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ll 第001章：都是鸡蛋惹的祸 春寒料峭，万物复苏的季节，初春的风送来泥土的芳香，几只鸟儿在才发了幼芽的树梢间穿梭往返。突然，一阵异常的叫嚣声打乱了这片宁静。 “打死你，把你这贱人拉去沉塘！” “扫帚星，狐媚子，天杀的祸胎……” 痛，脑袋痛，身子也痛，感觉全身都痛。 李七巧摇了摇头，缓缓抬起了略有些沉重的脑袋。 “居然还没打死，还真是贱人命长，就这样都死不了。”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唰……”接着一盆有着怪异味道的脏水从头上泼下。 李七巧怒啊，这都什么人！ “敢泼我！”抬头，她似受伤的野兽般，凶狠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站在李七巧面前的，是一位身着盘襟对扣中年的矮胖妇人。 女人的头发随意挽在后面，前面额角上，几绺乱七八糟的糊满油垢的黑发胡乱粘在脸上。厚嘴，肥鼻头，肥屁股，一张满是油腻的脸上有密实的麻点。此时，妇人的左手拎着根棍子，右手还拎着一只滴水的木头盆子。 可能是李七巧的眼神的眼神太凶悍，那妇人在接收到她视线时，吓的“啊”的一声怪叫。缩了缩脖颈，一双倒三角眼转了转。旋即便又跳出来指着她开骂，“看，看，我说是瘟神附身吧。都这时候了还敢对村里人凶。谁沾谁倒霉，你们还不把她沉塘，难道非得等着这人把咱全村人都触秽气才放过？” 四周还有一群身着补丁的麻布对襟扣男女。有些围观的小孩子更是光着屁股，吸着鼻涕嘻嘻哈哈地冲李七巧扔石头，“傻子女人，坏女人……不要脸的倒霉蛋……” 李七巧深吸口气，有点理不清这混乱的现场是怎么了。眼神落在不远处一位头上簪着花儿，眼神冷漠的衣着干净的中年妇人，脑子有些短路。这是？穿越了？ 咬了咬舌头，剧烈的痛，令她有短暂的清醒。脑子里面也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理清了这些最近的模糊片段后，李七巧彻底无语了。 她居然会遇到穿越，难道是平时爱看小说的缘故么！ 穿越就罢了，坑爹的是，穿越的身份还是一位僻壤山村的小寡妇。 没错儿，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从出世生起就遇到地牛翻身，全村死了十分之一村民的大灾年。事后家里亲爹出门干活瞎了只眼睛，大伯做生意亏了，二伯才出生的儿子也生病没了。三年后，家里的一对双生妹妹又得了时瘟而亡……总之在她出生后的几年，年年不顺，事事不如意。如此一来，灾星祸胎之说就伴之而来。 在村里人和家人的嫌弃目光当中，顶着这样的祸胎帽子，好不容易长到十四岁可勉强嫁人了。祖母做主把她嫁给了头上长癞子，据说命极硬的陈大牛…… 就算这样一个长相丑陋，面目可憎且命硬的癞子男人，居然也在她嫁人当天就跨门槛摔死了。好好的新郎，平时吃饭能吃五碗饭的大男人，居然就因为成亲摔一跤死了！可见这人的命理是有多硬。 由此，才十四岁过门没享受过一夜夫妻待遇的李七巧，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由姑娘变成了一个小寡妇。偏偏，小寡妇的身份还不够惨，一年后，她还产下了一个身份不明的野孩子。 虽然没被沉塘，但也被婆家人休了回来。这般休回家的女儿，就算是李家人，也进不得石头村。亲生爹娘李老三夫妇没辙子，最后只得在这三岔山脚下好歹为她安了家。 说是安家，其实是抬举了家这词儿。因为她现在住的屋子，也只是以前李家堆放柴禾的一间破烂房。 这一次之所以会被面前这婶儿又打又沉塘的，只因为在外面做工揽洗衣服的活儿，挣了二鸡蛋。本来想为那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的孩子养一养。可谁曾想才放下蛋转身打柴禾的功夫，家里的二婶儿见蛋起意，非要抢走鸡蛋，原主硬拦着不给。这样一来，俩人便起了纠纷。 先还是口角之争，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拉扯的，这鸡蛋没要回来，被打一顿换了她这幅灵魂就罢了，还愣是被面前这二婶儿说成是偷汉子才换来的鸡蛋。 理清了来龙去脉，再看着四周看热闹不嫌事儿多的一群围观村民，李七巧内心暗骂命运大神。但此时可不是骂命运之神的时候，而是怎么从这危境中脱身的问题。 李七巧站起身来，勉强咬住牙根抵制晕眩感，瘦弱的小身板儿挺的直直的。一双平时畏惧的眼睛，此时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妇人。 “你说我偷汉子？偷谁了？你看我滚草地了，还是滚你家菜园子？或者说，你顺了我的肚兜，亵衣？偷人这样的话，婶儿可莫乱说。我前儿还看你手里拿着瓜子在嗑，难不成你那瓜子也是和男人滚草得来的？但凡咱村里妇道人家手捡个野蛋，换个蛋啥的，那就都成了偷汉子得来的？” 这话，有点大逆不道，但却该死的符合了村民的恶趣味。有那围观好事后妇人们，听着虽然羞涩的紧，却也跟着嘻嘻哈哈地闹哄起来。 “对啊，对啊，学昌娘你一直说人家是偷汉子得来的蛋，你有看见么？啥时候啥地方？咋滚草地的？啥姿势？” 万氏紧盯着面前侄女的脸，怔了怔，总觉得这侄女儿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了。可要说哪不一样，又说不清楚。 “你，你这招天瘟的祸胎，平时就不学好，你那孩子就是野种，咱村里哪个不知，谁个不晓，还需要我指出你偷哪个汉子，和哪个男人家递媚眼儿的，我呸……就你这起不要脸的下作货，早就应该沉塘敬河神去。” 好家伙，不就二鸡蛋么，居然口口声声非得把自己坑到塘里弄死。李七巧眼里的恨意敛去，淡定地看着面前的人，“婶儿，我们有事说事儿，你口口声声说我偷汉子换鸡蛋，可你现在说不清楚我哪偷汉子，又哪得来的鸡蛋？净瞎扯些有的没的有意思么？” “姓万的，你个挨千刀万剐的恶妇，你害了我闺女不够，现在还来抢她鸡蛋。我……我……打死你个老货。”就在这时，一个气愤颤抖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伴着这话落，一把石子儿砸在油胖妇人头上。 看见那个与自己有着三分相象面孔的妇人时，李七巧冰冷的心象是撕裂了一道缝隙，一丝暖意灌进。 来人挤开人群，上前一把牵住她手，“大妞，娘来了，咱不怕，不怕哈，有娘在没人敢把你咋样。” 妇人的手略粗糙，许是来的急，这会儿面色潮红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儿，握着李七巧的手也有些颤抖。李七巧内心感叹，还好，这具身体还有一个疼她的亲娘，不是那起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儿。 “我说三弟妹，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动辘就说我祸害你家闺女，这话我不爱听。咱村的人谁不知道，你家那大傻子生下来就是个祸胎。你这当娘的没教好，嫁出去的闺女还偷人养野种，这会儿好意思来叫骂，呸，要脸不要？” “姓万的，我跟你拼了，明明是你嘴谗非得来偷鸡蛋……” 眼看亲娘要和那混不吝的吵起来，李七巧瞟向不远处那位唯一簪着花儿的村妇。这人可是村长媳妇儿，此时，也唯有找她帮忙说话儿了。 于是李七巧暗自捏了捏亲娘的手，示意她稍安。 回头，郞声冲远处的簪花妇人脆声道，“村长家的，今儿你来的正好，撞着这事儿，还烦请你说句公道话。我家小狗儿生病吃不进东西，今儿我上镇里从客栈接了件洗衣服的活儿，好不容易接了洗了衣服的活换二鸡蛋。 可这才转身打个柴禾回来，鸡蛋就被二婶儿拿去。与她理论，她却这般浑说。咱们村也算是奉公守纪的村儿，村长平时也没事就教导我们当一个相互友爱的良民。 村长家的你更是有事无事的教导我们，说要当一个贤妻良母，莫做那起眼皮子浅的粗鄙妇人。还请村长家的为我做个主。这没事闯入人家屋里乱翻东西，还打人愣是载脏陷害……” 村长家的原本是来看热闹的，可谁曾想这向来笨嘴的李七巧，居然逮住她要主持公道。偏偏，人家说的还占理儿。尤其把她夫妇俩捧的高高的，这会儿若是不主持公道，似乎还真说不过去。 她咳嗽一声，看向那气的呼呼直喘气儿，眼睛骨碌碌转悠，却还捂住鸡蛋不撒手的万氏，揉了揉眼睛。“万氏，人家孩儿还生病呢，这鸡蛋……”她也不说这万氏理亏，就捡到着人孩子病了的理儿，但凡有点良心的，这会儿也会借坡儿下了。 谁曾想，那万氏就是个浑赖的，脖子一梗，“鼻子下面一张嘴，她浑说的话你们也相信？这女人平时就不守妇道，偷汉子养野种的，平白无故谁家客栈会给她活儿干？她这就是偷人换来的蛋，我看不惯就拿了怎么的？怎么的？” 这万氏骂着骂着，便往人群外面溜。说到后面，丢下一句，“家里还等着我烧火做饭呢，呸，改天我再来和你们辨扯辨扯。” 丢下这话后，这妇人便一道风儿的跑了！那速度快的，跟后面有恶鬼来抓魂一样…… null 第002章：民生大计 村民们看着没热闹可瞧了，便各自说笑着摇头离开。 等到河塘边儿没人了，马氏才牵着李七巧的手，上下把她打量一番，确定她不会有大碍后，这才感叹着夸奖她：“唉，咱家大妞儿也会反抗了呢。都怨娘，以前总让你忍耐，忍耐，现在看来，还是得反抗这起子没脸皮的老货们。对了，春娃咋样了，这孩子也是，三天二头儿的病着，真不知道那小身子骨咋那么弱。走，看看我家小外孙子去。” 妇人牵着李七巧往屋里去。到屋蝗，眼睛瞄了瞄周围，确定四下无人，便赶紧从里衣里掏出二只大的块茎类东西，悄摸地往李七巧手里塞，“大妞儿，这是我今儿开荒挖到的野山茎，一会儿你熬点来吃。唉，家里盯的紧，要不我能把一窝儿全给你拿来。好多个呢，怕得有七八个，可惜啊……” “娘……”李七巧自然而然地叫出一声娘，只觉得内心暖暖的。 前世，她五岁就没了妈。老爸更是借口去外面打工，后面再没回来过。直到穿越前，家里除了一个疼爱自己的老爷子，就没旁的亲人。 虽然重活一世日子困苦，但却重新有了一个亲娘，这感觉并不算太差。且，这个娘对自己是发自内心的疼爱的。李七巧一欢喜，便亲热地蹭了蹭马氏。 马氏没想到闺女长大了还会跟自己撒娇，一时间有点愣。但旋即，便呵呵地笑了。那满是皱纹的脸，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妞……妞也学会……撒娇了呢……”母女俩正相对着傻傻乎乎地笑呢，屋外便传来一个男人愤怒的叫声。 “马春花，还不滚回去挖地打柴！” 这声音，听的李七巧全身发冷……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迎接到一个凶狠的眼神！ 马氏听到叫声也略有些慌乱，看着李七巧咬着唇小手冰冷，心莫名泛酸。她艰涩地拍拍她手，“你也莫怨你爹，他，他也不容易……” 李七巧慢慢松开马氏的手，垂头轻声细语，“娘，我省的呢，这些年，因为我的拖累，家里不容易。你回家去吧，我去照顾春娃。” 马氏看着态度明显有些疏远的大女，还想说几句，屋外的男人又怒吼起来，“马春花，再不滚出来，看老子给你好看。” “来了，来了。”马氏没敢再多呆，拍了拍身，赶紧跑了出去。 冲出屋外，一个拐着拐杖的男人正凶狠地瞪着马氏。等到她走到面前，男人扬起拐杖便狠狠敲了过去。“我让你偷懒，我让你没事来看那扫帚星！” “孩子爹，你别打了，我这就去干活，就去……” “死婆娘，一个赔钱货有啥好上心的……” 吵闹的声音慢慢远去，李七巧这才打量起屋里的一切。这哪算是屋啊！ 屋顶几个大小窟窿，四面的泥胚墙也蹋了一堵，那大窟窿临时用一堆柴禾堵着，这才避免了风往屋里漏。一扇门也是歪斜着的，提了提，发现这门压根儿就关不牢实。 屋子靠墙的地方，支着几根木头架子，上面铺着些干草，一个瘦弱的小孩子蜷成一团缩在最里面。那孩子看见李七巧时，怯生生，泪汪汪地伸手要抱抱，“娘……”许是太瘦的缘故，孩子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大，被泪珠儿一蒙，那小可怜的萌样儿，把李七巧的心都萌化了。 顾不得再打量房间，李七巧抢上前抱起孩子，“春娃，娘的春娃……”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落。她知道，这是前身的情感。 前世她并不曾养大孩子，但这具身体在看见那小孩时，仍然有着本能的母性反应。 “娘，蛋……没了……呜……”小家伙说着，埋在李七巧胸前轻轻地蹭，一抹热流糯湿了胸部。 “春娃莫哭，莫哭，娘会想办法让你吃蛋的。”小家伙抽噎地哭，直哭的李七巧也想掉泪。得是多穷的地儿啊，二鸡蛋都能让孩子谗的流眼泪。 “真的吗？”听完她保证，埋在李七巧胸前的小脑袋抬起，小脸儿扬着期盼的笑容，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格外的明亮，直看的李七巧鼻子泛酸，腰也板的直直的：“会，会有的，娘想办法，让咱家狗儿吃一碗蛋，再摔一碗蛋，咱有蛋，任性。” “啊？”狗儿糊涂地瞪着娘，“不摔……”小家伙摇头摆腿的，一幅焦急样儿，直把李七巧看的乐的，“不摔不摔，咱都留给狗儿吃的哟。狗儿在这儿玩着，娘做饭去。” “好……”小孩子脆声地应下后，便乖乖爬回简陋床铺，吮着指头，欢喜地看着李七巧生火做饭。 还好火坑里埋着火种，只用了一些干的野草便把火引燃。 只是，寻摸了整个房间，发现除了原身的娘送来的二块茎物，别的啥也没有。盐和油这些必备的东西，没有。 整个灶房，除了一柄铲磨损小了的锅铲，一口补过的铁锅，二个缺了口的陶碗，二双随便折的树枝当筷子……旁的，啥也没了。这……真的是家么！ “这个家可是真的穷啊。”回头看看那个埋着头无力拔野草的瘦弱孩子，她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二鸡蛋被抢了，这孩子会如此的伤心哭泣。估摸着，这不见油荤的破家，一年也难吃上一个鸡蛋的！ “娘，我饿……” 二岁的孩子，也能表达自己饿的意愿了，听着这一声饿，李七巧加速了手里的动作。一狠心，把那二块茎类植物全煮熟了。 这东西有点象是前世的红暑，要是有佐料啥的，也能把食物做的好吃点。可惜，材料太有限了。再怎么有手艺，这会儿李七巧也只能糊乱煮熟了事。 小家伙人小，还瘦弱，但却吃了大多数的熟食。就算吃饱了，那大眼睛还是盯着李七巧的碗。 李七巧内心再次泛酸。但却没再给孩子吃，不是小气，而是因为再给他吃，这孩子估摸会撑坏的。小家伙之所以会吃了还会盯着自己看，全因为平时不见油荤，肚里没油的缘故。 “春娃，以后娘会让你吃饱饭，让你有书念，有衣穿，有玩具玩的……” 小家伙睁着大眼睛，“玩具？书？”此时的他，哪能理解这些东西啊。 “嗯，以后就会有了。这会儿娘去山上找找吃的，你现在去找秀儿一起玩好不？” 一听说秀儿，春娃呵呵地伸手，“好。” 秀儿，就是隔壁那个被撵出来的绝户老婆婆刘婆子。 据前身的回忆，刘婆子前几年收养了一个被丢掉的小姑娘，一直以来，俩人就在这村外相依为命地生活着。 刘婆子曾经也是村里的人，但因为命硬，嫁过来三年后无所出，男人也得病去了。婆家人说她命硬，非得撵走。 刘婆子没办法，把自己村里的田地，还有村子里的房子让给大伯子一大半。自己一个人搬到这村外面，就用村外这一亩地独自过活，这一活，便是二十多年…… 原身搬到这儿后，到也和刘婆子相处的不错。因着俩家都有个孩子的缘故，且，又都是家事儿不顺，被家族撵走的妇人。是以相互帮忙也就成了常事儿。 到了刘婆子家，四岁的秀儿便笑嘻嘻地来牵春娃。 刘婆子看着李七巧，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太多的话。 李七巧知道，以前原身虽然因为孩子的缘故和刘婆子相处，但也只是相处而已。因为原身不怎么爱说话，且，性格也闷。 “婆婆，我去山上找找，看看有没有吃的，一会儿家来接春娃子。” 刘婆子听说她要上山，脚步缓了缓，抬起布满皱纹的眼，“山上啊……男人都不敢上山去……” 语气里满是苦涩。这儿虽然身处在三岔山，按理说是靠山吃山的地儿。可山里野兽多，谁也不敢往深了去。 就因为这样，所以村民都是在外沿打点柴禾之类的了事。她们能住到这儿，而不是村子里面，其实也是担了风险的。因为这儿距离山不是太远，平时睡觉都是警醒着的。 “我知哩，有春娃，我不会乱进去的。可家里没一点儿吃的，娃也还咳嗽，我必须找点东西才行。” 刘婆子扯了扯唇，摇头，“去吧，当心点。” “嗯。” 应声后，李七巧背着家里那个简易的竹筐，拎着那把磨损了大半的镰刀，出发上山找吃的。她想的很实在，要实在找不到吃食，找些干柴禾回家烧着取暖也行啊。 才打了春，这会儿春寒地冻的，但也有些地方冒出了青翠的草叶子。 拜前世家里是农村的缘故，对于野菜野果之类的，李七巧还是能认出一些。 苦芥菜，春腾尖儿，青竹菜，筒茴…… 虽然野菜是嫩尖儿的，现代的时候偶尔吃也喜欢。 可对于肚里没有油水的人来说，吃这种野菜，那就只有一个功能--填肚子。且，没有油水的菜吃了，只会越吃越饿，越吃越唠。 “我若是会打猎就好了。唉，这具身体要是会打猎，那？”还有饿肚子么。 看着远处出来找野食的兔子，李七巧轻轻感叹。 不过，有兔子在面前，哪怕是打不着，试试也行啊。 摸着一块石头，李七巧对着前面十米远的兔子瞄准，发射。 如她所料的那样，兔子并没有打着。到是把那只白兔子吓的噗噗跑了。 正巧，前面兔子呆过的地方有几株野菜，李七巧便走过去打算挖了。 弯腰的瞬间，无意中看见那块石头，李七巧内心一震。 null 第003章：野物 她刚才只是信手一掷，可石头却陷入的极深？是石头的问题还是泥巴的问题？或者说？一个念头在脑中快速闪过。 吸气，李七巧努力回忆这具身体有何不一样的地方。 只有一个答案，就是这原身似乎因为生下来就引起异变，是以总被人排斥在外。比如，原身搬桌子，会把桌子搬坏掉。原身浇水，会把水瓢捏烂。原身一瞪眼，猪狗都吓的嗷嗷叫…… 可惜，从小到大，除了让干活，还是干活。能吃饱饭的时候，那是少之又少。但就算是这样，这原身也长大成人了。且，好象怎么干活都没累死，个子也瘦高高的，目测怎么也得有现代的一米七左右，在这个时代，一米七的女人算是细高个儿，很不错的身材了。这样的身体，还能有特异性？ “难道，这身体还天赋异禀来着？” 抱着试试的想法，李七巧开始对着面前一块平时怎么也抱不起来的石头走去。 深吸了口气，弯腰，抱石。 “嘿……” 用了极大的力气，最后却发现用错了劲道，这石头……就跟纸片儿似的轻的不得了。 抱着大石头的李七巧傻眼了。这身体，这身体，真的是天赋异禀啊。 兴奋地抱着石头再走了二圈儿，李七巧乐的呵呵的。有了这样的力气极大的身体，想要在这古代乡村活下来，应该……不会太难吧。 丢掉石头，李七巧兴奋地搓搓手，准备去山外沿走一圈儿。怎么着，今天也得打一二只野兽，让春娃尝点儿油水啥的吧。 这么寻思着，李七巧便捡了一些尖利点的石头背着。一会儿用这些石头，看看能打猎不。唉，可惜不会打猎，看来有必要去三岔山脚下的那赵老头家请教一番了。 这三岔山脚下，统共就三家人。 李七巧和刘婆子二家，另外一家则隔的较远一点。是个外村流浪来的赵老头儿。据说不下五十岁的人了，但看着身体健康，那人平时没事，就会上山去打猎维持生活。 按理说，一个会打猎的男人，想要找个媳妇儿啥的，应该不是难事儿。 但令人纳闷的是，赵老头子打猎归打猎，却常年只着一件摞着补丁的衣服。加上早年他死了婆娘，是以也有克妻之说。估摸着就是这样的缘故，赵老头便一直独居在三岔山往南的地儿。 打猎是不会，不过，拜托是现代人魂穿，对于打猎的一些基本常识，李七巧还是能清楚一些的。 在外沿的时候，她又砍了一些大小均匀的木棍儿，把木棍头儿削的尖尖的，共削了近三十根，这才悄摸地往山里去。 她没趁手的工具，能用到的，就是利用这种原始的木棍投掷猎物。 山外沿的树林不算太深，但往深处走，树林就越来越密，且，光线也不是太好。走在这样潮湿又阴暗的树林里，若没点儿胆子，还真是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吓的往外逃。 为了吃食，为了肉，今天怎么也得往里面走一点。 不过，为着小命着想，这会儿李七巧的听力达到了顶点。 一路走来，小动物还是有的。 象野兔子，野狍子，野鸡啥的，在这外沿偶尔也能看见。可惜，她投掷的速度，还有准确度都差了些。一路投掷了不少，但都没命中目标。 果然，就算是穿越女，也不会一来就有金手指啥的。 越是这样，就越要冷静，李七巧吸着气，一步步往里面走。具体走了多久不知道，但估摸着，也不下二个小时的山程。这片地方，明显的没有人迹前来，偶尔，还能看见地上有一些动物粪便。 再往里面，大个儿的野兽明显的增加了。这时候李七巧知道，不能再往里面。以她现在这样的吃不饱，身不好的身板儿，若再往里面深入，遇熊大，或者是老虎啥的，那就只能是寻食不成，反被当成食物干掉。 瞄了瞄，这树林又黑又潮的，呆在这山里感觉特压抑。李七巧怂了，哪怕再怎么饿，也没胆子往里面深入。察看了一番，她决定背着背筐往前面那株较大的，发了不少叉的大树上去猫着。 这一计谋，是基于安全考虑才决定的。她蹲守在树上，看着有合适的野兽经过，便挑选合适的时机投掷。只要不是爬树的野兽，呆在这上面安全，命中率也略高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开了眼，在爬上树后，居然在一根干了的树干上，还发现了一些野生的木耳。 “哈哈，这可是好东西。野生的木耳啊，在现代想找到好难。” 现代也有，不过因为环境被破坏的多了，那些个野生的就越来越少罢了。 愉快地摘完这一枯树枝上的木耳，粗略一惦，居然也不下于五斤重。晒干后，怎么着也能有一二斤吧。 有了这一收获，李七巧再蹲守在树上就耐性多了。 或许是老天爷也觉得穿越到这样的破落村庄，有点对不住她，没多久后，便来了一只大块头。等到她惊喜抬头看清楚那大东西时，却吓的脸都白了。 熊！ 一只足有五百斤的大熊。 这么大块头的东西，投掷的目标性到是很容易中。可惜，李七巧吓的趴在树上大气也没敢出。她可不认为，就凭着这身体的一点点力气，便能用树箭把熊皮射穿。 好在，那家伙似乎没料到树上会有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后。李七巧纠结着，要不还是不打猎了，就这样家去得了。 然而，在她萌生退意时，一头野狍子却悄摸地从远处溜了出来。狍子肉啊，肥美鲜活的狍子肉，这吃着多爽口。 盯着那头不知死亡即将来临的狍子，李七巧使劲地咽口水，一双眼睛散发着蓝幽幽的光。 今天的晚餐，就着落在它身上了。 狍子很小心地挪移着，一路走，一路左右瞟生怕有什么天敌窜出来。 在耐心的等待中，狍子终于进入了投掷的最佳范围。吸气，屏气，投掷…… 狍子察觉到来自树上的危机，抬头时便看见那条尖利的树箭自己飞来。 “噗……” 很好，树棍戳进了狍子的皮肉，那声音在这时候听起来美妙极了。 狍子中箭后趴在地上，嘴里发出呜咽的哀求声，拖着一串血迹想逃。 李七巧又投掷出一根树箭，这一次狍子脑袋被命中。 顺溜地滑下树，没敢再停留，李七巧拎起这头还没彻底断气的狍子就往树林走。 兽肉容易引起别的野兽觊觎，所以得到猎物后便快速离开是最明智的选择。 走出来时，居然运气极好地还撞到了一窝野鸡。 那窝鸡慌乱之下，只知道四下逃窜，李七巧又投掷了一根树箭，这一次目标近，一掷就中。许是才过完冬天的缘故，这只野鸡并不重，也就是一二斤的样子。 但这样的收获，也足让李七巧兴奋。 想着刚才野鸡逃窜的地儿，不定还有野鸡蛋啥的。 李七巧又把狍子的伤用树叶揉巴了几下，那血流的少了。腥气也减淡了许多，便赶紧往野鸡窝寻去。 还别说，那野鸡窝里还真有十来枚野鸡蛋。虽然小了点，有二枚也被野鸡乱跳整坏了，但剩下的也能打点蛋花汤。 得了狍子，野鸡，还得了一窝蛋。这收获丰富的……因为太饿，体力不足，就算是生蛋，她也吮了二枚。剩下的打算留给春娃子吃。 直到走出树林了，李七巧才感叹，运气会不会太好了点。 “奇怪，有这样的技能，前身怎么还会饿肚子呢？” 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想到的，好象就是前身被人称之为大傻子。也是，前身的脑子，似乎不怎么灵光。 就是反应略有些迟钝的意思，且，前身还不怎么识数。 那种人李七巧也清楚，在现代的时候，村里的一个老光棍儿娶了个脑子不灵光的媳妇儿。 冬天的时候，还会倒载在背筐里睡大觉，平时看着到也象个正常人。可一遇到数钱，或者是购物啥的，就怎么也数不清。似乎，在医学上，那种人被称为发育迟钝啥的。 在这古代，不用说便被人称之为傻子了。 “唉，难怪你以前总饿肚子，脑子不灵光的人，有技能也不懂得利用。” 回到家里，看着背筐里的猎物，虽然真的想一块儿干掉，但李七巧最后还是本着日子得慢慢过的原则，决定只炖那只野鸡吃。 至于狍子，就明天拿到集市上去售卖了，再换一些盐之类的吧。人长期不吃盐，身体乏力不说，头发也会变白。 把鸡炖的差不多时，李七巧便舀着一碗鸡汤去接春娃。这村里人家，表达友善都是分享家里好的食物。 刘婆子看见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进来，先是吃了一惊，旋即便有些责怪她。“你娘儿俩都没吃的，端给我做啥，快拿回去，拿回去。” 知道这是刘婆子是在心疼自己，李七巧笑着往屋里去，“婆婆，你怕我以后来麻烦你，就故意不要我的汤啊？今儿上山运气不错，看着一窝子野鸡，得了一只，这不炖了汤就送点来尝尝鲜。你不吃，咱家秀儿也得吃啊。” 秀儿是个脸上有块青色胎记的孩子，或许就因为这样，这孩子才在生下来便被家里人抛弃了。 刘婆子孤单一个人，得了秀儿这丫头后，一点也不嫌弃她是脸有胎记的人，对小丫头好的不得了。一听说要给秀儿吃，婆子还要客气的话便咽了回去。 null 第004章：集市 “碗给我！你这孩子，明明没吃的，还这般客气，以后不兴这样了。你们娘儿俩啊，也不容易。” 刘婆子叹着气，把碗接过来，将鸡汤倒捣到自己的碗里后，李七巧便拿着空碗，抱着春娃往家去。 主食是没有的，怕春娃久病的身子忽然吃了肉不服，李七巧只能先把野菜切碎碎的，伴着一些煮烂碎的鸡肉，做成菜饼子给小娃吃。 “娘，这饼真好吃。”啃着只伴了少许鸡肉的饼子，春娃子的大眼睛紧盯着锅里冒热气的鸡汤。这香气儿，好香。还有这野菜饼子，虽然还是有些涩口，但却比娘以前胡乱煮来吃的好太多。 “娃子乖，吃二个饼子后，咱就喝汤。” 知道这孩子谗汤呢，李七巧也想多灌。可惜，看着孩子眼底的青色，脸上蹦出的青筋，还有瘦骨鳞殉的胳膊腿儿，李七巧没敢赌。这孩子是她现在相依为命的亲人，不将养好了怎么行。 等到孩子吃的差不多，李七巧便把油沫儿用野菜沾掉，只盛了一些熬制的浓浓的鸡汤给春娃，“娃子，你现在不能喝油气重的汤，娘给你喝这碗清淡点。以后娃子的身体好了，就大口的吃肉，大碗的喝汤，可好。” 春娃子紧盯着锅里的鸡肉，又看看李七巧碗里的油沫儿，用力地咽口水。其实，真的好想啃肉。但娘说的话肯定是对的。 懂事的孩子虽然想吃，但还是乖乖端起面前的碗凑到她面前，“娘，你也喝。” 李七巧呆了，这孩子端起碗居然是第一时间喂她。二岁啊，这么小的孩子，却这么可人心。在这瞬间，李七巧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以后一定要把这孩子养肥，养壮实，让谁都不能再欺负他。就因为这样，在后面家里日子好了以后，小娃子一提到喝汤就头疼。 李七巧埋头，只碰了碰碗里的汤，便推给春娃，“娃子喝，娘这儿还有呢。” 说是有，但李七巧只啃了一些骨架子，把骨头咬碎，吮吸里面的骨髓，因为太饿，东西又少，有些好嚼碎的骨头渣都被她咽了进去。许是久没进饱食的缘故，这骨头渣滓居然也觉得……挺香的。那些肉，她想尽量留给小家伙，明天早上，剩下的肉还能为春娃煮一顿野菜汤。分着吃或者掺到野菜里吃，就算是有油气，娃子也能承受。 这日子确实是苦哈哈的啊，吃个食物还得算计着来。不过，想着明天把狍子拿去卖掉，便可以换一些粗粮之类的回来勉强过活了，李七巧又觉得这日子肯定会好的。 吃了二个伴了鸡肉的饼子，再喝了些鸡汤，春娃子无比的满足。“娘，以后我们还会有鸡汤喝是么？我也要吃这种好吃的菜饼子。” 小家伙清晰地表达着自己的愿望，这令李七巧很惊奇。要知道，一般说来，二岁的孩子哪会表达的这么清楚。可这孩子，或许是孩子的爹很聪明吧。 有关于孩子爹的事儿，李七巧使劲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曾经在某一天，好象跟着什么人去了一趟山里。 那一次遇到了一些事儿，醒来后，原身觉得走路不怎么舒服。事后没多久，便莫名其妙地怀上了孩子。 可以说，怀上的这个孩子，哪怕是原身也不清楚，更别说她现在想要找到孩子的爹，那完全是做梦。 “其实，孩子的爹是谁有什么重要呢？重要的，是我有了一个懂事的孩子。” 想明白了，李七巧带着孩子去洗澡。 前身虽然脑子有点糊涂，但对孩子好象还不赖。就算是乡里孩子，身上也挺干净的。不象白天看见的村里的孩子，好多鼻涕拖的老长，手上的黑垢更是裂成了黑缝隙…… 虽然身上只盖了一床黑塌塌的老棉被，也破了好几个洞，虽然睡的不怎么安宁，可好歹还是有个窝窝。 一大早，被冻醒了的李七巧看着使劲往自己怀里窝的春娃子，再一次发誓，“赚钱，赚钱换粮食，换药，换肉，换被子。” 这一穷二白的日子，真它娘的受够了。 看着睡的香甜的春娃，李七巧纠结着，还是把他抱到刘婆子家里去。昨天也问过刘婆子，这集市得走大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相当于现代的二小时。大半个时辰，就得走一个多小时。古代的集市，都是早市居多。若是去的晚了，只怕人都没了。是以带着春娃肯定不方便。 “婆婆，婆婆……” 令李七巧意外的是，刘婆子居然也起的早，看着屋里的柴禾光，李七巧只叫了二声，刘婆子便开了门。一看她抱着熟睡的春娃，还有背上的背蒌，挺意外地，“大妞你要上街去？” “对，昨天我猎了一头狍子，核计着去集市上卖掉，再换点粗粮和盐粒儿回来。” 刘婆子一听便明白了，“你这孩子到是突然间开窍了，昨天居然运气这么好猎了二样猎物。来吧，把孩子抱进来，我帮你看着点儿。对了，这是我打的络子，你帮我拿去张家绣房。只需要和他们说是我绣的，他们会给你算钱的。” “婆婆你要捎点啥不？” 婆婆犹豫了一下，“那就再捎点粗盐吧，家里盐也不多了，唉。” 看着愁苦的老人，李七巧也叹气，都穷啊。 把孩子送进去后，接了刘婆子的络子，李七巧转身就大步往集市上去。 天还没亮，李七巧提前准备了二个火把。 点着火把，一个人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心里还是有点毛毛的。不过，想着这身体天生神力，李七巧又有了胆量。手里捏着箭枝，若是有不长眼的敢起歪心，这树箭可不长眼的。 山村的凌晨很是清静，除了少许的虫子啾啾鸣唱，就是小溪哗哗的响声。 “嘶嘶……” 可走着走着，便听到不远处有异常的响动。 这声音？ 李七巧警惕起来，听着，不象是人类的动静，到象是有野物出没。这个地方毕竟不是正村子里，三岔山脚下的地儿，野兽出没其实是很正常的事儿。 能弄出这般动静的家伙，不会是大东西吧？ 想到这，李七巧急了，看着手里仅有的二根树箭，她恨自己为何不多带几根出来。 “噗噗……” 声音越来越近，就着晨曦微薄的光，能模糊地看出前面是一只半大的羊。 居然是野生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不假思索，李七巧扬手就给了野羊一箭。羊块头偏大，李七巧投掷的力量也大，这一个虽然没命中羊的要害。但也对穿过它的肚腹。 “咩……” 野羊发出痛苦的嚎叫，转身想逃。 到嘴的肥羊，岂能让它逃掉的。 另外一根树箭狠狠掷去，“咩……” 这一次虽然方向还是偏了，但却把羊穿到了不远处的树上。那羊再挣扎不得，李七巧上前扯来一堆野草，敢情编织了一根结实的草绳后，便把羊绑好，把羊往背上一扛，甩开大步便往集市走。 走着走着，便听到身后有牛车哞哞的响声。 “那是谁？居然背着一头羊。” “还在流血！” “那羊才死，起码能换一两银子。” “停车，停车。” 就在李七巧站在一边儿准备把牛车让开，谁知道这车上却传来一声急急的喝令声。 紧接着，便从车上跳下来一个妇人。 李七巧抬头看去，哟嗬，这还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下车的人不是旁人，居然就是穿越来第一天，和原身起争执的万氏，也是原身的亲二伯娘。 万氏贪婪的眼神落在李七巧肩膀上的羊身上，一两银子啊，这要换零嘴儿得换多少来吃。 “大妞，你肩膀上扛的羊拿来我给你卖。”这理直气壮的口气，直听的李七巧想呵呵她二口水。 甩也不甩她，李七巧扛着羊径直往前走。 看这傻子居然不理会自己，万氏气坏了。 她蹬蹬几步上前就来拽李七巧肩膀上的羊。 却在即将靠近李七巧时，前行的李七巧猛然回头，“你要干嘛？” 明明只是一声喝斥，却听的万氏心里发毛。察觉到自己在害怕这个傻子，万氏又怒了。 她虎虎地冲上前来，“我要干嘛？我好心为你把羊捎去卖掉，你说我干嘛？” 牛车上的人都看着这一幕，并没有立马离开，有人窃窃私语，“这万氏最爱贪小便宜，看样子又要占傻大妞的羊了。” “那是，这羊可最少值一两银子呢，万氏要放过了才奇怪。” “说来也是，这大妞以前力气大，肯干活，可从来没看她打猎。没想到现在开窍了，居然肯打猎挣钱了呢。看样子，这傻子也会开窍。” “二伯娘，你的好心还是省省吧，这羊我自己个儿会卖。”李七巧冷冷地扫一眼万氏，转身再度迈开大步。 看这傻大妞不似以前好哄，万氏急了。但这能值一两银子的鲜羊怎么能放过，她蹬蹬的几步上前，也不管后果会如何。 “傻子，伯娘怕你会上当，给我。” 万氏一抓住羊就用力往后拖拽。那双因为兴奋突出的眼睛，看的李七巧冷哼不已。这女人是那里来的自信，居然就觉得这羊是她手中物了……由此可见前身还真的是个杯具的人物啊。 null 第005章：争羊 李七巧冷哼一声，暗中用劲，狠狠往前狂拖，那万氏猝不及防之下，被拖的吧嗒摔倒在地。可就算这样，万氏也不愿意撒手，双手仍然死命地拽住。 “把羊给我。”万氏尖声嚷嚷着往后拖拽。 李七巧眸里划过冷锐，给脸不要脸，拖着羊索性小跑起来。于是，牛车上的人便看见那个力气奇大的傻大妞儿，拖着一只羊，羊腿上还吊着个肥胖的万氏，人拖羊，羊拖人的，一人带二活物狠狠地往前奔跑着。 “唉呀妈啊，这万氏还真的是贪啊，拖成这样那腿不疼么？”有人呲牙捂腿。 “她是到嘴的肉绝对不丢嘴的人，大妞的娘可没少被这婆娘占便宜。”也有人摇头，为万氏这样的极品叹气。 “傻子，给我停下来，唉呀我的腿，这砂子磨的我……蠢货，给我……赶紧给我，这是我的羊……” 就算拖磨的腿部疼痛，那万氏也死不撒手。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李七巧彻底的恼了。 前面有一条小溪流，有些地方的水还挺深的。李七巧恶从胆边生，拽着羊便往小溪狂奔而去……身后，牛车上的人尖叫出声。 溪流就 “老天爷，这是要闹出人命啊！” 在坡下面，路上还有不少的石头。大妞儿不管不顾，蹭蹭地拖着羊和人就往下面冲。 万氏被拖拽着，下半身全都摩擦在路上，石头上。火辣辣的痛楚也没让这女人放开手。直到，看见溪谷时，她才大惊失色，“李大妞你想干嘛？我是你长辈，长辈的话你敢不听？这是我的羊，我的……” 李七巧都懒的和这女人废话，径直把人拖到溪谷里，再狠狠一拽，砰地把人扔在溪水里面。 “啊啊……杀人啊，李大妞儿杀人了。咳咳……呛……呛死了……” 万氏不断尖叫呼救，可惜，牛车上的人只是呵呵地看着，没一个人想下来帮忙。 李七巧更是一拽肩膀的羊，抬着头，哼着歌，兴奋地往集市去。 不是不想坐牛车。看着那牛拖着板子车，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虽然能省事一点。但这牛车颠来撞去的，感觉还不如二腿走要来的好一点。最重要的一点，是走路还能省钱。要知道，人家牛车的主人也是要收一丁点儿路费的。她现在穷的只剩下力气，哪有余钱坐车。 溪谷里，万氏愤恨地瞪着李七巧的背影，一边骂着一边却暗自嘀咕，“奇怪，这傻子好象不傻了？行事啥的也精明了许多，难道我昨天打她把她打清醒了？” 爬上岸，万氏才发现自己羊没得着，那条半新的裤子却被石头磨破了几个大洞。 “李大妞，我跟你没完啊啊啊啊……” 对于万氏的愤怒，李七巧当然不清楚，第一天来没当场发作。是因为才来不了解状况，这会儿知道原身曾经是个傻子，而这个二伯娘又没事就来占便宜，她要再忍让那就不是她李七巧。 拜这具身体力气大的缘故，虽然背着一头狍子，扛着一只百多斤的野羊，可李七巧还是没觉得太累。 到集市上时，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 想着这猎物摆在摊位上出售，只怕不一定能得着好价钱，李七巧便想去找酒楼碰下运气。而且，与酒楼联系，以后万一有了新猎物，也能省事儿直接销售到酒楼去。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接连走了二家酒楼，人家都说有固定的送货人。 虽然这二家酒楼掌柜的都喜欢她这身子还温热的野羊，但还是本着立下的规矩，直接拒绝了她。 这整条街市，大一点的酒楼也就是四家。再往前走，便只有几家小的角楼。 这些角楼肯定吃不下这么多肉，毕竟生意有限。而且，角楼也不兴吃这样的野货。野货，一般是高档酒楼才消费的食物。 李七巧叹了口气，准备去第三家碰下运气，若是再不行，便不再打算去酒楼了。 “走吧走吧，咱家有固定的了，谈好的生意，不能乱收啊。” 同样的，这一次还是被拒绝出门。 拖羊还流着血的野羊有些丧气地往外挪，饶是穿越女，可李七巧这会儿也想不出办法来了。所以，书上说的穿越女是万能，这它喵的全是骗人的。 正走着呢，便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押着板车，车上放着猎物的男人往这儿走来。那男人只系了一件兽皮上衣，露出的胳膊粗壮有力。许是常年劳作的缘故，每走一步，那身健子肉就颤三颤……流了汗的高大身材，一路走来，着实的吸引了不少女人的悄悄注目。 视线挪到那人的五官上，长相居然也不赖。一双眼睛黑沉黑沉的，看着挺有神。虽然浓须满面，但五官居然挺有轮廓，鼻梁高耸，身材高大，整个人看起来很富男人味儿。 “大哥，你是把猎物售卖到这酒楼来的？”李七巧眼睛放狼光，讪笑着凑上前去。 “对！”男人疑惑地扫一眼她，视线停留在她扛着的野羊身上，眼里掠过了然。 李七巧刻意看了一眼这男人架子车上的猎物，就几只野鸡，五只野兔子。以刚才酒楼的规模和客流量，这一点儿猎物压根儿不够售卖的。 “大哥咱打个商量呗，你帮我把这猎物一并售卖到酒楼里面，价格你就给我在外面的一样就成，我家里还有一二岁的孩子，怕在集市上耽搁的久了，孩子急。” 那男人再打量一眼她挺的直直的腰身，扫过她背蒌里的狍子，“力气到是不小。”一般的妇道人家，能背着七八十斤还累的脸红脖子粗的。面前这年轻的小妇人，居然能扛着一百多斤的猎物面不改色。 “嘿嘿，就一把子傻力气，大哥你只要多售卖了价格，就全归你了。我只要市场上的价格就好。” 男人皱了皱眉，架不住她殷切的眼神，最后点头，“你真有孩子等着的？” “对啊，对啊，我娃子才二岁多点儿啊，离不开娘，我又是一个人带……所以你做点好事，帮个忙吧，佛祖会为你记一功的。” 那男人没想到这小妇人嘴巴这么利索，咧了咧嘴，手一抬，示意她把东西往板车上放。 干脆利落地把羊放在车上了，李七巧便站在酒楼外候着。也不是没想过这人会从后门离开，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男人看着挺正气，不象那起子蒙妇人钱的汉子。若真的眼神有误，也只能说自己识人不当吧。 不一会儿，男人便从里面走出来，拿出二两银子塞到她手里，“你的。” “啊，这么多？”一只野羊在路上就听说值一两银子的样子。加上一只狍子，想必也就一吊几百钱儿的。可谁曾想会得了二两银，这可是二吊钱啊。 男人幽黑的眸子有了淡淡的笑意，这笑容晃花了李七巧的眼睛，只觉得，壮汉子笑起来……居然也如此的性感。还想再看，男人的笑容便快速敛去。他板着脸，“嗯，就这么多。”话落，推着车往前疾走。 走远了，又甩下这样一句：“我还多得了你一百钱儿呢。” 正准备给这男人一点钱的李七巧听到这话，便捏紧了钱，还是不给了吧。等到她想起应该留下男人的联系地址，好方便下次找人时，人家都走的远远的了。 “算了，这样的好事儿就一次吧。每次都麻烦人家，这事儿也不对。” 这么一想，李七巧便歇了继续攀关系的想法。转身，沿着集市往前面走。只需要把刘婆子的络子给绣记铺子，再把她还要的线头面料拿回去，便可以去购物、了解这儿的市场。 集市上人流量还是很大的，不过，逛街的人大多数是附近村里的人家。好多人都背着大背筐，要么就提着家里省出来的鸡蛋，或者是别的东西拿来售卖。 穿越到集市的尽头，才是张家绣房，那掌柜的听说是刘婆子的络子。只是翻看了一下，便给结算了二百钱儿。 趁着结算的时候，李七巧也打量了一下这店里的绣花图样。 前世，看不少穿越姑娘们随便一二个图样，便可以赚不少的银子。但李七巧知道自己没这天赋。 有一些萌萌的卡通图案，但她不会画啊。而且，翻看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绣花图样，人家虽然不算太出奇制胜，但起码也绘的活灵活现。 尤其是一些花朵树叶之类的，更是绘的如活了一样的。古代的人，除了见识少一点，或许，她们的创造力也是惊人的。 放下绣样，李七巧也绝了想要用绣图来换取银两的想法。 前身拥有有着天生神力的天赋，虽然现在也十六七岁，再难有发展空间，但只要合理利用，想来以后混个温饱也不成问题。 “姑娘，你们村要是有那会绣大件活儿的人，也可以为我们介绍来。咱这店里，现在就差一些大件活的绣娘呀。” 店掌柜的是个很和气的掌柜儿，在送她出门时，还不忘记嘱咐一番。 “好的，只要有这起子人，我定为你拉来，掌柜的回见。” “回见。” 手里有了银钱，李七巧便一心想着要怎么才能采购家里必须用到的物件儿。 糙米，细粮什么的，这是必须的。 春娃那小身板儿，还是得吃一些细粮才行。那孩子从小身体瘦弱，必须得补。 小孩子弱成那样，或许和前身怀孕时，营养没跟上有着很大的关系。 再加上生下来后，又被二家人争相的撵走，那身体能养好才奇怪了。 早市的不远处，便有一家粮油店。 李七巧习惯性地看了看这儿的粮和油。发现油就二种，一种是猪板油。就是用肥膘炼出来的白冻猪油。 另外一种，则是用菜籽榨出来的油。这个时代，也有了菜籽油了呀。如此一来，李七巧就算想把菜籽榨油的想法甩出来挣钱也难办了。 “掌柜的，你们这油是怎么售卖的？” “象这样的猪板油，带罐子的一罐子三百个铜钱儿。那起黄菜油，一斤八十个铜子。若要用罐子装，单独的罐子收你五十个铜子儿。这罐子是不赚钱，只图客人方便用的。” 李七巧默算了一下，说来，有钱买油吃，这还真不算贵。毕竟一斤油人家才八十铜子。要知道，光是猪肉，一斤就得售卖近二十个铜子儿。 “除了黄菜油，还有别的油么？” 那掌柜的被问的一愣，旋即便有些恼，“我说你这妇人，看你也是乡里的人，怎么连这理儿也不懂？咱这乡下，除了能用黄菜籽榨油，难不成还可以用别的物什榨油？” 看着掌柜的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无知妇人！ 李七巧不恼，却还很乐呵。“掌柜的莫恼，是小妇人无知了。”哈哈，看来，这成油一片儿，还是有发展前途的啊。谁说成油只能用油菜籽榨取？ null 第006章：了解 据她所知的，象棉花籽，、黄豆、茶树果，橄榄果，花生等等，这些东西都可以榨油的。若是榨取出又香又纯正的花生油，芝麻油这些个高档消费的东西，还能没市场么？ 那掌柜的看人家小妇人不恼，还很有见地自我有道歉，任自己甩脸子，说横话，脸上都一直带着醇厚的笑容。被她这态度整的，掌柜的也和气了许多。 “掌柜的，你这粗粮咋售卖，细粮又怎么卖的，我今天暂时不要油，就买粮得了。” 那掌柜的原以为她不会再要旁的，这会儿听说要粮食，便也热情起来。 “我们这儿有几种粮，一种是普通干活的人要的糙米，象这种，略有点发了霉，但只要多淘洗几遍，还是能吃的。象这样的下等米，只需要十个铜子就是一斗。” 李七巧跟着看去，妈啊，这都有点发黑，还有些许长了毛脚儿的。虽然掌柜的说的也是实情，只需要多淘洗几遍也确实是可以吃。但李七巧不想因为吃这样的便宜货，最后把自己吃坏肚子。 不过，十个铜子一斗，确实是便宜。因为粗略一看，这个量斗，估摸着也能装三斤。就是说，十个铜子儿三斤。这跟白送差不多。 “那这种呢？我看这种虽然糙糠多一些，但看起来象是今年的货。” “这一种，就是这种小斗十文钱一斗。” 掌柜的手里拎着另外一个斗，看起来，比之前那个大斗小了一半。就是说，这十文，只能得一斤半的样子。 看着这有一半糠的糙米，李七巧真心纠结啊，这种粮，真的可以下咽么？唉，吃惯了现代的各种精米的人，却要吃这种掺了糠的粮食……表示好难下嘴。 “呵呵，看小妇人似乎不满意这种有糠的米。其实，这儿还有这种面粉，虽然颜色不怎么好看，但很多人还是愿意吃的。掺着这个，再掺着这种粮做出来的饭，吃着顺口多了。” 掌柜的顺手一指不远处的一个口袋，李七巧凑去一看，得，这不是一种黑面么。确实难看了点。但在现代，这种糙面可是很抢手的。 “行，那就把这一样来二十斗。还有这种细粮，也给我来五斗。” 她这身体胃口好，得多吃些才行。细粮一斗（约一斤一二两的样子）就得十五个铜子儿。看着二两银子挺多的，但就在这粮油店里置办一些盐、糖，还有粮米之类的，居然花了近一两银子。 看着手里仅剩下的一两银子，虽然心一阵阵地抽痛，但要花费的还是得再花。她一直信奉，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看这店掌柜的为人还不错，李七巧便把米粮寄放在这儿，转身便去扯布。春娃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烂的不成样子，怎么也得为他置办一身。 还有她这身体，好歹也是个女人啊，若是不置办一身儿换洗的衣服，那前破洞后穿窟窿的，肉都得露出来了。 以前前身神智略有些个痴傻，现在换了清醒灵魂的她，咋也得清醒地打理这具身体，更要爱护好了。 扯好布是没必要的，只要能遮体，穿着不咯人就行。 基于这一想法，李七巧扯的就是一些简陋的粗棉布。 给春娃的棉布略好一点，穿在身上不会太咯身。至于衣服李七巧打听了一下，若是在这店铺里购置现成的衣服，要多花近五十个铜子儿。 若是自己扯布回去做成衣，便可以省下五十个铜子儿。她是不会做衣服的，但隔壁有位巧手刘婆子啊。 一咬牙，李七巧索性再多花了二百子儿，给陈秀儿也扯了块布。到时候，这块布就算是婆子帮忙做衣服的工钱，还有她一直以来的照料。 毕竟那附近就她们二家隔的近，若是不多照顾着，她带着春娃压根转不过身儿。 家里没有油，就算不割肉，但是肥膘还是要买的。 看着手里最后三百铜子儿，李七巧又割了五斤肥膘，一百铜子儿，就这么没了。 这坑爹的地方，瘦肉才十五文一斤。可是肥膘，却足要二十个子儿才得一斤。 因为购买的多，所以那卖肉的又只收了十个铜子儿，附赠了几根大骨头，加扇子骨还有剔除干净了肉的小骨头之类的。这么一大锅骨头，足够熬好几天的汤来喝了。惦了惦，这一堆的扇子骨加碎骨筒子骨之类的，居然不下十斤。就这样一堆的骨头，居然让陈七巧有种赚大发了的感觉。 二两银子，到最后只剩下了一百个铜子儿，李七巧再不敢添置东西，就这么不甘地背着这一大堆战利品往家里去。 其实，她也很想赶人家的牛车，可惜错过了时间，所以明明只需要三个铜子儿赶顺风车的好事儿，就这么给错过了。 虽然扛着近一百五十斤的货物，但李七巧还是走的健步如飞。这要搁现代，早就把路人惊的一地下巴。 回头说万氏，原本想得一两银子的闲钱儿花花，谁曾想被李七巧拖到溪谷里，全身湿了集市都没去成不说，那条裤子也被磨了几个洞。眼见着，这条裤子算是废了。 这事儿整的，整个的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此糗事儿岂是她能忍受的。 原本这人就是个脸皮厚，也浑赖的妇人。 吃了如此大的亏，哪有不找回场子。 在家里骂咧咧地咕叨了半天，那气儿还是咽不下去。想着李七巧上集市就算是得了钱，肯定也得换旁的东西回来，便命家里的大媳妇儿去路上等着。 “小许氏，你赶紧去路上给我盯着，看见那李大傻子回来了，就赶紧回来给我报信。” 噼里啪啦地吩咐完，又自言自语：“死小贱人，烂货，傻子，只要你买了东西，我要在第一时间把这傻子的东西掳走。啊呸，敢把我往溪谷里拽，这蠢货必须给我赔偿。” 小许氏皱了皱眉，但还是听话地应下了。她是当媳妇的，虽然才嫁进来一年不到，可婆婆的话也不得不听。 得了命令，小许氏背着背萎，慢慢往三岔山道走去。 虎虎生风走在山村的土路上，哪怕是条崎岖不平的路，也令李七巧觉得很有节奏感。摸了摸怀里的一小包糖，这是在米粮店的时候，费了半天的口水，从掌柜那饶来的。 虽然只有几小块儿，但想着春娃儿看着这糖流口水的样子，她就一个劲地傻乐呵。 转过弯道，看见一个挺着肚子，面色微黑，长相也略有些矮小的妇人正张惶地看着自己。在接收她眼神时，妇人更慌乱，张着嘴巴，似乎想打招呼，但又不敢叫她的样子。 李七巧搜索脑子，这才回忆起，这人似乎是万氏的大媳妇儿小许氏。 这是一个沉默寡言不爱多说话的小妇人，平时只知道傻干活，略显苍老的面孔，感觉不下三十岁。但严格说来，这女人也只十五的年纪。当初好象是家里穷困，家里人用一袋子粮，早早就把她嫁到了万氏家。 小妇人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一张脸腊黄腊黄的。那矮小瘦弱的小身板儿，还挺着个圆溜溜的大肚子，时不时地弯腰扯猪草，背着的背筐，把她身子压的扁扁的。扯猪草总是得弯腰，可她这肚子溜圆的，弯腰就显得特别的吃力，走路时，还时不时地颠一下……这瞅着……真让人揪心啊。都有点怀疑，她下一刻会不会，一骨碌滚路上爬不起来。 小许氏看见李七巧背着的大小袋食物时，也明显的吃了一惊，她嚅了嚅嘴那打招呼的话愣是没憋出声来。最后，缓慢转身，又埋头慌乱地割起猪草来。 李七巧盯着她看了看，耸肩，提步准备往前快速离开。“小心我婆婆……”然，在李七巧擦身过的时候，小许氏却吐出了这样的话语。 脚步一滞，李七巧深深地看一眼小许氏，那小妇人却只是慌张地埋着头往村子的方向去……仿佛，刚才的警告只是错觉一样。 “小许氏么……有点儿意思，你是想示好，还是和你婆婆勾搭在一起，想要算计我？”对于这一切，李七巧并不在意。自从知道这具身体还顶着个傻子的名号活着，怎么也得把傻子的“好处”发挥出来么。 要不咋对的起这些见天欺凌她的人，她可一直信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若犯我，我必加倍的道理行事…… 万氏看小许氏归家，便急急地跑了过来，“那臭丫头回来了，回来了？” “嗯……”小许氏疲乏地放下背筐应声。 “你看到啥了？是不是背了好多的东西？” 小许氏苍白着脸，身体一颤，眼神略显慌乱，但还是点点头。 “哈哈，过来，你给我过来煮饭，我去找那臭丫头算账去。敢羞辱长辈，这大傻子作死呢。” 说完，万氏丢下大锅铲就往外跑。今天要不是她要做饭，怎么会让怀孕的大儿媳妇去盯着李七巧呢。 小许氏摸着有些微痛的肚子，还是鼓起勇气，“娘，我肚子有点沉，有点痛，我怕……下面好象有点不对劲儿……” 万氏冷冷地横她一眼，“不就是怀个崽么，看你这娇弱的象什么了？第一胎你们不知道轻重掉了。这一胎现在才七个月，又开始嚷嚷痛，要生还早着呢。赶紧做饭，婆婆我怀了七八个，哪个不是怀着还干活的。甭说七扯八的不想干活，在我们家就没有怀孕不干活的人。” 许是知道说了也会是这样的结局，小许氏只是苦着脸，撑着腰，无奈接过锅铲做起饭来。 万氏出门后匆匆忙忙扫了一眼上房，确定那个懒的出奇的小姑子不会盯着，另外几个干活的也还回不来后，便操着家伙要去管李七巧要赔偿。 只是，才走出门就被婆婆老许氏盯着，“老二家的，今天你做饭，这会儿瞎跑啥呢？” 居然算漏了这个凡事都爱计较的婆婆了，万氏虽然也当了婆婆，但在自己的婆母面前，还是得小心翼翼的。“娘，我这不是想着家里缺点儿调料，就想去李二家借一点么。” 老许氏一听，操起一边的扫帚就往她身上招呼过去，“去李二家，你当我不知道你这个懒婆娘见天的想偷懒哇。这会儿正在饭点的时候，你去李二家，你哄鬼呢。给老娘回家做饭去。老头子在外面干活多辛苦，回来要是得不着热汤饭吃，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null 第007章:闹事 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要飞了，万氏急眼了。她眼睛骨碌碌地转，身体伶俐地跳闪开这一扫帚。“娘……娘，你息息气儿，息气儿啊，我这不是还没去么。其实，娘你看出来了吧，我还真不是去李二家。” 老许氏眼睛一瞪，鼻孔朝天，一幅你撩屁股我就知道你要下啥蛋的神情。 “娘啊，你听我说，今儿上午我不是说去集市为咱小弟买肉，置办一些布料么。可你也看见了，我这不是半道上又折回来了。” “对。”老许氏捏着的扫帚没再举起来，而是耐性地听二儿媳妇说原委。“我中小型，你要不给我说清楚，小心我狠狠揍你。”话落，又威胁性地挥了挥扫帚。这可把万氏气的内心直骂老谑婆。她都一把年纪了，儿媳妇也娶了，这老婆子还不给自己一点面子。 “娘，你听我说啊。早上我是对你撒谎了，那会儿是看见大傻子背着一头野羊，还有一只狍子进集市。我当时好心想给她售卖，哪晓得那傻子不知道理我的好心。愣是用蛮力把我看拽到了河里，这不，裤子也给磨破了，身上也湿了，我不就半道回来了么。娘，我委屈啊……嗷嗷……” 老许氏听的老眼微眯，精明的她哪会听不出来，这是二儿媳妇儿想占那大傻子的便宜不成，反过来被教训了一回。不过，她也感到很奇怪，“你说的这人，真的是那个一直闷不作声，被我们撵走的大傻子？” 万氏一拍大腿，“唉呀娘喂，我这说的真的是大妞那傻子啊。” 老许氏摇头，“不象，你这说的，我怎么觉得不象平时傻气的那个大妞儿。反到觉得象是换了个人似的。” 万氏有点尴尬，她哼哧着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娘，你还记得不，前天……我从外面回来。好象，听说大妞被人揍了一棍子，然后脑子就清晰了，说话也明白了。行事，更是与往常有所不同了。” 她这隐晦的提醒，却让老许氏想到了当年一个游走四方的算命先生当时对大妞说的话。 “这丫头，前半生都是命中带秽，但凡与她沾亲的人都得倒霉。可一旦过了门，伤了身，存活下来，便可逢凶化吉，从此命运不可与人道也……林中凤凰之命。最不济，也是一个夫人之相。” 这话，当时不少人都当是疯话。可她却记在心里了，因为那算命老疯子所说的关于大妞的前面的秽气之事，却是都应验了的。至于这后面的逢凶化吉之说，她权没当回事儿。可今天听万氏这样一说，她也觉得，或许，算命的真的说的是对的。这傻子大妞儿，貌似真不一样了。 把扫帚一捏，老许氏也顾不得万氏没做饭的事儿了。一把就拖住万氏往外面颠颠地走，“走，走，我们去看看这大傻子去。” 万氏正求之不得呢，一得到令儿，赶紧欢腾地撸着袖子在前面带路。 “娘，我听说大妞儿买了不少的东西回来，一会儿你得做主，把我那身布料钱给换回来。否则，我去给二儿相亲都没好衣服穿了。娘你从公中出，肯定……” 后面不用她再说出来，老许氏便挥起了扫帚，“你个懒婆娘，贪嘴好吃的女人，我见天的供你吃喝，你只做点饭食，便想要公中出钱置办新衣服，你是做死还是怎么的？有本事自己挣去……想从我这儿抠钱置办东西，我是你娘你咋不孝顺我？呸，作死吧你。” 虽然早知道老许氏人会是这样的态度，但万氏还是跳着脚地抱怨不停，趁机又提出要让大妞赔自己的衣服钱。这一次老许氏态度也不再强硬，只是无所谓地挥挥手，“只要你拿到了，我老婆子才不会管呢。” 这是默许了她可以从大妞那得赔偿了。这么一想，万氏又有了动力，撸着袖子，扶着缠着小脚的老许氏，婆媳俩颠巴颠巴地往李七巧那破烂的小屋走去。 把东西放下后，正准备趁天还没黑赶紧去打柴禾的李七巧,出门就看见一个头发梳的很俐落，尖下巴，高颧骨的细瘦小脚的妇人。此时，这人就在万氏的搀扶下往自己的院门走来。很显然，是来找她的。 在看见这人时，七巧菊花一紧。本能地，就想要逃离这人。李七巧知道，这是原身本能的反应…… 这来的人她脑子里面当然有记忆，老的是原身的亲祖母，在现代也就是所谓的奶奶的人物。 至于万氏，这人是自己的亲二伯娘。可惜，为长不尊，没事就打她这傻子侄女的主意。明明没几两油水，却还是隔三岔五的上门打秋风，最后愣是把人打死了，换了具她的灵魂进来。 这会儿这俩人一脸风尘地撵来，再加上之前小许氏的提醒……要是不知道她们此行前来所图为啥，李七巧就是真的傻子了。不过，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后，她也只是稳稳地站在那儿没动。 “李大妞，你赔我裤子来。”万氏一看见她就嚷嚷起来，并吼咋咋地往她小屋里冲。 老许氏这小脚颠过来，这会儿虽然累的呼呼直喘，却还是不甘落后地往大妞屋里冲。没理会这俩人，李七巧径直往外面去捞柴禾，她可没这闲功夫陪这俩极品闹腾。 “咦，怎么没有东西？娘，这房间里面怎么啥也没有？我可是听说了的，说这大傻子换了一背筐的东西回来。咋能没有呢？东西呢？东西呢？” 对于小许氏说话的可信度，万氏是绝对相信的。因为那大儿媳妇儿被她捏的实在是太听话了点。 今天小许氏说李七巧背了一大筐的东西回来，那就肯定是背了的。可现在屋里啥也没有！ “万氏，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老许氏脸色不怎么好看，手里的扫帚捏了又捏。看那样子，只要万氏说的不对，便会给她几个。 “娘……”万氏往后缩了缩，尽量无离了老许氏。“大朗媳妇的话你总相信的吧。是她说看见大妞背了一大筐的东西回来，还说看见布料了。这会儿不见了，肯定是大妞给藏了起来。听说光是那头野羊就值当一两银子了呢。” 一听说有一两银子，老许氏也不喘，更不急了。一双眼睛跟雷达似地四下搜索着房间。但扫来扫去，除了一破床，一个歪斜着的简易土灶台，一把磨损了的锅铲……旁的，啥也没有。 “要是没找到那些东西，回去我把你皮给扒了。”老许氏挥着扫帚挥了挥，气的万氏不断嘀咕，“娘你就是太偏心眼儿，我只是说看见，谁知道人家有没有藏起来。咦，藏，大妞那个野种呢？孩子不在，东西也不在？是不是这二都在一起？” 这一下婆媳俩都明白了，一起往前面隔壁的刘婆子家看去。万氏想着那漂亮的新布，便撺着老许氏往隔壁去看看。 “娘，你也有好久没去隔壁看过那孤老婆子了，不如，咱们去看看。那傻大妞儿的野种孩子没地方放，肯定会放到隔壁去的……那些个东西……” 不用说了，那些东西也是放在隔壁去了的。这一刻，老许氏哪会不明白。 可是，让她去主动串门刘婆子的屋子，她又觉得掉身份儿。要知道，刘婆子可是被村里人逼的走投无路才独自在这儿安家的。就这样，还被村里人说些闲言碎语的。且，因为刘婆子的命格不怎么好，她怕自己这个全福之人会被沾了晦气……虽然她这个全福之人，在这几年都没人请去家里全福。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全福之人，是全身都带福运的存在。 故而，哪怕万氏说的天花乱坠的，这内心还是有些个犹豫不决…… “娘，听说是最少值一两银子啊，说不定还有二两啥的。这段时间的野物可是值老多钱儿了。娘，咱只是去瞄一眼，也不掉块肉儿……” 听到二两银子，老许氏最后的一点顾虑也被打消了。那孙女儿有没有恢复神智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拿到眼前的好处才是真的。 “走，看看刘婆子去。”老许氏一抬头，象只高傲的公鸡往隔壁去。这一刻，啥顾虑，啥晦气都被银子冲没了。 屋里，刘婆子看着房间里的那一大堆吃食，摇头，“这傻大妞儿，有了银子也不知道省着傍身用，一下子折腾了这么多货物回来，还有这些布料……” 她轻抚着那些布料，这崭新的布料摸着，还有股新布的清新味道。虽然心里骂归骂那傻子，但想到大妞在这时候还不忘记给自己家小秀扯上一块布，光那份心意，她就很知足了。她这人命格不好，被村里人嫌弃，更是被亲人排斥。 别人给她一点温暖，便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全给那人。李七巧对她一分的回报，她就想着以后给她十分的温暖。而此时，刘婆子就是这么朴素的想法。 秀儿和春娃还在外面玩儿泥巴。玩着玩着，春娃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抬头看见黑着脸的万氏和老许氏时，吓的哇哇尖叫着丢掉泥巴就往屋里跑。 “婆婆……婆婆……” 小家伙哇哇叫着，跑的急了，砰地摔倒在地。秀儿看见弟弟摔倒，赶紧上前扶起她，并把他护到身后，“娘……娘……有人……有……有人来了……”其实最开始刘婆子收留秀儿时，是想当孙女儿养的。哪曾想这孩子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叫娘。就因为这样，所以孙女儿就变成了老闺女。 屋里的刘婆子听说来了人，又听到春娃哇哇的哭泣声，慌的探头往窗外看。看见老许氏和万氏时，脸也跟着变黑了。 但她反应极快，回身把布往被子里面一藏，出门将门一撞，繃着脸，再从屋角捉了只扫帚就往外面走。 抱起春娃，看也不看进门的婆媳俩“秀儿，把弟弟带到屋里玩去，我要扫地。” 正往院里走来的老许氏一听，面色有些个尴尬。要知道，这村里人家，但凡进门的时候，主人家捏着扫帚扫地，那就是不欢迎你，赶紧走人的意思。 null 第008章:憨货 她是尴尬了，但是万氏是谁啊！她就是村里出了名的厚脸皮婆娘，看也不看刘婆子的扫帚，而是咋呼呼地往屋里蹦哒。“春娃，你娘是不是背了好多东西到这边儿来？你说了我给你糖吃。” 春娃听的哆嗦了一下，怯怯地看一眼她没敢吱声。拽住秀儿的手，俩小的磨蹭着往屋外去了。他才不要看见这个凶恶的女人呢。每次看见这个人，娘都要吃亏。有时候，这个人还会坏脾气地打自己，或者是拧的他老疼老疼的…… “春娃子，过来，祖母问你话儿……” 老许氏内心也极不平衡，这刘婆子的家里，她平时压根儿就不来的。今天要不是抱着目的，就算是八抬骄子请她也不来。可这到好，进来了，刘婆子这样的下作婆子还给她甩脸子。 从来没被人这样冷落过的她，内心窝火的很。此时的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从春娃子的嘴里淘出有用的信息来。她是李大妞的亲祖母，得了实话，想要拿捏蠢大妞，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儿。 春娃大眼睛扫一眼老许氏，看她脸黑黑的，便想到了有一次老许氏抡着扫帚打自己的样子。 “哇哇……哇哇……娘……娘，姐……找娘……”春娃一吓，便哭拽住秀儿要去找李大妞。 刘婆子气的赶紧挥手冲秀儿吼，“带他出去玩，别在这儿碍事。”说完，那扫帚轮的呼呼的。一阵的灰往老许氏和万氏扑腾去。 “咳咳……”万氏呛的难受，捂住嘴，“我说……刘婆子你这么作死的扫地是啥意思？我们难得的来你家里串个门儿，你也不把你家的好吃的拿出来待客。还一个劲地扫地扫地，有你这样待客的么。难怪村里人不待见你，成了孤人命，合该就呆在这村外破落地儿老死去。” 这些个埋汰人的话不可谓不毒了，也亏的她敢说出来。老刘婆子这内心原本就窝火来着。现在一听万氏懒婆娘这般口无遮拦。当场就扬起扫帚往万氏身上招呼过去。 “你个混懒的婆娘，敢咒我是孤人命，我家秀儿还在那儿，你就敢咒我，看我不打死你个混人。还敢让我端好吃的来待客。我呸……就你这德性，还能当人家的客人。老婆子我没请你们来，还管哪来的往哪去，我这儿招待不起你们。” 说完，也不给婆媳俩面子，轮着扫帚，愣是把这俩人往院外儿撵。 “你，你这死老婆子，作死哦……” 老许氏何时被人这般下过面子，可偏偏她们这样进刘婆子的家，又没个道理。除了嘴巴上嘀咕埋怨几句，便只能把气往万氏的身上发。 “都是你这个祸害精，让你窜着我来这儿，看人家把你撵走，现在得脸了吧。”说着说着，气不打一处来的举起扫帚就冲万氏轮了过去。 “唉呀，娘喂，娘啊，你不能这样啊，我们是来对外，对外的。是找大妞来要银子的啊。娘，你是她亲祖母，二两银子，怎么也能得着一两五百子儿的吧。娘喂，咱得拿捏着大妞儿才算数……” 老许氏打累了也没打着人，只在那儿呼呼地拉破风箱，“一会儿得不着好，我和你没完。” 从外面背柴禾回来的李七巧，看这俩货还没走，一幅不捞着好处就不走的架势，她也不再往外走了。 径直把柴禾往屋里背，看也不看那还在拉扯的婆媳俩。 万氏拐一下老许氏的胳膊，“娘，大妞儿家来了……家来了呢……”说完，挤了挤眼睛，一幅娘你赶紧上，赶紧要钱去吧。 这会儿老许氏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万氏支使来着，蹭地跨前一步挡着李七巧的路。 “李大妞。” 李七巧抬头，淡漠地扫一眼她，往左走。 “李大妞……”老许氏又是一声冲天吼，炸的李七巧皱眉，往右…… 这老婆子又往右挡道儿。 这一来，李七巧也不走了，就直直地站在中间，抿嘴，用一双冰冷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这一次身体除了厌恶，居然再也没旁的情绪了。还好还好，这原身的灵魂似乎还没彻底的消失去，所以在李家人出现时，总会有或多或少的情绪影响现在的她。 “听说你得了一头野羊！”老许氏看面前这孙女也不吱声，就用一双淡漠仇恨的瞪着自己。以前也被瞪惯了的她，这会儿到也不觉得这有何不妥。想要让这孙女尊重她，主动招呼她，这还反而奇怪了。 “野羊啊……”李七巧拖长了声音，扫一眼紧跟着的万氏，“二伯娘不是看见了么。” 万氏跳过来接话，“娘，你看吧，看吧，我没撒谎，真没撒谎，她自己个儿都承认得了野羊了。” 说完，还狠狠地瞪着李七巧，“傻子，拿银子来吧！” 李七巧无语望天，这前身以前得是多么的蠢憨货，要不人家怎么如此理直气壮地来要钱。 “得了野羊去哪了？”还是老许氏要精明一点，看李七巧只是空洞地瞪着远处，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万氏要银子的话头儿，便缓着面色问。 “羊啊……”李七巧一幅憨直蠢货样儿，“换饼了。” “啊？换了饼？”万氏炸了，老许氏整个都不好了。“你把野羊拿去换饼子？”俩人同时尖叫着问。 万氏更是急的脸都白了，“你怎么会想着换饼子吃的，那可是一两银子的野羊啊。” “就是就是，你怎么这么蠢啊？换了多少的饼？”老许氏抽搐着问。 李七巧却仍是一脸憨傻地笑着回，“饼子，香，好吃，老板说……管我吃饱……我见他人不错，就用羊换了。老板说不用，我记着祖母说过不能白吃饭，得干活。不干活，也得有东西来交换才行，所以强塞给老板野羊了。” 结合她这断续的话，婆媳俩自动脑补，那就是烧饭铺老板用一顿饱饭，把这蠢货的一头野羊给蒙走了。最关键的，好象是这蠢货自己强行塞给人家的，这一下，俩个人整个都不好了。 “唉呀，这可真的是蠢货啊，怎么就有你这样的憨笨蠢丫儿。”老许氏想着一两银子就换了几个饼子，气的直捶胸部。万氏却是吓的眼睛骨碌碌地转悠着往一边儿闪。一会儿老婆子的扫帚不长眼，气不顺儿招呼到她身上可怎么办。 不过，走了没几步，万氏突然间就想起了之前听小许氏说过的，李七巧背着背筐回来。 “娘，你莫被骗了，这憨货可是背了一背的东西回来，她说野羊换饼吃咱就信啊。娘，这憨货也知道撒谎欺骗我们了呢。”提到这，万氏跟发现了啥天大事儿一样。 老许氏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也不捶胸顿足了，而是凶狠地瞪着李七巧，“说，说你把换来的东西放哪了？我是你祖母，你得孝顺我。就连你爹娘都得孝顺我，你这当孙女儿的，更得孝顺我老婆子。” 得，逮住一个孝顺就想把她压垮，她谁啊？她可是出了名的大蠢蛋大憨货。 李七巧摇头，还是一脸的憨实笑容，“东西……婆子的……我，没有，只吃了饼。” 说着，吞着口水抬腿就往前挤。 老许氏没提防她往前冲，被撞着身，收势不住往左一歪，大妞儿径直便冲了过去。 “你个不老子子孙，冲撞长辈是大不敬的，你不懂么？啊，老天爷啊，你长长眼睛呢……” 万氏拽了拽她，“娘啊，大妞儿脑子……不清醒。” 老许氏被噎住，狠狠地甩开她胳膊，“呸呸，是你说她脑子清醒了的，现在又不清醒，这话里话外的都是你在赶，见天的懒，赶紧找东西去。” 这极品婆媳俩跟着要进大妞儿屋里，看她要点火烧水，却就是不拿吃的出来，老许氏恼了。上前就来拽她，“大傻子你给我出来，说清楚那些东西在哪里，要不说清楚，我今天就不走了。” 嘿嘿地傻笑一声，撸袖子，冲老许氏温柔一笑。 就在老许氏还在感叹，这傻子就是傻子的时候。脑子一晕，“啊啊……咳咳……这……儿媳妇儿，我怎的脑子犯晕了，怎么觉得在飞一样啊，这，这，这怎么啥东西都是倒着的呢。” 万氏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把老许氏扛在肩膀上往外走的，脚底下抹油，跑的贼快贼快的。 不过，她还知道解救自己家婆婆，“来人啊，不好了，李大傻子要杀亲祖母喂，赶紧来人啊。” 屋里的刘婆子听着这话到是吓一跳，那李大妞儿以前脑子一直是个不清不楚的。这二天看着有点正常了，莫不是又给那婆媳俩刺激的犯病了吧。 当下便着急上火地嘱咐俩个孩子先在院里别出去，她则急慌慌地撵出了院门。远处，也有几个下活的村民正打算回村里去。听到万氏的呼救声后，也跟着跑了过来。 这一来，便看见扛着老许氏正气势汹汹地往田前走。 “砰……” 一声，老许氏被摔在泥马里面，虽然没伤着，但也被砸的脑子有点犯懵圈儿。那万氏看她这样，到是会做好人，一把抢过去就扶起她，“娘，娘喂，你没伤着吧，娘啊，这可是造孽哦，咱家咋就有这样一个杀千刀的孽障啊？” 万氏看着老许氏有点反应过来了，便回头狠狠地凶，“李大傻子，你这样不孝顺祖母，可是要被天打雷劈的哟。你个大傻子，还不赶紧……”拿银子出来消灾这话在看见村里几个下工的人过来后，万氏自动吞了回去。 null 第009章:要钱不成满嘴泥 虽然惯这老婆子一把，但李七巧在摔她的时候，也是用了巧劲儿的。终归是这原身的祖母，也不能真伤着她吧。所以看似凶狠的一摔，其实，也就是让老许氏去泥田里玩一下。 那万氏和远处的几个闲民一看这架势，全都被吓住了。 万氏指着李七巧更是话也说不囫囵了。“你，你，你……” 李七巧装着憨，挠头，“田里好玩儿，祖母说要在这边儿看我做饭，烧水，闲着无事，我就让她来地里玩泥巴。泥巴，好玩儿。泥巴，可以搓好多的银子和铜钱，这样祖母就不会再管我要银子和铜钱了。” 来的人群里面，也有一个是今天早上目击了万氏逼着要野羊的村民。这一听，便明白老许氏婆媳俩来所图为啥了。 他摇头，看似劝戒，实则却是暗道出今天这事儿的由来。“唉呀，我说老许氏啊，你也是，明知道李大妞儿是个脑子不算太清楚的人，你怎么就听别人乱说，净来瞎找事儿呢。她这样的傻子，就算是得了野货，那也不能换到多少的银两啊。一把年纪的人，还做啥啊做。” 有人也跟着劝，“是啊，老嫂子，你这孙女本来就是个脑子不清醒的。她还养个娃，你们这见天的盯着她，非得要她的银啊钱的，这算啥事儿啊。又不是家里揭不开锅的，非得来缠磨个傻子，你们也真下的了这张老脸儿。怎么着，你还是村里的全福妇人呢，咋总做些不仗义的事儿。” 老许氏慢慢悠悠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孙女儿扔泥田里了。扔田里不要紧，紧要的，是被好几个村里人看了她这丑态。这下好了，银子没要着，还被这帮村里人家看笑话。真可谓是里子面子啥也没了。在这一刻，老许氏恨的面色铁青，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娘，娘……”万氏搀扶着她，却被老许氏一把揉到田里面，“都是你这个懒婆娘闹腾的，说什么大妞儿有银子，怕她瞎折腾了去。我这当祖母的生怕她上了当受了骗，这才跟着你来看看。你明知道她是个不清醒的，还鼓劲让我来，你安的啥心。好你个万氏，没看出来你的心还挺毒的啊……” 老许氏说着便把万氏往田里掐，当着这么多人，万氏也不敢反抗。就这样被掐了个七魂出游。直等到老许氏出了口恶气，路上的人才开始劝说起来。 “老嫂子，你也是受了你家二媳妇的诱哄，现在好了，说穿了消气儿就行了。莫真把人弄死了，还是赶紧家去换身儿衣服吧。看你俩婆媳都湿透了，再这样站下去，不定就凉了病了……到时候还得吃药啥的多麻烦。” 老许氏一听，得，是这理啊。看看今天也浑赖不出银子来，还搁这儿当笑话摆着让人围观算啥呢。得，得，还是赶紧家去吧。这么一寻思，回身一把拽住万氏的耳朵，嘴里骂着，拎着人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回了村。 远处，冷眼看着这婆媳俩离去了，李七巧神色淡漠地转身。不是她心狠不尊敬长辈，而是老许氏真不值得人尊重。 前身那么孝顺听话的一个人，可在老许氏的眼里，也就是个可以干活的下里巴人而已。常年累月的，一口饱饭都不给。最后出事儿了，门也没让进，直接就被撵到这三岔口来。当然，能在这儿落脚，还是原身的亲娘拿出了最后的嫁妆，才说通了老许氏…… 对于那个马氏拿银钱的片段，这具身体还是有印象的。 还当时原身带着孩子被强行送回村里来，老李家连门也不让进，直接就喊打喊杀的要沉塘。 还是原身的亲娘马氏跪下求情，并且把自己最后一根簪子给了老许氏。这才令老许氏帮着说了句好话，不打杀，却是让人送到这三岔山脚下自生自灭…… 今天这事儿，只要她服软，一旦开了先例，以后麻烦肯定不断。为了不让麻烦上身，她不得不扮傻到底。至于以后要怎么当一个清明的人，这一点她也有想法。反正这身体被打过，被打的人，脑子慢慢清明了，这样的事儿也是有的…… 老许氏和万氏俩上门讨要银子的事儿，在当天就传扬开来。一时间，村里人对于这婆媳俩的下作事儿，又被唰新了看法。 最丢脸的，莫过于万氏。上午野羊没捞着，还被倒折了一条裤子。 晚上鼓动着婆婆去要布料没要成，又反褯婆婆按到田里呛了一嘴的泥。回到家里，李老二也骂骂咧咧的说她不守妇道，偷懒耍奸。 “你个懒婆娘，我看你见天的折腾吧，她一个傻子值当你去盯着？也不知道你这婆娘成天的在想啥，再这样下去，看我揍你满地找牙。” 万氏吃了亏，虽然内心不舒服，但这会儿也不敢再吱声。想找大儿媳妇小许氏出气，却意外地发现小许氏不在。 “咦，大朗家的呢？那婆娘又偷懒了？” 她一拍桌子，气冲冲的便要去找小许氏。 一边的李老二这才闷声闷气地冷哼一声，“大朗家的晚饭也没吃，做饭也捂住肚子的。我看她那脸色不怎么好，莫不是……真的要生了吧，学昌娘你看看去。”李二老抽着旱烟，伸长脑袋不断往小许氏屋里瞅。 毕竟是他二房的第一个孙子，他还是很重视的。 万氏一听，内心也咯噔了一下，下午让小许氏做饭，她就在说着肚子疼。这要是让婆婆知道了，不定还得怎么骂她呢。 没敢再埋怨，万氏往屋里去看小许氏。 却说马氏饭后出门窜门子，才走到村里老槐树下，便听到几个人在绘色绘色地说今天那边发生的事儿。听了半道儿，马氏才知道这是万氏又鼓动着婆婆找大妞儿的麻烦去了。 幸好大妞儿没麻烦事儿，不过，女儿把婆婆扔田里这事儿，说起来可真是大不敬啊。也不知道那孩子是真好了，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时间，马氏有些犯愁，就想着晚上的时候，悄摸地去看看李大妞儿去。 听了一岔子，马氏哪还有心思搁家里呆着，悄悄地折回了屋。 李老三还在编扇子。自从生大妞那年李老三瞎了一只眼睛后，这男人的脾气就越发的古怪。为此，马氏也只能内心叹气。 “二房大朗家的许要是生了，我听着在屋里叫唤，你去看看，要真的生了，还得帮忙。” 李老三吩咐后，便埋头继续编扇子。 “哦……”看来，今天想去看大妞儿是不行了，马氏只能转身去照看大朗家的。 小许氏确实是要早产了，原本万氏是想鼓动老许氏请个稳婆来的。 毕竟是早产，今天她又没照顾好小许氏，这内心还是有点害怕，且这请稳婆是公家出钱么，不请白不请。 可谁知道今天老许氏心气儿不好，一听说要出钱，便拉下脸大声吼出，“我生了六七个，老二家的你也生了好几个，哪个不是我们自己个儿捡起来的。还要请稳婆，你当我们家是那起子娇养有钱的大户人家。要请自个儿请去，我没钱。” 要老许氏出钱，那等于是剜她的肉吃啊。万氏知道请不了，便也撇嘴不理会了。要她出钱，也万没有那个理儿的。 李大朗看着这样，也只是冷着脸站在一边儿，摸摸鼻子，走一边儿看风景去了。俟到半夜，小许氏屋里终于传来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 没一会儿，万氏和老许氏黑着脸出来。李大朗一看，便也沉着脸屋也不进，径直转身进屋自己个儿睡去了。 马氏看着这几个人的脸色，哪有不知道小许氏生的啥啊。 但凡这脸色不怎么好看，生的肯定就是个闺女。老李家的人重男轻女，小许氏第一胎生个女儿，人长的也不怎么样大朗也不怎么心疼……只怕，以后这日子难熬喽…… 小许氏早产生了个闺女，李大朗因为生的第一个是闺女，是以报喜的事儿也不曾有。 那小许氏家里也只得俩个哥哥，都已成家立业。当初因为一袋子米就能把妹子白许了人家，这会儿生儿生女，于她们来说都不想管的。李家不报喜，他们也不管不闻，就任由着小许氏自生自灭。 “唉，我现在看着小许氏这样，就想到当初你被撵出来的苦日子哟。幸好我大妞儿熬过来了，要不，娘真怕你和春娃都不在了……” 马氏来看春娃和李七巧，说起小许氏还不断抹眼泪。有了小许氏的凄惨度日，她就越发的庆幸自己家大妞儿活下来了。虽然舍了当初那些嫁妆，但好歹把人保了下来。 “娘，咱们以后会好的。你也甭一直操心小许氏的事儿了，今儿就在这儿留下一起吃饭吧。我看小弟也瘦的很，今天我做炖鸡给你们吃。”昨天李七巧上山又试了下手，虽然没得着大的猎物，但却得了一只野鸡。 今天马氏来看她，还把小弟也带来了，怎么着也得让这娘俩留下打下牙祭吧。要知道，在老李家，女人和孩子吃肉，除了过年能沾一点油荤，别的时候，几乎就只能闻一下。 小弟也有七八岁的年纪了，可看着还象是四五岁的样子。尤其是一张脸，更是腊黄腊黄的，瘦的眼睛格外的大，看着和春娃差不多，都是明显的营养不良造成的。 马氏还有些犹豫，“我这来了，可你爹，我怕……” 一提到爹李七巧内心就不怎么舒服，这李老三也不愧是李家人的种。听他老李家俩口子的话的很，老许氏一说大妞儿命硬，与家里人相冲，更与他相冲后，他就对大妞儿横竖看不顺眼。 要不是马氏这些年明暗里护着大妞儿，压根儿长不到现在。其实，李老三除开对李七巧不好外，对家里的另外几个哥弟姐妹的，其实也还凑合。起码不至于象对待她这么冷漠无情。 null 第010章:饺子 “娘，你不为自己个儿考虑，也得为小弟考虑啊。你看看咱弟都瘦的象啥样了，老李家一年四季闻不着一点肉香味儿，让么弟搁这儿吃点鸡汤怎么的？” 马氏看着一脸渴求的么儿，这内心软的一蹋糊涂，再多的借口推托，在这会儿都化为了乌有。“嗯，好，我今儿就在你这儿吃饭了。不过……还是得早点儿家去，否则，你知道那边儿会怎么盘问的。” 大锅饭就是这样不方便。虽然少一个人吃饭会节约一点口粮，但是旁的人还是会用别样的眼睛看着，生怕你在外面吃了好东西而不分享。尤其是大妞儿现在处于敏感阶段，马氏更是不敢太频繁地过来，她怕给自己闺女招麻烦。 看她同意了，李七巧就开始着手准备午膳。 “妞儿啊，你现在这样，娘觉得挺好的。我可一直记得，当年你五岁的那会儿，一个游方的算命先生就曾说过了。说你只要嫁人后头伤好还不死，这以后就是大富大贵的命。娘不要你大富大贵儿的，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把春娃儿拉扯大呀，就是了结了娘最大的愿望了。这女人的命啊，就象是一根草，遇到不好的土壤，长不好呀……” 说到这儿，马氏的笑容就有些苦涩。当年，她和李老三也曾经幸福过的。因为感激李老三的救命之恩，她不嫌弃他家兄弟姐妹多，也不嫌他给的彩礼少，愣是主动提出要与他结亲。 头几年儿，确实是过的挺好。可所有的恩爱，在生下大妞儿后，又生下几个孩子后，就被磨灭的只剩下麻木不仁地活着…… “娘，你也别总将就着咱爹，他那脾气坏了，也是你给惯的。”从生下自己后，马氏就不敢直起腰说话。日子长了，本来还担心马氏离开自己的独眼李老三，也就变的蛮横无理，脾气古怪。 “日子都过成这样了，娘能怎么着啊，娘现在就期待着你们几个过的好就成了。” 母女俩说着话，李七巧便想着把三天前剩下的油碴，混着野孛菜一起包顿饺子。主食吃饺子，野鸡汤打底，配上一碗切的细碎的跺辣椒碎沫儿，这一顿饭包准吃了还想吃。 把野鸡和三天前的肉骨头一起炖着，娘儿俩就一边烧火，一边儿赶饺子皮，跺馅儿，准备包饺子吃。肉骨头之所以没坏，当然是用盆子镇着放在凉水里面的。虽然天气不热，但这没有冰箱的时代，也得用特殊的方法保鲜。 “对了，我看隔壁的刘婆子母子俩对你挺好的，今儿我在这边儿吃饭，索性你就把人一起叫来。春娃这么小，娘没太多的时间来照看你，远亲还不得近邻照看着么……” 听听，这就是当娘的啊。一心为了闺女着想，就这一顿饭的功夫，便想着要她和邻居间搞好关系。春娃放在人家那儿，也能有个尽心的照料。 李七巧眼睛里全是笑，“娘，我知道呢，一会儿就去请，咱们二家，早就不分彼此的呢。婆子母女俩确实是挺好的。” 这段时间，李七巧的东西一直没背回来，每天要煮饭啥的，都是在刘婆子家去舀。那婆子也有点儿意思，看她不方便，便把自己的钥匙也给了她一把。能把家里的钥匙都给人，可见刘婆子对李七巧是真的当成亲人了。 为此李七巧觉得很舒心，这身体还算是有祥福的，起码不是人见人厌的地步。 听到隔壁的狗叫声后，李七巧便举着全是粉面的手往隔壁去。 刘婆子才背柴禾回来，身后的秀儿看见她过来，高兴地叫着，“婶儿，婶儿……” “秀儿乖，春娃今天望你半天了，这会儿正和他小舅一块儿玩着呢，赶紧过去，一会儿就搁我家吃饺子。” 刘婆子一听说要去她家吃饺子，眉就皱紧了，“你这丫头，要我说你什么才好？才有了点把子银钱，光瞎折腾。三穷三富不到老，你这手里没丁点儿钱趁手，以后遇到事儿可咋整。” 看婆子又要叨唠自己，李七巧赶紧把她推着往自己家去。“婶儿呢，我知道，知道的啊。这不是我娘她们来了么。你也知道的，我娘和我弟在家里常年不沾油荤的，想着能让他们沾点儿油气也好的呢。” 这一下刘婆子到真不说话了，而是拍了拍她手背，轻叹一声，“你娘啊，对你是真的好……” 她看着李七巧，欲言又止的，最后摇了摇头，只说出一句，“你这傻大妞儿哟，以后定要对你娘好。要不是你娘把所有的嫁妆赔进去，哪有你这妞儿活着呢。” 这话，有点儿别的意思在内，李七巧眨巴着眼睛看着她，“那是，这一辈子我肯定对我娘好的。” 看她这懵懂的样子，婆子知道这丫头并不清楚马氏为她付出了多少。摇头，“你啊，不懂哟……”她虽然不是很清楚当初的一些事情，但也知道马氏为了保住这个闺女，可是折损了不少的东西进去。李家的那几个人……不好应付啊！ 马氏一看婆子过来了，赶紧抹着手迎上来招呼，“她大婶儿来了呢，赶紧进屋坐着，饭一会儿就得了。” 刘婆子赶紧摆手，“大妹子，你忙活你的去，我来烧火，看你这包的差不多了，索性就等着一会儿吃现成的得了。” “那行，那行，她婶儿你就帮着烧火。我正好教一下大妞儿包这些东西。你不知道，以前大妞脑子不清醒，怎么也学不会这玩艺儿。难得现在她清明了想学，我这当娘的可不就得教她么。”说到这些，马氏那张常年愁苦的脸也见着了喜气儿。可见她对七巧的恢复有多喜悦。 “这到是，大妞儿现在做事可好了，大妹子你以后就有福气喽。”看这俩人相互捧着吹，李七巧便笑着上前拎起一个饺子皮包了起来。前身是不会包饺子，但是换了灵魂的她当然就会包了，而且还包的很不错。没办法，前世和爷爷一起过日子，啥家里活计不都得她这当孙女的去做么。 马氏赶皮，李七巧包馅儿，刘婆子烧着火炖鸡汤，旁边，三个孩子搁屋外玩的乐呵呵的……闻着浓香的鸡汤味儿，看着包的整齐的饺子，李七巧觉得这日子其实也不错的。 鸡汤炖好，饺子也包好，烧好水下锅，一人一大碗，伴着一点大蒜配辣椒，一口饺子，一口鸡汤…… “好喝，姐，这汤真好喝，这饺子……唔……香……真香……”么弟李学明吞着饺子，呵着热气儿，一个劲地夸奖着。那谗样儿，直看的马氏不断吆喝他，“你慢点儿，烫成这样了，还一个劲地往嘴里塞，就不知道把它吹凉点入嘴呢。” “娘，你也吃，香香……”李学明把一个饺子送到马氏嘴里要她吃，可把马氏乐呵的，也顾不上埋怨儿子，张着嘴啊呜吃下，“学明也吃。”笑的哟，那眼角全堆满了折子。说完，马氏又挟起一块饺子送到还在认真扒拉饺子的春娃嘴边，“来，我大外孙子也吃。” “香……”春娃子一声香，张嘴，也啊呜地大口吃下。咂嘴弄舌的样子，令几个大人心情倍儿好。 李学明看春娃和自己娘这样，便也学着马氏那样，挟起一块饺子送到李七巧嘴边，“姐，你吃，以后，还香香……” 刘婆子一愣，旋即便反应过来，这娃子是在说，姐姐你吃，以后我还来吃可以么。她噗地乐出声来，“这孩子，可真是贼精贼精的呢，这会儿就知道讨好他大姐，期待以后多吃几顿。” 马氏尴尬的，轻轻在小娃背后来了一个，“你个贪嘴娃子，这么多饺子还塞不住你嘴呢。” “姐姐……肉香……”小娃吃的囫囵嘴儿，一双眼睛亮的让人泛酸。七巧把一块饺子送到他嘴里，“嗯，没事儿就到姐姐这儿来吃，把俩小姐姐也带着来，哥哥也带。” “好。”得了令，小娃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一边的春娃看他这样，也用力地咂巴着嘴巴，“香……” “香香，我外孙子多吃些。”马氏看着高兴，又喂了春娃一筷子，看刘婆子没怎么用，便赶紧热情地招呼，“唉呀老姐姐，你到是快吃啊，这么多，还有汤，可不兴浪费呢。” 李七巧就势把汤和一大块鸡肉送到刘婆子面前，“婶儿，你甭想着省，平时省那一二口吃的，是咱没吃的。 我如今脑子略清明些了，梦中，还不时的有个师傅教导我怎么打猎，下套儿啥的。偶尔更是教导我怎么赚钱的门当儿。最开始我也权当是听普陀的教诲，随意学着用用。 可谁曾想，这一用啊，还真的是实用。这不，才几天的功夫，我们家也开始有进项了。以后但凡有我在，这吃食上是不用太节约的。 身体得养，不差那口粮的时候，咱就得把身体养好了去。如此一来，以后秀儿才能得你照看呢。若是你身体亏了，以后秀儿还不得受人欺负了去啊。” 这话，听的人慰贴，原本婆子还真的放不开。听她这一说，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看看一边的秀儿，她也抢起饺子来，“好，今天搭着大妞儿的福，咱畅开了肚子的吃。不过大妞儿啊，你这人还真的是有后福的。听你说来，梦中还能有福祖教导，这可是前世修来的福泽啊。估摸着，以后老姐姐你家大妞儿以后真能转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