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格桑评：分离是感情的催化剂 花了近三个小时看完已经连载了十三万字的《韶华》，看到后面隐隐浮出水面的真相，原谅我有一种置身于烈火焚烧中却迟迟未被烧死的感觉。 安妮宝贝说，人会老，会死，时间短促，所以要早早遇见，及时相爱，用尽全力。直到退无可退，脱胎换骨。那时你才能知道什么是心平如镜。我想顾绎和卓越两个人的爱情就是这样，五年前的相识，让他们早早遇见，彼此喜欢，却又分离。然而在五年后的今天，他们重逢，喜欢依旧，开始延续他们的爱情。 两个人复合的第一次缠绵之夜，是小说的一个升华，引出了顾绎对卓越深深的爱。石小婉的怀孕，程光彦的介入，让卓越和顾绎在误会和争吵后的关系越来越融洽。折枝塑造了一个漫长而又缓慢的梦，重逢，复合，结婚，这个梦真实得就好像两个人可以身在其中陪那个人度过一生一样。 在后面几章，折枝将文推上了一个高潮，醉酒后的顾绎和石小婉的一夜情，给读者沉重的一击。建立的爱情城堡瞬间崩塌，所有的美好顷刻支离破碎。原以为梦里落花香暖，现实却不堪一击。 折枝心思细腻，很能把握文章的节奏，引领读者，让读者慢慢进入她所构造的一个世界。从小波折慢慢引发出大波折，情节跌宕起伏，环环相扣，同时也弥补了架构不够强大的不足。看上去似乎平淡无奇的开头，却处处埋下伏笔。 在我眼里，折枝塑造的四个主角都是大亮点。独立骄傲的卓越，稳重专情的顾绎，而对卓越痴情的程光彦和不惜一切为得到顾绎的石小婉，他们都是为了爱牺牲了太多的可怜人。 折枝的文，或许你刚开始看的时候觉得很平淡，只要你坚持下去，她会用她淡雅细致的文笔带你进入她所构造的世界。 正文 楔子 时间的齿轮重新磨合到了原点 秋天，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桌子上。 卓越拿起自己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翻开了封皮，指尖轻轻的划在那个男人的脸上。 记忆的少年渐渐淡却在时光的流里，岁月把他洗刷的棱角分明。现在的他是那么的光鲜，自己与他俨然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吧？ “卓越，你喜不喜欢我？”五年之前，他用稚嫩的语气问她，他的身上还有些少年的傲气。 当然没有啊，卓越故作轻松，按着自己的胸口假装镇定。脸上辣辣的，像红透了的苹果。 顾绎狡黠一笑，狭长的眸子迷成一条缝隙，然后又转过头，离开了卓越的桌子，像往常一样和其他的男孩子去了操场打球。 这是他们经常的戏码。 他用着玩笑的语气，开着玩笑的问她，她喜不喜欢他，她红着脸摇头，然后他笑着离去。 卓越含笑，时常紧绷的脸放松下来，回忆起他们的过去，哦，那该是多么可爱的过去？ 可是。 她也记得，记得当年的大雨滂沱，记得他决然离去不复返。 是的，她发现了，终于发现了。 发现了，原来她喜欢他。是他洒下露水，让青春萌爱的种子在她心底开出一朵美丽的花。可是他走了，毫无踪迹。悄悄地，她竟然不知不觉喜欢了他五年，而今天，他竟然又一次毫无防备的回到了她的世界，而且还带给她这样大的礼物——卓越是顾绎的辩护律师。 而他的罪竟然是，猥亵少女。 手机悄然在桌子上开始振动，“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 陈奕迅还在唱着《十年》，你却五年之后重新回到我的世界。 卓越淡然的拿起电话，那头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放荡不羁。 亲爱的，希望这一次你再问我喜不喜欢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多问即便，然后我默契的回答，是。 “卓小姐，这里顾绎。” “你好。”卓越优雅地说道，嘴角轻轻地动。 “我想有时间我们约出来见一面，谈谈案子的事情吧。你说今天晚上怎么样？在灼悦商业酒店？”那头的男子语气很轻，果然是在商业场上混了几年了。 “悉听尊便。”卓越匆匆挂掉了电话，没有再说下去。 正文 [001]人生若只如初见 夜幕降临，各街上的霓虹与天空中的星辰相辉映。街头的喧闹，繁华一浪高过一浪，盖过了已是深秋的R市的寒冷。 R市，不夜城。 R市的街头永远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青年逛街的影子随处可见。虽已是深秋，寒冷却被人们的喧哗阻抑，感受不到一丝一毫。 人行道上，漫步的人谈论的声音，街上汽车发动引擎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冲撞着卓越的耳膜，让人头发麻。她拦了辆TAXI，向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驶去。 * 一个男子静静的坐在酒席的主座上，显得孤傲，不可近人。一身灰色的家居休闲毛衫，稍微有些皱的磨边牛仔裤，脖子上系着深褐色的大领针织围巾，极为普通的穿着，不知道为什么把他衬得这么美. 彼时，灼悦商务酒店的大厅，匆匆的高跟鞋声在大厅空荡的空气里面响起，清脆而又急促，如同石子坠入湖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女子在走进包间之前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微微抿唇淡笑，有些失神，只因为恍惚间看到了那扎眼的“1203” 十二月，三日。没错，那是女子的生日。 卓越没有与那数字做过多无聊计较，很快进入了那房间。 顾绎见女子进来，恭恭敬敬的起身，作揖。 嘿，卓越。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我走之后，是否又有人走进你心里，替我爱你？ 瞧啊，你还是那么不爱笑，总是爱伴着一副很冷峻的脸，其实我想说你真的好美好美，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唇边的一点点弧度就可以激起我心中的荡漾。你知道吗？你是那么美丽，我从未见过比你美丽的人。只是，在酣睡时梦到过你无数遍，这番话也说过无数遍，可午夜梦回，仰首黑漆漆的天花板。 你身在何处？ “卓越，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吗？”两个人坐定下来，面对面的交谈。 “很好啊，这么多年不见，你小子倒是越活越滋润了，当年我怎么贬你，没想到现在混的风生水起。恭喜呢。”卓越一改当年淡漠的模样，说了几句违心的话。 有时候，两个人久别重逢，时间已经是一到俨然的沟壑，无论是说什么都需要谨慎，因为你不知道眼前人是否还是记忆里最美的模样。 “卓越你见外了。老同学，今天我找你来是有点私事，咳……”关于顾绎的这个案子，他是真的黔驴技穷了。居然想了这么一个烂招来引出卓越，让卓越给自己当辩护律师，从而拉近距离。 呸，他真是无耻透了。他自己在私下啐了自己一口。 “我明白。”卓越唇边挂着职业的微笑，清了清嗓子，然后一般正经地开始解说，“顾先生，您的这件案子对声誉的影响很大，如果真的执意要打这场官司，输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且对您的公司也要很大的影响，还是希望您再斟酌一下，考虑考虑要不要和原告私下调解一下，若可以，最好还是不要闹到上法庭这一步。” 说完，卓越抿了口水，把头偏向窗外川流不息的不夜城，夜空中，漆黑中，星璀璨，灯灿烂，一点儿也不遗漏的映入她的瞳仁。 “哦？那么……我说我不愿意和解呢？”顾绎轻笑起来。妥协，从来都不是他做事的风格吧？更何况，和解，他岂能毫无借口地、肆无忌惮地去找卓越？ 卓越挑了挑眉，忽然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还如五年之前那般幼稚，十分十分的幼稚。她扯唇，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顾先生，您是在故意为难我吗？一道题明明有很简单解法，而你却舍近求远，南辕北辙，绕了大半个圈子又回到原点，最后还是要赔款，弄不好你声誉受损，受到法律的制裁。” 卓越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作为一个律师，肯定是巴不得有生意做的，可是她为什么一点也不想帮顾绎打这场官司，一点也不。 顾绎坐在她对面听着她如泉嗓音，眉头渐渐舒展来开，一双如黑曜石般的鹰眸死死的盯着她，如同是一份美味的晚餐。 话音清脆地落下，顾绎便接了话，不让人有一点喘息的机会，这就是他，顾绎。天生的王者气质不容许别人质疑。 “卓小姐，”他学着卓越，用很奇怪的称呼说道，“原来你还是知道我是舍近求远呢？那么，卓小姐你是否还记得以前我最常问你的问题？你当初不回答，如今，你是南辕北辙地回到原点，然后一直逃一直逃吗？” 最……最经常问的问题？ 卓越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一个如水纯净的少年，眯着爱笑的眼睛，满带笑意的看着她，问她，嗨，卓越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阳光洒在少年和自己的头上，光线把他们牵拉在一起。 她突然红了脸庞，如同秋日初熟的苹果，水灵灵的，又似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顾绎腹诽，嗨，这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就是反应有点慢呢？ 空气似乎凝结的一刻钟，偌大的包间里听不到一点声响。过了须臾，顾绎突然爽朗的笑出声来，倏忽地站起来，高大的身体将灯光发出的光线传播阻断，投下一片阴影。 卓越迎面的光线暗了许多，心里颤栗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亦站起来，看着对面的男人。 顾绎无所谓地笑了笑，可是其中又夹杂了些许看不出端倪的神色。 果然，她是不记得了吗？好吧，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感情从来都不可以奢望的，她从来都在逃避，纵使他一直追一直追。 此时卓越的心里扑通扑通地直打鼓，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便问道：“你是说你最喜欢问的那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上……’” ‘我’字还未说出口，顾绎就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怎么可能，当初你怎么会喜欢我这种不务正业的人？何况，我也不喜欢你。” 顾绎他害怕，怕她说不，与其她还没有说出口，那么还不如自己先占先机，以此挽留自己最后的一点点尊严。 “是吗？”卓越她的呼吸似乎停滞了数秒，才小心翼翼地问出。然后偏头扭去，叫他看不清自己。 如白纸一样的少年啊，为什么我打算走进你，你却跑了呢？原来当初的玩笑就是玩笑，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啊？她暗笑着，原来自己还真的是那么那么的傻逼。把一个不能相信的人的话当真。 他，凝视着她的侧脸，完美的弧线。其实顾绎不知道她已泪湿眼眶。 “当然了。”他说得有点犹豫，但是听起来倒是豁达。 “咳咳……”卓越干咳几声，扶额，“我想我们是跑题了，我说案子……顾先生你是执意不愿意和解吗？” “当然，我从来不是妥协的人！”顾绎坐了下来，优雅地端起拿铁，用力的灌了一口，满嘴都是苦涩。我神经了吧？为了个女人如此不安？扯淡，我很淡定啊。顾绎自欺欺人地想着。 “好的。”卓越安安静静地说，也坐了下来，然后把杯子中的白开水喝尽，开始收拾桌案上的文件，一分一分的放进自己的包中。 二人就这样子安静了一会子，直到顾绎的手机铃响。 “嗨，绎，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今天晚上在零点酒吧等你嗯。” 卓越见他有电话，想着也是很忙的，“既然顾先生您业务繁忙，那我也就先走了。” 顾绎暗暗叫糟，这个节骨眼上卓越要走？可是现在电话里的美人儿拖着，他又没法摔电话挂了，更没法安抚卓越说嗨下次再来玩留步不送诸如此类的客套话，只得微微颔首。 卓越拿着包转身准备走，顾绎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电话那边的美人儿见顾绎半天没说话，娇嗔着：“绎，你怎么不说话啊？怎么了？” 就在此时，卓越听见了，从他身边侧肩而过的时候，那一声娇滴滴的‘绎’字戳在她的心头上。 原来，如此。 卓越想着，心中一阵酸楚，眼中差点流出那液体，她扭头，再一次把头扭向窗外的车水马龙，她本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惜，她不知道，他可以从玻璃窗户里看到她氤氲的泪水，岌岌可危的将要落下。 看吧，这就是痴痴念了五年的人。他在做些什么啊！ 卓越愣了半响，又骂着自己。 嗨你在想些什么啊？顾绎是你什么人，干你什么事情？人家怎么着了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啊？他想怎么着怎么着，你在这暗暗叫苦瞎交情什么呢蠢货！ 就这样，她走了。 他不知道，只是在敷衍这电话中的人儿。 只是不懂，为什么两个人都一样，带着华丽的面具。他们不知道五年后这一次交集之后，还是否会相见。太多的问题，湮灭的两个人重逢的路。两人各怀心思，谁也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沉默，隔开了两个人，成为一堵厚厚的墙。 正文 [002]他和她的初见，似曾浮现眼前 （2） 喑哑的街灯下，辉映着卓越的倩影曳曳，她独身一人走在公寓的楼梯上，走到了门口，她抬手看了看手表，十点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只要三十分钟的路程她走了两个多小时，她到底是怎么了？她自己问自己。 难道，自己还对他念念不忘？五年了啊，他当初对自己是怎样，真的忘了吗？卓越拍了拍自己混沌的脑子，从手提包中拿出钥匙“吱拉——”门开了。 她一把把公文包扔在一旁，自己极为颓废的卧在沙发上，双手环着膝盖，蜷缩在墙角，思绪翩飞到了五年前…… ——五年前。 那是卓越转到H中的第一天。 她没有去参加开学典礼，而是在正式上课的那一天去了学校。她厌恶，也看惯了社会上的所谓形式。卓越一头乌黑的头发被梳起一个长长的马尾，青涩的脸上并没有少女的懵懂，她懂得太多，也明白太多，例如感情，她从不相信。卓越穿了一条当时很流行的白色过膝裙，她就像一块无暇的美玉，不曾有任何人工的雕琢，又像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又像一个仙子，不是人间烟花，孤傲的一直惊艳得美。 至于卓越为什么不相信感情，还都是受他父母的影响，她之所以上H中都是因为父母，两个月前，她的母亲在与父亲争吵的时候，不慎意外死亡了，而两个月后的今天，她的父亲又娶了另一个女人，她知道，她的父母当初在一起，并非因为爱情，而是因为责任，她，只不过是欲望的产物罢了。正因为如此，卓越才不想面对她的父亲，她离开了，离开了那个不像家的家，独自一人在同省的H中求学，H中的升学率很高，A班更是好学生云集，很荣幸的，卓越就凭着她两年前全省第一名的名号顺利的入了H中的高二A班。A班里面要么是社会高干的子女，富家子弟、要么就是校领导的子女、教育局某领导的子女。 那天，阳光明媚。卓越背着她军绿色的书包去教导处报道，被A班的老班带回了办公室。正好，就在这时候，她与他演绎了他们的第一次邂逅。 教师办公室。 班主任吩咐卓越坐在一边接待的椅子上，自己收拾着新学期的学案，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她，什么家里几口人啊，关系怎么样啊，就跟调查户口差不多，卓越一幅爱理不理的模样，简单的说着，她家三个人，她，她爸，她妈。她妈已故，现在有个后妈。多简洁啊…… 班主任见她似乎不大愿意透露家里情况，也明白了这孩子家境不大好，也不再问了，正在此时……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是顾绎。 卓越为了给老师留个好印象便起身去开门，悲剧就这样诞生了，正在卓越去开门的那一刹，顾绎抱着一摞一摞的新教科书冲进来，一下子撞到了卓越，书散落了一地——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喂，明明是顾绎不小心怎么赖到了卓越身上？ “……”面对这样耍痞子的人，卓越的处事方法是不予理睬。这种人，没必要与他作过多的交流。 “以后多注意些。”顾绎说道，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好像这事与自己无关似的，说着，他忙拾起了地上散落一地的教材，很无辜的看了卓越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喂，妞，无言以对了吗’。 卓越白了她一眼。表示厌恶。 这就是二人的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正文 [003]回忆为什么那么美好？① 想到这里，谁知两行眼泪已默然流淌而下，流进嘴里的是无尽的苦涩。 卓越苦笑，喑哑的灯光下似乎看不清她的脸，在这夜阑人静里，没有一个人会知道一个女子像一个走丢了的孩子，无助地哭着，没出息地哭着。 接着，她从她衣服兜里面拿出一包烟，娴熟地拿出一根，在并不太明亮的房间里摸索着打火机。 吧嗒一声，打火机响了，一簇火苗冲的燃起，在火光之中，女子那双有神的眸子中满是晶莹，她美丽的脸有些狰狞，泪水在期间肆虐，花了她的妆。 倏忽，火苗又忽地熄灭，房间里微弱的灯光呼应着卓越手中的点点星火，是烟。 她妄想用工作麻痹自己，可是，她做不到。不是吗？ 卓越狠狠地吸了一口，只觉得喉咙之中有什么卡着，透不过气来，而她又不愿意吐出烟雾，只想默默地自虐，这只是一种宣泄的方法罢了。 口中的呛人的烟草和苦涩混杂在一起，她默默的咽下。 你的青春里面有没有一个像水一样的少年，强行介入你的生命，当你发觉自己已经像鱼儿一样离不开他的时候，他悄然离去？卓越的顾绎便是如此。 她有些无法自拔，他们的初见，他们的青春，他们如花的笑颜，他们青涩的爱慕，叫她陷入无尽回忆的空洞，记忆是一张巨大的网，向她袭来，叫她措手不及。 忽的，她不曾注意，自己手中的烟已经有大半变成没有火光的灰色，一节一节的散落下来，正如她被禁锢的心，一点一点堕落。只是不同的是，灰烬落在了扔在沙发上的一本破烂不堪的旧版《羊脂球》，她掸了掸上面的烟灰，翻开书页，在泛黄的纸页上面，芊芊细手在其间流连，眼神之中似乎夹杂着什么过去的氤氲。 那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天气似乎不是很好，下着淅沥沥的小雨，滴答滴答的落在人的心间，敲碎着本就支离破碎的心。地点是土的不能再土的男女主角邂逅的地方——图书馆。 图书馆人不多，稀稀疏疏。但是卓越的心情似乎很好，左晃晃右晃晃，翻了半天，她觉得把《羊脂球》再温习一遍，于是乎，她便找了这本书，在图书馆随意找个了靠近窗户的地方坐下，把书方好占位子，自己下楼去买水。 上来的时候，卓越就想暴走了。 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饶有兴趣地翻开了她的书，好看的下巴微微扬起，勾起唇角抹起一丝迷人的笑，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专注的看着书，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白皙纤长的手指优雅的翻着页码，一开始是翻得很慢，又来越来越快，最后扫完的一部书，很满足的合上书页，惬意的伸着懒腰，身子向后靠去，从卓越的这个角度看到的是他漂亮的侧面，高挺的鼻梁上的白皙几乎是可以反射头顶的白炽灯光。 “嗯咳咳……”卓越走向他，一阵干咳，走进了之后，发现这个漂亮的少年居然是……顾绎。 淡定，淡定。卓越自己告诉自己，礼貌地笑笑，说道，“请顾绎同学起来，这里是我占的座位。”说完，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愠怒，静静的等待他的回答。 他，温婉如玉，也很有礼貌地回答。 他说，哦，对不起。卓越同学。说完，他蓦然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在他人看来或许他是谦谦君子，可是在她看来，似乎是更会演戏了呢。 卓越对他不屑地看了眼，毫不客气地哼出两个字，“谢谢。” 此时她想着，无论是谁见着这种态度，都会被她这不可一世的寒气逼走吧？可是他并没有想她想象的那样子板着阴森森的脸，对着自己投以鄙夷的目光，反而是隐下聒噪，冲着自己继续微笑，伫立在原地，一声不吭。 好啊，演戏是吧，我陪你到底。 卓越冲着他回笑，一副‘请自便’的表情。 正文 [004]回忆为什么那么美好？② 过了半巡，卓越眼睛有些疲惫，抬头望去，顾绎这丫的怎么还在。 “喂，顾绎。你无聊啊，站这里累不累啊？”她白了他一眼。 顾绎一愣，似乎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了。可是未过太久，见他好看的眉头又像一轮如钩，洒下一丝银色光辉，似乎辉映在她的脸上。她有些失神，这是十几年来的第一次。 瞧着顾绎的神情，一看就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果不其然，顾绎说了一句话，顿时叫人油然而生一种想找块豆腐撞死的欲望。 顾绎同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卓越同学心疼我们A的人才，那既然班长这么关心，那鄙人就坐下了。” 说完，某位姓顾的同学拉开了卓越面前的椅子，死皮赖脸地坐了下来，一副标准的色迷迷大叔的样子，看着卓越。 卓越顿时当场石化掉，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是他们的回忆，美好的回忆。 曾经的回忆，她又一次的苦笑，当时的旧事怎么那么美好？ 袅袅的烟飞腾在不亮堂的房间里，乳白色的烟雾笼罩了一切，迷蒙了一切，让她回到现实，让她知道，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她非她，他亦非他。 他们，早就回不到从前去了。 可是回忆为什么那么美好，像一场绚丽的烟花，在它最美的时刻绽放在夜空，却又那么短暂，转瞬即逝，当你拿起相机想要留住这个瞬间的时候，迟，什么都落幕了。只剩下遗憾。这个比喻很土，却很真实。 这是他们的梦，结局却是像泡沫一样，啪的一声，破了，碎了，来不及捕捉，就不留一点痕迹。 夜，还很漫长。她一个人独身在房间中，享受与寂寞为邻。 正文 [005]阴魂不散 第二天，卓越醒来是在太阳照耀在她身上的时候。睁开惺忪的睡眼，结果是满地的烟灰。她惊异，忙打扫起来，收拾了半天把自己的小公寓弄干净后，又急匆匆地刷牙洗脸，赶去上班了。 “老板早。”说话的是程光彦，卓越刚刚到自己的‘卓越律师事务所’，放下公文包，迎面而来的就是自己最近几天刚刚招收的职员对自己打招呼。 一般情况下，卓越是懒得理会的，人家毕竟上岗没几天，不能打击人家积极性嘛是不是？于是，她回复一句“早”，便匆匆地把自己又投身到工作里面去了。 将近中午，卓越有些饿了，在自己办公室朝外面打电话，叫外面的人去叫外卖。她刚刚拿起座机，按下前台接待的电话，吩咐了前台MAY去找外卖。而阿MAY又欺负人家程光彦是新人，屁颠屁颠的跑到人家办公桌前面，把事情推给他。 这一幕，卓越透过透明的玻璃门看到很清楚。 一个面容清秀的大男孩，面对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案子似乎有些手忙脚乱，显然还是初入社会的小子，面对阿MAY的刁难，先是蹙眉，然后就立马爽朗地答应下来，眉角弯成了月亮，笑得那么纯洁，没有沾惹一点点世俗的污秽。他收拾好桌子上的乱七八糟的文件，挠了挠头，拿着笔记本和笔，到同事们面前一个一个问要吃些什么，虽然很笨拙，但是很真实。 卓越会心一笑，这个小子，有点意思。发表了感慨之后，里面有正色起来，把自己埋在无尽的工作中。 卓越本来以为今天无波无澜的就过去了，以为为顾绎做最后的辩护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交集，可是她错了。 当暮霭渲染了苍白无力的天空的时候，霓虹一站一站的亮起，未标志着这一天的结束，反而是说明了这个不夜城的开始。卓越坐在TAXI中，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夜景，刺眼的灯光叫自己好难受。 她正出着神，车子猛地一下急刹车——‘呲呲’的声音在耳边作响，弄得一下子身子前倾，吓了一跳。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出租车大叔正无比无奈的回头望着她，说，小姐，对不起，前面有好几辆车连连截在前面，似乎是拦您。我载不起啊，这就不要钱了吧，我还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啊。说完，大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啊，这丫的绝对是可以得奥斯卡小金人的了。 于是，卓越被迫下车了。 下车之后，她终于明白了，到底什么情况。 顾绎找了自己的四五个手下在公路上拦卓越，黑色的车，黑色的西服，黑色的……总之怎么看怎么像黑社会的，难怪司机叫卓越下来，说什么载不起呢。 卓越无比轻蔑地看了一眼，大概知道的最前面的那辆黑色的兰博基尼跑车里面坐着的是顾绎，匆匆扫过一眼，径直走上前去，拉开车门，果不其然是他。 “咳咳请问顾先生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案子你有什么意见可以Call我电话，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在路上截我吧？” 车里面的顾绎极其淡定地望了她一眼，眼神那叫一个无辜啊，就像他们初见时候在办公室一样，他笑而不语。 正文 [006]荒唐 卓越见他不说话，更是恼怒，“怎么顾先生？你是脑子被门咔了还是被驴踢了不正常成这样？” 一句话下来不喘气，倒也是难为她了。 “你说完了么？”他很淡定，挑眉望去车窗外的女人。 “咳？”卓越发愣，确实，自己劈头盖脸地上来就给人家骂一顿好像是有点过分。 顾绎瞥了她一眼，打量着她一身寒酸的样子：黑白条纹的格子衫，磨边的短裤，还有一双灰色的板鞋，华丽丽地白了她一眼，说道，“看了做律师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发达嘛。” 卓越还没有想好措辞怎么还击他，就被他一下子拉到了车里面去。 …… 程公馆。 金碧辉煌的公馆，水晶灯吊在头顶，刺眼的叫人睁不开眼睛。不要问怎么回事，要问就问顾绎。 事情是这样子的，顾绎拉着卓越在R市的各大品牌晚礼服店逛来逛，去逛来逛去，最后，选定了一套深蓝色的平肩的长裙，逶迤曳地，高贵淡雅，不过这深蓝色确实很搭卓越的皮肤，白皙如玉在深蓝的衬托下愈发显得诱人。一头乌黑的头发，并没有像平常一样扎成马尾，而是挽成了个韩式淑女头型，前额的刘海徒增了几分俏皮。 好吧，相信都知道了，顾绎这是要带卓越去舞会什么的吧，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架势？不过他带我们亲爱的女主去也就罢了，可为甚把女主撂一边了？ 是夜，在程公馆的外面，稀稀疏疏的星星在深蓝的天空上，闪耀着。 那么亮，是光明。 秋天，落叶纷飞，如同散落一地的思念。 哦不，这个比喻不恰当。怎么能说思念？ 卓越一个人被埋没在程公馆花园的景色里，去他的官司，去他的顾绎，现在这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一人。 “哎呦喂？这不是刚刚和顾总一起进来的么？呵，这么快，换了口味啊，喜欢御姐了？”卓越正一个人在院子里面像个孤魂一样的游荡，身后传来声响，猛地一回头，是个戴着黑色大框眼镜、穿着西装革履、有几分文艺气息的男人。 卓越刚刚听到御姐两个字，各种想哭了，今年她才二十多啊。怎么这么说啊？虽然她今天的装束老成了一点，也不至于说是御姐吧？这明明是萝莉？荒唐！ 正文 [007]程光彦？ 卓越本来想解释一下的，但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就看见了顾绎手边挽着一个大美女朝这儿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笑，那叫一个灿烂啊，有句话是什么来着？幸福像花儿一样！不过哎，他身边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眼熟…… 是谁啊？ …… 哦哦哦哦哦哦哦，是石小婉！以前的高中同学，现在貌似在娱乐圈混，还改了个什么艺名叫凯瑟琳。记得有几次在律师事务所还听那群八卦女们扯淡的时候说过什么凯瑟琳整容啊，什么潜规则的，今日一见确实和记忆之中的石小婉差距很大。 “当然不是了。”只见顾绎伸手朝向那个男人，而他们却并没有像卓越想象中的那样礼貌地握手，而是顾绎将手狠狠地在他的肩头拍了一下，看似熟识。又解释道，“Hey，格非别开玩笑了。这位是我的法律顾问，卓越卓小姐。” 格非？这样子一说卓越似乎有了点印象，似乎阿May跟她说起过《MC》杂志的主编的笔名就叫做格非，一个年轻有为、才华横溢、但是却又有性格怪癖的男人。 卓越附和礼貌性几句，暗忖还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程公馆遇见格非这种文学界的大人物。 顾绎看了一眼卓越，有些蔑视。 此时的卓越，耳边只有嘈杂的不得了的噪音，嗡嗡的人谈论的声音、高脚杯碰撞的声音在耳边不断的回响。 事情居然是这样子呵。居然是这样子。卓越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五年之前，他欺骗她，五年之后，还是这样子的伎俩？ 卓越强颜欢笑，匆匆的从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可是那么滑稽，像极了小丑。 她伸手，朝着对面的那个男人，示意握手。 正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两个字。 “小越。”这声音，甜腻的叫人不敢相信。当卓越确定了这是在叫自己之后，尴尬地回头，一个帅气的男子朝他走过来。 一身灰白色的西服，修长的身姿展现无余，而他身上的，并没有体现出客人的姿态，更多的是主人。他一头栗色的头发，细细碎碎的，迎着光看，那么耀眼。不过，更令人诧异的是，这张脸的主人，今天刚刚见过……程光彦！ 程光彦踱步走了过来，姿态之中完全没有白天时那种初入社会的感觉，反而叫人感觉他老成，似乎是那种上层阶级。 正在卓越惊讶的时候，他又道，“小越，怎么了？” “没，没，没什么。”卓越准备走过去，暂停这短时间的尴尬，可是程光彦去主动的大步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解释着。 他微笑着说，“确实，这位是顾总的法律顾问，但是，她也是我的女伴。” 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顾绎一眼，又立马含情脉脉的看着卓越，说道，“怎么？一会不见你你就到院子里面来了？秋天这么冷，又像上次游泳的时候一样，冻着了怎么办？” 我戳，这孩子太会编了吧。卓越各种汗颜，又立马回瞪了他一眼，挤出微笑，挽着他手，亲昵的说道，“里面好闷就出来咯，怕什么啊，一切有你啊。” …… 于是，苦逼的气氛就这样子因为程光彦的到来，一下子没有了。而后，又听他们说，才知道了程光彦是这程氏企业的太子爷，其实不是正妻所生，据说正妻不孕，程老爷子在外面包养的嫩模所生，这孩子人生着实坎坷，从小和妈妈寄人篱下，长大又被爹逼迫接手家族企业，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去学了法律、做了律师吧，今天又遇上了自己直属领导卓越小姐，可悲的是还跟领导JQ了一下，这叫他日后怎么活？ 正文 [008]他们痛习惯了，也就麻木了 诶，话说回来这孩子人生也够坎坷，从小没见过妈，长大又被爹逼迫接手家族企业，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去学了法律、做了律师吧，今天又遇上了自己直属领导卓越小姐，可悲的是还跟领导JQ了一下，这叫他日后怎么活？ …… 这场尴尬，不了了之，不过这时候，卓越可算是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劳什子一回事情了，顾绎果然还是没有变的，今天只不过是想取笑她罢了，呵……可惜不曾叫他如意，有了程光彦这小子救场。 这事完了之后，卓越找个了没人的地方，跟程光彦交代了一番，说，不要把这事情说出去什么的，程光彦呢？就是“好好好”“是是是”。接着，卓越没有兴趣什么跳舞的，再者说在这上层阶级奢侈的生活她也没那闲心去领教，自己找了个阴暗小角落独酌，只想着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女人的酒量终归是不好的，终于在她喝了第八杯白兰地的时候，哗的一声吐了一地，一旁的侍者搀扶着她，径直去了大厅一侧的洗手间。 自来水从水管之中缓缓流出，透明的液体在指间缝隙之中流过，似那时光，你越是想要抓住，却反而流逝的越快。 卓越捧了一掬水，扑在嘴上，洗去了秽物，在她抬起头的时候，看着自己的脸，凝视了半响。白炽光透过米黄色的灯罩，在她脸上洒下一抹金黄，暖色顿时让她因酒精而麻痹的身体有了一点点的意识，面前那个高挑的女人，满脸的孤傲在这一刻全消，她多久没有这么放纵过自己了？确实，很久了。她一直以为，工作可以麻痹自己，呵今天才发现，原来酒精是个好东西。 卓越洗好了自己脸上的污秽，稍稍补了妆，又从洗手间出来，看着天色愈来愈晚，想着也是快结束了，只要今天过去，发生的一切荒谬也会像日历一样翻过去。 她最后一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褪去颓唐的模样，又恢复了女强人的精干，在确定脸上确实没什么了之后，果断拉开门，走出去。 大家都知道的，男厕所和女厕所很久。 于是…… 卓越走出来，看见顾绎也刚好从男厕所出来，瞥了一眼，又想起了他今天的所作所为，甚是气愤，调侃道，“顾先生好啊，今天还多谢了顾先生带我来此，叫卓某长了见识。” 顾绎又是一番淡定的样子，灿烂的笑着，有时候是真的搞不清楚了，这个男人为什么无时无刻都是笑着的，果然是在社会混得不错。 “哦？卓小姐不怪顾某突兀的行为，顾某还要多谢卓小姐大度。”他回应。 卓越不知，为什么他们之间说话总是这么怪腔怪调的。 或许，他们都不曾正视过自己的内心，自己怎么想，自己也不清楚。这两个人正如两只刺猬，满身的刺，在刺痛对方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他们彼此伤害着，好像还乐在其中。 卓越浅浅一笑，眉角扬起，多了几分不屑，她说，“呵呵，顾先生言重了。” 他愣了一下，哑然一笑，不语。 我戳啊，这丫的干什么，每次都是这一招，说不过就笑，感觉好像多绅士似的。 行，你狠！ 卓越勾唇，面靥上隐隐约约可见酒窝浅浅，话锋一转，“不过顾先生也挺不容易的啊，上次说那些案子的时候，那些照片……呵呵，这么快，又换人了？” 确实，上次在灼悦商务酒店议事的时候，那些照片上的女人，竟然没有两张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