哥小心翼翼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上官卿云更加摸不着头脑，自家妹妹不会因为一次落水，脑子不好使了吧？
    “哥哥，你是不是傻啊，我想看的是你在荷叶上舞剑，你随便拉一个人来充数可是不作数的，所以啊，你还是自己勤加练习吧，免得像小时候一样变成落汤鸡！”
    上官卿云闻言不由脸红了一下，这臭丫头怎么能在自己新招的属下面前揭自己的短呢？
    “好你个上官卿卿，我好心好意找人来给你解闷儿，你倒好反过来嘲笑我！”
    君无铸闻言脸色微微地变了变，自己现在在这兄妹俩面前竟只是个解闷儿的工具？
    而且自己一个大活人站在这，这兄妹俩却视而不见，一种被轻视的屈辱感从心底升起，君无铸握紧了藏在宽袖中的拳头。
    上官卿卿心中冷笑一声，君无铸，现在这样就难受了吗？那你可要作好难受一辈子的准备了！
    “你还站在这干什么？下去吧！”上官卿卿状似才“发现”台阶下有这么一个人，漫不经心的说道。
    君无铸看向上官卿云，上官卿云点头示意他先离开。
    君无铸便转身准备离开，他现在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因为他发现自己就像个笑话一样，唯一的作用就是像个小丑一样取悦别人！
    “哎，你等等！”上官卿卿突然出声。
    君无铸脚步一顿，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直觉这个上官卿卿绝对不像夜颖欢所描述的那么好对付，而且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果然，上官卿卿说出了让君无铸吐血的话，“我记得颖欢公主也喜欢看这些新奇的表演，她因我落水之事而被禁足，我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不如就把这个什么君无铸送给她，当作我的赔罪礼物吧！”
    上官卿云感叹自家妹妹真是太单纯善良了，被人家陷害了还想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君无铸却是觉得上官卿卿这个女人太恶毒了，自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进了龙武军，又花了一番心思才见到她，结果一转眼就要把自己“送”给别人，还是送给夜颖欢。
    当自己是什么？
    戏子还是玩物？
    随时都可以拱手让人的吗？！
    上官卿云也察觉到了君无铸的不爽，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卿卿啊，这个君无铸是哥哥我新招的龙武军，不是什么戏子，不能随便送人的。更何况落水这事你根本没有错，颖欢被禁足全都是咎由自取，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感受到君无铸身上冒出的寒气，上官卿卿心情大好，笑着应道：“一切都听哥哥的！”
    上官卿云也跟着笑了，“走，哥哥带你去骑马！”
    上官卿卿已经好多年没有和哥哥一起骑马了，因为上一世太子和九皇子争权夺位，而哥哥身为太子心腹背负了太多太多......
    “好啊！”上官卿卿立刻答应。
    兄妹俩说走就走，只剩君无铸一个人立在凉亭里。
    君无铸一双如墨漆黑的眼睛里冒着怒火，心中发誓：上官卿卿总有一天我要你跌落云端，粉身碎骨！
    一甩袖，君无铸大踏步地离开了上官府。



第一卷 第6章 偶遇

郊外的马场上，上官卿卿一身红色劲装，墨发飘扬，在阳光的照耀下，灿若神人。
    上官卿云一身蓝色骑装，阳刚的脸上神采飞扬，尽显少年英气。
    “妹妹，好久都未曾与你一起赛过马了！”
    身为总兵大人上官雷霆的女儿，上官卿卿的骑术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上官卿卿毕竟是个女儿家，不能像个男子一样上场杀敌，所以上官夫妇对于上官卿卿后期的教育也是侧重于诗词歌赋刺绣女工的。
    但从小习得的技能，也扎根在上官卿卿的记忆中，比如赛马。
    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因为比哥哥轻盈许多，动作灵巧，赛马次次更胜一筹。
    只是将近十年过去，她早已放弃了骑马，而哥哥却是日益精进，两人的实力自然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上官卿卿无奈一笑，略微惆怅地说道:“今非昔比，如今的我怎敢与哥哥比骑术，哥哥现在可是御前侍卫。”
    上官卿云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争强好胜的丫头可是很少能够承认自己的“弱”呢！
    看着哥哥张扬而肆意的笑容，上官卿卿如寒冰的心里顿时温暖了些。
    上一世，哥哥拼死护她一世周全，这一世，她谋尽天下也要还哥哥一世安稳。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生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要守护好自己的手足至亲，让负她之人血债血偿！
    上官卿卿眸光微闪，将纷杂的情绪隐藏在一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眸子中。
    上官卿云将自家妹妹的微弱变化看在眼中，却不知道为何一次落水能让原本天真的妹妹拥有如此复杂的情绪。
    难道当真是夜颖欢伤她太深？
    “卿卿，颖欢她......”上官卿云正想询问，却被上官卿卿抬手制止。
    “哥哥，从前是我识人不清，愚蠢脆弱，但你放心，吃一堑长一智，我现在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上官家的兴衰荣辱不能系于你一人之身，我也应该学会分担。”
    上官卿云一时哑言，心里既欣慰又心疼，会心一笑，抬手弹了弹上官卿卿的额头，眼神坚定地说道：“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哥哥永远在你身后。以前想着帮你遮风挡雨一辈子，现在看见你慢慢成长，或许我也该放手了，不然我不在了，你可就惨了。”
    上官卿卿眼眶一红，故作凶狠地扬起拳头说道：“你敢不在我身边？”
    上官卿云哈哈一笑，连忙求饶，“不敢，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上官卿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君命难违！”
    清越的声音如珠玉落地，敲打着上官卿卿的内心。
    只见夜清欢一袭白衣，脸上挂着清浅笑意，在阳光的映衬下缓步走来，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上官卿卿脑海中却只回荡着四个字：君命难违
    “见过太子殿下”上官卿云拱手行礼。
    上官卿卿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露出端倪，于是也恭敬行礼。
    夜清欢薄唇开合，吐出二字：“免礼”
    虽然他与上官卿云关系亲密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大家都秘而不宣，礼节这种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不然被人钻了空子就得不偿失了。
    事关哥哥，上官卿卿还是忍不住地问出了口，“太子殿下，君命难违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上上官卿卿的目光，夜清欢眸光瞬间变得温柔，“边境最近战事频报，虽然都只是些小的部落生事，但同时扰边还是第一次，父皇担心这背后有什么阴谋，便想派一位猛将前去镇压。”
    夜清欢点到为止，上官卿卿却是明白了，“所以，你便推荐哥哥去！”
    夜清欢看着上官卿卿伤心又倔强的眸子，心里像被揪着一般，再没有在殿前推荐上官卿云时的底气与自信。
    上官卿卿明白夜清欢身为太子，哥哥是他的左膀右臂，自是要分担一些的，而且哥哥身为武将，迟早是要上战场的，与其等待机会还不如主动出击。
    但是，上一世的记忆滚滚而来，少年武将，天之骄子，哥哥出发之时满城相送，意气风发。然连败三场，被扣押粮草的监军诬陷通敌叛国，若不是太子与众大臣力保，恐怕连性命都难以保全。上官一家因此蒙羞，哥哥也日渐沉郁。
    若说上一世的她无法预见到事情的发展，那么这一世她一定不会让悲剧重演。
    “哥哥他一定要非去不可吗？”上官卿卿不甘心地追问。
    “非去不可。”夜清欢温润却掷地有声地说道，一股上位者毋庸置疑的气场扑面而来。
    上官卿卿转头看向上官卿云，上官卿云眼含抱歉，但却依旧坚定地说道：“非去不可。”
    上官卿卿跺了跺脚，哼了一声，气愤得扭头就走。
    这两个大傻子，前面明明是刀山火海，还要跳得无怨无悔。
    上官卿云正要追上去，夜清欢抬手制止了他，自己却是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卿卿，卿卿......”
    夜清欢在身后轻唤，上官卿卿却是充耳不闻地往回走。
    然而上官卿卿一个深闺女子又如何及的上武功高深莫测的夜清欢。
    见上官卿卿不理睬自己，夜清欢一时情急，伸手便将上官卿卿拉入自己的怀中。
    霎时间，两人只觉风静云止。
    夜清欢虽然喜欢上官卿卿，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可将心上人拥在怀中的感觉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他贪恋到不想再放手。
    而上官卿卿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跟夜清欢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
    上一世，自己虽然知晓他的心意却一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而夜清欢也确是个正人君子，一直默默地在远处守护着她以为的幸福。
    可是，再活一世，明白了所有，也看透了这个拥她在怀中的男子的深情，上官卿卿有一种心疼在四肢百骸蔓延，竟没有再次推开他的勇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有一种无言地甜蜜在发酵。
    远处的上官卿云见此，心中喜忧参半，却还是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第一卷 第7章 缘定

“卿卿，你当明白我的心思。”夜清欢虽然惯于伪装，但在心爱之人面前却是无法掩饰，自从懂事以来，他惟愿两件事，与卿白首，海晏河清。
    上官卿卿心中有震撼，有愧疚，有心疼，也有庆幸，虽然历经一世悲惨，但上天终是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她不愿意再轻易放手，也不忍心再伤害这个爱惨了她的傻子。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上官卿卿用尽所有力气，给出了她两世为人最有分量的承诺。
    夜清欢原本有一丝晦暗的眸子霎时间明亮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上官卿卿，难掩激动地问道：“卿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上官卿卿趁机逃出夜清欢的怀抱，若无其事地说道：“既然你没听到，那就算了呗，我什么都没说！”然而脸上的绯红却是做不了假的。
    夜清欢自是不肯轻易放过，“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少年吗？”一向狡猾如狐狸的人，第一次在心上人面前袒露心扉，露出了少有的激动和紧张。
    上官卿卿将一切看在眼里，轻笑一声，“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我既然应了你，就不会再离开，除非......你赶我走。”
    夜清欢上前再次将上官卿卿揽入怀中，“此生此世，我夜清欢决不负上官卿卿！”
    草色绿的苍翠，白衣男子与红衣女子相拥而立，青丝飞扬，衣袂在风中缠绵，蓝天白云都只能作为背景，绝美得让人心碎。
    若人生没有迂回曲折，若时间可以留恋暂停，若感情可以永久保鲜，也许就没有了后来的患得患失，没有了后来的跌跌撞撞......
    许多年后，回忆起这个画面，上官卿卿依旧心怀感激，正是这些温暖的记忆支撑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凄恻孤独的寒夜......
    此时的上官卿卿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相信了眼前男子的话，不是因为她再次犯傻，而是因为眼前的人是夜清欢，一个占据了她两世心疼的人。
    可她也没有忘记即将出征的哥哥，以及上一世惨痛的记忆。
    “哥哥他什么时候出发呢？”上官卿卿眼神变得深幽起来。
    “因为事情紧急，宜早不宜迟，所以父皇命卿云为主帅，带领三万大军后天出发。”
    果然，和上一世一样表面没有任何问题，可据她所知，哥哥抵达战场时跟随他的不过只有三千骑兵，粮草也断了半月有余，不然哥哥也不会被敌军掳去，被安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问题究竟出在哪呢？
    见上官卿卿一言不发，夜清欢柔声安慰道：“这次我安排了不少心腹随你哥哥一同去，纵使前路千难万险我也力保卿云全身而退！以后，你想守护的一切都由我来。”
    上官卿卿忍不住再次动容，夜清欢带给她的感动与温暖实在太多太多，殊不知他也是她想要守护的人啊。
    “这次的监军是谁？”
    上官卿卿怎么也忘不了上一世在朝堂之上言之凿凿地污蔑她哥哥的胡鸣渊，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那个道貌岸然的阴险小人！
    “这次主帅是卿云，父皇派的监军自然不可能再是我这边的人。所以父皇挑选了小九手下的胡鸣渊作为监军。虽然小九平时对我积怨颇深，胡鸣渊也是个颇狠辣的角色，但我做了一系列的预防措施，大敌当前，他们也不应该有什么大的动作。”
    夜清欢虽然如此说，但心中也还是免不了升起一抹担忧，主帅行军要是受到监军的故意刁难必定寸步难行，但是父皇不可能把主帅和监军的权利全部交给一方。
    这场看起来胜券在握的战斗绝不像表面上那么容易。
    而上官卿卿听见胡鸣渊的名字，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或许上一世她还不知道边境部落联合扰边意欲何为，但现在她却隐隐感知到了一些事情。
    上一世，边境部落也是蠢蠢欲动，哥哥前去镇压却不想竟被掳了去，更是增添了敌军的嚣张气焰。虽然哥哥最终趁机逃走，但身为监军的胡鸣渊谎报军情，污蔑哥哥通敌叛国，天子震怒，若不是太子夜清欢及一众老臣力保，不说哥哥性命不保，上官一家也垂垂危矣。
    但自此之后，皇上看清太子一派根基深厚，心中不喜，故意扶持“清心寡欲”的九皇子，才为后来的宫变埋下了隐患。
    现在细想，为何边境部落突然蠢蠢欲动？
    为何九皇子一派不顾大局也要诬陷哥哥？
    为何副帅一出手就能“力挽狂澜”？
    为何九皇子前去议和却“意外”了解到部落粮食歉收的苦衷？
    为何皇上最后会答应九皇子的陈情，免了各部落三年的进贡？
    为何哥哥沦为笑柄，九皇子成了百姓眼中的活菩萨、救世主？
    若这次联合扰边本就是九皇子一派所为，若通敌叛国的本就是贼喊捉贼的九皇子，若此次出征本就是九皇子为哥哥和清欢设的圈套，那么这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
    但明知前有豺狼虎豹，哥哥和清欢也没有其他的选择，身在其位就要谋其职。
    上官卿卿敛了眸中的寒光，平复了心中的惊涛骇浪，缓缓地开口道：“这次出征最大的敌人不是扰边的部落联合而是九皇子一派的监军胡鸣渊等人，他们一定会万般阻拦哥哥行事，然后趁机给哥哥安上各种罪名，达到打击你的目的。其实，部落联合扰边无非就是想谋取一定的利益，谁能带给他们更多的利益，他们自然就配合谁演戏！”
    夜清欢身形一震，卿卿何时看问题如此犀利通透，而且一语中的，道出了他的心声。
    “卿卿，你......”夜清欢看向上官卿卿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震惊有欣慰有赞赏也有不解。
    难道一次落水真的可以让人成长得如此迅速？以前的卿卿虽然聪慧，但看人看事绝对没有如此犀利。他以为只有像他这样看惯了皇室纷争的人才能拥有这样分析问题的眼光。
    上官卿卿莞尔一笑，“我怎么了？我只是不想永远躲在你身后，我要迅速成长为可以与你并肩的那个人，因为你也是我想要守护的那个人啊！”
    夜清欢原本平静无波的心顿时漾起层层涟漪，扬起的嘴角昭示着他的好心情，这是他人生十几年来最高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