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ll 第1章

齐泱坐在医院检验室旁的椅子上，心情既甜蜜又心酸，手里拿着一张检验单，那个小小的加号让齐泱如释重负，尿检是阳性啊，终于怀孕了，跟郑锦城结婚都五年了，一直没有孩子。
  齐泱自己偷偷去医院查过，自己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一直没有怀孕，还想着劝郑锦城也去医院查查，顾忌他男人的面子没有说，现在终于有了，想着郑锦城他妈妈指桑骂槐的说自己是不下蛋的母鸡，齐泱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门诊医生给开了一张b超检查单，做个b超检查看看是不是宫外孕，齐泱拿着单子去排了很长时间的队，终于检查好了，大夫说一切很正常，齐泱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b超室门口还有好几个等着检查的，齐泱一边低头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一边绕过站在过道上的几个人小心的往门诊医生的办公室走，猛一抬头，好像看见了郑锦城的背影，齐泱疑惑的跟过去。
  在一个拐角处看清楚了，真的是郑锦城，让齐泱吃惊的是郑锦城跟齐泱的婆婆陪着一个怀孕有五六个月的女子。
  快要下班了，医院门诊的病人已经很少了，那个女子在门诊室门口的椅子上坐下，郑锦城跟他妈妈站在一边，齐泱的婆婆说“锦城啊，小茹都快要六个月了，你跟齐泱抓紧时间把婚离了，我的孙子可不能是私生子。”
  郑锦城没有说话，那个叫小茹的女子说“锦城哥，离婚之前你可得把财产处理好，我听人家说离婚财产两口子得平分，你们公司的钱你可得看好。你的钱是给你孩子的，可不是给那个不下蛋的婆娘的。”
  郑锦城还是没有说话，低着头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齐泱听了觉得头“嗡”的一下，怪不得自己的婆婆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了，自己还以为不在一起住矛盾就能少了，原来人家已经暗度陈仓，就等着自己腾地方了。
  产科门诊的门开了，小茹挺着不大的肚子走进去，郑锦城拉着妈妈的手走到拐角，着急的说：“妈，当初您不是说只是让小茹生孩子的吗？您不是答应我跟齐泱不用离婚的吗？您不是说孩子生下来时给我跟齐泱养的吗？”
  他妈妈说：“锦城，哪个当妈的能把自己的孩子舍下？不是自己的孩子齐泱能真心对待吗？这是你的孩子，可不是齐泱的，为了孩子好这婚还是得离。”
  郑锦城伤心的说：“妈，我什么都答应你，就是跟齐泱这婚不能离啊。”
  他妈妈说：“锦城，齐泱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啊，她连个孩子都不能生，你还拿她当宝贝。”
  郑锦城拉着自己妈妈的手，一脸痛苦的说：“妈，当初在你那里我稀里糊涂的跟小茹睡到一起，我已经对不起齐泱了，你也答应的好好的，我就随了你的心，给你一个孙子，您就让我做一回主好不好，我爱齐泱啊，没有齐泱我怎么活啊？”
  郑锦城的妈妈生气的说：“齐泱她就是个狐狸精，你从小到大一点都没有忤逆过我，自从认识了她，你说你就变的一点都不听话了，锦城啊，你爸去的早，我为了你再没有找人家，就守着你过了这么些年的苦日子，眼瞅着我能享点福了，她来了，她来了我是没有过过一天顺心的日子啊，妈妈不愿意你找一个外地的，外地人跟咱们过不到一块的，可是为了你妈妈答应了，结了婚，妈想着有个孙子抱抱，能顺点心，可她又不能生。锦城，你说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老太太一边小声说一边哭了起来，郑锦城一看自己的妈哭了，顿时就慌了，手足无措的拿出纸巾给他妈擦眼泪，老太太一把夺过纸巾狠狠的拧了把鼻涕，接着说：“我话就放在这了，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自己看着办去吧。”
  门诊室的门开了，护士朝门外喊道：“孟茹的家属进来一下。”
  郑锦城的妈妈赶紧说“哎，来了来了。”
  郑锦城垂头丧气的站着没动弹，老太太走到门口说：“锦城，赶紧过来，那可是我的亲孙子。”
  郑锦城顿了顿身子，跟着走了进去。
  齐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放到沸腾的油里煎过然后又扔到冰水里面，站了半天想不起来自己应该做什么，最后快步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初秋的太阳真烈啊，怪不得叫“秋老虎”呢，齐泱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猛然间觉得活着真是累啊，整天忙忙叨叨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齐泱大学毕业就到这座大城市打拼，做过很多工作，遇到郑锦城之后两个人开始自己创业，从一个小小的门市做起，男主外女主内，郑锦城在外面跑，齐泱在公司里梳理各种工作。
  这些年的努力换来了一个小小的公司，每年几十万的盈利，齐泱很满足了，城市大居不易，自己有房子有车子还有一家小小的公司，累点也没有什么关系，好不容易一切都走上正轨了，齐泱也盼来了自己的宝贝，迎接自己的却是裸的背叛，看婆婆的意思就算自己跟郑锦城离婚也不会得到什么。
  齐泱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这么大的城市，除了郑锦城，齐泱再想不起还有谁能让自己去依靠，想找一个人说说话，想想跟谁说都不行，踉踉跄跄的走进一个街心花园，扶着一个石凳坐下，齐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小公园里没有什么人，快要中午大家都回家吃饭了，齐泱想自己的妈妈现在大概是已经做好饭等着弟弟齐源妹妹齐潆回来吃午饭了吧，想着，齐泱掏出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响几声就被妈妈接起来了。
  “泱泱，吃午饭没有啊？”
  齐泱眼里含着泪，叫了一声“妈”，想着再说些什么，就是张不开嘴了，眼泪一个劲的往，齐泱死死咬住牙，没有发出哭声，这么远，要是让妈妈知道自己哭，妈妈得多担心啊。
  齐妈听见齐泱叫了一声“妈”，继续说：“泱泱啊，这几天天气不大正常，要记得勤添衣服，吃饭也得注意，外面买的不干净，别嫌麻烦，尽量的自己在家做哈，前两天有人给齐源介绍对象了，我看着不错，等你回来了咱们叫到一起吃个饭。对了，齐滟跟小秦搬进新房子了，等你回来咱们再一起去给他们温锅，听小秦说他爸爸想来看看他们，齐滟的预产期也快要到了，她婆婆够呛来伺候月子，不来就不来，我也不稀罕他们来。泱泱啊，抽个空就回来一趟，上次回老家你奶奶还问你呢，过年回来转了一圈，都没有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奶奶说想跟你说句话都没有说成。”
  齐妈在那边絮絮叨叨的说，齐泱在这边流着泪听着，妈妈不是多话的人，自己在外的这些年，妈妈养成了打电话唠叨的毛病，妈妈说的那些家长里短，齐泱听着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齐泱平静了一下情绪，说：“妈，我这两天就回去，回去多待几天，一直待到你烦了好不好？”
  齐妈说：“自己的孩子来家里我们当老的的哪里有烦的时候啊，恨不能你天天在我跟前呢。”
  齐泱听了眼泪又流出来，“妈，你就在家等着我吧，我尽快的回去了。”
  挂断电话齐泱伏在石桌上嚎啕大哭，哭自己受的委屈，哭自己遇人不淑，也哭自己离家那么远，很多时候忽略了家里人的想法，可人生是一趟单程的旅行啊，自己再后悔能有什么办法呢？。
  哭完了，齐泱擦了擦眼泪，咬着牙到路上招了一辆出租车到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很多菜，回到家一样一样的做出来，自己可以不管自己的身体，肚子里还有一个等着吃饭呢。
  吃饭的时候郑锦城打电话过来，说自己陪妈妈在外面吃饭，让齐泱自己吃，齐泱压下了尖叫、质问的冲动，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吃过饭，齐泱躺在床上休息，想到那个小茹的话，齐泱不想自己这些年的打拼便宜了这些人，盘算着家里的存款，还有公司账上的余款，齐泱躺不住了，起床收拾了下，拿着家里的银行卡就去了公司。
  公司账上的钱不是很多了，只有几十万，齐泱找出纳转了出来，连同家里的存款一起存到自己给妈妈开的卡里，已经无心公司的事情了，齐泱又回到家收拾别的财物。
  郑锦城对齐泱还是很不错的，各种纪念日都会买点礼物送给她，齐泱找了找值钱的物件，打包快递给了妈妈，先下手为强，有郑锦城的妈妈在那里，自己就算是对簿公堂也不会讨到什么好处的，还是干干净净的离婚算了。
  躺在床上，齐泱脑海里一直是自己家乡的场景，一大家子人过年的时候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那么熟悉，已经两年多没有回去了，只是在电话里听听爸妈的声音，如果再给一次机会，齐泱绝对不会离开家到这么远的地方，就在那座小城找份稳定的工作，中午下班能到家里吃顿午饭，完了睡个午觉，到点了妈妈会轻声的叫自己起来上班，多好。不觉间齐泱已经泪流满面，可惜人没有先知先觉的，等到经历过了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齐泱躺在床上哭的不能自己，感觉到自己已经哭的浑身了，齐泱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null 第2章

悠悠醒来，入眼的是双层床上铺的下铺，齐泱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摸摸自己的小腹，平滑紧致，哪里有怀孕两个多月的样子，床头书桌上有一面小镜子，齐泱拿过来照了照，镜子里是自己少女时代的样子。
  自己躺在一个双层床的下铺，对面也是一个双层的床，靠着窗户有两个写字台，样式很老旧带三个抽屉两个橱子，墙上贴着还珠格格的剧照，这是齐泱家农村宅子里姐妹三人的闺房啊。
  齐泱站起来，趿拉着床下的拖鞋，慢慢的抚摸着着床、桌子，桌子上还有大妹齐滟的高中课本，小妹齐潆的初中课本，这个是自己梦里经常出现的场景了，齐泱苦笑了下，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吧。
  隔壁传来几声嘻嘻的笑声，齐泱走出房间，隔着一个不大的客厅还有一个卧室，那是小弟齐源的卧室，比姐妹三人的卧室稍微小点，也是双层的木头床，衣柜桌子跟自己卧室一样的。
  家里孩子多，姥姥也经常来住一段时间，齐爸就请人做了三套一样的写字台上下铺的床，这在当时的农村是很拉风的家具。
  齐泱走到门口，桌子前围着三个人，其中两个穿着一样的衣服，齐泱一下子就认出那两件衣服是自己高考前两天去城里最大的商场买的情侣装，回来小弟小妹这对龙凤胎穿着正好，等到齐泱挣了钱了，再给小妹买漂亮的衣服。
  小妹总是说还是这件衣服自己觉得漂亮，买衣服的钱自己攒了很长时间，都是从嘴里省下来的，小弟小妹懂事，衣服漂亮但是姐姐的情谊是自己最看重的。
  泪眼朦胧，齐滟齐潆齐源三个人在玩跳棋，这跳棋也是高考前自己去商场买了带回来的，姐弟三个一边走棋一边小声的说着话，齐泱的眼泪流下来，好真实的梦境啊，这得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吧，听到动静三个人回头一看是姐姐。
  齐滟看着泪流满面的姐姐吃惊的问“姐姐，你怎么了？” 齐泱再也忍不住，靠着门框嚎啕大哭，齐滟三人吓坏了，一起走过来扶着齐泱的胳膊，扶着走到齐源的床边坐下，哭了挺长时间了，齐泱想着一会醒了这个梦也就结束了，抽抽噎噎的擦着眼泪，耳边的声音让齐泱的心感觉一阵强烈的震动。
  齐滟说“姐姐，你不要伤心了，咱们去楼下洗洗脸吧。”齐泱一下子抬起头，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眼泪又流出了来了，三个半大的孩子担心的看着齐泱，老天可怜，自己这是回到十三年前了啊，齐泱又哭又笑的点了点头，囔着鼻子说“好。”
  齐泱没有在楼下的洗刷间洗脸，到院子里的水龙头接了满满一盆凉水，盛夏的午后明晃晃的日光，沁凉的水泼在脸上霎时就凉到心里，带着十三年回忆齐泱回到了高考填报志愿的第二天，木已成舟，去哪个大学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齐泱高考发挥失常，为了能在当年走填的学校是调剂的，专业是调剂的，最后去了本市刚刚升级本科院校的f城大学，是f城理工专科学校，f城师范学校合并的，第一年本科招生，怕招生数量太少，本市录取了很多，齐泱所在的专业在老校区待了三年，最后一年去新校区，后来老校区被开发商建成了高档住宅小区，所以齐泱对学校的印象不是很深，而且那个专业也不是齐泱感兴趣的，各科成绩只能说是很一般，好在还没有去补考的，现在给了自己再来一次的机会，以后的路就得好好的规划一下了。
  齐泱洗好脸，齐滟拿了一块毛巾递过来，说“姐姐，一会咱们去菜园里摘点菜，晚上包水饺吃吧。” 齐泱说好，擦干净脸就跟齐泱一起去院子外面的小菜园子割韭菜。
  小菜园是齐妈自己开的，齐泱家的院子在村子最边上，院墙西面就没有人家了，空闲着一些地方，齐妈开了几分地，种了一畦韭菜，一架豆角一架芸豆，还有几棵茄子，几棵西红柿，都是农村常见的蔬菜，还好养活，平时浇点水施点肥就好。
  现在放暑假，浇水的任务就交给了几个孩子，齐泱边用镰刀头割韭菜边问齐滟“咱妈去哪了？” 齐滟说“过几天二爷爷过生日，咱妈想着送点鸡蛋，去村里养鸡的复生家说一声给攒一百个鸡蛋。”
  齐泱“嗯”了一声，齐爷爷还有个弟弟，家里有三个孩子，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儿子最小，去年刚刚结婚还没有孩子，齐泱的两个堂姑姑都结婚好几年了，嫁的都不远，农村习俗，老人过了六十岁就得每年过生日，自己毕业之后爷爷奶奶的生日就没有回来过过几回，借口都是离得远，没时间，只是买点礼物寄回来，现在想来真是不应该，老人年纪大了，济着你给他们每年过一回生日你还能过几回，大学毕业自己一定不要离家远了，要不就去考个教师资格证，找个学校当老师，每年还能有个寒假暑假，跟家里人呆在一起的时间更长。
  齐滟边收拾着齐泱割下的韭菜，一边欲言又止的看了齐泱好几眼，齐泱说：“滟滟，怎么了？” 齐滟说：“姐，要不我休学一年吧。”
  齐泱吃惊的问：“为什么呀？” 齐滟说：“我觉得你再去复读一年比较好，你平时的成绩挺好的，高考没考好就这么上个一般的学校不好。”
  齐泱听了心里一阵甜蜜，这是自己的妹妹啊，善解人意的妹妹啊，齐泱笑着说：“滟滟，姐姐考这样其实也不是偶然的，虽然说当时有点中暑了，如果我心里素质够强也能考个好成绩的，还是自身不强的原因，你好好学习，后年高考的时候好好考就行了。”
  开玩笑啊，再去上一回高中，就凭自己这乱七八糟的心态明年说不定还考不出今年的成绩呢。齐滟没有再说什么，低下头收拾手里的韭菜，只是动作利索了很多，看样子这件事情她已经考虑很久了吧。
  齐泱利索的割了一捆韭菜，跟齐滟一起拿回家在院子里洗净，去厨房煎了两个鸡蛋剁碎了跟切好的韭菜拌在一起，加点花生油放点盐，韭菜味道重，别的调料就不用放了，清清气气韭菜馅就很好吃。
  齐泱弄馅子的空齐滟把面活好了，姐妹两个收拾好桌子面板就开始包水饺，齐潆跟齐源在楼下客厅看电视，看两个姐姐准备包水饺了去洗手间洗了洗手拿着马扎坐在桌子边一个帮着摁剂子，一个帮着包，齐泱擀皮子齐滟齐潆包，工夫不大盖帘上放了一片白白胖胖像元宝似的饺子，薄薄的皮露着一丝隐隐的绿意，还萦绕着一股韭菜的清香，不用吃光是看就觉得很香。
  六点多齐妈回来了，齐泱看着年轻了很多的妈妈心里很激动，齐妈看几个孩子包好水饺了就去院子里的大厨房烧了家里的大锅，锅大水多一百多个水饺一次就能下了，不像用天然气烧小锅子下水饺，一次只能下二三十个，不过瘾。
  齐妈下好水饺先用家里的大瓷碗盛了满满一碗，用盖馒头的白坯包袱包好了让齐源给齐爷爷齐奶奶送过去，家里这么多年的传统了，做点什么好吃的都是先给爷爷奶奶送过去，以前离得近走路几步就过去了，后来齐泱家搬到村子边住，再去给村子里的爷爷奶奶送东西一般都是骑自行车，一个来回也就十来分钟。
  齐泱几个收拾吃饭的桌子，倒醋，舀饺子汤，还没有坐下来腿快的齐源就回来了，齐妈带着几个孩子吃饭。
  齐妈边吃边问齐泱“泱泱，昨天怎么没有去你爸爸那里啊，你爸今天上午还打电话说本来想着让你捎几件衣服回来让我给洗洗呢”
  齐泱说“跟同学一起，就没过去。”
  电视播的是本省的新闻，昨天福利彩票开奖有人中了几百万，齐源说“这么多啊，要是我给中了那多好啊”
  齐潆说“你拿这么多钱做什么？”
  齐源说“咱们现在这么拼命地学习不就是为了考个好学校吗？考了好学校不就是为了以后能找份好工作吗？找了好工作不就是为了能多挣点钱改善自己的生活吗？如果咱们有了这么多的钱就不用这么拼命了，慢悠悠的来多好啊。”
  齐泱听了齐源的话发现自己的弟弟现在就有了慢悠悠的理论了，齐源上的是医科大学，还是全国的重点大学，毕业之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回到自己家乡所在的小县城，在人民医院做了一名医生，当时回来的理由就是大城市节奏太快了，还是自己家乡好啊，什么事情都是慢悠悠的来，而且离自己妈妈还近便，自己有个头疼脑热的守着自己妈妈病就能好一半了。
  齐潆“切”了一声，吃了一个水饺说“你想买就能让你买到啊，三十个数里面选七个，你自己试试得选多少次才能选对？”
  齐源说“我就把咱家里人的生日拿去试试去，说不定就能对呢。”
  齐潆说“痴人说梦吧你。”
  齐源说“咱好好说话啊，不能进行人身攻击。”
  齐妈敲敲面前的盘子说“好好吃饭，不要吵架。”
  齐潆朝齐源做了个鬼脸，低头吃自己的水饺。



null 第3章

齐泱边吃饭边想事情，自己总是觉得有个事情应该记得，脑子里就是怎么也抓不住，饭后齐滟带着齐潆齐源去门前小树林捉知了猴，齐泱帮着齐妈收拾桌子，齐泱用盆子端着碗筷去院子里的水龙头洗，水龙头下面是个水泥池子，池子角落有个往下水道流污水的小孔，齐泱刷好碗看水泥池子的水不往，就找了个细铁丝掏了掏，一块破报纸不知怎么冲到里面。
  齐泱捅了捅，水就淌下去了，齐泱边干边想，也不知谁弄的，把报纸弄到里面。看到报纸齐泱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自己想的事情来。
  后天下午齐爸从单位回家带了一份当地的晚报，上面有前一天也就是明天要开奖的号码，齐源看了之后好一通的捶胸顿足，那组数字正是家里人生日的组合，齐源说要是自己去买了那家里几辈子的人就不用怎么奋斗了，几千万的奖金啊，齐潆在一边陪着附和，齐爸当时还笑话两个孩子是小财迷。十几年过去了，家里人有时候还拿这个笑话齐源，一念之差与千万富翁失之交臂。
  买彩票得去城里，齐家所在的小镇现在还没有卖福利彩票的，就算是有卖的齐泱也不想去买，目标太大，万一露富后患无穷，明天去城里一趟，顺便把爸爸宿舍的脏衣服洗了，省的爸爸还得带回来。
  齐爸在县里电业局上班，是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平时住在局里的宿舍，周末一般都会回家，再就是农忙的时候会请几天假回家帮着齐妈忙活，齐爸家里活地里活都挺好，就是有一样不好，不喜欢洗衣服，实在没办法洗了衣服也干净不了哪里去，明天去县城帮着爸爸洗洗衣服，顺便买了彩票，能中最好，中不了也没有什么。
  齐泱洗好了碗筷，抬头看了看天空，现在的农村没有什么大气污染光污染，清清亮亮的满眼的星星，一弯细细的下弦月，就像是黑色的幕布上缀满了钻石，又挂上了一块水润的弯月玉石。
  齐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心的满足，老天真是厚待了自己呀。
  把洗好的碗筷放进碗柜，齐泱又收拾了厨房的卫生，搬着小板凳去屋后乘凉。房子后面跟柏油路之间还有很大的一块空地，几家人家商量了下用水泥铺了。
  农忙时晒点庄家，平时也干净，夏天天热，大家都喜欢到这里乘凉，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张家长李家短的说些闲话，齐爸在家的时候附近的小孩子都喜欢来找齐爸说故事，一个故事齐泱听得都能倒背如流了，可小孩子还是喜欢听。
  原因无他，齐爸是个渲染气氛的高手，一个不是很吓人的鬼故事齐爸能讲的让你如身临其境，寒毛直竖头皮，齐爸讲的时候会听到小孩子的惊呼声，讲完之后往往自己不敢回家，要么喊着家里大人来接，要么齐泱姐弟几个去送，后来齐家搬去城里住，晚上讲鬼故事都只能在记忆里了，齐泱这时候感觉心里比蜜都甜，等过两天齐爸回来了一定要爸爸来讲鬼故事。
  邻居说着说着说道高考报志愿上面来了，东邻大婶问齐泱报哪个学校，齐泱说报了好几个，都是可调剂的，也不知道能去哪个学校，而且报的学校都是省内的，估计离家不远。
  那个大婶说“女孩子上个学还是离家近点的好啊，要不然跑出那么远去，想想都不放心。”齐泱附和着“是啊是啊，还是离家近点的好。”正说着话，齐滟带着齐潆齐源回来了，姐弟几个跟邻居们打了招呼之后就回家看捉的知了猴。
  晚上捉的知了猴一般都是用开水烫了再用盐淹起来，攒个几回多了就煮熟了用针线串起来晒干了挂在墙上，吃的时候用水泡泡再用油煎了，后来家里有冰箱，齐泱的小叔用矿泉水瓶子装了再灌上水冷冻起来，吃的时候化了冻焙干了再用油炸，不管怎么弄都是一道美食，不管是知了还是知了猴都是只喝露水的，可以说很干净，齐滟他们仨一晚上的功夫逮了有十几个，齐泱帮着收拾好了放到碗柜里，时间也不早了，齐妈带着板凳蒲扇回来，让姐弟几个到院子里洗澡准备睡觉。
  齐泱商量自己的妈妈：“妈，明天我去城里一趟，把我放我爸那的东西收拾下，顺便给我爸洗洗那些脏衣服。”
  齐妈想了想说：“好吧，大后天你二爷爷生日，你爸说不得明天下午就回来了，那天家里挺忙，你去给你爸收拾下也行。”
  齐潆跟齐源也嚷着要去，齐妈说：“这几天你们俩带着那些小皮猴子到处捣乱，我出门就有告状的，趁着这几天地里活不多在家好好写作业，哪也别去。”
  齐潆嘴没说话，齐妈脾气很好，孩子的要求一般都会满足，但是她说出来的事情你就得好好的去做，齐妈脸一沉齐泱觉得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味道，自己心里先打鼓，虽然齐妈变脸的时候不多，为了以后的长远利益着想，听妈妈的话是没有错的
  夏天农村洗澡一般都是在院子里，院子里备好一只大缸，早上放满水，晒上一天，到晚上洗澡的时候温度正好。姊妹仨一起去洗的，洗的时候齐潆说：“等我以后挣钱了我就买个太阳能按上，咱们也在楼上洗。
  我去龙龙家看他们的太阳能了，真方便，水龙头一开喷头就往下洒水，调下开关想要凉点就凉点，想要热点就热点，真方便。”齐泱跟齐滟就说“好啊好啊”。
  ，齐泱说“小妹儿，你可得努力学习啊，争取早日挣大钱，大姐可就指着你享福了”齐潆说“姐，你还有几天就去上大学了，你挣钱早啊，我得指着你享福吧”齐泱说：“那你想享什么福呢？”齐潆说“你挣钱了给我买辆车呗”齐泱说：“好，咱明天就去买去，我先给你买个玩具车。”
  齐潆撅嘴不说话，齐滟笑着说“咱小妹就是有志气，一开口就是汽车，还是等你年龄够了先去学个驾照吧。我看龙龙妈跟真真妈在看书准备考试呢，也不知道好不好考。”
  听齐滟这么一说齐泱想起来了，这个时候驾照还是挺好考的，只要是理论过了别的就不是很难考，可是真真妈据说理论考了七次都没有过，这个事情在当地还被传为奇谈，也不知道最后驾照有没有拿到手。
  齐泱说“小妹儿，只要你能把驾照考出来，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弄辆车开咋样？”
  齐潆哼哼两声说“骗人，家里的锅和铁你说了也不算，还砸了卖了给我买车呢。”
  齐泱被噎的没有说出话来，最后气哼哼的说“你等着，我还就不信了，我就给你买不来辆车。”
  齐潆马上就说“二姐，你可是证人哈，咱姐要是买不了来你可得给我当证人。当然了，要是车买来了我开车带你去滨海看大海去，费用我全包了”
  齐泱觉得自己上当了，心里也不生气，看自己小妹儿活力四射的样子真开心，就不信了，好车买不了弄辆几万的小qq还不行吗？
  姊妹仨洗完了齐源又去洗了洗，等姐弟几个上楼睡觉了才听齐妈在楼下冲水收拾，齐泱跟齐滟齐潆睡大点的卧室，齐泱睡下铺齐滟睡上铺，齐潆睡另一张床的上铺，那个下铺是姥姥来了住的地方。
  齐泱的姥姥经常来住一段时间，齐泱家里孩子多，孩子小的时候姥姥来帮着看孩子做家务，有时候姥姥带着小舅家的小表弟，表弟比齐滟小两岁，比齐潆齐源大一岁，放暑假放寒假齐泱家里很热闹，孩子多齐泱叔叔家的两个孩子也来凑热闹。
  小时候齐泱是孩子王，把家里的桌子板凳弄得一排一排的，弟弟妹妹们就坐好了当学生，齐泱认识的字也不多，就这样教着大家识字认数，有时候会问齐妈要几毛钱买点糖果，糖果就当做奖励，谁学得认真就将给谁。很多年之后大家凑一起还会津津乐道的说起小时候跟着齐泱老师学习的日子。
  后来齐泱家搬到村子外面的楼房里，孩子们也长大了，齐泱家还是大家的大本营，齐泱上高中之后每个月才能回家一趟，齐滟温柔腼腆，不善言谈，齐潆嘻嘻哈哈快言快语，就做了大家的头，自家的孩子加上邻居的几个孩子。
  周末齐潆就带着大家下河摸鱼上树掏鸟，三婶家的齐润齐涛后来加上四叔家的齐泓，在齐潆的带领下一个暑假就晒成了小黑孩，三婶还跟齐泱感叹，要是齐泱在家这几个孩子不但暑假晒不黑，还能多识几个字。
  躺在床上姊妹仨聊着天，才十点多的光景，家里的窗户都开着，刮进来的风凉爽宜人，手里的蒲扇也不大怎么摇身上就没有什么汗，想想后来那些动辄四十度的夏天啊，过的真是让人心焦。
  齐潆说：“姐姐，你去城里的时候顺道去新华书店看看，给我买点辅导书，这次期末考齐源那家伙已经超过我了，我看我得给自己加点小灶了，马无夜草不肥啊。”
  齐滟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我看你这匹马这几天好像是脱了缰绳了，也没见你写作业，也没见你看看书，墙上贴的那个复习计划也不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齐潆说：“我看齐源也没有看书学习啊，再说了再开学就是初三了，我不趁着这几天好好玩玩，等上了初三你让我玩我都没有心情了。”
  齐泱说：“好，我去给你找找看，偷着给你买不给齐源买，让你到时候一鸣惊人好吧？”
  齐潆嘿嘿一笑，说：“还是我姐姐知道我的心情呀。”



null 第4章

又嘟囔几句两个妹妹的呼吸听着就有规律了，齐泱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黑影里影影绰绰的床影，想着自己可笑的前生，想到自己的丈夫郑锦城，只要不跟自己妈妈沾边郑锦城对什么事情都是杀伐果断，虽然结婚之前郑锦城他妈妈也反对过，可最后胜利的是郑锦城。
  结婚之前齐泱心里也是挺纠结的，怕婆媳关系不好处理，可又想到郑锦城对自己妈妈那么孝顺，这么好的男人不嫁挺可惜的，就嫁了。原想着对老人孝顺点，时间长了石头都能捂热了，更何况活生生的人啊。
  刚结婚那会齐泱那就是一个白白的大包子啊，婆婆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一段时间的隐忍之后齐泱发现自己想象中丰满的现实其实非常的骨感，婆婆对自己的成见不是一般的深，不管你做什么根本就没有对的时候，所以齐泱奋起了。
  慢慢的从包子向棒子发展，一起住的那两年婆媳俩没少掐架，有时候看着郑锦城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也挺可怜的，后来自己挣钱之后在外面买了房子搬出来才算完，就算是每年不多的几次见面还是有火药味的。
  导火索就是齐泱一直没有孩子，齐泱也挺着急的，终于有了谁知道人家娘俩早就釜底抽薪了，齐泱觉得如果自己在家乡找个人家就算是结婚之后几年没有孩子婆家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人，所以毕业之后一定不能离家远了，要不然就算是被人欺负了娘家想帮着出头都不好帮。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顶着木涨涨的脑袋不到六点就起床，齐妈在就在楼下收拾好桌子等着齐泱吃饭了，匆匆吃了几口饭，齐泱就跟齐妈去屋后的柏油路上等客车，去县城的客车经过齐泱家屋后之后往北走，去f城的客车经过齐泱家之后一直往东走，所以齐泱家的地理位置还算是比较优越的。
  六点多客车来了，齐泱跟妈妈打了声招呼就上了车，车上人不是很多，齐泱在靠窗的位置找个座位，客车转弯了齐泱看见齐妈还站在路边望着远行的客车。
  齐泱眼眶一阵发酸，从上高中每次离家自己的妈妈就会站在家门口望着载着自己的车子，一直到看不见还会再站一会，自己在外面每次回来再走就是带着自己妈妈的心走的啊。
  县城有八十多里路，一个多小时候就能到，齐泱坐的这趟车是自己高中时候经常坐的，司机售票员见了都能打个招呼，售票员趁着来买票的时候还问了齐泱报的什么学校。
  齐泱已经不记得前世自己是什么感受了，现在的感受就是自己完全是个公众人物啊，那么点隐私谁都想着来打探，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齐泱下了车走了不远的路就到了电业局。
  电业局办公楼后面就是局里的家属院，单身宿舍就建在家属楼的前面，是一栋四层的小楼，每层楼有一个洗刷间一个厕所，每间宿舍都是十几个平方，有的住两个人，有的住一个人，齐爸是自己一间，宿舍很简单，就是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凳子还有一个简易的衣橱。
  齐泱到的时候齐爸刚刚吃完早饭准备上班，齐泱看见自己的爸爸很激动，四十多岁的爸爸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齐泱长得不像妈妈，也不像爸爸，有时候齐泱跟自己爸妈开玩笑抱怨他们把自己生的不漂亮，不说像妈妈了，齐妈当年那可是十里八庄有名的俊闺女，齐爸长得也不差啊，咱不像妈妈像爸爸也行啊，可惜齐泱也不像爸爸，要不是姥姥在家里帮着妈妈接生的，齐泱都觉得自己是抱来的孩子呢。
  齐泱把自己的来意跟爸爸说了，齐爸赶紧找了自己的脏衣服，嘱咐齐泱洗好了就挂在自己宿舍门口的晾衣绳上，齐泱撇撇嘴说：“爸，您就别支使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帮你干活。”
  齐爸嘿嘿一笑，说：“中午犒劳你，咱们去西苑水饺吃好吃的哈。”
  齐泱笑着说：“好啊好啊，我收拾完了出去逛逛，等你下班咱就过去啊。”
  齐泱手脚麻利的收拾了爸爸宿舍的卫生，再去水房洗了齐爸的几件衣服，晾好之后齐泱决定到街上转转。
  出了电业局大门往东走二百多米再往北走不远就是新华书店，两千年的小县城还没有扩建，从城东走到城西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不像后来的十几年，县城扩建的那么大，去超市买点东西要么坐公交车要么得打的。
  齐泱一边溜溜达达的走着一边注意路边有没有卖彩票的地方，走到离电业局不远有家小门店就是卖彩票的，齐泱走进去，门店不大，里面也没有几个人，墙上贴着一张大张白纸，上面是每期中奖的号码，卖彩票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看齐泱进门站起来笑着问：“要买彩票吗？”
  齐泱说：“是啊。”
  小姑娘问：“你自己选好号码没有？”
  齐泱说：“我自己选了一组号码。”
  小姑娘麻利的打好了齐泱选的号码，齐泱交了两块钱就走出了门，听见后面有人说：“今晚开奖奖金得有几千万了吧？”
  另一个人说：“可不是吗，唉，也不知道谁有这么好的运气哟。”
  齐泱心里说，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啊。
  走了没多远就到了新华书店，那个时候街上没有什么书店，几乎就一个新华书店，书店的书也不便宜，在齐泱心目中，能不时的去书店逛逛，每次都能带着那么一两本书回家的人一定是有钱人。
  看着书店门口红色的毛体字，齐泱心里一股久违的激情涌动着，已经多少年没有到这样的书店逛逛了啊，自己的人生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了，一定要好好的规划。齐泱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新华书店。
  那时候小县城的新华书店已经不是很大了，有些门面收拾出来出租出去挣些外快，盗版书泛滥，很是冲击了正版书的市场，齐泱记得再过几年之后已经找不到新华书店的店面了，现在想来有着红色毛体字的新华书店也是一个时代的象征吧。
  书店里一排一排的书架上都是崭新的书籍，书架上面写着书籍的门类，齐泱一排一排的走过去，悠悠墨香沁人心脾，还是正版的图书能承载文化的厚重啊。找到辅导类的图书。
  齐泱仔细的翻看，齐潆心思灵活，反应也快，可真正用在学习上的心思就不是很多，前世上的是中专，学校离齐泱的学校很近，当时就是想着姐俩能离得近些，家里也放心，齐泱想着现在还是让齐潆再去那所学校吧。
  管理严格，师资也强，找些考中专方面的辅导书也好，齐滟就算了，学校发的也看不过来，齐源学习根本就不用别人操心，齐潆爱跟齐源攀比，要是自己再给齐源买了她心里肯定不高兴，想到这齐泱的选择性就更明确了。
  书店里买书的人也不少，特别是辅导类的书籍，来来往往的，不过大家都是翻看几下拿着就去付账，像齐泱这样细米葱花的挑的真没几个，书店的服务员走过来走过去的看了齐泱好几眼了，不过齐泱的心理素质很强大，你走你的我看我的，几乎不受什么影响，。
  这时齐泱听见一个迟疑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齐泱转身发现时一个瘦高的男孩子，白净的面皮明亮的眼睛，总的来说还是挺帅的，齐泱赶紧在模糊的记忆里寻找这个男孩子的名字，最后只是很尴尬的笑着跟人家说：“你好！”
  那个男孩子咧嘴一笑，明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可以去做牙齿广告的牙齿晃得齐泱一阵眼晕，心里直呼“妖孽”，“原来真是你啊，前天下午看你坐车回家了，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你了。”
  “是啊，来有点事，顺便帮我妹妹买点复习资料。你也来买书啊？”
  “嗯。我家就在附近住，我经常来转转看看。”
  一阵沉默，齐泱实在不知道跟这个叫不上名字的帅哥聊什么，高中毕业都十几年了，有些同学高中毕业一别就算是永别了，自己班里同学的名字都忘得差不多了，齐泱觉得这个男孩子应该不是自己班里的，这么阳光帅气的男生自己应该是有印象的。
  齐泱虽然觉得以自己三十几岁的心理年龄应该主导谈话的主题的，可就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尴尬的低头着挑好的辅导书的书页，手足无措的站在书架前。
  “那个，你第一志愿是哪个学校啊？”小帅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终于找了个话题问了出来。
  “哦，我成绩不是很理想，随便填了几个，到时候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吧。你报了哪里的学校啊？”齐泱顺便问了一下。
  “我报的是京城的学校，去年很多报的，不知道今年录取的怎么样。”很简单的话，在一些有心人看来，这个男孩子这样说有夸耀的嫌疑，可是齐泱一点都没有听出夸耀的成分，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陈述而已。
  因为不知道人家的名字，齐泱只能很真诚的说：“提前祝贺你啊，你一定能被录取的。”
  那个男生又露出那个迷死人的笑容，说：“等到通知书来了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咱们常联系啊。”
  齐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不是自己班里的同学，笑着说“好啊，一定要常联系哈。”
  两个人走到门口，齐泱交了书款，男孩子说：“你现在就去坐车回家吗？”
  齐泱说：“中午我得跟我爸一起吃饭，下午我再回家。”
  齐泱看看手腕上那块电子表，说：“我爸快要下班了，我得去等着他了，再见啊。”
  那个男孩子笑眯眯的看着齐泱说：“好啊，再见。”
  齐泱走出好几步了，后面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齐泱，我是你们隔壁一班的，我的名字是吴宇峥。”
  齐泱觉得自己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顿了一顿，加紧脚步往电业局走去，实在是太丢人了，高中毕业之后联系的同学寥寥无几，更何况是别的班级的啊。



null 第5章

齐泱回到电业局的时候齐爸还没有下班，轻车熟路的走到电业局办公室，齐爸跟几个同事正在弄几张表格，月底很多事情都得有个总结，到了这个时候就见办公室里面算盘子计算器齐上阵，各种表格摊拢的到处都是。办公室事情很多很杂，还得弄得井井有条的，前世齐泱就是专门弄这个的，跟齐爸打了个招呼齐泱就在一旁看大家做事情。
  办公室有两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青年，看齐泱坐那里就过来跟她聊天。
  电业局招工一般都是内部子弟，大家都认识。齐爸在电业系统待了有二十年了吧，从下面供电所的临时工作人员慢慢做到现在的办公室副主任，在村里也算是个有能力的人，不过在齐泱看来也就是退休之后保障好些，不管是退休工资还是医疗保险都算是很不错的，就算是齐妈没有退休工资，两个人以后的生活也应该很好了，不过家里孩子比较多，还都在上学，学费生活费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好在齐妈侍弄地里的庄稼是一把好手，每年也能挣些补贴，要不然家里的担子压在齐爸一个人身上还是很重的。
  齐泱看办公室摆着的电脑，说：“怎么不用电脑统计呢？”
  一个小伙子说：“这就是个老爷，好好伺候着还不能让他干活呢。”
  “为什么啊？”
  “买来的时候花了大价钱，不敢随便用，用着呢也麻烦，这个系统那个系统的，还动不动的喜欢罢工，一罢工就得找人来修理，一修理就得花钱。惹不起还躲不起啊，索性我们就不用了。”
  “这样挺浪费啊，不能物尽其用。”
  那台286就那样高傲的蹲在办公室最显眼的一张办公桌上，笨重的显示器，笨重的机箱，看看键盘上落了一层灰，用手按了几个键，轴轴的，在齐泱看来这就是个古董。
  齐爸做完了工作，看齐泱在打量那台电脑，说：“办公室安了这台电脑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啊，为了它不是给我们办公室安装了空调吗?”
  那个姓李的小伙子笑着说：“也对啊，以前我们也没有这么好的享受，现在夏天过的舒服多了。”
  齐爸说：“闺女，走吧，爸请你吃好吃的，好好犒劳犒劳你，不能让你白给爸爸干活不是。”
  西苑饺子楼距离电业局不是很远，走路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饺子楼一面临街一面在护城河上，一楼是零点的餐位，每张桌子最多能坐四个人，二楼三楼是包厢，人多了可以去包厢，齐爸带着齐泱走进饺子楼，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临河的窗户都是打开的，夏日的风从河面上吹过来少了几许暑气，多了几丝清凉。
  虽然叫饺子楼，这里的炒菜还是很不错的，齐爸带着几个孩子来吃过几次，拿着菜单简单的点了一个红烧肉一个老厨白菜，齐泱要了一碗米饭，齐爸要了两个馒头，爷俩边等着上饭菜边欣赏着护城河里的景色。
  这条护城河水不深，河却挺宽，河里面有个小岛，县里规整了之后在小岛里面栽了树，弄了点秋千之类的娱乐设施，在入岛的小桥上架了一个大门，小岛就叫做“西苑公园”，西苑饺子楼就在公园的入口处，算是小县城里面比较有历史的饭店了，据说是从一个小小的饺子摊做起来，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慢慢的发展成了今天这么大的规模，很多本地的特色菜里面做的都挺地道，味道不输给县委的招待所。
  到了夏天，护城河里有许多小船，带孩子的谈恋爱的都喜欢到这里来消遣，河两边的垂柳已经很粗壮了，细长柔韧的枝条随风摇曳，游人很是享受分花拂柳泛舟河上的乐趣。
  吹着清凉的风，齐泱一边等着上菜，一边跟齐爸说着姊妹几个在家的趣闻，听到齐潆要求齐泱给捎辅导书，齐爸抿嘴乐呵着，完了说：“潆潆就怕源源赶上她。不过这孩子是有点争强好胜。”正说着爷俩点的饭菜上来了，齐泱接过米饭先用汤匙舀了一匙红烧肉的汁浇在米饭上，然后才用筷子边夹菜边吃米饭。
  真是久违的味道啊，齐泱先是仔细的回味了下才开始大快朵颐，正吃着，齐泱感觉有人走了过来，抬头一看，不觉一怔，上午遇见的帅哥又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赶紧咽下嘴里的饭菜，齐泱站起来招呼着：“吴宇峥，你也来吃饭呀？”
  吴宇峥笑着说：“是啊，真巧，在这里又遇见了。”
  齐爸也站起来说“齐泱，是你同学吗？坐下来一起来吃吧。”
  吴宇峥说:“叔叔好，我是齐泱的同学，我跟人约好了在楼上吃饭的，就不在你们这边吃了，等有时间咱们再一起吃饭。”
  齐泱听了赶紧说：“这样啊，那你快点去吧，我们一会吃完了就走了。”
  吴宇峥说：“那叔叔再见哈。”
  招呼完了吴宇峥往楼上走去，齐爸说：“看这孩子说话行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齐泱说：“是我们隔壁班的，不是很熟，也不知道家里做什么的。”
  爷俩吃吃完饭之后又喝了几杯饭店免费供应的大麦茶，蜜色的大麦茶带着一股的清香，喝在嘴里简直就是一种享受，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溜达着沿着路边的树荫凉回到电业局的宿舍。
  齐泱把自己放在齐爸这里的书籍笔记之类的都打包好了，这些东西齐泱不打算卖，卖也卖不出什么钱，带回家装订好了放那里吧，不管哪个弟弟妹妹说不定有需要的时候来翻翻看看呢。
  收拾的差不多了，齐爸帮着送到等车的路口，一蛇皮口袋的东西，大部分是书本，重量不轻，幸好客车能在齐泱家屋后停，要不然还真是不轻快。
  齐爸说好后天下午坐最后一班车回家，问了齐泱齐妈给二爷爷准备的礼物，说再去蛋糕店定个蛋糕带回去。那个时候农村还不多见奶油蛋糕，家里的孩子能吃个新鲜，齐泱虽然不稀罕，可家里的那帮小孩子稀罕呀，虽说得花费几十块钱，齐泱还是很赞成的。
  齐爸送了齐泱到等车的地方就回去上班了，齐泱等着公共汽车来了之后在售票员的帮助下把东西搬上汽车。三点多钟的夏日午后是最热的时候了，车上没有空调，每个车窗都是大开，热乎乎的风吹到身上粘腻腻的，齐泱头靠在车厢上，昏昏欲睡。这种客车没有固定的待客点，哪里有人招手就在哪里停，没出县城车开的不快，售票员看到有等车的就会大喊：“齐家，齐家，有去齐家的快点了！”
  齐家就是齐泱家所在的村子，也是齐家镇政府所在地，齐泱迷迷糊糊的听着，心里一阵满足，以前自己坐车挺讨厌这样的，车乱停，上车的也没有个固定的等车的地方，什么都是乱糟糟的，现在再来感觉下，其实都透着一股可亲。
  齐泱感觉有人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睁开眼扫了一眼，是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齐泱没往心里去，继续闭目养神，那个小青年打量了齐泱几眼，说：“齐泱，才几天不见呀，就不认识了啊。”
  齐泱睁开眼仔细打量了几眼，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同村的，叫齐明伟，从幼儿园就是同学，高中也一起考到县一中，不过不是一个班级的，高考成绩还不错，好像是上了一个重点本科，学校在东北，齐泱家几年之后搬到县城，村里的事情知道的不是很多，这个齐明伟也算是有本事的人，据说大学毕业之后去了一家大国企，找了个有背景的老婆，才几年功夫就是企业的中层了。
  “齐明伟，你也去县里了啊？”
  “报完志愿我还没有回家呢，几个同学一起聚了聚。”
  齐泱在心里撇了撇嘴，现在的聚了聚也就是几个毛孩子在一起喝点酒，有大胆的会去录像厅看点录像。刚刚跨世纪的小县城还很闭塞，ktv、网吧都还没有流行过来，像齐泱这样的乡下孩子，高中毕业都没有跟同学一起吃顿饭，不像以后，考了大学就得请老师同学一起参加什么“谢师宴”，劳民伤财不说，还得绞尽脑汁的弄得排场点，要不然丢面子。
  看齐泱没有接话，齐明伟接着说：“你也是刚回家啊？”
  “不是，我今天早上去的，有些东西还在我爸那里，我去收拾了带回来，我前天下午就回家了。”
  “齐泱，你报的什么学校啊？”
  “随便填了几个，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吧，不管怎么说成绩在那里摆着呢。你呢？”
  “我报了东北的学校，这么大了我还没有出过远门的，趁着读书出去看看去，报的是机械制造专业，我觉得男孩子跟这个打交道挺不错的。”
  齐泱一听就觉得这个孩子真是从小就有想法啊，十几年之后可不就是机械制造专业的吃香嘛，现在挺火爆的什么计算机，电子信息，以后都成了冷门专业了。
  “你还挺有想法的，我看什么都是风水轮流转，现在看着好的以后真不一定是好的。”
  齐明伟嘿嘿一笑，摸了摸脑袋上的毛寸，说：“找专业可是关系一辈子的大事情，我这是咨询了很多人才找的这个专业呢”
  “对了，你们班的那个李薇薇报哪儿了？”
  “李薇薇？”齐泱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李薇薇是班里的班花，身材苗条面容秀丽，主要是家庭条件很好，李薇薇的父亲是某个局的一把手，每次回家都是轿车接送，有时候下了早自习还能看到李薇薇的妈妈坐着轿车来给她送好吃的，高中的时候据说很多人追，不过学校里大部分是农村来的孩子，这种事情都是暗地里挤眉弄眼的进行，齐泱也不是八卦的人，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还真是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她报的什么学校呢，应该去不了差的学校吧。”
  齐明伟没有在说什么，不过齐泱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有想法，唉，怪不得以后年纪轻轻就能官居高位，从小就知道为自己打算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时间过的就快了，已经进了齐家镇的地盘了，齐明伟家在镇东边，齐泱家在西边，汽车从北边开过来在横穿齐家镇的公路上会往西走，所以齐明伟会在三岔路口下车。车还没有停稳当，齐明伟指着车窗外面说：“齐泱，那是不是齐滟他们啊？”



null 第6章

齐泱往外一看，可不是吗，四五个孩子扛着长竹竿，里面赫然就有自己家的三个孩子。
  齐泱也跟着在三岔路口下了车，几个孩子看齐泱下车了就跑了过来，原来他们在粘知了。
  小脸晒得红红的，齐潆齐源一人扛一根长竹竿，齐滟提留着一个塑料袋子，还有邻居家的几个小孩子，在路边的树上粘知了。粘知了都得是中午头子，越热知了叫的越欢，也就越能发现，小孩子喜欢做这个的挺多，粘两三天脸就晒的红红的，齐泱记得有一年三叔家的齐涛粘知了热的眼睛都红了，三叔三婶忙地里的活，爷爷奶奶就把齐涛关在家里待了好几天没有出来，眼里的红才消了，齐泱看几个孩子热的脸都红了心疼的不行。
  没等齐泱说话呢，齐滟提起袋子说：“姐，我们一上午粘了好几十个呢，都能炒一盘了。”
  齐泱说：“天这么热别粘了，快回家吧。”
  齐潆说；“姐，你买什么好吃的了？”
  齐泱从随身背着的挎包里拿出一大把奶糖，给几个孩子分了分，说：“天太热了，别粘了，都回家啊。”
  几个孩子扒了糖纸把糖往嘴里扔了，拖拉着长长的竹竿跟着抬着蛇皮口袋的齐家姐弟往回走。
  齐妈去地里了，姐弟几个把蛇皮口袋抬到楼上齐泱的房间，齐滟就跟齐潆齐源去齐源房间下跳棋。
  口袋里有许多的东西，书本复习资料，齐泱一本一本的拿出来，分门别类的放在地上，用过的试卷已经用订书机装订的一摞一摞的，齐泱都摞到一起，高中毕业照还有高中的同学录竟然也夹在这些东西里面。
  前世这些东西齐泱没有收拾，都让齐爸在县城卖了破烂，现在再来整理了下发现了记录自己高中时代的东西，毕业照是班里全部同学跟学校领导，任课老师一起拍的，那个时候的毕业照大家都是规规矩矩的，老师在第一排坐着板凳，班里女生在第二排站着，后面的男生就踩着凳子，桌子，站了三排，六十来同学就这样面无表情很严肃的面对镜头，浑然没有十几年后那些搞怪的温馨的画面。
  同学录是个十六开的硬皮大本子，每页上都会印有填写姓名年龄家庭住址联系电话之类的个人信息的地方，然后有一片空白的地方填写对同学美好的祝愿，齐泱看着照片上那些稚嫩的脸庞，再翻看着自己同学录上同学们写下的那些看起来很幼稚其实却情深意长的话语，已经蒙尘许久的关于青春的记忆慢慢鲜活起来，这是自己的青春啊，这些都是陪伴自己一起经历自己青春的伙伴呀。
  齐泱一边收拾一边翻看这些高中的书籍资料，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这一口袋的东西规整好，书籍放到书桌旁简易的书架上，那些试卷找个纸箱放好了先塞到床下面，弄完了站起来伸个懒腰，齐泱去看看齐滟他们在做什么。
  齐潆一看齐泱走过来，赶紧站起来拉着齐泱的手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姐，我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齐泱笑了，看看门口，齐潆会意，轻轻的闭好门，坐到齐泱的床上，看齐泱从挎包里拿出三本书，心急的一把抓过来，翻看了下，一本英语的，一本物理化学的，还有一本是数学，齐泱小声说：“语文跟政治历史没必要买，你自己多看多背就没问题，英语是给你开阔眼界的，数学跟物理化学是帮着你找解题方法的，我专门找人咨询了才买的。小妹儿，你可得善加利用哟。”
  齐潆嘿嘿一笑：“利用是一定的，我得让齐源拍马也赶不上我。”
  顿了顿，又问道：“你没给齐源买吧？”
  齐泱赶紧说：“没有没有，我这是偷着给你买的，你可不能出卖我哈。”
  齐潆摇头晃脑的笑着小声说：“哈哈哈，这次我可得让大家对我刮目相看呀~~~~~~”
  齐泱笑着摇了摇头，心说：小妹儿哟，人家齐源是让着你呀，看你每次到了考试的时候就跟斗鸡似的怕人家超过你，故意考得不如你，这是爱护你啊。
  看看墙上的表已经快要六点了，齐泱到楼下厨房熬稀饭，准备晚饭。洗好大米绿豆，放到厨房的小锅框上用细树枝慢慢的熬着，等熬得差不多了放上篦子馏馒头，趁着烧火的空齐泱看厨房里有从小菜园摘回来的芸豆，摘好了洗好了再切两个土豆一起炖了，也是夏天农村常见的一道美味。
  碗橱里还有两个疙瘩咸菜，齐泱洗了切成丝，再去菜园拔了一颗小葱两颗小芫荽，切成段放在咸菜丝里，倒点酱油，再滴几滴香油，用筷子拌几下子，清香开胃。
  刚做好饭，听见大门有响动，推开厨房门看见是齐妈回来了，齐泱喊了声“妈”，赶紧用脸盆端着晒好的水给齐妈洗刷，齐妈看齐泱端水过来，笑着说：“早就回来了啊。”齐泱说：“半下午回来的，晚饭我做好了，您洗洗咱们一会就吃饭吧。”“好，吃了饭你们姊妹去你奶奶家转转，好几天没有去了，下午我在街上碰见你奶奶，她还问起你们怎么好几天没有过去呢。”“行，吃了饭收拾好了我们就去。”
  等齐妈洗好了齐泱也在厨房放好饭桌摆好碗筷，朝着楼梯喊了一声，齐滟三个就下来，帮着舀好稀饭娘五个就开始吃晚饭。
  吃着饭齐泱跟齐妈还有弟妹说起在县城的见闻，听到齐爸要买个奶油蛋糕回来，齐潆跟齐源都说好，齐潆说：“听龙龙说他奶奶过生日的时候他大爷专门从县城买了一个回来，他说可好吃了，到时候咱们也尝尝是不是像他说的那么好吃。”
  齐源也在一边附和着说奶油蛋糕好吃，齐滟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笑，齐妈笑着说：“你看你们这几只小馋猫，听见好吃的就这么高兴，我看你们做暑假作业的时候怎么不这么高兴啊。”
  齐潆吐了吐舌头，齐源看着齐妈的脸色缩了缩脖子，齐泱笑着说：“妈，你真厉害，这几只小皮猴子都是看你脸色说话啊。”
  齐潆说：“妈，你也不说我姐，净说我。”
  齐妈说：“你好好写你的作业，好好的帮着我干活，不带着邻居家的孩子出去野，我还能说你啊。”
  齐潆嘟着嘴，没说什么，呼噜呼噜喝了碗里的稀饭，就去客厅看电视等着去奶奶家。
  齐妈微笑着看齐潆使小性子，也没有说什么，等大家吃完了，齐泱把碗筷收到盆里，齐妈接过来说：“你带着他们去你奶奶家吧，早些回来。”
  姐弟四人骑两辆自行车，沿着贯穿齐家镇的柏油路往东走，过去镇政府，下一个十字路口往南拐，走几十米就到了齐爷爷家。
  齐爷爷是建国前的小学老师，文革回家改造，等到文革结束了，上了没几年班就退休了，那个时候自家的孩子能顶替，因为齐爸在公社的供电所上班，三叔四叔年龄小，两个姑姑一个已经出嫁，一个还在上学，就让二叔去顶替上班了。
  爷爷跟四叔住一个院子，四间大瓦房，一家两间，外面的一间是吃饭待客的地方，里面一间是睡觉的地方，院子两边都盖有厢房，做厨房用，厕所两家公用，院子里架了葡萄架，栽了石榴树，柿子树，角角落落种了几丛月季花，夏日余晖之下感觉花木扶疏草木葱茏，院墙外面爷爷栽了几棵丝瓜，蔓子爬满了院墙，正是开花的时候，一墙翠绿间伸出朵朵黄色，赏心悦目之余带来几丝清凉。
  重生一天多了忙着想各种事情，忙着去县城买那张不知道能不能中的彩票，齐泱终于在今晚来到爷爷奶奶家里，来看从小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走过记忆中熟悉的小院子，上了四级台阶，台阶上还有个两米多宽的月台，然后才推开正房北屋的门口，两扇的房门，夏天房门外的防盗门上加了纱网，爷爷奶奶正在看电视，七十多的爷爷奶奶都是在吃完晚饭之后看会电视，然后到胡同口乘凉，十点来钟再洗涮睡觉。
  奶奶一看姊妹四个进来，笑着说：“我下午还跟你们妈说让你们有时间来玩呢，这就来了。”
  齐泱心里激动，也不知道说点什么，齐潆说：“我姐前天回来的，昨天在家睡了一天觉，今天又去了县城，这不是好不容易等着她有空了我们一起来了嘛。”
  打过招呼之后齐滟跟齐源在写字台边找凳子坐下来翻看上面的报纸，在西屋看电视的四叔家的齐泓听见这边有响动，跑过来一看哥哥姐姐们来了，赶紧上前拉着齐潆的手说：“潆潆姐，咱们什么时候去粘知了啊？”
  齐潆说：“这两天我得上地里帮着干活呢，过几天着哈。”
  齐泓咚咚的跑回他那屋，又咚咚的跑回来，怀里抱着一包零食：“潆潆姐，你快尝尝，这都是我舅舅从滨海捎回来的，可好吃了。”
  齐源说：“有好东西就知道给你潆潆姐姐吃，哼，看我还带着去捉知了猴吧。”
  五岁的齐泓是个小精灵，赶紧拿出一小袋薯片递给齐源说：“源源哥哥，这个给你吃，这是这里面最好吃的了。”
  齐源撕开薯片，拿出一片放到嘴里，嘎吱嘎吱的嚼了几口，说：“这还差不多。”
  齐泱笑着看弟弟妹妹们争风吃醋的样子，爷爷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微笑着看着孩子们，奶奶坐在炕沿上，拉着坐在一边的齐泱的手，也没有问什么，只是笑着看着这几个孙子孙女。



null 第7章

农村夏天的晚饭经常是吃到八点多的，三叔家住在爷爷家的隔壁，齐源坐了一会去三叔家喊了一嗓子，三叔家的齐润齐涛放下手里的饭碗就到爷爷这边来玩，爷爷找出为了戒烟买的瓜子，又去厨房挑了个大西瓜，齐泱拿去院子里的水龙头上洗了洗，找了把大菜刀用水冲了冲就在茶几上切了西瓜，孩子多了吃多西就看着下货，一个十几斤的西瓜不一会就只剩下一小角，正好去加班的四叔四婶回来了，齐泱叫了“四叔四婶”之后招呼四叔四婶来吃西瓜，孩子们叽叽喳喳的，仗着齐泱在也没有收拾西瓜皮的，齐泱找个塑料袋把西瓜皮装好了，拿抹布擦了桌子，提溜着那袋子西瓜皮就去扔在院子的垃圾桶里，回到门口还没有开门呢，听见爷爷在跟齐滟说话：“滟滟，你姐姐没说报的什么学校吧?”
  齐滟说：“姐姐没有说啊。“
  爷爷说：“回去别问道啊，你姐姐考的不好心里一定着急上火的，咱们再问东问西的你姐心里就更难受了。”
  齐滟说：“爷爷，我知道了。我跟我妈也说说去。”
  齐泱听得心里酸溜溜的，还是自己家里人好啊，什么都为自己考虑，齐泱到院子里的石榴树下站了站，把步子踩得重重的这才进了屋里。
  看看时间不早了，齐泱带着弟弟妹妹跟爷爷告辞，爷爷奶奶送姊妹们到胡同口，齐泱再三跟爷爷奶奶辞别之后这才骑自行车回家。
  从奶奶家出来往北是一条砂石路，走个几十米才是那条东西的柏油路，虽然是乡镇驻地，街上的路灯也只是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开。农历的月末天上只是闪着无数明亮的星星，影影绰绰一条路伸向远方，借着路边门店透出的灯光，姊妹四人慢悠悠的往家走。
  到屋后了，齐妈正跟邻居一起乘凉呢，齐泱带着弟弟妹妹跟邻居的婶子打了招呼，跟齐妈一起回家，齐妈看姊妹们放好车子了，跟齐潆说：“潆潆，今天中午是不是带着龙龙他们去水库玩水了？”
  齐潆没说话，齐妈说：“中午头子又没个大人在那附近，万一有个孩子掉到水里怎么办？你看看龙龙他们谁家不就是一个孩子？那是人家好几代人的宝贝，要是万一碰到点什么事情你怎么给人家一个交代？我跟你爸怎么给人家交代？”
  齐泱看齐妈生气了，找了个马扎让齐妈坐下，倒了杯水放到齐妈身边的茶几上，说：“妈，您别生气了，咱们跟潆潆好好说说，潆潆是个好孩子，您说的话她一定能听的。”
  齐泱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齐潆使眼色，齐潆挺机灵的，赶紧对齐妈说：“妈，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不带着他们乱去了，一定哈。”
  齐妈坐着没说话，气氛还是有点沉闷，齐泱想了想，说：“妈，要不等咱家的玉米喂完了化肥，我在楼下这间屋子弄个学习班吧，反正我看邻居的这些孩子喜欢围着潆潆转悠，我就把齐潆拴在家里好好学习，带着他们认识几个字，我觉得邻居的那些婶子大爷们应该挺欢迎吧。”
  齐滟点着头说：“我看行，城里的小孩子暑假都是参加各种辅导班的，咱们乡下地方没那么多讲究，也就当帮着人家看看孩子，认认字，讲讲故事，也没有什么难的。”
  齐潆赶紧说：“好啊好啊，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我姐带着我们过家家当老师一样，不过帮他们看孩子得让他们交钱啊，咱们也不能白劳动的。”
  齐妈气的嘿嘿一乐：“齐潆，我这是在批评你呢，你这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倒是很好哈。”
  齐潆赶紧低下头去，齐源也说：“我看这生源很丰富啊，咱们这一摇旗，应者应该景从啊。”
  齐潆小声的说：“酸溜溜的，真会卖弄。”
  齐妈想了想说：“也好啊，咱们赶紧去给玉米喂化肥，喂完了化肥地里就没什么活了，你们姐弟四人就自己折腾着弄去吧。”
  睡觉的时候齐潆冤鼓鼓的说：“每次挨批的都是我，有些事情是齐源出的主意啊。”
  齐泱偷着嘿嘿的乐，没敢让齐潆听见，自己的弟弟从小就有腹黑的潜质啊。
  已经决定要办个辅导班了，第二日齐泱带着三个弟弟妹妹忙了一上午把楼下那件大屋子收拾出来。这间屋子有道后门，街上临街的楼房都是这样设计的，很多人家自己做点小买卖，也有人家出租出去，齐泱家在村子的最西头，有点荒凉，也没有人来租房子用，屋里就放点杂物粮食，齐泱把粮食抬到院子里的东厢房里，扎了大扫帚扫了墙，水泥地面用水冲了好几遍，夏天上干，地面上的水不多一会就干了。家里还有一块厚木板，找了几块长木条子钉了腿，叮叮当当一阵子一张看桌面还不错的大桌子就新鲜出炉了，桌子不高，孩子来了自己带着马扎坐就好了。
  看着气象一新的屋子，姊妹几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面的问题就是想想怎么去招生了，总不能一家一家的去跟人家讲自己要办个辅导班吧，还是写个简章之类的东西，多写几张，发给人家看看才好。
  姐弟四人推敲了一下午，终于炮制出了一份招生简章，收费定为每人每天收费三块钱，然后每人分了十张纸，自己抄写出来然后发出去。
  三块钱，用后世的眼光来看是在是少的可怜，但是在当时的农村，三块钱还真不算少了，齐泱上大学那会，精打细算三块钱能吃早中晚三顿饭，所以订这个价格已经很合适了。
  周围的小孩子不多，去小叔厂里宣传下，还有镇上那些单位工作人员家的孩子，家长上班孩子在家还不放心呢，说不定就有往这里送的。
  已经七月底了，算算暑假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跟妈妈说了下，齐妈考虑了一会说：“咱们赶紧吃饭吧，吃了饭我去街上卖化肥的永华家说说明天一早给咱们地里先送两袋子，咱们娘五个一早一晚的怎么也能干一多半。”
  齐泱跟弟弟妹妹说了，大家也都同意了，虽然自己姐弟几个都是半大的孩子，在农村农忙的时候可是能顶事的，要不怎么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齐妈就到楼上叫醒了齐泱姐弟，夏天上坡干活都是趁早的，特别是这个时候玉米地里的营生，半人多高的玉米棵子，太阳晒了之后长长的玉米叶子就挺括起来，毛拉拉的边划拉到身上很难受的，趁着还有露水玉米叶子软和早早的起来去地里干活，等到太阳升起来了，天也热了就回家。
  齐泱家地处平原，口粮地里一般都是冬小麦，再套种玉米，夏天给玉米追肥一般都是在每棵玉米旁边用头刨个小坑，放上化肥之后再覆上土，用脚踩实了，所以给玉米追肥也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村里卖化肥的是自己村里人，谁家地在什么地方也都能知道个大概，所以卖化肥一般都是送到地头上，齐妈跟孩子们到地里的时候卖化肥的永华还没有把肥料送来，齐泱跟妈妈每人一张头，在前面刨坑，齐滟跟齐潆齐源每人拿一个脸盆，装满化肥之后顺着刨好的坑一边撒化肥一边用脚把化肥踩实了，齐泱顺着一垄大的，齐妈顺着一垄大的一垄小的，娘五个一趟来回就解决了两畦。
  三亩地五个大畦子，看这个样子娘五个得干两三天才能做完。刨坑也是有讲究的，不能离得近了，离得近了化肥会烧玉米，也不能离得远了，离得远了玉米上不上肥，就白费功夫了。盛夏的早晨还是有丝丝的凉意的，特别是在绿色植物满坡的田间，齐泱刨了有小半个畦子，听到地头上有人喊齐妈，说化肥给送来了，齐泱停下来捶捶酸疼的要，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接着干，齐滟他们干活的速度也不慢，等到齐泱干到地头的时候他们也赶上来了。
  站在地头四下一望，齐腰高的玉米地一片连着一片，偶尔会看见一两顶草帽浮沉其间，也就是早上七点多钟，太阳已经升到小半天了，齐妈刨完之后就往回走，已经走了小半个畦子了，齐泱赶紧跟着往回走，等干完这一个来回，这片玉米地也就喂完三分之一了。
  玉米上的露水已经全干了，夏日的阳光发挥了他的威力，玉米叶子已经不再变得硬扎扎，偶尔擦到脸上胳膊上火辣辣的。九点多钟，一个来回终于完成了，齐妈已经在地头收拾家什，有几个干完活回家的同村人还会停下来打个招呼攀谈几句。
  回到家简单的洗漱了姊妹几个就帮着妈妈做饭，齐源去小菜园摘了几个熟透的西红柿，几根黄瓜，齐潆在院子里用一把铝制的壶烧开水，齐滟跟齐泱就在厨房馏馒头，做西红柿鸡蛋汤，拌黄瓜。饭菜很简单，时间不长这两道农村常见的菜肴也就做好了，齐妈带着四个孩子吃完饭之后收拾了饭桌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null 第8章

齐妈这几天有时间就拆洗被褥，家里的被子一般都是每年的夏天拆洗一遍，平时用被罩，被罩脏了随时换洗，拆下的被套用一个叫做青松牌的肥皂搓洗，齐泱记得小时候的暑假妈妈都是用小推车推着去小河里洗，那时候的小河水还很清澈，水流也不小，村里的婶子大娘们都会在夏天带着家里的被套去洗，洗完了晒在河边的沙滩上，时间不长就晒干了，等回家的时候小铁车上的大盆里就是叠得整整齐齐香喷喷的干净的被里被面，后来小河里的水越来越小，到了2000年的时候虽然水还是挺清澈，但是只能洗个衣服什么的，这样大的东西已经不能在河里洗了，齐妈都是在家里用搓衣板一点一点的搓洗，冲洗干净之后在家里的铁丝上面晒干。
  姐弟几个正在商量着辅导班还得准备什么东西，邻居龙龙妈来了，找到齐泱问：“泱泱，我听齐潆说你要办个辅导班、”
  齐泱说“是啊，过两天就准备开班了。”
  龙龙妈说：“太好了，我先给我们家龙龙报个名，到时候送到你这里来，省得在家整天看电视，我一错眼珠的功夫就跑水库那去了。唉，这孩子让他奶奶惯的就跟掉到灰里的豆腐似的，打又打不得拍又拍不得，我可是听你三婶说了很多次了，齐润齐涛小时候跟着你很听话。”
  齐泱一听，高兴了，还没有大肆宣传呢，就先有人来报名了，赶紧说：“婶子，你就放心吧，孩子在这里我保证给你看好了，龙龙喜欢跟着齐潆玩，我把齐潆在家里看好了他就一定能跟着在家待住了。”
  龙龙妈一听“哈哈”的笑起来，问了辅导班的价格之后说：“价格不贵，咱们这些邻居对这个价格一定能接受的。”
  齐泱听了心里就有底了，周围这些邻居家里一般都有买卖，而且家里一般都是只有一个孩子，齐潆就是这个辅导班的活广告，这些孩子都为齐潆马首是瞻，到时候只要让齐潆去各家送个宣传材料估计一般都能参加的。
  送走了龙龙妈齐泱盯着齐潆笑眯眯的，齐潆疑惑的看着齐泱说：“姐，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齐泱说：“我怎么越看你越像招财猫啊。”
  齐滟也在一边说：“我看着也像，潆潆，咱家周围的宣传材料得你去送啊，你送的时候送给那些孩子就行，我看都不用怎么说你屁股后头一定能跟着好几个孩子回来的。”
  齐潆听了哼哼一笑，说：“你们以前都小瞧我了吧，这次我一定要让你们刮目相看。”
  齐泱跟齐滟相视一笑，小鱼儿上钩了，齐泱说：“妹子，我跟你二姐都是很看好你的哟。”
  齐潆豪爽的大手一挥，：“没问题！”
  齐妈进屋找东西，看齐潆在那表决心，疑惑的说：“这又怎么了？
  ”
  齐泱跟齐滟没说话，只是笑，齐源说：“我的潆潆姐在那展现她的迷人魅力呢。”
  齐妈没说什么，拿着东西就去了院子里，几个孩子都是什么脾气性格她还是心理很有数的，大姑娘从小就帮着带底下的弟弟妹妹，有事情都是想着自己去解决，胆大心细，二闺女话不多，有事情都是藏在心里，三闺女大大咧咧，又喜欢跟弟弟攀比，总是想着掐尖冒头，做什么事情都想着在弟弟前面，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子，齐源心眼多，齐妈知道有些事情别看是齐潆在做，其实出主意的还是齐源，不过齐源还是挺照顾齐潆的，小时候帮着打架就不说了，单看每次考试为了不打击自己姐姐的积极性，算计着考的比齐潆差那么几分，想到齐潆老师在家长会上跟自己的谈话，齐妈想得跟孩子的爸爸商量下这两个孩子的以后了，看齐潆的样子就算是去上高中也够呛能跟上趟的。
  不说齐妈自己在那里思量，姐弟几个正在嘻嘻哈哈的说笑呢，听见屋后的防盗门响，齐泱赶紧过去拉开门，齐爸提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站在门口，齐泱惊喜的叫道：“爸，不说下午回来的吗？”
  齐爸说：“领导们都出门了，我跟办公室的人说了一声就早点回来了。”齐潆跟在齐泱后面，上前一把提过蛋糕来。
  “爸，你真的买了奶油的蛋糕啊？”
  齐爸笑着说是啊，看看自己的几个孩子，大闺女喜盈盈的给自己开门，二闺女叫了声“爸”就站在后面抿着嘴朝自己微笑，三闺女抢着去提蛋糕，唯一的儿子也是好奇的看着蛋糕，顺手接过自己另一只手里的皮包。
  这是自己的希望啊，这些年为了这些孩子自己跟妻子没少受累，可看着身边的这些孩子一天一个样，慢慢的长大那些累就觉得没什么了。
  齐妈听见动静进到屋里，看见齐爸，惊喜的说：“不是说下午才能到家的吗？现在就回来了啊。”
  齐爸又解释了一遍，又说：“我也想着早点回来，咱二叔今年是六十六的生日，不比往年，我看今天下午就得准备了，咱们下午过去一趟看看去。”
  齐妈答应着，齐家镇这边的风俗，六十六岁是个大寿，要大办的，那个时候家里的老人过生日，没有去饭店吃饭的，都是家里人自己准备饭菜，有些条件好些的家庭会炸过年才炸的鸡啊，鱼啊，肉啊之类的，哪像十几年之后啊，家里不管是嫁娶还是生日都是去饭店里吃饭，这倒是挺省事的，可就是没有那种氛围了。
  爸爸回来了，中午的饭再简单也得多做一个不是，小菜园种的土豆前两天刚刚收获了，齐妈挑了两个大些的切土豆丝，捡了好几个很小的，削皮之后一切两半做个红烧土豆块。
  不能不说齐妈的手艺是很好的，土豆丝既不是酸辣的，也不是醋溜的，坐锅下油，油热之后放几片蒜片炝锅，然后再放切得碎碎的西红柿，西红柿在油里多熬一会，等到成了番茄酱了再放土豆丝，大火翻几个个，放盐出锅就好了，这样炒的土豆丝有点酸，但不是醋的那种呛人的酸，是西红柿的甜酸，要是再来几张烙得薄薄的小面饼，几根绿绿的小芽葱，卷起来之后有点透明的面饼透着红色，绿色，玉色，咬一齿留香，回味无穷，吃过之后再想起来唾液腺就先旺盛起来，恨不能在做来品尝一下。
  再说那红烧土豆，先把家里炒菜常用的豆油烧热冒烟了，放入葱段姜片炝锅，再放进一勺炼好放在陶罐里的猪油，倒进土豆块翻炒了再倒进一勺酱油，放进开水之后又挖了半勺自家做的大酱盖好锅盖小火咕嘟着炖，等到水烧干了土豆块也就红烧好了，这个菜就着吃大米饭是最好的。
  时间不长两个菜就做好了，齐妈招呼着几个孩子收拾桌子，齐源还在那里翻齐爸放在包里的几张报纸，齐潆说：“别看了，赶紧拾掇桌子吃饭了。”
  齐源随便翻了翻后面的几张刚要放下，不知看到了什么一下子拿起来仔细的看起来，齐潆还没有再去催呢，齐源一阵哀嚎：“哎呀呀，哎呀呀，我本来想着让咱爸回县城的时候帮我买张彩票的，谁知道号码现在就出来了。”
  齐潆一听，赶紧凑过去说：“什么号码啊？”
  齐源说：“就是前天咱们看电视的时候说的啊，我说把咱家里人的生日弄一组号码出来去买个彩票，说不定能中个奖的，谁知我还没有买呢就先出来了。”
  正拿碗筷的齐泱听了齐源的话走过去看了看那组号码，正是自己买的那组，心里一阵狂喜，中奖了，还是大奖啊，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热，齐泱抓紧手里的碗筷，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扔到地上，极力的稳定自己的情绪，不能露出来，这次的奖金很高，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家里一下子有这么多钱麻烦事会很多很多的。
  齐潆说：“你的号码中多少钱？五块吗？”
  齐源大声说：“什么啊，我想选的那组号码能中特等奖，是特等奖啊，我看电视上说上次的一等奖就没有来，加上这次的得有个几千万吧。”
  齐潆砸吧了一下嘴，说：“几千万啊，那么多钱，不得堆满那间大屋子啊。”
  齐源沮丧的没答话，搭拉着脑袋坐到饭桌旁，齐爸去院子洗手回来，看齐源这个样子就问道：“这是怎么了？一会功夫怎么就奄奄了？”
  齐潆快嘴快舌的说：“他想着买彩票呢，还没等买来那号码先出来了，还是特等奖，郁闷了呗。”
  齐爸惊讶的说：“是吗？源源这么厉害啊，选的号码能中奖了。”
  齐源闷闷的说：“能中奖有什么用，咱们又没有买。”
  齐爸摸了摸齐源的头说：“没买就没买吧，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跟你妈这样每天忙忙活活的也挺高兴的，咱们家要是一下子有那么多钱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事呢，别想了，快点吃饭吧，吃了饭咱们去你二爷爷家，说不定今天下午他们家要炸鸡炸鱼呢。”
  齐源叹了一口气说：“看来我是没有这个命啊，认了算了。”
  齐泱在一边没敢说话，心里却在嘀咕：“老弟，那些钱没到别人家，还在咱们家呢，我先保管着，等以后了我再给你们哈。”



null 第9章

齐泱压着心底的兴奋不敢说话，齐源心里郁闷不愿意说话，齐滟看弟弟不高兴不想说话，就连叽叽喳喳的齐潆也很看眼色的没说话，平时热热闹闹的饭桌中午这顿饭吃的有点沉闷，就是齐妈跟齐爸说了几个孩子想着办一个辅导班，这两天去地里给玉米喂化肥，齐爸吃着饭想了想说：“明天一早咱们再去地里干一个来回我估计就能把这活计干完了，咱们干完活再去二叔家也不晚吧。”
  齐妈想了想点了点头说：“行啊，早点干完了事情就落力了。”
  吃过饭，收拾好饭桌家里人各自回屋睡午觉，齐泱躺在床上没有什么睡意，想着那张彩票，领奖金得去省城，现在火车没有提速，一天够呛能够回到家，什么时候去领是个问题，齐泱前前后后想了很久，决定等到辅导班结束之后再去领，反正放在那里又跑不掉。
  想好了齐泱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舒心的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下午两点多齐妈去楼上喊姐弟几个起床，齐爸已经去奶奶家了，不得不说齐爸跟齐妈是姐弟几个的好榜样。齐爸平时不在家，只要一回家就得先去父母家看看，晚上吃饭之后不管是春夏还是秋冬，雷打不动的再去转转看看，齐妈也是村里公认的好媳妇，对公婆孝顺，对妯娌和善，对四邻友爱，自家孩子不用说，就是几个叔叔家的孩子也喜欢自己这个可亲的大伯娘，有时候齐泱也在想自己跟郑锦城家的关系到了后来那样不堪的地步，跟自己受妈妈的影响也有很大的关系，齐妈对公婆的孝顺换来的是自己公婆对自己的疼爱，齐泱结婚之后觉得只要自己对自己的婆婆孝顺了，时间长了婆婆对自己还能一直看不惯吗？齐泱没去考虑郑锦城的妈妈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强硬，说不得后面就没有那些事了。
  姐弟几个梳洗之后结伴骑自行车去村里二爷爷家。
  二爷爷家在村里的里面，一个不大的小院子，四间正屋，左右厢房，典型的当地农村的建筑格局，跟自家爷爷奶奶一样，二爷爷住东面两间北屋，二爷爷家的堂叔两口子住西面两间北屋。
  到的时候院子里很热闹了，两只大公鸡已经宰杀洗净等着剁好了下油锅炸，一条大白鲢也收拾好了，几个白白胖胖的大藕瓜子洗好放在盆子里，出嫁的两个堂姑姑也回来帮忙，齐妈已到了跟二爷爷二奶奶打声招呼就帮着剁肉馅包藕荷子，大家叽叽喳喳的，院子里种了一棵梧桐树，已经一人多粗了，伸展着弯曲的枝桠，一片片肥大的叶子悬挂其上，给小院洒下一片绿荫，院子用红砖铺了地面，已经扫净撒上水了，两张小桌子一张上面放一个切菜的案板，大堂姑在一张上剁鸡剁鱼，齐妈在另一张上面剁肉馅，齐泱跟齐滟看到小推车上面放着好几样蔬菜，找了个大瓷盆一样一样的摘着，都收拾好了明天就不用很忙乱了。
  小堂叔结婚一年多了还没有孩子，跟小堂婶一起在镇上的一家企业打工，两个堂姑嫁的也都不远，婆家都是老实本分的庄家人，大堂姑家一个女孩一个男孩，二堂姑家只有一个男孩，农村的计生政策是第一胎是女孩可以再要二胎，第一胎是男孩就只能要这一个了。
  大堂姑剁好了鸡鱼就放到盆里用料腌起来，入入味炸出来好吃，看齐妈手脚麻利不一会功夫就剁好了肉馅，拿过洗好的白藕一刀深一刀浅的切起来，两片藕有一点相连，中间夹肉馅，几个藕瓜子不长时间就切好了，齐妈跟两个姑姑就开始做藕盒子，这可是个技术活啊，齐泱记得有一阵子自己非常想吃这个，就自己在家做，夹肉馅的时候放多了两片藕分家了，夹少了炸出来不好吃了，肉馅夹得不多不少两片藕正好能裹住，沾了面粉，放到鸡蛋液里一滚，再放到油锅里一炸，吃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唇齿留香呢，
  看齐妈跟两个姑姑一边拉着家常一边飞快的用筷子夹了肉馅往两片藕中间一抹，再把两片藕用手轻轻一按，放到盘子里就ok了，哪像齐泱自己做的时候啊，把肉馅放好之后按好了还得用筷子把冒出来的肉馅抿下来，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说到高考上来了，大堂姑说他们村今年有个考的很好的，听说报了沪城的学校，末了又问齐泱报的哪里，齐妈顿了顿才说：“泱泱成绩不是很理想，报的学校都是可调剂的，还不知道能去那个学校呢。”说完低下头继续手里的营生，齐泱在一旁听得分明，可也不能上前说些什么，很是郁闷的坐在那里摘着手里的芹菜叶，大堂姑后来虽然没有说什么，齐泱也觉得如坐针毡了，齐滟看齐潆在一边看堂叔架油锅，招手让她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齐泱没听分明，就见齐潆跑到齐妈身边说：“妈，文波说小河上面的水库放水河里鱼挺多的，我跟姐姐一起去看看吧？”
  齐妈说：“去吧去吧，别待太长时间，就着去你三叔家看看他家苹果园打完药没有。”
  齐潆应了一声，拉着齐泱齐滟就出了门，齐源一看几个姐姐都走了，赶紧出来跳上齐潆骑着的自行车，姐弟几个就去了村子南边的小河边。
  这条河经过村子西面在村子西南角经过一个大大的水塘之后再折向东经过村子的南面，往东流好几里路跟流经齐家村东面村庄的河流交汇之后再往南流，最后流向什么地方齐泱就不知道了，记得小学的时候跟村里好几个孩子想知道答案，结伴沿着小河岸边的堤坝顺流而下，不知道走了几里路，实在是走不动了，其中一个小伙伴说已经到了邻县的地界了，因为他一个姨就嫁到附近的村庄，几个不大的孩子心里害怕了，就掉转头往回走，齐泱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回家之后累的晚饭都没有吃就睡过去了，齐妈知道后狠狠的批评了她。
  齐泱他们到了小河上的小桥的时候发现河里好多小孩子在捞鱼，灵巧的麦穗子，跟河底细沙一个颜色的沙里趴，飞速游动的浮梢，偶尔一两条小孩手掌大的鲫鱼瓜子，孩子惊喜的呼声此起彼伏，三叔家的弟弟齐涛最喜欢捞鱼了，不管是摸鱼还是钓鱼总能比小伙伴多弄那么一两条，这次也没少了他，等齐泱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身边的小桶里已经有好几条小鱼在游曳了，十来岁的齐涛矮矮的瘦瘦的，看到哥哥姐姐来了兴奋的提着桶给大家欣赏，旁边一个村里的大人说：“齐涛就是有本事，这么多孩子就属他捞的多了。”
  齐涛嘿嘿一笑，没有说话，齐潆问他：“你姐呢？怎么没看到她？”
  齐涛说：“跟我爸妈在果园里打药呢。”
  齐泱听了说：“我去看看去，你们在这里玩吧。”
  齐滟说：“我也去，我又不会捞，看别人捞个大的心里痒痒又捞不着。”
  齐潆说：“你们快去吧，等齐润回来了咱们一起去二爷爷家。”
  齐泱推着自行车走过小石桥，上车之后慢骑几步，等齐滟跳上来了再快蹬几下，沿着那条去地里的砂石路往三叔家的果园走。
  村里种果园的有很多家，大部分都在三叔家果园所在的那块地，大家一般都是种苹果，中间带点别的水果，
  农村常见的砂石路两边是刚刚种好的小白杨，一阵风来巴掌大的叶子吹得哗啦啦的响，路两边的庄稼地里还有在干农活的村里人，走过一大片玉米地就到了一大片果园。
  一大片的果园用篱笆圈起来，有的在篱笆边种了花椒麻椒，尖尖的刺还能挡住行人对果园里树上那些青青红红的水果的诱惑。推开木条钉的们，三辆自行车停在进入果园的小道上，齐泱跟齐滟停好车子，顺着踩得硬硬的小道往里走不远有一个水井，水井边有几个不大的水缸，是调农药用的，一个不大的机器，连接的细蛇皮软管伸向果园深处，这套设备也算是半机械化了，用柴油拉动机器，拉着蛇皮软管顺着果树喷洒农药就好了。
  已经打完药了，三叔三婶去收管子，妹妹齐润在刷水缸，看到齐泱姐妹进来笑着喊了声“姐姐”，齐泱上前帮着收拾，水井不远处有个红砖盖的小屋，里面放着一些杂物，到了水果成熟的时候得有人看园子，家里种果园的一般都会养只能看家护院的土狗，到了秋季就拴在园子里，三叔三婶收完管子放到屋子里，齐泱齐滟打了招呼之后三婶提着一个荆条编的小篮子去找几棵早熟的苹果树，刚收拾完了，听见东面的园子里传来一阵男人的骂声，接着就是女人“呜呜”的哭声，姐妹几个面面相觑，三叔叹了一口气之后说：“又是德明在骂他媳妇了。”



null 第10章

三婶提着满篮子红红的苹果过来小声说：“这个德明也是的，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都听见好几次在骂媳妇了。”
  齐泱说：“以前不骂吗？”
  三婶说：“以前挺好的，德明干活的时候都是自己多干些，挺顾着自己媳妇的，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齐润在一边说：“我听德明他妹妹说他嫂子偷着拿家里的钱给别人。”
  三婶说：“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别听风就是雨的，别人的话能听了就信啊。”
  齐润低着头说：“是德明的妹妹说的，还说她嫂子结婚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孩子是他嫂子不想给他哥哥生。”
  三婶生气的说：“还说还说，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准乱说，听见没有？”
  齐润低着头，用脚扒拉着脚底下的土坷垃，嘟嘟囔囔的说：“村里人很多都这么说的。”
  三婶气的拿起一边的毛巾扔到齐润身上，齐泱看了赶紧拉着齐润退到一边，捡起地上的毛巾放到荆条筐的边上说：“润润，听妈妈的话。”
  齐泱的话齐润还是能听进去的，没有再跟自己妈妈顶嘴，齐润这个年纪正是觉得自己认为的事情是对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父母的观点是有些落后的，不过对于自己的姐妹的话还是能听的。
  齐泱小声的说：“三婶，德明这么对他媳妇他丈母娘家就不管吗？”
  三婶说：“没法管啊，德明媳妇当年为了自己弟弟的学业，要了德明家的聘礼之后才嫁过来的，这些年为了娘家没少贴补，德明家也不宽裕，两口子种着庄稼种着果园，整天累死累活的，德明妈身体不好，德明妹妹年纪也不大，这算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紧紧巴巴的，这人一穷了烦心事可不就多了啊。”
  三叔在一边说：“这几年粮食不挣钱，卖苹果挣得倒是比前两年多了，德明家拉的饥荒也多啊，德明心里不痛快就拿着媳妇撒气。”
  三婶刚才骂了齐润，齐滟看齐润不高兴，拉着她去看地头种的蔬菜，齐泱看两人走远了说：“德明家还拉了很多饥荒吗？”
  三婶说：“德明他爹去的早，剩下孤儿寡母的，德明他娘是个药罐子，家里不宽快，就想着去南边山里找个便宜的媳妇，德明媳妇是德明二姨帮着介绍的，说是为了给弟弟凑学费，想着嫁了女儿，德明也看中了，就结婚了，德明媳妇家很穷，弟弟高中读完了又考了大学，学费都是姐姐帮着张罗，我听德明二姨说过一回，好像是德明媳妇一个同学上大学的学费她也帮了一回，有次我在拔草，听德明骂他媳妇，说家里的钱都贴补了别人，要不是看了寄给德明媳妇的信，真不知道家里钱去了啥地方，那学校那名字根本就不是她弟弟的，德明骂了之后也没有听他媳妇说话，看样子就是真的了。唉，德明媳妇长的好不说，还心灵手巧，家里活地里活在咱村都是数得着的，德明长的算不上好，脾气又不好，真是瞎了那个好闺女。”
  三叔蹲在地上深吸了一口烟，说：“行了行了，当着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德明跟他媳妇的事咱可不能乱传啊。”
  三婶“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加紧收拾了打药的工具，齐泱看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去叫齐滟跟齐润。
  那个时候的农药药性不是很大，虽然刚刚喷洒了农药，闻着没有很刺鼻的药味，果树的叶子倒是看着清新了不少，齐泱边看树上套着纸袋的大苹果，想象着红彤彤的苹果的样子，边往地头走，刚到地头，就看见齐滟跟齐润正蹲一棵茄子旁边，不知道在看什么，刚要喊，听见不远处有动静，侧头一看，一个秀丽苗条的身影正举着喷杆往树上喷农药，或许是感觉到齐泱的视线，一双红红的大眼睛往这边看过来，刚刚哭过的狼狈还是难掩清丽的面容，柳眉凤眼琼鼻，再配上一张圆润的鹅蛋脸，齐泱惊叹之余心里不由感叹：“老祖宗话真没有说错啊，好汉无好妻赖汉配花枝啊，就德明那个样子还真是配不上这么漂亮的媳妇。”
  齐泱礼貌的超德明媳妇微笑着点了点头，德明媳妇愣怔一下，也笑着点了下头，接着忙着手里的活计。齐泱走进了看见齐滟齐润正在三婶种的一行茄子边忙着什么，叫了一声问道“你俩忙什么呢？”
  齐润抬头看是齐泱，说：“姐，我跟滟滟姐发现几棵焉莜。”
  焉莜是一种植物的果实，黄豆大小，成熟了深紫色，吃起来甜甜的，焉莜秧子据说是一种中药材，能治气管方面的病，这种植物学名叫什么齐泱一直没有弄明白，焉莜只是当地的一种叫法，这些小小的紫色的果实是农村孩子很喜欢吃的一种东西。齐泱过去看了看，在茄子跟篱笆之间几棵焉莜隐蔽的生长着，果实紫绿相间，两个妹妹正仔细的挑选着紫色的果实。
  等姐妹三个捧着焉莜回去的时候，三叔三婶已经全收拾完了，一大筐的苹果也用塑料袋分装好了，看三人回来三叔锁好了屋子的门，提着苹果往外走，三婶看见她们手里的东西找了个小点的塑料袋给齐泱，装好了就去门口推自行车，三婶在后面锁好了篱笆门，大家就往回走。
  到了小石桥，看齐潆三个还在河里捞鱼，齐润跟齐滟就停下来，齐滟说：“姐姐，咱们再玩会。”
  齐泱想了想说：“好。”
  三婶看姐妹几个都不走了，拿出一袋子苹果放到齐泱的车筐里说：“带回家你们几个吃。”
  齐泱谢过之后放好车子就从坝堑下到小河边。看三人的桶里已经很多小鱼了，大部分是常见的浮梢跟麦穗子，还有那么一两条小鲫鱼在里面挤来挤去的，齐泱看三个人还是捞的兴致勃勃的，没叫他们，站在河边看了一会就到坝堑上的小柳树下等着。
  看见南面来了一个拉地排车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走着，齐泱没有在意，等到近了才发现是德明两口子，地排车上是他们家打药的机器。
  德明在前面拉着，他媳妇在后面跟着，德明家的果园不大，没有盖屋子，看园子的时候一般都是在人家的屋子睡觉，跟别人也能做个伴，村子果园小的人家一般都是这样，德明媳妇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惨白惨白的，看齐泱站在路边看着她，想着露出个笑脸来，可惜没有成功，蹲子一阵干呕，已经走出几步的德明听见动静回头一看，赶紧放下地排车跑过来，满脸焦急，声音都变了，问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齐泱看见德明媳妇蹲子那一刻就跑过来，看她干呕，帮着顺着脊梁捋着，听见德明问话，迟疑的问：“嫂子这是怀孕了吧？”
  德明听见齐泱的话当时就愣住了，德明媳妇想了想说：“大概是吧，我也不知道。”
  齐泱问完了就后悔了，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小姑娘，问人家一个媳妇这种问题，要是让村里的大娘婶子们知道了肯定要说嘴的。
  齐泱说：“德明哥，你赶紧带嫂子去卫生所看一下吧。”
  扶着德明媳妇站起来时小声说：“嫂子，别跟人家说我问你这个事了啊。”
  德明媳妇睁着那双美丽的凤眼仔细的打量了齐泱两眼说：“好。”
  德明挓挲着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好，齐泱说：“德明哥，你是先回家放地排车还是先去卫生所啊？”
  德明眨了好几眨眼才说：“苏，你在这等着，我回家放好地排车骑车回来带你啊。”说完拉着地排车飞快的往家走。
  齐泱扶着德明媳妇站在路边，从侧面望着这张美丽的面孔，一股熟悉的感觉慢慢的涌上心头，到底像谁呢？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索性不去想，想着找个话题说说吧，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正在尴尬着，德明媳妇说：“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齐泱说：“我是齐建国的大闺女，叫齐泱，一直在外面上高中。”
  德明媳妇说：“今年高考了吧？”
  齐泱说：“是啊，不过考的不是很好，估计去不了什么好的学校。”
  德明媳妇没有再说什么，大概是觉得问了齐泱一个挺尴尬的问题，齐泱看德明很紧张自己的媳妇，笑着说：“嫂子，我看德明哥对你很好啊，看你难受挺紧张的。”
  德明媳妇晃了一下神，声音低低的说：“你德明哥是个好人。”
  正说着，德明骑着一辆大轮的自行车飞奔而来，到了两人面前“嘎吱”一下停住，齐泱看那架势挺吓人的，说：“德明哥，你可得骑慢点啊。”
  德明白着一张脸说：“泱泱，谢谢你了。”
  齐泱笑着说：“德明哥，不用客气的，我很喜欢嫂子。”
  德明看齐泱扶着媳妇在后座上坐好了，伸腿一蹬地面，自行车一下窜出去，稳稳当当的骑着往卫生所走去。
  齐泱正看两人的背影呢，齐滟走过来问：“姐姐，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齐泱说：“德明带着媳妇去卫生所了。”
  “他们去卫生所有什么好看的啊？”
  齐泱侧头一看，齐滟也伸着脖子看两个人的背影，弯弯的柳眉微微蹙着，一副不解的样子，齐泱心里一动，知道自己的疑惑解了，德明媳妇的侧脸很像自己的妹妹齐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