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乱始端,一见倾心 第一章 北海   太阳当头,在烟波飘渺的北海岛上,有一个老者正穿行于各苗圃花园,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一众侍女看着找得满头大汗的的老者,也并不上前询问----因为她们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么。他才不会告诉她们他要干嘛。老头整天总是神神叨叨的。她们早就是见怪不怪。   在远处的荷花池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清晰却不响亮。好几个侍女的注意力逐渐从老头转到了远处的池子。却又疑惑,这岛上何来的婴儿呢?   但玉儿还是带着几个侍女朝那边走去----她现在估计就是这个岛上最说得上话的了。   她曾经是这老头身边最得意的弟子,而如今这老头整天喝酒买醉,要不就是对着天自言自语,唉,整个岛的事务几乎都是她在操持。   待走近一看,玉儿和其他几个侍女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不知何时落在了白荷花蕊中央,也多亏池里的白荷巨大---否则怎能承受起一个婴儿?   看到有人走近,那婴儿反而破涕为笑,似乎是调皮的眨了眨眼,就张着手臂想向她们爬来。可是一离了莲花,可是深不见底的水池。   再没有犹豫,玉儿飞身上前一把抱下了那笑呵呵的娃娃。那娃娃仿佛一点都没有因此而受惊,反而是用左手一把抓住了她胸前垂下的一缕头发,歪着头眨巴着眼睛看她。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那娃娃的右手似乎紧紧地攥着一块碧绿的翡翠模样的东西。正准备看清,不知老头从何处窜了出来,一把抢过了娃娃,眉开眼笑:“哎呀,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里呀。”   玉儿情不自禁对天翻了一个白眼---这死老头又在鼓捣些什么?整个泫溟岛的花园苗圃几乎都被他掀翻了,他找的竟然是一个娃娃?   然后,这个娃娃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北海泫溟岛上的一员。众人都没有任何异议:那些个侍女在这个岛上早就腻味了,更何况每天还要对着一个神经兮兮的老头。相比起来,粉嫩嫩的娃娃,简直要比这老头可爱有趣一千倍。   ...   “师父,这小女孩到底是谁?”此刻那小女孩在花园里和那群侍女闹得不可开交。而老头则一脸欣赏的看小女孩再一次使诡计把追在她身后的一个侍女绊倒,装作没有听到。   “师父!”玉儿不禁扶额。转眼这女孩已经十来岁。而她硬是没有从老头口中套出关于这个小女孩的半个字。回答她的始终是那个几个字:天机不可泄。要不就是如此这般,装作没听见。   更让玉儿觉得奇怪的是,自从那孩子出现后,老头再不像以前那样烂醉如泥。反而是精神矍铄,时不时还要教上女孩一些看家的法术。更多的时间,还让她去自己的宝贝书房看书--他的书可是连玉儿都不舍得让碰的。   她实在是难以想象早就不再收徒的老头如今怎又有了心情精力来耐心教导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不禁有些羡慕。难道是天赋异禀么?   “唉。”老头收回目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玉儿见回答似乎有戏,便立马向门外站着的一个侍女使了使眼色。   那侍女立马会意,从酒窖端出一壶上好的美酒---大家虽然十分喜爱这个粉嘟嘟的小女孩。甚至十几年时光相处下来,对她几乎都有些宠溺,但都还是好奇,这么个可爱的娃娃是怎么到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岛上来的呢?   老头见了美酒,果然两眼放光,喝了一口满意的咂了咂嘴后,假装皱眉:“玉儿啊,你平日给我的都没有这酒好喝啊。”   玉儿再一次不自禁翻了个白眼---那是自然,普通酒你都能喝个烂醉,更何况好酒。岂不是很快就被你败光么?   “你告诉了我青青的身世,我就拿好酒请你喝三天三夜,如何?”玉儿循循善诱。   “嗯...”老头似乎有些犹豫,“我可是把青青看作亲孙女的,怎么能拿她来换好酒呢?要不你换个问题吧。”   玉儿见套话再一次失败,就伸手准备夺回那一壶酒。谁料老头眼尖一把抱住酒壶,嚷嚷道:“给都给了,哪有拿回之理?”一脸的无赖。玉儿只能作罢。   “老头~”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便是一个脸蛋粉扑扑的小女孩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玉儿姐姐。”见玉儿也在,她走上前亲昵的蹭了蹭---在这个岛上,除开老头,她似乎跟玉儿是最亲近的了,也许是因为当日是玉儿把她从莲花上抱下来的吧。   “哎...”老头放下酒壶,抱起粉嫩嫩的娃娃,顿时眉开眼笑,“青青你玩够了么?”   谁知小女孩眉头一皱,挣开老头的怀抱,仰起头道:“老头,我不是说过你不要再叫我青青了么?”   原来是小东西听见自己叫青青不高兴了。老头满脸尴尬之色:“为什么呀?”   玉儿见老头困窘,和其它侍女站在一旁一语不发眉开眼笑---看好戏!大概老头的天敌就是这女孩了吧。宠她宠得上了天,要星星不敢给月亮。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么。老头,你也有今天!   老头奇怪,最近她突然不满众人叫他青青,尤其是针对他,一叫就不答不理,要不就是生气跺脚--这小祖宗是怎么了?   “我昨日卜卦算名,青青这个名字太过显眼。我要叫其他名字!”   “哎呀...这么快就将八卦灵活运用了啊。”老头一捋胡子,“不愧是天赋异禀,有青帝风范!”   “青帝是谁?”青青歪头。   “咳咳。青帝么。这个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直到说得一众侍女也禁不住直打瞌睡时,青青早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看着一脸疲倦的众人,老头脸上露出得逞的微笑---哼,想跟我斗?   ...     大乱始端,一见倾心 第二章 身世   第二天一清早,青青打着哈欠叫住见到她就转身要走的的老头:“老头。”声音却不如平日的骄傲。   老头转头来便看见娃娃脸上的暖暖微笑。心里不禁一软。便顿住了脚步。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老头有点疑惑,还以为是出现了幻听,便有点愣愣。   “喂。老头。你发什么呆?我的话你没有听见?"女孩有点生气但却认真的跟他商量。   老头很快从呆愣中反应过来,眼神已经软下来:“你有些急了么?关于你的身世。”   “老头,你不愿告诉大家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所以,你告诉我。我跟你做交易如何?”   虽然很疑惑她能拿什么来和自己做交易。但老头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自信,眼底尽管平静无波。但似乎有什么在暗处翻涌着。心下了然---这姑娘果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慧。于是点了点头。   她似乎有点不知如何开头,手指一下一下的摩挲着那块碧绿的佩件。“我昨夜夜观星相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   她并未提及自己身世的事,仿佛只是不经意的说着其他的话。谁知老头心中却一个咯噔。然后默默地坐到了地上。拍拍身边,示意她坐下。   开始给她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青帝在一场战役大败后受伤过重神识涣散再难聚中,在世间飘飘荡荡了近三百年之久。而最后,竟然化作一缕清风融进了这个娃娃身体里。而好巧不巧的,这娃娃正是千年莲花孕育而成的仙子,如今更得了青帝真传,天赋异禀。   这次她没有再睡着,听到最后终于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然后她听见自己轻轻说:“老头,我还以为自己是没人要的小孩呢。”   谁知老者却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怎么可能。我们青青可是身系着世间安危的呢。重要得不行。”   她看着老者的眸子里映出的小小的自己,突然调皮的一笑:“不如帮你从玉儿姐姐那里多骗些好酒来吧?”   下午的时候,众人便看见的是这幅场景:一个小孩追着一个老头,嚷嚷着要改名字的事情...   “青青你要改为何名啊?”玉儿和其它侍女好整以暇,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坐在凉亭里悠闲地看着这打闹的一老一小。   然后小女孩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思考:“白洛苇。”   “这是为何?”几乎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姓白么。她一指池里的千年白莲,我是从这里来的吧。洛,这池里的水源自洛水。苇么,我不属于这个小岛,我是一个飘于世间的人。早晚也会离开这里的。”望着这个小小的人却说出这样老气横秋的话,侍女们个个心里都有些莫名的难过。   只有玉儿疑惑的问:“师父告诉你身世了?”   老头似乎是有点后悔的说:“她的那枚玉佩。她自己看明白了。”   玉儿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生下来时手中攥着的那枚玉佩,都没有仔细看过。“青青,给我看一下啦。“玉儿立刻好言相劝---呜呜,早知道自己仔细看看不就知道了么。白白在老头那里折了好几坛子好酒。   然后便是一把生气的声音:“哼,老头抢走了。他不许我走。”   大家倒是忽略了她前面的话,问道:“你要走?”见大家的注意力转到了青青身上,老头立马:“咳咳,她还小么。要多留在岛上呆段时间的啊。要走终究是要走啊。”   虽然众人一早明白这么个水灵的娃娃不会平白无故赠给他们,也必定会有离开的一天。但是,众人还是觉得心里有些疼得发紧。   玉儿见要知道她的身世还是得从老头那里,于是加紧了美酒攻势,本以为依旧无效,但是她发现老头醉酒后竟然:有时候会无意说出些关于青青的事,一次还露出了玉佩的一角,一日居然整个玉佩都从他的里袖里滑了出来。然后玉儿总算看了个明白...   开始她还狐疑其中有诈,但是老头的酒品的确一向太差。怎么看都不像是装。难道真是要走了么?最近老头又开始醉得一塌糊涂。   玉佩上是两只头颈交缠的白凤凰,中间一个大而有力的青字,玉佩背后则是一条狰狞的青龙。   呵,玉儿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青帝身前的那枚证明身份的令符么?早前听说青帝有个女儿,但所有的大神小仙都只是听说过,从来不知这消息是否属实。而如今,玉佩在手,看来是真的?   玉儿越想越兴奋,也觉得年龄也属实。况且,之前师父不是说过么?精通八卦星相,有青帝当年的风范。于是,她是青帝女儿的这条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在岛上传了个遍...   “神君,你说这样好么?玉儿姐姐要是知道我骗她,她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老头还是第一次听她正经的叫他,心说我们这就快走到头了么?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他摸摸她的头:“不会的。玉儿知道了。会理解你的。你的身世,越少人知道,越好。”   青青默默点了点头。老头揉揉她皱起来的眉头:“以后我还能叫你青青么?”   她怔了征,却是再一次的郑重的点了点头。“唉。”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以后你要面对的还有很多,现在这样清闲勿扰的日子怕是不多了。你真的愿意交换么?”   她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神君,那日我夜观星相。西边怕是要发生些事情。”   “还有几年?”   “快了吧。”  大乱始端,一见倾心 第三章 琼浆   她是青帝女儿这一说尽管玉儿她们瞒了一些日子--毕竟她们还是有私心的,无论怎样,她是在她们身边长大的孩子,一离开还是会不舍。   更何况她是这样精灵古怪的孩子,众人好不喜欢。然而这消息依旧很快便传出岛,传到了各神仙的耳朵里。个个神仙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青帝太昊的女儿究竟生得何等的模样。相传青帝生得玉树临风。想必女儿也不差吧。   而那厢的西王母早就按捺不住,先下手为强把青青接到了西华山上---听水德那老头说,这女孩颇得青帝真传,卜卦观星象样样精通。   而且,听说,西边似乎有难将要发生。西边不就是西华山么?还是把这个宝贝请来好吃好喝供着比较稳妥。   洛苇开始还有些矜持,可是很快就玩开了。毕竟是小孩子,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就看什么也是新鲜。   王母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随她整天到处上窜下跳的玩闹。   王母身边有一只鸟儿,浑身通白,张开翅膀却散发出幽幽的蓝光。听说是一只极高傲的神鸟。西华山上下,能近它身边的不超过两个人。一个是王母,而另一个么...   “青青。来。”王母唤着鸟儿。但坐在离王母不远的洛苇还是条件反射的想要回答。   吃着好吃的桂花糕,还不往嘴里骂着---死老头,竟然给我起了个鸟儿的名字。“阿嚏。”北海那边,老头打了一个喷嚏,然后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定是青青想我了~”换来无数侍女的白眼。   想着那天走的时候,一众侍女送她到水边,千叮咛万嘱咐,个个都红了眼圈,仿佛是嫁女儿似的,让她本来满心雀跃也被弄得怪不舒服。   只有老头抱着酒壶依旧乐呵呵的,还神神秘秘的把她拉到了一边,偷偷往她怀里递了个东西:“喏,这是西华山的地形图。我特地标注了王母藏酒的好地方。好徒儿,一定要记得给为师我多捎几坛子好酒啊。”   说罢使使眼色,示意洛苇不要声张。洛苇无可奈何,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泫溟岛。   “死老头。敢情是送我来偷酒的么?”洛苇叽叽咕咕。青鸟飞上洛苇的肩头,咕咕的叫唤,还不时的拿头蹭她,分外亲昵。   王母则越看洛苇越喜欢。这孩子,还真是灵气无比。连自己那娇纵的鸟儿都对她另眼相待,短短时间下来竟拿她当另一个主子一样,有时跟她玩闹竟唤不回来。   唉,胳臂肘往外拐的小东西。看她最近悠悠闲闲,除了呆在殿里静静的看书,不是做花糕,就是采花做胭脂膏,似乎还真是比较清闲。也就是说,最近还算相安无事?   晚上,洛苇正趴在凉亭的栏杆上赏月。肩上的鸟儿似乎有些焦躁不安,不停地磨着爪子。   洛苇见了,勾起嘴角:“王母有些急了么?也是,转眼瑶池宴要来了。而该来的东西却始终不来。不过,”她抬起头望了望天空,南边的那几颗隐隐发亮,“快了么。”   她看了一眼聚精会神盯着她的鸟儿,叽叽咕咕自言自语了一番,冷不禁突然低低说了句:“西边有难,南方可相助。”青鸟愣了一瞬,便立刻展翅向王母歇息的方向飞去。   “哎。”她犹自叹了口气,“天命不可违。该来的始终会来。躲都躲不掉。”再看着月亮,只觉得兴趣缺缺,就径直回去睡大觉去了。   ...   才刚清晨,便听见外面闹嚷嚷的。洛苇迷迷瞪瞪坐起来,想着南边的人这么快就让王母给请来了?看来王母是真的着急了。   她对外面的人并不感兴趣,梳洗完毕后绕过外殿到了花园。啧啧,这里的奇花仙草丝毫都不比泫溟岛上的差---那是自然,人家不是堂堂王母么?排场可不能少。   她算着王母的生日将近,瑶池宴将开,那么见到姐姐和老头的日子也近了吧。于是忙活着,想多采些山上的奇花异草来做成胭脂什么的送给姐姐们。想来,已经近三年不见了吧。   午饭过后,又展开老头给的地图细细研究起来。啧,死老头是要考验我么?这个放酒的地方怎么如此复杂?比玉儿姐姐设的那些个障眼法厉害多了。   但这个还是难不倒洛苇,日头西斜,整个西华山的地形图和宫殿的结构已被她记在了脑海中。随后,她把地图一扬,落在香炉里转眼烧得只剩下了灰烬。   其实,王母是允许她在山上随处走动的,可是西华山太大且设计精巧,尽管洛苇过目不忘,三年下来依旧迷过好几次路,差点绕不回来。   多亏了那幅图,洛苇算是对整个西华山彻底的了解了。晚上的时候。青青便摩拳擦掌想要去小试身手了,一方面试试老头地图精确性,一方面她也的确好奇---酒窖位置设计那么复杂,那里面的酒该有多香醇?   晚上,她换了一身和仙童差不多的纯白色衣裳,还带了块遮脸的帕子:最近上山给王母送礼的各路神仙差不多都快到齐了,身边都跟着几个小小的仙童,到时候脸一遮谁还知道她是谁。打定主意便向酒窖的方向溜去。   再说王母听了青鸟从洛苇那里带回来的话惊疑不定,略一思忖,便送了请柬到南海诸岛上的龙王府里,并强调,一定要带上他那几个精明能干的儿子。   这不,消息一带到,龙王便带着他的几个儿子马不停蹄来到了西华山。下午的时候,来参加宴会的仙人更多了,送的礼大多也颇得王母喜欢。而王母也看到龙王一行人早早的到达,不禁喜上眉梢,笑得更开心了。   几个龙子坐在龙母安排的客房里稍事休息,心情却不如外面的景象那么喜人:因为,他们也搞不懂这王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果说这次顺便邀请他们是看在和老龙王的交情上,那么他们简直有点受宠若惊。这样突如其来的亲近反而让他们局促不安。   相较于几个哥哥的沉默不安,九子文璟倒显得尤其自然,反是觉得与其呆在这样的环境里沉闷着,倒不如到处走走看看多增长些见识。毕竟,西华山不是想上就可以上得来的。想着,便站起来要走。   大哥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只低低叫住了他,轻声嘱咐:“九弟,小心不要乱走。”   他微微颔首,便起身离去。信步走了很久。他发现西华山真是名不虚传,不只建筑精妙,就连建筑旁的花草都是精心布置。乍一看似乎是随手种植漫不经心,实则迷雾重重,各种障眼法星罗棋布,一不小心就可能迷失在里面。   多亏在极北之岛上得到两个师傅的真传,否则,还真是看不破其中玄机,到时,怎么陷进去的都不清楚。想要走出来更是难上加难。怪不得,他见山上的侍女并不多---就算真有什么歹人,不需要过多兵力,单是出去都要花费不少脑筋吧。   他站在花园一角,干脆仔仔细细研究起这些花木来,西华山上,就算是一颗不起眼的小草下放到人间都是珍稀物品。他在人间尽管阅尽无数珍木良禽,也不禁赞叹。   突然,余光处他瞥见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跃上了屋顶,缓缓地向一栋独立的建筑移去。他心中一喜---终于看见有趣的东西了。便轻手轻脚的跟上。  大乱始端,一见倾心 第四章 初识   洛苇一路驾轻就熟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藏酒的那座小楼上,默默地从怀里掏出手帕挡住脸,满脸欣喜:果然老头的地图管用!   她轻轻嗅了嗅,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酒香传出来。正欲往下跳,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到了身边。   洛苇被吓得心惊肉跳,但还是明智的捂住嘴堵住了自己的尖叫,一边脑子高速的运转着上下打量身边的人:束发。那么很明显就是男的了。只是,这深山里哪里来的男的侍卫?还有,这人功夫好高...硬碰硬自己一定会死的很惨。   那边的文璟也愣了愣,他本以为是什么歹人,便一路紧随她看着她一路巧妙的通过那些机关设计,然后来到了这栋小楼。   心中还暗自赞叹:果然世上高手如云。他这样的机关高手看了半天才明白其中玄妙,而她竟然毫不犹豫就统统解开?便想要凑上前去一睹真容,谁知她竟然还是一个女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月光下那双水灵的凤目,和她的服饰,他再次肯定,一定是一个女子!   “诶,你是哪个身边的童子啊?”他低低地问了句。   听到后的洛苇呆了一下,瞥了一眼身边的男子,立马反应过来:哪来的侍卫啊,这分明是王母请来的客人。想到这里,她不禁暗自松了口气。随即撇开他就想走。   “哎,你还没回我话呢?”文璟见她想走,一急便抓了她的手腕,同时心中感叹---好小的手。   洛苇见他抓了自己的手,不禁有些生气,抽了几次却发现那人力道惊人竟挣不脱。就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谁知文璟正盯着她,发现她眼角竟然有一颗泪痣,所以瞪起人来并不觉得凶狠,反像在撒娇...心中不禁暗暗想道:“要是能要得这样的仙童在身边...”   看着他似乎是在出神,洛苇用力一扯抽出自己的手,然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跑掉了。屋顶的琉璃瓦本来就易滑,文璟没有留神便向下滑去,好在他身手矫捷,脚轻轻一勾,挂住了屋檐,并没有落到地上。   再上房上去时,哪还有她的影子。他有些懊恼,也没急。只是换了位置静静地蹲在暗处守着,不多时便见那个白色的身影蹑手蹑脚的从小楼里出来了。手上似乎还抱着东西。   ...   他悄无声息的靠近她,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不出意外的用脚接住了她因惊吓差点掉落的酒壶。   轻笑了两声,抱住她一跃到了房顶上。她安定下一颗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看到又是他不禁气急,又担心被发现不好发作。   他坏笑着指了指地面上那些正在巡逻的侍女,又指了指自己手上的酒,示意---刚刚要不是我,你就已经被发现了。   她再一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抢回酒壶---没有你我也不会被发现。   他被她那一眼瞪得浑身舒畅。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你不要再瞪我了...你瞪得比抛媚眼还叫我心惊肉跳...”   “你!”洛苇被说得羞红了脸。开口就想骂。他立马向下指了指,做了个嘘的动作。   见她还是气急的样子,他转开话题:“你这是去偷酒?好香啊。”   她不高兴地哼哼:“那是自然。”   进了酒窖,琳琅满目的酒看得她几乎花了眼。千年百花酿她是万万不碰的,毕竟是偷,总不能拿了人家的心头好。于是她便选了两壶上好的梨花白跑了出来,谁知又碰上这个无赖!   “我帮了你。喏,你应该拿美酒酬谢我。”他指指其中一壶。   她眼珠转了转,道:“好。两不相欠。你不要把今晚之事告诉其他人。”   他老实的点点头,接过酒,一把抓住正准备跑的洛苇衣角。“我们就在这里喝吧。”   洛苇气得想掀桌子。在这里喝什么酒?谁跟你是我们?可是他一副不肯松手的样子,洛苇不甘不愿的坐下,看他已经拔开塞子,喝了一口。   慢慢的,空气里充满了馥郁的酒香。看到洛苇眼馋的样子,他也挺大方,把酒壶递到洛苇手上。洛苇也不客气,一把扯开脸上的锦帕。咕咚咚就是一大口。暗自赞叹:果然是好酒!   在一旁的文璟却是已经看呆了。本来看着她那双美丽的凤目就料想锦帕下那张脸想必倾国倾城。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被震撼了。   月色朦胧,她美得惊心动魄,那人却浑然不觉。而他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明显地慢掉了一拍。他不禁感叹:天,世上怎能有这副好看的模样?   她把酒壶还给他。见他呆呆地接过,一计浮上心头...   他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仰起头猛的灌自己酒。而洛苇,眯起双眼,悄悄从袖里掏出一颗黄豆大小的玉石弹过去,然后抱住还未开封的那壶酒往旁边的角落顺势一倒。   只听“砰”的一声,文璟手中的酒壶应声而碎,而剩下的酒则撒了他一身。   “谁在那里?”几个侍女循着声音走了过来。文璟一看,那白衣姑娘已不知溜到了哪里。   知道着了小姑娘的道,文璟有些无可奈何---谁叫她将他勾去了三魂五魄让自己失了防备?瞥见角落处的一个小小的晶亮东西,他小心地捡起,然后跃下了房顶。   躲在暗处的洛苇则是得意的拍拍手里的酒壶,暗道一声活该~趁乱迅速的折了回去。   ...才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歇了一口气。外面侍女便说是王母有请。洛苇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幸亏回来得及时。洛苇一边思考着王母深夜找她的几种可能,一边随着侍女走去。   回来的时候,洛苇手上多了件白色的精巧玩意。她拿在手上仔细端详着,想不通王母送她这件东西的意图何在。不过终归是喜爱的,她仔细地收好,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   而那些吵吵嚷嚷的声音惊动了才目送洛苇离开的王母,略有不悦的问道:“出了何事?”   侍女小心的答道:“有贼人盗去了玉宇宫的酒。正在全力捉拿此人。”   王母略微挑了挑眉:“罢了。随他去吧。”   侍女点点头,福了福,便静静的退了下去。   文璟一身狼狈的走回房间,撞上正站在廊前赏月的大哥。闻着他的一身酒香,又听到外边似乎是闹哄哄的,大哥敖琤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小子,上哪里偷美酒喝去了?”   文璟皱了皱眉,含糊的回了句:“嗯,被人请了一回。”   “哦?那还真是大方。”敖琤上下打量了文璟一番。心想,是谁能把自己的九弟折腾成这样?   文璟也不再多言,低了头进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其实文璟脾气向来甚好,只是由于年幼时便去了极北之地习武,回来后沉默寡言,也不爱笑了。整天都冷冰冰的,倒也是只有大哥敖琤这样性情温和的人才能凑上去跟他说上两句。   他还一直以为,自己的九弟去了一趟极北回来后表情就只剩下了一种---麻木不仁。他玩味的想起刚才问话时文璟复杂的表情,挑起嘴角。  大乱始端,一见倾心 第五章 端倪   第二天一大早,洛苇正蹲在花园的池塘边拿手边的糕点喂鱼,遥遥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   不禁眼前一亮。拍拍手上的碎末就立马蹦到了为首那人身边,叫道:“师傅~”被叫的那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哟,这不是乖徒弟青青么...”   看着玉儿身后的几个并不熟悉的面孔,洛苇略略迟疑了一下,立马扬起笑脸:“玉儿姐姐。”又转向那几个姐姐道:“姐姐们好。”   那几个侍女模样的略带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敷衍的对她笑了笑,她的疑惑就更深了。正准备发问,旁边的老头悄悄的扯着洛苇的袖子,眼神避过玉儿,低声问道:“好徒弟,我的酒呢?”   玉儿似乎早就知道了,在老头身侧翻了一个白眼,装作不经意地说道:“青青啊,你和师傅好好叙叙旧。我带着众人到王母安排的住所先歇息去。”便带着那几个侍女走开了。   见玉儿走了,老头立马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严肃地说道:“青青,你也看出那几个人有问题?”   洛苇还在沉思,似乎没有听到。老头则继续说道:“这几个侍女是泫溟岛做杂活的,不知为何最近特别活跃,看着也机灵。似乎隐隐的有想要我们这次把她们带在身边的意思。玉儿发现不对后便顺水推舟把她们带进来了。”   洛苇已经回过神来了,左右看了看,捂住老头准备继续讲下去的嘴,拉起老头:“走。去我屋子里讲。”   老头一进了屋子就左嗅嗅右嗅嗅,翻箱倒柜的,把之前要讲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老头,”洛苇不满的制止他:“你听我把话讲完。我把酒给你好不好?”   老头立马正襟危坐,还不忘睁大一双眼睛,傻傻的问:“青青你真的偷到酒啦?”   洛苇狠狠地白了老头一眼,得意地:“那是。”   老头两眼放光,开始催促洛苇:“那快说快说。”   洛苇不满的看了看老头拉着自己袖口的手,开口:“还记得几年前我讲过的西边之事吧。不知为何,我昨日夜观天象发觉卦象大变。有极凶之象。”   老头同意的点点头,显然,他也观察到了这一点。洛苇继续道:“西边突然出现一颗硕大的帝王星,虽是帝王星,然而却只有帝王之表相,实质上则是一颗邪星。”   老头眼色暗了暗。他只觉是极凶之兆。却不知道是这样一幅卦象。   洛苇见老头脸色难看,安慰道:“没关系。我不是让王母去西边搬救兵了么。西边有三颗明亮的星星呈三角形可与这颗邪星相对抗。也不全然是坏事。”   老头抬起头见洛苇说的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道:“青青难道想到了好方法?”   洛苇眼神有些闪烁:“我...可以试一下。”老头则是早已经松下一口气,没有注意到洛苇脸上的细微变化。乐呵呵的和洛苇商量了对策。   待一切布置完毕,早已经到了掌灯时分。洛苇满脸疲惫的不耐烦的赶老头走,老头则一手提着带给玉儿她们的瓶瓶罐罐,一手抱着那壶梨花白,笑得合不拢嘴。   本已经垮上了门槛,却听到背后传来柔柔的声音:“神君。事情发生应该就是在明日王母宴席上了。你自己要多多保重。”终是有些不放心。   老头眼底满是感怀,带着些心疼,却还是背对着她带着笑回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说完就一溜烟跑掉了。   转身看到老头悄悄放在桌上的一个盒子,打开则是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洛苇走上前细细看了一遍,嘟起嘴:“死老头,还挺在乎我的么。”   然后小心的收起那些各色的药。随便胡乱吃了点点心就爬上床睡了。明天,可是不寻常的一天。   ...   第二天从一大早就开始热闹非凡---可不是么,宴会就快要开始了。   洛苇跟在那些侍女后面蹦蹦哒哒,时不时捣捣乱,更多的是去蹭蹭她们手里端着的好吃的。因为洛苇并没有位列仙尊的缘故。所以,她在宴会上并不需要露脸。   她也觉得自在,并没有不开心。只是,听说宴会上有好些好吃的。洛苇馋得直流口水,就只好在厨房里揩揩油了。午时,宴会便正式开始了。洛苇坐在树上啃着手里的蟠桃,有点无聊。   无意中,她摸到了王母送的宝贝,自己一直随身揣在身上。她捏着那东西一拍脑袋,跑回屋子里换了一身湖绿色的衣裳,然后拿起那个东西小心的扣到了自己的脸上---没错。   王母送给洛苇的便是这个小巧的精致面具。她努力的想着王母身边侍女的样子,而镜子中她的脸慢慢地竟真的变了模样。她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下止不住赞叹:果真是巧夺天工。然后一溜烟跑到了酒窖。   酒窖里,侍女们正有序的把酒一一取出来,洛苇也像模像样的端起一壶,向前厅走去。   前厅里,各神仙正在欣赏歌舞表演,闲适的吃着眼前的食物。洛苇一边端着酒走着,一边小心的观察,见神君眼神从她身上淡淡扫过丝毫没有停留。   她不禁再次感叹,这面具真是举世无双。她细看才发现,原来这次王母还请了好多地仙,地仙们坐在王母的右侧,而天仙们则坐在左侧。   按常理说,王母的盛宴一向都是只有天仙才能有资格的。她又淡淡的扫了右侧一眼,一个一个的看了过去。发现其中一个老头模样的道人,但似乎是不合群的样子,并不跟人搭话,只一个人吃着东西,显得有些落寞。   然后眼光扫到了坐在右侧不远处饮酒的文璟,她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老龙王带来的么。那么请地仙是为了不让老龙王一行人显得突兀?   没琢磨明白王母的用意,有一个仙人则示意她添酒。她稳稳心神,走上前倒酒。同时斜眼打量文璟身边的几个男子,似乎...都是龙王带来的。   一个一派书生打扮,眉宇纤柔,眼波柔软,骨子里却透出一股刚劲。一个似乎有些莽性,头发也只是随性的绑着,有些凌乱,只顾着喝酒。另一个似乎比较活泼,不停的讲着话,不时夹走坐在他左右的两人的菜。但却几乎不与隔一人坐着的文璟讲话。   只有那位书生打扮的男子,时不时问上旁边的文璟几句。   她退回自己的位置。淡淡向文璟望去,这人好像是十分不爱说话的样子,冷冷的。本就英挺的相貌更显的凌厉逼人。   发现他似乎是心不在焉。不怎么动桌上的菜,倒是不时喝两口酒。同时她还发现,这人每当有侍女出现倒酒时他都会眼神一闪,然后盯着人家看上一小会儿...   他突然想起那日他抓着自己的手腕不肯放的场景。暗暗骂道,小流氓,看我不治治你!   瞅准一个机会,眼看他将手上的酒喝光,她默默的移上前,果然见他招招手示意她倒酒。她迎着他的视线,笑眯眯的倒了一杯,同时袖子轻轻抖了抖,看着他喝下了那一杯。   心里偷笑:哈,有好戏看了。果然过了没多久,就见他脸色似乎有些难看。不一会儿,已离席来来去去了好几次。她悄悄放下酒壶,开溜。摘了面具,想起他的那副样子笑得开怀。  大乱始端,一见倾心 第六章 故纵   溜溜达达不知转到了哪里。才发现一路下来似乎没遇见什么侍女,都去前厅去了么。迎面撞上了一个衣衫凌乱行色匆匆的人。   洛苇看着有些眼熟,但那人眼中的凶狠又让洛苇觉得陌生,还是上前一步搭话:“你是谁阿,怎么不在前厅享宴?”   那人看清她的相貌似乎是征愣了一会儿,继而一脸不耐烦的绕开她准备离开。洛苇心说,你傲什么傲啊。就扯着那人的衣袖吼了一嗓子:“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清晰的看见一缕杀意从那人的眼底掠过,洛苇手心有些冰凉。那人却是用力的搡了她一把,并不多加理会只是继续往前走。   她疑惑的打量他,眼神往下发现这人竟拿着一把大刀,而刀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洛苇不禁背心一凉,吼道:“你是何人?擅闯西华山?”   那人却是已经一刀向她挥来,堪堪躲过。她发现,他似乎并不想要取她性命仿佛只是想吓住她。虽下手凶狠,招招却不致命,洛苇并不会武功,只是身形稍微灵活。   不消片刻,就已累得气喘吁吁,眼看一刀已经避不过,只好认命闭上眼睛,却只觉得一阵清风扫过。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不知文璟何时出现,已经和那人打在了一起。靛蓝色的衣袂翻飞,那人气势隐隐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几个童子,洛苇看着眼熟---不就是玉儿姐姐带来的几个么?   便招呼她们过来帮忙,却看见个个抽剑眼神狠戾向她刺来。她不禁暗暗叫苦,眼看文璟分身乏力,只好借着自己剩余的一点点气力躲避。可双手难敌人多,眼看着好几个人同时向她刺过来,耳边听着文璟一声小心,便听到剑刺破皮肉的声音,却没感觉到疼痛。她转身一看,却看见青鸟紧紧地护在自己身后,翅上一道长长的伤痕,黑色的血正从伤口往外冒。显然,剑上事先已抹上了毒。   洛苇有些慌乱的抱住青鸟,那几个童子见一次不成功,便又合力攻上来。却见青鸟眼神凌厉,巨翅一挥,几个人便翻滚在地。剩下的有些犹豫,站在远处拿着剑。青鸟缓缓张开翅膀面向那几个童子口里吐出冷气,所到之处草木皆成冰柱状,那几个童子被这股冷气所伤,剑早掉落在了一边。而这一下似乎又扯到了伤口,血潸潸流了出来。洛苇紧紧的抱住青鸟,又急又气。文璟见到此种情况也是眼神一冷,手上也不禁加重了气力,动作则越来越快。眼看着不远处又有几个仙童模样的人赶来,文璟心下了然,对着洛苇道:“你们先走,去和王母会合。”   洛苇心知呆在这里只会制造更多的麻烦,更何况青鸟已经为她受了伤。可是,她有些担心---这人刚刚自己还下了药...不知他能不能...   似乎看出了洛苇脸上的担心,他竟然弯了弯嘴角:“这里交给我没问题。”   明显他误会了她的意思,她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跑回了前厅。而前厅似乎也经历了一场打斗,只是已经结束了。大家都没受什么重伤。见神君玉儿他们都还好好的,她稍稍放下了些心。急急地跑向了王母:“青青,青青他受伤了...还有,后山...”不等洛苇把话说完,王母了然的点点头。立刻命人带洛苇下去给鸟儿上药。同时又派了人向后山赶去。突然出现的洛苇使才刚平静下来的场面又有些混乱,大多都是因为她的天人之姿,大家交头接耳,同时个个也心中了然---这女子定然就是那位青帝之女吧。   敖琤看着洛苇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而他身边的敖玦则是怔怔的看着离去的洛苇回不了神。敖烈却是扯扯两个哥哥的袖子,道:“九弟哪去了?怎么从刚才就没见过他?”   再说文璟本身对这次王母的宴席并不感兴趣,只不过是呆在岛上反倒是会惹来一些麻烦事的样子...于是倒不如跟老龙王在一起凑凑热闹。宴席上,文璟有些魂不守舍,他琢磨着昨晚遇到的那个白衣小姑娘到底是谁身边的童子,使得昨晚一夜难眠只好半夜一一去掀了此次参加宴会每一个客房的瓦片...只是最奇怪的是,何止是那位白衣小姑娘,几乎所有的仙童都不见了影子。少数在的几个也是惊惶的样子脸上毫无睡意,看来不只他一个人睡不着...事有蹊跷,在宴席上他也是蹙着眉头,心事重重。添酒上菜的侍女们来了一拨又一波,他仔仔细细看了一茬又一茬,也一直没有一个眉眼弯弯眼角有痣的漂亮小姑娘。只有一个小姑娘在添酒时还朝他笑了笑,他觉得莫名,却在喝下那杯酒后立刻意识到不好:怎么有泻药?   他警醒的看了看四周,还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样,而大家也还一片神色自若,只有大哥看到他额角渗出的一滴汗珠后,有些担心的问道:“九弟,没事吧?”   他说了声:“无妨。”便离了席。其实一般的泻药对于他并无多大作用,就算是烈性的,他内力深厚也可以很快逼出来。他悄悄注意那倒酒姑娘的神情---眼里满是戏谑,嘴角轻挑,仿佛是在笑。他也不动声色,来来去去了好几回,便看到,果然:那人眼里的笑意更深了。见她悄悄离去,他也挑了挑眉毛跟了上去。只是说也奇怪,今天的西华山似乎除了主殿的前厅显得热闹点,其他地方几乎连人都没有。她走的也是比较开阔的地方,无奈,只好远远的跟着。隐隐的,他有些觉得不妙,因为,他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不禁皱了皱眉。   远远的看见她好似拦了一个人,面容模糊看不清楚,可是,尽管隔得远,那抹眼神中的凶狠还是让他蹙了眉。就想要靠上去看个明白时,只见那人手中大刀一挥就向那侍女模样的人砍去。尽管那姑娘之前向他下了药,但似乎并不是一伙的...想罢纵身向前,生生拦下那有力的一砍,只觉那人内力深厚不可小觑。于是和那人缠斗起来。他并不使出内力,而是见招拆招,有心卖出破绽想试试这人的武功套路。但是越过招他越有些惊奇---这人跟自己似乎师承一派,但是这功夫颇有些邪气,并不像自己的两个师傅所授。而且,他琢磨,那两个老头不是说---自己是武学奇才,举世难寻。所以便将毕生绝学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他。并且还得意的告诉他,他是那两个古怪老头的惟一弟子么?而这人,他仔细观察,竟隐隐觉得眼熟。   文璟正和他打的不可开交。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有几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慢慢靠过来,正是那些神仙身后的小童子,而目标似乎是自己身后的这个女子...他有些理不清关系,却听到身后那把清脆的声音不怕死的对那几个人叫道:“姐姐们,你们快过来帮忙啊...”   看着那几人眼神狠戾,他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在转身的瞬间,他忽然瞄到那绿衣侍女眼角的一枚小小的痣,动作一滞。叫了声“小心。”便听到皮肉被刺破的声音,心下立时一紧,却看到白影晃过,一只大鸟稳稳的停在她身后替她挡下那一剑。这鸟他认识,前几日见着王母时,这只鸟正停在王母的肩上打盹,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和想象中那威武的神鸟模样相去甚远...却看到那鸟伤口处已经渗出了黑色血液。文璟眼神一冷,卑鄙!竟然在剑上涂毒!   见她似乎一点功夫不会,而神鸟一受伤,她就不管不顾哭得梨花带雨一点帮不上忙的样子。眼看还有更多的白色身影从远处涌来,他也无心恋战,支了她快快离去。   而和自己交手的那人似乎也是急于想要脱身,一招招凶狠起来。他不禁心念一动,手上动作慢了半拍,那人迅速见势催掌在他肩上拍了一掌。文璟接了掌后退后两步,催动内力逼出一口血,见那人眼底闪出一抹得意之色,迅速抽身离去。而文璟则擦擦嘴角,目送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出神...   ...   文璟立马赶回宴会之所,果然不出所料,前殿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浩劫。但所幸伤亡并不惨重---只有王母行宫中的好些侍女受了伤。死的都是在后山。而那些犯上作乱的竟都是些神仙身后带来的小小仙童。王母神色冷峻,一派威严,下令严查此事,一口气捉拿了所有作乱的仙童。却令所有来席的宾客散去,并不予追究。众神仙虽然疑惑,但王母有令,只好各自神色复杂的走了。   敖琤见敖文璟神色有异,便问道:“九弟,有心事?”   文璟则是紧皱眉头,像是在权衡,张口说道:“大哥,我今天见了一个人。”   “噢?”敖琤轻回一声,等着听下文。   “那人...和大哥你有几分相似。”文璟有些拿捏不稳。   而敖琤却是怔愣了一会儿。看着文璟嘴角似乎有淡淡的血痕,继续问道:“和他交手了?”   文璟点了点头。敖琤却是更加惊奇的追问:“功夫在你之上?”   文璟见大哥神色紧张,心中疑惑更深,却还是摇摇头:“功力的确深厚。但武功却并不精进。”要论功夫,着实还差他文璟一大截。   敖琤神色缓了缓,道:“那那人如何打伤的你?”   文璟舔了舔嘴角,道:“不碍事。我做来给他看的。我想看看他究竟是谁。”   “唉。”敖琤叹了口气。心中感觉似乎隐隐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文璟似是看出了敖琤眼里的担忧,道:“大哥。人是我放走的。有什么事,我自是要负责到底的。”   敖琤却是拍了拍他的肩不再多言。  危机四伏,落子无悔 第七章 下凡   安景临安镇的街上,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白衣小姑娘正盯着一位做糖人的小贩手上发呆。那小贩本是老实人,无论是谁盯着他看都会觉得发窘,更何况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小姑娘。于是乎小贩面色发红,但捏糖人的动作却不减,嗫嚅道:“姑...姑娘,你要的糖人捏好了。”那白衣姑娘俏皮的一笑,那小贩不禁看呆...然后她接过小贩手上的糖人,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小贩好久后才从怔愣中反应过来,叫道:“哎,姑娘,你还没给钱哪...”见那姑娘并没有回头的打算,小贩有些自叹倒霉,谁叫自己盯着人家魂都飞了,该!却有一只手捏着几枚铜板递了过来,小贩抬头一看:是一个油头粉面的青衣少年,比刚刚那少女似乎要小些。水灵灵一双眼睛,煞是好看。见小贩呆呆的,那少年似乎有些不高兴,道:“给你你就接着。这是那姑娘的糖人钱。”小贩点点头接上,有些许不解:这两人什么关系?主仆又不太像...只不过两人都一样的好看...那少年却是摸摸鼻子,小心的跟上,却又离那姑娘有段距离。这样他可以适时的帮她解决问题---就比如她一路吃下来老不给钱这个问题...而又可以不靠太近让她反感。总之是小心翼翼。   这个飞扬跋扈的白衣小姑娘是谁?当然是洛苇了。自从青鸟受伤后,她呆在宫中悉心照看,同时一面反省。可是越琢磨到后来越觉得不是滋味,将事情前前后后联系起来,气得牙痒痒:这王母和水德那老头合起伙来利用自己呐?越想越气,看着水德给她的那一箱子药更来气,这一切分明是算计好了的!掀翻箱子,箱子底下竟然还厚厚一叠银票,越想越气,索性随了他们的愿了。于是第二天,有侍女去敲开洛苇的房门时,早已人去楼空,只有桌上留下了纸条,纸上俊逸潇洒的四个字---后会无期。   王母见了也只是无奈,没想到这丫头生了这么大的气。而水德则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嚷嚷着:完了完了,青青生气了.便抱着脑袋收拾好东西带着玉儿一股脑溜回他的泫溟岛去了。   洛苇拿余光瞄了瞄坐在离她一桌之隔不远处的那个小少年。鼻子冷哼一声。这个少年从她下西华山不久就一直跟着她了,不管他是谁,这人一定跟西王母和水德那老头脱不了干系。洛苇气哼哼的想,用光你们的钱!反正我是跑出来玩的。想罢喝了一口茶就作势要跑。那少年立马放下手里的茶杯,等她走出不远,适时的走出来,用银两打发走了小二。然后无奈的看着不远处那个白吃白喝还理所当然的人,咧咧嘴,却还是摇头跟上。自从他跟了洛苇不久就似乎被洛苇发现了,最开始时,洛苇每到一个地方吃完饭,都会气派的拿手一指他:“他付账。”后来发展到他不再需要她多说,便会乖乖的掏银子递上。他扁扁嘴,洛苇这次发火挺大的么...火全撒他身上来了...   终于是走到了一处比较繁华的地段。洛苇抬头看了看,走进一家客栈---昌源楼。“小二,有上房没有?”洛苇走进门,开口就问。   小二本在跟其他客人谈话,只听一把如银铃般的声音传来,料想必定是个不错的美人,转身看到时心中更不禁赞叹:乖乖,天仙也不过是如此吧?“有的有的。”小二哈了哈腰,瞄了眼洛苇身后跟着进来的少年,那少年似乎不满自己盯着姑娘的眼睛,讪讪收回落在姑娘身上的目光,问道:“您要一间还是两间啊?”   洛苇有些不满的蹙了蹙眉,这死小孩跟得这么明显了?“当然是一间。”小二有些不解,只听背后一个糯糯的声音传来:“我也要一间上房。”洛苇促狭的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呀,油头粉面的,连声音也是这样。   那少年被洛苇促狭的那一看有些尴尬,脸微微有些红。却听小二道:“哟,客官,还真是不巧。今日上房只剩一间了。”洛苇轻轻的勾了勾嘴角,那双凤眼戏谑的看着他,似乎在说:看你怎么办...   那少年脸却更红了。嗫嚅道:“那...我不住了,让她住吧。我去别处看去。”说罢就要走。那小二小心的看着洛苇的脸色,却见只是微微笑着别有一番深意的看着那少年。心想这两人倒是般配,别是相恋的两人在闹别扭?便仗起胆子问道:“要不,你们挤一起住一间吧?”   那少年却是停下了在犹豫。洛苇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竟似乎也没有不赞同。   “好啊。”却是对着那少年说的。那少年背脊发凉,心中只觉不安。她向来只在她有坏主意时才越是笑得开心。那小二只道自己成全了一桩美事,颠颠儿的跑了。   上房本就有两个床。那少年倒也自觉,一进门就主动坐到了挨着门的床上,也并不多言。洛苇从包袱里掏出从王母宫里带来的桃花糕自顾自吃起来,还不忘扔了那少年两个。那少年接了却不吃,只是小心的用牛皮纸包好放进了自己的包袱里。   洛苇见他那老实样,就忍不住逗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果然那少年脸上又是一圈红晕,小声嗫嚅道:“青鸟儿...”   洛苇并没听清,扑哧一笑:“你一个男儿家叫什么柳儿?”   那少年看着她笑,耳朵也红起来了,小声反驳:“我不叫柳儿...”   洛苇却并没听进去,荡着双脚自顾自就着水吃了两块糕点就灭了灯翻身上了床。临上床前还严肃对那少年道:“晚上不许过来!不然小心你的小命!”  危机四伏,落子无悔 第八章 青鸟   那少年一脸无奈。也拉拉被子,浅浅眯着。一会儿便听到了洛苇平缓的呼吸声,心中不禁有些好奇:真奇怪,她就这么轻信自己?一方面他有些莫名高兴,虽然不知道是为啥高兴。另一方面又有点生气,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别人拐跑了?他怀着复杂的情绪根本就睡不着,却听到房屋瓦悄悄被掀开的声音。不待那人看清,他瞧准机会,打开窗户轻轻一跃上房和那人打了起来。   那人并不是什么江湖高手。所以两下子就打跑了。他有些想骂,像这样的情况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等到回到房间时,那头的洛苇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幽幽地说:“怎么老是没有好觉睡...”   这头的少年气得咬牙切齿,心说要不是你整天端着那么张脸出去乱晃会有这么些事么?“唉。烦死了。”那头的洛苇翻个身,似乎很是困扰。   少年白了她一眼。虽然知道她看不见。道:“你明天出去戴上面具不就得了。”   “哎,面具还不是得买么。那我还不是要上街的啊。”她捂着被子,声音嗡嗡的说。   “你不是有...”说到一半他惊惶的捂上嘴:完了。被人家轻轻一逗就说出来了。他又有些气闷,老是被她耍得团团转,自己却老是上当,气人!   洛苇心说,哎,果然是老实人。还以为要多问几句,没想到一逗便说了实话。仿佛没有注意到,洛苇继续:“哎。那东西啊说白了也就是拿人手短,我早扔了。”   那少年却是急了:“什么?扔了?那面具可是嫘母赠给王母的生日礼物...”   洛苇则是像自语道:“原来你是王母身边的。”   那少年听洛苇声音淡淡,料想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必还在为瑶池宴一事斤斤计较吧。他也不再遮遮掩掩,老实道:“我...不是的,我不是王母派来监视你的。我是自愿下来要保护你的。能伤你的人太多了,我...”   听到这样的话,洛苇倒是有些小小的吃惊,想罢却突然捶床大笑:“那你装个男子算个什么事儿啊?哈哈哈...一个娘娘腔...”   那少年被她一笑,脸色潮红,不禁又羞又怒。一把扯掉头上的束发,长发披散下来,可不就是个女子么。“你...你是何时发现的?”   “如果我说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呢?”不用想,现在洛苇的眼里必是满满的得意。   那少年,不,那姑娘却是老老实实的开始想,最开始时自己哪里出了差错...“诶,你谁啊?我认得你么,为什么你讲来跟我很熟似的?”本以为洛苇在跟她开玩笑,既然都看出了她是女子了么...可是听上去却是满满的疑惑?   洛苇也正在想啊,平日里自己就可劲琢磨着怎么逗逗那些侍女了,怎么会有这么个死心眼儿的跟来啊?心说,自己在王母那里最宝贝的活物就只能算是那只鸟了,自己只有一块糕点时都还分它一半呢...想罢,她突然有点不敢相信,试探性的问道:“难道你是青青?”   “洛苇姐姐,你终于想起我了!”不用想,那傻姑娘已经嘴角咧到了耳朵根上。就差乐得在床上打滚了。她那个开心啊,当她醒来睁眼正欲跑去找洛苇玩闹时,却被告知洛苇已经离开了西华山了。感觉到手臂似乎还有些疼痛,她才缓缓记起那天发生了些什么。而王母似乎有些愧疚,自己只是磨了磨王母就同意她来,而且还交给了她一卷东西,给她讲清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听完事情经过的她就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洛苇姐姐估计这辈子都不得理自己了。于是只好一路上偷偷摸摸...   洛苇却是没在意她的想法,而是点了灯,拉起她在她脸蛋上揉揉捏捏。一边道:“啧啧啧,青青你居然是个姑娘?”   青青面带羞色,只是点头。“你多大了?”   青青认真的说:“有好几百岁了吧。”   “呵。”洛苇倒吸一口气,眯起眼睛:“那你管我叫姐姐?”一边又戳戳她的脸蛋,道:“你这细皮嫩肉的叫几百岁?”   那厢青青却委屈地说:“没办法么...长不大么...”   “来来,给我看看你伤好了么?”虽说得轻松随意,洛苇心里还是有愧疚的。看到青青高高捋起袖子,白白的小臂上一条不是太长但是醒目的黑色伤痕,伤口才刚刚刚愈合不久。眼底便从愧疚滚动成了浓浓的歉意。   她头一次拿出老头给的上好金创药,仔仔细细的将药丸磨成了粉,和酒对开,悉心的给她上好。不顾青青推脱又命小二煎了活血化瘀的药。小二一面端着药,一面上下打量两人,心里不免沾沾自喜:看来这两人是和好了,看小娘子紧张的。想必伤是为小娘子受的吧。   洛苇并不知道小二兴高采烈的缘由。心说,半夜吵着他煎来药,还挺乐活。凡人还挺好说话的么。   在洛苇还迷迷糊糊的时候,便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带来一阵香味。立马就醒了。只见青青提着几个牛皮纸袋子。另一只手还拿着一张白色纱巾。她其实想着上街给洛苇买张面具来着,可是转来转去,她都特别嫌弃,觉得还是只有嫘母那张精致无双的面具配得上自家姐姐。便东挑西选买了一张纱巾。   洛苇倒是没计较面具这回事。眼睛盯着青青手里的袋子眼睛发亮。青青无奈,上前掀开给她看:“街上的煎包子。还有,油炸的饺子。这个,胡萝卜馅的馒头。我向掌柜打听了一下,这几个铺子的早点最好吃。就都买了些。”   “嗯嗯。”洛苇才没心思听她细说由来,就着茶水,叼着个馒头,一手包子,毫无形象的吃起来。一边哼哼道:“真好吃~”   青青见洛苇虽吃的毫无章法,但吃相还算好,无论怎么看起来还是赏心悦目的。心里美滋滋的:姐姐果然是美人。怎样都好看!   洛苇的眼珠却滴溜溜转开了,吃点包子馒头的算什么。眼看已经日上三竿了,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而且还琢磨着这小孩还有伤,怎么的也得补一补。于是,拿住纱巾,拉着怎么也不肯换回女装的青青上了临安镇最气派的酒楼---顺源楼。当然,钱自然还是得青青付的。洛苇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从青青这头出,还不是算在王母账上么。  危机四伏,落子无悔 第九章 过节   这楼是在江边的,从窗口望出去风景甚好。洛苇老早就打听过这楼了,据说这里有临安镇最好的厨子。急急忙忙拉着青青,路上撞上了好几个人才好不容易赶到楼前。可是一打听,已经没有雅间了。洛苇还是丧了气,只露在外面的那双灵动的眼睛满满的都是失望。   那小二也是机灵的主儿。见着两人衣着考究,举止间一派翩然,想必是什么名门家的公子小姐。便腆着脸道:“楼上还有雅座,二位如果不嫌弃...也是可以将就一下的。”   见洛苇眼神发亮,大大的眼睛像一汪清清的泉,弯起了眉眼。便颔了首跟着小二上了楼。洛苇见着青青一本正经的样子,掩嘴偷笑。小二低着头,瞟瞟洛苇,看着那灵动的眸子,心说:这半张脸就这么好看的女子,揭开了面纱该会有多倾国倾城呢?   洛苇则是浑然不觉,只顾着东张西望。上面和底下的喧闹嘈杂不同,相对起来清净很多。就着一张唯一的空桌坐下,洛苇在面纱下吐了吐舌头:幸好跑得快。不然最后一张桌子都被抢跑了。然后呼啦啦点了一大桌菜。最后还着重点了一碗鸡蛋羹给青青。   青青无奈的笑: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子么?她看着殷勤上菜的小二,想着摸点银子给打赏。却脸色一变:钱袋不见了。估计是刚刚被拉着跑时被贼人瞧着机会给顺了去。看着吃得欢脱的洛苇,她有些不忍心告诉她这个惊天噩耗...她图轻松,青青亲眼看到她撂下了随身带着的包袱在客栈里...   不时有其他桌的吃客朝这边瞟过来,见扯了纱巾吃得忘我的洛苇,她忍不住在桌下踢了踢洛苇,示意:小姐,你要注意形象啊。一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打了包带回去了。这样还不是白白给人看?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她可担负着王母交给她的保护洛苇的重任呢。   青青不禁又有些气闷,嘀咕道:不知长那么好看干嘛。洛苇听着她叽叽咕咕抽空撩了撩眼皮,道:“你怎么不吃?好吃着呢...”说着还不忘掰了条鸡腿递到她碗里。   “姑娘,多日不见近来可安好?”只见一袭白衣的青年已然的坐到了他们桌前。洛苇挑挑眉,见这人虽然瞧着她,但话却是对着青青说的。这青年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青色绸子束发,容貌颇有些俊朗,再加上一身白衣,更显得风度翩翩。眉眼温润,但却翘着个嘴角,眼里颇有些戏谑。   洛苇低了低头,拉拉青青衣角,道:“你熟人啊?”却见一抹红晕爬上了少女的脸颊。洛苇心说,刚刚还看你装模作样的挺像。也还是会害羞的么。   青青却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那人也并不着急,反是自然的叫小二添上一壶好酒。洛苇见青青没吭声,也友好的对那人笑笑。低着头又自己忙活起来,才不顾那两人在那里眉来眼去...   青青也窘了,完全没料到会碰到这人来。看到这人眼里满是算计,轻轻无奈的叹了口气,接茬道:“白公子,你到此地贵干?”   那位白衣公子想必是没料到他会跟自己说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道:“好山好水好风景。焉有不来之理?况且,”他顿了顿,“还能遇上以为再也不会遇见的人。”   最后一句似是透着一股淡淡的诱惑,声音低而深沉,洛苇见那人眼波流转,一眨不眨盯着对面的青青。心中感叹:这人真是妖颜惑众呢。却忘了自己也正是那类人。见青青脸都红到了脖子跟,又沉默下来。洛苇有些纳闷了,这人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她可是十分护短的,允许自己欺负,却见不得别人碰半个指头。   于是装作好奇的问道:“哦?公子也姓白?”打破了这满室的暧昧气息。   那白衣公子这才认真注意这一直埋头吃饭的白衣姑娘。见她眉目清秀,眼角隐隐还有一颗泪痣,衬得这人更加楚楚动人。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一个美人。大概是盯得时间稍有些长,对面的青青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心下疑惑,这青鸟何时有这么在意一个人的?据闻青鸟是王母身边的信使,性格倨傲,少有人敢于接近,难得她这么亲近的要护着一个人。不禁多瞧了那白衣姑娘两眼。这才慢慢回道:“在下白泽。住于不远处的飘渺峰上。碧云山庄的主人正是在下。”   却听见青青鼻子里一个冷哼。不满的别过脸去。洛苇料想两人必定是有过节,她也不便多问。互相寒暄了两句便又再冷场。洛苇就疑惑了,青青明明很不高兴么,为什么不走呢?便掏出手帕檫檫嘴道:“青青,我吃好了。”却见青青眼底显出一层焦虑来。   正愣着等回应呢,却突然被青青一把抓住,拉住就跑,耳边是青青靠近的嘴唇:“姐姐,我的钱袋在刚刚被顺走了。”在洛苇瞪大双眼的同时。桌边的白衣公子突然牵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然后只见一个白色的抛物线,青青顺手一接:不就是自己的钱袋么。   气鼓鼓的回瞪过去,却见那人似乎心情很好的笑得眉眼弯弯。青青不自禁又红了耳根,气的什么也忘了,一边暗骂自己:真是不争气!不就是好看点的男色么。   走下去却被拦住的小二告知,刚刚已经有一位靛蓝色衣服的公子付过账了,并说,只管好吃好喝,以后都无需再付钱了。洛苇弯弯眼睛,促狭的看着青青:“你熟人还挺多啊。”   青青却是疑惑了,楼上那人才不会大方到让他们以后在这里衣食无忧。他分明不是个小气鬼么。再说了,靛蓝色衣服,会是谁呢?     危机四伏,落子无悔 第十章 故人   在外玩闹许久,回到客栈时已是天黑。洛苇打点了行装,准备明早起来就向京城方向去。因为,她们刚刚在路上听说了一个消息:景帝驾崩了。   这个贤明的君王终是走到了他的尽头,然而他的继承人太子宋熤却似乎不如想象中那样让人满意。为此朝中也有不少大人在景帝在位时曾冒死进谏,他们认为当朝四皇子论才华论胸怀论能力才应该是明君的最佳人选。可当景帝听到时也只是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便再无下文。熤太子还仍是那个熤太子,四皇子也仍是那个认认真真安于职守的臣子。一切就像海水一般平静无波,然而底下却暗潮汹涌。   不少闻见风声的大臣都转而向太子示好,尽管太子喜怒无常性格暴戾,但如若他一日坐上国君之位,起码可以佑得自己家人平安。而有的老古板的大臣责坚信景帝一世英名,绝不可能将皇位让给一个自傲而性格狠戾的太子。可是,他们终归是失望了。昨日景帝驾崩,奏旨宣下来,竟真真是传位给太子。虽然,废长择幼是千古帝王最难做的事情,但在当朝,上至丞相下至平头老百姓看来,即使宣旨让四皇子继位他们也都是乐意的。可是自古君意也是如此难测,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所有大臣也只是默默的接下圣旨,对着大殿里王位上的新帝叩喊万岁。   接下来便是大丧一日。   青青料想洛苇听闻这个消息面色凝重决定第二天奔赴京城定是有要事,可是头脑简单的她可曾想过这个一路上白吃白喝的人有何事可以称作是要事。而洛苇则是转转眼珠:听闻大丧之后便是新帝登基,七日后可是要全国同庆三日的,一定有很多热闹看吧。凑热闹可是洛苇的爱好之一。曾只在书中领略过人间的繁华,自踏上西华山后,日日可在瑶池窥得人间光景。但那也只是管中窥豹而已。一想到京城的繁华必定是普通城镇所不能比的,便满心欢喜。可是,她又忍不住腹诽道:这景帝才刚驾崩,大丧一日后便是大庆三日,果真是个有了王位忘了老子的人么?这景帝是老糊涂了?   洛苇收回心思,略略犹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倒出一些药粉均匀的洒在了地上。那些药粉说来也怪,一沾上松木地板便消失不见。正当她拿出一柄小小的弩摆弄时,传来了敲门声。是小二打来了洗脚水。然而,随着小二进来,洛苇闻到了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血腥气,微微蹙了蹙眉。她朝小二看去,小二则是低着头专注的倒好水,神色自若,临出去帮忙合上门时眼光才悄悄的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在一个地方定住后,便敛下眼神离去。当然这一切都落入了洛苇眼里。   “姐姐这是什么?”看着地下突然出现的一串脚印,青青讶异。   洛苇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弓弩调整到了一个准确的位置,关好门,扯出金色细线,做出了一个小小的机关模样。收起了放在桌上准备抹在弩上的几瓶药。才缓缓开口:“刚刚进来那个小二,和昨日那个小二不同。”   “不同?对呀,他今天都没有看你...”青青恍然大悟。   洛苇摇摇头:“今天进来的这个小二并不是人。这些药粉,平常的人踩在上面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反应...”   “姐姐,无论怎样,我会保护你的。”青青挺直背,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无妨。今夜你好好休息吧,跟着我的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明天还要早起赶路。”见青青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她加了一句:“你下山前我自己也好好的过了三个月,相信我。”青青便不再多说,真正躺下睡了,却是和衣。   当月光如同一捧水银从窗户洒进来的时候,洛苇终于等到了门口传来的开门的声音,很轻微,她仔细听了听青青的呼吸,很平稳。这孩子很听她的话,又或许自己这一路确实把她折腾得够呛。她睡得很沉。   当门闩落下的时候,她不禁有些讥诮的想:这人就不怕吵醒了屋里的人?可那头的青青却并无反应。推门而入,金线随着门的打开断裂,一枚小箭随着金线的断开飞出,门外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这出。只听有东西带风飞来,力道十足又快又狠,只好借力躲开却还是免不过摔倒在地。   洛苇只听门外一声轻哼,一丝诧异浮现在脸上---竟是个女子。她奔出门外,只看见一抹红色的衣袂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她转头瞧见地上的那枚小箭,小箭上无血迹,并没刺中来人,地上却有淡淡血迹。原来已经有伤?点上灯,瞥见窗户纸上的小洞---原来之前吹了迷烟,难怪如此大胆。摇醒沉睡的青青,青青满脸惺忪显然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但看开着的门和室外的凌乱,后知后觉道:“发生什么事了?”   洛苇简略的向她描述一番。想到之前扮作小二的应该也是此人,虽然...她好似并无杀意。她提起包袱道:“我们,不如今晚就动身吧。”   青青向来对她言听计从。也并没提出异议点点头。却见洛苇推开窗户,窗外一轮皓月当空:“我们就从这里走。”   青青想着半夜三更走确实太引人瞩目,便拉起洛苇从窗口跃出。“嘭---”本应是干净漂亮的一个落地,谁知窗外竟停了一辆马车,两人摔在车棚上,等站直身子掸掉身上的灰尘时,才看清马车前竟立了一个人。在月光的印衬下,这人长发轻扬,一身白衣如同谪落凡间的仙人一般,嘴边却挂着不合气质的淡淡的笑。不正是不久前才遇见的白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