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退婚 林若冬躺在床上,外头一层脏污的白纱垂落,偶有几个破洞。 “姐姐,你如今头还疼吗?”旁边说话的是个瘦小的女儿,扎着双环,没任何首饰。蹲坐在一旁的临时搭起的灶台前看粥。林若冬摇了摇头,那女孩一笑,削黄的脸蛋微侧,被锅里头的蒸汽打散,“昨个儿家里那只母鸡下了两个蛋,我趁祖母不注意,夜里偷摸拿了一个——” 说着手里已经拿着瓷碗,端在她跟前,“散进粥里了,姐姐,你快些吃了,病就好了。” 林若冬眼光微垂,碗里的黑黑黄黄一片的杂粮粥,瞧着着实没多大食欲。可眼前这瘦巴巴的丫头一边捧着粥,眼神巴巴的,好似什么玉石珍馐一样,便捧过来,喝了两口。 “吃不完了,你喝罢。” 林小言使劲儿摇头,又不住的把碗往她嘴边递,“姐姐,你得多吃些,多吃些病才能好。” 林若冬摇了摇头,“昨天赵郎中来瞧过了,我这病渐渐利索了,只是前段时间饿了太久,如今胃口小了,你吃罢”,林小言听她姐病渐利索了,表情一松,随即又可惜起粥来,“还有鸡蛋呢,我存着,等你饿了再吃。” “大夏天的,若是我饿了都臭了”,林若冬忍俊不禁,道,“你快些吃罢,若是祖母发现,到时又多出许多麻烦。” 林小言一听,目光便遗憾的落在那粥上,片刻后吞了吞口水,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姐,“那我吃了。” 林若冬只是笑着看她,林小言便小口小口捧着喝了起来。 这样的年月里,似林小言这样的丫头平常有个糠面馒头吃就不错,没机会沾上粮食和鸡蛋的。也是她姐病的不行了,她才敢大着胆子偷了家里的粮过来。一碗暖粥下肚,似乎浑身的乏都解了,她吃着满足。 林若冬看着便宜妹妹冻猫子一样的吃相,心下微叹了口气,总算也接受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天知道怎么回事儿,一觉醒来她就从林若冬便成了林冬儿,人病的稀里糊涂,脑子里还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回忆。一夕之间她成了另外一个人。 旁人遇到这样的事儿恐怕早接受不过来了,只不过林若冬在现代亲缘关系淡漠。 虽说自己奋斗下了不少财产,但也没什么人接手。只纠结了一晚上便接受了这个事实,林小言擦了擦嘴,把粥碗放在一旁,“姐姐,咱们以后怎么办啊?” 林若冬听她问起,顿时也有些头疼。原主林冬儿十四岁,不过早些年母亲就去世了,后得的一个孩子便是林小言。 这些年朝廷动-乱,人祸之后便是天灾,几年干旱少雨,林家村贫瘠不堪。 林家也穷,林母死后林父续娶不起,就从集市上买的罪奴。 便是娶继室都少不得几个大子儿和聘礼,林父一个鳏夫,也不讲究许多。买回来了周氏便成婚了,只是这周氏年纪轻轻,心思却恶毒,自打生了一个男丁之后,便受不住这穷日子,某足劲儿的想从林家这小姐两身上下手。 林小言年岁小,容貌也没长开。而林冬儿十四的年纪,模样嫩,便使媒人介绍夫家,不拘好坏,只要聘礼高就行。媒人趁手便说了村东的瘸子一家,三十好几的人,年轻时做赌坊小厮,被人打断了腿,如今也不正经。 每日在村里头的寡妇屋里到处乱晃。林冬儿自然不想,可再怎么哭周氏还是定了这婚事。 没料到聘礼收了,林冬儿人刚过去就病昏了头,这年头村里人都穷,这样昏过去的大病基本就是没救了。 那瘸子自然觉得晦气,把林冬儿拉回来之后就要林家给个说法。周氏那聘礼是不想退的,她还想攒着给小儿子上私塾,一直跟瘸子一家撕扯着,又嫌林冬儿病了晦气,便让人拉着到了离家不远的茅屋里头。 若不是这几日林小言惦记她姐,每日偷偷来做饭,恐没病死也都饿死了。 林若冬透过茅屋看着外头,微微仰起身子,“小言,我打算离开李家村。” 林小言原本在收拾屋内散乱的柴火,闻言抬眼儿看她,有些慌乱,“姐姐,你要走?你走了我怎么办?还有爹和娘,你怎么能走呢?” 林若冬叹了口气,“自然是带着你一起走。”那周氏不把姐两当人看,如今她那幼子还在襁褓里头,等日后大了,如今卖给瘸子算是好的,说不准日后就成了妓院,“小言,外头大着呢,好吃的东西多着,咱们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整日的在屋里头干活,姐还能带你去看戏,去听曲儿。” 林小言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儿,自然目露向往,又摇了摇头,“娘会骂的。” “谁都不要说”,林若冬道,只看着她,问她,“你跟不跟姐走?” 林小言年纪虽然小,事儿都懂了,也知道这家里头娘是后娘,只有她跟她姐能互相扶持,点了点头。林若冬笑了笑,瞧她头发乱成一团,便替她梳理。林小言看着姐姐唇角的笑,心里头一动。 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以前她姐不爱说话,总垂着头,脾气还硬,在后娘那里讨不到好,有时还要她帮忙。就是有些不一样—— “天杀了,我好好闺女儿去了你们刘家,染了一身的病回来,如今人都快没了,我还没让你们赔我的女儿,你们竟好意思打上门来?!” 是周氏的大嗓门,远远儿的就飘来了这里。林小言连忙扒开门缝看了一眼,顿时苦着脸回头望着她姐,“是瘸子一家来了,姐姐,怎么办啊?” 如今那瘸子一家看着她姐姐好了,指不定打什么心思,那瘸子家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林若冬自然也清楚,刘家在村中家境算好的,便是个瘸子也没得娶不到媳妇。之前一房一房的娶,如今那媳妇都没了,怎么没的不清楚,但总归不是什么好去处。林若冬想着,眸光微微一撇,便瞧着周氏将人领了过来: “我那女儿如今进气儿有呼气儿没了,你们好好还我一个活人,我便把聘礼给你们?!” 正文 第二章 后娘刻薄 周氏扯着嗓门在嚷,林小言看着她走进来,有些怕得往林若冬身后躲:“姐……” 她是偷着来的,周氏霸道关了,林小言便养成了一幅唯唯诺诺的性儿,林若冬安抚地拍拍她肩膀,一双眼儿微抬观察着,瘸子本人倒是没有来,来的是他继母宋氏和继母带来的女儿刘招儿。 刘招儿比林若冬虚长两岁,却还没有嫁人,生就一双吊梢眼,偏她看人时还喜欢斜着脸,更显得面相刻薄寡淡。 “周大娘,你不是说,她人都病的快不行了吗?我瞅着怎么精神的很啊。” 刘招儿面带讥笑,“怕不是你们家故意使得这一招,想白得我们刘家的钱吧!” 周氏没想到林若冬已经清醒了,本还想着借这丫头病得厉害为由头,好把聘礼钱讹下来。这会儿只好话风一转:“既然我女儿人已经醒了,这婚还是照结!亲家母正好把人带回去。” 宋氏眼轱辘一转,脸上还带了点笑意:“人都好了,我们自然也愿意见得两个小的能结成同好。”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林若冬看起来似乎已经好了,而变得融洽起来。 周氏于是转头就对着大女儿说道:“刘家都亲自来人接你了,你怎么好意思还坐在床上不起来?赶紧收拾收拾跟人回去!” 林小言有些急了,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角:“姐!” 林若冬垂着头,眼风微微一抬,“旁人不知道你们刘家是什么德行,我心里清楚的很。你们家想娶我,成啊,三媒六聘,少一样都不成!”彩礼周氏收了,聘礼刘家怎么会给,左右拖会儿时间罢了。 刘招儿稀奇的看了她一眼,嗤笑,“三媒六聘,彩礼你们家都收了,怎么,如今还计较起了三媒六聘?要么彩礼退回来,我们去安置三媒六聘,周婶,我问你,你们家要三媒六聘?” 那彩礼钱被周氏吃进了肚子里怎么肯退回来,她倒是奇了怪了往常鹌鹑一样的继女今儿是吃了豹子胆了,便瞪直了眼睛,“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女儿家婚事哪有自己插嘴的份儿,倒是谁交给你的这泼皮道理?” 偏偏她也正打过眼来看她,一双眼睛直冷冷的,少了几分从前的懦弱,又冷笑着转头看宋氏和刘招儿两人: “真要我说你们刘家什么德行,有哪个媳妇能活得长的。我这去一遭就是下地狱,人活一辈子不就为了个面子么?你们不让我风光出嫁,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左右我刚死过一次,我啥都不怕,你们什么都落不着!” 林若冬眼睛里渗着冷气儿,这么打眼一看简直跟从前唯唯诺诺的她两个人。还真是死过一次脾气也见涨了,周氏又气又惊,她最厌恶这两个继女,却也烦她们不听自己话,“好啊,你若是个有骨气的,就碰死在这里,话谁都会说!” 旁边宋氏和刘招儿缓过神来,也只是看着。 林若东-突然璨然一笑,正当人以为她反悔时候,二话不说脑袋便磕上了旁边的墙,那声绝对不是虚的,只一下而已,额头上起了红,慢慢开始渗血,她看着周氏,“娘,等下了黄泉,我就在那里等你。” 她笑着,周氏却浑身一冷。宋氏和刘招儿在她撞的当口就吓得腿软,又怕真扯上人命官司,扶持着跑了,一旁林小言哭着上来阻止她。 林若冬当然看见刘家母女两个走了,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她可没真想死,吓吓人罢了,额头也不过蹭破了点血皮,借着林小言的阻止,也没继续碰。周氏却可真吓得不清,又气又吓,尤其是刚才继女看她的眼神。 她又气自己刚才被个没娘养的吓着了,当即大耳刮子就要扇过去。 “你在干什么!”一双大手突然抓住了周氏扬起的胳膊,她回头一看来人,吓得一下子慌了神,“林郎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别看刚才周氏还在林若冬面前虎虎生威的,这年头村中哪个男人不打媳妇。周氏知道他平日里最看重面子,怕被村中人说到有后爹有后娘,所以平日里跟他面前也不敢多作践人。 林若冬仰面,血还没止,眼睛红通,看上去十分凄惨。 “林郎……是冬儿她不听话,刚才与那刘家正议亲呢,非吵闹着要三媒六聘,刘家不给便撞破了脑袋,我实在有些气……”周氏有些怕他,因为林父人长得五大三粗,生起气来还是很骇人的。 林父眉头一皱,倒再没说周氏什么,反倒对林若冬道,“之前还病着,病一好就闹事。” 他这话一出林若冬彻底对这个便宜父亲没了指望。林小言倒是有些开心的,最起码,父亲在家的这两天,周氏没办法把姐姐送走了,偷偷看了周氏,又看着林父,“爹,姐病都好了,能住回家吗?” 林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又抓着周氏质问,“谁让你叫冬儿搬到外头去的?”这要是让村人看到了,怎么看他? 周氏缩了缩身子,“我不是怕冬儿病气过给幺儿吗,幺儿还小,可不敢这样。” 他看了看两个女儿,想起胖乎乎的儿子,松开了抓住周氏的手,嘴里却还骂道:“你也不看看,冬儿和小言都瘦成什么样了!家中若是米面不够,就先去别人那里借一些,等我回来了自然会去还的。” “我知道了。”周氏忙不迭地应下声来,她哪里舍得把米面给这两个丫头片子吃,就算是有多的,她也会私底下藏起来,等家中无人时给自己烙个饼解解馋。 “冬儿还病着,这茅草屋又四面透风,确实不好住在这里?”林父嘴里这么说着,却又很快转了话头,“不过你弟弟还小,生不起病,你先在这边儿养着,趁着这两天我把屋子加固一下。” 林若冬掩住嘴角的冷笑,林小言却是有些失望。 一旁周氏松了口气,心中忍不住庆幸,幸好自己生的是个男娃,林父果然还是看重的。 正文 第三章 给妹吃肉包子 次日一大早醒来,林父便赶集去了。 林小言也一大早帮衬着周氏整理家中事物。因着前些日子【病重】,林若冬还躺在床上,只是趁机在打量自己这个家。古时的房估计也没这般破,便能看出来家里是怎么样的穷困潦倒,怪不得周氏想从自己身上打主意。 但她林若冬既然来了,便不会像之前的林冬儿一样逆来顺受。 思忖了许久,林若冬刚要起床,突然脸上一凉,一盆子冰水就那样倒了下来。虽然如今是夏日,可一大早太阳还没冒出来,也是冷的。林若冬心里正有些气,抬眼看去,却发现是一个横眉立目的老婆子,如今正倒竖眉头看着她 :“怎的,病了几日就觉得自己是大小姐了!个赔钱丫头,日上三竿怎的不去干活,还要我这老婆子来伺候你吗?” 林若冬微垂着眼,已经想起面前这人是谁了。 孙氏,原主嫡亲的祖母。只不过越穷的地方越愚昧,尤其是还是古代,林母生了两个女儿不得孙氏待见,连带她生下的两个孙女也更不得孙氏待见。说句赔钱货都算是好的,平日她若不称意,更有各种恶毒的话。 林若冬这身子毕竟大病初愈,如今起来还晕晕沉沉的。 “怎的你还要给我继续装病?再不起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孙氏这样说着,林若冬眉头一皱。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些不好的印象,孙氏年纪大了,打人不痛,便喜欢掐人。 如今初来乍到,身上一文钱都无,林若冬暂时还不想表露出异常,也不想平白受些疼,便从床上起来,照着从前原主的习惯,先去了厨房。 林小言正在生火,瞧见她姐来了,顿时一愣:“姐姐,你身子还没好呢,怎么就起来了?” “我再不起来,怕没见好的身子又要病了。”林若冬说着便撇了眼屋内,林小言看着在屋中哄着周氏幼子的孙氏,心里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只捏着她姐的手,小声道,“不妨事的,姐姐你坐着休息,等祖母来了摆个样子就好。” 林若冬心里一暖。林小言放在现代也不过刚读初中的女孩,都是家长手心里捧着的,她哪能让这么一个小女孩做饭自己再旁看着。便拾起柴火,道:“是不妨事,最多三个月,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林小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外头,孙氏并没有听到。 午间林父回来了,问了林若冬身子如何,林若冬点头应了。一旁周氏看不出来之前的恶魔样,道:“先前冬儿不是说要三媒六聘吗,那这嫁妆也得给了,只是林郎你也知道,这私塾里一切都要打点,之前孙家送来的聘礼,我都给照儿用了,这……” 周氏心里清楚,她若是把钱花在别的地方,林郎可能会生气,可只要她说是钱为了儿子花的,林郎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高兴。 林父想了想,看着自己的长女,“三媒六聘的都是外头的规矩,咱们村户人家没这般多的规矩。”多一个人,多一份饭,如今林小言也渐渐能做活了,该嫁人的女儿,林父自然也不想她留在家里吃饭。 林若冬心里冷笑,面上却红着眼道:“便是再没有规矩的人家,总要有个轿子抬过去,嫁妆不论多少,总是要有。爹,女儿不图这些,可是我怕人议论咱家,议论起弟弟——” 果然,一提到儿子,林父耳朵一动,看着林若冬,“议论你弟弟做什么?” 林若冬便小声道,“再穷苦没规矩的人家,也惯没有女儿抱着被子就去了别人家做媳妇的。弟弟日后读书,是要做官的,我听私塾先生说,外头做官的大人,最重规矩,也重名声……” 周氏是个妇人,没见过多少市面,正要说话“幺儿还小,等他大了”没说完就被林父打断了。 村里之前出过读书人,也做了知县。可因为不孝敬父母,被人告了,知县也没的当。做官的确实注重规矩名声——他不管家里头事儿,也知道周氏不会对两个女儿多好。 从前不在意,可如今在长女提到了。若是她就这样嫁过去,难免别人会指点周氏后母恶毒,现在自然没什么,十多年后幺儿做了官,有人拿这事来说幺儿就不好了。想到这里便瞪了眼周氏,小肚鸡肠的女人,差点害了儿子 :“三媒六聘是寻常人的规矩,家里再穷嫁妆之类的东西也要整顿好。” 周氏还要再说,林父已经从桌上起来,“一会儿你便去找孙家的。让他们拟定日子,到时候三媒六聘,一样也不能少。” “可是聘礼我都收了——” “先用你的嫁妆顶着。”左右都是自家的,林父自然觉得没什么。在没说什么的机会,林父已经走了。 “娘,你看着丫头!”周氏回身便怒目看着林若冬,林若冬懒得听她说话,连忙缩着身子,将碗筷收了起来,“祖母,我去洗碗。” 一旁孙氏看着小孙子,也不大耐烦,“不管那丫头是什么心思,咱们林家只有着一个男丁,你若日后还指望他飞黄腾达,便不要在乎这点子蝇头小利。”无论如何,如今孙子的前程在孙氏眼中才是最重要的。 林若冬带着妹妹到了河边,刚把碗筷放下,林小言便悄悄从袖里取了个鸡蛋,“今日家里鸡又多下了一个,待咱们攒起来卖了。” 如今离开家,少不得钱。林若冬看着妹妹亮晶晶的双眼,便笑着将鸡蛋收入袖中,杯水车薪也好,总不能坏了小丫头的好心。 洗过碗,林若冬不想那么早回去,便和林小言一起去了村里的后山。 夏日后山上的野兽活的正旺,两个姑娘自然不敢独自进去。好在外头也有金银花之类的草药,林若冬便指挥起小言拔草。 “姐姐,拔这么些草干什么,家里的猪今年初都卖了?”在林小言看来,捡草就这么个用处了。 林若冬将草药扔进背篓里,沉甸甸,便好似背了沉甸甸的铜板,“家里的猪,都是那女人和她儿子的。可这些东西,是咱们的。小言,想吃肉包子吗?”靠山山倒,靠水水干,靠家里那个偏心到死的爹,怕没几年就被折磨死了。 可有了这些东西,她林若冬谁也不靠,也能活得好好的。 多年不沾肉腥气,一提肉包子林小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止不住的点头,林若冬捧着背篓,“这就是以后的肉包子。” 正文 第四章 上山采药遇美男 没穿越前,林若冬是医学院的学生,还是罕见的中医学科,家里就是中医世家,从小耳儒目染,看诊的本事差一些,各种草药到都认识。 不止认识,她还会炮制,而且还是林家独门的手法呢!! “柴胡,当归,田七……唉,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啊!”抬头看看四周矮矮的山坡,林若冬叹了口气。 林村的地理环境算不上好,虽然三面环山,但山势低矮,气候又干燥,并不大适合草药生长,除非深山里头,否则单在外围,恐怕找不到什么珍贵的草药,无非是些不值钱的眼前物,只是,如今她这处境,实在是挑不起什么了!! 在不值钱,她都要试一试,要不然,难道还真嫁到瘸子家吗? “小言,咱们村子附近,可有什么买卖集市的地方?”林若冬捏着草药,小心放在筐里,回头问妹妹。 “姐,林县里逢五就是大集,后天就是了,咱们经常去了,你忘了吗?”林小言好奇的看了姐姐一眼。 “哦,大概是病糊涂了。”林若冬打了哈哈。 微微眯起眼睛,逢五的大集,她或许应该带着草药去集上试试,但是后天——时间未必太赶了,怕是来不及炮制好。不过,这也不怕,她先带着鲜药去试,若真有地方收,她在炮制不迟。 “小言,赶紧多砍些柴火吧,天色不早了,晚回去了,奶又要骂了!”眼看林小言仿佛想要接着追问,林若冬连忙推塘了一句。 “可不是!!奶骂人可厉害!”想起孙氏嘴角厉害,林小言心里打了个突突,一时把到嘴边的疑问咽了回去,在不敢问什么。 两姐妹都是手脚麻利的人,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拾满了柴,林小言又赶着把新鲜的野菜采了半筐,抬头望红日夕落,“姐姐,咱回吧!”林小言开口。 “好。”林若冬点头,将竹筐挎在腕上,又背起捆柴火,率先往山下走去。 “姐姐,你病还没好呢,柴我来背吧!”林小言急慌慌赶上去。 “用不着,姐身体好着呢!”林若冬擦了把额头的汗,笑眯眯的说。 林小言就追着她,姐妹俩边说边笑的向山下走去。 —— 林家村三面环山,只一条窄路通往林县,在下山途中,林若冬早就跟林小言打听明白了,只盘算着后日寻出借口塘塞了孙氏和周氏独自进县。 “姐姐,咱们绣的荷包攒了有十几个了,算算该送到县里绣坊去卖,不过你近来生病,我也没那闲心,若你后日想去逛逛,就把荷包带过去了,保管娘说不出什么来!”在林若冬试探着说,病了久了,心里烦闷,不知怎么才能出门散散心的时候,林小言这么回应。 “哦?还能如此吗?”林若冬微怔,思索一番,到是想起了原主会一手针线活,偶尔也接接县里绣坊的散活,只是手艺不精,不过挣几个大钱而已,“那成,等姐卖了荷包,回来给你买糖吃!” “那可别,让娘知道你乱花钱了,不得把大天闹下来。”林小言嘟了嘟嘴。 姐妹俩砍柴采药的这座穆娘娘山很高,山上植被丰厚,深山老林里还有些豺狼虎豹之类的猛兽,因此林村村民惯常只敢在山脚地带活动,就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户,都不敢轻易进深山。林若冬和林小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当然也不敢深入,只走村里人走惯了的地介儿了。 “姐,你把柴火给我吧,咱们走快点!”林小言抬头看了眼天色,脸上带着几分焦急,“要不然,一会儿回去赶不上晚饭了!”周氏可不会给她们留。 “那你小心点。”已经走过了最难走的下山路,林若冬身体确实有些虚,就没在推辞,就停下步解了柴火,刚想帮妹妹背上,就看见远处草丛一阵晃动,隐隐好像有什么响声。 “小言,你看那边!!”林若冬吓的一颤,她一个现代人,这深山老林可从没来过,又早听林小言说过穆娘娘山里有猛兽,自上了山就提着胆,这会儿都有些草林皆兵的感觉了。 “没事,姐你别怕,现在又不是冬天,山上那些大家伙不缺吃食,才不下来呢。”林小言没当回事,反到双眼发亮,“说不准,草丛里是兔子,或者是野鸡,可以没带着弹弓,要不然打了能添盘肉菜呢。” 她说着,就随手抽出根树枝,迈步往草从走去,“拔开看看,这个时节,要是野鸡的话,或者能捡着几个蛋。” “你小心些,万一是蛇呢?”林若冬自认一成年人,哪怕让小孩顶在前头,忙抢过树枝,把林小言拉到身后,“让姐来。” 赶在上头,她身子向后仰着,小心翼翼的用树枝拔开草丛,野草向外分开,一截褐色麻布露了出来,隐隐还有股刺鼻的血腥儿味。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软锦锦的搭在一旁,腕子上鲜红一片,跟嫩绿的草叶映在一起,还真有几分骇人。 “我的娘咧,姐,姐!!是死人,是死人!!”本来凑趣儿挤在林若冬身边,林小言一眼看了个正着,吓的脸色煞白哀叫一声,一个后倒坐到了地上。 乡下小姑娘,杀鸡杀鸭不在话下,这活生生的人,刺鼻的血腥味又哪里见过,怎能不怕? “没事,没事,小言,你别怕。”林若冬心里也是一惊,却好歹还能板住劲儿。她是医学生,虽还没毕业工作,学校里解剖课总是见过的,强忍着惊骇,她慢慢蹲下身,伸手将野草分压两边。 草丛里,一身褐色麻衣,头戴长巾的年轻男子蜷缩着趴在那儿,血迹斑斑的左腿上夹着捕兽夹子,外露的皮肤上都是擦伤,手腕上长长的一道伤口,不知是什么划的,流了不少的血,小半边衣服都洇透了,看着极骇了。 “这,这是……”死了吗?刚才仿佛还听见呻吟声了呢? 出于医生的本能,林若冬伸手就要去探他鼻息,谁知,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啊!!”林若冬大惊失色,大叫着拼命往回缩手,却见那趴着的年轻男人小声抽泣着仰起脸儿,眨着一双布满委屈的桃花眼,哭唧唧的喊,“姐姐,姐姐,我,我好疼,福儿好疼……” 林若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谁是你姐姐!! 正文 第五章 要怎么处理美男 趴在地上的时候没注意,如果那年轻男人抑起脸来,林若冬才发现他长的很稚嫩,看脸约莫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只是身材高大,不逊成人而已。 他皮肤白皙,有一双桃花眼,剑眉入鬓,本来挺英武的长相,却是满脸的委屈,眼里还有两泡眼泪,将掉不掉的,一双手紧紧抓着林若冬的手腕,嘴里嘟囔着,“姐姐好疼,要大夫,要吃糖,”的话,好像在抱怨,也好像在撒娇。 把林若冬都给惊呆了!! “这,这是什么人?”她回头看林小言。 林村地处偏僻,穆娘娘山也不是什么名胜,没什么文人雅仕来赏景儿,瞧这男人的衣着打扮,应该是附近的人,不过……附近的人冒冒失失往草丛里钻,直接让兽夹子夹着腿吗? “我,我不认识呀。”林小言本能的回了一句,呆呆的看着那男人握着姐姐的手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上去就抢,嘴里还嚷嚷着,“你是什么人啊!!懂不懂规矩?怎么能随便抓我的姐姐的手,这是我姐姐,你赶紧快开!!” 个大老爷们,随便抓小姑娘的手,要脸不要脸!!她姐姐就算肯定不嫁瘸子家,日后还得许别人呢,让人知道了怎么好??村里那么多爱耍老婆舌的呢!! 林小言眉毛都竖起来了,死死掐着那男人的手就往外掰,小脸憋的痛红,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姐姐,好疼,好疼!!好怕,她欺负福儿,姐姐帮我!”那男人明显把嘴一瘜,瑟缩了个害怕的模样,缩到林若冬身边,挨着她的肩膀,眼里那两泡泪终于落了下来,哭唧唧的委屈着。 “小,小言,先救人。”林若冬都有些懵了,慌手慌脚的不知该怎么办,好在那男人一个劲儿的喊疼,到让她想起男人的腿还被兽夹子夹着,就连忙招呼着林小言上前帮忙。 山脚下的兽夹子,都是猎户放置来抓野兔子的,劲力不算大,哪怕是林若冬这等大病初愈的女子都掰得开。 跟林小言合力把男人救出来,简单打理了一下,见那男人腿上鲜血淋漓,林若冬皱着眉问他,“你是谁家的?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家里有什么人?怎么回家吗?”从刚才的表现她能看出来,这男人智商可能有点问题,问的就格外细。 “住在大房子里,我是福儿,有大狗狗追我,姐姐我疼。”没说几句,那男人眼眶发红,拉着林若冬的袖子,又开始哭了。 “这不是有点问题……”这根本就是个傻子吧?被当成树桩对哭的林若冬脸都黑了。 “小言,你知道这人吗?”她一边往回扯袖子,一边回身问林小言,林家村不大,不过一百多户人家,谁家有这个相貌漂亮的傻孩子,肯定人尽皆知的。 “这人不是咱们村的,不过……”林小言面露思索之色,“我记得,表姑姑嫁的方家沟,就是野莓子林后头那个地方……表姑姑说,方家沟村长家里二房就有个傻子,不是天生的,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才十五岁的后生,叫方福生,长的好看着呢,不打人不骂人,家里活计都能干,就是跟个小孩儿似的……” 她说着,目光看向拉着姐姐袖子,一边喊疼,一边要糖吃的男人。 “那……应该就是他吧。”年纪对的上,还自称‘福儿’,“小言,要不……咱们先把他扶回家去,让爹爹走一趟?” 林若冬指了指——目前被认定为方福生的男人,虽然不大想管闲事,可好歹是条人命。换人智商正常的人,她给传个信儿就算了,可方福生明显是个傻子,腿又伤成那样,恐怕还要让林大山走一趟,唤方家人来接! “姐姐,上回表姑姑回来说了,那方村长的大儿子考中了举人,举家搬到府城去了,一个人都没留下。”林小言一脸为难。 “没留下人,那他……”是什么?林若冬指着方福生。 “人家都考上举人,要当官,跟普通人家肯定不一样了。我听说,哪个大户人家要是有傻儿子,都是不要的。”林小言同情的瞧了方福生一眼,意思很明显,就是方家发达了,怕坏名声,把傻儿子扔了。 “那他……”怎么办?林若冬傻了眼。 许是伤口经过处理不大疼了,又许是方福生本身痛感不敏锐,兽夹子被掰开后,他就已经不大哭了,只是老老实实的握着林若冬的袖子,扯她的手指玩,表情很是天真,他又长的好,哪怕脸上不怎么干净,都瞧着惹人疼。 这方福生要是个正常人,以林若冬眼前的处境,她管都不会管,顶多救了人,帮着治了伤就是了,天大地大,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不养活自个儿。可这方福生是个傻子,根本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她要是不管,恐怕这人连活都活不成…… “把他带家去,肯定是不成的,奶和娘能活吃了咱俩,爹也不会认的。但他这样子,又不能放着不管,姐,要不……”林小言明显也很为难,试探着提议,“咱们先把他安顿在山腰上的石洞里?” “什么石洞?”林若冬忙问。 “就是钱二爷爷以前上山打猎时常住的那个嘛,以前咱们还一起去玩过呢。”林小言回答。 钱二爷爷是林家拐着八道弯的亲戚,以前是猎户,他年轻时常常上山,时常十天半月不回来,就在半山腰开了个石洞以做休息之用,不过,如今他年轻大了,家里子嗣又没有继承这行的,石洞就废弃了。 林家姐俩时常受周氏搓磨,吃不饱饭,就在被赶上山采野菜蘑菇的时候,打只鸟儿,摸个野鸡蛋什么的烤了吃,一来二去也找到了那山洞,到是时常上去。 林小言这么一说,林若冬就想起来了,看了眼抓着手玩的开心,连疼都忘了的傻子,她面色低沉,犹豫了好长时间,才叹了口气,万般无奈的吐出个字,“好。” 正文 第六章 带人救他 林小言带路,几人一同往山洞去。 林若冬只是有原主的记忆,到底对这片儿地有些陌生,便再后头跟着。方福生腿受了伤,抽抽搭搭拉着林若冬的袖子,生怕她跑了似的。 林若冬一路头疼,等到了山洞,方福生更恨不得挂在她身上,“姐姐,别撇下福儿,姐姐,姐姐……” 正因为傻了,他才对周围人的感知特别明显。 林若冬跟人这么亲近,到底有些不适,一旁的林小言到底年纪小,看见旁人跟她抢姐姐心里有些不舒服,又上去拉开傻子的手,“这是我姐姐,你松开。”方福生那边不放,又怕林若冬丢开他,急的一张桃花眼泪汪汪的。 他腿上的伤只是被林若冬简单包扎了,如今一挣扎,血又不断往出涌。 “你伤口裂开了,不要动。”林若冬连忙按着他的肩膀,方福生被她按着,明明个头比她高,却好像可怜巴巴仰视着她一样,好像她是他的全部。医者父母心,被人这样看着,林若冬到底有些心软。 “福儿腿受伤了,姐姐要去镇上买药给福儿治伤,一会儿就回来。” 方福生看着她,“福儿跟着姐姐一起去”,他刚动弹了两下,腿上的伤口又疼了起来,泪珠子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涌。换成旁的男子多多少少有些娘气,可少年模样生的好看,桃花眼一片稚气,如今的他心性如同幼童。 林若冬心又软了,拍了拍他的脑袋。 从背篓里拿出甘草,“姐姐去买草药,你在这里等着,吃完这些甜草,姐姐就回来了。”甘草又名甜根子草,农家贫穷,没多大甜嘴,大多数人便只把这个当糖吃了。方福生含含糊糊咬了几根,眼睛便亮了。 “甜的。”他一边吃,一边不忘了流泪。 林若冬有些忍俊不禁,道,“你乖乖在这里等着,姐姐回来给你包扎腿,伤口就能好。你要是不乖,以后我也不理你了。” 这句话吓的方福生嘴里的甘草都不敢嚼了,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林若冬,“福儿一定乖乖的。” 林若冬一笑,这才跟林小言在方福生不舍的眼神中离开。 本来去采摘草药就浪费了些时间,又跟方福生耽误了会儿功夫,等到了镇上,已经是下午了。 “都这个时间了,等回去就晚上了,姐,我怕娘会生气。” 林小言有些害怕的揪着林若冬的袖子,想劝她早点回去。林若冬却只往前走,很快便找到了一个药店,林小言还想说什么,林若冬冲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又将背篓摘了下来,进去叫道:“大夫,我这里有些刚从山上采摘来的草药——” “不要不要”,还没等林若冬话说完,那大夫就忙忙摆手。 又不屑打量两个小姑娘,衣衫邋遢,年岁又小,怕不是哪家小孩出来玩。林若冬没想到自己刚想出来的赚钱大计就遭遇了这么一个滑铁卢,愣了楞,“大夫,您要不要看看,这些草药都是我和妹妹亲自摘的——” 跟上次一样,话还没说完那大夫就连连摆手,“说了不要,快些走,不要妨碍旁人上门看病。” 那大夫神色一脸不屑,林若冬只能带着林小言出了门。太阳还未曾全落,林若冬垂眼看着自己,只穿了一双有些破烂的草鞋,衣衫本就是缝缝补补的,又去山上摘了草药,沾了些泥。 瞧着可不就跟半个乞丐似的。 林小言知道她姐现在心情不好,只小心翼翼问道,“姐,咱们现在回家吗?” 林若冬摇了摇头,就地将背篓摆在了地上,从旁边捡了一块石头,又往旁边写了几味药的名称。一旁林小言看着,羡慕道,“姐,你什么时候会认字儿的啊?” 这丫头被周氏养的单纯,林若冬糊弄道,“偷偷去私塾学的,可别告诉娘。” “我还能不晓得这个,又不是个傻子。” 林若冬一笑,心说你还不傻? 正想着,突然就有人发声了,“这些个草药,怎么卖的?” 抬头看去,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穿的棉布衣衫,像是个读书人的样子,瞧着却十分孔武有力,有些异样,林若冬便多看了几眼。 秦永峰奉他爹的命照顾好小王爷,可一转眼人就没了,本就心急的不行,可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找,借着买药的功夫问道,“小姑娘,我今儿出来购药,我弟弟跑旁出去玩了,不知你有没有瞧见。他穿一身墨绿衣衫,高眉大眼,十五六岁的样子。” 秦永峰是个武将,挠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形容词。 林若冬摇了摇头,介绍起了草药,“这是忍冬草,性甘寒气芳香,甘寒清热而不伤胃,芳香透达又可祛邪气,败火效果极佳,可用治疗伤害。平日无事也可用来泡茶喝,夏季热,可避免清热。” 罢了又介绍起甘草与当归等药物。 秦永峰本是专门找人打听消息,没买药的心思。听她介绍的这么详细,又忍不住看了几眼:“就这百合花,真能让人夜里安眠。”小王爷丢了,不止他爹和他难安,他娘每天夜里日-日以泪洗面,觉得对不起姐姐,夜里谁都睡不着。 秦永峰自己也就罢了,他娘却不能不在乎。 “百合可使得人静心凝气,辅以金银花解夏日之火,看公子眼底发黑,想必几日都没睡好。我与妹妹经常会来这里,公子不若买来一试,没用我们姐妹二人自当奉还全部银两。” 秦永峰到没在乎这么点银子,却忍不住瞧了林若冬两眼。一个瘦巴巴的小姑娘,说气话来却条理清晰,不像是普通的农家姑娘。然他也没多心思想,小王爷那儿还丢着呢,想起这事儿,他连忙起来。 “你刚才说的那几味药,我全都要了。”话落便从腰里摸出一两银子,“够了吧?” 林若冬打包好他要的药草,抬头看见那银两,却只苦笑,“自是够了,可是公子,我和妹妹小本生意,怕找不开你这一两银子。” 秦永峰摇了摇头,接过了药包,很快就离开了。他脚程快,姐俩也追不上。 林小言看着她姐手里那一两银子,眼睛瞪大了,一两银子,可够他们家吃半年的了,“姐,一两银子啊,那公子真大方,这样下去,咱们很快就能攒很多钱了!比爹赚的还多!” 林若冬收起钱,摇了摇头,“今儿只是运气好。”那人赶时间,又不缺钱,以后可没这样的好事儿了。摸了摸钱袋子,她心下叹了口气,到底也是个好的开头。 因着刚才秦永峰买药,林若冬说的那番话,到也引来了无钱去药店看病吃药的百姓。 “我最近腹疼,你这里有药能治吗?” 林若冬看他面色,眼底淤黄,大腹便便,便知是长期便秘,只拿出背篓里的狼籍草,道:“今日来带的药草不全,这位大叔,你可以先试试这个,可缓解腹中疼痛,应当会轻松些时日。过些日子我还会来,到时给您把药带齐了。” 中年男子有些不信的看着她,“要是不管用,你可得给我退钱。” 林若冬笑道,“那是自然。” 中年男子走了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人,姐两背篓里的药草一售而光,可却都没有刚才那个青年大方,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百多文,林小言却开心的不行,傻兮兮的,钱来来回回的数着。林若冬收拾好了背篓,忍不住敲了她脑袋,“还不回去,等着回去挨骂吗?” 林小言这才醒过神一样,连忙跟着她姐。 正文 第七章 有饺子吃了 两人却并未回去,先去了刚才的药房。 那大夫一看又是姐两,连忙摆手让人走。林若冬却从腰间取出那一百文,“我要买药。” 上门就是生意,管人穿的如何破烂,大夫自然不会再赶二人,“身上哪里不适?” 林若冬却没回答他的话,只说出了几个草药的名字,又让店里的药童帮忙磨成粉。那大夫稀奇古怪的看了两人几眼,却也没多大心思搭理。等药粉磨好了,便催促二人赶紧离开,好像再赶什么脏东西一样。 林小言本来挣了钱还开开心心,等从药店里出来便憋着一股子气儿,道,“那大夫真是狗眼看人低,姐,刚才你就应该把那一两银子拿出来,让他的狗眼瞧瞧!” 林若冬摇了摇头,“看不起咱们也少不了两块肉。都说财不外露,若是亮出来让坏心的看见了就不好了。”刚才那青年付账的时候旁边人少,也没几人瞧见。 一两银子虽说不算多,可这些年天灾人祸的,难免会有穷凶极恶之人。 林小言瞪大了眼睛,这才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又催促她姐快点离开。 林若冬笑着摇了摇头,今儿也算运气好,得了一两银子,草药生意也还可以,长期以往下去,她说不准能开家自己的医馆。这样想着,便也忍痛花了五十多文,买了一床旧薄被和铁锅调料等物,还买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鱼。 等再回到山洞时,天已经黑了。 一进洞口方福生便苦巴巴缠了上来,林若冬让林小言去打水生火,又让方福生坐在地上,帮他处理起了伤口。他腿上的伤看起来严重,但也没伤到根骨,林若冬天往他嘴里塞了几根甘草,哄他别哭,便永清水处理起伤口。 等伤口清洗干净,才敷上了药粉。这过程间方福生也没哼哼一声,林若冬给他包扎好了才抬头,却见他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嘴巴嘟着,像是被人欺负的小媳妇一样,见她看他,惨蚊子哼哼似的嘟囔了一句,“疼。” “一会儿就不疼了。”林若冬笑了笑。 方福生就看着那抹笑容,一时呆了。林小言在旁边架着锅烧了一锅粥,因着今天赚了钱,她也没吝啬,稠稠的一锅粥,等端出来时似乎还泛着香味。几个人一天也都是没有吃饭,喝过粥之后这才算有了点踏实的感觉。 这下天可算是彻彻底底黑了。 林若冬给方福生敷的药里加了些安眠的成分,吃过粥之后他便沉沉睡下了。免得醒来之后又是一顿纠缠,又连忙带着林小言一起回家。 —— 姐妹两个回来晚,林父上工去了,且不知道。 周氏也不在乎两个继女的安危,更没察觉出什么。等到了夜里,哄着幼子吃过睡下之后,门被推开,这才见着两个继女往回走,皆是灰扑扑的样子,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么晚才回家,做甚去了?” 林小言怕周氏发作,更怕她把奶叫醒,少不得挨一顿皮肉之苦,缩在林若冬身后不敢说话。 林若冬则提出今儿刚买的鱼,道,“今天跟小言去河里摸鱼了,好容易摸了一条大的,周围的人很多,还有三婶家的两个小子,我怕鱼被他们抢了,便一直窝在地里头,等人散了才敢回家。” 林若冬说的三婶并不是亲三婶,她与儿子都是村中一霸,说这个周氏纵然不信也不敢去问。 周氏看着那鱼,其实已经信了八-九成。毕竟如今这年月,河里摸出这么大的鱼少见了,怪不得吓得两人不敢回来。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没便宜林若冬姐两,眉头一拧:“大半夜的不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当后娘的怎么你们了,明儿一天不许吃饭,听见了吗?” 顿了顿,又道:”鱼给我。你弟弟最近身子不好,正要用来补补。” 林小言听这话忍不住探头,却被林若冬按了下去。将鱼给了周氏,姐妹俩很快回了房间。 外头周氏看姐妹俩进了房间,却是兴高采烈的拿着鱼去了厨房藏着。从过年到现在她都没尝过肉腥味儿了,放以往还能搁几天,夏天却耽搁不得,两个赔钱丫头吃什么,明天就炖了给幺儿补补身子。 屋里头林小言还哭呢,林若冬知道她舍不得那条鱼,先掀开地砖把一两银子藏了进去,才道:“不过一条鱼罢了,明个儿一大早咱们就去山上采草药,等卖出去,姐给你做热腾腾的肉包子吃。” 话说到这儿,林小言眼泪顿住,嘴里几乎立马要流口水。鱼肉再怎么是肉,哪有猪肉做成的肉包子好吃,加上今儿赚的这一百文,她一点也觉得她姐说的是虚话。 只是有些犹疑,“姐,咱们不是要攒钱吗,还是不吃了吧?” 想起刚周氏抢鱼的神情,林小言如今是一刻不想在家待了。林若冬却只拍了拍她脑袋,“说吃肉包子就吃肉包子。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吃的饱才有力气干活。小言,你信姐吗?” 林小言忙不迭的点头。 林若冬笑了笑,“睡吧,明儿咱们就去吃好的。” 那鱼本就是买来搪塞周氏的,否则这么晚归家,还不定被骂成什么样。只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周氏迟早会知道她去卖草药,纸保不住火。在这之前,她要想办法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林若东倒是跟着林小言去了山上,采了很多草药,却没有去镇上售卖。反倒花了十多文去邻村屠夫那割了几斤猪肉,又用一斤猪肉换了面粉,很快就跟林小言到了山洞里头。 方福生早就醒了,一醒来没看见姐姐,已经抽抽搭搭一早上了,又不敢离开,听见洞口有声音,直接窜了过去。林若冬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多了一个挂件,直把她搂的喘儿不过气儿来。 “姐姐,别丢下福儿!”方福生死命抱着林若冬,身上却不住发抖。 “哎呀,你干甚么呀,老是动手动脚”,一旁林小言忙把人往下拉,只是她越拉方福生就抱的越紧。林若冬被他紧紧抱着,他身躯不断颤抖,好似一不留神就会被扔下一般,林若冬叹了口气。 知道这个麻烦是彻底沾上了。 对她而言,只是顺水救了人。可现在这傻子却把她当亲人,若是真撇下他,相当于给了病重的人希望,却又投他入深渊。被人这样全心依赖,又是个傻子,林若冬说不上来甚么感觉,只拍了拍他脑袋,“不会撇下福儿。姐姐去割了肉,一会儿给福儿包饺子吃。” 林小言气的直吹头发,“听见了吧,还不快松开。” 方福生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一个傻子罢了,也没什么男女大防,林若冬掀开他裤腿,伤势好了大半。本就只是皮肉伤,又用了药,他也年轻,自然结痂的快,正看着,便突然听见一股子腹鸣声。 抬头看,方福生摸着肚子,委屈的很,“姐姐,肚子饿。 林若冬不由失笑,道“去一边玩吧,一会儿就可以吃饺子了。” 昨天本就买了许多东西,今天去屠夫那儿又换了一个弃之不用的案板,如今东西齐全,倒像是一个小家。林小言和面,林若冬伴着肉馅。 “以后采了药就放这里,等攒上许多一块去镇上卖了。”省得跑的次数多被周氏发现。之前只想着方便照顾傻子,如今到有了另外一个用处,还能偶尔的改善一下伙食,不用在家里饿肚子。 林小言也是想到这个,揉起面来更加用力。 正文 第八章 想办法解决温饱 山洞是老猎户弃用的,一应家伙甚虽是不全,好歹有半辅木板床,一应炉台之物,早上来的时候,林若冬和林小严还偷了家里不用的破旧铁锅,又捡了柴,如今煮上些饺子,到还勉强应得上。 不大多时,两姐妹手脚利落的包了百多个饺子,烧上水,林若冬又蹲身检查了一番方福生的腿伤,到是让兽夹子夹的,铁器所伤,林若冬生怕他得了破伤风,这在古代可是没处治的病。 好在方福生傻归傻,身体素质到是好,运气也不错,伤成这样,不过略微用了些药就活蹦乱跳的,连烧都没发。 “天幸没伤到骨头,日后勤换药,半月功夫就能没事了。”仔细检查过,又帮方福生换了药,林若冬这才松了口气。 嘴上说是麻烦,甩不掉的累赘,到底一条人生,她现代当医生的,哪能不在意。 “姐姐,我一点都不疼了,姐姐不担心。”方福生笑的一脸天真,安慰着她,还拍了拍腿,仿佛生怕她不信。 “行了,好不容易包好的,别在裂开了。”林若冬失笑,心里便这事暂时放下来。 不多时,水开了,林小言便下了饺子,猪肉白菜馅的。在现代算不得什么好物,可在古代,那是过年才能吃上的精贵吃食,尤其是林家姐妹,摊上那样的亲奶继母,都几年间没沾着肉腥儿了,这一回百多个饺子,三个半大少年,竟吃的一个不剩。 “姐,大肉饺子真香啊,要是能沾点酱油醋的,肯定更好吃。”摸着冒尖儿的饱肚子,林小言很遗憾的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样,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就该偷拿些醋出来的。 “没事,有姐在,以后有的是机会吃饺子,等姐多挣些钱,咱们不放白菜,吃一个整肉丸的,用精白面包。”林若冬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笑着回。 “一个肉丸的,那得多香啊!”林小言很是畅想。 她们这回包的饺子,四斤白菜一斤肉,面还是两合面儿,掺了苞谷,算不得太精贵,比不得白面肉丸的。 “想吃一个肉丸的白面饺子,就得好生干活,多多挣钱才成的。”林若冬收拾碗筷。 “姐,那咱们赶紧去采药啊!!”林小言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姐姐,我也去,福儿也帮忙。”方福生拐着腿站起来,跃跃欲试。 “得了,你这腿且得好好养着呢,山路难行,你就别添乱了!”林若冬忙阻止他,见他一脸委屈,眼里都冒着水光了,只能无奈道:“那你把碗筷刷干净了,把山洞里收拾收拾吧!” 虽然昨夜她们姐妹略收拾过了,可这山洞到底久未住人,边边角角都是落叶草虫,很是需要下功夫的,“小言,你去给你方小哥扎把条帚来。” “唉。”林小言闻声没待慢,快步出去掰了柳条回来,手脚飞快动作起来。 在原主的记忆里,林小言很是心灵手巧的,编的竹筐水泼都不透,扎个条帚根本不在话下。 没用一刻钟,条帚就扎好了,方福生和林若冬也把碗筷洗刷妥当,“走了,小言,咱们得干活去了,福生也听话,我们下山的时候在来看你。”带着不知名的内疚感,林家姐妹撇下眼泪汪汪的方福生,出了山洞,一路往山上走去。 做为中医,还是家传有师承的那种,林若冬做各类常见草药的生长环境都有了解,带着林小言,姐妹俩手脚麻利,又不怕辛苦,满山的乱飞,很快就采了半筐的药材。 不过,都是些常见的品种,不见珍稀之物。 不大价钱的。 弯腰干了半日,林若冬浑身酸涩,忍不住起身回手锤了锤腰背,叹了口气。 “姐,你怎么了?累了吗?你歇会儿,我来干吧!”林小言在周氏手底下,早干惯了重计,不像林若冬现代穿越过来的娇娇女,对这等重体力劳动,就算身体受得了,精神也承受不住。 “姐没事,还撑得住,只是……姐在想这些草药的销路呢。”林若冬忙摆了摆手。 她是成年人,哪好意思让个小姑娘干活? “像昨日那般不就好了吗?不算那位富贵公子的一两银子,咱们只卖草药还有一百个钱呢!”林小言到是不贪心,很乐观的说。 “那不一样的,这草药生意,若是不出意料,咱们肯定要长做下去,日-日来采的,咱们手脚快,穆娘娘山里又没有药户,短时间内会出一大批,只靠散卖,根本销不完的。”还是要找个收买的药辅,哪怕收价少些,也是值得的。 “这……”林小言年纪,其实不大听得懂姐姐说的话,只明白了她们采的多,怕卖不完,就有些急了,“姐,其实县里有三家药辅,咱们去的那家是最大的,说是县太爷小舅子开的,还有两家,咱们没去呢。” “哦?是吗?那明日就去试试,只是店大欺客,咱们两个小姑娘,哪怕去试了……”怕效果也不会好。 八成机会像昨日那般,人家连药材都不愿意看,就把她们轰出来了。 不过,到也怪不得人家,就她们姐俩这岁数,这模样,确实不像正经采药人。 “姐,嗯……那个,我记得县里那个最小的药辅,叫合生堂的,他们那有个伙计是小岗村的,就是怀恩叔家大芳嫁去那家的小叔子,叫钱文德的,咱们得管他叫表哥呢,上回小弟周岁,钱家还来咱们家了,咱们都见过的。” 林小言有些艾艾期期的说。 林怀恩是林家祖父——就是两姐妹亲爷爷兄弟的养子,是从善堂抱来的,跟林家没甚血缘关系,也不大恩,却好歹是一族人,真论起来,林大芳还是两姐妹的堂姐,只是两姐妹这处境,自个儿活着都难,林大芳又是出嫁的妇人,彼此很少见面。 钱文德这个本该叫亲家哥的人——林小言只是在林村办大事儿的时候,偶尔见过两次,连话都没说过,要不是林若冬焦急这事,她怕是连想都想不起来的。 “哦?咱们还有这样的关系,在药辅里当伙计,到是能用上的。”林若冬大喜过望。 “可是,咱们跟人家不熟啊,人家……”都不一定认识咱们。林小言挺难为情的。 “不熟没关系,聊聊就熟了!”林若冬笑眯眯的。 正文 第九章 卖草药 做为现代人来说,有关系不用,这是不成熟的不表现。哪怕她们和钱文德不熟,甚至人家知不知道她们的存在都是两说,但只要有亲戚关系在,总能搭上话的。 尤其是古代,更为讲究宗族乡亲。 她又不是让钱文德帮着做什么,不过是想讨个渠道,在采药和炮制上头,林若冬自认不输旁人,只要药辅能给个平等的机会就行了。 “那,咱们就试试?”林小言还是有些犹豫,或者说害怕。 “没事,你指个地方就行,旁的事姐去处理。”林若冬安慰她。 农家出来的小姑娘,磨不开脸面攀关系,尤其还是攀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男人的关系,这是很正常的,林若冬能理解。 “那成,到时候我带姐去。”知道是事关挣钱的大事,林小言也没推辞,点头就答应了。 姐妹俩在山上接着挑草药,直到日上中天,两个竹筐都满了,这才回了山洞,跟方福生一块儿把上午剩下的两合面煮了,做了面糊糊,一块儿吃了,又歇了歇脚,又才起身背上竹筐,“福生,下午我和小言要去趟县里,晚上就不来了,等明儿早上,我们在带些被褥过来给你,你好好等着。” 好在如今是春天,山洞里还有床草席子,没有棉被,也勉强不冷。 “那姐姐早来点看我。”方福生很是不舍,却依然懂事的点头。 林若冬在三嘱咐了他几句,这才放心,带着林小言下来了。 沿着土黄官道,一路来到县里,发现县城的大门竟有兵丁守着,还拿着仿佛画像般的东西寻问路人,林若冬有几分好奇,“大爷,这是怎么了?”她开口问站在她身前的一个老人。 昨日她进县城的时候,可是没有守门官的,任进任出的。 “听前头后生说,是有什么贵人在咱们这儿失踪了,县太爷四处派人找呢!”那老人叹息着低声说,那模样,跟做贼一样。 “贵人,什么贵人啊?咱们这地介儿,还能来贵人?且不见了,怎么会不见?”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林小言闻言惊奇的问。 林县不是什么大地方,不过下等县而已,最‘贵’的,不过就是县太爷了。 “小姑娘不好瞎说,贵人的事,不是咱们能插嘴的。”老人虎起脸来教训。 他们小老百姓的,生平最怕惹上这等麻烦,贵人什么的,听起来就让人生畏,哪还敢去讲究。 “大爷怕别生气,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呢。”林若冬赶紧应对一声,这才不说话了。 守门的兵丁拿着画像问人,动作到也利落,很快就到了姐妹俩身边,许是看她们是农家小姑娘,人家都没屑问她们一声,不过打量两眼就放行了。林若冬心里惦记着卖药的事儿,贵人之流,过耳就忘,拉着林小言进了县城。 “姐,钱家表哥做工的合生堂就在东边锁头胡同里,我带你去!”林小言拉着姐姐的手,指着不远处的巷子道。 林若冬自然不会不答应,姐妹俩背着竹筐,一路汗流夹背的往前走,穿街越巷,两柱香的功夫,就来到了合生堂门口。 两进的宅子,红漆木的门脸儿,‘合生堂’三个大字黑底金漆,只是略显破旧些,并不如昨日见的那家气派,“这合生堂是老字号了,听爷说他还年纪的时候就有了,只是前些年,当家大夫治死了人,这才落魄了。” “治死人了?是什么时候?”林若冬眯了眯眼。 “就是保育堂,就昨日咱们去的那家刚工张没多长时间之后。”林小言做回忆状。 观昨日那家药辅伙计的态度,气焰嚣张的,还背靠着太县爷……那边刚开张合生堂这老字号就治死人了……林若冬琢磨了琢磨,觉得这里头事情怕是不小。 不过,她就过来卖些药材罢了,到碍不得什么。 “走,咱们先进去。”没追问什么,她拉着妹妹的手。迈过门槛儿,两人一块进了药辅大堂内,入目是三面儿顶墙立着的红漆大药柜,当中梨木大案,高脚椅子,并无当家大夫坐堂。 三边高搭柜台,柜台后有两个小伙计,年轻些的看起来不过十二,三的年纪,一脸机灵相,年长的十八,九岁的模样,长的挺憨厚的。 “姐,那就是钱家表哥。”林小言小心指着年长的,对姐姐咬着耳朵,面上有几分腼腆的模样,并不敢上前搭话。 林若冬到不在乎这个,拉着妹妹几步上前,来到柜台边,只是还没等她说话,柜台里,被指是钱文德的男子就率先笑着开口,“两位姑娘,不知需要什么药材,可有药方?” 到是并不以衣冠看人,笑脸迎人的好说话。 那态度,比昨日那家强上百倍了。 “文德哥,我们不是来买药的。”林若冬笑眯眯的说,态度又随便又亲切。 “额?”叫他文德哥?钱文德一怔,仔细看着两姐妹,他不认识啊?怎么叫的这么亲密? “文德哥,我们是林村的,林大芳是我们堂姐。”林若冬连忙解释。 “林村的?是大嫂的妹妹啊!”看起来是有点面熟,钱文德恍惚着,这才勉强认出来,毕竟,他以往去林村的时候,是见面林家姐妹的,只是没说过话,“那……两位林家妹子来寻我,可是有事儿?”是哪个病了?要抓药? “是这样的,文德哥,我们在穆娘娘山上采了草药,不知你们辅子里收是不收?”林若冬套了几句近呼,就直奔主题。 “草药?能拿给我瞧瞧。”钱文德还有些怔愣着。 “就在这儿呢。”林若冬忙放下背筐,递到柜台上。 钱文德仔细翻检了一下,瞧了两姐妹几钱,这才道:“药采的不错,根须都完整,我们药辅是收的,不过,你们这都是生药,并没有炮制好了,价钱不会太高。” 比了比手指,“这两筐,按规矩只能给你们三百大钱。” “可以的,可以的,日后我炮制好了在给你送。”这价格不算多,但也可以了。 卖了药,伴着夕阳,姐妹俩满心欢喜着出了县城,回了林村,沿路往家走,刚到林家大门门前,就见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林家的,你们家初收了我家聘礼,发嫁姑娘过来,如今人没到我家,聘礼也不还,这是什么道理?没听说过拉出的屎还能坐回去的!!我的天爷啊,这活生生的欺负人啊!!”女人尖锐的哭骂声传来。 竟是瘸子家来闹事了。 正文 第十章 刘家来闹事 “谁欺负人了!” “你们没把人看照好,病了给我们送回来,我们还没找你们说理呢!”周氏不甘示弱的喊叫到。 “林家的,你们家姑娘进我们家门的时候就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样。本来就有病,说这话不怕遭雷劈了!”宋氏气势汹汹的叫骂了回去。 “那你们没把人养好怪谁?” “再说了这人也是你们送来的,我们家姑娘可是我们费尽心思才养好的,这人不行了你们啥也不管,人好了就想要回去,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况且谁家娶媳妇不是三媒六聘的,等你们把这事办好了再来领人!”周氏也不甘心就这么让人吧林若冬领走,想着趁机再敲一笔刘家人。 宋氏看到周氏这不要脸的劲儿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收了聘礼还想不给人顿时就火了,招呼着一起跟来的刘家人就打算开始砸东西。嘴里骂到:“周氏你们家收了聘礼还不知足,我看你们家也是不知好歹今个你要是把人给我们还好说不给,真是不要脸了!”说罢也开始砸东西了。 这时林若冬和林小言姐妹二人刚挤进院子里看到周氏和刘家人对骂。 周氏正头疼这刘家人难缠,况且她也没钱退聘礼,林大山也没在家她一个女人家怎么也不能和刘家人斗。一抬头就看到了刚到家的林若冬和林小言,就气势汹汹的走上去打骂嘴里骂到:“死丫头片子,你咋才回来。你婆家人来了快和人家走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老赖在娘家不走,走,快走!” 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让林若冬快和刘家人回去! 林若冬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周氏的推搡,惹得周氏眉头一皱张口就想骂她。 只听林若冬说到:“哪家娶亲不是三媒六聘,花轿上门,你们就想让我这么跟你们走回去?” 跟在宋氏后面的刘招儿跳出来指着林若冬的鼻子骂到:“你们家收了我们那么多聘礼,要不你们就把聘礼还给我们,要么就要和我们回刘家。” 刘招儿正因为聘礼不痛快呢!林家人要聘礼就是狮子大开口。十里八乡的谁家娶媳妇花那么高的价钱。而且这林若冬长得瘦不拉几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那点好了,要不是看着长得还行才不会花这么多冤枉钱,弄得自己想要什么都不能买。对于这个还没过门的嫂子是万分的不待见。 没错,周氏和林若冬的祖母孙氏当初为了把林若冬卖个好价钱,聘礼高的平常人都不敢上门提亲。以致于让刘瘸子花高价‘买’下了林若冬。 林若冬脑子里正思索着该如何渡过眼前的困境。林小言就眼泪汪汪的跑过来挡在林若冬的身前对着刘家人说到:“姐,姐姐,她才,刚刚好一点你们能不能不要把姐姐带走。不要带走我姐姐。” 林若冬看着个子矮小的妹妹用薄弱的身躯为自己抵挡着她承受不起的风雨时,心中顿时一暖。 伸手拨开妹妹幼小的身躯转过她的小身子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小声说了句“安心” 抬起头来对着刘家人目光如炬说到:“那你们这算什么,抢劫吗!” “给我三个月,三个月后如果我没把聘礼退给你们。” “那我就三媒六聘的嫁到你们家,如何!” 说罢不再言语转身带着林小言回屋。 刘家人看到刚才林若冬如寒冰一般的眼神也不敢在叫嚣,要是真逼急了指不定会什么都讨不着还不如回去等着三个月后三媒六聘的把她再娶回去到时候在自己家怎么磋磨那就是自己家的事了。 宋氏这样想着和刘家人打好招呼,就冲着周氏说:“看好你家大姑娘,既然她想三媒六聘那咱就按规矩来,反正聘礼都收了,三个月后我们上门来迎娶,到时候要还是不肯走,哼……” 周氏看着宋氏那不屑的眼神气的直磨牙后跟。但是面上还是笑嘻嘻的回应道:“是,是,是,到时候肯定不会出岔子,让你们欢欢喜喜的把人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