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ll 第001章 :宫宴 京城里有一句话流传甚广。 入仕莫惹苏泽衣,千金难见钟妙仪。 这歌谣在一年之前突然就没人再敢唱了,唯一还敢咿咿呀呀在宫里边哼上一番的,也仅她钟妙仪一人。 宫女小瑶为她画上精致的妆容,铜镜之中婀娜美艳的女子,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 “公主倾城之姿,今日的宫宴之上,必是最耀眼夺目的。”小瑶年纪还小,手艺却很好,她摇头晃脑的给钟妙仪簪上步摇,这样开心的笑颜总是能够轻易的感染到旁人。 钟妙仪看着镜中小瑶的娇蛮憨态微微一笑,一年以前,她还只是个头牌花魁,如今摇身一变,就做了皇帝最宠爱的小女儿。 世事无常这四个字她体会的深刻,所以常常觉得讽刺。 其实她不爱戴这些珠翠,从前她就戴的少,嫌弃这些东西扯得发根疼,那时候的她就算是素衣淡妆走上台去,下头那些权贵们的吆喝声也是一样的响。 小瑶搀扶着她出门,宫宴还在晚上,定在荷塘月色满的安平别庄。 她此时慢慢赶过去,正好能够避过女眷们最热情的那一段时间。 钟妙仪不喜欢那些女眷看她的眼神,也不喜欢和她们说话,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互相避开免得尴尬。 马车停在北门边,尚不算宽敞的宫道因为这一辆马车更显拥挤,赶车的小太监看见她出来,过来殷勤的打了个千儿。 一路走来,光是听外边熙攘变换的声音,不用撩开帘子,钟妙仪都晓得走到了哪里。 京城盛世繁华,街头巷尾的个中曲折,早就已经是她脑海里的沙石堡垒。 马车走得有些久了,钟妙仪靠在车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安平别庄热闹的欢笑声从很远的地方就传到钟妙仪的耳边来,她撩起车窗帘,外边一片祥和的欢乐之景。 “停车。”她对着赶马的小太监吩咐,小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赶紧跟着已经钻出去的钟妙仪下了马车。 “公主,这里还在外围,咱们要走过去还要走好长一截路呢。”小瑶顺着钟妙仪的视线望过去,前方不远都是采摘鲜花的女眷们。 莺莺燕燕的娇嫩面孔在花海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迷人。 她不是因为这些漂亮的女孩子才下的车,她也并不想靠过去,仅仅只是因为这样好的花海春光她从未有看到过。 空气里清新的香味灌入肺腑,她勾起嘴角,心中的阴郁总算是舒缓了一些。 钟妙仪走得慢,她到别庄外的大广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远远望去,亭台楼阁间挂满了彩绸,下面是夺目的俊男美女,欢声笑语一直都没有断过。 钟妙仪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小瑶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也不敢出声打扰,直到皇上身边的小太监笑意盈盈的过来说皇上让她过去,她才缓缓走向最大的那个环水楼阁。 “妙仪,怎么才来?” 她是直接从后边绕过去的,她有自己专门的位置,不巧的是,刚好在德妃的旁边。 皇上对她招手,像是一直盯着她一般,她刚坐下,皇上就晓得了。 没等钟妙仪开口,德妃就先接了话:“皇上,公主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外头那样多同龄的公子小姐,来得晚了也是正常的。” 皇上闻言点点头,特意嘱咐给钟妙仪拿一盘贡果。 “公主指不定在外边看到了唐家的那位公子,多说了几句话呢,公主对于男人这方面,不是挺有自己的一套么?”德妃话里有话的讥讽她,掩着唇角笑。 钟妙仪没有理她,神色冷淡的撇过头让小瑶给她端一杯茶,德妃被无视了,心头原本就不爽快,这下更是带了几分怒火。 “呵,本宫听说妙仪公主是跟当年的钟贵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美人儿?只不过公主现如今入了宫中,还一直随着母姓,终究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这些年来格外得宠的德妃阴阳怪气的蛰钟妙仪一下,眼神里头的鄙夷也不晓得收敛一点,说完还哧哧的笑了两声。 钟妙仪刚刚端起的茶盏又放了回去,她并不想招惹德妃,却也不是个任意拿捏的主:“我这名字,自打出生起就这样叫着了,父王疼惜,才保留着继续用,德妃娘娘似乎有些异议?” 德妃见钟妙仪顶了回来,立即扬了扬眉毛坐正了身子,冷笑一声:“什么样的娘生什么样的种,你瞧瞧你满身的俗粉味儿,还有脸回宫来,本宫若是你,就一根绸带挂了脖子!” “少说一句!”皇上冷着脸低声喝止她。 皇上的呵斥惹得德妃更加不满的瞪着钟妙仪,她垂下眼帘不去迎视德妃挑衅的目光,德妃找不到突破口,只能怏怏作罢。 当年的事虽然知晓内情的人并不多,且被刻意压了下来,可是德妃是晓得底细的,心高气傲的德妃当时刁难钟妙仪就被皇上训斥过,受了很大的打击,她大概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每次见到钟妙仪总要尖酸刻薄的说两句。 钟妙仪对此不甚在意,更多不堪入耳的话,她都听的习惯了,并不差德妃今天这一两句。 德妃一直以来都看她不大顺眼,钟妙仪坐在这里也是浑身不舒服,她跟小瑶说自己想出去走走,小瑶伸手扶她被制止了。 “我自己呆会儿。”她起身独自离开,从旁边人少的偏门走出去,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 走到门边的时候,钟妙仪的余光扫到一个奇怪的影子,她没想到旁边视线昏暗的柱子旁还站着一个人,他显然也看到她了,一点尚不算太远的距离他们斜对站着。 光影模糊,钟妙仪只能看见一些轮廓,却还是精准了认出了那个人。 苏泽衣站在那里没有动,他眼中的神色毫无波澜,钟妙仪心乱了几秒,不晓得刚才她和德妃之间说的话他有没有听到。 钟妙仪稍微平复一点心情,礼貌的走到他跟前一臂远的地方,对着苏泽衣福身,尊敬的称他为:“苏大人。” 说完,她便准备起身离开。 苏泽衣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拉住转身就要离开的钟妙仪,一下子就把她给抵到了墙角。 null 第002章 :唐尧 昏暗无光的墙角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他捂着她的嘴,牵制住她胡乱捶打的手脚,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不想把人招惹过来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吧?” 她不想。 苏泽衣总是可以轻易的掐住她的死穴,一句话就迫使她安静下来。 他感受到钟妙仪放松下来的身体,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她垂着眼帘不肯看他,骨子里的倔让她看上去冷若冰霜。 他撇眉,伸手去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手上的力道有些重了,钟妙仪愤懑的瞪向他的时候眼里有些晶莹的泪光闪过。 “苏大人?”他大拇指轻轻抚摸过她娇嫩鲜艳的嘴唇,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些奇怪的蛊惑,“我们有那么陌生么?妙仪。” 钟妙仪使劲晃动一下脸部,试图把苏泽衣的手甩掉,她的眼神冷得像是一坨冰疙瘩,对着苏泽衣‘呸’了一声。 性子倒是越来越刚烈了。 他不容多说的俯身吻她,有些粗暴,牙齿咬过她唇瓣的时候苏泽衣感觉到她浑身猛地一抖,他伸手在她的身上游走,气息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钟妙仪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感觉自己的心口被一柄锤头砸碎了那么疼,她推不动苏泽衣,拼命的反抗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些欲拒还迎的手段。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屈辱,没有多想的抬起膝盖想要挣脱他的钳制,用力有些猛,踢在了他的下身灼热处。 苏泽衣身上一僵,猛地一拱,钟妙仪知道自己闯了祸,可是只要他能够不再羞辱自己。。。 苏泽衣缓过气来,他的眼神变得像是要吃人,狠狠掐住钟妙仪的脖子,一直到她快要断气,才把她甩到一边去。 “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么?”苏泽衣恶狠狠的警告她一句,眼神里闪过危险的光。 她大口大口的吸气,刚才眼前一黑,她以为自己要被掐死:“我是大齐的公主,苏大人问的话,我听不明白。” 苏泽衣阴沉着脸看了她许久,突然笑道:“说得好,那你便做好你的大齐公主。” 他看不清情绪的转身离开了,钟妙仪却觉得自己现在比方才被扼住喉咙还要无法呼吸。 他不肯放过她,警告她,利用她,早已经成为了他习惯里的一环。 苏泽衣走了之后,她一个人在这个角落呆了很久,其实压根也没有想什么,就是单纯的不想走出去。 突然有人从旁边的门走进来,钟妙仪下意识的把脸埋进膝盖里,以为这样就不会被看见了。 脚步声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钟妙仪听见自己头顶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像是对她说的:“你。。。没事吧?” 她面无表情的抬头,不远处站了一个男子,大概是因为背光,他的脸看上去有点黑。 钟妙仪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楞了一下,随后试探性的开口:“妙仪公主?” 唐尧? 钟妙仪眼角一抽,还没回应,恰好小瑶急急忙忙的出来找她,钟妙仪扶着墙壁站起来,蹲得久了,腿都麻得失去了知觉,她回应了一声:“我在这儿。” 声音不大,小瑶瞧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光线昏暗的墙角站着的钟妙仪,她警惕的看一眼那个统领模样的男人,越过他来扶钟妙仪:“公主。。。你怎么在这里啊,宫宴要开始了,皇上到处找你呢。” 因为腿麻,所以迈步往前走的时候钟妙仪险些摔下去,小瑶吓了一跳,赶紧用力扶着往上提,唐尧的手伸到一半又慢慢收了回去,他有些不赞同的皱眉看她:“你。。。没事吧?” 钟妙仪摇摇头,稍微适应了一下便能走得稳了:“我没事。” 回到宴席的时候皇上正在跟迟来的太后讲话,太后上了年纪,头发已经白的差不多了,但是气色还很红润,正被皇上的话逗得直笑。 太后开心,大家的心情自然就轻松许多。 钟妙仪落座之后,看见跟在她身后过来的唐尧已经一本正经的走到皇上身边回话,光线下钟妙仪看清楚他的脸,长得干净俊秀,是女孩子们都喜欢的那种模样。 皇上低声吩咐着什么,他连连点了好几个头之后才往后边退了一步准备离开。 似乎是感觉到钟妙仪的视线,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在看自己,还专门停下脚步对着她咧嘴一笑。 钟妙仪脑子一抽,竟然也回应了他一个微笑。 等她收回视线伸手去拿桌案上的茶盏时,不经意间瞥见苏泽衣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人来的差不多了,钟妙仪旁边的位置却还空着。 除了对面的苏泽衣以外,钟妙仪不认识任何一个人,皇上怕她尴尬,特意安排在妃嫔的这一边位置上。 很快太监宫女就开始上热菜了,外头进来一个年岁与她相仿的小姐,走路的样子就能看出气性很高,她一进门就直接往太后那边扑过去,走的太快钟妙仪也没来得及看清楚。 她仰着脸笑着给皇上请安,瞧太后宠溺的样子,钟妙仪就晓得这个女子是谁了,襄亲王的遗孤云梦琪郡主,太后亲自养大的,是个极其霸道的主。 云梦琪的眼神往钟妙仪这边瞟了一下,钟妙仪垂下眼帘专心吃菜,太后关切地询问云梦琪去哪里玩了,还询问苏泽衣近日来的情况,没人注意到她。 饭菜上齐后,皇上简单地说了几句,因为人多气氛又热闹的缘故,下人们都特别恩赐也去外边聚一聚了,所以没有人伺候布菜。 云梦琪的声音很大,嚷嚷着一定要坐在苏泽衣的身边,这个小霸王向来没有人敢惹,偏生在苏泽衣跟前像只温顺的兔子。 钟妙仪强迫自己不去听云梦琪甜腻的声音,放下筷子抬起眼帘的时候,正好撞见云梦琪故意投来的嚣张又挑衅的目光。钟妙仪冷冷地回看她一眼,被她横了这么一眼,云梦琪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有反击自己的勇气。 null 第003章 :扭打 苏泽衣一脸看戏的表情盯着她看,他总是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在苏泽衣的眼里,她永远都是青阁的那个花魁,流仙堂的戏子。 钟妙仪深吸一口气,她喝完了汤,向皇上说了声,席间已经不少人离开了,她退席也没引起注意。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找了个僻静地角落,皇上来别庄的时间不多,所以廊下的阶梯边有很多杂草和毫无香味的蒲公英花,她也不嫌脏,坐在石阶上把这些蒲公英都摘下来。 “你原来在这儿!” 身后传来一声娇蛮的哼声,钟妙仪心一沉,把脸上的微笑都收敛好了之后,才缓缓站起身来回头看她。 云梦琪是独自一人过来的,她双手环抱在胸前,趾高气扬的站在台阶上俯视钟妙仪:“我不管你跟泽衣哥哥从前是什么关系!但你别缠着泽衣哥哥!他是我的!” 钟妙仪抿了抿唇角,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不要和苏泽衣有任何的关系。 “喜欢苏泽衣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钟妙仪好心劝诫她,不想跟她发生多大的冲突,准备越过云梦琪离开。 谁知道云梦琪突然发了狠,钟妙仪刚刚走上楼梯,她就猛地伸手一推:“不许你说泽衣哥哥的坏话!你骂谁不会有好下场呢?!” 钟妙仪猝不及防,尖叫一声滚下石阶,那里是杂草堆,里面密密麻麻的小石子瞬间划破衣裙肌肤,疼的钟妙仪爬不起来。 好像脚踝也扭了,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云梦琪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钟妙仪会摔下去。随即眼中便闪过一抹狠色,对着自己的脸狠狠的抽了两耳光,钟妙仪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她还真是下的了手。 估计是真的打疼了,云梦琪抱着一旁的柱子跪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苏泽衣特意找了唐尧询问别庄的护卫换值的事情,唐尧的父亲刚刚回京述职,最近很得皇上器重,皇城守卫统领这样的职务交给他这样身家的少年来做,太后也很是满意。 两人同时听见这边有动静,赶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两个姑娘的狼狈一幕。 云梦琪是太后心尖上的一块肉,脸被打成这个样子,还不晓得太后要怎么怪罪! 苏泽衣脸色实在是难看,他看了一眼台阶下的钟妙仪,不问来龙去脉的呵斥她:“钟妙仪,我希望待会儿能看到你自己跪到太后的跟前去!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 等到苏泽衣抱着一脸胜利表情的云梦琪离开了这里,钟妙仪才轻轻拉起自己的袖管,被石头擦破的地方有好几处,裙子上的轻纱被扯破,东一块西一块,手臂上还肿起一道血瘀,皮没破,鼓成一条暗红的血泡。 她摇晃着站起身,脚果然是崴了,钻心的疼。 唐尧没有跟着苏泽衣离开,他伸手来扶钟妙仪的时候,她还有些窘迫,随后又释怀了,向他微微一笑。 “伤着哪儿了?”他关切的问一句,声音放的很柔和。 钟妙仪笑着摇了摇头,逞强的往前走:“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 唐尧叹一口气,明明都是女孩子,她怎么倔强成这个样子? 他也顾不上什么礼仪问题,伸手扶她:“你脚都崴了,别走了,会肿的更厉害的。” 唐尧说得认真,有模有样的像在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儿,钟妙仪泄气的笑了,也不再推迟,有人扶着的确要好上许多。 走回休息的后殿,她特地给唐尧道了谢。 云梦琪的哭声从里边的小房间传出来,唐尧进去看了一眼,好半天苏泽衣才领着太医从那边出来。 苏泽衣看见钟妙仪了,她坐在那里发呆,侧脸上的那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公主也受伤了,麻烦太医也一并给她看看吧。”唐尧记挂着钟妙仪的伤势,他没留心看苏泽衣难看的脸色,他刚刚回京,很多事情其实并不太清楚。 苏泽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说话,等到钟妙仪偏过头来的时候,他冷着脸快步离开了。 唐尧没管苏泽衣,他一脸着急的对太医说:“她脚扭了!” “还有手臂。”他只晓得这两处,太医打开盒子的时候钟妙仪下意识的有些抗拒。 太医看了一眼唐尧,唐尧皱着眉头点头,他还是硬着头皮拉起了钟妙仪的袖子,他看见了血泡,倒吸一口凉气,轻声道:“公主,老臣要帮您挑破,把血放出来,有点疼,您要忍一忍”。 她倒是不怕疼。。。 太医处理好伤口,小心地为她包扎着,还特地给她看了看扭伤的脚,等着太医包好伤口开好药方,钟妙仪才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客气的塞到太医手上。 她身上带的钱不多,但是打赏太医是惯例,太医道了声谢,识趣的退下了。 一下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这不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早在月余之前,皇后便组织着他们在御花园见过了。 莫名其妙的背了婚约,说是皇上的意思。 钟妙仪倒是觉得没什么,她这样的身份,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原本以为唐尧会不情不愿的摆脸色给她看,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他就是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大男孩。 钟妙仪反而觉得对他亏欠。 “我送你回去吧,你脚扭了,也不方便。”唐尧有些试探性的过来扶她,钟妙仪没有推辞,两人一路走回她的小偏殿,唐尧很担心她,走到半路的时候执意要背她,那条路上没什么人,钟妙仪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拧不过唐尧那句‘没事,咱们不是已经有了婚约了么?’ 有了婚约,的确是一个极好的说法,他像一个大男孩一般热心,皇上选择唐尧作为自己的驸马,想来也是怕她日后嫁到别的人家去受委屈。 这一路上唐尧都不停地跟她讲往后要多多注意安全。 钟妙仪听得心里温暖,她从来没有这样被人记挂过。 因为格外感激唐尧的帮助,她进殿之前还特意对着他微笑着点头道:“谢谢你。” null 第004章 :惩罚 天气热起来了,太后想在安平别庄避暑,皇上孝心,也不急着回鸾,便都在别庄小住了下来。 钟妙仪跪在昌平阁外的石凌子路上,她没抬头,石子硌得膝盖青紫她也没有动一下。 太后发了大怒,没有人听她辩解一句,云梦琪抽抽搭搭的卖惨,说是因为钟妙仪打了她耳光才会失手把钟妙仪给推了下去。 是皇上力保她为她求情,太后才松口说罚跪在昌平阁外的石凌子路上。 云梦琪脸上的肿都消得差不多了,她的绣花鞋在钟妙仪面前停下来,心中十分的痛快:“你晓不晓得咱们的分别是什么?” 钟妙仪抬起脸,阳光照在脸上,睁不开,云梦琪背着光,黑漆漆的一片。 她红唇微扬,微微弯腰:“我是金枝玉叶的郡主,你却是风尘里捡回来的公主,当真掂量不清自己的分量么?” 钟妙仪半是冷漠半是自嘲的笑:“我一向掂量的清楚。” “呵,算你识相。”云梦琪勾起嘴角,脸上的得意之色毫不收敛。 她走过钟妙仪身边的时候,钟妙仪开口道:“希望你不会后悔。” 云梦琪快步的走开了,似乎并没有听清楚钟妙仪说的话。 一个时辰跪够,钟妙仪感觉自己下半身像是撕裂一样痛,根本就站不起来,她蜷缩着双腿默默忍受,一点一点等待着能够伸直。 眼前的阳光突然被挡去,她还没来得及看,那个人就一把将她提了起来,也不管她痛得快要摔倒的步伐,一声不吭的将她拖到荒僻角落。 钟妙仪实在是太痛了,在看清楚是苏泽衣以后她真的快要崩溃。 “你干嘛!你到底要干嘛!”她的神经已经被折磨的敏感又脆弱,她疯狂的在苏泽衣身上脸上胡乱的拍打,发泄般怒吼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哭腔。 等到她哭够了,打够了,闹得累了,苏泽衣才握住她的双手,把满脸泪痕的她抵到藤蔓植物的后面,正好挡住他们两人的身影。 钟妙仪死死地闭着眼睛不肯看他,她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够让他放过自己,她知道苏泽衣此时一定恼火得想要掐死她,可她还是固执的闭着眼睛不去看他,凶狠的咆哮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苏泽衣不满意她现在的样子,他掐住她的脖子,说话的语气永远带着命令:“睁开!” 钟妙仪的睫毛抖了好几下,才终于支开了一条缝。 苏泽衣黑着脸,掐住她的整个下巴抬起来,她。。。很美,苏泽衣一直都知道她很美,否则也不会有人一掷万金只为了单独见她一面。 “太后没有追究,算你这次走运。”他冷森森的笑,一开口就置她于死地,“你别指望我会放过你,钟妙仪,你欠我的,还多着!” 钟妙仪愤恨的瞪着他,她欠他的,早就已经还清了! “我们早就已经两清了,苏大人!”钟妙仪气笑,冷漠的挤出一句话来,他被她的笑容狠狠蛰了一下。 他是看着她长大的,从牙牙学语的小萝卜头,变成名誉京城的青阁花魁,她像是一根浑身是刺的玫瑰,漂亮、蛮横、没有畏惧。 她又喊他‘苏大人’,苏泽衣不知为何心坎里就是一股无名火,他惩罚般的咬她的唇,钟妙仪挣扎得厉害,苏泽衣狠狠的一口将她的唇瓣咬破,甜腥的血味钻进嘴里,他的火气才算是消了一些。 “别忘了你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他放开她,对于自己的失态感到恼火,他扔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转身快步离开了。 “谁在那里?”苏泽衣前脚刚刚走,钟妙仪就听见从另一方传来一声戒备的低喝。 大概是听到这边的说话声,特意过来查看一番。 钟妙仪赶紧抹了一把脸,把泪痕擦干净,衣服上的褶皱也扯平,她去看那个过来的人,却撞进一双年轻清澈的漂亮眼睛里。 阳光在他漂亮的眼睛里点缀了几个光点,如同天际的斑驳光晕。 钟妙仪瞬间沉迷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唐尧的眼睛。 看到是熟悉的面孔,唐尧警惕的表情松懈下来。 钟妙仪半垂着眼点了点头,因为罚跪的缘故,她没有佩戴头饰,只随意挽了一个发髻,脑后披散下来的柔顺长发随风轻轻飘摆。 “你怎么在这里?”两个人没有什么话说显得格外尴尬,钟妙仪不知道唐尧正打量自己,她随意捡了一个话题。 唐尧拍了拍自己的软甲,说话的时候有些骄傲:“我现在是皇城编织护卫队的总头领了,刚来别庄还不熟悉,皇上让我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听到这边有动静,我就过来了。” 唐尧特别好相处,只要撕开一点点话题,他就可以自导自演的说很多很多东西出来,然后延伸到别的话题。 钟妙仪只需要安安静静保持微笑听他说就好了。 他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钟妙仪见他在怀里摸索,不知道又是想到了什么,真是孩子气。 唐尧摸了好半天,才把一个小瓷瓶给摸了出来,他乐呵呵的傻笑几声,递到钟妙仪的手上。 “这是。。。”钟妙仪接过来看了两眼,仿佛是一瓶药膏。 “跟你说着话,险些忘记了,这个是活血祛瘀用的,你这两天在昌平阁外跪着,我专门去看过的,那个路上全都是石头铺的,你膝盖肯定肿了,这个药膏特别好用,我以前磕着碰着了,我娘就是给我用的这个。”他格外认真的说,还举了个例子,像是怕钟妙仪不信似的,说完了才突然觉得自己说这个似乎有些不妥当,像是在嘲笑她挨罚一样。 唐尧有点局促不安,生怕钟妙仪误会了自己,急的抓耳挠腮手舞足蹈的解释:“那个。。。我不是说你罚跪的那个事。。。我只是。。。” 越解释越乱,唐尧认命的叹口气,耷拉着脑子。 钟妙仪被他逗乐,心里暖暖的,刚刚被苏泽衣捣乱的心情似乎也好转了起来,她把小瓷瓶收好,对他微笑道:“谢谢你。” 唐尧楞了一下,随后立即笑了起来:“其实云梦琪郡主说的话我没信的,她哪有你伤的重啊,而且。。。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姑娘。。。” null 第005章 :教训 钟妙仪被狠狠的震撼了一下,她没想到唐尧居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鼻子微微有些发酸,钟妙仪别过头去不想被他看见。 不为别的,就为他是第一个愿意相信自己的人。 “你。。。你应该还有公务在身吧?”钟妙仪深吸一口气,再回头看他的时候已经挂上了笑意。 被钟妙仪这么一提醒,唐尧立马把左手握拳往右手上这么一搭:“险些给忘了。” 他跟钟妙仪道别后便往外走,走了一半又折回来,语重心长的嘱咐:“你可一定要记得擦药呀,不然会很疼的,要记得哦,一定要记得擦药!” 钟妙仪握着唐尧的膏药回到自己住所,卷起裤腿看的时候,果然膝盖已经完全青紫了,药膏擦在上边清凉的很,十分舒服。 明日有赛马的比赛,所以今天大家都在采选马匹,在别庄前方不远的开阔草地上试练,钟妙仪没去,为了避开苏泽衣,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 夜幕降临,四周静谧下来。 钟妙仪坐在床上睡不着。 刚住进宫中的时候,她也是一直睡不踏实,翻来覆去一夜要醒好多次,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青阁的房间里,陌生又茫然。 夏日的夜空,是最明朗柔和的,她进了宫之后就很少有这样独自看夜景的机会,暖暖的夜风吹动,抬头看便是漫天星斗,此时若是有一壶好酒,才不算是愧对这番美好的月光。 钟妙仪靠着廊边的长椅坐下,她遥望着这片璀璨星空,觉得在浩瀚的天际面前,她的那一点点小心事就仿佛是诸多繁星中最昏暗的那一颗,永远不会有人晓得,心里一瞬间觉得酸涩感慨。 生活一直在教她太多东西,她却任性贪玩学得太慢。 她往日最是没心没肺的活着,如今却越发活的冷漠没有喜怒哀乐,她漫长又孤独的宫中岁月像是一把囚禁住她的枷锁,她也完全没有办法挣脱。 腿很疼,这一夜果然都没怎么睡得着,小瑶早上起来给她梳妆的时候吓了一跳:“公主,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呀,昨夜没有睡好么?” “嗯。。。外头的蝉声太大了,吵得很。”钟妙仪打了一个哈欠,随口胡掐了一个理由。 “可是今天要去赛马呢,公主你这样,约莫是骑不了了。”小瑶替她感到惋惜,轻声埋怨一句。 钟妙仪垂下眼帘,想起一些十分不愉悦的往事,她捏着一对碧玉镯子隐忍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安平别庄的背面是一个巨大的围猎场,骑射猎物等活动都在那里进行。 她赶到那里的时候,场上早就已经搭起了高高低低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帐篷,远远望去,草木葱茏的围场里彩旗飘飘,颜色各异的骏马彪悍神骏。 下人们不时敲响着动人心魄的大鼓,女眷们的欢声笑语一刻都没停下,一副激荡人心的赛马场面。 她看了一会儿,朝着正中心最大的那个帷帐走去,太后和皇上坐在上座看着外边热闹的年轻男女说笑,钟妙仪上前去请安,皇上还饶有兴致的拍拍她的肩膀:“丫头,你也去!” 太后在一旁突然插了一句:“皇上,她还是别骑了的好。” 这话像是浇在热铁上的一盆冷水,皇上也想起了之前的那件事情,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有些讪讪:“也是,看你脸色也不好,还是别骑了,天气炎热,你去那边的凉亭和女眷们坐会儿。” 钟妙仪福身退下,她看见场中心最耀眼夺目的骏马上骑着的那个女子,是云梦琪。 她似乎刚刚夺了女子组的冠军,正得意非凡的骑着马在场中兜圈子,钟妙仪看了一眼就没再多看,继续朝凉亭走。 不过云梦琪也看见了她,云梦琪可就没有那么好心会放过她了,她骑着马飞快的朝钟妙仪这边而来,小瑶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觉得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吓得一声尖叫险些摔倒。 云梦琪拉紧缰绳,马儿的前蹄一下子抬起来绕向另一边,差一点点就踩到了钟妙仪的身上。 小瑶的尖叫声吸引来了不少的目光,大家一看见钟妙仪,就都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态围观过来,钟妙仪也被吓着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了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云梦琪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对着她笑:“原来是妙仪姐姐啊,我这马儿有些野,险些伤着姐姐了。” 云梦琪这个‘姐姐’喊得顺口,钟妙仪听在耳朵里面却阵阵恶心,她是真的有些恼了:“下马!” 云梦琪大概是没想到钟妙仪还敢命令她,她气得扯动缰绳,马儿开始围着钟妙仪转起圈子来:“下马?!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偏不下!怎么样!” “你刚刚是想从我身上踩过去?”钟妙仪的脸黑透了,她伸手去抓挂在马脖子上的另一截绳子,被云梦琪躲开,扑了个空。 她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娇笑起来:“我可不是姐姐你,技术不好还要硬出头,结果闹出人命来了吧?你可别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的头上扣,我可没有踩死人。” 当年之事事发突然,是马儿突然发了性,她自己也伤的不轻,勉强捡回来的一条命,偏偏这些人总是揪着这件事情不放,有事没事便拿出来作为饭后的谈资笑笑。 云梦琪说罢,四周传来起哄般的笑声,云梦琪脸上的神色就更加得意了,她挑衅的冲钟妙仪抬起下巴,那边的鸣鼓声再次响起,第二轮比赛就要开始了,云梦琪没工夫在这里继续和她耗,扭转马头就跑远了。 钟妙仪把满腹的气愤都咽到肚子里,她转身继续往凉亭走,宽大的凉亭下,花团锦簇地坐满了人。 即使不必看钟妙仪也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看她,低声讨论着方才她又出丑的事件。 可她已经能够安之泰然的面对,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她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所以也早就没有什么值得她去在乎的了。 null 第006章 :秘密 刚在凉亭坐下没一会儿,好不容易大家的视线都从她的身上移走到场上出场的俊男们,还没等她喝口茶,宫女又来叫她去太后皇上那儿,钟妙仪有些疑惑,皇上刚才还吩咐她到凉亭休息,难道有什么急事? 钟妙仪压下心头的疑惑,独自一人跟着那个宫女过去,结果却并不是去帷帐那边,而是绕到了后面的一个小帐篷里。 还没进去就听见房里有人低声笑着交谈,宫女挑开帘子她便躬身进去了。 帐篷里太后正一脸笑意地坐在上座,贤妃娘娘陪侍在一旁,一个妇人正拿着煮茶的小壶小心翼翼地给太后添茶。 她们很亲昵的说笑着。 “妙仪来了,快过来。”贤妃向钟妙仪点了点头,她也是皇上身边的得心人,贤妃温柔贤淑,晓得钟妙仪身世可怜,一直对钟妙仪也很好。 那个背对着她的妇人闻声也笑着转过脸来,和善地对她报以微笑。 太后突然指着她对那个妇人说:“庆秀,这便是皇上刚刚找回来的妙仪公主,你瞧瞧,和你家唐尧十分的般配。” 钟妙仪这才晓得这位妇人是唐尧的母亲。 庆秀夫人是个很温柔贵气的女人,她并不像其他的夫人那般,一听到她的名字就立马表现出厌恶的样子,反而对着她伸出手:“公主真是漂亮,多谢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抬爱。” 钟妙仪攥紧的拳头松了松,她突然开始感到害怕。 她想起唐尧好看的笑脸,胸口有些发闷。 庆秀夫人没有多说什么,太后从来也没有这么开心的对着钟妙仪笑过:“既然你也赶过来了,便多相处相处,往后的婆媳之间也亲厚一些。” 庆秀夫人笑着点头,还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 从帐篷里出来,钟妙仪就显得忧心忡忡,心不在焉的走了一会儿,突然撞上了从旁边窜出来的人。 她有些心烦的抬头看撞得是谁,结果看见了一样皱着眉头的唐尧。 “你在这里啊,怪不得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呢。”他一看到钟妙仪就惊喜的笑起来。 钟妙仪眨了眨眼睛,也微微一笑:“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赶紧烦恼的摊摊手,做出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我娘派人来找我呢,你见过我娘了吗?她有没有为难你?” 钟妙仪有些窘迫的低头,不敢看他:“你快去吧,别叫你娘久等,免得她该着急了。” 唐尧看她的神情,一时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皱着眉头询问:“是不是我娘说了什么让你难受的话?” 钟妙仪赶紧摇头:“夫人很好,是个温柔的人,并没有为难我,你先去吧,晚些时候有空了咱们再说。” 唐尧这才放下心来,在钟妙仪的一再催促下,才越过她去了那边的帐篷。 她松口气,准备往凉亭那边走的时候,听见帐篷后边的树林那边似乎有人的样子。 钟妙仪觉得奇怪,大家都在前边的赛马场赛马,谁会在这里呢? 她蹑手蹑脚的探过去,茂密的草丛堆很好的掩护了她。 只是她不敢把脑袋伸得太高,所以看不清楚面容,只能从他们的对话里分辨出这是一男一女。 她们讨论的话题好像已经到了尾声,那个女的声音还算冷静,像是故意疏离的说道:“你别找我了,你就算找我也是不可能的,我爹不同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个男的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稍微有些大声:“我会努力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你就能有用吗?”那个女子也有点急了,“就这样吧,耗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随后便是一系列的拉扯声,钟妙仪听得云里雾里,猜了个大概出来。 这仿佛是一对被家族阻碍的苦命鸳鸯,不过显然女子要理智的多。 这个事情没什么好听的,钟妙仪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她蹑手蹑脚的准备倒退着离开,没想到却踩到了一节枯树垭,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恰好这时候那两个人都没说话,四周格外安静,这一声响动就更加像是平地惊雷。 钟妙仪惊呆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那边的男声一下子警惕起来:“谁?!” 钟妙仪觉得自己完了,撞破别人的小秘密,也不晓得会不会被灭口,就在那个男的往这边摸索过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嘴巴一下子被捂住了,整个人被抱住往旁边一滚,就被直接被制在了一个铁一样的怀抱里面。 她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放,这人身上带着一股好闻脂粉香水味,不知道是从哪个女子身上沾染下来的。 那边的两人搜索了一圈没找到人,也不敢在这里多呆,钟妙仪听见那个男子道:“可能是野猫什么的,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等到两人渐渐走远了,抱着她的那个人才松了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钟妙仪劫后余生的拍拍胸脯,爬起来滚到一边大喘了几口气,她正准备好好感谢一下这位仗义出手的勇士,没想到一回身就看见苏泽衣一脸冷色的看着她。 她喉管里那句谢谢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一不看着你你就跑这儿来听墙角?钟妙仪,你整天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苏泽衣看着她乌青的眼下,苛责的时候依旧毫不嘴软。 苏泽衣别扭的坐起身子,本来是想好好说话的,可是看着她拿一副冷淡表情对着自己他就莫名的一肚子火:“就会惹事让我收拾烂摊子!” 这话蛰了她一下,本来只想默默离开不和他发生冲突的钟妙仪冷笑着爬起来:“这件事谢谢你,往后再遇到我,苏大人只要继续冷眼旁观就好了。” 说完她就转身走,一点留恋都没有。 苏泽衣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她,走了也好,留在这里也是气他,她从来都是个惹是生非的主,的确,是他不要她的,是他把她推向万葬深渊的。 可是看着她倔强又孤独的背影,苏泽衣突然想起一年前的事,她泪眼婆娑的趴在自己的身上,哭的嗓子都哑透了。 “我不想去,泽衣,别赶我走。”她的哭喊像是从天边传来,被风一吹,就散了。 null 第007章 :喜欢 之后的几日里,钟妙仪都没有再见到唐尧。 清晨的草地上还带着点滴的露珠,钟妙仪走出帐篷就闻见一股好闻的芬芳,沁人心脾。 这几天她帮着庆秀夫人打点太后的各项事宜,庆秀夫人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从来没有像钟妙仪想象中那样刁难或者尖锐的抗拒不见自己。 夫人是个温柔的女人,跟她讲话的时候总是轻声和气,像是生怕惊扰到了她一般。 这一家子人就像是她的福星,总是格外用心的包容她。 “公主若是不嫌弃,往后我便唤你一声妙仪怎么样?”两个人埋头各自做了一会儿,因为很专心的缘故,钟妙仪并没有觉得尴尬,庆秀夫人突然这样说让她受宠若惊。 “是,夫人叫我妙仪就好。” “我听宫里的老人们说,你是已故的钟贵妃流落人间的女儿?想必也是吃了很多的苦吧?你这孩子,瘦的叫人心疼。。。”沉默了一会儿,庆秀夫人又突然问道,问完之后觉得问的不妥,又讪讪一笑,“咳,突然提起你的伤心事,倒是我唐突了。” 大家都很关心这个问题,对于她身份的质疑也一直都没有断过,可偏偏皇上就是笃定她是他的女儿,连太后都不能多说,这个事情渐渐地也就变成了私下里的笑料,没人摆上台面来问,可也从来没有消停过。 皇上屡禁不止,反而惹得大家越发的胡乱猜测,还不如就不管了,随他们说去。 “唐尧那个孩子,没有养在京城里,所以性子上边很是单纯,他是个好孩子,没什么心眼。。。他既然喜欢你,想来公主也是心思单纯之人。”庆秀夫人随口说起唐尧来,像是为了掩饰方才失言的尴尬,可说起自己的儿子,脸上那种温柔的溺爱完全藏不住。 钟妙仪听着听着眼睛微微发酸,有母亲在身边。。。真好。 她怕自己流泪,赶紧吸了两口气。 庆秀夫人那么疼爱唐尧,皇上和太后竟然要把她这样的公主许配给他家,她还能这样和气的对自己。 她实在有些对不起这对儿母子。 正说着话,唐尧突然进来了,几天没见,他似乎晒得有些黑,背对着光快步走进来,钟妙仪抬头看了他一眼,迅速把头垂下。 还没等唐尧开口,庆秀夫人便推了钟妙仪一把:“我这里没什么旁的事了,尧儿来得正好,不是有话跟公主说么?” 钟妙仪心里一咯噔,慌神的不知看哪儿,被唐尧顺手一拉,他声音在头上温柔的响起,带着笑意:“那我们先出去了,娘。” 出了帐篷,两个人并肩慢慢走着,宽广的围场处处都是人,他们走得地方比较偏,没有多少人注意。 “那个。。。”唐尧突然挑眉,他低头看着脚边的绿草,拿脚踢了踢,紧张的咽了下口水,顿了好一会儿,“我娘那日见过你之后,已经把她的意思跟我说过了。” 钟妙仪紧紧握住拳,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稳:“是吗。。。” “我。。。”他低头看着脚边的绿草,拿脚踢了踢,“妙仪,我很开心。。。我原本害怕我娘会不喜欢你,现在好了,我娘说你是个好姑娘,我往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还没说完,他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了一声,假装不经意的看向远处,钟妙仪用了好半天才好像理解了他的意思。 钟妙仪的眼泪掉落的一点征兆都没有,唐尧吓坏了,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办:“怎么了?是我哪里说错话了么?你别哭呀。。。” 钟妙仪赶紧摇摇头,抹了抹眼泪,对着他露出一丝笑容来,不是他说错了话,是她一直都想要一个家庭,有一个孩子,去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她从前身份不光彩,她怕唐尧也看不起她。 如今这个愿望真的迈出了第一步,她又觉得太过于虚幻美好,心里患得患失。 唐尧见她不哭了,大松了一口气,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马,伸手拉住她,用一种半哄半笑的语气对她说:“你想不想骑马?咱们可以去骑骑马。” 钟妙仪心有余悸的摇摇头:“我。。。还是不了。。。” 唐尧突然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以为她还在害怕,又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心:“别怕,没事的,我在下边帮你牵着马绳,咱们不比赛,就是骑着玩儿。” 他的话的确鼓动了钟妙仪,她从前是最喜欢骑马的了,可是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以后,她就总是很抗拒,别说大家不愿意她再骑,就是她自己也不想去骑了。 不过唐尧的鼓励让她重新有了试一试的想法,她眨巴眨巴眼睛,再三确定:“那你要抓着缰绳。。。别松手。。。” 唐尧笑眯眯的弯下腰靠近她:“嗯呢,不松手,绝不松手。” 他话里有话,惹得钟妙仪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倒退两步躲了一下,他的笑声就更爽朗了。 两人正在兴头上,旁边不知道何处传出一声冷漠的哼声,唐尧一下子皱起眉头,环顾四周,才发现不远处的树林枝干上躺了一个人。 他被层层叠叠的树荫遮挡,要是不出声,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他躺在那里。 苏泽衣早在他们两人过来之前就在这儿了,之所以不吭声,应该也是想看一场好戏。 唐尧有些不悦的撇眉,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对着苏泽衣抱拳行礼:“泽衣哥,你怎么在这儿?” 苏泽衣冷笑起来:“换了别人在这儿,她的脸还要么?!”说完随手一指钟妙仪,从树上一跃而下。 唐尧听不懂苏泽衣话里的意思,看见苏泽衣朝钟妙仪走来,他不动神色的将钟妙仪护在身后,其实唐尧不比苏泽衣矮,两个同样俊美的男人对面站着,如果不是脸上的表情太过于严肃,那一定是一副叫女孩儿们脸红心跳的场面。 “这大白青天的,你们两个人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的亲昵,你无所谓,她呢?!” null 第008章 :跟踪 “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苏泽衣话锋一转,拿下巴一点钟妙仪。 唐尧的火气突然上来了:“泽衣哥,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苏泽衣没动,眼神里边危险的气息让钟妙仪心尖一颤。 唐尧年轻气盛,不知天高气候的冲撞,苏泽衣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佞臣能容忍么? 钟妙仪怕唐尧吃亏,赶紧拍了拍他的手臂:“没事的,我和苏大人谈点事情。。。你去帮我选一匹马吧。。。我要白色的,漂亮一些的。。。” 说完见唐尧还是一脸戒备的看着苏泽衣,她又使劲捏了捏他的手臂:“去吧,真的没事的,我很快就过去找你。” 唐尧看她笑得不像很勉强的样子,瘪了瘪嘴,千叮咛万嘱咐的走了:“那你可要快些来,我就在那边等你。” 钟妙仪一直目送唐尧走远,而盯着她看得苏泽衣的脸色终于盈满怒色:“怎么?谈情说爱的日子你很享受?!” 他毫无顾忌的讥讽她,丝毫都不怕伤了她。 “离皇上太后的帐篷这么近,你跟他拉拉扯扯,被人看见,你还想传出更难听的流言来么?!”他隐忍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更加刺耳。 钟妙仪眯了眯眼睛,她的肩膀因为苏泽衣的话轻轻颤了一下,随即她突然笑了起来,把他的一腔怒火都噎灭在胸腔里面。 “苏大人,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可笑。”她眼里冷漠得像是冰川一般。 “你说什么?我可笑?”他气疯了,一把揪她起来。 她脸上的讥嘲却没有减弱半分:“当年是你把我送进宫里的,我求你的时候,你有回头看我一眼么?我是你不要的东西,我以为我只要衷心的帮你做事,你就会高看我一眼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弃我于不顾的?如今口口声声的教训我,你凭什么教训我?难道非得要我死了,你才肯放过我么?!” 苏泽衣心脏猛地一紧,手上的力道松了些,钟妙仪毫无惧意的直视他,他现在已经伤不到她了。 “苏大人,我们已经两清了,你放过我吧,我想去追求我自己的人生,求你放过我吧。。。” 一句话,扎到了他心的最软处。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凛,放开了她:“妙仪,当年的事。。。你还在怪我?” 钟妙仪忍不住低头哧哧的笑:“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苏大人,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 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变得更好,形同陌路,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的表情又变得残忍,撇着她冷笑:“你倒是想得开。” 她和苏泽衣之间的那段往事,谁对谁错,谁欠了谁,如今追究再多都没有意义了。 “你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却来跟我要自由。”他冷笑。 “苏大人,我不会再帮你做事了,我是大齐的公主。”她酸涩地说出这句话,心头的重负卸下来,瞬间轻松了许多。 “是么?”他冷漠的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当年阴差阳错的一次安排,她?呵,狗屁公主。 她转身就准备要走,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几声轻微的响动,钟妙仪没察觉,朝着外边走了几步。 苏泽衣却敏感的大声喝问:“谁在那里!” 喊完他就立刻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揪出了草丛里边的一个小宫女。 “你在这儿看了多久了?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他一把掐住那个小宫女的喉咙,恼火的问,“谁让你来的?!” “没。。。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奴婢。。。奴婢只是来这里找东西的。。。”她抖得站都站不住,眼神慌乱得不知该往哪里放。 苏泽衣眯了眯眼睛,把她扔到一边去,他慌乱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眼中隐忍的杀意还没有褪去:“哦?是么?你来找什么东西?找谁的东西?” “是。。。是。。。”她吞吞吐吐说不清楚,苏泽衣脸上的表情更加狠辣起来。 “说不清楚?那不然我带你去皇上那里,你兴许就能说得清楚了。” 苏泽衣对付旁人总是有一套狠的,那个小宫女也是可怜,偏偏撞在他心情不好的档口上。 “大人。。。奴婢。。。奴婢是来捡梦琪郡主的簪子的,郡主说簪子掉在这里了。”她吓得松了口,和盘托出,苏泽衣的眸子冷下来。 “云梦琪。。。”他像个嗜血的魔头般笑了笑,“那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如果今后我听见有人说起今天的事情,叫她自己小心着点,安平别庄可有的是废弃的坑洞可以藏尸。” 那个小宫女惨白着脸瘫软跪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滚!”他一声令下,那个小宫女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云梦琪看见她狼狈不堪的跌进帐篷里,有些恼火:“怎么了?!这样子跑进来,让人看见了还以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那个小宫女哭的不像样子,云梦琪不耐烦的踢了踢那个小宫女:“问你话呢,怎么样了,跟着钟妙仪可都看见些什么没?” 小宫女把方才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云梦琪越听脸色越难看,特别是苏泽衣威胁的那几句话,气得她把手里边把玩的一个镯子直接给摔碎了。 摔完之后还不过瘾,站起身来搬了一个珐琅花瓶往地上砸,这才觉得心间火消了一些。 “钟妙仪!”她冷哼哼的眯眼睛,“我就知道她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还说什么没有勾引苏泽衣,小贱人!” 她隐忍了一会儿怒气,突然计上心头,勾着嘴角恶毒的笑了起来。 她心情大好的坐回软垫上,把另外一个小宫女唤过来。 这个小宫女是才跟着云梦琪的,走到她身边跪下,听完云梦琪的耳语之后,整张脸都吓得惨白起来。 “郡主,你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敢啊。。。”她把头磕得咚咚作响,吓得面无人色。 云梦琪不耐烦的瞪她一眼:“就让你去传个话,我让你去跳河自杀了么?!你去不去!” 她狠声厉色的威胁了好一番,放了一片金叶子在那个小宫女手上:“喏,只要你去传个话,我再赏你一片。” null 第009章 :害人 天色已晚,整个营地篝火通明,只是白日里赛马大家似乎都很疲累了,吃了晚饭以后,就都在自己的帐篷里早早歇下了,除了巡逻的士兵,少有人走动。 为了躲开苏泽衣,钟妙仪一直待在自己的营帐里,她皱眉躺在软榻上,手中握着一柄雕花长梳出神。 “妙仪公主?”门外一个软糯的声音轻喊了一声,一听就知道是个小宫女。 钟妙仪看了一眼帐篷里边,小瑶似乎去给她打水了,除了她没有旁人,她坐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裙,这才应了一声:“进来吧。” 一个极为眼生的小宫女有些慌张地挑开帘子进帐来,进来之前还在帐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 “有什么事情吗?” “公主。。。奴婢来给您传个话。。。”小宫女咽了口唾沫,说话的时候不敢看她。 “嗯?”钟妙仪皱眉看她,不就是传个话么,她怎么吓成这个这样? “唐尧统领奴婢来跟公主说一声。。。让公主到今早上的那个树林前等他一会儿,他有事情要说。”小宫女结结巴巴的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 钟妙仪看了一眼小宫女递过来的荷包,的确是唐尧的,这还是他娘新给他换上的那一个。 他因为自己白天食言没有去找他骑马的事生气了? 还是他知道了些什么不好的传言生气了? 钟妙仪天南海北的胡想,那个小宫女传完话就悄无声息的出去了,从帐篷里出来跑到一旁大口喘气,吓得两腿发软。 她不知道钟妙仪到底会不会如约出来,只能蹲在一边的阴暗处看着,一直等到看见钟妙仪披着风衣提着灯笼悄悄走了一段距离了之后,她才叹了口气,摸了摸袖口中的那片金叶子。 她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看着钟妙仪的背影,小宫女心里升起浓浓的罪恶感,挣扎再三,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硬着头皮朝巡逻的大部队那边走去。 夜风湿冷,吹在人身上见缝就钻,钟妙仪提着灯笼往里边走了几步,藏在树后面等着唐尧过来。 她脑子里很乱,见到他要说什么她也不清楚,只是单纯的心烦意乱。 等了没一会儿,钟妙仪就听见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她以为是唐尧过来了,随手把灯笼放在地上,拢了拢披风往外边走了两步迎接他。 因为离灯笼有些距离了,视线所及之处的光亮很暗,她只感觉到一个人影将她猛地抱住了,她低呼了一声,不一会儿就被带离了那个位置,一下子被摔到了里边树林的地上。 摔得疼了,钟妙仪一下子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唐尧! 唐尧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绝对不可能会这样粗暴的对她,而且。。。这个男人的体型很大,不是唐尧那般精瘦的身材。 “你是谁!”她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双脚胡乱的踢想要挣脱呼救,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大喊,那个男人就劲大的将她的嘴捂住,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布条来揉成团塞进她嘴里。 布条应该是放在身上有一段时间了,浓浓的汗臭味扑鼻而来,钟妙仪恶心的想吐,使劲的挣扎完全没有用。 这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他又摸出绳索,将钟妙仪的手捆绑结实拴在了树上。 她被骗了! 约她出来的人根本就不是唐尧。 有人要害她!钟妙仪双眼的泪水止不住的滚下来,她胡乱的蹬,鼻腔里发出惊恐地呜呜声,可是没用,没一会儿她的体力就被耗尽了。 那个男人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应该是个下等人,他粗暴的扯她身上的衣服,喘着粗气对她说:“别挣扎了,没用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傻,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不该招惹的人。。。钟妙仪脑子一炸,第一个想到的名字就是云梦琪。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上的衣服还算结实,那个男人废了好大的劲才拉扯完,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去解自己的衣服,解半天解不完,他又放弃了,直接脱下了裤子。 钟妙仪彻底认命了,做花魁的时候她尚且未有失身,如今竟然要落得一个狼狈污秽的苟且之名,她闭上眼睛,只剩下了喉腔里的绝望哭声。 她的人生。。。她以为的希望。。。都再也不会有了。。。 那个男人的灼热抵上她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要去死!她宁愿死了!也不要拖着这样一具肮脏的身体在唐尧面前活着! 她再也无颜面见于他,那样温暖的笑容和漂亮的眼睛,就像她命中的昙花一现。 那个男人趴在她的脖子上,最后说了一句:“我也是被逼的,对不起。” 刚刚说完,就听见他痛苦的一声闷哼,钟妙仪感觉身上的重量一下子加重,她猛地睁开眼,就看见另一个人影把她身上的那个男人提起来丢了开去。 他的身形看上去特别熟悉,像是。。。 苏泽衣。 他手脚麻利的将绑着她手的绳子割开,把塞在她嘴里的布条扯掉。 钟妙仪喉咙管里挤出几声呜咽,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简直要了她的命。 苏泽衣的声音低沉的在她耳边响起来:“我去把他扔远一点,别怕。。。没事了,我很快回来。” 不能被人看见这个男人,否则她的名声更加不堪!那些女眷什么肮脏的话都能说得出来!她往后的处境。。。艰难到连他都不忍心去想。。。 钟妙仪双眼空洞的望向远处快要灭掉的微弱烛光,眼泪完全停不下来的流,她的心坎现如今都还是凉透了的,从僵硬的脸部到发凉的指尖,整个人像是一摊烂泥一般动弹不得。 苏泽衣把自己的外衫拿给她穿好,他匆匆将那人扔到一个坑洞里,就折回来抱钟妙仪。 进宫以后,她受到歧视和不公待遇苏泽衣全部都知道,但她还是那样娇蛮跋扈的挺过来了,此时他把她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轻的像一片羽毛。 苏泽衣抱着她准备往外走,才走了几步,就发现有人举着明亮的灯笼过来了。 唐尧把灯笼提高,一眼就看见了神色冷漠的苏泽衣,和他怀里披头散发裹着苏泽衣外衣的钟妙仪。 他的脸唰的一下青了个彻底。 null 第010章 :误会 苏泽衣的目光越过震惊到了极点的唐尧,他没有准备多说什么,打算径直离开。 反而是钟妙仪看见唐尧拼命的挣扎起来想要从苏泽衣的怀里离开。 苏泽衣懊恼的把她钳制住,这个女人还是一样的不识好歹,救了她的人是自己,若是等到唐尧来,她早就被那个恶心的男人办完事了! “泽衣哥!”他不敢置信的把手上的灯笼放到一旁的地上,眼中的混乱心痛无法遮掩。 “唐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钟妙仪挣扎着从苏泽衣的怀里下来,脚下一软扑过去,唐尧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钟妙仪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她脑子里面混乱翻腾,只能重复着一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什么也没有。。。” 的确什么也没有,可是这样的情形看在眼里,始终就是一根刺,扎得他心疼。 唐尧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苏泽衣,将自己的衣裳再给钟妙仪搭上,再次看向她的时候,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悲痛,他的眼睛依旧那么明亮而温柔。 “我带你回去。”他温柔的声音竟然让钟妙仪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没想哭的,只是眼泪一点都不受控制的流:“唐尧。。。你信我。。。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她不敢说那个污秽不堪的男人,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哽咽崩溃的重复。 唐尧的心被她滚落的眼泪狠狠刺痛,他伸手帮她擦去眼泪,也不管苏泽衣的脸色如何,颤抖的嘴唇轻轻在她额间一点,讲钟妙仪横抱起来:“我知道。。。我相信你,我带你回去,没事了。。。” 见唐尧转身就要离开,苏泽衣才终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来。 唐尧被一声冷哼点怒了,他猛地回身瞪向苏泽衣。 唐尧的爹才刚刚回京述职,苏泽衣虽然年轻,却是整个苏家的嫡子,独一份的苗子,现如今更是垄断了整个大齐的半壁江山权势,唐尧年轻气盛,一时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我可以完好无损的把她送回去,这件事情不会有别的人知道。。。”苏泽衣并没有计较这些,他沉默了一下,看向钟妙仪苍白的脸蛋。 唐尧不信任苏泽衣,他僵持着不肯把钟妙仪交给他,苏泽衣耐心耗尽,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正要再说,旁边树丛里突然就发出一声跌倒的滚动声。 这下子苏泽衣三人都愣住了,苏泽衣立马抓起唐尧放到一边的灯笼,用已经变得很微弱的烛光往那边照,当他看清楚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云梦琪的时候,顿时沉下脸来。 原本云梦琪是来躲着看看唐尧撞破钟妙仪被人污奸是何等壮阔的场面,却万万没有想到苏泽衣竟然出手救下了钟妙仪! 她蹲在这里一动也不敢动,唐尧来了之后也没有出现她预料之中的事情,明明计划的好好的,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她蹲得时间久了,腿早就麻痹,着急站起速度又太快,腿使不上劲,扑通摔倒,压在地面的树枝上发出咔嚓的响声。 “是你?!” 云梦琪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慌乱,腿渐渐恢复知觉也不再那么酸麻,她站起身,虽然计划没有成功,她也不必惧怕什么吧? “对,就是我。”她故意仰起下巴,满不在乎地冷笑。 “这事是你安排的?”苏泽衣皱眉问一句,语气里已经不自觉地带上了怒吼,“你到底想干嘛?!” 见苏泽衣动了真怒,云梦琪也有些怕了,可是她转念一想到苏泽衣是为了钟妙仪这样的女人对她动怒,骨子里边的醋意便爆发出来。 她梗着脖子瞪回去:“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今天的事我的确是看见了,你也别血口喷人,她自己不要脸,干什么怪到我身上。” 这话踩到了唐尧的尾巴,他猛地上前吼道:“什么不要脸!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心肠那么狠毒!” 云梦琪气炸了,跳起来就要上去扭打唐尧被苏泽衣直接拖到了树林里去。 “你带她回去,小心些!”苏泽衣隐忍怒意的压制声音,云梦琪的性子向来是这样,他知道云梦琪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如今还能够制住这个刁蛮郡主的人,也只剩下他一人了。 这次唐尧没有再犹豫,他是统领,换班什么的最熟悉不过,夜间本就没有人在外面晃,他轻松的带着钟妙仪回到她的营帐之中。 小瑶都要急疯了,却又不敢声张,看到唐尧抱着钟妙仪回来,自家公主身上只穿着两件宽大的男子外衣,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唐尧赶紧叫小瑶小声些,若是惊扰了旁边的人就真的完蛋了。 “公主这是怎么了?!唐统领,我家公主这是怎么了?”小瑶会意的点点头,却还是摸索着钟妙仪身上的每一处地方,眼泪止不住的掉。 钟妙仪一直浑噩的处在一种游离的状态里,云梦琪站出来的瞬间,她坐实了自己的猜想。 她一直都知道世道艰难人心险恶,却未曾想过那样一个小姑娘居然也能想出这样龌蹉的心思来。 “我没事。”她醒过神来,去擦小瑶脸上的泪。 唐尧不能多呆,他一直嘱咐小瑶好好照顾钟妙仪,今晚的事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 交代完,又握着钟妙仪的手,他眼神里悲痛心疼交织,却还是坚定的对着她笑:“妙仪,你要好好的。。。” 他还肯相信她,他还肯娶她。。。 钟妙仪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注定只能做他的绊脚石,这样好的唐尧,像是上天安排来拯救她的。 小瑶千恩万谢的把唐尧送出去,夜太晚了,她没办法烧水,只能将就已经冷掉的干净水给钟妙仪擦身子。 明明都没有哭了,擦着擦着又哽咽起来。 “公主。。。早些歇息吧。。。”小瑶把眼珠子抹干净,对着钟妙仪笑。 她家公主。。。实在是太可怜了。。。 可是钟妙仪却一点困意都没有,苏泽衣最近真的很不寻常,他突然开始管起她的死活来,钟妙仪无法辨别那是他的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这长夜漫漫,于旁人不过是酣甜睡梦,于她,却是一场接着一场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噩梦。 而黑暗中唯一为她点亮的灯塔,只有唐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