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初相遇…… 　　2006年9月 　　“各位乘客，北京国际机场就要到了，欢迎您乘坐中国国际航空公司……” 　　从旋窗看下去，原来像火柴盒般大小的房子已经渐渐显现轮廓，陈悦的心也雀跃起来，在外面漂泊了七年，终于回家了。 　　陈悦高中毕业就去了法国。她和她同批的那些小留学生不一样，他们是因为没考上大学曲线救国，而她当时上了个二本，会计专业。陈妈妈觉得，与其在国内上个一般的大学，不如去国外镀镀金，回来总比这个二本好找工作。于是全家表决，二比一通过，不管陈悦多么不愿意，依然把她打包送出了国，一去，就是七年。 　　陈悦在法国学习的是法语教育，读到研究生毕业，又工作了一年时间，积累经验，就是为了回国去大学当法语老师的。她没有体会国内大学丰富多彩的生活，每次和高中好友桃子通电话，听她讲述热闹的集体生活，纯纯的大学爱情，都让她向往不已，哪像在国外，天天都是上课，作业，报告，打工，一天恨不得25小时，哪里还有时间谈恋爱，苦闷啊，所以她决定，就算没作过中国大学的学生，也要做大学老师！ 　　陈妈妈早已经打电话跟她报备过了，说她爸爸已经联系好了S大的工作，就等陈悦回去面试，‘哦。。哦。。热情洋溢的帅哥们，我来啦！！哈哈。。。’她满心欢喜。 　　下了飞机转火车，几经周折，终于到家了，谁知…… 　　“不会吧？不是说好S大的吗？怎么现在告诉我是高中？”陈悦刚到家放下行李，就听见一个对于她来说不压于噩耗的消息，S大的工作黄了！ 　　“高中有什么不好的？孩子们热情着呢！”老爸把她的行李搬进客厅，在一旁插嘴道。 　　“现在高中要学法语了？”陈悦疑惑了，不是只有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才有法语班什么的？ 　　“哦，说是让你去教语文！”陈妈妈放下电话，过来帮陈悦拿行李。 　　迅速石化。。。敢情那些年的书是白念了？ 　　“你可别想着不去啊，我和你爸可要攒钱旅行呢！没闲钱支援你，没拉你赞助就不错了！”老妈不理会她的哀嚎，径自扒拉着行李箱，说：“你知道现在的工作多难找啊，当老师不错的，要是你实在不喜欢，就先干着，就当回来适应环境，慢慢再找更好的，不是说给我买了DIOR的香水吗？在哪儿呢？啊。找到了，怎么这么小瓶啊！” 　　“妈，就那一小瓶也是我被资本主义剥削，压榨干净了才买的，每一滴都有你女儿的血汗啊！” 　　“这样啊，那待会儿去给你买点猪肝补补！” 　　“。。。。。。” 　　“你出去那会海归还很吃香呢，这才几年啊，就不如土鳖了，早知道还不如不出去呢，生生让我们母女分开这么久，哎……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啊！”陈妈妈嘀嘀咕咕的走进了厨房。 　　陈悦拖着箱子耷拉着脑袋走进房间，刚才在飞机上的热情早已经消失殆尽。仿佛看见无数的帅哥全都插上翅膀变成天使扑拉扑拉的飞走了。。。 　　“高中，天啊！！那些精力旺盛的青春期，那些满脸痘痘的野小子……” 　　“鬼嚎什么呀，还不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去学校报道！”老妈的大嗓门从客厅传来，比她的分贝不知道强了几倍。 　　“啊？明天就报道？老妈我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呢！！” 　　“难不成还让人家等你倒了时差再开学？” 　　“。。。。。。” 　　一大早，陈悦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没办法，时差的关系，晚上没睡好，早上刚有点睡意，又要去报到。 　　家离学校也不算远，坐公车的话，大概也就二十分钟，她今天第一天上班，为了显示出老师的风范，淑女的风采，特意穿上裙子，臭美的在镜子前左顾右盼，多磨蹭了十分钟才出门，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公车从眼前呼啸而过……欲哭无泪啊！！ 　　幸亏下一班车也没等很久，总算没有迟到，四十分钟后，她终于站在学校的大门口了。 　　“呃……这就是百林高中？好气派啊！怎么现在的高中都搞得跟贵族学校似的。” 　　欧式的大门，烫金的四个大字‘百林高中’挂在校门的右边，走进校门印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喷水池，水池的中央有一座飞升的天使雕像。水池的后面是教师办公楼，右边是篮球场，走下阶梯是塑胶跑道，左边是教学楼，室内篮球场，室外篮球场，网球场，游泳池，校医院，食堂。。。。。。应有尽有，现在的小孩真是太幸福了！！ 　　陈悦走进教学大楼，按照一楼的图示来到三楼教导处。敲门进去，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前。 　　“李主任您好，我是陈悦。” 　　“哦，你好，来，我带你去认识同事们，快要上课了，待会儿就是语文课，我们边走边说。”他果然是行动派的，说话间人就已经到门口了，“陈悦，我想你也是了解情况的，刘老师，哦，她教高二（9）班的，她提前休产假去了，这个，听说是胎位不太稳，我们也不好强求，押着不放人，是吧，要是有个闪失，谁都不能负这个责任。来这边……”李主任抬手虚引了下左边，继续说道：“刚好这时候，刘老师*了你，说你是在法国学的教育学，也在学校教过书，有工作经验，所以由你来代课，还是合适的。” 　　“哦，是代课老师……？” 　　“对啊，刘老师没跟你说吗”李主任瞥了眼陈悦的表情，像是不知情的样子，立马又换了口气：“当然了，如果你的表现突出，留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我们学校很欢迎你们这样年轻，有经验，又从国外回来的人才！” 　　“李主任，您过奖了，我原来教的是对外法语，这个高中语文……”陈悦有些为难的说。 　　“你的顾虑可以理解，但不用担心，刘老师的教案都已经准备好了，有不明白的还可以向其他同事请教，虽然你是代课老师，但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我们高中虽然不是重点中学，但也是好学校，特别是这个班的学生，成绩非常拔尖，希望你不要辜负刘老师的*。不然，我可不管是谁，照样换人！” 　　“您放心吧，李主任，我既然接下来了，就一定会做好的！” 　　李主任恩威并施的一番话下来，居然把陈悦的小宇宙燃烧起来了，她本来就是好强的人，原本打的主意是骑驴找马，过渡来的，现在也在心里暗暗决定要好好干。 　　“来，这是职员办公室。” 　　深棕色的门，上面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高二年级教师办公室’。原来上学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进老师办公室，没想到事隔多年再进来换了身份，呵呵……偷笑。 　　“这位是高二（9）班的班主任，教数学的王老师，资深教师了，你要多跟她学学，”李主任指着一位中年女人说道，她的鼻子*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看上去给人很严谨的感觉。“这是教历史的张老师。”没想到张老师是教历史的，她看上去大概和陈悦差不多年纪，圆圆的苹果脸总是带着笑，很可爱的样子，陈悦原来总觉得历史老师应该是严肃的老头子。 　　“铃……”上课铃声响了。 　　“先去上课吧，其他老师也都有课，时间长了自然就认识了。”李主任等陈悦拿了课本和讲义，便带她去往高二（9）班。 　　刚走到高二（9）班的教室门口，上课铃声停了。原来乱哄哄的教室霎时安静了下来，诶……纪律还不错啊，陈悦心想。 　　“同学们，这是你们代课的语文老师，大家好好相处，上课了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先认识一下吧！陈老师，这儿就交给你了！” 　　“好的，谢谢您，您慢走！” 　　下面黑压压的坐了一片，大约有40多位学生，快速的扫一眼，光看校服就没兴趣了，全都是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哎……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校园弄那么漂亮，怎么就没想着把校服制作的精良点呢！哎……失望啊！ 　　深吸一口气，嘴角上扬，微笑。“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陈悦。耳东陈，愉悦的悦。呐，现在让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吧！” 　　寂静…… 　　她的笑容开始僵硬了。 　　“林染，层林尽染的林，层林尽染的染。” 　　突然，坐在最后一排靠近窗子的一位男生亮声说道。 　　他细碎的发，有些柔顺的贴在前额上，鼻子高挺，架着的眼镜透露出些许斯文的味道。瘦瘦的，有着这个年纪的男孩特有的单薄。 　　还算顺眼，可惜太*了！她在心里叹气。 　　“李笑，木子李，笑容的笑。” 　　林染的同桌，一个胖乎乎的男生，小眼睛眯眯的，总好像在笑的样子，憨厚可爱！还真配他的名字。 　　“孟一凡，孟子的孟。。。” 　　自从林染第一个发言后，其他的同学也都一一做了自我介绍，陈悦不禁感激的朝他笑笑，人们对于帮助自己解围的人总是抱有好感，可惜林染此时看着窗外，似乎并没注意到。 　　“班长是哪位？” 　　林染举手。 　　“有什么事吗？” 　　他诧异的说：“你不是问班长是谁吗？我是！” 　　脸上迅速发热。她还以为他有问题发问！！ 　　“老师，如果你没有备课的话，可以安排我们自习。”林染‘好心’地提醒她。 　　“请大家把课本翻到第一课，《诗经》三首，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开始朗读到下课为止。” 　　有人开始不乐意了。 　　“老师，离下课还在早呢，干嘛读那么多遍啊？” 　　“古人云：书读百遍，其义自现！”　 正文 遭遇校园暴力？！ 　　陈悦在办公室里慢悠悠的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回想刚才学生们的读书声，真是，男声，女声，读书声，声声悦耳啊！呵呵。。第一堂课就这么无惊无险的过去了，好像高中老师也不错嘛，又不是班主任，没有所谓的升学压力，只要好好的把语文教好就行了。 　　“陈悦，回家吗？”是历史老师张媛，她刚下课，看陈悦在收拾东西，便走过来关切的问道：“第一天上课还习惯吗？” 　　“嗯，还好，学生们都挺乖的。就是刚开始有点紧张。” 　　“呵呵。。。那是正常的，我第一天上课的时候，说话都是颤抖的，后来习惯就好了。见到其他同事了吗？” 　　“还没，他们好像都还在上课。你还有课吗？要不要一起走？”陈悦看她把讲义放下却没有回家的意思。 　　“不了，我还有些事。” 　　“那好，明天见。” 　　“明天见，明天我给你介绍其他人认识。” 　　走出办公室，陈悦看见跑道上有田径队的学生在训练，室外篮球场上，男生们好像在打比赛，就听见女生的喊叫，真是直冲九霄云外啊！哦。。哦。。高中的校园是这般的有活力。 　　“陈老师好！” 　　迎面走来两个可爱的小女生，看见陈悦有礼貌的打招呼，应该是她班上的学生，可惜她还没把同学的名字和他们的脸对上号。 　　“你们好！”不过这也不妨碍她还以微笑地回答。 　　走哪都有班上的学生跟她招呼，感觉真不错，反正时间还早，她决定逛逛这美丽的校园！ 　　溜达到最后一幢教学楼，正想往回走，嗯？那是什么？她忽然看见四五个男生把一个挺瘦弱的高个男生围在树下，陈悦和他们有段距离，听不清楚说些什么，偶尔有片段似的对话飘过来，‘……钱……没完了……皮痒了吧’ 　　再看那被围困的男生，蓝白的校服，这个，大家都一样，个子比其他男生略高，细碎的发，鼻梁*着眼镜，这人，很眼熟啊……啊……想起来了，他是高二（9）班班长斯文小帅哥林染同学。 　　看这情况，好像是校园暴力？！怎么第一天上班就碰上这样的事情？早知道就不瞎转悠了，欣赏什么校园啊，呆久了不就自然熟悉了嘛！！ 　　再看林同学，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书包单挎在肩膀上，背靠着树，一点都不紧张，还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这种情况下，作为老师，是不是该挺身而出？可是，那几个学生好像很强壮的样子啊！我还是别多事吧，说不定人家只是希望同学之间周转一下呢！’ 　　她蹑手蹑脚转身…… 　　“诶……那边谁啊？偷偷摸摸的！说你呢，弯着腰的那个。”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嚷嚷。 　　她‘呼’地直起身子。好吧，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勇敢面对吧！ 　　“干嘛呢？放学不回家！”她中气不足地质问。 　　陈悦眼睛四处乱瞄，尽量拖延时间地慢慢走过去，希望有人能快些发现这里的暴力事件，可惜这个角落太偏僻了，半天了连鸟都没飞过一只。她扭头不小心对上林染的视线，他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 　　看着他的眼睛，陈悦涌起一丝勇气：‘这是我的学生，我要保护他，虽然我才做了他一天的老师，这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啊！’她心里哭丧着脸，但面上显现的可是勇气十足啊！ 　　“你是谁？”为首的那个壮男生面有不善，估计是被打断了好事心里正不爽呢！ 　　“我是他老师！你们这是在干吗呢？林染，不用害怕，我在这呢！”她边说，边挪到了林染身前。 　　他看着她的头顶，有两个小小的旋，头发随着小旋转了一圈柔顺地披散在肩上。这个小老师，个子还没他高呢，就想着挺身而出保护自己。 　　“老师？”壮男生斜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不屑的说道：“怎么从来没见过？再说了，老师怎么样？老师也别总想着管闲事！” 　　话音未落，一个硕大的拳头不由分说地朝着她的肚子袭来，她急忙侧身，居然躲过去了！ 　　“啪……”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清脆的声响，她的右脸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恍惚间，陈悦的手下意识地往前一伸，捏住一陀软软的东西，使劲用力，就听见那壮男生杀猪般的嚎叫响彻云霄！ 　　“噢～～噢～～噢～～” 　　所有男生都呈现石化状态，嘴巴大的可以塞下鸡蛋！ 　　林染看着前面被捏住的男生扭曲的脸，只觉得自己下身也一紧！ 　　不过这情况只维持不到五秒，那些男生回过神来立刻把他们围住，大有群起而攻之的意思！怎么办？第一天上班就要变猪头了！ 　　陈悦正在考虑是撒丫子逃命，还是奋起反抗一把，突然被一只大手拽到他的身后，手上还多了一样东西。 　　“呃……干嘛？” 　　她看着手上的眼镜，不明白的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林染，这玩意儿能防身？ 　　“拿着。”他说完利落的一个起跳，踢飞了挥拳而上的男生甲，旋即侧踢，撩倒在一旁蠢蠢欲动的男生丁，啧啧……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男生近身肉搏，真是……血腥呀，看他一脚过去，那可怜的人鼻子嘴巴立马飙血！陈悦不敢看了，赶紧躲到树后面，眼不见为净。 　　“你没事吧？” 　　不一会儿，她耳边传来微微喘息的声音，睁开眼，看见林染双手支在膝盖上，弯着腰微笑的看着自己。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斑驳的照在他身上，年轻的脸庞上闪耀着光芒，细碎的发被汗水打湿，老实的贴在额前。肉嘟嘟的唇，挺直的鼻子，浓密的眉，没有眼镜的遮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才发现，他的眼睛竟然那么漂亮，长长的睫毛，黝黑的瞳仁。 　　“上边毛，下边毛，中间一粒黑葡萄！” 　　“嗯？” 　　他愣了一愣，随即笑了，黑葡萄变成了月牙儿！ 　　“他们呢？” 　　“跑啦，难不成还在这里等着挨揍吗？老师你没事吧！诶……老师你去哪儿？” 　　“我要洗手！！” 　　水池边，陈悦把双手放在水龙头下面一遍又一遍的冲，反复的揉搓。 　　“真没想到你那么猛！”林染靠在水池边上，看她反复地洗，手背都被搓红了，却还不忘调侃她：“诶，老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啊！” 　　“喂……你别说了好不好？” 　　想到刚才那软软的触感陈悦身上的汗毛孔就全体起立。赶紧又把水开大点，想要冲掉那恶心的感觉！ 　　“老师，节约用水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你还敢说，你那么能打干嘛还被威胁啊？要么给钱，要么揍他们一顿，不要牵连我这样的无辜啊！！”她把水关了，愤慨地点了点自己的鼻子。 　　“那你跑过来做什么？” 　　‘我能实话告诉你其实我是十分地非常地绝对地不乐意跑过去吗？’陈悦腹诽，没理他，拿起包就走。 　　“老师，你的脸，晚上记得擦点药。”他在身后嚷嚷。 　　“知道了！”陈悦头也没回，随意地摇摇手。 　　陈悦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也没有镜子，应该是肿了吧！‘真是倒霉，我是不是该去报个什么跆拳道班？万一以后再碰上这种情况，也能自保！这年头，当老师也不容易啊！光会文是远远不够的，文武双全才是王道！’　 正文 他是教练？ 　　幸亏陈悦的手劲不大，那个男生的命根子休息几天后就没事了，不过他们殴打老师，勒索学生，本来是要被开除的，可是他们家长颇有面子，找到了校长，最后被记了一个大过了事，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也难怪他们敢那么嚣张。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铃～～～～” 　　陈悦才刚刚把曹~*的短歌行的最后几句念完，下课铃声就响了。 　　“今天就上到这里吧，大家回家再好好看看，明天讲解！”听见下课铃响，陈悦就把讲义合上了，她上学的时候最不喜欢老师拖堂，所以现在她做了老师以后，也绝对不延迟下课。 　　“对了，你们要开始准备复习了，下周单元测试！”她刚宣布下周考试的事，不意外的听到一片哀嚎！ 　　“妈呀……” 　　“要死啦，又考试啊～！” 　　“林染，刚刚那节课的笔记你记全了吗？”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狼嚎中特别的悦耳。陈悦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是副班长孟一凡。她是个娇娇俏俏的女孩子，修长的身段，鹅蛋脸，乌黑亮丽的长发再配上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整个一男生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啊！ 　　这孩子长得漂亮再加上学习好，却一点也不骄傲，更是老师的宠儿，只见她莲步轻移到林染身边，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看林染很有礼貌的微笑。唉……林染这小子整个一大众情人，对谁都那么好，那么彬彬有礼，搞得学校里小姑娘的芳心都碎一地了，随处可捡。这两人，梦中情人对大众情人，倒是挺般配的，都是情字辈的。 　　孟一凡清脆的笑声从教室末端传来，不知道林染说了什么让她这么开心，陈悦临出教室前看向他们，无意当中捕捉到林染没有来得及收回的眼神。 　　探究，兴趣……还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 　　‘都说要想知道一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要看他的眼睛。现在的小孩子，内心世界真丰富！’ 　　这样，陈悦又一次忽略自从小树林事件后，林染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松江跆拳道馆。‘就是这里了，看门面好像还不错的样子，桃子那家伙搞娱记的，消息超级灵通，*的应该不会差吧！’ 　　那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两个月，可陈悦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也许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直面暴力，所以她学校那边的课刚刚步入正轨，学习跆拳道就提上议程了。 　　陈悦推门进去就看见一位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子，微笑的望着她，温和的说道：“您好小姐，请问是来报名还是找人的？” 　　“你好，我想报名学习跆拳道，请问你们这儿有初级班吗？从零开始的！” 　　就我们这两句对话的时间，里面房间不断的传出‘哈……嘿……哈……’的声音，间或还有‘哎哟……’的哀叫声。 　　会不会好痛啊，陈悦的心里开始敲小鼓了！ 　　“有的，我们道馆最近新推出人性化服务，可以自己选择教练。” 　　“是吗？那你可以帮我*一下吗？我不太熟悉你们的教练。帮我*一个不是太负责任的就行了！” 　　“请您稍等。”她在电脑上敲了几下，然后跑到左边的房间，不一会儿，她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位身穿白色跆拳道服的男生，腰中扎着红黑色的腰带。 　　“陈老师！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那男生看到陈悦，惊讶道。 　　“林染！你怎么在这里？你也在这学吗？” 　　“你们认识？那更好了，小姐，这位就是你的教练！你们先谈谈，如果满意的话请过来这边交钱。”那小妹妹有礼貌的笑笑便回岗位了。 　　“你是教练？”陈悦更加惊讶了，真没想到在这遇见林染，而他竟然还是……教练级别的！ 　　“老师你想学跆拳道？” 　　“对啊，她刚不是说你是我的教练吗？”她指指远处的美女。 　　“嗯，她刚跟我说有人想要找个教练，我就出来了，可是没想到就是你要学啊！学这个干嘛？” 　　“防身啊！” 　　“你是担心，会再出现上次的事情吗？” 　　“嗯，这叫防患于未然。我说美女，”她拿着表格走向刚刚的小姐，“我想找个不太负责任的教练是怕他把我*练的太苦了，毕竟我只是想锻炼锻炼，也不指望参加奥运会，可你给我找这小孩子不是太敷衍了嘛！” 　　“哎……林染你干嘛？”他突然从后面走过来拽住陈悦的手就往传出‘嘿，哈’的那个房间里拖。 　　“老师，你放心，我会很认真的教你的！佟姐，我先带老师进去了，一会儿她出来后再交钱。” 　　进了房间才发现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厅，四面墙上都是镜子，要不是大厅的中间垫了很多垫子，加上那些教练学生都是白色的跆拳道服，陈悦真会以为是进了舞蹈训练厅呢！他们好像都正在上课，教练都是男生，学员就有男有女了。不过都是一对一的教导，教的认真，学的刻苦。 　　林染带着陈悦穿过大厅，来到更衣室门前，说：“老师，你先进去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哦，等等……”他跑到隔壁的像储藏室的房间，翻了半天，找了一套衣服递给她，又拿了根白色的带子给她：“呐，去换上吧。” 　　“怎么样？”陈悦换好衣服以后站在他面前。 　　他把她的腰带解下来，重新绑好，衣服拉平，边做边说：“你现在的腰带是白色的，白带代表纯洁，表示练习者没有任何跆拳道知识和基础，一切从零开始。等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已经了解跆拳道的基本知识并学会一些基本技术后，就开始换白黄带。” 　　绑好之后，他又继续说道：“跆拳道精神是讲究：礼仪，廉耻，忍耐，克己，百折不屈，所以，不管是学员之间，还是学员与教练之间，一对一练习，还是正式打斗，之前都要先鞠躬。” 　　他很认真的给她做示范。 　　陈悦突然发现，此刻的林染，跟在学校里的他完全不一样。从开学到现在，和他的接触算是比较多的，有些班务方面的事情要和他沟通，那时候只觉得他是班长，他成绩好，他是老好人，谁请他办事都行，但是总觉得他的心不在哪儿，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态度。现在的他，认真，一丝不苟，对跆拳道有种莫名的执着。 　　“老师，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他歪着头看着她，晶亮的眼中满是笑意。 　　才刚夸他两句，还没一分钟，就显原形了。 　　“你看我这样做对吗？”陈悦懒得理他，照着他刚才的样子做了一遍。 　　“嗯，头再低点，背部挺直，双手贴紧！五指轻微并拢就行了，不用这么紧张。” 　　他的指尖轻轻的碰触她贴在身侧的手，很热　 正文 交易！ 　　“还……还……还要坚持多久啊？”陈悦的腿被架在把杆上，已经二十分钟了，感觉韧带好像在被生生的往两边拉扯一般，快要断了！ 　　“头几天，先不要急着练习，把身体活动开来就好了，首先韧带就要松，不然怎么踢得高！再架个十分钟吧。”林染自己也把腿高高得架在把杆上，可是神情悠哉的很，一点也不像她这么痛苦。 　　“林染，过来。” 　　他听话的靠了过来，陈悦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恶狠狠的说：“老实说，你是不是在趁机报复我啊？” 　　“老师你做人有那么差吗？我是你的教练，不会害你的！”他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我，黝黑的瞳仁里印着她的样子。 　　“我可以申请换教练吗？” 　　“不行！”他不加思索的拒绝。 　　谈判破裂，陈悦又被活生生的架了十分钟才放下来。脚刚获得自由，她就直接瘫倒在地上了。“我不学了，不学了，花钱买罪受啊，幸亏我还没交钱！” 　　“NO，NO，NO，你可不像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蹲下身子，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好笑的看着她整个人都趴在地上。 　　“承蒙错爱，可惜看走眼了！我是典型的三分钟热度。”她趴在地上，全身上下只有嘴还能动了。 　　“老师，你是刚从法国回来吗？” 　　“你怎么知道？” 　　“李笑的大伯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 　　难怪。 　　“那不如这样吧，你教我法语，我教你跆拳道，好不好？这样如果你真的怕辛苦的话，想随时放弃都行啊，不用等交了钱又不能退，反正都是我做教练。” 　　他的样子很狡猾，弯弯的眼睛让陈悦觉得此刻的他笑的像只狐狸，她好像都看到他的耳朵竖得高高的在得意的抖动。可是，这个提议真的很诱惑啊，可以省下不少钱呢！她就可以买那双心仪已久的小跟儿的皮鞋了，穿上很淑女的样子，还可以入手一个新包包，给老爸换个手机！终于，她还是抵制不了诱惑，问他：“那场地呢？我们在哪儿训练啊？” 　　“我家。我家有个训练室。” 　　“我去你家学？你父母不会觉得奇怪吗？” 　　“我一个人住，他们都不在。” 　　不在？不会吧！可怜的孩子，才十七岁就要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吗？也没看他交什么朋友，是因为父母都不管他，才什么都无所谓吗？怕就此话题说下去会勾起他的伤心事，“你家有训练室还跑这儿来？” 　　“在这儿多好，大家一起训练，还可以赚点外快。” 　　他好像一点儿也不会为这事而伤心。 　　“那就这么定了，周六下午你来我家我教你法语，周日下午我去你家，你教我跆拳道。” 　　“嗯。”他用力的点头，俊秀的脸庞上溢满了笑容，很开心的那种，还是阴谋得逞的那种？她分辨不出来。 　　“不过，老师，从现在开始就要锻炼，唔……每天就跑五公里吧。”他摸着鼻子很认真的*。 　　“现在就要开始吗？天气变凉了！早上哪里起的来啊！” 　　“那下午呢？” 　　“下午下班回家都累死了，哪里还有精力去跑步啊！” 　　每天都要五公里，天哪！她好想，现在就放弃学跆拳道啊！ 　　“老师，碰到困难不能轻言放弃，这是你讲课的时候教给我们的，你，会是我们的榜样吧！”他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眼里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知……知道了，林同学！”她以手抚额，在心里叹息，他还真懂得举一反三，这个小孩，还真是不能把他当小孩看！ 　　‘呼……’一阵冷风吹过，‘呼……呼……’又一阵冷风刮过。‘深秋，果然是深秋啊，真够深的，这也太寒冷了点吧。好想念温暖的被窝啊，我还是，去睡回笼觉吧’。心里这么想着，陈悦的脚步也从大门外收回，往小区里走。 　　“老师，你就运动完回来了？起的可真早。”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硬生生的就把她的脚步钉在地上。慢慢转过身去，看见林染穿着红色的运动装，一只大公鸡在他右胸上高高地昂起头，和他一样，青春而又朝气。 　　“咦……你怎么都没有流汗？老师，你该不会是，还没有跑就想回去吧！” 　　“哪里，哪里，没有，没有。跑吧，跑吧。”陈悦认命地挪到起来。 　　昨天从跆拳道馆回来，她就知道这五公里是逃不掉了，为什么？因为林染的家居然就在她家隔壁的社区。唉……怎么住的那么近原来没有发现呢？虽说是隔壁，可人家那社区漂亮啊，高档啊，花园，网球场，恒温游泳池，健身房……啧啧……有钱人啊！ 　　早晨的空气很新鲜，运动了一会儿后也不觉的那么冷了。跑过两条街，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像他们这样的年轻的跑步一族，但是更多的是老人们，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跳舞，或是咿咿呀呀地唱上两嗓子。间或有上班族们西装革履，皮鞋‘兀兀’地敲着地面与他们擦肩而过，还有卖早点的已经把摊子支好了，刚下锅的油条在油里滋滋地响，蒸屉架在大锅上袅袅地冒着热气。 　　鸟儿在枝桠间鸣叫，初升的太阳，光线还不刺眼，柔柔地给大地，给勤劳的人们都披上一层金光。晨运，好像也不是那么痛苦的事！ 　　“老师，给！”一袋小包子递到她面前，直接砸到她手心里，害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明天早上这个时候，我还在你的小区门口等你。”他的脸上有一层薄汗，头发也湿湿的贴在额前，原本麦色的肌肤也因为运动添了几分红晕，他此时竟然，竟然……哦，上帝，原谅她用‘性感’一词来形容这个十七岁的男孩子，请主宽恕我的罪孽，阿门！他此时竟然该死的性感。 　　“不用了，小孩子多睡一会儿有利于身体的发育，我自己跑就行了。”陈悦忽然有点害怕看他晶亮的眼睛，有点迷惑于他眉眼之间坏坏的笑容。 　　“不行，我要监督老师。就这么说定了，再见！”不等她拒绝，林染就跑远了，红色的运动服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呢！ 　　‘陈悦啊，你肯定是起的太早了，是不是还没有清醒呢？下次一定要记得早点睡哦！嗯，就是这样的。’ 　　早晨起来运动了一番，一整天都很有精神，原来她还担心起那么早待会儿上课的时候会想睡觉呢！ 　　“老师你今天好像很有活力哦！”刚刚说下课，班上的同学就开始起哄了。是不是她刚上课时候的声音比平时的大啊！ 　　“我一向都很有活力呀，老师还这么年轻！”陈悦故作妖娆地扭扭腰，惹来一片嘘声！ 　　“切……老师开始臭美了……” 　　“好啦，罗嗦的小鬼们，刚刚考完试，今天就不布置作业了，好好过个周末吧。不过也请诸位在百忙之中记得要预习一下下一单元的内容。” 　　“老师骗人，还说不布置作业的……” 　　教室里乱哄哄的吵成一团。在这样喧闹的环境中，陈悦却觉得自己很幸运，幸好自己答应了做代课老师，幸好自己教的是高二（9）班。高中的学生也很可爱，直率的可爱。她微笑的看着下面，视线不期然的对上了林染的，他的脸上也有笑意，她看见他无声的说了句话，虽然隔得有点远，她还是认出来了。 　　“周末见。”他说。　 正文 第一节法文课 　　“小悦，你下周日有空吗？” 　　“干嘛？” 　　陈悦正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原来学法语时候用过的语法书，陈妈妈突然跑到房门口表情神秘的问她：“你先说你有没有空。” 　　“你先说你要干嘛？”‘万一是跑腿的活那我有空也是没空的！’ 　　“你李阿姨啊，她儿子下周日有空。” 　　“她儿子有空关我什么事？” 　　“我们两家聚一下啊，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和他玩的吗？这么多年没见了，她儿子现在是市立医院的外科医生。” 　　“老妈~~~！”听到这里，陈悦立马明白了，开始哀嚎：“你不会想搞什么相亲的戏码吧？你女儿我像那么没人要的样子吗？我才二十四，二十四，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小时候爱跟他玩，那是因为一个院子里就他俩年纪差不多好不好，她有的选择吗？他一天到晚的挂着一条鼻涕，还特别懦弱，别人碰下他就哭鼻子。想到这里陈悦就一阵恶寒，‘去相亲？跟他？算了吧，何况我每周日还要学跆拳道呢。’ 　　“二十四你还以为你小呢！对门老张家的女儿，跟你一样大，儿子都两岁了，你还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干嘛？”她被吓到了，陈妈妈忽然冲到房间里，抓住她的双臂，仔细端详。 　　“啧啧……我女儿长得多秀气啊，皮肤白白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怎么就没有男人追呢？”陈妈妈百思不得其解。 　　“老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那是怪物好不好？你别着急，时候到了自然会给你带个女婿回来的。”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陈妈妈悻悻地松开她去开门，嘴里还嘀咕不停：“唉……总有*不完的心。” 　　陈悦心里忽然觉得酸酸的，从小到大，就一直让爸爸妈妈*心，小时候，身体不太好，三天两头的生病，更是医院的常客，每回打点滴，爸爸妈妈就坐在边上守着她，长大了，又一个人去了国外，一呆就是五年，现在还要妈妈替她*心终身大事，太不孝了。想到这儿，她追了出去：“老妈，下周我去，不过可不是去相亲，就当见见老朋。。。”她的‘友’字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陈妈妈已经把门打开了，林染站在门口。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老师没说几点，我来得太早了吗？打扰你们了吗？”他的神色自如，应该是没听见刚才的话，不然让他知道老师要去相亲，传到班上还得了！ 　　“不会不会，进来吧，老妈这是我班上的班长，林染，他来跟我学法语的。这是我妈！” 　　“阿姨好！打扰您了！”他很有礼貌的和陈妈妈打招呼。 　　“哎……你好，你好！现在的小孩都长得真俊啊！好好学，不懂的就问小悦。” 　　“好啦，妈，我们进去了。嗯？”她刚想进房间，袖子就被陈妈妈拉住了，她压低了声音说：“那我就去给李阿姨打电话啦，就约下周日了。” 　　“好，到时候记得提醒我！” 　　陈妈妈满意地放他们进去了，还体贴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法语呢会比英语复杂一些，它的名词前面都要加上冠词，而且名词还分有阴性和阳性。但是英语的单词有很多都是法语词汇演变过去的，你英文好，学起来也不会很困难。” 　　林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多语法点陈悦只讲一遍他就明白了，发音也十分标准。但是他第一次接触这门语言，陈悦没有教给他太多，怕一下子接受不了会产生逆反心理。 　　“你把这些习题做完了，今天的课就结束。”陈悦讲解完后，又按照今天上课的内容布置了六道小题。 　　秋日的傍晚，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射进来，给这间不大的房里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感觉。只是这林染，怎么那么点题他都做了快两个小时了，还没有做好啊？ 　　“题目太难吗？”陈悦实在忍不住，凑到桌子旁边问他。应该不会难啊，前面的字母，最简单的对话，他都学的很好的呀，这习题跟课文的内容几乎都是一样的。 　　“不是的。老师，我慢慢的写，想记得牢一些。” 　　橘黄色的阳光这时候正好从他的背后斜照在桌子上，他的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就只有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开灯吧，都看不见了。”陈悦被他盯的有些不知所措。拧开台灯，看见他正咧着嘴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房门‘兀兀’地被敲了两下，老妈探了个头进来问：“你们还没学完呐？小林同学晚上就留在家里吃饭吧，都这么晚了。” 　　“谢谢阿姨。”这下他连眼睛都是弯弯的，又露出那种狐狸式的笑容。“老师，我可以尝尝你的手艺吗？” 　　“当然可以。”陈悦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妈妈就答应下来，进来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往屁股上踹了一脚，说：“快去，丫头，烧晚饭去！” 　　“哎呀~~老妈，我学生在这里你不能斯文点嘛？”陈悦揉着屁股往厨房走去，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这样要是传到班里，我还怎么树立威信啊~！” 　　陈悦在厨房里和水煮肉片做斗争，就听见客厅里传来老妈爽朗的笑声，间或还有林染清朗的声音。这小子，还真会哄老人家开心。 　　“好香啊，我宝贝女儿今天做大厨呀！” 　　“爸爸你回来啦，快洗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你学生蛮懂事的，也很机灵嘛，听你妈说还是班长？”陈爸爸洗完手就在旁边帮着她装饭。 　　“对头，成绩不错，体育不错，总之就是小女生梦中情人那类型的。” 　　“呵呵……”陈爸爸听她的形容轻笑出声，“那原来你读书的时候有没有偷偷喜欢过像他这样的男生？” 　　“我们那时候多单纯啊，只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完，陈悦一手端着一个碗，两手中间还夹着一个，风风火火地冲到饭厅去了，对着还坐在客厅拉呱的两位嚷道：“开饭啦开饭啦！” 　　“老师我来帮你。”林染挽起袖子就进了厨房。 　　“好，你来端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菜。”陈悦也不客气，哗啦哗啦地指了好几个菜让他端去饭厅。 　　晚饭有五菜一汤，简单的家常菜，陈悦的手艺也只能用‘还行’来形容，可是林染却吃的很开心。他喜欢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交流白天的所见所闻，这是他的家里一直缺少的，一种叫‘温馨’的奢侈品。 　　“小染，以后没事就过来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陈妈妈自从知道林染是一个人住，父母都不在身边后，就一定要他经常来家里吃饭，现在，林染要走了，还拉着他的手嘱咐道。当然，林染高兴的答应了。 　　陈悦无语了，听听，‘小染’，多亲切呀。 　　陈悦送他到门口，打开门却发现楼道里一片漆黑，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呢！ 　　“老师送我吧？”林染一脸期待的望着她。 　　“大男生还怕黑。”陈悦有些畏惧的望着黑洞洞的走道，其实是她自己怕黑。 　　“我不怕黑，但是怕~~~~鬼。”最后一个‘鬼’他为了制造效果，故意压低嗓音。 　　他这么一说，陈悦更怕了，但是表面上还得硬撑着：“幼稚！！你等等，我让我爸爸送送你吧。” 　　“老师也怕黑吗？”他眉眼间又见熟悉的坏笑，一副抓住她小辫子的表情。 　　“老师是人，又不是神，当然会有害怕的东西。”陈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转身准备去叫爸爸。 　　“老师，不用叫了，我自己回去。”林染拦住她。 　　“你不是怕吗？” 　　“我突然觉得男生应该勇敢一点。” 　　陈悦丢给他一个‘你也太善变了’的眼神。 　　他回一个‘没办法，人就是矛盾综合体’ 　　陈悦完败：“那好吧，你小心点，回家后给我来个电话，号码是62xxxxx。” 　　“老师你没有手机吗？” 　　“有啊，13870xxxxxx” 　　“好，那再见。” 　　“再见！” 　　送完林染后，陈悦去简单的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的油烟味，刚刚在沙发上坐下准备陪爸妈看电视，她的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不认识的号码。 　　“喂……” 　　“老师，是我。”林染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微微喘息。 　　“你跑着回去的吗？” 　　“嗯。” 　　“那么急干嘛？” 　　“怕老师等着急。” 　　“傻啊，刚吃完饭不能做剧烈运动！” 　　“哦！老师，我以后真的能常去你家吗？”他的声音透着几分紧张，怕被拒绝的样子。陈悦在这头都感觉到了。可怜的孩子，肯定是渴望家庭的温暖。 　　“当然能啊，你看我爸妈都那么喜欢你。”说完她还冲陈妈妈挤挤眼。 　　“那老师呢？老师喜欢我。。。常去吗？” 　　“喜欢呀，我从小就很想要个弟弟呢，你来了，我家都热闹好多。” 　　“老师晚安。” 　　“晚……”她的‘安’字还没有说出口，电话里就传出‘嘟……嘟……嘟……’的盲音。这孩子，这么着急挂电话干嘛？ 　　陈妈妈看她拿着手机若有所思，奇怪道：“你看着手机干嘛？是小染吗？” 　　“对啊，我话还没说完，他就火急火燎地挂电话了，不知道急个什么劲！” 　　“那孩子挺好的，他家父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好的孩子一个人扔家里，多可怜，你没事多照顾照顾他。” 　　“遵命，老大，没有别的指示，我就回屋备课了。”她起身，立正，标准的一个军礼，然后转身，踢着正步朝房间走去。 　　陈妈妈拿她没办法，抄起拖鞋照着她屁股就是一下：“贫吧你就，下周日下午两点半，你可给我记着！” 　　陈悦转身，右手压左手放在胯骨上，双腿微蹲，施施然地行了个常礼，柔柔地说：“谨遵懿旨，奴婢告退。”缓缓地朝后退着回房。 　　陈爸爸看着她们两母女的互动，早已经乐的倒在沙发上了：“你们这唱的又是哪出啊！” 　　陈悦打开房门，探出个脑袋说：“被*相亲啊老爸！” 　　‘咻~~’一只米黄色蕾丝花边系有蝴蝶结的梦幻少女系列拥有人却是中年妇女的拖鞋低空飞过。　 正文 晨运 　　早上起来，陈悦的腿疼的就跟灌了铅似的，抬都抬不起来，她真是太缺乏运动了。才跑了一个早晨，肌肉都僵硬了。 　　一步一挪的走到楼下，林染已经在等她了。很奇怪他没有穿运动服，一件深烟灰色的牛仔外套，领子竖得高高得，棕色长裤，头上戴着黑色的毛线帽子。背靠着墙，双手插袋，脚在地上踢啊踢的，一副很无聊的样子，看来是等了很久了。 　　“林染。” 　　他看见是陈悦，很灿烂的笑。最近他好像开心了好多，不像她第一次见他时，笑容仅仅是扯着两边嘴角上扬。 　　“你怎么没穿运动服？” 　　“今天不跑步。老师的腿很疼吧？”他看她走路歪歪扭扭的样子，一副‘我就知道’的笑脸。 　　“啊？那你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用起那么早啦！” 　　“多走走，可以放松放松肌肉，再说，今天天气这么好！” 　　他双手交叠在脑后，晃悠悠的走在她的旁边，遇到有些低矮的树枝，还时不时的跳起来拍打。 　　“诶……我说，你这几天好像很开心啊？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分享一下，让我也开心开心呗！”陈悦微微抬头看他，不禁又感慨了‘哎……现在的小孩，发育的可真好啊，以我1.60米的个子来测量他，估计有1.78米吧，我只到他的耳垂那儿。’ 　　“猜猜看？”他弯腰，*笑地凑过来。 　　“幼稚！”陈悦撇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把他脸PIA开。 　　“喂……这怎么幼稚了，你别搞得好像比我大很多的样子好吗？” 　　“我比你大七岁啊孩子，我们之间隔的，可是马里亚纳海沟。” 　　说话间，两人又走到晨跑路过的那家包子铺，陈悦又提了一小袋包子，正准备付钱，林染已经把钱递给老板了。虽然让学生付钱不好，不过才几块钱的事，陈悦也不愿太矫情的非要还给他，遂拍拍他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对嘛，这样才有点尊重师长的样子！” 　　话音刚落，包子就被林染拿了过去，他打开袋子，也不管烫不烫，三口两口，就把十个小笼包全部消灭了，陈悦在旁边还没反应过来呢！ 　　林染看着陈悦目瞪口呆的样子，觉得真是太可爱了，抬手揉了两下她的头发，那样子，就像是随便摸摸自家的小狗。 　　陈悦被摸了头才回过神来，敢情这包子他是买给自己吃的啊，居然还敢摸她的头，陈悦老师咆哮了：“你吃包子的大油手，快给我拿开~~~~~！！！” 　　林染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可乐开了花‘让你说我幼稚！’ 　　他吃完包子后，又买了一笼递给她，“喏，赔给你的，别气啦！” 　　陈悦没理他，扭头就走。 　　林染用食指勾着袋子，跟在后面，还时不时的出声引诱：“真香啊，这小包子太诱人了吧，皮薄馅多，一口一个，齿颊留香啊~！！”他看看陈悦没反应，继续说道：“有人是不是真的肚子不饿呢？不想吃吗？真的不想吃吗？真的真的不要，那我可就要独吞喽！” 　　他在后面卖力吆喝的时候，陈悦想的却是刚才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自从跟他学了跆拳道之后的这将近一周时间，他们的对话的语气，动作，好像都太亲密了些？不行不行，老师和学生之间，还是有点距离比较好。 　　陈悦忘记了，她原来在法国做老师的时候，和学生之间也是很随意的，学生们都很喜欢她这样有亲和力的老师，那时候她没觉得如何，怎么现在和林染之间，反倒在意起来了。 　　林染耍宝了半天，前面的陈悦没有任何反应，他渐渐紧张起来‘坏了，是不是刚才做的太过分了？她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他刚想追上去跟她道歉，却看见人行道上一个下水道的井盖，可怜兮兮的缺了一个碗口大的角，陈悦也不知看见没看见，还是直愣愣地往前走着，他急忙出声提醒：“老师，小……”‘心’字还没出口，只见她一步踏错，脚好死不死的就踩上那个洞，崴了！ 　　陈悦觉得脚下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禁惊呼出声：“哎哟……”身子随着惯性便要往旁边倒下，说时迟那时快，林染长臂一伸，拉住她的胳膊，就像电视里的恶俗剧情一样，她被他揽入怀中，清爽的皂香，霎时紧紧的包裹住她。 　　她呆了三秒钟，立刻推开林染，从他的怀抱中退了出来，即使这样，陈悦觉得他的味道好像还在鼻端萦绕，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把不满的情绪发泄在让她崴脚的井盖上：“哪家死孩子偷井盖这么不专业啊？就挖一个角的。” 　　“老师，如果那个连井盖都没有的话，我现在就在下面捞你了。”林染蹲在她的脚边，检查伤势，他有些不明白陈悦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 　　“要是整个井盖都没有了，我还能往那边走嘛？别碰，很疼。” 　　“还好，伤的不厉害，回去擦点药酒，揉揉去了淤血就好了。” 　　“你懂得还挺多的。” 　　“练拳的，哪能没伤啊，久病成医。”他转了个身，背对着她说，“上来吧。” 　　“干嘛？你要背我？” 　　“嗯，不然怎么回去？老师不会是不好意思吧！”他转过头，呲牙咧嘴地笑着。 　　“这么点小伤，哪里就走不得路了，我走给你看。”说着，陈悦往前走了一步，脚上立刻传来钻心的疼：“嘶……” 　　“诶……”林染刚想拦，还是慢了一步，看她疼成那样，也着急起来：“脚崴了就不能再动了，不然更严重，我来背你。” 　　“不用，我慢慢走也行的，你看！”陈悦用那只伤脚的脚尖轻轻点地，借力迅速地跳换到没事的那只脚上，她这样倒也能走，就是速度非常慢，而且非常不雅观。 　　林染不动了，双手交叠在胸前，脸色冷的能直接刮下冰来。他一声不吭，冷眼看着陈悦在前面缓慢地跳着。他不知道她在固执什么，为什么总是把他拒之于千里之外，他更看不懂现在的自己，总是不自觉的就把视线落在她身上，总是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他非常懊恼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可是看见走在前面的陈悦，估计因为施力不均匀，又差点摔倒时，他还是忍不住上前，恨恨地说：“你打算就这样一直跳回去？”说完走到她前面，转身蹲下。 　　陈悦看着他的后背，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不过自己的脚确实不好走路，这样一跳一跳的也太难看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扶上他的肩膀。 　　林染此时也很紧张，就怕她又绕过他，再一次无视他贴上来的热脸，还好，他感觉到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攀上他的肩。他心里一松，手上的力度一下子没控制好，勾住她的腿，猛然往上一颠，吓得她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 　　“老师，你想掐死我啊！咳……咳……” 　　陈悦赶忙直起身子，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楼得太用力了，没事吧。” 　　“没事！” 　　过了一会儿，林染说：“老师，你比我想象中要轻呢！” 　　“我看起来很胖吗？” 　　林染没有回答，陈悦也没有追问，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林染的肩膀很宽，可能是长期练跆拳道的关系，他的身体很结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瘦弱。他走的很慢，很稳，陈悦趴在他的背上，感觉到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过来，热热的。 　　第一次的跆拳道训练因为陈悦的脚伤夭折了，等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又听见一个令她头疼的消息。 　　“小悦，恭喜你啊！” 　　陈悦上午没课，下午刚到办公室，张媛就很兴奋的跑到她面前说恭喜，搞得她一头雾水！ 　　“恭喜？我？？”她点着自己的鼻子，“我有什么好恭喜的？难道是给我涨工资？哦，有可能哦，我刚过试用期呢！” 　　“你还不知道？”张媛的眼睛‘嗖’地瞪大，吓了她一大跳，看张媛那样子，她紧张起来。“什么事？你快说啊！” 　　“我们学校每年都有秋游，每个班由一名女老师，一名男老师带队，今年是外语组的宇文老师带领你们高二（9）班哦，而且，最重要的是……本来都是班主任去的，可是王老师身体不好，所以让你去。怎么样？幸福吧！！你可真是好运啊，要是你在试用期内还去不了呢！”张媛说得一脸兴奋，陈悦在旁边还是云里雾里的。 　　“怎么外语组也有语文老师？”陈悦刚问完，张媛就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外语组的宇文老师，宇文瞳，你居然不认识，哦……”她只手拍额，快要昏厥的样子，“百林高中所有雌性动物的幻想对象。不过也是，你才刚来，还不了解，过来，我给你讲讲。”张媛拉过身边的凳子坐下来，大有要开始八卦的架势。 　　“免了，免了，我对大众情人没兴趣，怕被群殴，上课了，上课了，先走一步！”抓起桌上的讲义，陈悦夺门而逃。 　　宇文瞳，会是那小子吗？ 　　“小悦悦，我有苹果，你要不要吃？” 　　一位胖乎乎，白嫩嫩的小男孩献宝似的摇着手里的两个苹果。 　　“宇文，你下次再叫的这么恶心，看我不把你的胖脸揍扁！”小陈悦举着拳头，恶狠狠的对他说。 　　他可爱的笑脸立刻垮下来，怯怯地说：“小悦……悦……苹果。” 　　那两颗大大的苹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勾的小陈悦口水泛滥，想吃人家的东西，自然也不好太凶了，“拿来吧！” 　　他乖乖的递了个青的给她。 　　“为什么你的苹果那么红？” 　　“哎……削了皮都是一样的，拿来。”他胖胖的小手笨拙的削着那颗青色的，削完以后再递给她。小陈悦拿在手上没吃，想着等那颗红的削好以后看看是不是一样的。费了好长时间，他终于在苹果有些变黄的情况下完工了，献宝似的举在她眼前，兴奋道：“你看，你看，是不是都一样？” 　　果然，两个没皮的都有些黄黄的苹果完全一样。 　　“嗯！”小陈悦开心的咬下去，心里正想着这回没有被他骗到，下一秒，小脸立刻就皱成一团，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宇文瞳，你别跑～～～～” 　　“铃～～～”上课铃响了。 　　陈悦站在教室门口，甩甩头，思绪拉回来。‘怎么可能是他，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再怎么样也不会变成风靡校园的帅哥吧，只是同名而已！’ 　　不过，他的名字，要想相同，还真是有点难度啊！　 正文 又见宇文瞳 　　陈悦踩着铃声正准备踏入高二（9）班的教室，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很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小悦悦……” 　　陈悦听见那个亲昵的称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收回要踏进教室的脚，扭头，极品男人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眼帘。 　　他大约1米8的个子，头发微微有些卷，脸部轮廓非常深，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神，巧克力色的肌肤，薄而性感的唇。他穿着白色的衬衣，领口大开着，隐约可以看见内里春光，下身一条黑色休闲西裤，包裹住他结实的大腿。他手中抱着讲义，随意的站在高二（8）班的教室门口，帅气辐射十米以外。 　　“小悦悦，真的是你？”他看见陈悦，眼中溢满了欣喜，“我昨天才从外地交流回来，刚才发现秋游的名单里有你的名字，还以为是同名的，毕竟，你的名字这么普通，不过没想到真的看到你了，呵呵……一会儿下课等我。”说完，朝着她眨眨眼，引得周围女生一片尖叫，他好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从容不迫的走进隔壁教室，“好了，小的们，收起口水上课了！” 　　陈悦站在9班门口，情况就惨多了，班里的女生全部挤在门口围在她身边，简直寸步难行啊！ 　　“陈老师，你认识宇文老师？” 　　“岂止是认识啊，你没听见宇文老师叫陈老师叫得那么亲热嘛？好像很熟得样子！” 　　“啊？陈老师会不会是宇文老师得初恋？讨厌啦！初恋情人重逢，肯定会发生点什么的，那我们怎么办？” 　　“唉……8班的人好幸福啊，怎么宇文老师都不教我们班啊！” 　　七嘴八舌……七嘴八舌……八卦ing…… 　　她真是太佩服这帮女生的想象力了，都已经开始讨论她和宇文怎样牵手，接过几次吻。 　　“上课了还不快点进来？”突然从教室里传来一声低吼，夹杂着明显的怒气，是林染。他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那些八卦的女生们立刻噤声。女生们鱼贯进入教室坐好，陈悦不禁佩服林染在班里的声望，明显比自己高啊，她走进教室，看见林染依然站在自己的座位旁，看着自己走上讲台，她本想朝他笑笑，可是，陈悦看见，他似乎瞪了她一眼。 　　‘会不会是看错了？瞪我干嘛？难道他觉得我这老师当得太没魄力了？都管不了那些女生？’ 　　下课后，陈悦正在收拾讲义，有人敲了教室的门，是宇文，他温柔地望着她笑，可是，她的脊背却开始冒冷汗，童年阴影重现江湖啊！ 　　“小悦悦，回家吗？”他抱着书本倚着门框，随意的一个姿势，就已经惹得班里的女生眼冒桃心了。 　　“宇文老师，您现在为人师表，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别叫的那么亲昵！我有晚自习，恕不奉陪了！” 　　宇文瞳立刻站直身子，很诚恳地说：“啊哈，不好意思，习惯了，马上改正，陈老师！这总行了吧！” 　　陈悦瞟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抱起讲义，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拿手肘狠狠撞了一下他，他闷哼一声，捂着胸微微弯腰，周围立刻有女生围了上去，关切地问：“宇文老师，怎么了？” 　　“你们语文老师刚走，我是英语老师。” 　　都疼成那样了还有精力讲冷笑话，好冷！！ 　　陈悦回到教师办公室，诺大的房间只有王老师还在，应该是在备课。 　　她看见陈悦进来，停下手中的笔，拿下眼镜问道：“陈老师，秋游的事，张媛应该已经跟你说了吧？” 　　“嗯，她今天跟我提了一下，男女老师各一名带领一个班级。具体的也没多说，刚好那时候我赶着上课呢。” 　　“是这样的，我们学校每年期中考试过后都会组织一次秋游，让孩子们在考试过后出去接触下大自然，放松放松。就像你说的，每次都是两位老师带队的，本来是应该班主任去的，但你看我，年纪这么大了，可受不了这个折腾，所以去年是刘老师带去的，今年只好拜托你了！” 　　王老师说完笑盈盈地看着她，她想到是和宇文瞳一起，本来想拒绝的，现在也说不出口了。 　　“您可别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我也很想去玩的，还得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也没和你商量就这么决定了。” 　　“呵呵……我一定会照顾好孩子们。王老师，要没别的事，那我可去食堂抢饭啦。”陈悦晃了晃手中的饭盒。 　　“去吧，年轻人多吃点，别总想着减肥什么的。” 　　“哈哈……我倒是想减来着，可是我的五脏庙不答应啊！王老师，我走了啊！” 　　陈悦去的晚了，食堂里没几个人。还好还有些菜，她挑了几个爱吃的，捧着饭盒刚刚坐下，宇文瞳也捧着饭盒在她对面坐下。 　　陈悦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帅气的脸庞完全找不出当年胖乎乎的样子，不禁心里嘀咕：‘人的变化有那么大吗？不是说女大十八变，怎么我没变的漂亮一些，他倒是变英俊了？’ 　　“宇文，你是不是整容了？” 　　“小悦悦，你会不会说话啊？青梅竹马相隔这么多年首次相逢，不是应该关心下彼此的近况吗？”他不悦地皱眉。 　　“我这问题不也是关心吗？” 　　“是不是发现我的帅气了？”他凑近了些，单手支着下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目光迷离地看着她。如果不是在他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他，此时的陈悦应该也会为他疯狂吧，她现在倒是理解学校里那些女生的反应了。 　　“别笑得那么*荡。老实说，花了多少钱？” 　　“*荡？”他的手一个没撑住，差点掉到桌子下面去，“*荡？我？我还没有交过女朋友。”他在一旁作受伤状。 　　“骗谁呢，你身后的追求者都赶上一个加强连了。” 　　“这是个人魅力啊，我有什么办法。”他继续单手托腮，魅力十足地坐在她对面望着她。 　　陈悦撇了他一眼，看了看手表，已经6点35了，自习快要开始了，于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其实今天学校的菜式还是不错的，最爱红烧排骨，味道全部进去了，真香。’陈悦在心里评判着晚餐，忽然听见对面一声哀嚎：“天啊，都6点40啦，要迟到了，小悦悦你太不够意思了，都不提醒我！”宇文瞳说完立刻大快朵颐，也忘记了要保持他的形象了。 　　陈悦脸上露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对宇文瞳笑了笑，盖上饭盒盖子，拍拍屁股走人了。走出很远，还感觉背后有两道哀怨的视线，一直粘着不放。 　　教室里很安静，同学们都在做题，只有白炽灯发出很轻微地‘嗡嗡’的声音。陈悦坐在讲台旁预备明天的课程，忽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掏出来看，一条短信息进来：‘老师，你的脚好点了吗？’ 　　是林染，陈悦抬头看去，他埋头在写什么，很认真的样子。 　　‘没事了，好好做作业，别分心。’ 　　‘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问吧。’ 　　‘老师跟（8）班的宇文老师很熟吗？’ 　　‘还行吧，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 　　短信发出去后，很久林染才回过来：‘那就是青梅竹马喽？’ 　　收到这条信息，陈悦又抬头看向林染，碰巧他也看过来，目光炯炯，好像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 　　‘下周期中考试，你都复习好了吗？’ 　　陈悦把这条短信发后，看见林染低头看手机，然后攥着手机愣了一小会儿，把它放在旁边，看起书来。 　　快下晚自习之前，陈悦又抬头看向林染的方向，他依然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书。从刚才收到那条短信后，他就一直是这个姿势。 　　林染的眼睛盯着书，思绪已经不知神游到哪去了。 　　他想着陈悦刚发过来的短信，脸上就一阵发热。他知道陈悦是故意叉开话题，这让他有一种小心思被发现的尴尬。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听见班上的同学议论宇文瞳和陈悦的关系会让他这么不舒服，心里却又像猫抓似的想要弄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刚才那条短信是他想了又想，删了又删才发过去的，她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干嘛不正面回应呢？他郁闷，尴尬，烦躁，又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心中五味杂陈！ 　　“哎……”同桌李笑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靠过来轻声说：“你家小青梅说待会儿下自习后去你家画重点。” 　　李笑口中的小青梅指的是孟一凡，他们三人原来是邻居，从小一块儿长大，直到上了高中，林染的父母在新景花园小区买了房，他们才分开，不过同学情谊却是从幼儿园一直延续到现在。 　　随着年龄的增长，孟一凡好像对林染有了些许的不同，渐渐地，李笑也就‘小青梅，你家小青梅’这样调侃，林染抗议过几次，无效，也就懒得理了。 　　但是今晚这句‘小青梅’让他觉得格外刺耳。 　　他斜了李笑一眼，不悦的低声道：“干嘛去我家！” 　　李笑奇怪了：“不是每次都在你家吗？每次考前都是在你家复习的啊？” 　　“我今天不方便！” 　　“哦~~~~~”李笑了然的摸着下巴奸笑：“每个月的那几天？” 　　“滚！” 　　李笑还想说什么，刚好下课铃响了，他三下两下把东西收好，就开始动手帮林染装书本，嘴里还催促道：“快点呀，你今天怎么啦？丢魂了？没精打采的！”说完也不待林染反应，两个书包往肩上一搭，拖着林染往教室门口走去。路过讲台的时候，李笑和陈悦打了声招呼：“陈老师，明天见！” 　　“明天见！”陈悦还等着林染和她说再见，可是他看都没看她，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走过。 　　她觉得奇怪，还没来得及多想，这时手机在桌面上跳动了两下，她拿起来，一条新信息，桃子发过来的：‘女人，九点半，雷音，不来就绝交！’ 　　她笑了，桃子这女人，动不动就拿绝交来威胁她，不就是怕她这么晚不愿意出门陪她吗？ 　　林染走过讲台时，听见她的手机在桌上‘嗡~~~’地震动，临出教室时，他忍不住回头，刚好看见陈悦拿着手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运动，脸上微微笑。 　　他扭回头来，一把卡住李笑的脖子，说：“走，打球去！” 　　“咳……咳……”这下换成李笑被他拖着走，边扯开他钳制的手臂边说：“下周考试啊老大，这么晚你打什么球啊？抽风啊你？唔……咳……” 　　李笑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林染拖着走远了。　 正文 喜欢了…… 　　雷音是陈悦回来以后桃子带她去过的一家咖啡酒吧，一次就喜欢上了。它的地段很好，位处于闹市，周围人来人往，喧闹异常，可是一走进雷音，感觉所有的喧嚣都被隔在了那扇门外，咖啡吧里面布置的很幽静，灯光不是很明亮，音乐轻柔，很适合朋友间谈心事。离学校不远，下了晚自习陈悦直接就过去了，桃子还没来，她点了杯柠檬水在吧台边等她。 　　“要死啦女人，每次来这就知道喝柠檬水！”说话间一位清丽佳人就飘到她身边坐下，一把夺过她的杯子，对着酒保说：“给她一杯SideCar，我要RobRoy，送到那边的台子。”她指了指角落临窗的桌子。 　　“怎么了？工作不顺心？还是和赵祺吵架了？”陈悦看见桃子一口气把她非常嫌弃的柠檬水喝光，然后就托腮盯着窗外，一声不吭，这和她平时咋咋呼呼的性格截然相反。她其实是很羡慕桃子的，有稳定的工作，有爱她的男友。赵祺是她们的高中同学，高中的时候他们两就眉来眼去的，进了大学就在一起了，直到现在，也该谈婚论嫁了吧！ 　　“陈陈，你真的就打算在那个学校呆下去了？”桃子轻轻的晃动着杯子里的酒，看着它在杯中一圈圈地漾着波纹：“你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现在回来你就准备呆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吗？你学的在我们这也没用啊，找个工作会说方言就行了，连普通话都不用说利索，何况你那鸟语了！”说完，她还用方言学了几句‘总经理，您今天的行程是这样的’把陈悦乐的不行。 　　她使劲戳了桃子两下，笑着说：“行了啊，没事别在这耍贫嘴，刚才不还特深沉的吗？没两分钟就露陷了？敢情你刚那郁闷劲是为我啊？” 　　“哪里是为你，别自作多情了，是赵祺啊，他想去杭州，那边有家动漫公司有意招揽他。” 　　“真的？那这是好事啊！！” 　　“陈陈，他去了，我怎么办？” 　　“你可以一起去啊，你有学历，有经验，还怕找不着好工作吗？小桃儿”陈悦亲昵地捏了捏桃子的脸。 　　“陈陈，我不像你，那么小就独立了，我在这座城市长大，上大学，工作，毫不夸张地说，这里的每条街我都熟悉。” 　　“嗯，嗯……”陈悦很肯定的点头，桃子是记者，每天跑新闻，对这座城市当然熟悉。 　　“陈陈，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适应那边的生活，我怕会成为赵祺的包袱！” 　　桃子的顾虑陈悦明白，她一直呆在父母身边，又有男友宠爱，独立性难免差些。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出国，可能现在也和她一样吧。父母都是这样的，总想给孩子最好的，生怕多做一点都会被累着，不知不觉就替孩子包揽一切，孩子也变得越来越依赖。 　　“桃子，其实我想说，这是你的机会，我们都还年轻，如果不行，还能重头来过，年轻的时候不奋斗，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呢？也许开始的时候会很难，可是咬咬牙，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到时候再回头看看，也是人生的一次经历，再说你这么聪明伶俐，还有什么好怕的？” 　　“陈陈，你说的我热血沸腾啊，我现在恨不得明天就卷包袱走人了！”桃子夸张的表情，让她清丽的脸庞都生动起来！她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了，只是想找个人，再推她一把，她知道陈悦一定是支持她的。说完她又粘上陈悦：“陈陈，你和我一起去吧，反正你在这里也无用武之地，咱们两一起还有个伴！” 　　“我再等等吧，我想先陪陪老爸老妈，等寒假的时候，我可能会在网上找找笔译的兼职，然后就走一步看一步喽，起码，先把这个代课老师做好，等刘老师生完宝宝回来。” 　　“哎呀，陈陈，我就是喜欢你这么稳妥，这么有规划，这么有安全感！” 　　“那你干脆嫁给我得了！” 　　“好哇陈悦，你敢趁我不在挖我墙角啊~！”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把黏在一起的两人吓了一跳！桃子‘嗖’地放开陈悦的胳膊，转而粘上了赵祺，娇嗔地说：“阿祺你来接我吗？” 　　陈悦不屑地撇嘴，一副受不了桃子见风使舵外加小鸟依人的样子：“好了，你们要肉麻请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行不行，走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回了。” 　　赵祺和桃子一直把她送到小区门口才走，看着他们相依相偎的背影，陈悦觉得老妈的话很对，自己也该找个男朋友了，一个人形单影只啊！！ 　　下周就是期中考试，所以这一周老师过的比较轻松，都没有上新的内容。林染这段时间也很安静，不像以前那样爱和她开玩笑，除了班上的事情，不会过来跟她多一句废话。 　　今天是周五，陈悦打算问问林染，周六还会不会来学习法语，马上期中考试，他是不是要留在家复习。下课的时候，陈悦正在收拾教案，看见林染和孟一凡有说有笑的从讲台前经过，孟一凡对她甜甜一笑：“陈老师，再见！” 　　“再见，回家好好复习！” 　　“嗯，好的。” 　　然后她看向林染，他却只朝她微微点下头，径直走了过去。 　　“林染！”陈悦叫住他。 　　林染和孟一凡一起转身，望着她，她看看孟一凡，又看了看林染，孟一凡脸上依然带着微笑，眼中有些迷惑，似乎在思考陈悦为什么叫住他们。而林染，则面无表情，静静地立在那里，等她说话。 　　她刚才是下意识地叫住他，现在这样，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把教案抱在怀中，来掩饰她的尴尬，继而朝他笑了笑，说：“周末好好复习哦！”她看见林染原本平静无波的脸，因为她这句话渐渐舒展开来，嘴角绽放出一丝微笑，她的心情，也因为这丝微笑而有些欢喜。 　　孟一凡看着面前的两人，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莫名的和谐，林染那样温柔的神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个念头从她心底划过，却快的让她抓不住。 　　“走了，一凡。” 　　陈悦听见他喊的那声‘一凡’，眉头不自觉地微蹙，轻微地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回家的路上，林染的心情很好，有时低头走路，嘴边噙笑；有时突然快跑几步，起跳，拍打树枝；有时会突然跟孟一凡说话：“一凡，你今天穿的真好看。” 　　“是么？”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蓝白校服，不是每天都这样穿的么？ 　　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渐渐落后林染五，六步的距离，他浑然未觉，书包的带子勒在额头上，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不知道是在数地砖还是在想事情。 　　她和林染同岁，他们从出生就是邻居，林染在她眼中一直是踏实，稳重，有礼，标准的摩羯座男生。今天他这样幼稚的表现都快要让她怀疑，前面的人还是那个和她熟悉的林染吗？ 　　为什么会这样呢？好像……是因为……刚才陈老师的话？‘周末好好复习哦！’这……有什么特别的呢？ 　　她小跑几步追上林染，见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于是开口问道：“林染，你说刘老师肚子应该很大了吧？”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林染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谁：“哦，呃，不知道。” 　　“唉，刘老师也真是的，那么早就不来上课了。” 　　“呃，这个身体不太好，也没办法啊！”这样的话题，林染不知道孟一凡怎么会拿来和他讨论。 　　“是呀，还是身体要紧，幸亏有陈老师来代课。”说完她偷偷瞄了一下林染，果然，在听见‘陈老师’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嘴角又向上弯了弯，而她的心又向下沉了沉。 　　“嗯。”他没接着话题往下说，于是她不死心的追问：“你觉得，陈老师怎么样？” 　　“挺好的。” 　　“是呀，她讲课的方式很轻松随意，和我们没有距离感，而且她长得也蛮可爱的，我很喜欢她呢，你呢？” 　　他看了她一眼，说：“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喜欢还是不喜欢？” 　　“你今天怎么这么罗嗦？我约了人打球，先走了！”说完不等孟一凡回答，三两下就跑远了。 　　他早就想跑了，现在只有跑步能释放他心里快要溢出来的喜悦。想到刚才陈悦叫住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一周他过的忐忑不安，因为那天晚自习的短信，他怕她会觉察到什么，会发现他的小心思，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所以他不敢和她说话，不敢再和她接近但又渴望靠近她，这样的感觉，都快把他折磨疯了。 　　幸好，幸好，她并不是完全无感，刚才不是叫住自己了吗？他看出了她的尴尬，他看见她把教案攥的紧紧的，都皱起来了。 　　他一路跑，一直跑到青河边，跑上青河大桥。 　　青河大桥是双向四车道的拉索桥，中间跑车，两边走人，现在是下午五点多，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桥上人来车往，他跑到桥中央，看见河面上波光凌凌，远处夕阳将落未落，被群山遮住，只露出半张红彤彤的小脸，林染觉得，这每日见惯了的景色，今日分外美好。 　　“啊~~~~~~~~~~~~”他忍不住对着河面大喊出声，有几位刚好走到他身后的路人，被他这突然的一嗓子给吓了一大跳，纷纷侧目。 　　他无暇顾及别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他想他可以确认自己， 　　喜欢陈悦！　 正文 情窦初开的少年 　　周六陈悦让林染在家好好复习，法语课程等期中考试过后再继续，林染才刚刚确定自己的心意，却整个周末都见不到她，让他心里猫抓似的难受，可是没办法，考试最重要，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认真复习。 　　周日下午，他和孟一凡在李笑家复习，吃完晚饭后，他们一起回家。 　　孟一凡家离李笑的家不远，要穿过市中心一条繁华的步行街，虽然和林染家是相反的方向，但每次他都要先送孟一凡到家，然后才返回。 　　深秋的夜来的早，才刚七点，天全黑了，路灯早早亮起，还有沿街商铺的灯，广告牌的霓虹，把步行街照的犹如白天。这两天降温，到了夜晚气温更低，这样寒冷的天气让人们丧失了逛街的热情，周末的步行街上也没几个行人。 　　他们一边走，一边讨论着下午做过的一道数学题，孟一凡觉得自己的解法虽然复杂些，但是一个步骤接着一个步骤，条理分明，林染没有马上反驳她，思索一番后答道：“你那种解法也是对的，平时习题的时候用挺好，但是考试的时候，时间比较紧张，还是……” 　　孟一凡专心听着林染分析，忽然没下文了，侧头见他停住脚步，愣愣地盯着前方，好像见到了什么让他不能反应的事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迎面走来一对男女，女生娇小，男生文质彬彬，两人之间并未靠的很近，但见他们一路有说有笑，颇为熟悉的样子。 　　“陈老师！”孟一凡喊道。 　　听见喊声，女生转过头来，一眼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林染。街边的霓虹明明灭灭，在他脸上留下或深或浅的光影。 　　“你们怎么在这里？”明天就要考试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家里温习，而不是在这里压马路吧！ 　　“你们好。”站在她身边的男生忽然开口，声音温和有礼。 　　“哦，”陈悦这才想起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学生，林染，孟一凡，这是王清远。” 　　“陈老师，他是你的……嗯……嗯？”孟一凡在一旁坏笑的挤挤眼，她没说出的话，在场的人都能明白。 　　“明天就要考试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林染正要送我回家呢！” 　　“哦，”她看看林染，后者正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王清远，她觉得奇怪，却也不好开口询问，只好说：“那你们快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 　　“好的，老师明天见！”她冲王清远摆摆手：“王大哥再见！”挽起林染的手臂拖着他离开了。 　　王清远见陈悦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要走的意思，调侃道：“怎么，担心他们早恋？” 　　“呃，没有！” 　　“放心吧，他们看上去都是好学生的样子，这么大了，有分寸的！” 　　“嗯，我们回去吧！” 　　陈悦只是觉得，孟一凡挽着林染的手，有些刺眼。 　　今天晚上和王家的聚会，是上周老妈就已经约好的。王清远变得都让陈悦认不出来了，虽然不像宇文瞳那样耀眼，但是他温和的气质更容易让人亲近。刚开始见面时，陈悦还有些局促，毕竟两人很久没见，中间隔着十多年的空白，和陌生人也差不多。王清远说了些两人小时候的糗事，又聊了些陈悦感兴趣的话题，气氛才渐渐融洽起来。 　　饭后，两家家长一致要求年轻人要出去逛逛，和老人家呆在一起有什么意思，遂有了刚才在步行街上的一幕。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陈悦就让王清远回去：“天气这么冷，你早点回去吧！” 　　“那好，我走了，下次把宇文那小子叫出来，大家一起聚聚。” 　　“好的，谢谢你送我回来。”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走了！” 　　陈悦目送王清远走远了，才转身要走进小区，这时，从旁边的树荫下忽然走出一个人，把她吓了一跳。 　　“老师，是我！” 　　“林染？！你怎么在这？” 　　刚才分开后，林染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人是她男朋友吗？’当时从李笑那里了解到的信息是‘她刚回国’，就理所当然的以为她单身，可是今晚她身边的那个男人……让他又一次不淡定了，脑子一发热，就跑过来了，现在见着她的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 　　“林染，你这么晚找我，是有事吗？”陈悦见他只是盯着自己，长久的沉默，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师……我……”他欲言又止。 　　情窦初开的少年啊 　　纵然他站得笔直 　　纵然他无畏，骄傲 　　纵然他用微笑显示坚强 　　可在面对心爱的人时 　　他小心翼翼 　　他忐忑不安 　　他卑微的守护着自己初初萌动的心 　　既想她知道 　　又怕她知道 　　太在乎 　　所以他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 　　起风了，风吹过树叶发出轻微的‘刷……刷……’声。如果是在夏天的夜晚，会是轻柔凉爽的微风，可惜现在是十一月初，这样小风也让人觉得刺骨的寒。 　　陈悦站在路灯旁，耐心的等着他说话，风吹过时，她忍不住把双手拢起，放在嘴边哈热气。 　　林染看着眼前的陈悦，小鼻尖冻的通红，双手在唇边哈着热气，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清澈如水，小小的她被笼罩在路灯的橘色的温暖的光中，让他此刻只想把她揽在怀中。 　　陈悦见他只是沉默，想是担心今晚被她发现他和孟一凡的事情，害怕她会说出去，想了想，说：“林染，嗯……今天晚上你和孟一凡……”低头思索着恰当的措辞：“我理解你们这个年纪的美好恋情，不用等将来说我想早恋，可是已经晚了，给青春留下遗憾，嗯……我不会跟王老师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嗯……不过，我希望你们现阶段还是不要放松了学业。” 　　陈悦说完，发现林染神色古怪的看着她，问：“怎么了？” 　　“老师，虽然你说的大道理很符合老师的身份，可是……”他上下打量她：“不适合你现在的样子啊！” 　　鼻尖红红的，说话还带着鼻音，想来是真的冻坏了，配合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只想让人圈在怀中呵护，哪里还听得进她的大道理啊！ 　　陈悦顿觉沮丧，刚才那番话，她自己也觉得说的有点颠三倒四，她私心的不想让他们在一起，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存有这样的心思。她小心翼翼，斟酌措辞，迂回委婉的把意思表达出来，林染却这样嘲笑她。 　　“老师，我和一凡，笑笑，我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特别是我爸妈出国后，我就跟寄养在他们家差不多，所以我们，嗯……是像家人一样的感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呃……男女关系。” 　　“嗯？哦……是吗？”‘是我误会了？’ 　　“老师，那今天晚上的王清远……是你的男朋友吗？” 　　“他？只是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 　　“老师，那你现在……是单身吗？” 　　“嗯？”听见林染的问题，陈悦诧异了。 　　“你现在有男朋友吗？”林染的表情异常认真。 　　“呃……没有。” 　　“是吗？太好了！” 　　“嗯嗯？” 　　林染忽然上前，把陈悦揽进怀中，紧紧的抱了一下，就放开了，快的让陈悦都还来不及反应，周身的温暖就消失了。 　　“老师，等我！！”他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满是喜悦。 　　“等你？！……什么？”陈悦被他刚才的举动弄懵了。 　　“快进去吧，太冷了。” 　　陈悦被林染推着往小区里走，她懵懵懂懂走着，走了很远，回头，发现他停在小区门口，见她看过来，还冲她使劲挥了挥手，然后跑了。 　　陈悦看着他身影消失的门口，好像明白了什么。　 正文 终于告白了！！！ 　　紧张的期中考试过去后，有两天的假期，一天用来秋游，一天在家休息，学校真会利用时间！ 　　周三一大早陈悦就匆匆忙忙的出门，要带学生们去尘湖山爬山。 　　秋日的清晨宛如露珠一般清新，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芒，澄清而又缥缈。 　　学校门口，大巴已经等在那儿了，今天不是上课的时候，所以大家都没有穿校服，男生们个个青春帅气，女生们花枝招展，脱去运动服的他们像一朵朵娇艳待放的花朵，色彩斑斓。谁说运动服最能代表学生们的青春朝气？？同学们，你们都让学校骗啦！ 　　陈悦今天也没有很职业化，她穿着条纹T恤，外面套了一件粉色夹克，烟灰色紧身牛仔裤，粉色棒球帽，帆布鞋外加双肩背包，她的样子看起来和她的学生们差不多，也可以挤入花朵的行列了！ 　　“老师，原来你这么*啊！”李笑眼睛尖，老远看见有个小妹妹过来，还想着是哪个班的MM，没想到走近了看，居然是自己的老师。 　　“老师你今天好可爱啊！”听见李笑的大嗓门，班上的其他女同学也围了过来。 　　学生们平日里看惯了陈悦的职业装，现在突然看她这样打扮，觉得很新鲜，而且她这样看起来，也没比她们大多少，感觉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同学们上车了啊，我要开始点名了！”宇文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晃了晃手上的名单，示意大家上车。 　　他一出现，成功的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宇文老师今天也好帅啊……” 　　“宇文老师今天和我们一起吗？” 　　“好了，大家快上车，司机大哥要等的不耐烦了！”他把名单给陈悦，让她上车点名，自己留在下面，检查行李箱。陈悦路过他身边，他轻声说了一句：“今天很可爱！” 　　“谢谢，你也很帅！” 　　他挤挤眼，她视而不见。 　　车上，陈悦在点名：“刘雨薇。” 　　“这里。” 　　“陈海。” 　　“来了啊，来了啊！” 　　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被点名的男生急急忙忙的跑上车。 　　“呵呵……不用这么着急，还没这么快开呢！”陈悦转身时无意间瞟向车窗外，从校门口走出来一对男女，正是林染和孟一凡。 　　他们朝着巴士的方向过来，边走还边讨论着什么，讲了几句，就见林染掏出手机，摁了一组数字，开始打电话。 　　李笑也看见他们了，他打开车窗，冲着林染大喊：“林染，多点几个好菜啊！” 　　林染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林染今天穿了V领针织衫，主打色是深棕色，胸前部分是两边渐变棕色菱格，中间橙红色和橙色菱格，里面是白色衬衫，下身蓝黑色牛仔裤，白色板鞋。他的身材本就极挺拔高挑，如今褪去校服，更显俊俏清爽。 　　他边讲电话，边登上巴士，见陈悦在车上，脸上漾开笑容，嘴角的一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陈悦侧身让他过去。他经过的时候，放慢了速度，那一瞬间，两人靠的很近，让她想起了那天晚上的那个拥抱。 　　“嗯，对，大概下午5点30左右到，对，40人，就按照我刚才点的那些菜准备吧。好的，有任何问题给我电话，嗯，谢谢，好的，再见！”他让孟一凡先过去找位子坐下，自己则站在陈悦身边：“老师，晚上的聚餐已经订好了，这是菜单，你看看，有要加减的告诉我。” 　　每次秋游完了要聚餐，这也是惯例。 　　她看着菜单，上面列了人数，桌数，共11个菜，有荤有素，搭配合理，再看字迹，是她看惯了的，每次改作业，她都会在他的本子上多流连一会儿，因为他的字，如行云流水，笔锋苍劲有力。陈悦看了几年的ABC组合，早就腻烦了，所以每次能看到他的字，都觉得是很赏心悦目的事。 　　林染看她低着头，露出撩人的雪白后颈。车上的空间狭小，他们靠的极近，他都能看见她耳廓上的细小绒毛，很柔软的样子，让他很想摸摸。她的皮肤本来就很白，今天穿的嫩嫩的粉色，更衬得她白嫩的好像刚出炉的椰子布丁，浓郁、香滑，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齿颊留香，再吞到肚子里去，才能放心。 　　他俯身，手指着她手上的菜单，却在她耳边轻轻说：“老师，你今天真可爱！” 　　声音很轻，仿佛叹息般划过耳际。 　　陈悦觉得，自己的脸很热。 　　他惊讶的发现，她的耳朵渐渐红了起来，头垂的更低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理解了徐志摩的那首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小悦……陈老师，人都到齐了吗？” 　　宇文瞳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 　　“呃……嗯，齐了，高二（9）班应到40人，实到40人。” 　　“那可以走了吧？咦……？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宇文瞳诧异道。 　　“呃……热，车上太热了！”她有些慌乱的回答。 　　“宇文老师，行李箱那边都没问题吧？需要我帮忙吗？”林染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把陈悦护在自己身后，挡去宇文瞳探究的目光。 　　“都搞定了，我们可以出发了！你找个位置坐好吧！” 　　“好的！” 　　林染还想问问陈悦坐哪，那边李笑已经朝他招手了：“林染，这边！” 　　“来了。”他朝陈悦笑笑，往后面走去。 　　陈悦也在第一排坐下。 　　大巴缓缓的开动，向着尘湖山进发。很期待啊，秋游，记得还是很小的时候跟着老师去过呢！ 　　一路上，同学们的情绪都很Hight，宇文也真的很会调节气氛，看他那么认真地带着同学们唱歌，感觉好像是和小时候那个顽劣的小胖子有些不同了。陈悦就不行了，汽车微微的晃动，睡眠不足的她很快就在这有节奏的晃动中见周公去了。 　　“醒醒，小懒虫，我们到了。” 　　谁在我耳边说话？陈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宇文的大俊脸就在她眼前不到三厘米的距离，猛地坐直身体，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宇文瞳坐在她身边，而她的头歪靠在他的肩膀上，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陈悦赶紧把外套还给他，怕后排的同学听见，压低声音说：“宇文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看你睡的挺香的，所以没忍心！”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把脸转向窗外。 　　尘湖山离市区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她在车上睡了大概超过一个小时了，错过了从繁华的市区向山清水秀的大自然的转化过程，不过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满山的枫树，红色，黄色遍了山野，微风吹过，树叶随风轻摆，好一幅浓墨重彩的天然油画。 　　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昏昏欲睡的同学们立刻又精神抖擞。 　　陈悦的脚虽然走平地没有问题，还不能爬山，便自告奋勇留下做后勤老师，宇文瞳带着他们上山。 　　“老师，我留下来帮你吧，食物和水，也都挺重的。”林染主动要求留下帮她，有免费劳动力当然好啦！ 　　“好啊，辛苦啦！” 　　“我也留下来帮你们吧？”孟一凡见林染不去，她也不想去了。 　　“没事……”“不用了……” 　　林染和陈悦居然同时出声，他们相互对视，又转而看向孟一凡。 　　林染说：“你去玩吧，你不是很久以前就期待来尘湖山了吗？” 　　‘那还不是因为想和你一起爬山吗？’孟一凡在心里说。 　　“一凡，你快来啊，还磨磨蹭蹭的干嘛呢？”她还想说什么，刘雨薇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不由分说，拉了她就跑：“陈老师，我们去爬山了啊！” 　　孟一凡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被拖走了。 　　爬山的口哨吹响，孩子们都像回归森林的小鸟一般，扑拉拉地全都飞走了，原本还唧唧咋咋乱成一团的山脚下，霎时安静地只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你真的不去玩吗？”陈悦问不远处正在搬矿泉水的林染。 　　“不去了，我对爬山没兴趣。老师你快来搬啊，别偷懒！”‘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呢？’这是他没说出口的心里话。 　　东西不算太多，两箱1*24瓶装的矿泉水，两箱面包，一箱火腿肠。还有一些同学的背包，里面装的是他们自己带的东西，需要从巴士的行李箱里搬到野餐桌上。 　　林染不知道从哪找了一架小推车，把东西都放到推车上，再推到野餐桌边，整个过程陈悦都插不上手，只是帮忙递个背包之类很轻的东西。 　　“脚还痛吗？”林染推着车子，问她 　　“好多了，走路没事，就是跑跑跳跳的话，还不行。” 　　说话间，到了休息的地方，林染把车推到一边，固定好，开箱，抽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她：“老师，喝水吗？” 　　“唔，谢谢。”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普照，没有树荫的地方还是挺热的，刚一路走来出了一身的汗，喝几口清凉的水，感觉凉意顺着喉咙一路往下，热气顿消，山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在懊恼怎么没多穿件外套，肩头一暖，带着熟悉味道的黑色短大衣落在她身上，是林染的。他走到餐桌的另外一边，坐到她对面，也拿了一瓶水在喝着，柔顺的碎发在风中轻轻的飘动，黑亮的眼睛望着她，笑意盈盈。 　　“你怎么不戴眼镜了？”她总觉得他今天有些不一样，猛然发现原来是没戴眼镜。 　　“在口袋里。”他拍拍侧兜，温柔的笑着，但是今天的笑容好像又有些不同。 　　“那能看的清楚吗？” 　　“我不是近视眼。” 　　“呃？！那你为什么戴呢？” 　　他没说话，还是那样笑着看着她，没有眼镜的遮挡，他的眼神温柔的让她快要不能直视。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脸上有什么吗？” 　　他移开视线，转过身去说：“什么都没有，很干净！” 　　林染背对着她坐着，两只手肘向后撑在桌子上，陈悦面对着尘湖山，双手托腮，两人都在欣赏着尘湖山的枫林秋景。 　　忽然，林染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的坐着，表情很认真。 　　“怎么了？”陈悦奇怪道。 　　“老师，我喜欢你！”说完，他的脸红了，一点一点蔓延到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