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最后的笑 part1十八岁的天空阴雨连绵 如果逃跑只是为了遇见你， 那我无处躲藏。 看到你稚嫩的脸庞， 仿佛我多年以前的彷徨。 为何悲伤会落在你的心房？ 为何时间带不走我的遗忘？ 第一章，最后的笑 在无谓的抗争中渐渐迷失那个明确的方向，欧阳寂夏怀念高中，想念那些一起闯祸的“夜猫”，当初进入C大的豪情被熬成一锅烂粥。 就如李静琳所说，她真的活在回忆里，还在曾经某一开心幸福的时刻里沉沦，怎么也走不出过去的光影。在心中衡量现在与过去，即使曾经被划定为不愿想起的某件事、那个人，拿到现在，竟也是幸福无比。 时间是沙漏，时光一点一点流走…… 时间又是滤网，往事被过滤，变成沉甸甸的美好。 她总是这样，总是想念曾经拥有的，幻想着回到过去，总是逃不出记忆的枷锁。过去，扰乱了她，吞噬了她，控制了她的思想，更打乱了她前进的脚步，一步一步，支配着她的行为。 十八岁的天空，开始下起灰色的雨。她活在灰色的异度空间里，周围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与她不再相干，周围的事物都已不再重要。她的交际不在这儿，而在曾经。她看着自己用时间划下的，仅仅是苍白无力的平行线，与谁没有交点，五彩的水笔也不知被丢在何处。 “半年了……”她哂笑，“半年就是一直这么过下去的？！” 出没在繁华的街道，穿梭于大大小小的商场，开始进出各家KTV、酒吧。周围，多了曾经的人——那些跟她走过三年的朋友。 十八岁的始端，她开始不听话，开始颓废。新年伊始，她也给了自己一个灰色的开始，留下的是三个月歪歪扭扭的脚印。讨厌学校、吃喝玩乐变成欧阳寂夏的代名词，谁都不会想到曾经的她也是个尖子生，老师的掌上明珠，众人眼里最耀眼的钻石。 一切的自暴自弃止于那个微凉的五月，她终于逃跑了……没错，就是从学校消失了。可是，若没有这次逃跑，恐怕就没有那么多快乐和悲伤，更不会有现在这个成熟的女孩…… “静琳，我要走了。”寂夏脸上是笑，还有被掩饰的悲伤。 “这么急干嘛？”静琳急忙收拾东西，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接下来的举动…… “没事，没事，我走了……”她笑着摇头，留下一个无奈悲伤的眼神，走开了…… 这是她临时的决定，时间并不充足，来不急诉说原由，来不及善后，她收拾好平时用的课本，穿好校服，戴好眼镜，深夜，走出校门并不容易，伪装总是最好的武装。 不知道怀了多大的信念，拥有多大的勇气，欧阳寂夏竟会这么义无反顾。 十八岁，她还只是个孩子——一个把问题想得简单无比，一个想到哪儿就做到哪儿，一个盲盲撞撞的孩子。 回想走过去的半年，来到C大的半年时光，她努力学着坚强，靠自己，努力活出个名堂来，最后只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学校。 她说：“从踏入C大的门开始，我的世界就是灰色的。错误的选择，终究由我自己上演，我的悲伤别人无法参考。” 只要自己充实地活着，开心快乐，不枉费四年青春时光就好。荣誉固然重要，却不是人生的最终目标。C大的重点班，到老了，或许想起来会有小自豪，毕竟有过就好。 欧阳寂夏就是这么天真认为的。不愿被这严肃死寂的气氛埋没，她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天空，属于自己却没有得到的位置。她要逃，逃出C大的铁门…… 忘记了是怎么走出那扇冰冷的牢门，忘记了值班室那通明的灯火下，自己是怎么没有被发现的。她只记得，就像逃出奥斯维辛集中营的那对相爱男女一样，害怕得要命却伪装镇定，不同的是他们为着伟大的爱情，比翼双飞；而她，为着所谓的自由，孤军奋斗。 捏着手心的一把汗，欧阳寂夏还沉浸在逃跑成功的喜悦、不可思议和打退堂鼓的复杂心情下，去哪？她从没想过。走过一盏盏昏黄的路灯。寂夏走在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城市的霓彩近在眼前可她触摸不到。花花世界，太过美丽，她，还是个局外人。她找不到自己的容栖之处，逃出铁笼的小鸟该飞往何处？她还只是一个离了家，离了父母，离了学校，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是的小破孩。 十八岁的天空，下着连绵不断的雨…… 睡大街？万一有坏人怎么办？ ……去网吧，也只能这样了。 没有人说过网吧没有坏人，这不是一个固定真理。该来的终归要来，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命运转折？ 正文 第二章，做我女朋友 子惜哥不是经常在祥远玩吗？那就找找去…… 也许祥远是相当远，一路只看到了艺佳，哪有祥远…… 白色的灯光透过玻璃门，散发出神秘莫测的光彩。欧阳寂夏在门口顿了顿，还是经不住那神秘的诱惑走了进去…… “上网？”从大厅里走出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简单的一个人。 环顾四周，寂夏看到的全是“忙碌”的男人，坐在电脑前专心致治地打游戏。也好，一晚上这么互不干扰地自顾自就好，她乐得其所。“通宵。” “……没有身份证吧。” 寂夏点点头，拿着网管交给她的写着数字的卡片往里走。 “你去哪儿？” 寂夏转过身，对上他疑问的眼睛：“当然是找地儿坐啊。” “你在大厅坐下就行。别乱跑。”网管是好心的，一个女孩子会受欺负。 “那我坐这。”就近挨着网管。 “这个坏了，你看看旁边那台。” 就这样为之后的某个人留下了位子…… 说是上网，也不过是聊天，看空间，听音乐。不知道是几点几分了，聊天的人都睡了，都是叮嘱她天一亮就回去别在外面，都是吩咐她开着机随时给他们打电话。 如果还有明天 我们都有伤心的时候 从不在乎这种感受 但是我要把握每次感动 如果还有明天 如果还有明天 你想怎样装扮你的脸 如果没有明天 要怎么说再见 如果你看出我的迟疑 是不是你也想要问我 究竟有多少事未做 如果还有明天 如果真的还能够有明天 是否能把事情都做完 是否一切也将烟消云散…… 看到成浩的相片，那个高中三年唯一喜欢的男生，想起去年的时光，她的心头还是有小小的期望——他还会回来的。她一直坚信她不会失去，她也逃不出他的影响。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是围着他转的，去做一些关于他的事。那时候还是太傻…… “怎么没填C大。”寂夏失落地成浩。 他抬起头，勉强笑着：“考不上啊。”脸上带着干净的笑，多的那点无奈，寂夏看不到。 当初的约定被他的一句话变的一无是处。怎么会考不上呢，以前你的成绩可是领先我一截的。就因为高二那一年疯狂，就因为那个你更爱的女孩子、那个把我害惨的女孩子，你考不上了？ 即使恨，她却丝毫没有感到大快人心，而是说不上的苦痛，她应该早点帮他的…… 没再多说什么，他们一起进了办公室。 这又是不是巧合，全班四十一人里唯独他们两个没添满表格，或许就注定要在她的人生里留下这么悲剧的对白。再后来，寂夏只身走进C大，只觉生不如死……没有他，没有那些夜猫，她一个人承受不来这些不快乐…… 即使他误会过自己，即使他吵过自己，即使她也恨过、讽刺过他，因为时间的相隔，爱与恨不再有什么分界线……忘不掉，是唯一的证据。 沉浸在悲伤的世界，她打开所有好友的空间搜集关于他的某一画面、某个她错过的镜头……耳机外，视野之中，她听见敲桌子的声音。 于我无关吧，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谁会认识我？但是…… 那双手确实打在她的桌子上，现在还在敲…… 寂夏抬头，四目对视时才发现这个男人其实挺好看——尖尖的下巴，弯起来的眼角，还有挺直的鼻梁……他的微笑，寂夏并不厌烦，便而还之微笑。 他咬咬嘴唇，又笑道：“说一下QQ号，我加你。” 寂夏摘下耳机，很茫然又不情愿：“为什么？我们又不认识。” 旁边的“八怪”说话了：“我们加你。”人跟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模样也会几分相像。可眼前这三个人差别这么大…… “为什么？我们又不认识。”她在微笑，心里却敲锣打鼓，七上八下。 “咱都在一个网吧，还对面。”敲桌子那个又说，他的笑还是那么淡。 她无言以对。如果目的真这么简单，不如早给早完事……那总比惹火他们好吧！“你们记记。” 三个验证信息很快就过来了，通过，请求，再通过。 “你好。你叫什么？？？” “寂夏，你呢？”她不耐烦地回答着，理由不是很简单嘛？还想让我陪你们聊天？ “坤坤。” “哦。”她顺手便把备注改下了。坤坤？谁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管你呢。 “多大了？” “十八。”还要察户口吗？她感觉不妙…… 果不其然。人家直奔主题了：“有男朋友吗？” “……” “有没有？” 不问出来不罢休了是怎么的？“没有！” “怎么不谈？做我女朋友吧？” 正文 第三章，手机号 这不只查户口了还查婚姻……八怪大哥，咱不说话能死吗？寂夏打心里朝他害怕，更有点抵触，但是，得装呀。 “行不行？？” “……”寂夏彻底无语，心里直叫哭，三个人里面数你最次，我是不漂亮，也不至于这么丑吧，配你我是不是委屈了。 “你答不答应？”紧接着电脑屏幕上便是普天盖地的鲜花、求爱…… 寂夏不想理会，可无论怎么关闭对话框，只要他一发信息，它就会自己跳出来。一肚子火，又别无他法。她摁着鼠标，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克制，要忍耐……发吧，她就看着，什么也不说…… 抓着鼠标的手越来越紧，她心里的火也越烧越旺，寂夏使劲平息火气，不敢怒又不敢言。寂夏，镇定，现在不是该翻脸的时候。 十几分钟过去，终于停止了。寂夏摇摇头，清醒一会儿，各种样式的鲜花轮番登场，她的眼睛怎么耐得住这般轰炸。 该死的八怪又可恨又讨厌，直接站起来问：“做不做我女朋友！” 她努力挤出笑，不想答应又怕得罪他们，这日子还得过呀……八怪找她，不像做女朋友，目的很不单纯，但她不敢想象是干什么…… “你手机号。” 隔着两台电脑她看不到八怪的脸色，但可以想象，应该更难看了……奈何，这个真不能答应。 “手机号！”他就不信她不屈服！ “我为什么要给你？”即使会惨败，也不能败了微笑，对待处在愤怒边缘的人，作为更应该愤怒的欧阳寂夏必须要恭敬……软弱就得吃亏，谁让她不够强大…… “那你做不做我女朋友？” 寂夏看了看，回都没回，回了也是白回。 这时三个人都站起来了，另两个在说话，而八怪笑道：“你的手机号。” “我没手机。”还好刚才他要手机号时把手机收起来了。 “……走吧？”敲桌子那个的过来问坤坤。 走，可他不甘心，没有他臧硕搞不定的女人，他就不信这个邪！ 目送三个人走出大门。寂夏刚松一口气，就看见敲桌子、要QQ号那位径直走来，脸上还是微笑。 寂夏悬着心，也微笑：“怎么了？”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要QQ号，而从头到尾是最安静的一个，一脸的冷酷，仿佛刚才那些微笑不是他的。就算是最帅的那位也是打了个招呼之后再安静的。而他，当她问名字时，连半个字都没有回……寂夏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八怪对她构成的所有不愉快全都归罪于眼前这个人。 他就在原来的位置坐下：“给我手机号吧。” 行，又来替他要手机号了……不给！寂夏向前挪动椅子，倚着靠背，双手叠搭在腿上：“我没有手机。”他笑她也笑，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她始终放在心里。 “别骗我，刚才还看到你放在桌子上了呢。” 寂夏摇摇头，一脸诚挚地说：“真没有，你肯定看错了。不信你自己找找。” “说说手机号。” 寂夏歪歪嘴：“你要来干什么使？” “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那我为什么给你，反正没用。”她摇摇头把头伸回电脑前，“是他要的吧？ 他看着寂夏，笑的深不可测，没见过这么镇定又爱笑的小女孩。“你给我就行。” “我真没手机。哪来的手机号？” “快说吧。” “……没有。” “说吧。” “……” “说吧……快说吧。”他真的很有耐心，一遍一遍，孜孜不倦，“你快说吧，我也在这一会了。” 寂夏被打败：“……你记一下。” 他立刻跑到柜台去找笔和纸，看来，他跟这儿很熟啊……“说吧。” “138636****” 只见他划啊划，那笔什么也写不出来。寂夏在心里窃喜……这下可不关我的事了…… 他扔下笔，撇开嘴冲她笑道：“什么死东西……”双手又插进口袋掏起来，什么也没有…… 他又倒回柜台，转身回来时看见她得意的样子，微笑着走过来，像个尴尬的小孩……“怎么自己在这儿？” “……就我自己啊。”寂夏收回放肆的笑容，鼓着腮帮子，掩饰心里的欢腾。想笑却不敢笑，挺复杂的感觉…… “还上学？” “嗯，对啊。”她点点头。 “在哪个学校？”他坐下，手里玩弄着寂夏的眼镜…… “C大。” “哦。怎么不回家，爸妈不找你吗？” 寂夏仔仔细细地看他，好像没什么坏心，至少不会像八怪一样逼她。“我从学校里跑了，爸妈还不知道……” 他点点头，刚要说点什么。 “寂夏是吧？你出去一趟行吗？”是那个很帅的，寂夏问他名字时他说叫韩广厦。亚麻色头发，长刘海配了一张瓜子脸，五官精致。看起来年龄也不大，怎么会发出这么低沉的声音？！ 正文 第四章，跟我出去 “叫你出去。”韩广厦俯身跟敲桌子那位说。 “叫我出去干嘛？”寂夏看着韩广厦，心跳又开始加速，出去准没好事……他们不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硬托进车里拉走吧？寂夏立刻坐稳了，不去，死都不去。 “广厦，走吧。”外面的人叫他。 眼看着韩广厦出去，欧阳寂夏祈祷着他们赶紧离开…… 熟料，心还没放平的。韩广厦和敲桌子那位又进来了：“我们老大叫你出去一下，又不把你怎么着。” “你们老大？他是你们的老大？”他是老大吗？虽然看着道行深，也不像是做老大的，至少老大不会死乞白赖地找女人吧。黑社会也没这样的……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扭头对寂夏：“你去不去。” “不去。”见鬼，她才不信什么老大。 “那我们架你去。” “别啊……”他们俩绕进里廊。寂夏一下慌了神，这是来硬的，真要死翘翘嘛…… 他们坐到她身旁，一边一个。寂夏瞅瞅左手边，心里叫哭：网管大哥，你别说这台电脑坏了，他就没地坐了……而就是敲桌子那位坐在了那个空位置，倚着寂夏的书包，自在的很。 右手边韩广厦蜷着腿，很不舒服的样子，眼睛跟她左手边那位一样，盯着电脑上某个男孩子的相片。 寂夏环顾左右，立刻把电脑关了。 “为什么从学校走了？” 寂夏把头扭向左，回答他：“不为什么……” “你还上学？”韩广厦问。 “嗯。”她又扭到右边。 “在哪上学？” 看来刚才的严肃是装的，这么小就出来混社会……寂夏也镇静下来：“C大。” “……你确实不出去吗？”左边那位问寂夏，可他的目的又不像是在问寂夏，而是暗示韩广厦什么。 韩广厦知道自己多话，便立刻闭嘴了…… “……我不去。你们走吧，行吗？“她诚挚又祈求地看着左手边男人的眼睛。 “行。”他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我真的不去。”她也一样看着韩广厦的眼睛。 “嗯。”他还给寂夏一个很诚挚的回答。 他很单纯，心眼并不坏，甚至比她更小孩子气，这是寂夏对韩广厦的第一印象。 他们起来走出里廊时，臧硕突然冲进来，火大了：“你出去一下，快点！”估计是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真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女人，竟然连他们三个高手都相继败阵…… 寂夏看着臧硕摇摇头，眼神坚定而冰冷。 她真的笑够了，甚至觉得对这种图谋不轨的人来说，她的笑只是示弱……她真的强颜欢笑够了。 “走吧。”敲桌子那位对坤坤说。 坤坤不甘心地跟着韩广厦他们出去，正如寂夏所希望的，他们再没有回来。 差点被人拐走啊……一想起就心有余悸，太恐怖了，比电视剧里的还刺激……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她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敢乱动，没心情继续弄相片，就闭着眼睛听歌…… 从艺佳走出，手机上正好显示七点，那个只容纳她八个小时的地方也不要她了…… 摸摸口袋里仅剩的七块钱，寂夏的心更乱了，去除车费五块，哎……两块钱连吃饭都吃不饱……她是不会回家的，在爸妈知道她逃跑之前绝对不回家。 这次逃跑并不是她的计划，她只想转学，去找夜猫们。那些疼她爱她的人，那才是她真正正确的选择。这不是冲动，是经过三思决定的。 呆在一个让她日益颓废的地方，一个心神不能放松的地方，一个没有人懂她的地方，对欧阳寂夏来说，这不可能。她已经适应了半年，半年已经够了。在这里伤透了心，再呆下去也是徒劳。 十字路口，去哪？应该去哪？南有学校，北有家，往东走会背里这个城市越来越远……就往西吧，跟着感觉走…… 当走过马路走进一排排居民房时她就迷路了，怎么也转不出去。眼下正在拆迁，应该可以出去的，可是路呢？她跟着装满一车石头的大卡，果然，不远处就是繁华的街道…… 越走越开阔，一栋金碧辉煌的高楼闯入眼帘。即使正处在装修中，“瀚海”二字下已成形的外表就让人感觉不一般，真的，无话可说，寂夏只觉得它像宫殿，气派有阵势。瀚海帝国，也许可以这么叫。 一个酒店至于这么气派，莫非他们想打造成五星级酒店？更新换代真快呀，什么时候C大也换老大，最好把老师也换了…… 原来激动的心情又沉寂下来，到C大的这半年来一直这样，从来没有痛痛快快地笑过…… 正文 第五章，转学 这个季节，她再一次感到被抛弃，心灵又一次找不到家。 离家出走的小孩又怎么会幸福？现在这样，她给C大留下的只是沉淀的记忆，是他们记忆最底处的一抹灰烬，或许多年以后，被记起时她真的变成灰烬深埋地底。 就在这个环境中，欧阳寂夏开始变质，人生的再一次蜕变竟是这般狼狈，曾经那些视为生命的信仰，早就被她不屑一顾。 她找不回原来的自己……这个样子她比谁都懊悔，着急，可心理压力好大……在这个没有抛弃，没有背叛，没有虚伪的大街上，一颗泪无声滑落，打在墨色的沥青地面上闪闪发光…… 她仰望着“瀚海”二字，发誓要配得上这气派，她要强，要用自己的未来去告诉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 满怀希望地走进C大，意外进入尖子生汇集的重点班，同学各有所长，都是成绩单上的佼佼者，她有过之也有不及。 幸福之中的不幸，老师是个势力眼，只看得到权势，一心巴结学校的高干子弟……连成绩比她差劲、才艺不及她的同学都成了人才。本应纯净的校园生活，重添“权势”这一重口调味剂，欧阳寂夏过早得意识到金钱和势力的重要…… 她打心眼里看不惯可耻的溜须拍马，更瞧不起这些依仗靠父母的人，这才是真正的不光彩。她不是吃不到葡萄而说葡萄酸，她不是那只狐狸，没有那么多心眼…… 至今她还在思考，踏进重点班，是幸运的延续还是噩梦的开始？ 她以为多才多艺，活泼开朗还能再拥有一群“夜猫”，却遇见这些让她过快成长的人和事。 无奈，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谁都怨不得。最后，她无能地选择惹不起躲得起的逃跑一说。 隔着反光的玻璃，她永远不会看到，楼上玻璃窗边一个人注视着她擦拭眼角，还看到她那坚毅的眼神…… 寂夏转身离开，又转过一条街去了书店，在书店里吸取养分时手机响了——爸妈已经知道了。 “寂夏，你在哪？”是爸爸焦急的口气。 所有的强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歉疚，是悲痛，还有自然而来的不甘心。“我在书店。”她强装起镇静…… “你怎么从学校跑了，赶紧回来，有什么事回家说。” 她点点头，往外走……坐上车，心情复杂不已。听到爸爸焦急的声音，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对学校的憎恨，对父母的抱歉，对朋友的想念……百感交集，第一次她站在这种放也不是，拿也不是的位置，满心焦灼…… 回到家。可想而知，妈妈是吵嚷她，而爸爸，是出奇的平静…… “寂夏，转学不好办，你只能借读，学分认定考试你还得回C大。你跟老师弄得不好，万一他不给你好好保管学籍，毕业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这更麻烦了……” 寂夏听着簌簌掉眼泪，不服气，真是不甘心，她咬牙切齿地恨自己固执地报了C大。仅仅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她欧阳寂夏有能力征服C大…… “还有那么高的借读费，再加上生活费学费……”爸爸没有说下去，寂夏也明白。 她是不会让爸妈拼尽生命去抚养自己的。她明白，都明白，爸妈养她这么大已经不容易了…… 她不再说话，只哭……爸妈已经老了，她也不小了…… 哭累了，头沉得厉害，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睛也睁不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睡梦之中来过几个电话，她在梦与现实之间答应着，究竟对方说了些什么，早晨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了…… “今天我和你去学校。” “不去。”寂夏摇摇头，固执地坚持到底。 “寂夏，我想过，你愿不愿意转班？去其他重点班好不好？”爸爸还是那种和霭的商量的口气。对寂夏来说，这比骂她吵她更容易使她心软。 “另一个班也是他管着。”寂夏小声嘟哝。转学，她只想转学，离开C大那个牢笼，她只想去找夜猫们，跟他们一起……可爸爸那为难的表情已经深深烙印在她心里，任她怎么顽抗，再也说不出“转学”二字。很沉重，她不想就此放弃，却不得不低头。 “转班行吗？转到普通班？”爸爸还是商量，对待这么颓废、让人失望的欧阳寂夏，他的怒气已经提不上来了。 他明白，好好说她一定会听，现在孩子在叛逆期，跟她反脸就等于自掘坟墓，也一样为她掘好了坟墓。转学是万万使不得的，转了学谁都不能保证她会努力学习，而玩疯是最最可能的。况且刚刚进入一个新环境，她适应新同学、老师又得费些工夫，万一适应不好，更麻烦。 正文 第六章，你终于回来了 “去普通班……”她喃喃地念道。多么可惜，既离不开C大，还得舍弃重点班。纵然她讨厌呆在那里，可重点班的实力不容她否认，真的很强，无论是课堂上的学习氛围还是教师的配备，绝对是学校顶尖。 寂夏还是折本，可一想到要逃开那老师，她便答应：“好，普通班也行。你就跟老师说给我转普通班？” “嗯，但是寂夏你得明白，你老师的脸上很没光，自己的学生跑了，回来之后还转了班，这很明显是要给他脸子看。你的新老师也会对你有看法的，纵然他不说。”爸爸想的真的很多。 寂夏很为难，虽然逃跑了，但她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爸爸，我虽然讨厌老师，但是我不甘心离开重点班，否则，我就真的输了……” “那我看看吧，我跟你们老师谈谈。”爸爸看到了希望…… 寂夏看着爸爸的眼睛，放心地点点头。真的，爸爸的淡定让寂夏钦佩。她的丑陋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这个脸上起皱、两鬓发白的男人面前，他竟如此淡定。她仰望爸爸，从心眼里服从了…… 原来她也是这么听爸爸话的，每到这些关键时刻，她想起来的第一人都是爸爸，虽然平时父女俩交流不多，可在她心里，爸爸永远都在那个不近不远的地方守护着自己。 就此，从她臣服于爸爸的从容开始，她失去了她所谓的自由快乐、那些她思念的朋友……结果她已经看见，还是输了，还得乖乖回那个监狱，逃出笼子的罪犯逃不了被逮捕回去的命运，这条咸鱼还是翻不了身…… 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对欧阳寂夏的眷恋，不只是让她收获的伟大父爱，还有她铭记一生的爱恋和伴随一生的人生经验…… “一切都还算顺利。老师不赞同给你换班，你要适应新的老师，新的教学方法，会落下很多功课。我觉得也是。你说呢，寂夏？” 她面无表情地点着头，已经完全失掉了可以抗争的力场和强有力的论据。就如爸爸所愿，寂夏两天之后返回学校。 “既然来了，就好好学吧，学一天就长一天的本事。”话虽然不多，但字字有分量…… 她再次点点头，送爸爸下楼。再一次站在教室门口，寂夏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每个人都是以自我为圆心，以自私为半径画圆，区别在那个半径的大小。寂夏，你也是。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在这个时代，像雷锋这么无私的人快绝版了。寂夏，不要再傻了……他们虚伪他们的，与你无关…… 是的，他们与欧阳寂夏毫无瓜葛！别人靠虚伪索取什么与她无关，而她只要一样，一块属于自己的静土……寂夏，不要再轻易脱下伪装。保持距离，人各有爱，既然志不同道不合，那便敬而远之…… 她推开门，迈开步伐，收到全班同学的惊讶、高兴、鄙夷一系列让欧阳寂夏觉得好笑的表情。 “寂夏，你终于回来了……” “你那晚去哪儿了，吓死我们了。你说你走，也不说去哪儿，我还没明白过来你就不见了。” “老师骂我们都是木头，你啊你啊，你把我们全变成了木头桩子。” “别再有下次，我们可经不住这番害怕。” “你要再走，我们就成石头了。”看得出来，寂夏回来，她们发自内心的欢快。 “被我石化了？”经不住舍友们的这般热情，寂夏同她们一起坐下说笑，“那我给你们讲个奇遇把你们再石化一次，这回变不回来别赖我……” “你的？莫非你遇到帅哥了……” “嗯呢。三个……” “还三个……” 说来，那件事已经过去三天了……事过境迁，她无须再怕…… “你真强……” “要是我，说不定真出去了。”李佳琪倒觉的没什么…… 寂夏瞅瞅她，李佳琪确实干的出来。每次看见她，就会想起半年之前她的背叛，寂夏一直都无法释然，现在想想都耿耿于怀。 那件事是欧阳寂夏成长的开始。从那个不会掩饰、不会忍耐、一把火就烧的跳脚的女孩子，到现在这个忍气吞声、强颜欢笑、把什么都装进心里的欧阳寂夏，她时常觉得自己死过一回。 “不能去，死都不能去，万一被他们卖了怎么办？先奸后卖，这辈子真玩完了……”寂夏赞同李静琳的话，这个女孩子有着冷静的大脑。 “你说你也不害怕，三个男人竟然被你气得够呛。”是哦，她当初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下午，老师到，欧阳寂夏被请去办公室。跟爸爸一样，班主任的脸始终是温和的，不怒不火，拿捏得恰到好处！批评倒有，主要是讲道理。寂夏明白，谁都不想再有什么事端，纠缠着只会鱼死网破，还不如和平谈判。最后这二人会议以欧阳寂夏写一份检讨书和保证书结束。 靠了，这些东西怎么写？她连见都没见过…… 之后的日子还算顺利。老师很识相的不再找麻烦，同学之间，正如她所坚持的那般，平平淡淡…… 正文 第七章，执念 part2请允许我尘埃落定 为什么你不早点来？ 为什么要我等待？ 不是我不想陪你， 是我不敢打搅你。 亲爱的，请你好好爱。 亲爱的，我爱过你。 第七章，执念 周六的傍晚，韩子惜一通电话打来，欧阳寂夏又被喊去了酒吧。 “你说你的脑袋里整天想什么？”韩子惜摆出大哥的严厉，手叠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地看着对面晃着酒杯的寂夏，“放着好好的C大你不待，非得去D大干嘛。” “D大有你，有小若呀。”她抿一口啤酒，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睛向下弯着，像两只倒挂的月牙，“我们以前说好的，不离不弃，到最后你们把我扔进那个监狱，让我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肮脏不堪的东西……”她越说越难受，呜咽呜咽，大有落泪的趋势。 “你的成绩在那儿，优等生不上C大上什么？”寂夏一直都是他们的骄傲，也是每个人心知肚明的前途最光明的一个。当初填报志愿，五个人拿着志愿表面面相对无言，再舍不得，也要放她在一条更好的路上。只是谁也没想到，将近一年了，她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颓废。曾经天幕下最明亮的星，正以始料未及的速度堕落。 “谁规定，成绩好就得去C大的，上次跟我打架的女人，她的成绩好吗？那她怎么就进了C大？你们学校没有优等生吗？他们怎么不去C大!”一说成绩她就来气，要不是因为成绩，她不会走到这一步，要不是因为成绩，成浩也不会跟她说他考不上，要不是因为成绩，他们这群夜猫也不会分居各地！什么成绩！都是狗屁！ “……”韩子惜被她赌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明摆着是她任性，纯粹叛逆，但他就是哑口无言。“好好在C大呆着，怎么不能熬下四年来，四年之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谁都管不了你。” “还四年，一年我都待不下去！” 一忍再忍，决心忍下四年，不知道自己的承载力有多大，她也曾这般狂妄地许下未来。 岁月告诉她，她的承载力——真的很小。 寂夏闷闷地一口干掉一杯，“小若呢？” “应该在路上。”韩子惜抿一口酒，左手撑着腮，郁闷又狐疑地看着寂夏，“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前多好的女孩子，唱唱跳跳，画画也好，多优秀的好女孩。” 是啊，班里的骨干，老师的掌上明珠，荣誉，成绩，才干，要啥有啥，她怎么会变成现在的落魄样？活像从天堂掉进地狱，经过厉鬼摧残的落魄天使，折断了翅膀，她便失去了飞翔的勇气，活脱脱成了名校的一个傀儡。 “谁知道呢？！一路不顺，一路荒唐，当初跟个傻子一样认定了这里，守着跟成浩的约定，死劲地奔着C大来。”她苦笑，倒了一杯啤酒喝尽，“他竟然跟我说他考不进来，多有意思，他说他考不进来……”笑到最后，似有一丝冰凉湿了眼角。她的执念，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记笑话……开学那天，她拖着行李箱迈进C大的门，满心的欢喜被一片荒凉覆盖，悲痛从头灌进脚心。曾经爱过的人也不过在曾经，曾经执着的爱恋也仅仅留在曾经，当初许下的承诺不过是天真烂漫的玩笑话，过了，不复当年珍贵…… “寂夏，算了，过去了就忘记，以后路长着呢。他不珍惜你是他瞎了眼。” “子惜哥，别这么说，我也不是个好东西，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他骂的狗血淋头。”一脸苦笑，满腹窝火，却只能自己咽着。谁会懂？ 韩子惜不再说话，不明白当时那么大的打击她都熬过去了，这一回，这道坎，她怎么就是不迈呢？!明摆着前方是一片光明，她却宁愿守着记忆的碎片踯躅不前…… “你知道吗。我做梦都会梦见我们早上五点多去饭馆吃泡面……那时候全是欢笑，痛痛快快的，只有和你们在一起的开心……”她抹一把滚下来的清泪，一肚子尽是委屈。 “我又何曾不想。”韩子惜给她倒了半杯酒，举起自己的被子径自碰上她的，咕咚咕咚几口喝掉，“现在的人心眼多，不敢轻信，在一起别别扭扭，哪有我们当初好。” 一听他的话，寂夏哭着笑了，拿起桌上的酒，碰上他的空杯子干了。一直以为只有她这么倒霉，真想不到啊，韩子惜这么一个大男人也会遇到这些让人怒也不是恼也不是的事儿。 “小样，知道我过得不好，你特高兴是不是？”韩子惜嘴上不饶人，嘴角却向上翘着，分明在炫耀:看见了吧，这小妞儿，连幸灾乐祸都挂在嘴上…… “找到安慰的最好途径，是知道那些比自己还惨的人，一比较，暂时的优越感就能让人振奋。你呀，暂时给了我安慰，虽然我们俩半斤对八两。” 正文 第八章，学生妹 “没良心……我怎么有你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妹妹……”韩子惜一番挖苦，脸上却难掩笑意。跟他们在一起，和他们说话，无所顾忌，哥几个爱说谁就说谁，彼此吐槽，互相对骂，也是幸福…… 时光荏苒，当年不复归来…… 寂夏苦中有甜，弯着嘴角，笑的得意…… 韩子惜望着她纯净的脸，无声轻叹，像是作了多大的斗争，正色，认真的看着她:“寂夏，其实他……” “嗯？”欧阳寂夏敛回笑容，见他一本正经，不免有些忐忑不安，“他？你说……成浩？” “嗯。”韩子惜阴沉地点点头，张张嘴刚要开口，关乎几年的秘密竟被一通电话挤兑下去。小若遇上点麻烦，韩子惜脸色一变，抬起就要去支援……“在这儿呆着，我马上回来。” 寂夏沉沉地看着韩子惜消失在人群里，顿感一阵让她透不过气地孤寂，又剩下了她一个……倒了一杯啤酒，她端着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目光不自觉飘向下面舞厅，随着音乐随着灯光摇摆的少男少女…… 十八岁，花季，就是用来这般挥霍的？她微微翘起嘴角，这样酣畅淋漓的活法她还真没试过。 二楼上，男男女女左拥右抱正喝得痛快。男人靠近玻璃墙，搂着小巧的女人，偏头，漫不经心地看向楼下，瞥见了那唯一一个老老实实坐在桌前发呆的女孩子。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沙宣，穿着素净的开衫外套，摆明了就是一学生妹。他勾起嘴角，绕有兴致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过是一群玩的疯疯癫癫的青年辣妹。心里不禁揣摩起她的小心思，是出淤泥而不染呢，还是挣扎着跃跃欲试呢？ “看什么呢？”凌涛翘首，顺着男人的目光看过去，“学生妹？”又瞥一眼他怀里浓妆艳抹的女人，调笑一般摇摇头，“不对口啊，不对口。” 男人回眸，瞪他一眼，一脚踢上他的：“赶紧找个女人，整得我们排挤你似的。” 凌涛笑笑。两个人坐下，拿起酒杯喝酒。 待大家玩在兴头上，男人又慢慢将平静的脸庞转向楼下，女孩儿却不见了踪影…… 进了舞池？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着，内心为赌赢而小小兴奋着。能进这花影就不是什么好鸟，穿的那么清纯，当真也只是一层虚假的外表，内心还不是一样浪荡！当捕到那抹影子时，他的脸微微一滞，只见女孩摇摇晃晃地往对面的走廊里去。背影……却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男人的目光随着她，呼吸不经意变的机械，一下一下，心脏跳得略急……直到她消失，男人沉沉地将目光收回，放下酒杯，站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嘿，别走啊，马上就轮到你了，喂喂……”韩广厦摇着空酒杯在他身后喊…… 凌涛站起来，握着栏杆看着已经空下的座位，嘴角轻轻勾起，露出无奈的笑意。 男人双手插在裤袋里，挺直了腰板，一步一步迈下台阶，很快他就出现在凌涛的视线里，只是他的方向——真是去洗手间啊……凌涛颓败，无聊地坐下，端起酒杯，继续看这群没节操没下限的男人玩真心话大冒险。幼稚不幼稚！ 咦？不对……二楼明明有洗手间，他去一楼干嘛？ 凌涛噌地站起来，看着进进出出的走廊口，不见他的身影……真是有意思了…… 男人依旧手插裤袋，却故意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走过各个洗手间门口。 除了呕吐声，男女嘻笑声，流水声……好像并没什么不和谐的声音。他钝脚，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真怀疑自己多虑了，瞎顾忌。 转身回去，没走几步，就看见那个身穿墨蓝色开衫外套的女孩子摇晃地开门出来。她抬手擦擦脸上的水，摇摇头，确定方向正确后放心往前挪。 男人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睨着这个让他说不出哪里见过的女孩子，越看越觉得熟悉。 突然他的脚步停住，双手也不自觉地从口袋里提了出来，疑惑地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男女。 寂夏茫然地凝视这个挂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脸红脖子粗，呼吸里都带着浓重的酒臭。 恶心死了……她欲推，那人直接将她推到墙上:“小妹妹，有没有玩过摇床？”他靠在寂夏的脖弯，喷薄出急重的呼吸，一副欲火焚身的贪色。 湿热萦绕在她的耳畔，寂夏不自觉有些恐慌，双手用力地推搡猥琐男贴近的身体。 “这么亟不可待呀，走，咱去车上。”他吃吃地笑，手抚上她的腰线，浑身恶臭。 她拧着眉头，拼命地推搡这个猥琐男。 旁边，看他们亲热的男人无言地笑了一下，绕过两个人，放开步子向前迈去。还真是他多想了，人家这是会情郎的，他还一副好心地看护。 正文 第九章，你的名字 “你放开我。”寂夏越发不安，使劲挣扎着。臭男人却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不放。靠，遇上色狼了！ “放开我，放开我……”情急中，她一口咬向男人的肩膀，死劲地咬。 痛得男人龇牙咧嘴：“臭婊子。你……” 一脚踢过来，猥琐男趔趔趄趄地往旁边退了几步，欧阳寂夏被退回的男人一把拉到了身后。 “你谁啊你，想死……” 又一脚过来，猥琐男直接倒在地上，头脑不清…… 男人撇一眼尚无还手之力的色狼，往旁边使个颜色，拉着寂夏就走。 像是余惊未退，一向激灵的人竟然毫无反应地被这个陌生男人拉着出了走廊，木呆呆地，进到一个包间里。 男人砰一声地把门闭上，冷眼看向这个不知险恶的女孩子。 寂夏一下子被吓醒，惊恐四顾，顿时有一种掉进另一个火坑的感觉……他带她来了一个包厢？！她恐慌地抬头…… 四目相对时，四只瞳孔骤然放大，两个人硬生生吓了一跳。 “你？” “你？” 靠，搞什么？上次差点把她拐跑的男人！ 一颗晶莹的泪珠落在沥青路面上，小女孩擦了眼泪，慢慢抬头……半月前的一幕闪过脑海，男人看着她，愠怒慢慢化开成微笑。 “你笑什么？”寂夏被他笑的发毛，虽然并不怎么怕他，可他突然扯开的笑总有一丝让人悸怕的诡异。 “寂夏？” “嗯。”寂夏看着他，无措地点点头。他的记性是不是太好了？还能记得名字。她以为，这人就像个过客一样，匆匆来，又匆匆去，虽然她开恩没删他QQ，但也不会这么巧吧…… “来吧。手机号。”男人笑笑地从裤袋里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 又是这一套……“……怎么又要啊。”她挫败了，一张脸皱的像苦瓜。不就是个破手机号，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至于追着要吗……还真是又开了眼界，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赶紧。”他立定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给别人要的，我不给。”寂夏偏头，不肯接他手机。 “不是。” “不相信。”她呶呶嘴，又把脸偏一边。 “……真的。”换殷仲辰颓败……“手机号。” “……”寂夏扯着一抹无辜的笑，还是不肯接手机。 男人显然是没耐性了，上下打量她几眼，走近几步，从她后面的裤袋里直接将手机抽出。 寂夏面红耳赤地瞟他一眼“没经过我允许！” 只见男人置若罔闻地打开拨号栏，滴滴滴，按了几下，自己的手机便亮了。挂断后又自大的按了几下，收起，一把拍进寂夏的手心里:“上面有我的号码。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别跟个小白痴一样。” 寂夏皱皱鼻子，不满意了：“你才是白痴。” “你不是白痴，你会在这里。”男人坏笑，眼睛扫过整间包厢，要她搞清楚方才的危险…… 寂夏顿时噤声，一脸尴尬。 “自己来的？” 寂夏摇摇头“和哥哥来的，他有事出去了。” “先在这儿呆着，给他打电话让他把你领出去。”男人要走，突然转身，给她一记白眼，“再敢自己乱跑试试。” 白眼归白眼，寂夏深知他这是好心，羞惭地笑笑，目送他走开。 就在他的手握上转门的一刹那，她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喊到:“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手机上有……”最后的回答，被挤在门缝里。他的声音却在包厢里久久回响…… 寂夏泄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个名字一个名字过滤……联系薄尽头，殷仲辰三个字莹莹闪亮。 殷仲辰…… 殷仲辰…… 就是要QQ号那个？他叫殷仲辰？！ 醉意被吓得魂飞魄散，欧阳寂夏，又回到激灵的状态。呆在包间里给韩子惜拨去电话，知道他们刚到后，她才怯怯地走了出去。 “去哪儿了？”小若阴沉着脸，刚才也是从一场战争中过来的，一身的锋芒还没收回去。 “洗手间。”寂夏给他倒了一杯酒，对遇上色狼的事只字未提……之前韩子惜那段未完的话也被这一夜一波一波的大事压了下去…… 楼上，凌涛颇有一番余味地打量着中央的两男一女……殷仲辰慢慢靠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停留片刻后，对上凌涛不怀好意的笑：“干嘛？” “英雄救美去了？” 殷仲辰一滞，看他满目试探，不似心知肚明，故意兜起圈子：“抢了你的功？” 靠，凌涛被当头一盆凉水，翻个白眼，又看向中央的人：“你说哪个是她男朋友？” “我说哪个都不是。”殷仲辰瞥一眼，抿小口酒。 正文 第十章，谢谢你 “怎么解释？”凌涛承认不懂殷仲辰葫芦里的药。 “你看啊，两个男的坐在她的对面。在两人以上的小聚中，你会跟老婆分开坐吗？”殷仲辰一笑，“白痴，赶紧找个女人去挖掘一下你的情商。” 凌涛又翻个白眼，下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韩广厦拉进了真心话大冒险里……天知道这是他最怕的游戏，好在上帝庇佑，从来没被玩到……一来二去，侥幸的多了，便开始觉得这是命，也就没大顾及地开始参与…… 晚上回到家，寂夏窝在被子里，脑袋里来来回回都是晚上的事，跟殷仲辰呆在那个包间里的一幕幕跟幻灯片似的在她脑子里转。最终，寂夏抵不过一阵忐忑，拾起桌子上的手机，翻到殷仲辰的名字，一颗心紧在嗓子眼，颤抖地给他发了一个信息——谢谢你 临发送的一刻又倒回来，输上了一个句号。这才确保万无一失地按了发送。 然后就开始抱着手机，等回复。 怎么还不震动？调了响铃吗？翻开手机看看，是震动……调响铃…… 怎么还不响？翻开手机再看看…… 怎么还不响？再看看确实在响铃上，可它就不响……调震动加响铃…… 迷迷糊糊得就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在她手里嘶啦唱了起来……活生生把睡意搅了…… “喂？”她抚着受惊的心灵，闭着眼睛，尚在与睡神斗争中。 耳畔响起殷仲辰低沉的音调:“在哪呢？” “家里呀。”朦胧之中，她的声音弱弱的，带着几分慵懒。通过电磁传出，像猫爪一样挠着殷仲辰的心…… “那行，在家好好呆着吧，别再乱跑了。”沉默几秒，见寂夏没出声，殷仲辰压压声音，“我打电话的时候睡着了？” “嗯。”寂夏仿佛清醒了一些，“你在哪儿？” “……”殷仲辰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慌忙抓过网吧搪塞。 “哼，又是网吧。”她咕哝一声，想起那个午夜，又耿耿于怀，“我的号码，不许给别人。” 殷仲辰低笑:“不给别人。”却还是故意把“别人”两个字紧咬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那个别人是谁，臧硕（坤坤）呀，这回是真把人吓坏了。 “说到得做到才行。”她仍是闭着眼睛，却有说不出的惬意，不明由来。 “好了，睡觉吧。” “嗯。”收线！没几分钟，她又沉回梦境里…… 第二天，寂夏睡了一个饱觉，在将近中午时，吃了早饭，极不情愿地开始收拾东西回学校。谁知道没多久就开始胃疼，上吐下泻，整个人就像虚脱了，浑身无力…… 去医院，医生建议打针。 “打针啊……”一听打针她就吓破胆。从小就晕针…… 回学校的路上，胃还隐隐作痛。下车后她走得格外小心，没几步突然站住。门口……寂夏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蓝色的运动服，身高胖瘦都那么逼真。 多少次了……在繁华的大街上寻找一个与他相像的影子，在某个熟悉的环境下寻找这个熟悉的人…… 如今，他就这么站在了她的面前。这次不是相像，而是真的。还是那张白晰的脸，那个干净的男孩子…… 欧阳寂夏呆呆地站住，不敢靠近，不敢说话，不知道怎么做才理所当然…… 成浩是寂夏的依赖，给过寂夏可以依靠的肩膀，最后的报考，他还是扔下她单飞，这已经够她憎恨的。可恨过，怨过，回过头来，时间过滤后的记忆里，全是他的好。 一次的错过，就是终生的失去吧。她常想，如果当初挽留他，再一次挽留他，他是不是就会来C大呢？ 答案是否…… （回到一年前） 乌黑的发丝缓缓飘落，坐在沙发上等待的成浩渐渐明白，这一年寂夏活的很悲伤，那张脸有他陌生的伪装，他一直都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记在心上。 成浩终于明白，自己原来一点都不了解寂夏，快三年了，他一点都没有去替她想过些什么。 只因他跟寂夏斗嘴时，不经意地说他喜欢长头发，有女人味的女孩子，她便牢牢地记在心上。 蓄了三年的头发在一点点消失……他读懂的是寂夏想要走出过去，走出他给的困扰，她想换一种心情，换一种态度，更想遗忘过去，重新生活…… 寂夏来铭发廊剪头发是成浩陪着来的。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看着少去的长度，自己会不舍，还有隐隐的落寞…… 长长的黑发在一瞬间变成沙宣，又短又薄。留了近三年的头发，寂夏比谁都难舍，可她更希望，剪刀剪断的还有她与过去的种种联系，发丝带走的还有她对成浩的丝丝眷恋……她是很想走出过去，面向阳光，开怀地笑…… “好好的头发为什么剪了？”成浩看着眼前这个更有女人味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