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埋出山,入江湖   再过三天就是五月初五端午节了。   这不是重点。   重点的是再过三天我就要且必须要被踢出家门到所谓的江湖去修行。   但对于我这个天生好吃懒做的小桃树精来说,外出修行这门必修课简直是让我去外面自杀或者被杀。   按照我们桃树精家族的一贯传统,所有小桃树精在及冠或者及笄那年要离家外出修行,直白的话就是,被强行踢出家门去江湖自生自灭,一年之内不得回家。   一年之后,回得来就是修行圆满,回不来的话,要么是玩的乐不思蜀早已忘了爹妈,要么,也许是……被迫害了。   本来按照族规,所有的小桃树精必须要在三月桃花盛开之际离家出去的。我一面是因为在家好吃懒做惯了,一面是深受前年堂哥桃叶顶着那一身惨不忍睹的疤痕爬回来的场景吓的,对外面着实提不上什么兴趣,于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饿死或者被其他各种死掉,便在那段大家都忙着拾掇拾掇行李的日子耍尽了所有的小伎俩并最终用一招自残躲过了这一遭。   那个时候,在全族几十号人,哦不,几十号妖类似生离死别的场合下准备送走我们七个小桃树精的时候,我在事先倒插在路旁的桃树枝上“很不小心”的一个趔趄把肩膀重重的插在了那锋利的树枝上,然后在意料之中昏死了过去,也在意料之中的被留下来养伤。   据说当时血流如注的场景甚是煞人,吓的我那当族长的老爹桃怪一脚把剩余的六个小桃树精崽子踢下山路,然后抱着我就直奔家。   其实弄得这么的大的动静本不是我的原意,原先自残也不过是装个样子,我还没有傻到要拿自己的小命来赌这么一趟江湖。   但自古有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鬼晓得那天我是得罪哪家土地神了,一个假趔趄还真是摔成了真跌倒,那一刺简直要了我半条小命。   于是我在外出修行之前便悟出了人生中第一个哲理:果然,搞小动作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我如愿的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躺了半个月。   有一天,堂哥桃叶坐在我床沿像模像样的慰问了一番之后,突然眼珠子一转,俯身将嘴巴凑在我耳旁,轻轻地说道:“我说阿夭,你这自残的技术也太烂了吧,除了你那一摔演的真之外,其他的我都没脸点评了。”   “你……”我躺在床上,听的天雷滚滚,猛然岔起一口气僵直了身子,这家伙怎么就看出了?   “你瞧瞧那树杈削的那么锋利,又那么很不凑巧的倒插的那么直,还那么不隐蔽的显摆在路中间。”桃叶直起身,很是风流倜傥的轻轻摇着纸扇白了我一眼,叹一口气,然后继续丢给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说你就不会想个其他法子么,比如说就这山路一滚,摸个石头一磕什么的也行啊,非要弄得个鲜血淋漓的。”   “你那什么鬼主意哪一个又不是鲜血淋漓的。”我又一口气岔在了胸口上,夹着肩上的伤痛,就差没背过气去。   “啧啧,”桃叶仍是不咸不淡的摇着扇子,继续望了我一样,“我说江湖就有那么恐怖的么,非要把自己弄得差点残废了也不愿去?”   “咳咳咳,”忍着肩上的剧痛,我微微的欠了欠身,“还不是被你当年回来的时候吓得。”   “哦,是么?”桃叶桃花目一转,将脸笑成了一朵桃花,然后拿起扇子慢慢的遮住半张脸,又凑了过来。   “有一件事,我憋在心里太久了,觉得再不说出来我都快要憋成内伤了,阿夭你要听么?”   我很是好奇地向他挑了挑眉。   “其实,”他故意顿了顿,然后继续,“其实,我那时是故意的,你们还小,自然看不出那一身的伤都是障眼法,你觉得,像我这样的法力高又风流倜傥的妖怎么可能那么狼狈。”   “你故意的,为毛?”我表示十分的不解。   “嘿嘿,我觉得,吓吓你们这些个小崽子门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啊……”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我一脚踹下了床底去。   “你看你,又调皮了不是。”桃叶扶着腰从床底下爬起来,好脾气的拍拍衣服,不跟我一般计较般的拿着纸扇戳了戳我的额头,“别以为你玩自残了就不会被踢出家门,弄的这么大一伤疤终局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后这种自讨苦吃的亏本生意还是少做的为妙。”   他见我半张着嘴巴瞪着眼不说话,又用纸扇戳了戳我的脸,继续叹道:“我本该想到,就你这颗脑袋,能弄出个正经事才怪。”   我继续干瞪眼不说话。   “其实我倒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试。”那家伙倒是依旧摇着扇子在煽风点火,他戳了戳我的伤疤说:“你看,反正你都自残了,索性再补上几刀,真弄个半身残废来,倒还真不需要踢出去。”   其实按照我一贯的性子,听了这话自然又会情不自禁的抬起脚再给他补上他几脚的。   但是,没办法,在他起身之际我就被他隔空点穴了。   我敢肯定他那么用力的用扇子戳完我的额头又戳我的脸再戳我的伤疤这一系列的动作绝对是有意的。   因为桃叶这人向来睚眦必报,且自小淘气惯了,捉弄人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跟一日三餐一样正常,此次我毫不留情的踹他下床让他那么没有面子,他绝对是要回报我点什么的。   我只能这样总结:年幼无知的很大一个坏处就是太容易相信人。   这是我混江湖之前又悟出的人生第二个哲理。   桃叶大概说的没错,我怎么地竟脑残到会认为自残了就不会被踢出家门了,并且还自残的这么的没有水准,这真是十几年来的一大败笔啊。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我竟然还忘了人间有这么一个哲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所以,估计即使我把自己弄得半死半残的,也还会被毫不留情的踹出家门的。   可惜我性子向来执拗,认定的一个事情就只能是一个理,所以明知犯错了也要往死里撞。这在凡人的哲学理论中大概就是一根筋的二愣子做法。   现在暂且不说桃叶说的是否都是真相,依了我那认定一事八头牛都拉不回的牛脾气以及年少轻狂的那点所谓的自尊心,我自然是打算将自残玩到直至不被踢出家门为止。   不过我又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有人在做有人在看。   像我这样蹩脚的演技,桃叶一眼都能看出,我那老爹自然早就知晓的。   所以,在我准备第二次磨刀霍霍向自己的时候,老爹桃怪再也看不下去了。   在端午节的前第二天傍晚,他见我放下了碗筷,顿了顿正在夹菜的手问我:“吃饱了么?”   我点点头,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回复,也点了点头,然后放下手中的碗筷,突然抬手隔空点了我哑穴再抛来一根困妖索把我给捆了,再然后一把将我扛在肩上直接往门外疾步。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对将这一切当作空气的且仍端着碗细嚼慢咽的桃叶说到:   “吃完了的话,就给梓眉山的梨白小子飞鸽传个书,说我已经把这不孝子埋在了紫云山脚的岔路口上,叫他今晚顺带绕个道过来把她拔去了带走。”   桃叶“嗯”了一声,继续往口里塞饭。   我心里哇凉哇凉的,这老爹恐怕是要用个非常手段将我轰出去的。   我一路无声的呜呼哀哉,可老爹确实走的异常快,半柱香的时间不到便来到了岔路口,他将我从肩上取下来,瞬间拈了法诀将我变成一株小桃树苗,然后埋在了一旁显眼的位置。   这一系列的动作他倒做的信手拈来行云流水的顺快,估计早已腹稿了不止一次。最后还跺了跺我脚旁的泥土,以便确认将我埋得严实不至于被夜风刮走。   随后老爹拍了拍手,慢悠悠地说到:“我说阿夭,想当年你爹闯江湖那会……”   他顿了顿,背着双手将眼神抛向了通往外界的路口,继续感慨道:“那真是一段教人怀念的传奇经历啊。”   我直翻白眼,哦不,变成小树苗的我直直在无风中颤抖。   其实,在他那明显的将话锋一转含糊其词而过中,即可联想到“有其父必有其子女”的那句古话的深刻含义,大概是老爹想要好好树立一个榜样,但发现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好榜样,所以也只能含糊其词了。   他继续望了望天气,大概是看见不远处的橘红色的落日快要蹦进山头里边了,于是转身从怀里掏出一支精致的桃花簪子。 老爹抚摸着那只银光闪闪的桃花簪唏嘘道:“这簪子是你祖奶奶当年闯江湖时那柄凤鸣宝剑上的银坠子打造的,自然沾满了灵气,不用时就跟一般的簪子没什么两样,没事你可以用来插插头发,也挺好看的。”   正文 第二章 出江湖,大跟头(1)   老爹抚摸着那只银光闪闪的桃花簪。   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望去,这簪子看似普通,却也是做的精巧,三朵桃花两朵盛开一朵含苞待放,雕刻的惟妙惟肖的,别在头上的话自然是好看的。   “如果是碰上打架,它就成了武器。”老爹抬手一扬,瞬间便把簪子变成了一把剑,“你别看它不如凤鸣那么霸气,不过好歹人家也是跟过凤鸣的,打起架来也挺不错。”   他拿起剑在路口比划了几下,随后将簪子化成一根小木棒,顺手插着在我旁边的泥地里。   老爹掐掐我的叶子语重心长的说道:“阿夭啊,凡事要多一个心眼,毕竟外头比不得家里,你这孩子总是稀里糊涂的,也该学着点了。”   说完便径自地往回走了,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又回过身道:“出去了就给我多学点好的,也别打着我的名号,若是干了坏事丢了的我的名声不打紧,丢了紫云山的名声就不好办了,所以凡是你自己掂量着做。”   这话一说完老爹就飘的没有影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我那个内流满面啊。   看来这爹真是下了狠心的,不仅要我自力更生,连个初出江湖的打发费衣衫银两什么的都没有,真是叫我赤条条入江湖呢。   我表示对未来充满了恐惧,且对眼下这处境更加的恐惧。   诚然,这深山里的夜晚不仅比平原的夜色更重,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说,不远处那只还未修炼成精的乌鸦正趴在树叉上瞪着眼珠子有一声没一声的“嘎嘎”几句,阴测测的叫声吓得我心里毛骨悚然,只盼望着梨白那个小子能快点来拔了我去。   可半柱香过去了,除了飘过几阵风之外,我还真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这静谧真是少见。   真是不妙啊。   正当我又懊恼又惶恐的准备会会周公的时候,依稀瞧见侧面山路踉踉跄跄的走来一个背着个包裹的黑影。   我眉头一跳,心头一喜,莫不是梨白那混小子终于来了?   只见那个有些踉踉跄跄的身影慢慢的向我这方向走来,由于夜色太深,变成桃树苗的我眼神没有平常利索,看不清两年不见的他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不过,看身材似乎拔的挺高了。   那小子有些狼狈的走到我附近不远处的一个大石块旁站定,抬起袖子有些优雅的抹了把汗,然后锤了锤腿,放下包袱坐下。   我抖了抖叶子,两年不见他倒是斯文了许多,只是仍是看不清那脸长成什么样了,不过从轮廓看上去,好像又他妈的英俊了许多。   “这长路漫漫,果真是辛苦。”那家伙轻轻叹了一声,双手撑颌,微微抬头望月,很是寥落的样子。   我又在无风中抖了抖叶子,两年不见,他怎么连声音了也变的文绉绉了?   “唉”,他又小小的叹了一口气,仍是斯斯文文地望着月亮,就是不偏个头来顺个手把我拔去。   我很是郁结,于是我便整个树苗抖啊抖啊的抖个不停。   终于,那家伙有所感觉的将头偏了过来,且视线正好落在我处。于是我便抖的越发的厉害。   可是等了好久,那家伙愣是没反应,好一会却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语到:“明明没风啊……”   我觉得很是不对劲,按理来说,梨白一眼便能认出我的真身,怎么这会倒痴呆成这幅摸样了。   于是我更卖力的抖了又抖叶子。   “咦?”那混小子终于像是发现了什么,惊讶了一声便起身朝我走来。   我终于觉得有些的欣慰了。   可下半秒我抽死他的心都有。   他居然直接越过我去拔我那根桃花簪子变成的小木棍!且还一边拔一边道:“竟然有根小木棒,正好,拿来做拐杖。”   随着桃花簪子的而起,一旁的我也一道腾土而出,然后痛的歪倒在一旁。   其实我不大明白老爹这是施的什么法术,居然是先拔了我便能立马回归人形,若是先拔了簪子,我虽然也顺带出了土,若是不帮着解开法术,却仍是要很多个时辰才能自动解开。   所以现在出了土的我仍是一根小树苗。   “咦,我记得没有拔这树苗,怎么它自己爬出来倒地上去了?”混小子一手拈着“小木棍”,终于发现了旁边这颗小树苗的异常,于是蹲下身子将脸凑了过来仔细的盯着我,还顺手用“小木棍”翻了翻我的叶子。   我正痛的龇牙咧嘴,猛然瞧见凑过来一对明亮的写满疑惑眸子,然后再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且这张俊秀的略带青年锐气的漂亮脸蛋正很是疑惑的盯着我。   我一惊,很显然,即使是两年不见,我也很肯定这人不是梨白。      我觉得我的人生真的是很忐忑。   且这一刻我对我老爹的作为产生了严重的质疑,我想老爹在埋我之前是不是忘了掐指一算了,要不然怎么会算不出半路会杀出个拔簪兄?   可是这位拔簪兄就这样一直用又疑惑又好奇的眼光盯着我,盯的我心里更是苍凉了几许,于是情不自禁的躺地上抖个不停,并去还有挪根爬走的趋势。   “嘿嘿……”拔簪兄突然两眼弯弯的舒坦了眼神,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指捏起了我,很是仔细的将我这颗小小的桃树苗观赏了一番,“记得方墨师父好像说过有一种灵树,能自行出土行走,这株桃树苗大概就是这一类灵树吧。”   “这个,大概可以带回去给方墨师父泡个灵树酒。”他捏着我继续仔细的瞅了一遍,便从包袱了找出一根布条,毫不客气的将我绑在了包袱上。   整理好包袱,拔簪兄便扶着我的簪子上路了。   可怜我因为被他这么不顺从法术的一拔,已经弄得虚弱不已,如今见他准备着要把我打包回去泡酒了,更是吓得心头一口血倒冲,且一口气还未抽到心里头便晕了过去。   待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房间一个角落的地板上,于是我赶紧的瞅了一下自己。 很好,已经变回人身,最重要的是还没有被拿去泡酒。   等我再一次把自己和周围瞅一下的时候,果然发现自己依旧和拔簪兄的包袱绑在一起,且貌似不远处的床上正躺着呼呼大睡的拔簪兄。   很好,于是我赶紧爬起来活络活络筋骨。   在我正掰着自己的爪子准备把身上的结解开之际,猛然觉察到前方一股凌冽的气息向我扑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顿了顿解结的手,抬头。   一柄闪着寒光的剑正好不偏不倚的指着我的颈部关键处。   刚还沉睡如泥的把簪兄正穿着里衫,一身性感无比的站在我面前,却一脸正气凛然地瞪着我:“你是谁?怎么进的我房间?”   他这话一问出我就觉得自己特无辜,把我当作一颗灵树就算了,把我和你家包袱绑在一起还将我随意的晾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一夜也算了,自个将我打包回来了还一脸正气的指着问我怎么进了他的房间,这个,却真不能算了。   “不是你自己带我进来的么?”我没好气的回瞪他一样,继续解结。   显然是被我的话有些的噎着了,他眯着眼继续一脸警惕的将我全身上下扫了一遍,最后将眼神定在了那个绑着我和他家包裹的布条上。   那是他熟悉的布条和包裹。   “你,难道是我带回来的灵树?”他终于不可思议的拧着眉毛问,剑锋仍是不偏不离的指着我。   站起来,顺便弹弹衣服上的灰,我伸出个食指轻轻拨开这碍眼的剑,走到桌旁气闲若定的到了碗茶来喝。桃叶曾今教导过我,人间的江湖有一条不成文的老规矩:欺负新人。   因此,作为一名初出江湖的雏妖,一定要展现出一种老成稳重的样子,即使,是用装的。   拔簪兄收了剑,却不放松警惕地暗中捏紧了拳头,一不小心低头发现自己还穿着里衣,脸瞬间一阵青一阵红的幻化着,眉头拧的更紧了。   他见我依旧淡定如斯的自饮自斟,于是快步走到床边捞起衣衫,并走到一个远离的角落,迅速的穿起来。   见我眼神随了过去,他清俊的脸一青一红,左手慌忙拢着衣襟,右手指着我的脸道:“你你你,快转过去,不许看!”   好吧,我不看……     正文 第三章 出江湖,大跟头(2)   好一会,拔簪兄穿戴好了走了过来,神色已经回归自若。   只见他一身玄袍英气逼人,衣袖上镶着银色镂空花边,腰系玉带,长发墨黑,用一支白玉发簪冠起,一双漆黑的眼珠明亮有神,加上一副神情翩然自若的气质,越发显得此人俊朗神秀。   他掩着手轻轻地咳了一声,然后弹弹衣袖,很是优雅的将衣摆一撩,坐了下来,却仍是一脸警惕的盯着我。   “我饿了,你有吃的么?”我双手支颔,抬眼毫不客气地向他讨吃的。   “没有。”估计是没见过像我这么厚脸皮的,他嘴角抽了一下,“你不是妖么,还会肚子饿?”   “怎么,妖就没有肚子?”我眉毛一挑,给他一个很鄙视的眼神,起身就要往门处走去。   “你想干什么?”拔簪兄眼神凛冽,不知何时又拔出剑挡在我面前。   “肚子饿,出去找点吃的。”   “不许出去!”他看着我的脸,像想到什么,脸一红,抵着我的剑更是近了些。   我伸手一指,将不远处的桃花簪隔空捞来,顺手别在发上,睥睨着问:“为何?”   他脸更红了,顿了一顿,然后别开脸哼了一声:“变回桃树,我再带你出去。”   “我不要。”随意的变身是很耗内力的,况且我修为还那么浅,这种损己利人事情我才不干。   “你,确定?”他再次逼近。   我脖子一横,不变就是不变。   他见我一副誓死不从的表情,红着脸盯着我好一会,然后垂下眼帘,咬着唇说道:“那么,得罪了。”   说完便放下剑迅速的捉住我的左手,然后另一只手往自己怀里伸去。   我心头一颤,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做什么,便觉得手腕一阵的凉意。   低头一看,腕背上正好巧不巧的贴着一张黄符。   呵,拔簪兄这是要暗算我么?   蹭的心头火上来,我挣脱着正要撕了符。可他动作更快,低声咒语了几声,手指一点:“定。”我手腕上的纸符便化作一股轻烟,然后烙下一个滴水状的墨迹。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瞅着这个不大不小的墨迹,惊愕的抬头,望着他。   “你不是瞧见了么,一道符而已。”做完这一切,拔簪兄倒是气闲若定的踱回桌旁,很是优雅地端起杯子送到嘴边。   我歪着嘴一怒,掌中聚气,抬起手便要拍过去。   拔簪兄端至唇边的茶杯一顿,然后斜眼过来:“你这么生猛的抬手是要做什么?”   虽然被人要挟着极为的不爽,可现在我明显地处于弱势,于是我强压着怒气,两眼弯弯,顺手挠向脑勺:“呵呵呵,头皮突然痒,挠挠……”   拔簪兄长长地“哦”了一声,低头啜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我还以为,你要打我呢。”   他见我神情很是古怪的盯着他,于是继续眨了眨眼问:“难道,我会意错了?”   “额,不是……”我眉毛跳了一跳,盯着他手里的茶杯,不是一般的纠结:“只不过是,你这茶是我先前喝过的。”   “咳……咳……”他突然红了脸,然后迅速放下手中地茶杯,又很不自然的掂着左手拈着右手的衣袖,徜徉着抚了抚没有褶皱的褶皱。   “那个。”我挨着坐了过去,一手使劲地搓着腕上的符痕,弯着两眼掂量着和他商量个事:“兄台,我看你这道符画的真是俊俏,不知道有什么功效?”   “功效倒是没什么,就是……”他抬眼瞥了一眼我的腕上,故意顿了顿,卖了一个关子。   我记得堂哥桃叶不止一次的说过凡人都喜欢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特别的别扭,我看拔簪兄这情形,估计也是犯了这别扭的毛病。   于是我立马收起继续想搓掉这痕迹的心思,安安分分诚诚恳恳且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就是,会让不听话的妖痛一痛肚子。”继续咽了一口茶,他不咸不淡地说道。   “额……”我觉得痛肚子这折磨远不如他说的那么轻巧,于是很是真诚的往他再靠近一些,几乎是谄媚:“兄台,你看我初出江湖,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更没抢劫,你这么一宝贵的符用在我身上,是不是有些地太暴殄天物了。”   “不会,这符寻常的很,多用一张和少用一张没什么区别。”   我满脸黑线,嘴一扁,“既然没什么区别,还请兄台替我解了去,我还要赶路呢。”   “呀,这恐怕,会然姑娘失望了。”他故意有些的面露难色。   “求解。”   “咳……”他将手抚了抚鼻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会解,你要跟我回帝都找方墨师父才能化解。”   “你身为道士竟然只会给人下符?”我突然觉得人生很无望,虽然他这话的不可信度有百分之九十九,但是不是老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么。   “你,你哪只眼睛见我是道士了?”拔簪兄急了,他指着我的手有些的抖。   “不是道士你下我符做什么?”   “这是方墨师父怕我遇到一些作恶的妖怪,教我防身用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会解这道符?”   “正是。”   “哦。”我眼睛闪了闪,“那么,你也不会让我肚子痛是不?”   拔簪兄盯了我好一会,眨了眨眼,裂开嘴蹦出两字:“我会”。   我两眼一黑,唉,人生啊人生,悲剧啊悲剧……我这江湖的第一个大跟头栽的怎么就这么的悲剧呢。   我低头挠着桌面很是惆怅了一会,觉得是不是要打一张求饶牌试一试呢。   于是抬起头,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扯了扯他的衣袖,“兄台,我错了,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虽然我是一只妖,但并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坏的,你看我还这么小,刚来江湖就碰到你了,什么事情都开没做,所以我保证出去后不会干那什么坏事的。”   拔簪兄默默的看着我,不动声色的扯回被我抓着的袖子,正待开口,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只听店小二喊道:“公子您醒了么,您的洗漱水给送来了……”   拔簪兄低低的咳了一声,对外喊道“劳烦等一下”,然后神色不安的拉我至一边,低声道:“你会变身么,赶紧变回桃树去,人言可畏,莫毁了姑娘的声誉。”   我趁机握住他的手:“那兄台答应给我解了这道符。”   他迅速将手抽了回去,一边往门边走一边回头对我说道:“说了我不会,你赶紧变回去,我要开门了。”   他以为我开门了我就真的会为了声誉急着变回真身,可他怎么知道竟然高估了我,要知道我还是一只多么纯洁无知的妖啊,如果我能知道这所谓“声誉”的含义,就不用来人间修炼了。   所以,在门“哗啦”一声打开的时候,我还是傻愣愣的站着搓着手,好巧不巧的与端着洗漱水的店小二撞了个笔直的视线。   “啊咧……”小二张着嘴瞪着眼,傻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便吧嗒一响:乖乖不得了,这翩翩公子昨晚还一个人,怎么看都是个君子,怎么这一大早就抱了个这么个小美人来,哎呀呀,真是风流的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啊……   拔簪兄瞧见小二的脸色不对,扭头一看,瞬间脸都绿了,心里想果然妖就是妖,进化就是比人差那么一大截,连个羞耻心都没有。   他板着玉脸向前一步接过洗具,且不留痕迹的将小二挤了出去,还一边客气的道:“劳烦小二哥了。”   一脸春风灿烂的笑意下裹着明显地准备关门送客气息。   那小二一边赔笑一边眼神滴溜溜的使劲的瞟向里边,还一边退一边接话:“公子还需要再送一份洗漱水么?”   拔簪兄绿了的脸瞬间转红,顿了一下脚,“那再劳烦小二哥了。”   转身,关门。   “姑娘果真是女中豪杰,视声誉为粪土!”拔簪兄剜过来一道冷冷的目光。   “兄台过奖了。”   “你……”拔簪兄气的差点将手中的东西直接扔了过来,“你为何不变回真身?非要弄得两人都失了声誉才甘心?”   “这没土,我修为浅,变不回真身。”其实我挺委屈的,不是我不想变,实在是我修为不够啊。   拔簪兄:“……”   我搓了搓手:“其实,虽变不回真身,不过变个模样、性别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听了这话拔簪兄明显的用下眼帘在瞧我了。   不信是吧?我手指一捏,瞬间将自己变做一个少年郎的模样,还顺带幻化出一柄扇子,颇似风流的摇了摇:“如何?”   拔簪兄抱着水盆将我脸瞧了瞧,终于有些满意的眨了眨眼,可是当视线落到我胸部的时候,那眼神明显地顿了顿,然后迅速的别过了脸去。   我低头一看,哎呦我的娘诶,无地自容了,那不大不小的两坨肉怎么的地就变不去呢,果真的是修为浅害死人哪。   我颇为丧气,低了头抚着那碍眼的符痕问:“兄台,我有个问题。”   “讲”。   “这道符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副作用倒没听说过。”拔簪兄拿着毛巾擦了擦脸,向我眨了眨眼睛,“不过,在解开之前,每月的月盈之日,会将中了符的妖打成原型,且每打一次原型减少一点修为,直到……。”   “啊,还说没副作用,我看这副作用挺厉害的,我就这么点修为,要不了几个月,别说修为了,恐怕我连命都没有了……”我惆怅得直挠墙,觉得心口堵的不只是忧伤。   “其实,办法还是有的。”拔簪兄继续气定神闲的拿毛巾擦了擦手。   那一刻我绝对是非常非常欣喜的扑了过去的,且把能用上的形容词都准备用上:“兄台,你看你长的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才高八斗身怀绝技一枝梨花压海棠……”   “停!”这位青年才俊笑弯了两眼,很是和善的对我讲:“好生坐好,我讲就是。”   我有那么一秒觉得那双笑眯眯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种叫做“狡猾”的气息。   事实上,在我听完某位拔簪兄的讲话之后,发现刚那真不是幻觉。   果然,我这人生第一大跟头栽的真是悲剧的不能再悲剧了。   拔簪兄说了,制止打回原形的咒语他虽然不会,但是他师傅会,他师傅会也就等于他会,因为他可以带我去见他师傅。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劳务,要见他师傅,并不是随便的人就能随便就能完成的任务。   这个我自然是懂得的,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罢了。   他还说,以往他在家娇生惯养惯了,如今一人闯荡江湖,身边没个伺候的,有些的无法适应。   我呸,我说他刚那笑分明就是奸笑来着,摆明着要我做个免费的贴身丫鬟。   我皮笑肉不笑:“拔簪兄您真是一个大善人啊!”   拔簪兄:……   正文 第四章 江湖中,再相逢   后来拔簪兄又说了,要么他就委屈一下自己,你这一路就称呼我表哥好了。   我觉得这是一个奇耻大辱,像我堂堂一个已经有一百多岁的妖怪竟然要称呼一个十八九岁的凡人为表哥,这凡人真是既缺德又缺心眼,这种便宜也想占,太表要脸了。   于是我一叉腰,很是神气的说道:“我已经有一百多岁了,按理来说,你应该叫我祖奶奶。”   拔簪兄斜着眼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抽着嘴角直摇头:“参照物不同,你这一百多岁,按照我们凡间的算法,也顶多就十四五岁。”说完他语气一转,有些阴阳怪调,“表妹,你怎么能这么调皮的想做我祖奶奶呢?”   这话真是听的我一个激灵,冷的我搓了不止一层的鸡皮疙瘩。   他这话还让我想起桃叶曾对我说过他对凡人的印象,那个时候桃叶一边风流地摇着扇子一边摇着头跟我说:“别看凡人平日里衣服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里头装的龌龊事可多了去了。”   我觉得,虽然我不能确定其他的凡人是不是如桃叶说的那样,但眼下这个人,我觉得桃叶的话简直说的就是这位拔簪兄。   不过话说回来,老爹曾教导过我,做人做妖要能屈能伸,如今我身家性命被他捏着,暂且就屈一把,让他先占了这个便宜表哥去,等哪天我能伸了,定把他打得爹妈都不认识。   就这么商定了后不一会,我便和拔簪兄在小二哥那不怀好意的笑脸中一前一后走下楼。   经过大厅的时候,我望着一排排满桌的食物直流口水,巴巴地扯了扯黑脸兄的衣袖:“我饿了,能不能吃点东西再走?”   “不行!”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这饿肚子一旦闹起来,哪能由得自己行不行的。于是我索性就近趴着一张桌子不动了,扁着嘴望着隔壁家的大鱼大肉叫屈:“可是我真的饿了。”   一旁的小二特狗腿的跑来拉生意:“公子,姑娘,两位要点什么菜呢?”   拔簪兄视若罔闻,嘴角上扬,只一句话就让我在下一秒立即凶猛的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还扯出一个微笑心口不一的对着小二哥坚定的摇头:“其实我一点都不饿,真的,我说着玩呢。”   小二哥满脸的黑线。   当时,拔簪兄是这么在我耳朵旁说的,他说:“表妹,你不是肚子饿,是想肚子疼吧。”   看吧,这是一个披着一副俊朗外表却裹着一颗黑心肝的人。   我揉着空荡荡的肚子跟在他后头一边劲的腹诽着,一边左顾右盼的瞧着街上两旁的各种冒着热气的摊点直流口水,真是饥饿难耐啊。   正当我流着口水想要铁了心跺地耍赖一把的时候,拔簪兄却不动声色地转生走向了一旁的包子铺买来两个包子,一把扔到我怀里,叹了口气:“先垫个肚子吧。”   老爹打小就教导过我,做人做妖要知恩图报,别人投之以李,我们就要报之以桃。   不过呢,我想我现在修为还这么浅,还不能变个桃子回报他,身上也没钱,于是我只能报以他甜甜一笑。   可能是他嫌我笑的不够真诚,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于是我再甜甜地补了一句:“你真好。”   现在拔簪兄连哼都不哼一声了,只是很不自然地抖了抖,并且加快了脚步。   一阵狼吞虎咽之后,我又望着另一旁油光发亮的烧鸡两眼发光,讨好般扯了扯他的衣袖,“表哥,你看,那些烧鸡烤的真是秀色,你是不是觉得吃起来也很可餐呢?”   拔簪兄扫了一眼那烤鸡,冷冷的道:“我倒觉得烤的还不到火候,香味也不全,要是能折把桃树枝烧着熏熏,说不定才是色香味俱全。”   我脸一板,气呼呼的抬脚快步向前,隐约还听到后头传来一声轻微地“扑哧”声。   快接近晌午的时候,我们也差不多快走到镇口了,我抬头望了望烧的正旺的日头,胡乱的用袖子往脸上擦了一把汗,想着肚子又开始打鼓,脚也是又酸又痛的,抬眼瞧着不远处就剩下那么一家小饭馆了,于是又怄气了起来。   我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石块上,一拳捶了捶旁边的草叶,蛮横了起来:“不走了不走了,再走下去,我不是饿死就是走死了。”   拔簪兄淡淡的从我身旁走过,玄衣飘飘,愈发显得俊朗脱俗,走了几步似乎感觉到我仍未跟上,于是回过头对还在拿草怄气的我挑了挑眉:“怎么,到了该吃饭的点了倒是不饿了?”   下一刻我便很没骨气的且很欣喜的奔了过去,一旁的拔簪兄难得好脾气的笑着摇了摇头。   兴许是少有见到比如像拔簪兄这样年轻俊朗飘逸脱俗的人物,咳,当然还有我这样清丽可爱的人,店堂似乎如履春风明亮了不少,饭馆里头的人瞬间齐刷刷的将目光唰了过来,差点用那么大胆直率又热切的目光把我们戳成了窟窿人。   拔簪兄轻轻地咳了一声,对咽着口水傻愣一旁的店小二说道:“小二哥,给我们上些饭菜。”   我一屁股坐下,敲着筷子跟店小二点菜:“我要红烧鲫鱼辣子鸡丁酱爆牛肉干锅肥肠土豆烧肉糖醋排骨……”   拔簪兄一脸嫌弃的瞪了我一眼,转头对已经呆掉的店小二道:“莫听她胡言,你且上几个家常蔬菜就好。”   我嘟着嘴戳着碗里白花花的豆腐:“我要吃肉,我正在长身体!”   “吃肉长膘,豆腐养颜。”拔簪兄坐在我对面冷冷道。   我只好闷头扒饭,谁叫我身无分文呢。   扒了几口饭,我抬头仔细地将对面那个吃的斯斯文文的家伙瞧了一遍,心想这拔簪兄一身上等衣料和一副富贵闲淡气派,看来我这个便宜表哥在某种情况下也不是那种便宜货,这江湖一路,兴许还将是我的一张长期饭票。   不过看着眼下这些青菜豆腐,我忍不住一口气又上来,看着这么有钱的样子,却没想到是如此的抠门,早餐就用两个包子打发我不说,正餐也舍不得赏点肉,等哪天我发了,定要用肉砸死他。   拔簪兄不理会我,一边慢悠悠斯文的吃着,一边侧耳听着隔壁桌子那三个大汉的对话。   大汉一说:“我听说,最近四方城出了一件特邪门的事情,隔三差五的会有年轻俊秀男子失踪,官府查了半个月了还是没个眉目,弄得满城人心惶惶,平时那些招摇过市或者附庸风雅的年轻人都收敛在家了。”   大汉二问:“年轻女子失踪的事见的不少,这大量男子失踪倒还是第一听说,怎么后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大汉三答:“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年头朝纲乱纪,江湖乱如风雨,妖孽纵横,说不定就是哪种女妖孽好年轻男色这一口,正好来到我们四方城作祟来了。”   大汉一点头:“现在妖孽作乱的事多了去,是不是妖孽也说不准,我还听说蜀黍山上还出现了专门吃童子的妖怪,据说一个大嘴便一个童子,一口下去渣都不剩,要是百年之前,不周山的墓言清君没失踪的话,这些妖孽怎有肥胆出来作乱。”   说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瞟了瞟拔簪兄两眼,故意拉长声调,似乎是在提醒,“乱世当道,既然长成这幅模样就要有不出来的自觉,哼,现在出来了就得遮掩起来,免得惹祸上身,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抓了去。”   拔簪兄微微动容,抽了抽嘴角,但还是很有礼节地端起茶杯朝大汉一敬。   一旁的大汉二却哼了一声,准备说些什么,店门便飘来一阵朗爽的声音,仿佛如山间泉鸣,又如花下锦瑟之音。   “哎呀呀,我说这偏僻之地就是有妙事,这大老远就闻着香味了,果然是人间多奇人,好厨艺好厨艺呀。”   只见那说话之人从门口款款而入,一袭白衣飘飘,青丝如墨随意散落,只用了一条白色绸带把前面的发丝束在脑后,纤长白皙的手指摇着一柄写着“一世风流”的折扇,轻摇扑风,面若星辰,一双桃花眼一扬一转,生情含笑的似妖似仙,却妖而不媚,风而不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门口,望着这个摇扇轻笑眼波流转的美男,均倒吸了一口气。   我生生的感慨:好一个标致的不得了的男人啊,长成拔簪兄那样的已经是很过分了,这个人怎么可以比拔簪兄还要过分呢。看来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摇了摇头,继续扒饭。   店小二两眼闪着光,赶忙用手搓了搓两把袖子然后晕乎晕乎的走过去打招呼,结果美男拿着扇子遮个半脸,眼珠子一扫,跳过众多寂寞无人的桌子,独独指着我们这一桌道:“我要去那一桌。”   然后就飘飘然坐在了我们这桌来了。   拔簪兄忍住大好涵养,却也对这位不请自来的“贵客”微微蹙眉:“这位兄台,莫非认识在下?”   “我向来不喜与人亲近,怎么会认识你呢?”美男摇着扇子对他摇了摇头,然后转头对正低头扒饭的我说道:“倒是,喜欢和这位亲近。”   说完还合上扇子,执起我正待夹菜的手,笑的一脸灿烂无邪:“姑娘生的好生面善,要不吃完饭和我一起走?”   “哐”、“咝”周围传来高低起伏的摔碗掉筷子的声音,还有倒吸气的声音。   我放下手中的碗,正准备回答的时候,拔簪兄一个激灵掐着美男执我手腕的手,冷冷道:“兄台请自重,莫要冒犯了我表妹!”   “呀,阿夭你什么时候有个……这样的表哥?”美男惊讶的望着我。   我放下碗,拍了拍这两位的手,叹了口气:“唉,小白,两年不见,你怎么又妖孽了不少呢?”   “我本来就是妖……”梨白瞪了我一眼,撇了撇嘴,低头嘀咕了一声。   一旁的拔簪兄望着我两人,哦不,两妖,抚额滴汗,原来是相识的……   于是,梨白便加入了我们的青菜豆腐队伍。   三人吃完饭出来,拔簪径直往镇口走去,我扯了扯他衣袖问:“我们现在是往帝都去么?”   “我刚从帝都过来。”   “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帝都?”   “先跑跑江湖再说。”   我:“……”       正文 第五章 三人行,人妖组   通往四方城的路上。   一个白衫摇扇如儒雅书生风度翩翩。   一个是玄衣佩剑英朗秀颀俊气脱俗。   两股清冽俊雅之气齐散,看似不容却又是一股说不上的融洽,当然,后头还跟着一个一袭桃红色清秀伶俐的少女。可想而知,我们一行三人的回头率是有多高。   真是惹眼啊惹眼。   “在下暮容,字子言”,拔簪兄很有礼节的对梨白一抱拳。   “我叫梨白”,梨白纸扇一叩,也人模人样的向他抱拳,但表情有些的郁结,“额,字小白”。   暮容听到后半句眉毛一抖,顿了顿,却不动声色继续客气:“小白贤弟,幸会。”   “子言兄,幸会幸会。”梨白也继续抱拳回礼。   我很是疑惑,我们妖族向来只有名没有字的,什么时候梨白字小白了?   于是我偏头扯了扯他袖子低声问:“小白,你什么时候字了?”   小白悄悄用手挡着嘴巴凑了过来压低声跟我讲到:“我没想到凡人取个名字也这么讲究,也不知道自己字什么,想着平常大家都叫我小白,我想大概这就是字了。”   我“哦”了一声,觉得找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应该和他礼数一下,于是也向暮子言一抱拳:“子言兄,在下桃夭,桃花灿烂的桃,桃之夭夭的夭,字阿夭。”   这次暮容的眉毛没跳,倒是脸部看起来有些的抽筋,他张着嘴抽了好几下,终于很是纠结的道:“表妹好个性,果真是行事与出语都是惊人。”   “呵呵,一般个性,一般个性。”我很是受用的摸摸头,这应该是很高境界的赞叹吧,果然,凡人就爱讲究文化。   “哦对了,你们凡人出道不是很讲究一个名号么,你看我们三人就要闯江湖了,我想来想去,觉得我们也该取个名号,说不定哪天还能在江湖上大红大紫一把。”我咬着馒头跟在后头,正兴高采烈的编织着以后的江湖梦。   “哦,阿夭可想到什么名号?”暮子言转了头过来。   我将最后一块馒头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你看,我们一行一人两妖的,‘人妖三人组’怎样?”   “直白明了,简洁大方,好名号,好名号。”一旁的梨白依旧风流倜傥的摇着扇子,很是赞同我的观点。   “简直是胡闹!”暮子言脸一黑,向我们剜过来一道目光,然后袖摆一摔,气呼呼的加步向前。   我觉得很是莫名,向梨白一个耸肩:“有不妥之处么?”   “妥当的很,妥当的很。”梨白扇子一合,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很自以为是说道:“凡人么,就是性子别扭了点,你别看子言兄表面是严肃的,其实心里是很赞同你的。”   前方的暮子言身子明显地晃了晃,我去你的梨白,你哪只眼睛瞧见我赞同了?   我追了上去,“子言兄,要么我就不参与了,你看你和小白,一人一黑一白搭配的最经典了,我看要不取个‘黑白双煞’怎样?”   暮子言的步伐明显地加快了。   一旁的梨白也不干了,他一扇子拍过来:“阿夭我哪里煞了?”   我盯着他那长的俊的过分的脸,嘿嘿的挠头傻笑,这等天仙般的模样确实煞不起来呢。   于是,取名号这一事就此无疾而终。   我们继续赶路。   不知走了多少时辰,我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且已经隐落在连绵山头的梓云镇,还有前方这寂寂深山幽幽小道,眼看着就要日薄西山,一层阴郁的夜色慢慢拢来,脊背便升起薄薄凉意。   心想这茫茫山野前不见袅袅炊烟后没有茕茕行人,莫非今晚要就山而依傍树而睡?   暮子言也停了步,往一旁有些空阔的草地走了几圈,慢慢地将包裹放下,拔起剑霍霍几下便劈出一小块空地,然后剑锋一插,将剑当锄头开始刨起土来。   刨了几下,暮子言抬眼望着我和梨白抱着臂一脸好奇的正瞧着,很不满意的将眉头一皱:“你两愣着看我做什么?还不去捡柴的捡柴,找食物的找食物?”   那位不知人间疾苦不晓衣食来自何处的妖少爷小心翼翼地将扇子放进怀里,提着袖子问:“我们这是要做晚饭么?”   暮子言白他一眼,收起剑,拍拍身上的泥土,然后很不屑地对着我们指点江山起来:“你,给我拾柴去!你,跟我抓兔子去!”   我捞起袖子,转身就要往林子里钻,梨白则小心翼翼地提着脚边的袍子跟在暮子言后头,却不忘转身对我嘱咐道:“阿妖你当心点,要是碰上什么怪物打起来,打不过就跑。”   我滴汗:“我这怪物跟怪物打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小白点点头:“要真碰上了,记得喊我一声,呐喊助威或者帮个手的我都可以的。”   我直接钻进林子不想看他那张长得太过分的脸。   然,当面对这满山的树木,我忽然想起忘了向暮子言讨教该拾什么样的柴,是大是小是干是湿是带叶子还是不带叶子的?   哎,这凡人的生活,柴米油盐什么的,真是让人惆怅啊……   于是,我望着眼前这棵不大不小枝繁叶茂的小树,念了个法诀,抬起右手便把它劈了下来。然后很是得意的拍拍手,捞起袖子将这树拖了回去。   也许应该是我太能干了,找兔子的那两个竟然还没有回来。   我坐在刚劈回来的树干上摇着腿,望着不远处的夕阳烧晚云出神。   只见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上方,层层虚云幻化着万千颜色,或猩红如滴,或昏黄如旧,秀出一幅自然而然的大好河山图,让人见了顿生自我渺小万分的感想。不禁感慨万千:难怪凡人但凡有点文墨的都喜欢游处山玩个水的,原来,置身其中,诗文词赋便如一股潜藏深处的真气,自然而然就有着要喷涌的气势。   “哎呀,子言兄,难道你对我打的野鸡有意见?”正当我这个妖也有点诗文情绪的时候,一旁的林子里传来梨白的声音。   我一扭头,只见不远处一身灰扑扑的小白拎着个野鸡跟在暮子言后头。   “你自己拿着你的鸡和我的兔子对比对比。”暮子言很不屑的扬了扬手中的灰兔。   我坐在树枝上翘着一条腿,抬眼望去,看了看小白手中那只这一簇那一簇鸡毛烧的层次不齐还耷拉着头死了的野鸡,再望了望暮子言手中那只还在蹬腿撒欢的兔子,于是笑着说道:“小白你这是用妖法烧的么?烧的这么丑不说,还半生不熟的,不知道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小白直接将那只丑陋的鸡向我砸了过来。   暮子言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放下兔子,开始搬石头围了起来,弄好后抬头问我:“你找的柴火呢?”   我很是得意的拍了拍屁股下面的树。   看到我屁股下面那颗树后,暮子言差点把手中的石头向我砸了过来,他气得发抖的手指着我和小白:“同样娇生惯养,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你们到底有没有做过饭?”   我和小白很无辜的摇了摇头。   “那吃过饭没?”   我和小白使劲的点了点头。   “你们!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重新拾柴,拾不到就别指望着有的吃了!”   于是我们赶紧往林子里转去。   半个时辰过去,我们三个望着烤的外焦里也焦的兔子和野鸡,面面相觑。   小白拔起一只黑糊糊的兔子腿咬了一口,嚼了几下猛的吐了出来,皱着眉对子言说:“呀,子言兄你尝尝这是什么味,好像骨头都烧糊了……”   暮子言也握着个鸡腿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好一会才抚着眉角说到:“其实,我也没有野外露宿的经验……”   感情,我们三个都是初出江湖的雏儿……   夜晚,我们三个靠着树干而睡,山风习习,略带微微凉。   小白叼着根草摇着扇子问暮子言:“子言兄,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里?”   “四方城。”   我顿生一个激灵:“早上店里的大汉不是说了么,现在四方城乱事多,最重要的还接二连三的丢男人,你们两都长成这样,难道不怕?”   “要去不周山,必须先经过四方城,怕也没用。”暮子言望着头顶婆娑的树叶淡淡道:“再说,我们这一行要人有人,要妖有妖,要武艺有武艺的,你们会怕?”   “不怕,不怕。”小白摇着扇子目光灼灼的望向我:“就是怕他们把我们三抓了去,见你是个女的估计会被嫌弃。”   “这有何难,不就是变个男人么。”我这人就是不大长记性,又忘了不久前在暮子言面前出过糗,抬手一覆将自己变了个少年郎的模样。   一旁的暮子言见了赶紧撇开头,倒是小白盯着我某处哈哈大笑:“我说阿妖,以前叫你好好学法术你偏不听,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是没长进。”   说完抬手一扬,将我身子隔空点了点:“好了。”   “你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抓只鸡还把人家给烧的面目全非。”我望着这副男儿身子,很不满地抚了抚衣袖。   “纯属意外,纯属意外。”小白脸不红心不跳的咳了一声。   “大家夜里睡浅一点,这个地方已经属于四方城的范围,如果他们真要来抓人,我们好赶紧逃脱。”一旁的子言提醒道。   “既然我们都知道人家要的是男人,为什么我还要变做男人,而你们不变做女人呢?”我有些的不解。   暮子言僵硬的转过头来瞪了我一眼:“我看你是要肚子疼了!”。   倒是小白掩着扇子凑到我耳旁说道:“阿夭啊,听说凡间的男人都是很要强的,一般只许女人扮作男子,却万分不容男子扮作女子的,你这样说,子言兄会很不高兴的。”   我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凡人,为嘛要照凡人的规矩来?   小白笑了笑,拿了扇子遮了我的眼睛道:“快睡,我守着你。”   我想我着实是困了。   正文 第六章 深山中,人贩子   深山夜色深重,山风阵阵,一股若有若无的紫气从地上慢慢的弥散开来,让整个山林愈发显得弥散着一股阴郁沉闷的气息。   隔着土堆那忽闪忽闪的零星火点,伴着寂静深重的夜色,我脸上盖着小白的扇子手抱着他胳膊慢慢睡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到小白冰凉的手指往我嘴巴塞了一颗东西,我嗯哼了一声,其实我已经不爱吃糖了,为什么小白还是喜欢拿苦巴巴的东西来捉弄我呢?我潜意识中想要吐出来,却被小白捂着嘴,一不小心就吞了下去。   见我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梨白抽回手,似乎在跟暮子言说话。他说:“子言兄,我看这股紫气怕是来的蹊跷,你也吃颗我们家的梨玉丸,免受毒气伤害。”   “多谢小白贤弟。”暮子言接过药丸吞下,望了望睡得沉的我,很是不解的问道:“同样是妖,怎么阿夭的警惕性这么低?”   “这几日正是桃树一族的花眠修果时期,所以阿夭的警惕性和修为都会退化。”小白很是担忧的说道。   “哦,如今我们恐怕也会被捉了去,为什么你还要把阿夭变作男子?”   “你不也知道,就阿夭这迷糊劲,若我们真被捉了去无妨,把她给丢了倒是会出大事,所以,还不如一起捉了去,免得还要费时间去找。”   “小白贤弟说的甚是道理。”暮子言很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你若是把她化作一个随身物岂不是更好?”   “咳,呵呵,小弟修为还没达到那种阶段……”   暮子言侧了侧头:“小白你有听到东南方向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笛音么?”   小白点点头:“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香味。”   “那么,我们?”暮子言对着小白眨了眨眼。 小白会意,嘴角一翘,翻身附在我身上,紧了紧抱我身子的手,然后,昏了过去…… 暮子言也很快瘫倒在一旁…… 笛声越来越近,香味愈发的浓厚,一阵清风过后,山林又重归沉寂,笛音香味俱散。 不过,我们身旁却不知何时站着十来个蒙面黑衣人。   他们执剑而立,形成一个圆弧的阵列,为首的两名黑衣人中的一个突然手一扬,掌中运气一阵劲风扫过暮子言脚旁的草丛。 只听一黑衣人说:“二哥放心,他们都已经中了我们的紫纱毒。”这声音清脆刚健,应该是个青年。 那个发掌的黑衣人哼了一声,声音有些的低哑,他踱步走到我们身边,站着瞧了一会,似乎点头说到:“这三人的模样都是上等货色,身板子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的,但均比较阳刚,不像那些个书呆子和纨绔子。” 青年黑衣人走到小白身边,蹲下,拉了拉小白的衣袖,然后像是发现什么宝贝似的抬头提高嗓子喊道:“咦,二哥,这两个好像是个断袖呢。” “哦?”那个被称作二哥的黑衣人也走了过来,似乎也瞧了一会,慢慢的道:“管他断不断的,先扛回去再说。” 青年黑衣人一声令下,那些随从黑衣人有序涌来,抛来一大捆绳子便把我们给绑了。 因为我被小白死死的抱着,他们扒了好一会都没扒开。 青年黑衣人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就这么捆起来吧,这断袖都断成这样了,真是奇葩。” 于是他们干脆利索的把我们给绑了,然后一并扔到一个密封的长木箱子里(后来听子言说应该是个大棺材)朝四方城的方向疾风而去。 在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山野,而是好像在一间密封无窗的密室……   我揉了揉眼睛,一旁的梨白似乎早已醒了,正一贯悠闲的盘腿坐着摇着扇子,见我醒来,侧脸给来一个笑脸。 同样盘腿抱剑而坐的暮子言也转过头来,少有关心的问道:“昨夜睡的可好?” 我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子言继续淡淡的说:“那就好。” 我还是一愣一愣摸不清他的话,正想问问小白,却听到旁边插进来一个声音: “这位贤弟真是少有的淡定,碰上这等事还能睡得这么香,唉……” 我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却看见一个青衫青年,很是颓废的抱着臂膀坐在地上,我有些诧异的再次打量这个密室起来,哎呦,角角落落里头还有两个人,都是清一色的貌美男子! 我心里一个激灵,猛地转身连滚带爬的到小白身边,抱着他的手惊恐地问:“小白,昨天晚上我们正巧被抓了?” “正是。”小白合起扇子,表情风轻云淡的抚了抚衣袖。 “怎么可能,好歹我们是……” “我们都被下了毒……”一旁的子言冷不丁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更是惊讶,下毒?我暗中运了运气,可是一点也不觉得哪里有不适。   话说,我们桃树精一族本来就有清毒化邪的能力,况且我家老爹自小就给我配着吃了不下上千种解毒丸了,估计连我肉身都可以做成高级解毒丸了,难道人间还有比我们妖族更厉害的毒物?如果说暮子言中毒了我还相信,要是我和小白也中毒那真是,绝对不可能! “昨夜大家睡下后便被下毒了,反正都被掳到这了,我们还是安分点。”小白悄悄的从袖子底下伸出手,在我掌心里画了个字。   听完这话我灵台一震,赶紧的点点头。 “你们也是被下了毒么?”一旁的青衫兄抛来一句软绵绵的话。 我们三个对视了一眼,暮子言点了点头回答:“兄台是被下了毒之后掳来的么?” 青衫兄有气无力的嗯哼了一声。 “那兄台现在感觉如何?”子言继续问。 “真是奇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就是全身使不上劲,但头脑清醒的很,并无混沌感,可是,为什么你们看起来还精神振奋的呢?” “额,也许,我们的药暂时还没起效……”子言顿了顿,不著痕迹地将身子松懈了下,然后扫了我和小白一眼,我两也赶紧的颓废了起来。 随后,他又望向了角落里那软趴趴的两只:“这两位兄台也是被下毒了?” 他们无力的点了点头。 暮子言还想问点什么,门卫传来了脚步声,随后门便“咔哒”一声被打开了,一会儿便进来两名蒙面男子,还有一个穿的花里胡哨浓香四窜且一脸精光的老女人。 一蒙脸汉斜眼扫了扫这一屋子软趴趴几只,转头对花哨女人说到:“殷管事,您看,今天的这几个怎么样?相信我们的眼光,这几个绝对的都是上等好货!” 这个叫做殷管事的女人眯着眼向我们走来,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将我们来来回回扫了一遍,然后抬手摸了摸青衫兄的脸,再然后摸摸小白的手,笑的一脸残花灿烂。   青衫兄眉头,略显嫌弃的别过头,而被摸的小白瞬间便唰白了脸,只见梨白咬着嘴唇瞪着殷管事这一张脸被粉铺的快成粉饼的脸,心想要是在平常,被这么一个凡人一碰,他准一扇子把这老女人给拍的没影了。 这殷管事似乎很是满意,哈哈哈笑着起身一点也不顾及将一脸的脂粉笑成一朵残败的菊花:“不错不错,果然是上等好货色,这些我都要了。”   说完便扬起手拍了几声掌,掌声刚落便从外面走来七八个大汉,殷管事挥手一指,吆喝到:“将我把这些公子哥都带回去!”   于是这些大汉们便开始来扛人了。 一旁的蒙脸汉子见状,上前一个拦身:“且慢,殷管事,你这钱还没付呢,怎么就这么急切的想带走呢。” 殷管事斜他一眼,笑着再拍掌说道,“老伙计还怕我赖账不成?银子自然不会少你们的。”   随后便见一人抱进一个开着盖的小木箱,一排排的白银银光闪闪。 两蒙脸汉一见那银子两眼便开了光,眉头都舒展开来了,两人抱着箱子低声“唧唧桀桀”几下,然后对着殷管事说声“好说好说,过几天再给殷管事准备几个好货去”,便抱着箱子走了。 那些大汉则把我们一个一个地往肩上扛着出去,被一大汉扛在肩上,我还是忍不住的抬起头问那老女人:“敢问殷管事我们这是要去哪?” “自然是好地方~~”那老女人笑嘻嘻地趁机摸了一把我的脸,煞的我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好地方呢?” “自然是,勾栏……” 我:“勾栏?……”   原来,我们是被人贩子给劫了,并且被他们卖到勾栏去了……   于是一群大汉扛着我们几个美男子出了密室,随后扔进一个豪华马车,朝着勾栏奔去。       正文 第七章 进勾栏,奇遇多(1)   我坐在石阶上,仰头望着门口那块金碧辉煌且胭脂粉沫味浓腻的“乐不思归”门牌,不是一般的惆怅。   想到如今四天都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子言兄和小白过得如何,我更是胸口郁闷的紧,这哪是乐不思归,我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呀!   我愤懑的捶了下地板,又叹了长长一口气。   “桃夭公子,该回房间休息了,明天你都要接客了,就不要这样唉声叹气了。”一旁的侍从(其实是监禁人)阿满见我满脸愁容,便劝我回房。   他不劝倒好,这一劝更是勾起我满心的酸楚。话说我堂堂一个桃树妖,竟然被卖到勾栏去接客,如果被老爹知道了,定会把我这不孝子打的半死。   可是为什么我明天要接客呢?这还得从我们被掳那天说起。   当日,自他们将我们扛到这“乐不思归”勾栏起,便把我们统统分开,单独关在一个房间,外头由武艺高强的龟公大汉把守着(其实我觉得让大汉把守真是浪费人力,这个个都中毒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多少,何必还要再浪费这个钱呢)。   第一天,饿。   除了给点水,食物什么的都是浮云。其实在上午的时候我倒还好,等到了晚上,肚子早已被凉开水冲的空荡荡的,实在是饿的难受。   第二天,饿+性骚扰。   他们继续不给饭吃就算了,竟然还弄进来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来性骚扰你!这招真是太阴险太损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还有这么年轻的男子爱好这一口,摸脸袭胸贴身的忙乎了一天还不亦乐乎。我在想,我这么一个带着男人壳子的女人都要被骚扰的吐血,不知小白和子言是不是早已一头撞死了。   第三天就更绝了,饿+丑女人。   丑女人是来干嘛的知道么?如果昨天那美男动手动脚的还算是文雅的话,那今天这个丑女人真算得上是丧尽天良!本来丑的就已经让人够难受的,可她还连文雅什么的都直接省略了,一进来就来强的!   可怜我已经饿了两天,即使没中毒也早已是神疲力尽,那如狼饿虎的丑女人就是要把我整天吃干抹尽,我也只能束手就擒。   以前我老是对桃叶说的人间险恶嗤之以鼻,现在我才觉得他那些话简直就是真理。   于是,在那丑女人扒我衣服的时候,我投降了,我挥着手大喊着投降了。   在我喊出投降的下一秒,那老奸巨猾的殷管事便顶着个菊花脸进来,挥手叫那丑女人下去。   见我躺在床榻上折腾的几乎奄奄一息,她拉着我的手满是怜惜的说道:“哎呀,早这么听话的话,就不要遭这个罪了,我们这里哪里不好了,好吃好穿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大老爷们或者寂寞贵妇陪着,这么享福的日子人家想要都要不来的呢。”   我无力的翻了翻白眼,想要这种日子的人不是瞎了眼就是脑壳坏了。   可我着实饿的厉害,再说我这人向来能屈能伸,在事情还未真正的严肃起来的时候,总是要吃好喝好才是,况且现在小白和子言的情况也不明,我怎么都也要保着这条小命才是。   于是我软趴趴的说了声:“我饿了,要吃饭。”   殷管事笑眯眯的叫来一个叫阿满的人“伺候”我。吃饱喝足了之后,我便坐在这石阶上又开始思虑了起来。   阿满见我满脸愁容的坐着不走,便要强行来拉了,我顺着他的手问:“阿满你能不能告诉我,同我一起卖来的那几个怎样了?”   “你跟我老实回去,我就告诉你。”阿满说。   我很是殷勤的请阿满坐下,并很殷勤的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一旁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阿满虽然平日里表情严肃的跟我欠了他千把银两似的,但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他很是受用的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清了清嗓子,说:“我听说,你们当中有一个第一天就悲愤的自寻短见了,晚上一头凶猛的撞在柱子上,那个血流如注,脸也被毁了大半,当天便被龟公们抬出去扔了。”   “啊,他叫什么?”我心头猛地晃出暮子言那坚贞不屈宁死不从的脸来。   阿满偏了偏头:“好像说是叫什么尧的,我不记得了。”   我松了一口气,示意他继续。   “还有一个在第二天被男子轻薄的时候,便哭的梨花带雨,我着实没见过男子有这等的哭功,这一哭就是一天一夜,最后就是哭死过去了,因为一直没醒,也被龟公扔出去了。另一个也是个奇人,应该是个典型的读书人,人家一进来就正襟危坐开始满口子曰的讲了起来,讲着讲着,天文地理武林野史妖魔鬼怪全都来了,硬是把轻薄的人讲的一愣一愣的老实的坐着听的津津有味。”   我托着下巴想,小白不可能哭,顶多一个妖法把人扇死过去。子言那副石头脸,正经起来还是石头脸,哪里会给你废话那么多,直接把人一剑给戳了才是。   阿满继续押了口茶,“剩下的那两个更是奇了,一个抬眼冷冷扫一眼轻薄之人便把人家给镇住了,整天只能乖乖的候着,人家执笔便赶忙的帮着磨墨,人家抚琴也赶忙的凑箫和之,就是不敢有半点轻薄之举。最后一个倒也是风流的很,可是人家的风流竟然没有半点的俗媚之气,也没有艳俗之色,他只是轻摇纸扇,对着轻薄之人微微一笑,便把人家羞愧的难以自容,竟然羞愤的转身而逃,那丑女人更是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现在满楼的公子都不愿接客了,都想着要见这三个人呢。”   我听的下巴都托不住了,我自晓小白和子言很有本事,可是没料到他们竟然这么的有本事。联想这几日我自己的表现,我顿升起一股自我唾弃的羞愧感来,原来自己竟然是这等的无用,且无用到还喊了投降,我的那个泪啊。   我无比受挫的趴在桌子上,问:“那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阿满不说话,却端着茶杯用一种无比怪异的眼光瞅着我,瞅的我心头不是一般的紧。   好一会,阿满才放下茶杯,继续说道:“我就奇了怪了,你说你除了相貌有点出息外,其他的真没表现出个出息的模样,可为什么一听说你原意接客了,那过的有滋有润的三公子,竟然眉头都没皱一下便也点头答应了,说必须同你一起出台。”   这一刻着实我乐了,原来表现出不出息什么的都是浮云,最主要的是你处于一个什么地位。你看他们再有出息的誓死不从的,见我一声从了,不也还得乖乖地跟着投降?   我心情大好,一方面是因为子言和小白都没事,另一方面是明天就要和大家会合了,于是一高兴又多吃了几碗饭,并心满意足的早早休息去了。   可能是这几日折腾的坏了,也可能是白天吃的太多了,也可能是对明天接客这事的担忧,不知怎的,今晚的睡眠质量没有了前几天的好,这大半夜的竟然醒了。   在床上瞪着眼躺了半个时辰后,觉得特没意思,于是摸黑起床给自己倒碗水喝。   我才喝了两口,便觉得窗户被悄悄地打开了,然后迅速飞进来一条黑影,黑影落地后,窗户又被无声的关上。   “谁这么有雅兴,半夜三更不睡觉爬进别人家的房间。”我放下茶杯,很是淡定且气派的问。   黑影似乎没想到这房里人没睡,愣了一会,出声反问:“桃夭公子还没睡?”   “阿满?”   “正是。”   “你这身打扮是为哪般?”   “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一柄寒光闪闪的剑横在我脖子上。   阿满语气淡淡的说:“只要桃夭公子不说,你自然是没看见这事。”   “没看见没看见,我这就睡着了。”我听着窗外院内有些的吵杂声,很识时务的退回床上,蒙头大睡。   阿满执剑盯了我一会,“你若是真能这般听话,我自会保你性命无忧,且早些脱离这里。”   我在被子里抖了抖,嗯哼了一声。   其实打第一眼起就看出阿满这个人不简单,不过他似乎对我并没敌意,我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能睁眼就睁眼能闭眼就闭眼。   自然,这觉,睡得很安详。   正文 第八章 进勾栏,奇遇多(2)   可是没睡多久,我便被阿满吵醒,然后被他拎起来涂脂抹粉弄了好久,勾栏的殷管事在我们几个房间来回的跑了好几趟,也嘱咐附带威胁了好几次。   梳洗的时候,听阿满说了,昨天殷管事已经对整个四方城放出了话,说乐不思归来了四大美人,明日将一同登台接客。   如今五更不到,楼外就已经聚集众多好事者,囔囔着要一窥这四大美人的真容。   四大美人?难道是说我们,这称呼真是弄得我全身那个鸡皮疙瘩抖啊抖的啊。   梳洗了好一会,我迷迷糊糊的便被阿满推搡着下楼往前堂走去,刚转个楼梯,便看见青衫兄一袭水墨锦绸缎盈盈飘来,风姿绰绰,好一股清俊之气。   他也正好瞧见了我,微微颔首,我正好准备着和他套个近乎。   “阿夭~~”背后传来子言的声音。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听到子言的声音我心头一紧一喜的,猛地一个回头,一袭玄衣便撞进我的眼睛里。   只见子言长发束起,白色发带飘飘,眉山如黛,眸子深幽,俊朗的脸庞散发着一股孤高清幽气魄,冷的让人悠然升起一股敬畏之情。   “你这几日过的如何?”子言缓缓走来,袖子下悄悄执起我的手。   这样的冷艳子言真是迷人,我望着他真找不到该说什么话。   “哎呀呀,阿夭子言你们也都到了呀。”旁边不知何时挤进来依旧白色折扇的小白。   随后小白拿着扇子端着我的脸左右的瞧了一下,然后摇着扇子睥睨着我说道:“啊呀呀,阿夭你这几天没饿肚子了么,怎么唯独你还这么滋润的?”   “饿了呀,应该是昨天吃回来的。”我有些不相信的捏着自己的脸。   “呀,阿夭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干了,一天就能吃成这样?”小白故作惊讶。   “你不是一向知道我很能吃么?”我发现自己真的越来越瞧不惯小白那风流倜傥的脸和那条毒舌。于是气呼呼的转身下楼。   楼下已经是宾客满座,正闹哄哄的厉害,都喊着要见四大美人,这急迫的喊声都快要把乐不思归的楼顶都给掀了。   殷管事走到楼梯中间,拍了手说道:“各位爷安静,四大美人马上就要出来了。”   霎时整个楼静谧了起来,大家仰着脖子朝着楼梯口。   “我们出去了要做什么?”站在阁楼转角处,我悄悄探出个头问一旁的小白。   “讨人欢心。”青衫兄郁离子在一旁冷冷的答道。   小白撇了撇嘴,“讨人欢心这种事情最讨厌了。”   “既然来了这地方,就由不得你喜不喜欢了。”郁离子冷哼了一声。   “啊,小白子言我们赶紧走。”   “走?这一时半会的恐怕走不成。”子言望着向我们走来的殷管事,不经意间和小白对了个眼神。   好吧,这传说中的四大美人就这样被拥簇着下楼上台了。   果然是惊艳四座,这全场一惊一静一沸腾的诡异变化,足以说明这四大美人是有么多的给人以震撼。   我很是受用的抬了抬下巴,给台下那密密麻麻的眼睛一个笑脸。   小白似乎也是对这欢迎的态度很是受用,拿着扇子掩着半张脸弯着眉角流光溢彩的将台下的这些温饱思淫欲的大爷贵妇们扫来扫去。   “咚”、“碰”,估计是受不了这样赤果果的调戏,台下已经倒下了不下十个爷。   “这位是桃花美人,这位是梨花美人,这位是牡丹花美人,这位是青花美人。”殷管事将我们逐一介绍。   听完这介绍,我们四个都不约而同的抽了抽嘴角。   我呸,瞧这名字起的,真是胭脂俗粉的太对不起我们这张脸了!   不过台下的倒是更加的兴奋起来,还有一些直接抓出大把的银票嚷嚷着要将我们这几朵“花”给包起来。有些则直接将银子朝我们脚边扔了过来,把一旁的殷管事乐的,一脸写满了果真是这四个摇钱树的得瑟表情。   可是容貌这东西,有时候是奢侈品,有时候,则是毒品。   “桃花美人相貌清丽脱俗,想必才艺也是超凡?”有个不识好歹的大肚翩翩的男子自以为风流的摇着扇子,如此这般的问我。   “才艺超凡?”我挠着后脑勺想了想,好像从小到大,老爹除了教我打架之外,什么琴棋书画的我都没摸过,若说才艺超群,我能吃算不算呢?   于是我很不好意思的回答:“能吃算的上才艺超凡吗?”   惹来台下一阵的笑声不断。   胖子咳了一声,“的确不是一般的才艺。”   “梨花美人飘逸洒脱,技艺该更具神韵。”胖子转身拍起梨白的马屁来。   “算你挺有眼光的。”小白啪的一声打开扇子,便摇便说:“别看我这扇子长的斯斯文文的,扇起人来可真是神韵非凡。”   哎,太没出息了,居然又有不少人被小白勾引的流鼻血了。   “牡丹花美人真不是一般的俊秀风流。”还是有不识好歹的人前仆后继。   “我想,我这剑比我更风流。”子言“唰”的一声拔了剑。   剑光一闪,周围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殷管事赶紧的走上来打圆场道:“别看我们这四大美人看着冷冰冰的,不过私底下都是温柔的,各位爷尽管放心。”一边说还一边暗地用眼神威胁我们四。   “倒是青花美人来的温文尔雅。”又有人将涎着口水色迷迷的望着郁离子。   “若想近我身者。”郁离子优雅的将手探向袖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尔雅》,晃了晃,“只要能将这本书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这回连殷管事的脸都黑了。   虽然四个美人的爱好不是一般的重口味,可这些银子多的没处花的爷们更是变态,原本以为我们这样便能唬住他们,可没想到这群变态更加的激动了,都掏钱捧银票的要包个公子。   所以,接下来的情况不是一般的糟。一个原本是莺莺艳艳的勾栏,竟然一下子开了三个擂台:比吃、比打架、比读书三样齐上,就是不比往常的琴棋书画。   我想,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做喜欢找刺激。   看着这撤了一波又上一波的激动场面,一旁坐着悠闲喝茶聊天的我们四个显得无比的淡定。不过一旁的殷管事却黑了又青了脸,只能看在一堆又一堆的钱的分上忍隐着。   于是惯常风雅香艳的勾栏便瞬间变成了斗武比吃玩读书的擂台,这真是罕见的场景,惹得正楼的公子也不接客了,都趴在栏杆上热闹来了。   于是擂台更是闹的不亦乐乎。   眼下这场面着实热闹,闹哄哄的如同个闹市,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一贯清清雅雅的勾栏成为了屠宰场了。   我啃着水果捏着瓜子看的兴致冲冲,好一会才想起什么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身旁的阿满不见了,我想,大概是下去看热闹去了吧。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本尔雅都背不下来,这些人都干什么去了!”郁离子望了望自己的那个擂台,握着茶杯的手青筋突起,看来气得不是一般的轻。   “吃喝玩乐来了嘛,这还不算什么,我以前还听桃叶哥讲过赌坊的事情,比这个还闹得厉害呢。”小白摇着扇子望着他那个斗的乱七八糟的擂台。   郁离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关注眼下的擂台,倒是拿眼往周围乱瞟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也想把那帮连花拳绣腿都不会的人给一剑削了,没想到堂堂大晋国竟然养了这么一群废物。”子言冷冷的擦着剑身,扫了扫他那个台子的那帮挥几下拳头就东倒西歪的废物们,一脸的嫌弃。   “子言兄,怕是帝都的靡靡之音更是厉害吧?”郁离子似笑非笑的望着暮子言。   暮子言头也不抬只是哼了一声,继续缓缓地擦着剑,那剑本来就亮闪闪地,郁离子觉得他要是再这样擦下去都要擦成一面镜子了。   “我那台子倒是挺不错的,一个比一个能吃。”我很是得意的望着那些吃的如狼似虎的饭桶们,一脸的欣慰。   那三只转身看了看左手水果右手瓜子不停的我,再看了看台子里吃相百态的爷们,一同给我了一个十分鄙视的眼神。   我很无辜的装着朝楼上看去,正好看见阿满出现在阁楼上,他身边不知怎么的也多出了好些个陌生的人,正朝我们走来。   “阿满,你来的正好,我看这一时半会儿的他们比个没完,你去给我多弄些瓜子来嗑嗑。”我喜滋滋地朝阿满招了招手。   阿满表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却向前对着郁离子一抱拳:“郁大人,证据都已经收到,是否现在就动手?”   正文 第九章 进勾栏,奇遇多(3)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看似文文弱弱的郁离子,却是四方城郡守的公子,也是四方城的典史。   话说自从这起“劫男案”发生以来,这郁离子他爹都快愁白了头,大半个月都过去了不仅一点进展都没有,更是又丢了十来个美公子哥,其中被劫的还有覃别驾家的二公子,以及校尉府的小公子。 话说,虽然这两公子都是四方城里头出了名的浪荡子,在四方城惹出不少祸端,名声早就不咋地。 此次两人被劫了去了,虽然城里人大快朵颐的私底下都有想要鞭炮齐鸣的冲动,可是这别驾府和校尉府就不干了,一大帮夫人老妈子天天到郡守府哭喊着要人,感情他们儿子是郡守一家劫走的一般。   这两家接二连三的往郡守府来闹,都快把郁老爷子气的翘辫子了,茶饭不思、公务私事一锅煮的甚是揪心。 郁离子见状,于是便主动向老爷子请缨去,认为下一波劫男该也是近在眼前,而他郁离子自视自己也是一表人材,希望以自己的美色为诱饵,彻底的查办此案。   他这意见一提出,郁老爷子当场就气的脸绿,而别驾府和校尉府却是喜上眉梢,心想我们家失了儿子,赔上你家的一个,大概我这心里就舒坦多了。 虽然郁家百般不肯,但郁离子执意要去,别驾府和校尉府更是大力举荐,于是也就作罢,权当这儿子也被劫走了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文文弱弱的郁离子,还真一举翻开了这案的面目,一路顺藤摸瓜来到了这乐不思归勾栏。   如今见阿满恭恭敬敬地对着郁离子说了一声:“郁大人,证据都已经收到,是否现在就动手?”   在我们三无比惊讶的眼神中,郁离子神情自若的轻轻放下茶杯起身,说了一句来勾栏之后最有气魄的话:“很好,给我马上将殷管事一等捉拿归案!”   这下一秒的变故不仅呆了那些还在或者等着上擂台的人,那群原先闹得沸沸扬扬的人们,见官府来人,都慌了神,各自狼狈的撒腿要朝门口涌去,刚走的门口,守卫“蹭”的一声齐齐拔出闪亮亮的刚,目无表情的瞪着眼前这群人。   郁离子背上站立在台中央,表情肃穆,看的我们三顿时觉得此刻他十分的英气逼人。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掷地有声:“各位,在下是四方城典史郁离子,如今是查劫男案而来,现在凶犯就在这勾栏里头,大家莫要惊慌,与本案无光的人,在下稍后定会让大家完好回去,倘若跟本案有关的人,在下一定不轻饶。”   话音刚落,底下一片的寂静,大家都垂头低首,不敢闹事造次。   郁离子对此表示很满意,大手一挥,手下便飞奔到楼上楼下抓人去了。   这郁离子大人正待转身回到我们旁边坐下,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喊声,随后便看见两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从楼梯处连滚带爬的走到台子上来。   只见一个碧衫美男哭的梨花带雨的好不凄惨,他一把抱住郁离子的大腿嚎到:“郁兄,郁哥哥,你终于来了,我们在这里好惨啊,被那丑八怪殷管事逼着接客,那老妖婆竟然叫我们接客,不接就挨饿受打,郁哥哥,我们好惨啊,你怎么能来的这么晚……”   另一个穿着月牙袍子的美男也在一旁楚楚可怜地抹着泪。   郁离子抬眼仔细一看,先前一脸的讶异立刻换做一丝隐隐的笑意,然后又装出一副甚是沉痛的表情来,他抬手扶起抱着他腿的美男,表情沉痛声音却清脆地说道:“呀,这不是覃别驾家的二公子么,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你在家修身齐家了,没想到被劫到这勾栏来了,真是让你受苦了……”   随后郁离子转头扶了扶旁边耸肩哭泣的美男,继续声音清脆的说道:“校尉家的小公子也在啊,哎呀呀,瞧瞧这原来白白嫩嫩的一张脸,怎么就折磨成这样了,唉,看得我甚是心痛,在下惭愧,来的迟了,让你们受委屈了!”   说完,郁离子像一旁的阿满使了一个眼色,阿满便心领神会的带着两个手下将这俩个凄凄惨惨戚戚的公子哥给带下去了。   子言突然悄悄的侧过身覆在我耳边讲道:“阿夭你学着点看人,别看这郁离子一表人才的,做事说话却是厉害的很,他刚刚这一番说辞,这别驾家和校尉家怕是要出大丑了。”   我点头:“原来是故意说给大家听的呀,这郁离子面相上温温柔柔,却也是个黑心肝。”然后歪着头笑看着子言说道:“表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的功力恐怕与他不相上下吧?”   子言笑着瞪了我一眼,然后又恢复了石头脸抱着剑冷眼看着郁离子继续演戏。   小白有些表情古怪的望着郁离子,然后瞥了瞥子言,心想,这凡人果然就是狡猾,本来我还想和子言顺其自然的来玩一下,结果自己倒被玩了。   子言继续抱着剑不说话,只是望着不知何时涌进来的官兵,一脸地异常的冷静。   郁离子转身对着我们三抱拳,脸上略带歉意:“在下也是为了案子不得已瞒着各位,等下定请三位喝酒,以表歉意。”   说完还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盯了盯子言腰间的佩玉,眼神有些的闪烁。   我想他不会是看人家的玉佩想趁火打劫但又有些的不好意思开口吧。   “早知道就不给你一个药丸子了,白白浪费了我那么好一个。”小白撇了撇嘴。   “其实还要多谢梨白贤弟的药丸,当日在下确实是中了毒。”郁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在下也确实不是习武之人。”   小白还是有些的不满,“那你半夜硬是要进我房间做什么?”   子言眉毛一挑,抬了抬头:“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更为惊讶:“郁兄你半夜进了小白的房间?难道你……”   郁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下,“那个,我和阿满要查点东西,差点被发现了,出来的时候忘记了房间,走错门了。”郁离子继续咳了几声,把头转向我:“那日阿满不是也碰到桃贤弟没睡么?”   我恍然大悟,正想说点什么来着,发现小白和子言同时一脸疑惑的看向我,于是赶紧的摆手摇头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然后指了指郁离子。   郁离子倒是很狡猾地对大伙一抱拳,说要赶紧地将这现场处理掉,于是抬脚就徜徉着追殷管事他们去了。   正当那两货冷着眼无声逼问我的时候,郁离子复又出来,继续装模装样地拱拱手说要请我们多留几日,以表歉意。小白原本是有些的怄气,再加上他对凡人着实没有多大的兴趣,正想着要推了这好意,一边子言却道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小白拿着扇子挡在子言的耳朵旁旁问:“子言兄你怎么如今这么爽快的答应了?难道我们的银子不够用了?”   子言一脸的戏谑却说的一板正经:“嗯,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听你这么一说我正有把你卖给郁离子的打算……”   小白囧着脸咬扇子:“你你你,子言兄你怎么能动这样的心思?”   子言笑:“郁兄不是说,那晚已经去了你房间……”   小白泪:“我们没做什么呀,他一进来就被我打昏了!”   子言立马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嗯,打昏了更好办事……”   “阿夭!”小白脸色一白,立马从子言那里跳到我身边,他拉着我的手说道:“阿夭,你看你这捡的什么便宜表哥,这人太阴险了太阴险,我们回山上去,凡人太危险了!”   “阿夭,十五快到了……”我正被小白拉着往外面走去,冷不丁子言抱着双臂向我扔了一句话来,吓的我心头一个激灵,赶紧的拉着小白劝了一番。   后来,我们三人便进了郁府。   进了他家之后,子言便撇下我和小白在客厅自顾自的喝茶,却跟着郁离子进了书房不晓得干什么去了好久。出来的时候,郁离子似乎又对我们客气了不少。   再后来,在郁离子的府邸,我们四个喝的酩酊大醉。   小白押了口酒,他问郁离子明知道自己半点功夫都不会,怎么还想着混入勾栏呢。   郁离子笑了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随后他又点了点自己的脑壳,“其实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武功才能办成,关键还得靠脑子。”   郁离子随后撇了撇系在腰间的玉佩,对子言敬了一杯酒:“暮公子,郁离子定会一生追随。”   “那么子言在这先多谢郁大哥了。”   “咦,子言你的玉佩怎么跑到郁离子身上了?”我很是奇怪的问。   子言笑而不语,自顾自的喝着酒。   郁离子却突然晃筷子眯着眼指着我说:“咦,阿夭你怎么变成女人了?”   我撇了撇嘴,夹起一大块肉就往嘴里塞,含糊的回一句:“我本来就是。”   “阿夭,没想到你扮起女人来这么的好看。”郁离子还是眯着眼睛一个劲的往我身上瞟。   我气结,猛地拿手一锤桌子,“我说了我本来就是女的!”   郁离子颤抖着指着我,却盯着我胸前的两个小馒头说道:“呀,阿夭你长的这么清丽脱俗,怎么能如此这样的彪悍……”   子言手一伸,恰好挡了他的视线,“郁大哥,来来来,喝酒喝酒。”   “哈哈,喝酒喝酒。”郁离子美目一转,哈哈大笑。   “这么俊的一副书生脸也掩盖不了那猥琐的心啊……”小白在一旁嘀咕着,然后给我夹了一个鸡腿:“你就当这个是郁离子,咬死他。”   我盯着碗里的鸡腿,再看看弯着眉角和暮子言拼酒的郁离子:“……”       正文 第十章 半迷途,相思村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三个便起身告辞,继续赶路去了。   郁离子因为还要追拿几个先行逃走的人贩子,便送我们至府门口。   郁离子与子言又不知道再一旁嘀咕了什么,只见郁离子很小心的捂着原本是子言的佩玉,正低着头听着子言讲些什么。   子言也是目光灼灼江的看着郁离子,从我这个角度顺着清晨暧昧的阳光看过去,两人的侧影竟然有那么一丝言不尽道不明的柔美忧伤之感。   我和小白背着包裹在台阶下等的甚是无聊,见郁离子俨然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看的我两也甚是忧伤。   我觉得他们两现在这样子我要是再看下去的话,不长针眼都不可能了,于是我赶紧的别过头,问梨白:“小白,你说那晚郁离子进了你房间没把你怎么地,现在是不是又瞧上子言兄了?”   此刻,小白正无聊的踢着脚下的石子玩,听我这么一说,脚一抖差点没站稳,他张大着嘴巴挨着我,扶了扶身子问我:“你说啥?”   我对着不远处还在低头絮叨什么的那两只努努嘴:“你看,说不定是子言兄瞧上人家郁离子了。”   小白眯着眼瞧了我半天,终于蹦出几个字:“啥?为什么不说是瞧上你了?我倒觉得那郁离子在吃饭的时候老是拿色迷迷的眼珠子往你身上瞟。”   我摇摇头,指了指挂在郁离子腰间的玉佩,“不对,你看小白,子言都把玉佩给了他了,这算是定情信物么?”   小白挑了挑眉,很是郁结,“子言兄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那么一大块玉说给人家就给人家,你看我们这一路的不是馒头就是烧饼,还不让住客栈,阿夭,我好怀念山上的鱼肉丸子……”   说到吃,我也是一脸的惆怅,我叹了一口气,“谁叫我们身上一分钱都没呢!”   “难道,子言真要断袖了?”小白望了一眼正在给郁离子拍肩的子言,也有些的疑虑起来。“那晚郁离子难道其实是要去子言房间结果发现走错了?”   “你们在说什么?”不知何时,子言走了过来。   “没什么……”我和小白赶紧闭嘴,小白看了一眼似乎还在深情款款送别的郁离子,还是忍不住对子言说:“子言兄,聚散是常事,有缘必会相见,你也别太伤感了。”   “我伤感什么了?回帝都后还是会见到郁离子大哥的。”子言被说的更是莫名其妙了。   小白却认为他伤感的嘴硬,于是给了他一个很是同情眼神,然后赶紧的转移话题:“啊哈哈,其实我很好奇郁大哥和你说了些什么”。   “私人话题,小白你好八卦。”子言白他一眼,然后转身一把拉住我问:“阿夭你们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啊,没有啊。”我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想问我们今晚住哪里。”   “露营!”子言扔了两个字也走了。   那一刻我真想扛个石块压死他去,怎么看都不像穷人,却老是带着我们往外头钻,这暮子言不是脑袋进水了就是被驴给踢了。   于是我愤懑的朝他背影吼道:“我不要住外面,我不要走路,我不要吃馒头,我要坐马车住客栈我要吃肉!”   子言停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没钱的人没有发言权。”   “你你你……”我气结,戳着我痛处好玩么?   子言继续无表情的打断我:“再说,既然出来在江湖漂的,不就是求个锻炼么,你还想叫一大帮人来伺候不成?”   说完他还转头对着小白挑眉到:“没钱的小白贤弟,你也是这样认为的,是吧?”   小白赶紧拿着扇子挡脸,假装没听到,干咳几声。   我望着梨白气的直呕血跺脚,这没节操的家伙!   结果梨白索性翩翩然转了个身,直接忽略我跟着暮子言走了。   跺脚无用,我只能赶紧的跟上。   出了城走过一条官道再跨过一条小河,便已经是临近中午了,前方正好有一颗参天古树,小白赶紧的走了过去,一不小心边踢了一个石子。   子言也走到树旁,顺手扶上了树身,站着休息。   “呀,你们看,这树背后有一条路哦,呀,旁边还有一个石碑呢。”我不经意转到树的背面,突然发现了一条羊肠小道。   “谷口?”子言仔细的将石碑看了,终于将那模糊不清的字认出。   “我们要去看看么?”小白在一旁询问。   “去吧。”   沿着这条羊肠小道没走多远拐个弯,我们三个便赶到一个村口,只见一旁的石碑上刻着“相思村”三个字。   小白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子言,啪的一声打开扇子说到:“本无相思却害了相思,惆怅啊惆怅。”   “小白害相思了?”子言很是奇怪的问我。   “额~也许吧。”这句话我着实不好回答,人家说的可是你呢。   子言随着我的眼神也若有若思的望了眼那个刻有“相思村”的石碑。   我和小白在一旁又同情心泛滥的送了一缕同情眼给他。   子言没有察觉,只顾自的往镇子里走去。   这是一个奇怪的镇子。   自从我们进了这个镇子之后,便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这里除了女人,还是女人,几乎没有见到一丝男人的影子。   并且他们一见到我们进来,特别是看到子言和小白之后,都惊恐着跑开了。   这一路上赚了很多回头率的那两只如今在这里受挫,很是莫名的奇妙,本想拉个人来问问的,却见人家跑到更快了。   我很是受用的拉了一个还没来的急跑开的阿婆问:“阿婆,你们干嘛要跑呀。”   阿婆见我是个女的,稍微的安定了一下激动的心,回答道:“我们好几百年都没有见过男人了,突然看到两个大男人闯了进来,吓死人了,好恐怖啊。”   小白和子言听的脸都黑了。   我很是奇怪,继续问他:“怎么会没有见过男人呢?那你们怎么生小孩?”   阿婆没回答,却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声地嘀咕着:“奇怪啊,你身上怎么没有人情味。”   “阿婆你坏,怎么一见面就说我没有人情味呢。”这回轮到我脸黑了。   “我是说你不是人,身上有一股桃花味。”阿婆眯了眯眼睛,抿了抿掉光牙的嘴。   “哈哈,阿婆真是好眼力。”我听的心里顿时又乐得开了朵花,居然能一眼认出我的真身,这位阿婆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呢。   听到这小白也两眼闪光,摇着扇子正要跟阿婆搭个讪。可阿婆却紧了紧满是皱纹的嘴,用一种很嫌弃的眼神对着小白说道:“你这个小梨树崽子不要走过来,我不要和你说话。”   小白一愣,一张俊秀的脸都快憋屈的扭曲了,心想这老太婆,我还没嫌弃你你倒嫌弃我来了。那憋屈的表情倒是把子言给逗乐了,子言忍不住便“扑哧”了一下。   阿婆听着这一声“扑哧”倒是转脸将子言望了一会,突然很是可惜的说道:“神者风流一世,人者繁华一生;情者为之多情,爱者为之藏心;宽能容人,侯有佳音。”   子言听的心头一紧,却觉得这话里有话一时让人难以琢磨,正待请教,却见阿婆对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子言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阿婆已经知晓他的疑虑,也并没打算告知他,于是只是向阿婆抱拳一敬。   阿婆看了一眼镇子,然后拉着我的手边往镇口走边说:“你这小桃树倒长的很水灵,只是不知道你们怎么破了这结界进来的呢?这里的洁净容不得有外物的干扰,既然你们不小心闯入了,只能将你们送往相思林的出口了。”   “相思林是什么地方?”我被阿婆身上一股强劲的力量拽着往前走,不由的问她。   一旁的子言和小白也赶紧地跟着。   “这是我们村子的唯一出口,其实以前才叫做相思林,现在又叫做。”阿婆顿了段,“现在叫做怨鬼林。”   “啊,怨鬼林?是有鬼么?”我吓了一跳,挣扎着想抽回被她拉着的手,可别看这瘦弱的阿婆跟个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拉我的手劲却异常的大和稳重,我丝毫无力抽回。   小白见此也将扇子抬了抬,不偏不齐的指着阿婆的手腕。   阿婆徜徉着没察觉,继续拽着我的手边走边说:“那是原先葛衣族的禁林,原先供着青丘的丰歌公主的魂魄,因为我们的祖先不小心闯了进去受了诅咒,全族原本是要被灭族的,后来暮言清君赶了过来,虽然保住了我们一族,却也无法完全解开诅咒,只好为我们布下了如今这个结界,从此我们一族便再也无男子出世。”   阿婆无意瞟了一眼子言,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丰歌公主原本是墓言清君的好友,不知为什么,后来两人便突然不怎么往来了,这情谊不往来就不往来了,可是丰歌却不知怎么的不久便魂飞魄散了,剩下最后一缕魂魄便进了相思林。从此这相思林便被诅咒了。听说,这丰歌公主的死还跟墓言清君有关。”   子言低头沉思不语。   阿婆也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在离石碑三步之外停了下来,抬起左脚向一旁踢了一块石子,然后身子微微朝东南方向一转,慢悠悠地说道:“如今你们进入我们这里,也算是天意,怕是注定要过这个林子的,只是能不能出这个林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说完便在我背上用力一推,一把将我推了出去扑倒在地,我只觉得一阵的头晕目眩,爬起一看,便发现已经不是在相思村了,好像已经到了一个荒郊野外,前方正好一个黑漆漆的森里。   我心头一惊,赶紧的回头,便看见子言和小白也踉踉跄跄的正好从地上爬了起来。   后头已经不见了镇子和那个神秘阿婆。   小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疑惑的问子言:“我们什么时候进了这个结界的?,怎么现在被那个阿婆推了一把又在这个地方了?”   子言也将浑身的尘土胡乱的拍了一把,皱着眉毛歪头想了一会,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记得了,也许是你在一棵古树旁踢了一个石子的时候。”   “为什么是我踢石子的时候,我觉得应该是你扶了一把那棵树的时候。”   “你没看到阿婆也踢了石子么?”   “我……”小白拉着我气呼呼的道:“阿夭我们走,子言兄太坏了。”   “小白你别拉我,你看着石块上有字诶。”我慌忙指着一旁的大石块上的字给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