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前有狼,后有虎 周围满是嘈杂的喧闹声,有人在她身边哭嚎。 宋秋儿不耐烦睁开眼,却发现眼前被一片脏污白布遮住。 她伸手将白布扯下,摇摇晃晃站起,众人瞬时安静,都露出惊恐表情。 他们大多都穿着粗布麻衫,皮肤粗糙而黝黑,领头的那个肥胖妇人见宋知秋清醒,尖叫:“你你你,你怎么活过来了!” 活过来了? 宋秋儿脑子还没转过弯,众人纷纷后退像是见到鬼一样,妇人上前拽住宋秋儿衣领子就往村里面拖,口里骂骂咧咧: “居然敢装死!反了你个小兔崽子!” “等会儿!”宋秋儿挣脱开来往后退了几步,满眼警惕看着众人,正欲问话,脑内突然被纷至沓来的记忆压了个懵。 那妇人是她的婶婶,姓钱,平日里最爱欺辱原主,而看她愣住没言语,伸手就想给宋秋儿一耳光,却被宋秋儿躲过,宋秋儿满腔怒气:“婶婶,你怎么又要打我!”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尖声吆喝:“哎哟,秋儿快说说,你老宋家发生了什么?” 宋秋儿正准备将回忆起的恶毒事情一五一十说出,一个长相标致的小姑娘直接扑到了那老妇人面前:“大娘,还有什么,我这姐姐不听话,娘亲没法只好教她规矩,结果姐姐还装死耍赖皮!” 那小姑娘看起来与妇人极其相像,见她脸,宋秋儿蓦地从心里徒生一股愤怒,原主之所以死亡,就与她的好妹妹,宋宝儿有关。 “还是宝儿明事理。”肥胖妇人摸了摸宋宝儿枯黄头发,对着宋秋儿露出恶毒至极的笑容:“秋儿不明事理,婶婶就来教教,秋儿跟我回去吧!” 钱氏这副模样一看就没安好心,宋秋儿心头冷哼一声,突然抱住了钱氏,呜呜哭了起来:“婶婶啊,我宋秋儿最敬佩的就是你,你将我救回来,我怎么可能不听你的话呢!婶婶千万不要弄错了啊。” 她哭腔凄惨,听者动容,钱氏显然也没明白那个懦弱的宋秋儿为什么会突然变样,宋秋儿背对着众人的眼里,划过一丝阴险。 大娘看宋秋儿这么说,心里起了恻隐之心,转身进门拿了半筐鸡蛋塞到钱氏手里,埋怨道:“我看秋儿也不是这种人,你看你把人家打成这样,吃两个鸡蛋补补,别再这么对人家了。” “还是大娘好。”宋秋儿见钱氏拿过鸡蛋想私吞,直接不客气的接过:“既然大娘都这么说了,秋儿也就谢谢大娘了。” 钱氏脸色霎时难看,但碍于众人看着不敢再抢过来,只好拉着宋宝儿挤出难看笑容:“也是,秋儿瘦瘦弱弱的,该补补。” 乡亲们以为风波过去,都互相说说笑笑的,钱氏站到宋秋儿旁边,伸手就给她背后撅了一下:“小贱蹄子,赶快跟我回去!” 宋秋儿正想说话,结果大娘也一脸和善上前劝几人回屋,钱氏没好气夺走鸡蛋筐,脸上露出洋洋自得的小气样子。 慢腾腾的跟着两人回家,映入耳朵的就是母鸡下蛋完的咯咯叫声,眼前是三所还算齐整的小房子,上边还挂着几串辣椒几根玉米。 钱氏将鸡蛋小心翼翼放下,转身上下打量了破破烂烂的宋秋儿一眼,正准备骂她,就见宋秋儿眼里突然放出凌厉光芒,她浑身一抖索,进了屋。 宋秋儿身上疼痛,慢慢挪到院里一个小板凳上坐下,长舒一口气。 她见自己身上烂满是脏污,十分嫌弃,反观宋宝儿,衣服是花料子,干净整洁,头上甚至还别了两朵绢花,差别待遇,一看便知。 扫视着四周,这原主从小失去双亲,被怕妻的伯伯带了回来,婶婶是个厉害主子,又小气又刻薄,连带着他们的女儿宋宝儿,也时常欺负懦弱的原主。 原主终于忍不住跟婶婶抱怨,结果婶婶气头上来,直接将她打死,这才让现在的宋秋儿有可乘之机。 如今她满身是伤,深的伤口甚至发脓,若是不治疗只会感染死去,但是这家人抠门的紧,肯定不会为她请大夫。 宋秋儿深深叹气,还是没法接受穿越的事实。 来到这,没爹没妈爱,还带着一屋子极品亲戚,她就是想哭也哭不出。 不过幸好,她宋秋儿在现代出身中医世家,从小遍读药材书籍,而这小村庄后面就是两座山,山上绝对有着野生药材。 正思索要不要去山上寻药,门突然被哐的一声撞开,一个凳子就直直扔了过来。 宋秋儿凝眸躲过,屋内钱氏直接冲到她身前,手里拿着鸡毛掸子,眼里尽是狠毒:“宋秋儿!你这个扫把星,害你父母死了不成!还想害我!你怎么不去死!” 第一卷 第二章 鸡飞狗跳 宋秋儿侧头躲过,钱氏还不依不饶,继续往她跟前冲,宋秋儿想往后退,腰上却悄悄覆上一只手,将她往前面狠狠一推。 许是原主身体虚弱,宋秋儿一个踉跄摔到了钱氏面前,硬生生接下了一棍,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吃力爬起,狠狠瞪着钱氏。 “在这磨蹭什么呢,快点帮我来择菜!”钱氏没好气的将鸡毛掸子挂墙上,身上的肥肉随着走动而发颤:“没死就赶紧滚过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宋秋儿反头,就见宋宝儿捂着嘴幸灾乐祸看向这边,她深吸一口气,掂量着自己身体,若是直接与钱氏母女杠上,百害无一利。 她慢慢挪到钱氏背后,装出害怕模样,果不其然,钱氏满意点头,转身进了屋,宋秋儿跟过去,就见地上放着几笼红薯叶,散发难闻的味道。 将红薯叶拿起,浸泡在水里,刺骨寒冷瞬间侵入了体内,她手上有着许多冻疮,被水一泡,又痒又疼,偏生宋宝儿还拿着一把瓜子站在旁边悠闲的嗑,让她想偷懒都难。 无法,只好将红薯叶上的脏污洗去,又将烂叶子放到一旁,这才把整齐洗好的红薯叶放到灶台上。 钱氏看了看红薯叶,皱了皱眉,直接舀起一瓢水放锅里,待煮沸后将叶子丢锅里煮了几下,就直接捞出来拿个破瓷碗盛着,递给了宋秋儿。 宋秋儿接过,想要去舀饭,手上却被钱氏狠狠打了一下,她承受不住,一碗叶子全部翻倒在地,钱氏气的跳脚:“宋秋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死了一次后胆子倒是肥了啊!” 空气中散发着红薯叶特有的腥味,钱氏还在那指着宋秋儿,一脸恶毒喋喋不休,宋秋儿垂眸不语,眼里泛着寒光。 “好啊,你这两天都别吃了!”钱氏意犹未尽的继续骂人,手也没空着,将大娘送的鸡蛋打进油锅里:“我辛辛苦苦把你这个小白眼狼养大,结果今天还敢丢我的菜,真是无法无天了。” 她话音刚落,锅子里突然飞进来一碗水,将油溅起砸在她身上,钱氏大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手上开始冒水泡,气急败坏:“宋秋儿,你干什么!” 宋秋儿满脸瑟缩,手中拿着从地上捡起来的破瓷碗,弱弱解释:“婶婶,我以为你要做蛋汤,便想着帮你什么。” 看着钱氏这副模样,宋秋儿心中升起快意,偏生脸上还是无辜:“婶婶你没事吧?” “你,你这是故意的。”钱氏不可置信的望着宋秋儿:“你存心想要害我!” 宋宝儿见自己姆妈被伤到,也有些生气,拉住宋秋儿的手,涨红着脸一巴掌作势往下打,结果还没碰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宋宝儿,你干什么!” 被吓到,宋宝儿放下手臂,就见一个有些瘦弱的男子从外面走进,他一把将宋秋儿拽到自己身后:“居然欺负你姐姐,你不要命了是吗!” “宋大壮,宝儿是你女儿还是这个小畜生是你女儿!”钱氏见自家夫君帮着宋秋儿,一屁股坐到地下呜呜大哭起来,脸上肥肉一颤一颤的:“我嫁到宋家来这么多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倒好,你还帮着外人,我不活了,一头撞死算了。” “娘!”宋宝儿也扑了过去,装腔作势,和钱氏如同一对苦命母女一般。 宋大壮脑仁一疼,过去想拉起钱氏,却被钱氏一手甩开,他有些笨拙,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抱着钱氏母女说些语无伦次的话。 宋秋儿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一切,这大伯看似疼爱自己,但实则极其怕妻,每次想要帮自己,都被如泼妇一般的钱氏给唬了过去。 果然,这次又是如此,钱氏站一旁颠倒是非,宋宝儿装惨,宋大壮无奈的看了宋秋儿一眼,就默默走开了。 他一走,钱氏复又露出嫌弃神情,走到灶台边,打开锅盖一看,刚才忘了熄火,现在里面黑糊糊一片,显然不能下嘴,便出门从房檐上摘下几根玉米,放水里煮着,然后捞起放一边,又下了碗胡辣汤。 一股暖意在膳房内升温,但并不属于宋秋儿。 钱氏要宋秋儿不准吃饭,那宋大壮也不敢阻拦,只好让宋秋儿一个人坐到一边饿肚子。 宋秋儿捂住干瘪的肚子,开始怀念起在前世的生活,晚秋天气已然转凉,她身上穿的还是破破烂烂的旧衣服,身上往外冒着寒气,捂多少都捂不暖。 她心知自己体内是受了寒,而当务之急便是将身体养好,慢慢考虑着未来,跟前突然放了一碗窝窝头。 第一卷 第三章 上山采药 宋秋儿抬头,就见宋大壮一脸憨厚,黝黑的脸上似乎有些红,她知道,宋大壮心里愧疚,而自己腹中饥饿,便不客气的接过,啃了起来。 面是精面,应该是宋大壮从钱氏那拿的,而他手臂上又有了掐出来的青紫,八成为此吵了一架,甚至钱氏还动了手。 她面色一凝,狠狠撕下一块面皮放嘴里噘着,宋大壮以为她是吃不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这个也是我从你婶婶那拿的,你婶婶就是脾气坏了点,本性不坏,你莫往心里去。” “我心里都清楚,大伯。”宋秋儿像是丝毫不介意般摆摆手,露出了个宽慰的笑容。 看到小小年纪的侄女如此懂事,宋大壮眼眶有些湿润,宋秋儿穿着破烂,身形瘦小,新疤旧疤重叠在一起,一看就是时常遭人毒打。 宋大壮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一串铜钱,赛到宋秋儿手里:“大伯也没什么钱,这个还是大伯今天在镇上做工赚的,你去买点肉一个人吃,补补身子。” “谢谢大伯。”宋秋儿将吃了一半的窝窝头放到身侧,收起银子赛到胸口内袋里,拍了两下。 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宋大壮慢慢走开,宋秋儿将铜钱拿出来数了数,一共是一百三十枚铜钱,掂量在手里颇有些重量,如今正是用钱的时候,她不客气的将铜钱重新放回身上。 吃完窝窝头,宋秋儿七分饱,便依记忆回到自己居住的柴房,那柴房左侧堆着干柴与一些猪草,散发着土腥味,右侧放着床脏兮兮的褥子与一些稻草,还有几件衣服。 宋秋儿走过去,嫌恶的闻了闻被子,一股陈旧霉味,一看就是许久没有晾晒,而底下垫着的稻草也微微泛潮。 她将稻草全部抽出放在一旁,又从左侧的干柴垛里抽出一些干稻草重新铺在地上,用手按压严实,慢慢坐了上去。 屁股上微微发疼,宋秋儿用手一摸便知伤口还未好,而左侧肩膀也发出难闻气味,宋秋儿将干净的布条撕下一块绑在上面,慢慢检查着这具身体。 明明已经十三岁年纪,偏生还如八岁幼童一样瘦小,而她皮肤蜡黄,关节连接处已经看得见骨架,体温也比常人低了些许,这都是从小遭受虐待所致。 叹口气,宋秋儿满脸无奈,不知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才来到这个小乡村,但事已至此她也无力更改,便拍拍身子站了起来,准备去后山寻寻有什么药材。 后山上泥土为黑土,极其适合中药材生长,且泥土微微有些湿润,放眼望去,宋秋儿见有黄芪等物,直接挖了出来,复又小心地将根茎埋回去。 她带着一个小布兜,将药材上面的泥土拍了拍放进小布兜里,后掐断地上一株三七,直接放入嘴中嚼了嚼,敷在自己身上淤青肿痛之地。 长舒一口气,宋秋儿知道自己身上外伤经过调理,倒是不用发愁,倒是内里受了寒,阴湿阻在里面无法出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调理。 宋秋儿将衣服重新裹好,想要离开,蓦地,听到一声沉重的粗喘。 那声音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听起来十足痛苦,宋秋儿脚步一滞,拽紧小布兜仔细听了听,就又听得一声闷哼。 她甩甩脑袋,抬脚想要离开,但那人呻吟声断断续续,让本就为医生的宋秋儿顿感无奈,她明知现在情况自身都难保,但还是转身想要去救那人。 呻吟声离自己越近,宋秋儿心跳的就越快,山上海拔不是很高,长着一些灌木,她穿梭其间,看不清地上有些什么,蓦地,脚被人狠狠拽了一下。 宋秋儿失去平衡,仰躺在地,吃痛爬起想要看看是谁如此阴险,就见身边躺着一个男人。 那人穿着粗布麻衣,全是泥土,脸上也脏兮兮的,但是能看出硬挺轮廓,想来也不是特别难堪,宋秋儿爬起,试探着推了推这人,这人发出一声呻吟,歪头晕了过去。 “喂!”宋秋儿摇了摇他的身子,但是无动于衷,她扶起,就见那人身下满是黑红色血迹。 宋秋儿连忙将他翻了个身,从头到脚查看了一遍,就见这人浑身是伤,有刀伤,也有从山崖上掉下来的撞击伤,最为严重的,是后脑勺有个小小的凹痕,应该是被尖锐石头砸伤,还在往外冒血。 事不宜迟,宋秋儿拿出几株三七放口气嚼烂直接敷在那人后脑勺上,许是用力太大,那人猛地睁眼,一双大手,直接掐上了宋秋儿脖颈—— 第一卷 第四章 捡到一个男人 “你干嘛!”宋秋儿呼吸困难,脸色涨红的将他手往下扒拉,正当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时,那人手蓦地松开,彻底没了动静。 宋秋儿躺倒在地,拍着胸脯努力顺着气,好不容易喘了过来,站起身来就给那男人踹了两脚,以示泄愤。 许是伤口发炎,男人身体动了两下,但没有醒来,宋秋儿悄声骂了句死猪,蹲下身就给他检查着伤口,把自己辛辛苦苦摘下的药草往他患处抹去。 不知过了多久,宋秋儿抹了抹额上汗水,见他还没醒来,心下有些为难。 天色渐暗,荒山野岭晚上必有野兽出没,若是将这个昏迷不醒的人放在这里不管不顾,第二日肯定尸骨无存。 宋秋儿叹气,认命般将男人拽起,男人骨架高大,浑身充满着健壮肌肉,以宋秋儿瘦弱身板来讲背起他格外吃力,宋秋儿深呼吸一口气,咬牙将他抬起,地上却发出了有东西坠地的声响。 将男人放倒,宋秋儿俯身捡起,就见一枚玉佩躺在地上,宋秋儿将其拾起,摸上去微微泛暖,没有一丝裂痕,看上去晶莹剔透,就算放在现代,也十分值钱。 翻来覆去看了两遍,除了上面有慕容两字,别无其他,但也能看出男子身份不菲,宋秋儿将玉佩揣入怀中,又将男人拖起来,往山下走去。 一路走走停停,已是晚上,她腹中又开始饥饿,便在镇上买了两个油饼,就着路旁山泉水吃了一个,还有一个掰碎了泡软喂给男人,好不容易到了家,就见里面无一丝灯火,八成已经睡去。 宋秋儿猫着腰,趴窗户看众人都已睡着,便拖着男人想去柴房,结果男人身子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发出一声声响,房内立马有了动静,钱氏披着一件花棉袄,冲出来尖声大喊:“小偷你给我站住!” “婶婶。”宋秋儿连忙拦住想要打她的钱氏,面上赔着笑:“我回来了。” 钱氏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死外面得了,回来干嘛!” 她打了个呵欠正准备回去睡觉,又见宋秋儿身后似乎有个人影,钱氏定睛一看,就看一个男人躺在宋秋儿身后,她尖叫:“宋秋儿你个贱蹄子,居然带野男人回家!” “婶婶!” 宋秋儿想让她住嘴,但钱氏直接跑进房把被吵醒的宋大壮拉到了外边,指着男人阴阳怪气:“哟,听你说的,还以为你们老宋家多清白呢,原来也不过如此,才十三岁就敢带野男人进屋,真是不得了!” “秋儿,这是怎么回事!”宋大壮不相信宋秋儿是这样的人,将钱氏拉到身后站定,狠狠瞪着宋秋儿想要问出个大概。 一时间院内鸡飞狗跳,宋宝儿也披上衣服走了出来,靠在墙边煽风点火:“还能有什么,姐姐定是心里寂寞了,想偷个人天天晚上疏解疏解。” 这话极其难听,一个女孩子家家说出来有伤风雅,宋大壮给宋宝儿敲了一下,走到宋秋儿面前:“今天你要是不解释清楚,就滚出大伯家。” 见宋大壮发怒,宋秋儿也不敢不说,只是将自己懂药材一事隐瞒,推脱自己上山散心,捡到了眼前的男子。 宋大壮虽有些疑惑,但看到男子身上全是伤口,即使有药覆盖在上面也难掩吓人伤痕,他正想说话,钱氏就硬凑了上来:“你吃我们的穿我们的,还敢捡个累赘回来,真是反了天了,赶紧给我把他丢出去。” 钱氏话语里浓浓刻薄之意,宋秋儿挡到男人跟前,一双眸子盈满泪水,委委屈屈:“婶婶,你看这男人身上都是伤口,要是丢出去肯定命丧当晚,就让他在这住到伤好吧。” 开玩笑,看这男子玉佩便知身份高贵,要是将玉佩卖了,保不齐惹来一场杀身之祸。 但若是将他治好再要一笔诊金,就不用再寄人篱下受钱氏委屈了,说不定还能获得一些机遇,她肯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但钱氏似乎一点都不愿给。 “这人身上有伤和我有什么关系,死了最好。”钱氏语气尖酸:“赶紧有多远扔多远,真是晦气。” 宋秋儿扫视了院内几人一眼,钱氏与宋宝儿不用说,宋大壮也是一脸沉默,同意了钱氏的话。 无法,宋秋儿咬咬牙,将身上玉佩掏出:“婶婶,这是我从这男人身上掏出来的,看上去就价值不菲,要是我们把他留下来,哪天他家人找到他,肯定会有一笔巨大的银子赏给我们。” 玉佩在月光下反射着圆润的光,钱氏冲它看过去,眼睛都直了。 第一卷 第五章 勉强将他留下 钱氏一把夺过玉佩,满脸泛着贪婪的光:“哟,这可是个稀罕物件,秋儿你是从哪里捡来的?” “玉佩是从这男人身上掉了下来,然后被我捡到的。”宋秋儿犹疑一会,继续道:“但我也不清楚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就把他给带回来了。” “还能是什么身份。”钱氏俯下身扒拉了男人几下,一脸嫌弃:“看他穿的这身衣服就知道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保不齐是偷了某个主子的玉佩,被主子派人一路追过来才受伤被你捡到。” 她上手摸了摸男人肌肉,满意点点头:“反正这玉佩也够让他在我们宋家待一会儿,你要是真的想留,便把他留在这里吧。” 钱氏话音刚落,男人轻轻发出一声低吟,缓缓睁开了眼。 他一双眸子如星辰般闪烁,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就算脸上被灰尘覆盖,也难掩一对明珠。 蓦地,宋秋儿脸上莫名飞上一层羞红,扭过头去不欲与他对上视线,结果男子突然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宋秋儿,还蹭了蹭宋秋儿发顶。 “你干嘛!”宋秋儿惊讶,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将眼前的人推开,结果眼前之人身材实在高大,宋秋儿身高才到男人胸膛处,自然无力抵抗。 宋大壮见此情形,冲上前想要将两人拉开,结果男人如同小孩一般任性的扭了扭,这才不甘心放开宋秋儿。 “你…你是谁?”钱氏扒开宋秋儿,仰头扫了男子几眼:“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像是失忆一般,抓了抓毛茸茸的头发,眉毛拧起:“木,木什么,我忘了。” 他腰杆挺直,眼神清亮,就算粗布麻衣也难掩贵气,偏生钱氏妇人之仁看不出:“那你就叫阿木吧,你也给我住柴房去,明天给我去砍柴。” 钱氏说完,便拉着宋宝儿进屋,偏生宋宝儿还满脸好奇的盯着阿木看,让钱氏心生不愉。 一场闹剧结束,宋大壮深深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走进屋子里,院子只剩阿木与宋秋儿两人,宋秋儿见到手的银子落入钱氏之手,不甘心的跺了跺脚,没好气看向阿木。 阿木一双清澈眼瞳一转不转的盯着宋秋儿,嘴角还挂着天然微笑,头发乱蓬蓬毛茸茸,身材高大,如同被拾回来的小土狗一般令人心生怜爱,宋秋儿看着他的脸,居然生不起脾气来。 叹口气,宋秋儿伸出手垫起脚想要理理阿木的头发,谁知阿木直接弯下了腰,将头蹭到了宋秋儿手掌。 手掌传来暖暖的温度,顺着手臂一直流到心窝窝,宋秋儿莫名脸红,狠狠揉了揉阿木的头发,头发越来越乱,阿木也不反抗,就让宋秋儿揉着。 宋秋儿心中郁结似乎也随着阿木的醒来一并消失,她将阿木带到柴房将他安顿好,把他身上药换了一遍,又从小布兜里掏出草药来仔细藏到稻草垛最里侧,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 看天上星星如此明朗,想必明日是艳阳高照的一天,阿木在干净的稻草上滚了几圈,侧躺在宋秋儿身旁,想要拥住她。 宋秋儿不客气的将阿木一把推开,将那床旧褥子扔到他身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沉沉睡去。 第二日大早,宋秋儿被阳光刺醒,她睁开眼就觉腰上搭着一双手,心中警觉往后一看,却见到一张毫无防备的睡颜。 阿木被宋秋儿的动作惊醒,缓缓睁开了眼,一脸懵懂模样。 宋秋儿没好气的爬起,理都没理阿木,却见那条褥子搭在自己身上,而阿木的背后一片冰凉,霎时明白了什么,低头嘟囔一句傻子,走出了门。 柴房门口摆着一堆树桩,旁边放着两把锯子与一个簸箕,阿木上前将木锯拿起,似乎不明白用途,宋秋儿叹了口气,幸好前世在书上看过一些皮毛,不然就惨了。 好不容易将阿木教会,阿木便一人蹲在小板凳砍起柴来,他力气大,不过一会儿便砍出了一堆堆在旁边,而宋秋儿也拿起簸箕将房内的药草摊开晾在里面,怕被钱氏发现,还特地爬上了房顶。 好不容易将一切准备好,宋秋儿长舒一口气,而阿木也将钱氏给他的一摞干柴砍好整整齐齐放在一旁,正目不转睛盯着宋秋儿看。 两人目光对视,宋秋儿将被子晾晒在院子里的线上,拍去了灰尘,后上前要阿木拿起柴垛,自己也拾起一些,准备送到灶台那边去,结果却听得院子里一片嘈杂,宋宝儿尖利声音穿插在内,也不显突兀。 第一卷 第六章 被人污蔑 宋秋儿抱着干柴垛出门,冷冷看向宋宝儿,就见宋宝儿正站在一群三姑六婆中间,不知说些什么,见宋秋儿同阿木一起出来,具发出大笑。 一个少女模样的人看到阿木,不屑的发出一声嗤笑:“我听我娘说,宋秋儿昨天带了个野男人回家,没想到今天就敢光明正大的带出门了啊。” “那可不是,保不齐姐姐与阿木是新婚燕尔呢。”宋宝儿走到宋秋儿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眼里露出尖刻笑意:“姐姐你说是不是?” 宋秋儿没有回话,绕开宋宝儿,而阿木被宋宝儿拦住,束手无策,她复又返回去直接拽住阿木往膳房走,两人将柴垛平铺放好,揉揉酸痛的腰,就看钱氏赶集回来了。 钱氏手里提着一条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鱼,手里篮子沉甸甸的,不知道买了些什么。 她将东西放在灶台上,见干柴已经劈好微微有些震惊,扭头一看,就见阿木和宋秋儿还站在那里没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骂到:“站这里干嘛,还不赶紧给我滚去洗衣服!” “婶婶,鱼。”阿木走到灶台前,将鱼尾巴倒拎起来提到宋秋儿面前,一脸好奇。 钱氏忙把鱼夺了回来放到自己身后的瓷碗里,指着宋秋儿鼻子就骂:“你什么意思,还赶指使你的小姘头来偷我的鱼了啊!” 宋秋儿听这话,皱眉不想解释,但宋宝儿却突然跨过门走了进来,看了看钱氏今天买的东西,从篮筐里拿出一包板糖掰下一块放嘴里嚼,转头看见阿木,脸上露出轻蔑笑意:“我也觉得娘说的没错,我看你们昨晚肯定没干好事。” “看来宝儿你昨晚是没睡觉,趴在柴房外面听里边动静吧。”宋秋儿恍然大悟状,右手指着宋宝儿:“原来宝儿对我竟是如此上心。” “你!”宋宝儿没料到宋秋儿会这么说,一时脸上涨红忘了言语,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不要脸!” 钱氏看自家女儿被欺负,自然不乐,尖利话语从嘴中吐出:“深更半夜带着一个男的回家,也就你大伯会相信你的鬼话,要不是看在那枚玉佩的份上,我早就把这男的丢出去了,幸好,玉佩值钱。” 玉佩值钱? 宋秋儿听到这话,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看向钱氏:“你不会,将玉佩卖掉了吧?” “不卖掉还当传家宝供着啊,我可没这个闲心。”钱氏从胸口拿出两张银票,满脸守财奴般的笑容:“两百两白花花的银子,省一点,够我花一辈子了!” 看着钱氏吝啬笑容,宋秋儿心里一阵反胃,偏生宋宝儿还扑上前将银票抢了过来,两张银票翻来覆去的看,又美滋滋的摸了两把,笑开了花:“娘,我们明日上街裁衣服吧,要过冬了,我还没件好棉袄呢。” 钱氏生怕宋宝儿将银票弄皱,小心翼翼的接过,又跑到竹篮跟前,拿出一些油纸包着的饼干糖果糕点等物,摆到灶台上面,冲宋宝儿招了招手:“这是娘今儿个用碎银子买的,快过来吃。” 宋宝儿打开一个油纸包,里面散发出猪肘子的香气,在简陋的小房子里无端诱惑人,看两人用着阿木玉佩换来的钱大吃大喝,宋秋儿生出一股子愤怒。 明明她们什么也没做,就可以将自己的成果占为己有,还恬不知耻,原主这十三年来,过的也定是这种生活,宋秋儿一个箭步上前,将宋宝儿手里的油纸包抢了过来,满脸怨怼:“凭什么你可以吃!” “宋秋儿,你是想造反了不成!”钱氏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宋秋儿会反抗,想要将宋秋儿推开,结果宋秋儿身后却罩上来一个高大人影,冷冷的俯视着她。 钱氏一个抖索 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还以为自己被阴冷毒蛇盯上,再定睛一看,但阿木还是一脸纯良,只不过身材太过高大,脸上被矮小房梁投下了一片阴影。 拍拍自己胸脯,钱氏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她有些惧怕的打量了阿木两眼,见阿木只是如孩童一般天真,便松了口气,恶狠狠的想拿火钳往宋秋儿身上招呼,却被阿木一手拽住。 阿木手掌交握处有着一层厚茧,骨关节也极为粗大,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偏生钱氏看不出来,还骂骂咧咧的想要将火钳抽回,结果一道裂开声响从连接处传来,钱氏一时失去支撑,往后倒退了几步,被宋宝儿扶起才堪堪站定。 众人看着火钳从中间断成两半,而阿木却一脸无辜,只是将剩下的放到一旁,小心询问宋秋儿有没有事。 他居然硬生生把它弄断了。 第一卷 第七章 休想抢我药材 钱氏心里陡然一惊,发现宋秋儿这是捡来了个怪物,她硬撑着头皮,上前指着宋秋儿骂了几句,阿木还想护住宋秋儿,却被宋秋儿拦住。 虽不能动手,但钱氏还是骂了个爽,好不容易骂完,长舒一口气不屑道:“快给我滚出去,我要做午膳了。” 宋秋儿强压心中愤怒,拉着阿木除了膳房,心中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回到小柴房便爬上屋顶将半干的药草收下,整齐划分捆作一团,放入小布兜里,又拿起另一个小布兜挂到腰间,想要出门。 阿木本呆呆的帮宋秋儿做着这些,见她想要走连忙伸手拦住,满脸固执:“你要去哪?” “山上采药材。”宋秋儿看他在乎自己的模样心情莫名好了几分:“你要是想要跟过来,便一起吧,好帮我背些笨重的物什。”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宋宝儿看到后皱了皱眉,但没阻拦,只是悄悄跟了过去,就见两人上了后山。 阿木敏锐察觉身后有人,但是没同宋秋儿说,上了山才犹犹豫豫的拍了拍宋秋儿的肩:“秋儿,有人看到我们一起上山了。” 略一思索,宋秋儿便知道只能是宋宝儿,她倒是不怕宋宝儿告状,只是怕自己会医的事情暴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事已至此,想这些无用,这几日天气渐渐干燥,宋秋儿找到几天前留下的痕迹,找到重新长出来的一些药材,将它们小心掐下,又在山上找了找,发现自从晴朗后,许多珍稀药材都冒了尖,更加兴奋。 宋秋儿顺着山坡一路往上走去,就见有几株腐树横在前头,底下泥土还微微发润,周围似乎分布着几片黄褐色菌类,她眼睛一亮,跑了过去。 蹲下一看,就见地上长着几株灵芝,且卖相极佳,实柄略短,菌盖肥厚,呈现不规则的形状,宋秋儿粗略看了看,依前世经验而言,这几株灵芝年份最短也有三十来年,若是拿出去售卖,绝对是个好价钱。 这几株灵芝定是来这以来的最大收获,宋秋儿小心翼翼将它们采下,将布兜里的其他药材都拿了出来,再把灵芝慢慢的放了进去,用手帮他们调整好位置,防止压烂,再把其余药材拿起。 阿木接过一些药材,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宋秋儿做这些事情,明明是双多情的凤眼,但多了清澈后,只让人不敢直视。 宋秋儿轻咳两声,将小布兜重新系在腰间,一起下了山,山下已经有炊烟袅袅升起,满是人间的烟火气息,宋秋儿又买了两个油饼,两个人慢慢啃,走回了宋家。 顾虑到宋宝儿,宋秋儿本想从后院翻进去,谁知钱氏与宋宝儿像是已经料到似的,站在村门口等,钱氏一看到宋秋儿,立马满脸热切假惺惺迎了上来:“哟,秋儿回来了,快快快,我们都在等着你吃饭呢。” 没等宋秋儿拒绝,钱氏与宋宝儿便半强迫似的将宋秋儿带回了宋家,阿木前脚踏进去,后脚门就被宋宝儿猛地关上,钱氏满脸贪婪,靠近宋秋儿:“秋儿啊,你这怀里包着的是什么呢?” “一些干草罢了,婶婶是想要走垫被子吗?”宋秋儿将怀里的药草抱紧,挡住身下的小布兜:“莫非婶婶也穷到这个地步了?” 钱氏被她问的涨红了脸,她走近拿走了几株,偏生没文化,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只当与路边的野草野花相似,将药草狠狠甩到一边,往上吐了两口唾沫:“呸,我当是什么稀罕物种,原来就是些和你一样的野东西。” 听到这话,宋秋儿心里嗤笑,但却没有反驳,只做出一副惶恐模样,将药草收的更紧了几分:“婶婶,我也是实在太饿,所以,所以才采了这些野草想充饥。” “得了得了,看到你就晦气,赶快背着你这堆丧气东西进你那狗窝,别碍我的眼。” 钱氏话音刚落,宋秋儿便如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拉上阿木想要进柴房,却被宋宝儿一把拦下,她满脸警惕,拿起一根药草,嗅了嗅:“这是什么味道,这些都是潮湿的,说是要当垫子垫,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未料到宋宝儿还有几分聪明,宋秋儿略一思索,便将她手中药草拿了回来,垂眸瑟瑟解释:“味道不过是一般的土腥味,妹妹可能闻岔了。我想把它晒干再垫褥子底下,这样冬日也保暖些。” 宋宝儿听到这解释,还欲继续发问,但钱氏却满脸不耐的拉住了她:“这小丫头从小没念过书,懂什么,我们去吃糕点消消食。”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宋秋儿长舒一口气,将柴房门打开,里面复又一股子霉味,根本不适合居住。 她复又摸了摸兜里的灵芝,看了看周围堆叠起来的药草,也不知能卖多少钱,要是能攒够一个小铺子的价,就趁早带着阿木一起搬出去。 第一卷 第八章 卖灵芝 看钱氏被自己糊弄过去,宋秋儿心里着实捏了一把汗,她知道宋宝儿肯定看出了什么,但是却被没脑子的钱氏给拉走了。 宋秋儿将药草在屋顶上慢慢铺平,阿木人高马大,就在底下送着,一时也算安静,将药草晾晒好后,宋秋儿还是不放心,于是要阿木抱了点稻草,自个儿将它掺杂在药草里。 远远看上去,倒都如稻草一般,分不清到底药草在哪,只有宋秋儿自己知晓,她拍拍手跳下屋顶,走进柴房。 将小布兜里的灵芝掏出,宋秋儿怕宋宝儿看到后直接夺走,思索良久,还是准备放到柴房后边一块荒地上晒干,那里隐秘,钱氏与宋宝儿一般都不会过去。 她掰下一块灵芝瓣,将上面脏污擦拭,用小刀切成丁,又跑去厨房端了两碗糙米粥与一碟小菜,将灵芝分开放于两碗,一碗给了阿木,一碗留着自己喝,结果没喝两口,就见阿木将粥一口气给喝完了,眼巴巴瞅着她这碗。 宋秋儿被他眼神怔住,又喝了一口,这才递给阿木,阿木接过,犹犹豫豫看了她一眼:“你不饿吗?” “刚才那个油饼,我已经吃饱了,你喝吧,我出去翻翻药草。”宋秋儿摇摇头,示意阿木赶快喝了,然后走了出去。 此时是中午,早上大早就进山了,一个油饼自然不顶饱,但是阿木人高马大,她只打一碗粥,的确是她想的不周到。 宋秋儿爬上屋顶将药材翻了个面,捂了捂肚子。 之后几天,天气一直和暖,药材与灵芝也晒了个全干,有药材贩子来村里收购药材,看到宋秋儿的正想上前讨价,却被宋秋儿阻在外边,宋秋儿问了他镇上地址,第二日清晨,鸡还未鸣时,就拿包裹包起药材,进了城。 循着记忆来到镇上,此时天已破晓,陆陆续续有商人摆摊售卖手内货品,宋秋儿侧身进了那家药铺,将药材罗列在桌上,撑着头满脸天真:“这是我这几日采的,正新鲜,掌柜给我看个价吧。” 那掌柜的抬眼,看了看宋秋儿,许是觉得她太过年幼,瞥了桌上药材,不屑道:“五两。” “五两?”宋秋儿嘴角勾起微妙弧度,上前拿起一株黄芪:“这黄芪整体都为纯正黄色,质地紧实,尝一口微微发甜,乃上好黄芪,掌柜是觉着我不识货吗?” 她顿了顿,将那棵黄芪扔回桌上,眸内光华流转:“你若是诚心将我这收走,价钱让我满意,我还有更好的,不过,不要给我耍小花样。” 宋秋儿一脚踹上旁边木凳,凳子飞撞在墙壁上,跌下来时居然四分五裂。 周围发出声声哗然,这镇上难得出一个会武学之人,都被宋秋儿唬住了,那掌柜甚至上前,念叨着大侠。 宋秋儿面上保持着镇定,实则心里已经疼的呲牙咧嘴,她垂眸不语,掌柜诚惶诚恐,拿起桌上药材细细看了一边,这才谨慎道:“姑娘,我能出三十两将你这些药材,全收了。” 他见宋秋儿没说话,还以为不满意,复又补充道:“这价,我都是给老熟人才有的,见姑娘您这品质实在好,想收购,这才出了三十两。” 三十两,够得上一家人省点活个十来年,周围小厮发出嘘声,宋秋儿扫视了一眼,知掌柜出的是实价,便施施然点头,伸出只手,掌柜也不敢怠慢,拿了三十两银票给了宋秋儿,吩咐手下人将药材拾掇好。 宋秋儿坐那没动,手伸向腰间小布兜,掌柜往下瞅了一眼,见是个玉盘形状,连忙招手让徒弟先下去,后把药铺大门关上,搓了搓手:“姑娘还准备卖我什么?” 啪的一声,宋秋儿站起来,将布兜里的物什倒出,全是已经风干的灵芝,看上去卖相也极好,掌柜是识货的,惊喜捧起:“这灵芝年岁大,姑娘想出多少?” “你定吧。”宋秋儿心里也没个底,面上装的格外深沉。 掌柜掂量了一会儿,摸不着宋秋儿态度,便张开五个手指:“五十两。” 五十两,抵得上那一桌药材,宋秋儿心中喜悦,但还是淡淡的抬价:“七十。” 估摸是被宋秋儿狮子大开口惊到了,掌柜缓了会儿,小心翼翼:“姑娘,六十两,我们铺子能给的最高了,再高,就只能请您另找。” “成吧。”宋秋儿将那两株灵芝放下,拿起小布兜将桌上的银子装好,又将掌柜新给的银票与现银装好,出了药铺。 第一卷 第九章 被人围攻 药铺外已是艳阳高照,宋秋儿记挂着阿木,想要早点回去,但赚了这么多钱又想庆祝一下,便找了家烧鸡店,称了一只鸡包着,转身去了旁边的糖铺,要了半斤板糖,半斤糕点。 将这些拿根细绳系着,宋秋儿慢慢回了村,怕有人看见告诉钱氏,她还特地绕了条远路,从院子后边那块荒地绕到了柴房,就看见高大的阿木蹲在地上,拿根树枝比比划划,像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似的。 宋秋儿走上前,推了推阿木,阿木受惊弹起,见是宋秋儿了复又满脸喜悦,一把将她抱住,手里不住的念叨,宋秋儿觉着好笑,轻轻将他推开,将手上油纸包放在桌上:“赚到的钱,给你吃。” 阿木这才闻到烧鸡的香味,上前猴急的拆开,就见一只油光发亮的烧鸡躺在里边,他口水都快留下来,连忙扯下一根鸡腿,啃了起来。 许久没尝肉味,宋秋儿只觉有些反胃,阿木还没发现,递了两块肉给宋秋儿:“秋儿你也吃。“ 宋秋儿接过,尝了两口,拐角进了柴房,将赚来的九十两银子挖个坑藏起来,本想再去找点药材,怕阿木吃起来没个分寸,又将这些收了起来仔细包好塞进褥子里。 出门采药,阿木被留下来劈柴,转悠了一圈见很多药材刚冒尖,便采回了一些补气的,回来后,阿木没蹲在村门口,村里也一片寂静,宋秋儿有些好奇,将药材放在一棵树下,回了宋家。 宋家内一片喧哗,众人围着一个高大男子,正是阿木。 阿木张着口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却被冲上前的钱氏给反驳,宋秋儿想要进门但是却被宋宝儿拦住,宋宝儿一脸幸灾乐祸。 不知道是不是阿木的话刺激到了谁,一个男人上前想要打他,却被阿木拽住手反手摔在地上,他发出痛苦压抑一声喊,刺激到了旁边的莽汉,众人扑上前头想要教训阿木。 宋大壮想要拉架,但是却被钱氏拉出了包围圈,宋秋儿本以为阿木会被人欺负,想挣脱开宋宝儿前去就他,谁知阿木蓦地发出一声闷哼,将旁边的人一脚踹开,另外的人也扑向阿木,却还没近阿木身,就被他打开。 虽然不知阿木身份,但宋秋儿看他身手,也明白他绝非常人,打斗时,身上还带着股血腥气,虽在简陋小院,对敌一群农夫,却也如在战场一般,身披玄色铠甲,手拿龙泉宝剑。 宋宝儿显然也没见过,微微有些发愣,指着阿木问道:“你捡回来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我也不知道。”宋秋儿默然,而阿木也成功将周围的人吓到不敢再进一步,他垂眸,长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宋大壮见众人停下,连忙小跑拦在阿木跟前,对着大家赔笑:“这个男的是我大侄女儿在山上捡回来的,要是伤到大家真是对不住。” “哎哟,大壮你帮他道什么不是,要道也是那个小贱种来说。”钱氏翻了个白眼,上前就给阿木踢了一脚:“要我说,这个傻大个就该卖掉,省得在我老宋家惹是生非。” 一个红脸一个黑脸,其他人自知是自己先动手也没法怪罪阿木,只好恶狠狠瞪了阿木一眼,纷纷离开宋家院子,临走时还不忘给宋秋儿身上撞两下,就那村长家儿子陈浩,看到宋秋儿,一脸色迷迷神情。 宋秋儿连忙跑进去,见钱氏还在喋喋不休说要卖了阿木,一个没忍住,反驳:“那枚玉佩多贵,你又不是没看见,万一玉佩就是阿木的,只不过阿木失忆了忘记自己身份,你贸然将他卖掉惹来一身骚,怎么办!” 她言辞凿凿,钱氏愣了两秒,似乎没料到一直顺从的宋秋儿会跟她对这着干:“你,你这是说些什么,你看这傻大个是那种贵人吗!” “若他不像贵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宋秋儿见钱氏脸上露出犹疑神情,又道:“你若不信,大可问问你女儿宝儿,看她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宋宝儿被点到,犹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的确,姆妈,阿木展现出来的身手绝非一个小偷有的,我们要不先查查,再将阿木卖掉也不迟。” 见自己宝贝女儿都这么说了,钱氏也开始怀疑阿木,她上下打量了阿木两眼,见他气质的确不俗,双手抱胸,想了一会儿,这才对宋秋儿点了点头:“可以啊,你说他不是一般人,那就给我去查,要是这几天查不到,我就把他卖给人牙子!” 第一卷 第十章 缄口不言的玉佩 钱氏带着宋宝儿回了房,宋秋儿却看着阿木却愁上了心。几天的工夫,她要去哪里查阿木的身世之谜? 看着眼前的男人,宋秋儿轻轻叹了口气。他倒是轻松,一个失忆将所有的事情都抛诸脑后。 忽的,宋秋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阿木举起。只见阿木矮下了身子,将宋秋儿的手掌放到自己头上,似那日一般蹭了蹭宋秋儿的掌心。 这…… 宋秋儿有些哭笑不得,阿木这是察觉到自己情绪不佳,用这个方式安抚自己吗? “阿木,你对自己的事情当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宋秋儿摸着阿木毛绒绒的头发问道。 阿木摇摇头,眼底出现的迷惘之色不似假装。那一日,宋秋儿将阿木捡回来也是亲眼见到阿木身上的伤有多重,对他几日之内能够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丝毫不抱希望。 “也罢,我们先吃东西,明日再想该怎么办。”宋秋儿说着,将阿木领进屋,两人将前日剩下的肉热了分食。 只是宋秋儿看着阿木眉间刚毅的模样,心中却渐渐有了主意。 次日,宋秋儿将才埋下不久的九十两银子挖了出来,放在怀中深吸了一口气,嘱咐阿木在家中好好看家,自己往镇上而去。 这次,宋秋儿的目的是镇上唯一的一家典当行,阿木全身上下唯一一个能让人猜出身份的东西就是那个玉佩。一个小小的玉佩能够当两百两银子,宋秋儿肯定这块玉佩不同寻常。 “哪儿来的叫花子,出去出去出去!”宋秋儿还没靠近典当行,便被站在门口的店员用鸡毛掸子赶道。 叫花子?宋秋儿心下飞快的闪过这三个字。 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宋宝儿不要的,虽然布丁层层叠叠,却被她仔仔细细的洗干净了才穿出门,这店员看她穿着寒酸,想着宋秋儿也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当,竟然开口便要将人赶出去。 “我不是叫花子。”宋秋儿看着店员认真说道,“我有事找你们掌柜的。” “我们掌柜的哪儿有空搭理你这叫花子!”店员上上下下打量着宋秋儿,不屑的用眼神指了指宋秋儿身上,“看看你这身破烂,你有值钱的东西能当吗?” 宋秋儿对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店员心中很是鄙视,只是人在屋檐下此刻不得不低头,只见宋秋儿从兜里掏出了一块银子在店员面前晃了一下,作势要丢给店员的样子道:“我有事找你们掌柜的。” 能在典当行中做店员的人别的不敏锐,对银子这种东西简直过目不忘,宋秋儿动作虽快,店员却看清这是一块足有三两的银锭子,当即变了脸色:“好咧姑娘,您往里坐着稍等一下,我这就为您去请掌柜的。” 宋秋儿点点头,瘦小的身躯顶着店员谄媚的目光往典当行中走去。 这家典当行装饰朴实无华,一点装金饰银的模样都没有,宋秋儿却看出他们用来招呼客人的桌椅都是上好的红木,看来掌柜深谙财不外露的道理。 不多时,刚刚进典当行后院的店员带着一个中年男人回到宋秋儿面前:“掌柜的,就是这个姑娘要见您。” “姑娘。”掌柜毕竟是掌柜,不像店员一般以貌取人。 眼前的宋秋儿虽身着寒酸不堪,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阅人无数的掌柜单单凭着这一双眼睛便能看出宋秋儿并非她衣裳显示的那种普通农家女儿,此刻面对宋秋儿亦是有礼。 宋秋儿无视了店员盯着自己想要收到赏银的炙热眼神,看着掌柜问道:“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下去吧。”掌柜的对店员说道。 看着宋秋儿丝毫没有给自己赏银的意思,店员再傻也知道自己被晃点了,对着宋秋儿刮了一眼愤愤的下去了。 典当行的一角便只有宋秋儿与掌柜两人,这角落前放着一面屏风,平常店员与客人离这里倒也是有些距离,只要不是太大声说话旁人轻易听不见。 掌柜看着宋秋儿身上的衣着,将宋秋儿当做来典当的客人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宝贝要当?” 宋秋儿摇摇头:“掌柜前几日可是收到了一块玉佩?” “玉佩?”掌柜听到这个词,眼底几乎是一瞬间闪过了阴霾,“姑娘说的是什么?我这典当行可是每日都能收到不少东西,这忽的问起,在下一时间竟想不起来是什么。” “掌柜的你仔细想想,一块你开价两百两的玉佩不是每日都能碰上的。”宋秋儿几乎可以肯定掌柜一开始就知道那块玉佩了,却不知为何竟然不告诉她。 掌柜的不耐烦的挥手:“我这是典当行,你有东西要当便拿来,你要赎回当了的玉佩将当票给我便是,当我这里是包打听不成?” 宋秋儿一时情急,将怀中的银两拿出:“掌柜的我知道你是做生意的,我只想问问那块玉佩的来历。” 谁知掌柜却没有因为宋秋儿拿出银两而改变态度,提高声音说道:“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我……”宋秋儿不愿哀求,只低声道,“这个玉佩对我很重要,若是掌柜知道它的来历,还请掌柜务必告知。” 只是宋秋儿的话却无法让掌柜改变主意,他转过身,似听不到的样子。 若不是宋秋儿观察敏锐,几乎无法看到掌柜掩藏在衣袖下的手指有些微微颤动。 这一幕让宋秋儿刚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了。 刚刚领着宋秋儿进门的店员听到掌柜的话,立刻进来用手推着宋秋儿往外走,边推还边说道,“你个不要脸的叫花子,敢忽悠你老子!” 宋秋儿身形瘦小哪里禁得住店员这么推搡,连多说几句的工夫都没有,直接被店员推出了典当行。 只是这么一来,宋秋儿更加肯定阿木的身份不同寻常。 这掌柜明显是识货的人,只是眼下他不肯跟自己多说什么,宋秋儿也只能转过身,想着从别的地方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