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翩翩女少年   睁开,闭上,再睁开,又闭上,继续睁开,最终无奈的放弃这有些傻气的动作,入眼的还是看了差不多两年的古香古色的纱帐和复古的绣床。躺在床上还未起身的夏侯月槿还有些迷糊,听着院里让人悦然心动清脆的鸟儿啁啾,意识才渐渐回笼,依然有些不习惯,这里的青山绿水和清新空气可是自己的世界无法比拟的,但“月是故乡明”不是吗?   轻声微叹,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夏侯月槿揉了揉脸,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换上一副大大的笑脸,还是决定笑着过这新的一天。在床上翻了两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狡黠的眨了下明眸,深呼吸,张嘴,气运丹田,大吼一声:“小……七……”惊天地、泣鬼神也不过尔尔!   “哐当……”如愿以偿地听到院外木盆摔地的闷响,夏侯月槿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想象着受惊的丫头那惊恐的小脸,窃窃地笑着,伸了个懒腰,天气晴朗啊!   院里早就候着的两个丫鬟怜悯地看了一眼站在井边拍着胸口缓气的清秀丫头,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该高兴于曾经骄横跋扈的小姐变得温和有礼还是无力于小姐每天起床后的恶趣味,摇了摇头,转身去给那快睡到中午的小姐准备“早点”。   小七满脸黑线地捡起木盆,虽然被自家小姐锻炼了两年,心脏已经非常强大,但是猛不叮的一声魔音穿耳还是让她的心脏猛地跳了一阵。日头已高,小七赶紧又打了一盆水快步走上绣楼。   “吱呀”一声,门被小七从外面推开,夏侯月槿已经起身,披散着头发,衣服已经穿好,她身材比一般的女子要高挑一些,一米七左右,一身倾泻而下的月白华服,很考究的衣料,腰束云锦宽带,身形修长而优雅,下摆随着她的走动,微微动着,似是流泻的月华或是潋滟的水波。小七到现在仍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小姐这两年这么喜欢穿男装,而且也不太喜欢别人服侍,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额,偶尔也很懒啦,比如睡懒觉,起床气还特别大,连老爷都不会在早上去拨小姐的逆鳞。   夏侯月槿洗完脸,抬头看见自家的丫头歪着脑袋看自己,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便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怔愣的小七一下子惊醒。   “在想什么呢?难不成是思春了?也是,我家的丫头也大了啊…”夏侯月槿故作沉思状,似是考虑要不要帮她找门亲事。果然那丫头一听就急了,跺着脚不依道:“小姐……”小七确实不大,如今也不过二八年华,比夏侯月槿要小一个春秋。   知道这丫头经不起逗,夏侯月槿也不再打趣,只吩咐道:“来帮我束发吧!”随即自坐在铜镜前。   小七拿起梳子,像往常一样只是高高束起,像马尾一样,抚着小姐的头发,小七忍不住赞叹:“小姐,你的头发真好,又浓又密,而且黑亮柔软,若是扎女子发髻,一定好看!”   听着小丫头的话,心里好笑又有些感慨,看着镜子里的脸,和原来的自己一样,不是什么倾城之色,也没有一般红颜的娇柔,没有把眉毛修成柳眉,而是剑眉,让整个脸显得很英气,鼻子比一般的女子要挺些,适中的唇总是挂着微笑,肤色很白,皮肤倒是甚好,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张还算漂亮的脸上最出色的还是那一剪水瞳,圆圆的眼睛,瞳孔黑亮,乌黑如漆,清若朗星,估计跟这里没有电脑电视辐射有关,原来那头浓厚却不是很健康的头发如今是乌黑亮丽,估摸着也是这里的水土养人。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小七的声音,夏侯月槿回过神,站起身。   “小姐,你饿了吧,该用早膳了。”小七说着将拿来的折扇递给她,这小姐有个习惯,无论走到哪里,随手不离一把折扇。   月槿接过扇子,抬脚往外走,站在楼前,看到院里亭子的石桌上已经摆好早点,两个丫头听到声音都抬起头,便看到一个翩翩少年慢摇着折扇施施然走下楼梯,优雅万千不可方物,微笑着朝她们走来,没错,随手不离折扇就是为了耍帅,怎的!   两人福了福身:“小姐”   月槿无力地收起扇子,抵了抵额角,“不是说过了,不要那么多礼,夏侯山庄是江湖世家,无需那么多虚礼。”   “是”二人又福了福身,仍是不敢放肆。看着小姐满脸亲和的笑容,心里虽然欢喜,但是还是谨守本分,就怕小姐如果性情一下子回到从前,她们到时可没处哭去。   月槿对她们的死板已经说得不想再说了,只能随她们去了,还好进府时间跟她来到这里差不多久的小七不像她们那样,不她真的会疯的。想找个人问问曾经的月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吧,个个见了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即使说了也不敢说真话,只能自己从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和对待自己的态度猜测。结果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还不知是个怎样残忍暴虐、任性妄为的人。只是这个身体的父亲,也就是夏侯庄主,的确是宠她宠的过了分,月槿嘴角抽了抽,溺爱的后果啊,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可说不羡慕也是假的。   桌上摆着清粥咸菜,一碟桂花糕,一碟小笼包,一个人吃还是多了些。   “过来坐下一起吃吧。”掀起衣摆,潇洒地落座,若不是没束胸,一看便知是女子,那一身月白长衫,加上那男性化的动作,别人还真以为她是男儿身。像是没看见身后三个丫头看她的眼神,月槿再自然不过地放下折扇,叫她们一起吃饭。   “小姐,我们吃过了。”小七扶额,小姐以为现在是多早啊。   “这样啊”一点羞色都没有,“那你们两个先去忙你们的吧,小七留下就行了。”抬头示意那两个丫头下去,实在不愿叫她们那名字,也不是说多难听,就是仿佛所有的丫鬟都会叫什么小玉、小翠、翠花啊什么的,太那啥了——额,小七这个名字是为了男装出行的时候方便点,好歹也是个名牌大学的学生,还是中文系的,怎么也不会取个翠花什么的。   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这小笼包真不错,皮薄馅多,比现代偷工减料的好太多,桂花糕做得很精致,清香爽口,不怎么腻,味道不错。塞了两块到小七嘴里,看她小小的嘴满满的鼓着,月槿笑眯了眼。   “小七,待会儿去把男装换上,我们一会出去。”漱口净手后,月槿笑着开口。今天天气不错,院里种着的桃儿、杏儿都开花了,粉的桃花,白的杏花,花比人娇,和煦的风一吹,花瓣在院中飞舞,煞是好看,蜜蜂围着花儿转,也是忙得很,春日的阳光明媚着呢,连带着心情也不错。   “不行啊小姐,老爷今天回来,福伯早上吩咐我告诉小姐,小姐不在家等老爷吗?”小七边收拾边叹气,怎么都是大家闺秀,差距就那么大呢?   “哦?爹爹今天到吗?唉,好日子到头了。”计划泡汤了,倒不是多可惜,毕竟这个爹对自己还真是没话说。   “老爷来信说的,说是今天到,福伯早上也吩咐打扫房间了。”   “这样啊,那让厨房准备一下,待会给爹爹接风。”将扇子在手里敲了两下,算来老爹出门也有一月有余,她也没什么好招用来迎接他,月槿没心没肺地吩咐道。   小七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慢半拍的小姐,这种事需要她吩咐吗?福伯若是不会干事的人还会当管家这么多年吗?可她也不想打击这位大小姐的一片孝心,真的是“一片”啊,遂缄口不语。   无聊啊无聊,在老爹回来之前,她又不能出去,只好到书房练练字。话说她虽然是中文系的,但是繁体字还真不是好学的,更何况还是毛笔,月槿摇摇头,想起她主动要求去学堂跟着老夫子一起学习时,庄内的人那张大的狗嘴和老爹一副欣慰的表情,就忍不住叹气,在学堂还要忍着别人看自己异样的眼光,和一群小屁孩儿坐在一个学堂里,顶着心里无边的压力,愣是坚持了一年多直到自己的水平到了差不多的火候。当然不是请不起西席,而是想借着上学的借口出去晃晃,她可做不来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说来,还真是有些奇怪,夏侯山庄与水清宫、百里门、北溟堂三大世家是武林四大世家,但是夏侯山庄除了老爹和护院会武功外并没有学武的弟子和教头什么的,现在老爹更是老忙着生意上的事,所以她不会武功,也不用像其他世家子女一样每天闻鸡起舞苦练武功,老天也算是没有薄待她这个名副其实的懒人,嘿嘿! 正文 第二章 一次仨美男   正当月槿自得其乐,刚练完一篇大字,外面传来小七喘着气的声音:“小姐,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月槿赶忙起身从书房出来,随小七转过一道又一道回廊,穿过校场,无暇观赏沿路美景,几经回绕才来到夏侯山庄巍峨的大门,此时大门全开,门口热闹非凡,管家福伯正吩咐一众奴仆护院牵马和卸下后面几辆马车里的东西。月槿一眼看到那个伟岸风霜的身影,扬声叫道:“爹爹!”   夏侯业旋即转身,刚毅的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槿儿,快过来!让爹瞧瞧,爹不在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啊!”说着将月槿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才满意地点点头。夏侯业也才四十五六,大概家大业大,忙碌的很,两鬓已见雪白,严肃的表情在见到月槿时已经收起,但还是掩不住肃穆的沧桑,身体因常年习武很挺拔。   “有福伯和小七照顾,我好着呢!”指了指身边的小七,月槿笑了笑。   “小七见过老爷。”小七赶紧福身,给夏侯业行礼。   “嗯,待会去福伯那儿领些赏钱。”说完便又转眼看向月槿,满眼慈爱。小七低低地答了一声是,便退到一边。   “倒是爹爹,外面不比家里,身体可还好?”装的乖女儿啊……汗!   “哈哈,爹一切都好”夏侯庄主又看了自家女儿几眼,不满道:“怎么老是这一身打扮,回头让小七给你整饬整饬!”说完眨眨眼,示意后面有青年才俊,月槿哭笑不得,感情老爹平时那一脸威严都是装的,这才抬眼看向老爹身后的三个人:好相貌啊!   为首的一个一身黑衣,如刀削的俊颜无一丝表情,眸子黑亮深邃,但是也足够冰冷,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一把古朴的黑金古剑,周身三尺之内冷气泛滥;后面那个紫色蟒袍的人满身贵气,感觉没有前一个的冷硬,笑得那叫一个璀璨啊,那双桃花眼可真是妖孽的很,闪闪发亮,也世故许多;至于最后一个,清冷如斯,再没见过这般人物,不似黑衣人的冷酷,是像雪的吧,纯净、纯粹,却也透入心底的凉,眼神沉静,竟无一丝波澜,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月槿向来看人喜欢看人眼睛,当下暗暗赞叹:真真是三个神仙般的俊品人物!   月槿眼中的赞叹虽只有一瞬,可也足够那三个不露声色的人看清楚,不约而同的,月槿捕捉到他们一闪而过的厌恶神色,搭下眼睛,无声地笑笑,掩下眼中的无趣,心里冷笑,看来这其中又有些她不知道的纠葛,不过可惜,她不是个好奇的人,若是想把怒气发泄到她身上,可别怪她不给面子。   “槿儿,来”夏侯业拉过月槿,指着黑衣的夏侯天绝说:“这是你堂兄,那两位是你大哥的师兄弟,龙御风和北溟修叶,前几年也来过,想来你也不记得了,如今他们已学成下山。”又指了指另两位。   虽是不耐,但夏侯庄主的面子还是要给:“夏侯姑娘!”龙御风和北溟修叶拱了拱手,叫的生疏。而夏侯天绝依然面无表情,不置一词,夏侯业无奈。   “幸会”月槿冷淡疏离地敷衍了一下,拿着扇子的手回拱了拱,那叫一个风度翩翩啊,也不多寒暄,转身对夏侯业笑道:“爹爹一路舟车劳顿,先回房洗洗风尘,我让厨房准备一下,给爹爹接风!”没错,只有爹爹!哼!真当她是软柿子吗?   “好!”夏侯业微挑了一下眉,看着他们一来一往,又对候着的福伯说:“严福,你安排一下天绝他们。”遂转身和月槿进庄。   “是,老爷!”福伯弯了弯身,转对夏侯天绝他们道:“大少爷、龙少侠、北溟少侠,请随老奴来。”   “有劳!”   三人跟在福伯身后走向庄内,山庄处在风水宝地上,依山傍水,加上夏侯山庄青阳城首富的家业,庄内豪宅花园皆是大手笔,假山惟妙惟肖,从后山引进来的水流悠悠荡漾,亭台楼榭精致雅然,没有铜臭富商的俗气,也不完全是南方的小桥流水,恢弘的大气中蕴含着小处的纤巧怡人。   考虑到三人是师兄弟,福伯便把龙御风和北溟修叶安排在夏侯天绝的院中,反正地方够大,以前也住过,福伯让下人将洗漱用水端进房间便退了出去,只说待会儿会叫下人请他们前去用膳。三人各自回房整理。   看着大却不显空旷的房间,夏侯天绝一瞬间有些怔愣,在山上生活了十几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还是匆匆住几天就赶回摩云峰继续习武。父母早逝,寄人篱下,犹记得当年夏侯月槿嚣张鄙夷地嘲笑自己、叫自己滚出她家时,伯父也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叱责夏侯月槿的意思,不久他就被送去摩云峰,拜了璇玑子为师,没日没夜的苦练,也只不过是要让自己变强,如今,他武艺超群,他还有所惧吗?   东边厢房内,龙御风泡在澡盆里,脸上盖着热毛巾,遮住了所有表情,无需再挂上虚情假意的微笑和礼貌,这就是生于皇家的悲哀。原本并不想随夏侯天绝来夏侯山庄,多年前来的那次,任性刁蛮的夏侯月槿让他这辈子都不想和她这种人有任何牵扯。   而北溟修叶则更倾向于行动,在她偷看自己洗澡时直接撒了一把痒痒粉,让她再也不敢近身,但是所谓打不死的蟑螂嘛,好了伤疤忘了痛,死性不改的纠缠到直至他们提前回去摩云峰,想到这儿,北溟修叶的眉头打了个死结,他想不通夏侯伯父为什么那么疼爱这个女儿,偏偏北溟堂与夏侯山庄是世家,到底是不好撕破脸。   没想到夏侯庄主居然会亲自去摩云峰下接夏侯天绝,他们也只好跟随他来到夏侯山庄。   途中夏侯庄主有告诉他们夏侯月槿两年前爬围墙摔下来之后失去记忆,也变得温和有礼,但是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不可置否,并不相信夏侯月槿会变得多好,也不在乎!只是如今见了之后,那一身打扮和不曾多看他们几眼的态度让他们多少卸下了一点防备。   “扣扣”敲门声传来,三人差不多同时披衣而起。   “庄主请大少爷(龙公子、北溟公子)去前厅用膳。”小厮玲珑的很,在前方引路。   穿过来时的路,经过一座精致小楼,看到小楼的牌匾赫然写着“微尘”,奇怪的名字!龙御风忍不住问带路的小厮:   “那座小楼的名字是何人所取?如此奇怪”   “回公子的话,那是小姐的绣楼,是小姐两年前改的,说是人不过是这尘世间的一粒微尘,渺小如天地间的一个蜉蝣、沧海中的一粒粟。”小厮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小姐原也不是这么说的,小的也没上过学堂,也不懂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渺小?蜉蝣?粟?龙御风在心中回味了一下,像是她会说的话吗?一个没有一点涵养的女子?   “不过小姐真的是小的见过的最好的小姐了,一点架子都没有。”另一个小厮插嘴道。   “那是你没见过失忆前的小姐,不过,自从小姐失忆后就变得温和有礼,没发过脾气,也再没有体罚过下人。”在庄里做了多年下人的侍从说道。   笑着听完他们的话,龙御风若有所思,而夏侯天绝和北溟修叶依旧面无表情,并同时斜眼看了一下龙御风,示意他话太多了,龙御风不甚在意地笑笑。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前厅,酒菜已经摆好,夏侯庄主和夏侯月槿早已就座,招手道:“坐吧!”   三人朝夏侯庄主点点头,便入席。   夏侯业为人刚硬正直,不是多话之人,除了和月槿说话,一向是沉默寡言,但这几个后辈却是甚得他意。   “御风体内的毒可全解了?”夏侯业抬眼看向龙御风。   “谢伯父挂念,师父已经帮我全解了,早已无碍。”龙御风端起酒杯敬了一杯酒。   “甚好,如今你也懂些岐黄之术,将来凡事自己多多斟酌。”夏侯业说的含蓄,宫中纠葛也不是一两句就说得尽的。   “御风了解!”龙御风顺从的颔首,神色有些复杂,那个地方不是他想回去的,可是身不由己,只能苦笑。   “修叶此番回岳州可是要承下家业?”夏侯业忽然问道,似乎有所思量。   “我年纪尚轻,缺乏经验,还得历练。”和长相很搭的清泠如水的嗓音,如涓涓甘泉汩汩流入心间,很是让人着迷。   “北溟堂为医药世家,岐黄之术无人能及,你尽得真传,璇玑子也是方外高人,你不必过于谦虚。”夏侯业赞叹道,旋即又转头对夏侯天绝说道:“夏侯山庄与北溟堂从你曾祖父那一代开始便是世交,你与修叶也是同门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亲厚,以后定要相互扶持,我们老了,以后会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几个年轻人倒是不骄不躁的性子,将来必成大器。   “是”夏侯天绝点点头,并不多语。 正文 第三章 与美男同桌   席间月槿仅是安静地听着,吃她自己的饭,大概也了解了坐在对面的三个人的一些情况,简单来说,就是夏侯天绝是老爹的侄子,父母也就是她的二叔二婶早就逝世,北溟修叶是北溟堂少主,医术了得,龙御风就是一从小被暗算的倒霉皇子,可是那并不关她的事。很快,一碗饭吃完了,月槿也不想继续坐在那里听他们喝酒聊天,这顿饭还不知要吃到什么时候。   随即放下碗,彬彬有礼地说了句:“我吃饱了,各位慢用!”然后笑着看向夏侯业:“爹爹,我先回房了,您少喝点酒,今天早些歇着,明日我再陪您聊天,晚饭我就不过来了。”   “爹好不容易回家,你连晚饭都不陪爹吃了?”夏侯业睁大眼睛,放下筷子。   “不是,只是我又不喝酒,干坐着挺无趣的”无奈地朝他笑笑,“我明早一定起床陪您用早膳,怎么样?”   “你这丫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晚上让厨房给你准备点好吃的。”夏侯业没辙,只得摆摆手,她都已经实话实说了,自己还能怎么样啊,他就一二十四孝老爹!   “失陪!”月槿撩袍站起身,拿着扇子出了前厅,没注意到背后几道探究的眼神:这夏侯月槿倒真是变了不少!   一路上慢慢地走着,消消食,春日正午的太阳总是让人昏昏欲睡,风还是暖暖的,困意更浓了。也就不再拖沓,闻着沿途的鸟语花香,惬意地向后山走去。却见草色正好,缓缓流淌过的小河,碧水青青,从青山拐角的春涧中汩汩流出,岸边垂下的杨柳摇曳着迷人的身姿,如烟绿柳与东风共舞,后面呈包围之姿竹林青翠欲滴,煞是惹人喜爱,河对岸的青山葱茏,自是掩不住山中一丛丛茂盛的映山红,正是百般红紫斗芳菲,自在娇莺在林中怡然自得,花中彩蝶时时戏舞,几只新燕掠过水面,燕尾撩起圈圈波纹,荡起细微的涟漪,水中鱼儿不时吐些泡泡,好一派风光!   月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这自然灵秀之气流过身体的每一寸,才缓缓呼出,随后顺着水流方向躺在草地上,头枕着左手,干嘛?睡午觉!   且说前厅,吃完饭,夏侯业并没有让他们回去休息:“天绝,你们跟我来。”   说完便起身,带他们来到他的书房,抬手示意他们坐下,夏侯天绝他们静静地坐着,面面相觑,心里猜测到底是什么事。   只见夏侯业转身走到书案后面的书架上抽出几本账本,又走到屏风后面平时小憩的地方,不多会儿手里拿着一块玉?出来,三人心里皆吃了一惊。   果然,夏侯业开口道:“天绝,你过来!”   夏侯天绝起身走到夏侯业身边,抬眼看着自己的伯父,眼里复杂难懂。   夏侯业也不多说,想必他也明白,伸手拉过夏侯天绝的手,郑重地将账本和刻着夏侯字样的玉?放进他手里,并用力地握紧侄子的手,“大伯,这……”   “天绝,夏侯山庄以后就交给你了。”夏侯业脸色严肃,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夏侯天绝和另外两个人即使再漫不经心,不由也认真起来。   “大伯正当壮年……”   “天绝”夏侯业打断他的话:“你父母早逝,当初把你托付给我,大伯常年在外奔波,当初将你送去摩云峰拜师学艺,一是因为完成你父母的嘱咐和应璇玑子的要求,二是大伯忙于家业和照顾槿儿,教导你的时间要少。你从小便独身在外,经历心智要比别人成熟,虽说现在还年轻,但是大伯相信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担任夏侯家的下任家主。大伯知道这份担子对你而言或许有些重,我并不强求你将夏侯山庄发扬光大,只要你能守住这份家业就行了,只要对得起夏侯家的列祖列宗,你就是夏侯家优秀的子孙。”   夏侯天绝心思来回转了几转,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师弟们,他们似乎乐见其成,没多说什么。   “是!”依旧没有过多的语言,但是眼神异常的坚定,夏侯业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夏侯天绝从来没想过伯父居然会在自己一学成下山就将家业交给他,他一定会将夏侯山庄发扬光大,就算不是为伯父,也要为自己打造另一个天下,让天上的父母为他而骄傲。   龙御风和北溟修叶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为师兄高兴,他们原本以为他并不是那么喜爱夏侯天绝,看来,爱之深,责之切啊!他膝下无子,虽然极疼爱夏侯月槿,到底还不曾薄待过夏侯天绝。心下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深感惭愧。   “御风,你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伯父鞭长莫及,没能为你做些什么。”夏侯业口气很是无奈和自责。   “伯父言重了,御风知道伯父时刻挂念着御风,只是万事不由人。”龙御风摇摇头。   “你明白就好,伯父知道你是个心思通透的孩子”夏侯业斟酌了一下开口:“你娘她??????不希望你?那趟浑水。”   龙御风一愣,北溟修叶和夏侯天绝皆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他。   “伯父,我也不想,只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一向温和的眼睛盛满厉色和杀意,那个女人害得他和母亲阴阳相隔,害得他这些年饱受绝命丹的折磨,害得他……难道现在他有能力了,还要让那个恶毒的女人继续高高在上、享受着荣华富贵逍遥自在吗?不可能!绝不!   “伯父明白,只是你娘只想你能简简单单为你自己活着,若是你活在仇恨中,为着报仇汲汲营营,她在九泉之下必然不会瞑目”夏侯业叹了一口气,“她不希望你坐上那个位置,孩子,高处不胜寒哪!”   “伯父,御风从未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御风只是想为母亲讨个公道,用那个毒妇的血祭奠母亲的在天之灵!”龙御风有些激动。   “风!”北溟修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无论你做什么,我和绝都会支持你!”   “嗯!”夏侯天绝附和的点点头。龙御风感激地看了看他们,抿紧嘴唇夏侯业看他们意志坚决,也是无奈,罢了,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只是要求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再多说,只是想提醒你们,你们的命都是牺牲了上一代留下的血脉,断不可为了报仇不顾一切。”   三人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知道他的苦心。   夏侯业呷了口茶,犹豫了几番,仍是下不了决心,愁眉紧锁。   三人看他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龙御风和北溟修叶看夏侯天绝----你问吧!   “大伯,有话不妨直说???”夏侯天绝开口。   “嗯,如今夏侯山庄交给你,我也放心了,我打算出门云游,只是……”   三人顿时不说话了,只是,只是什么?只是夏侯月槿无人照顾!不过这个似乎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老人家说要去云游,有谁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吗?   看他们那保持缄默的样子,夏侯业稍稍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自家闺女,他不是不了解,以前确实有些离谱,这几个小子是吓怕了,更不愿找麻烦上身。这样的话,只怕他们也靠不住,便也不强求。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槿儿确实跟以前有很大不同,你们不要只记得她从前的样子”夏侯业苦笑:“既然你们不愿代为照顾,也罢,槿儿也多年不曾去过她外公家,我会修书一封去京畿,告诉槿儿的外公,请他代为照顾,只是沿途我有些不放心,御风能否同行?”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能拒绝吗?只得点头应是。   夏侯业看天色不早,交代的也差不多了,便摆摆手让他们去休息,自己还要写信。   夏侯天绝一脚刚踏出书房的门槛便又被叫住了,“天绝,槿儿毕竟是你妹妹,多担待些,替大伯好好照顾她,别让人欺负了去。”夏侯业脸色有些沉重。   夏侯天绝微微皱眉,点点头,走了出去。大伯有些奇怪,像是交代后事一样,难道有事发生?   三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去,日头已经不高了,现下也睡不了多久就要起来用晚膳,就随处转转。   随手扯下一根柳条,龙御风闲闲地说:“你们觉得会是什么事呢?”   两人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摇摇头,表示不知。   龙御风眯起眼睛,见那两人颜色无异,“不好奇?”   北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伯父并不想说。”所以好奇也无用。   龙御风耸耸肩,看向夏侯天绝:“你不问问?”   “大伯若解决不了,我们也帮不上忙,静观其变吧!”无趣的语调说着无趣的话。龙御风叹气……   “我要回岳州一趟。”北溟修叶负手向竹林深处走去。   “先送风回京畿。”夏侯天绝出声道。龙御风的“不用”还没说出口便被瞪的咽了回去。   “嗯”北溟修叶也很清楚龙御风这次回京的处境,一路上估计危险重重,多个人多重保障,总是没错的。 正文 第四章 幕天席地   三人在竹林中随意转着,微风送来翠竹淡淡的清香,正好解解乏,一路上没特别赶路,所以不是特别累。   “叶,你有什么打算?”龙御风扔掉柳枝,想了想,问道。   “回家之后再决定吧!”北溟修叶淡淡答道,北溟堂内部较为复杂,还不好下定论。父辈兄弟多,争议也不可避免,祖上立下规矩不许分家,这两代能人辈出,彼此都不服气,又要上演一场利益争夺战,想到此,北溟修叶不免又皱了皱眉。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夏侯天绝开口:“需要帮忙就开口。”算是给了兄弟间的承诺,龙御风也笑了笑。   “嗯”了一声,北溟修叶便不再多话。   远远近近叽叽喳喳的都是鸟叫声,快接近傍晚,周围显得很宁静,只除了他们的脚步声。   穿过竹林,他们一眼便看见了前面宽阔的一片青青草地和流淌的河流及对岸的远山,自然也看见了那自在地卧在地上的白色身影。   月槿醒了没?当然醒了,早睡晚起,午睡能睡多久!就是懒得动,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这里景色太美了,迷得她挪不动脚步,不是,是身躯!感觉到身后如芒在背的视线,月槿回头看了眼,就见那三个杵在那儿沉默的木桩,她也不做声,微挑了挑眉。   看见她挑眉的动作,龙御风忍俊不禁,弯起嘴角笑得花枝乱颤,有趣,太有趣了!   月槿嘴角抽了抽,转回头去,懒得理会。如果她现在起身走了,只能说明她的幼稚和拿娇,可又实在和他们没什么说的,若继续呆在这里又显得很傻。想了想,干脆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右手拿着折扇,左手负于身后,转身向他们点了一下头,便欲离开。   “月槿妹妹,你不想看到我们吗?”龙御风对她正眼都不瞧他们一下的态度感到好奇,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女子对他们暗送秋波,这个从前缠人又讨厌的丫头倒真是变了不少,难道他们的魅力下降了?还是她有了新的目标?   夏侯天绝和北溟修叶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以前在山上也没见他那么多话。   月槿翻了个白眼,这才多久就从“夏侯姑娘”变成“月槿妹妹”了,脸皮够厚的啊!   这下连夏侯天绝和北溟修叶也被月槿那个白眼镇住了,龙御风乐了,这下真好奇了,她似乎是真的不想和他们多谈,不像是欲擒故纵!索性逗逗她:“月槿妹妹怎么不说话?”   月槿抬眼看他,打开扇子,悠闲地摇着,淡淡道:“因为无话可说,龙公子还是称呼我夏侯姑娘吧!”又看了夏侯天绝和北溟修叶一眼:“几位若是没事,恕我先失陪了!”很是疏离客气,也不等他们开口,就摇着折扇走了。   “绝,这还是你妹妹吗?”龙御风摸了摸下巴,一脸认真的思忖:“失忆真会让人变这么多?那以后对待那些看不顺眼的人,直接将人揍失忆好了,不用伤人性命,功德一件啊!”   夏侯天绝和北溟修叶一脸佩服地看着那位大仙,转身就走,直接无视身后就隔两步的鬼叫“唉,等等我!”   夏侯天绝边走边若有所思,大伯既然要他照顾她,自己定是会护她周全,虽然以前对她甚是厌恶,毕竟血浓于水,真遇到什么事,也不会袖手旁观。若她从此就是这个样子,倒省了许多麻烦,自己也不用忙于收拾她的烂摊子!   北溟修叶心思简单的多,只要她不再烦自己什么,她变成什么样,他都没兴趣。   龙御风见他俩眯着眼睛想夏侯月槿的样子挺来气,双手一伸就一手捏紧一个脖子。可惜刚抓了一下,两人的身影倏地闪身而过,带起一阵微风,与他擦身而过,飘逸着呢!龙御风不服气,提气追上去,三人便在这竹林之中过起招来,像在摩云峰时一样,这璇玑子的轻功属飘逸灵动型,飞起来忽高忽低,闪来闪去,异常轻巧,三人身形交错,不到片刻,就已交手百来余招。   打得尽兴了,三人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这才觉着有些累,也就一同回房休息。   ……   次日清晨,月槿缓缓醒来,朦胧中听到外面传来的叫好声,心下好奇,就坐起来就叫来小七:“外面怎么回事,这么闹?”   “小姐,老爷和大少爷他们在院子过招呢!大少爷、北溟公子和龙公子不仅人长得俊,功夫也很俊哪!”小七满眼冒着星星,一副少女怀春样儿。   月槿看着她那样觉得好笑,“怎么,要不要小姐我去帮你说说?”   “小姐,我只是欣赏,小姐不也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小七一脸认真,帮她拿来衣服,又转身去端水。   “呵呵”月槿轻笑了下,快速洗漱,让小七帮忙把头发挽起,用一根样式简单的白玉簪固定住,拿起折扇便走出闺房。   跟着小七一路循着声音来到老爹的院子,刚入圆形的拱门,便看见房顶上老爹和北溟修叶打得正酣,就走到树下站住,也学他们仰起头观看,毕竟是和晚辈过招,双方都没用兵器,赤手空拳互相拆招,护院家丁围了一院子,叫好声不绝于耳……   月槿摇了摇头,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些个家丁小厮也不知看懂没,一个个都眼睛发亮,拍手叫好。   “月槿妹妹觉得打得不好?”耳边突然传来龙御风那如沐春风的嗓音,月槿诧异地看向左手边,不知道那小子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她在现代是大三学生,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多大,但想也大不了几天,叫他一声小子也没什么。   “不是。”月槿回头,却看到他们已经从房顶上飞身下来了。   “好!好!好啊”夏侯业一连三个好:“果然后生可畏啊!”少有的哈哈大笑起来。   “伯父过奖,修叶与伯父相比还是差些火候,伯父老当益壮,风采依旧!”北溟修叶扯了个淡淡的浅笑,顿时四周一阵抽气声,笑???笑了啊!果然一听到四周的声音,北溟马上收起那浅得不能再浅的笑容。不可否认,月槿心里也有一瞬间的惊艳,的确俊美无匹。   夏侯业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过招时从容淡定,不慌不忙,几乎不露破绽,可见武学造诣已经相当高了。   “为什么?”身边的龙御风又开口道,不甘被无视。   月槿一下子没回过神,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什么为什么?”   龙御风挑起嘴角一笑:“为什么摇头?”又重复了一遍,大家都在赞好,也确实是好,只有她一人摇头,而且嘴边还不明所以的笑了笑。   “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没听过吗?”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明明很讨厌自己,现在又缠着她说话,什么心态!   “今天听到了”龙御风好脾气的笑笑:“但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月槿无奈地叹气,刚准备开口,“你们在聊什么?”夏侯业带着北溟修叶和夏侯天绝也走到树边的石椅上坐下。   “哦,没什么!”月槿不愿多讲,“爹爹用过早膳了吗?”   “呵呵,爹也刚起,正好你来,一起用早膳。”夏侯业叫下人们都出去,又叫随侍去端来早点,笑着对她说:“你这几位哥哥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爹今天很是尽兴,哈哈”   月槿点点头,其他人安静地坐着,似乎很是认真的在吃早餐。   “对了,槿儿啊”夏侯业突然道,“你外公来信了,说你也很久没去看看他老人家了。正好他快要过六十大寿,御风也要回京,你们便一起去吧!路上有个照应,我也放心些。”   “嗯?去外公那儿?”月槿有些吃惊,老爹很少提及她那个当丞相的外公的,她都快忘了还有这号人物,怎么突然提起了?   “对,你该去看看了,你外公年纪大了,这次机会难得。”夏侯业是打定主意要将她送过去了。   “我……”犹豫了一下,月槿还是开口道:“不想去。”   众人听了有些不解,夏侯业放下筷子,问:“为什么?”   月槿犹豫了一下,皱了皱眉:“外公六十大寿,必然大办,他又是三朝元老,到时宾客肯定很多。”   “这跟你不想去有什么关系?”   “那里太复杂,京中多大官,外公身处高位,说话做事都要瞻前顾后,若是我不经意间给外公惹了麻烦,到时候……”话虽说的简单,这其中深意又何其深远……她也算是江湖中人,夏侯山庄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而是声名在外的武林世家,何况现在夏侯山庄生意越做越大,自古庙堂和江湖就不容混淆,若是牵扯起来,不知又要扯出多少事端。那个所谓的外公她到此两年都不曾见过,可见这关系……夏侯月槿的母亲是相门之女,却嫁给了江湖中人,当初这位著称于世的相国怕是极力反对的,他爹也极少提起,更何况“她”以前的性子实为不驯,估计那位外公也不似老爹这么疼爱她。以前看的小说、电视剧、电影也不少,自己更是深谙历史,说句不好听的,这皇宫侯门可是古代社会最肮脏的地方之一,自己何苦去趟那趟浑水!打定主意,月槿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夏侯业,表明立场。   只是没见到夏侯业回应,倒是和那三个家伙的视线撞到一起,月槿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他们,等着夏侯业开口。   而那三个从踏进夏侯山庄就没把她放在心上的家伙呢,直直地看着月槿,她居然能想到这些,不像一个养在深闺不懂世事的女子,这番心思岂是一般池中之物。才短短一天不到,这个他们曾经厌恶反感的恶劣女子就完全推翻了他们记忆中对她的印象,三人眸色渐深…… 正文 第五章 预去京畿   夏侯业这时也没了主意,本是打定主意将女儿送去相府,可现在他也不知要将女儿托付给谁照顾才能保证她不受委屈。自己此去不知前路如何,不能将她带在身边。当初答应他娘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将她抚养长大,为了她自己孑然一身,看着她长大成人,自己也值了,可这次他实在是进退两难。   正当夏侯业沉默不语想着解决法子时,龙御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竟然开口:“伯父无需担忧,我会代为照顾月槿妹妹的……”说完,除了夏侯业,其他人包括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可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何况……或许……他也不想收回去--吧!   “此话当真?”夏侯业赶紧接口,免得他后悔,他倒不担心他会出尔反尔,这些刚出山的小子最讲义气和一言九鼎,更遑论是又是敬重他的后生。   “嗯!”夏侯天绝和北溟修叶竟也没表示反对,龙御风郑重地点了下头。   “我认为不妥。”月槿凉凉地道,她和他很熟吗?装什么亲密!   “如何不妥?”龙御风忍不住追问。   “你是皇子!”点明事实,看着他们不以为然的样子,她又补充了一句:“你方便经常出入相府?”别怪她残忍,这是血淋淋的事实。皇子争储,必然结党成派以壮大自己的势力,身后势力盘根错节,他若刚回京就不断出入相府,就算他无心皇位,也会被某些人盯上,自己到时可别成了炮灰。   众人皱紧了眉,“咳咳???”龙御风咳嗽了一声,又看了看月槿,开始仔细打量:说实话,她并不是特别漂亮的那一型,但是那通身的气派却不容忽视,眼睛清亮,没有太多繁杂之物,可见是个通透之人,还是差不多的打扮,那一身云丝锦袍穿在她一个少女身上也不显突兀,也看着英姿飒爽,不输人什么。   “看够了吗?”本来安静地吃着早饭的月槿终于被他那毫不掩饰的打量眼光给逼的开口。   龙御风一时来不及收回视线,尴尬地扫了怪异地看着他的四人一眼,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脸上发烫,还纯情的很哪!   夏侯业这时眉毛一挑,刚硬的表情硬是被破坏了,月槿装作没看见他那表情,继续喝着粥。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夏侯天绝突然低声说道:“也不是不妥。”   众人看向他,等着下文,月槿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知道她这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堂兄有何高见。   夏侯天绝让月槿看得说不出话,心里一阵怪异,不知怎么的,又不想说了。   这倒急翻了旁边的人:“你倒是说啊!”   北溟修叶这时接口道:“绝的意思是???”北溟修叶顿了一下,接着说:“与其防着不让人知道风频繁进出相府,不如让一切顺理成章。”   “如何顺理成章?”龙御风来了精神,若是能够得到相国相助,自己报杀母之仇便指日可待!   “你们的意思是找个借口,让人拿不住话柄,免得别人乱嚼舌头?”夏侯业放下筷子,正色道。   “不错!”北溟修叶拿了一块杏仁儿酥,“风要报仇还是要有些支持的力量,否则即使证据确凿也拿不住她。伯父不如修书一封请丞相收风为学生,学生出入老师府上不正好顺理成章?”   “有道理!御风的娘亲与槿儿她娘是闺中密友,想必他老人家也不会推辞,只是可能要他老人家多费些心神!那个女人势力颇为强硬啊……御风切不可小觑!”夏侯业当即拍案赞同。   月槿听得皱眉:“为什么我听着觉得你们不是在商量我的事?倒像是在想办法帮他名正言顺结交势力。”   众人一愣,貌似是有些跑题了,龙御风一笑:“你既说京城复杂,正好我在那里,有个照应,若是解决了我的问题,你的也迎刃而解。”   没想到月槿的眉头不仅没松,还越皱越紧:“说了这么多,我还是非去不可?”   “槿儿,不许任性!外公的大寿你怎可不去!你外公就你母亲一个女儿,如今年迈,一人住在京畿,膝下无人能近身照顾,只有你一个孙女儿,于情于理,你都非去不可!”夏侯业严肃地看着月槿,不像是开玩笑。   月槿蠕动了几下嘴,还想垂死挣扎,可是想想也没了借口,最终沉默着接受了。由得他们自己去折腾……懒得搭理,起身走了。   院里只剩下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大眼瞪小眼,让下人将吃食撤下去后,脸上表情都挺复杂。   “不要问!”夏侯业抬手制止了夏侯天绝的问题,叹了口气,知道他们想问什么,“这是我答应槿儿她娘亲的,你们不要多问,等我找出眉目了再告诉你们,不要在槿儿面前多说什么,我自有道理。等我解决了,再接槿儿回来,她外公那里我已经说好了。”   他不愿多说,他们也无可奈何。   “你们明天便动身吧!我去看看槿儿。”夏侯业起身,出了院子,朝月槿院子走去。   这边三人仍然坐在石凳上,还没起身的意思。   “绝,你不随我们去?”北溟修叶随口问道,伸手拈来一片树叶在手间把玩。   “我先送你们去,然后和你一起回来。”夏侯天绝抿了口茶,这些年刺杀龙御风的人一直没断过,虽然他们武功盖世,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只怕这一路上的惊喜会不少。   龙御风感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北溟御风和夏侯天绝可不领情,狠狠瞪了他一眼,龙御风也不生气,由得他们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一起吃喝拉撒,一起学习,一起苦练武功,比之亲生兄弟不知好过几多!   叹了口气,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且说月槿回到屋里,小七正在打扫屋子,见她满脸不快地回来,不由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说完伸手摸了摸她额头。   月槿摇摇头,随口道:“没什么!”想想又问:“小七,你想去京畿玩吗?”   小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月槿坐下,一手撑着头,头疼的道:“爹爹让我去给京畿的外公过寿。你想去瞧瞧吗?”   小七偏着头,认真地点头:“京畿很繁华,我自然也想去看看啊!”   月槿失笑:“这么好奇?”   “那小姐不好奇吗?”   “那你去收拾收拾吧,估计不久就要动身了。”她确实也想见识一下,但是比起安乐的生活,这点好奇根本算不得什么。   正说着,夏侯业就大踏步进来了:“小七,你先下去收拾东西,明早陪小姐一起去京城。”   “是,老爷!”小七转身出去打点,将门关上。   “爹爹!”月槿给夏侯业倒了杯水,随夏侯业坐下。夏侯业将茶端起来,吹了吹,呷了口茶,放下……   “槿儿,切不可任性!”夏侯业也是无奈,“你已经有五年没去看过外公了,这次前去,你外公可能会留你多住些时日,你就好好陪陪他老人家。你性子喜欢自由,不惜拘束,在京畿之地可能不是很习惯,但是你外公也不是一般迂腐之人,不会过多的管束你的。”   “当真?”一听老爹都这么说了,月槿倒不像刚才那么担心,不管她就好,最怕他像个老学究似的整天对自己大道理长大道理短,自己非疯了不可。   “嗯,你外公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不用担心这些细枝末节的。”夏侯业失笑,他这个女儿啊,真是……心中叹了口气……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这才是她最担心的问题,那地方乌烟瘴气,豪华是肯定的,可自己并不是那种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的人,除非她感兴趣!   “你先去待几个月,等你外公大寿过了,再玩段时间,到时你大哥这边的生意都上手之后,就去接你。若是外公肯让你回来,他自会派人护送,那就不用你大哥去接你了。”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噼啪响,一会儿又感伤起来:“槿儿,爹爹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受了委屈!”   “是的,爹爹,我会照顾好自己,爹爹不用担心。”月槿有些感动,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算是亲人的人,若是有一天他知道自己不是他那个女儿该有多伤心啊,唉,自己也只能多多尽孝了。   “那爹就放心了。”夏侯业拍拍她了肩,似乎极为不舍。   “那爹爹也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爹能做到一定答应。”夏侯业爽快地答应了,他对自己的女儿一向是有求必应。   “女儿不在爹爹身边的时候,爹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女儿回来看到爹爹瘦了,或是生病了,我可不依!”月槿自己都有些想吐舌头,真是肉麻!   夏侯业一愣,想是没想到她的要求是这个,眼圈不由有些动容:“好!好!,你放心,爹会照顾好自己的,吾家有女初长成啊!哈哈”   “那你准备一下,有什么缺的叫小七去找福伯。”夏侯业起身要出去,月槿跟着送他出门,“嗯,我知道!”   一脚踏出门外,夏侯业突然顿住,“槿儿,你觉得御风怎么样?”   “人中龙凤!”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一句,算是无声的拒绝!   “你这丫头!怎的这么记仇!还不是你先去招惹他们的,如今倒记恨起他们来了。”夏侯业气得笑了。   “爹爹,您操心我的,不如操心下自己的。所谓男人四十一枝花,爹爹正当壮年……”还没说完,夏侯业就打断她,佯装生气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连爹爹都敢打趣。”   “哈哈哈”   夏侯业也是雷厉风行的性格,才决定就马上实行,当天大家早早休息,准备第二天一早动身。 正文 第六章 出行   在杏花盛开的季节,山间弥漫着杏花的芬芳和杨柳的清香,出城的官道上急行来一队人,正是去京畿的夏侯月槿一行人。   夏侯天绝三人各骑一匹马,走在马车前,四个护院左右各两个走在马车两边,还有一个驾车的,一行人走得很快,赶着入夜前到达临城投栈。马车上的自然就是小七以及那个还在补眠的夏侯大小姐啦!   马车坐着并不舒服,更何况是睡觉,车轮轱辘辘的声音吵都吵死了!假寐的夏侯月槿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坐起来,吓了小七一跳,头立马撞到车篷上,“哎呦!嘶……”   月槿一看,赶紧将小七拉过来,“你没事吧?我看看!”   “没事”小七揉着脑袋,看她笑嘻嘻地倒也没多大事儿,月槿还是不放心:“有没有带些活血化淤的药?还是擦一点,待会肿了就不好了。”   “小姐,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啦,只求小姐以后不要拿吓小七当乐趣,小七就谢天谢地?? 毙∑叩髌さ闹辶酥灞亲印   “哈哈哈哈……”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马车中传出来,在山谷中回荡,甚是清脆爽朗,让人心情不自觉的跟着变好。   众人望向马车,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让她这么开心,龙御风干脆拍马回头,走到马车旁,笑着问:“月槿妹妹,这外面春色正好,可要出来看看?”   月槿掀起车帘,便看见龙御风那张大大的笑脸,又四处看了一下,确实不错,遂点点头,放下车帘,从前面弯腰走出,“停车!”   “是,小姐!”驾车的护院抓紧缰绳,“驭……”将马车停在路边。   “你去马车上吧!”月槿用扇子指了指马车,对着一个骑马的护院道。   “是,小姐!这马性子不烈,小姐慢些骑就行了。”护院将缰绳交给月槿,月槿朝他笑笑,接过缰绳。   “月槿妹妹,何时学会的骑马?”龙御风坐在马上看着地上的月槿好奇地问道。   “这两年。”月槿看了他一眼,将前摆一掀,利落上马,龙御风眼睛一亮,驱马走到她旁边。   夏侯天绝和北溟修叶自走自的,也不管龙御风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只是暗暗挑挑眉:动作很洒脱!只可惜这两人纯粹就是闷骚型的,早晚得憋死!   月槿坐在马上,悠然的看着这两边青山,山林里各式鸟鸣层出不穷,莺飞草长,红杏灼灼,绿柳翩翩,剪剪细风,好不惬意!月槿心情大好,嘴角的笑一直没停下。   龙御风在一旁看得好笑:“有这么好看吗?”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景色,处处可见。   月槿本是懒得理他的,不过看他一直在示好,自己也不好太过分:“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这等良辰美景一生中又有多少!”   龙御风愣住了,这些对他来说都是早就看腻的,让她这么一说倒好像真是人间绝境了。   这时一直看着四周美景的北溟修叶回味过来了:“好句!”这下龙御风更愣了,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刚刚那话是他那清高孤傲的小师弟说的吗?   月槿看了北溟修叶一眼,正巧他也看着她,眼睛里已经没了当初见到她的鄙夷不屑,月槿冷淡地收回视线,哼,她可是很记仇的!   不再和他们并排走着,两腿一夹马肚子,伏下身子向前快跑起来,风带起她白色的发带,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绝,怎么样?”龙御风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的身影,头也不回的问道。   “赶路吧!”夏侯天绝也懒得理他,抽了下马屁股,追上前去。北溟修叶和龙御风看见了也一甩马鞭,紧随其后。顿时山间的官道上带起一路飞扬的尘土。   青阳城是个百年古城,与相邻的镇店隔得较远,一行人紧赶慢赶,最终还是只能露宿于破庙中。至于为什么总会破庙出现,大概因为古代人都迷信吧,每逢初一十五总要上山拜拜,以防不测!   一行人赶上山,才发现破庙门口已经有好几匹马拴在右边的树上,看来也有赶路的人要在庙中歇憩一晚。众人进去,果然已经有人燃起篝火,坐在篝火边的是两男一女,身后四个武人劲装打扮的彪形大汉成护卫之姿站在他们身后,警惕地看着进来的他们。   夏侯天绝他们看了一眼……其中一男一女是另外两大世家的少主和女儿,之前见过,剩下那一个却是不认识!   “原来是夏侯兄、龙兄和北溟兄,多年不见了!”那个身着水蓝袍子温润如玉的年轻男子站起身,手执一只通身碧绿、莹莹如水的玉笛,向夏侯天绝和北溟修叶拱了拱手,一举一动都像他的声音一样让人如沐春风,眼里柔柔的含着一丝让人愿意亲近的随和,不像夏侯天绝和北溟修叶或是龙御风,一个目光冷冽如冰、一个目光沉静如水、一个玩世不恭。   “小女子百里瑶见过几位公子!”篝火边的那名女子也起身朝他们福了福身,声音如山中黄鹂清脆悦耳,与她那身鹅黄色裙衫很是相配,腰间挂着一根鞭子,这丫头长得还不错!   “水清兄,百里姑娘。”三人朝他们回礼,又看向另外一名男子,一看那男子一身卓尔不凡的气度,便知此人绝非凡品,正所谓金鳞岂是池中物,因此不敢怠慢。修长的身材、飞扬的黑发、细长的眉眼、面冠如玉,帅气逼人,此人正是百步穿杨、扬名天下的百花谷谷主花寂然,站在眉目如画的水清苑旁边,两人不相伯仲,组成一幅美不胜收的风景画,若是背景变成湖上泛舟,不正好应了那句“人在画中游”?   几人互相引荐寒暄,都是名门之后,江湖中人说话倒也爽快!月槿一直静静地立在一旁,摇着折扇,等小七整理坐垫,顺便看热闹……   “这位是……”水清苑看向站在一边不置一词的月槿,眼含询问。   “这是舍妹夏侯月槿。”夏侯天绝介绍道。   看着那一身打扮和淡然的眼神,花寂然和水清苑不免多看了几眼:“原来是夏侯姑娘!”   这时有人不乐意了:“原来是夏侯妹妹,多年不见,妹妹变了不少,越来越漂亮了,姐姐都不认不出来了!”天地可见,说实话的确是美德,但是很多时候说实话并不是赞美。   月槿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是以前的旧账,不过她向来不喜欢背黑锅,也没必要陪她唱大戏,因此只微微颔首,悠然地摇着折扇,冷淡道:“幸会!”便不再多言,谁是你妹妹,乱认亲戚!   “几位若不嫌弃,不如一起坐吧!”水清苑转移话题,化解了百里瑶的尴尬,真是一个有风度的男人!百里悠恨恨地瞪了月槿一眼,无奈人家根本当她是空气。   “那就多谢!”他们也不推辞,就着那堆篝火坐了。   小七将刚才拿来的垫子挪过来,新点的火就留给那群下人们。   “小七,你也过来坐吧!”月槿拉住要转回身去坐旁边的小七,指了指旁边。   “小姐,我先去拿些吃的东西。”   “那你去吧!”   正在这时,又有一人拖着一只獐子、拧着几只山鸡和野兔进来,看来是水清苑他们的下人打的野味。   百里瑶看了一眼,满脸嫌弃:“你拖进来干什么,出去弄!”   “呃,是二小姐!”那人无奈,只好又拖出去。   “我们打的野味有很多,不嫌弃的话,一起用吧!”水清苑抬头看了看月槿,笑着邀请道。   都是江湖人,不拘小节,别人是一番好意,推三阻四反而显得矫情。月槿点点头,道了声“多谢!”   “小七,你去车里拿些水酒来”龙御风笑着看向水清苑:“有肉没酒怎么行呢?今日得见各位三生有幸,值得好好喝一杯!”   “说得好!哈哈……”花寂然爽朗的笑声顿时回响在破庙中…… 正文 第七章 夜宿破庙   庙中有一座旧迹斑斑的佛像,已经布满灰尘,小七将供着佛像的台子侧壁擦干净,让月槿可以靠在上面。   月槿半闭着眼睛听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眼睛聚焦在门外,像是在看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月槿妹妹,累了吗?”龙御风坐在她右手边,关心地问道。   月槿摇摇头,虽然确实是有些累的,不太想说话,想等着缓过气来。这古代就是落后,随便出个门都累得慌。   “等下吃点东西,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去城里的客栈再好好睡一觉!”他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才赶了一天路而已,照他说的那样休息,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   “对了,夏侯兄,你们是要赶路去哪里?”花寂然拨了拨火堆,眉眼满是兴味。   “京城有些生意要处理,在下代伯父前去处理一下。”夏侯天绝随口答道,“花兄和水清兄又是所为何事?”   水清苑似乎有些忧虑:“家父不久前不慎中毒,解药缺一味药材,只有百花谷中才有,幸得花兄侠义心肠,愿意让小弟前去百花谷中采摘。”   “令尊现在情况如何?”北溟堂与水清宫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水清宫现任宫主水清夏在江湖中也很有威信,风评一向很好,这次不知得罪谁,被人下毒手,北溟修叶理所应当的要关心下。   “多谢北溟兄关心,北溟世伯已经帮忙将毒性压住,只要采得绛荭草,就可将毒全部解除!”水清苑对北溟初很是感谢,而北溟修叶又是他的儿子,因此心里更是感激。   北溟修叶听说他爹已经前去帮忙,也就不再担心,他爹是当世医仙,他手里只有活人和死人,没有半死不活的。   “水清大哥,你不用担心,伯父吉人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百里悠体贴地安慰,水清苑温文尔雅,为人儒雅温柔,她很有好感,也一直芳心暗许,可惜水清苑一直以礼相待,未曾有半分越礼的行为,让她大失所望,只能暗自心里愤愤他不解风情。   “嗯,希望如此。”不冷淡却又不热络,尽量不失礼于人,伤了人家姑娘面子,看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百里瑶也无奈,心里气结,只能找别人撒气:“张虎,你还没弄好吗?”   “二小姐,弄好了。”憨厚的张虎连忙将烤好的野味用一个食盒装着拿进来,里头放着已经切成片的烤肉,上面抹了蜂蜜,撒了些细盐和作料,金黄金黄的,香喷喷的,把人的馋虫都勾起来了。   龙御风挑了一个鸡腿,递给月槿,月槿看着那个肥肥的鸡腿愣在了那里,直到小七叫了她一声,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谢谢!”   “吃吧!”龙御风有些欢喜,说话也温柔很多。夏侯天绝与北溟修叶有些侧目,这龙御风到底在搞什么鬼?   百里瑶不屑地撇撇嘴,水清苑和花寂然只好当做没看见,这龙御风比人家大哥还殷勤啊……   花寂然拿起一块獐子肉放进嘴里:“这山里的野味真不错!”   百里瑶听了,脸上一阵得意,这可是她家家将的独门手艺。水清苑吃得很是斯文,似乎除了花寂然稍随意点外,剩下的几人都显然是贵公子的吃法。   龙御风将拿来的酒给他们满上,豪爽地端起碗:“来来来,能坐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我们干了这一杯!”   众人端起碗,一口喝干,豪气冲天!月槿吃着鸡腿,看着他们那样子,当真觉得男儿当如是!虽然她不喜欢酗酒的男人,但是古代的酿酒技术有很多局限,酿出的酒度数都不高,不然哪来那么多的千杯不醉!   众人吃得满嘴肉香,也不知道那张虎是怎么弄的,这肉烤的外焦里嫩,又加了些作料,那个香啊……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那些家将也已吃完,自觉地去门口和屋顶守夜。众人赶了一天路,略显疲色,但还不到睡觉的时间,便围在火堆边聊天。   花寂然盘腿坐在北溟修叶旁边,手不时轻抚着一块白缎包着的东西,看来极爱惜。北溟修叶注意到了,那似乎是一把琴,看花寂然爱惜的程度,想来不是一般俗物。北溟修叶也是一个极为风雅之人,对琴也极为青睐,于是忍不住开口:“花兄所持之物可是琴?”   花寂然佩服地一笑:“北溟兄好眼力,看来对琴也有些研究。”说完打开白缎,“这琴名为‘九霄环佩’,我也是几经辗转才弄到手的。”话中颇有些得意!   “此话当真?”北溟修叶不淡定了,“‘九霄环佩’乃传世之琴,不知花兄可否借小弟一观?”   这下月槿的兴趣也被勾起来了,什么传世名琴竟能让北溟修叶那冰块如此激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北溟修叶怀中那把琴身上,就是夏侯天绝眼中也不由露出赞叹:琴由杉(shā)木造成,木质松黄,配以蚌徽,白玉制琴轸、雁足,刻工精美,岳山焦尾等均为紫檀制,工艺规整,琴身暗补红色漆,鹿角灰胎,间以因时代久远而补的墨黑、补漆等。琴身通体以小蛇腹断纹为主,偶间小牛毛断纹,琴面浑古。   北溟修叶忍不住轻轻一拨琴弦,琴音洪松透润,饶有古韵,如环佩叮当,如松涛阵阵,如醴泉淙淙,古音绕梁……   “好琴!好琴!”北溟修叶甚为激动,喜爱非常,可以知道如此珍品,花寂然必然不肯割爱,若是能用它弹奏一曲……   像是看穿了北溟修叶的意思,花寂然大方一笑:“看来北溟兄也是懂琴惜琴之人,几日能和北溟兄一起赏琴,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北溟兄不如来一曲!”   这种机会难得,北溟修叶也不推辞,当即将琴放在盘起的腿上,修长如白玉般的手指随即拨起琴弦……月槿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可她看见了青山,看见了绿水,看见了渔樵在青山绿水间自得其乐,琴音一转,她又看见江海浩瀚,月共潮生,扁舟渔火,花月春江……如痴如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也不过如此。   琴音方谢,余音依然在耳边回响,空气中流动着动人的余韵,北溟修叶胸膛依稀有些起伏,还有些激动……众人沉默了,还沉浸在方才的绝世之音中无法回神……   “妙绝啊,妙绝!”水清苑连声拊掌赞叹,一时找不出人间的词来形容。他吹笛或许无人能及,对琴也是擅长,可跟花寂然和北溟修叶比起来还是要略逊一筹。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月槿真心的赞美道,脸上不自觉得扬起暖暖的笑。   “说得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夏侯姑娘好才气,北溟兄的琴技更是堪称独步天下!”花寂然高兴也谦虚,谁人不知他的琴技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但知音难求,同是懂琴之人,不免产生惺惺相惜之意。他说的是琴技,可见没有琴技,再好的琴也不过是个摆设!   北溟修叶一时有些讶异,对花寂然的赞赏固然欣喜,可听着月槿那高度的评价,心里不知怎地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之意,压都压不住,看向月槿时,脸上有些不明的暗红,虽然是一闪而过……   龙御风眼神一闪,看向北溟修叶的眼神多了些探究,北溟修叶捕捉到脸上立马又恢复到平时的神态……   “夏侯妹妹什么时候也开始懂琴了?真是难得啊!”百里瑶不满视线都集中到月槿身上,满含讽刺地道,她记忆里的夏侯月槿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的刁蛮女,什么时候竟也学会附庸风雅?   众人顿时对她的好感消失殆尽,反倒是月槿依旧一派云淡风轻。龙御风刚要开口……   一旁的小七气不过,一时口快的顶了回去:“谁说我家小姐不懂琴,我家小姐不仅懂琴,而且填词谱曲唱歌什么都会!倒是百里二小姐,我虽然是个下人,可也听说过百里门大小姐百里悠是武林第一美女,不仅人美,才华也是响当当的!就是不知‘二’小姐有何绝技拿出来让大家瞧瞧!”   大家听完小七的话更加吃惊,尤其是那三个熟知夏侯月槿昔日情状的人,怎么都不相信。   而这百里瑶是庶出,一直就讨厌别人强调她是庶出,尤其讨厌被人拿来与嫡女百里悠作比较,顿时恼羞成怒,可是这么多青年才俊在此,她又不能和一个下人争吵,失了身份,遂转身攻击月槿:“既然你这么厉害,不如也弹奏一曲让大家见识见识!”刚才北溟修叶一曲技惊四座,就算她真的会,也不过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百里瑶不怀好意,月槿心里清楚,可她并不想和她结怨,正所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于是也不针锋相对:“百里小姐,你乃名门之后,自有大家气度,我也甚是佩服。小七不过开个玩笑,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她一般见识!小七,还不快给百里小姐道歉。”   “小姐!”小七睁大了眼睛,刚要拒绝……月槿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小七没办法,只能满脸不甘愿的撅着嘴:“百里小姐,刚才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 正文 第八章 教训   百里瑶盛气凌人的看着她,依旧不肯轻易放过:“哼,算了,一个没教养的奴才,本小姐还不至于和一个奴才计较!我说夏侯妹妹,你好歹也是夏侯庄主的独生女儿,虽然说武功是一点都不会,到底有夏侯庄主护着,可多少也得学学其他的,免得人家说夏侯庄主……呵呵,将来妹妹总也要嫁人的不是?”   “百里小姐似乎太……”龙御风刚张嘴便被月槿拦住,说她可以,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后生晚辈来评论她老爹?她倒要看看,到底谁的爹才是教女无方!   “花公子,不知可否借琴一用?”月槿淡然有礼地看向花寂然。   “当然!夏侯姑娘请!”   有好戏看了……这下连夏侯天绝都有些期待了,水清苑和花寂然来了兴致,听百里瑶所言,这夏侯月槿应该就是一个文治武功都不会的草包,可现下看来却不是这个样子。   龙御风和北溟修叶同时看向她淡淡的并无特别情绪的脸,又看到小七得意的神情,心下也有些激动……   若论琴技,她也不过才学了三年,来古代之后虽有请名师指点,和北溟修叶相比,当真是班门弄斧!可是上天也不曾薄待过她,给了她一副好嗓子,现代各式各样的歌曲泛滥成灾,随便挑一首都是这些土包子没听过的。看着这些江湖才俊,想起白天策马扬鞭,当下有了主意,拨动琴弦:   啊……啊……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当时间停住日月不分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当太阳不再上升的时候当地球不再转动当春夏秋冬不再变换当花草树木全部凋残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散不能和你分散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眷恋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heo...heo...   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啊……啊……   ……   “好一个与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龙御风毫不犹豫的给与赞美,“好歌!好曲!月槿妹妹,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夏侯姑娘好才华、好气度,在下佩服!”水清苑笑了笑,满眼真诚的说。   “是啊,夏侯姑娘让在下大吃一惊啊,哈哈”花寂然也接口,这个女子真是与众不同。   夏侯天绝没想到,北溟修叶更没想到,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目中无人、不学无术的夏侯月槿变成今天这样一个……一个他们暂时还不能确定,因此无法形容的女子!   百里瑶这次脸是丢尽了,可是夏侯月槿并没打算就这样算了,夏侯业是‘这个’世上最疼爱她的人,而她无论何时都是最重视家人的人,她护短可是出了名的。   月槿走到她面前,冷冷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百里小姐那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像我这样知道的,会说百里小姐是个性率直不做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百里小姐家教不好,会说百里门主教女无方的!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百里小姐纵然不觉得人言可畏,也要为百里门的声誉着想,要是让人捕风捉影的大肆渲染,丢了百里门和百里门主的脸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说完冷哼一声,也不管百里瑶铁青的脸色,朝小七吩咐道:“小七,将刚才吃食的银子给百里小姐,将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走!”说着用力唰的一下打开扇子,这是她生气的标志,也不管夏侯天绝他们如何,提步往外走。   “是,小姐!”小七也根本不想再待下去,马上应承,转身去收拾东西。   “夏侯姑娘留步”水清苑赶忙阻止:“夏侯姑娘,且听在下一言。如今天色已晚,在外露宿非常不安全,何况晚上露气重,很容易感染风寒。百里小姐是无心之失,并非有意为之,还请夏侯姑娘海涵!在下代百里小姐向姑娘道歉,望姑娘原谅!”水清苑一席话说得诚诚恳恳,再加上他那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眼神,任谁都不忍拒绝。   百里瑶本来气疯了,但看到水清苑居然帮她道歉,心里窃喜不已,便闭了嘴。殊不知人家代为道歉,只是想留住月槿而已!   “水清兄一番好意,原不应辞,不过在下答应过大伯会好好照顾舍妹,现在这般情状,也不好再多叨(tāo)扰。今日多谢水清兄和花兄的款待,他日若有机会,再与两位把酒言欢。”一向不多话的夏侯天绝也动了气,自家大伯堪称当今武林泰斗,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说三道四,那女人当真是可恶的紧!可是他堂堂七尺男儿,还不至于和一个女人计较。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水清苑和花寂然也知对方因百里瑶的说话不经大脑动怒了,再留下去也不是个说法儿,于是也不再挽留。只是北溟堂也算是他水清宫的恩人,如今……   互相道了声“后会有期!”便就此别过,将来江湖再相见,再切磋畅谈。   走在最后的北溟修叶忽然回头看了百里瑶一眼,那眼神让百里瑶不由自主的一个激灵,从头冷到脚,后脖颈(gěng)子直冒凉气……   月槿坐在马车里还在犹自生气,百里门为四大世家之一,自己即使快气爆了,也不能明着骂她,将来若是结下仇怨,对爹和夏侯天绝都不好,不能太冲动。只能生着闷气,有时候她也很讨厌自己该感性的时候理性、该理性的时候感性,偏偏事事不是由你想不想的。   小七看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出声,只能沉默地陪着她,就在她快被这压抑的气氛逼的透不过气时……龙御风将车帘掀开,伸头进来:“月槿妹妹,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我们再赶路。”   月槿不语,默默地点点头,就自己跳下车。龙御风伸出的手在夜风中孤零零啊孤零零……风中颤抖着小七怜悯地瞅了他一眼,闷笑着跟在月槿身后,走向点起的火堆边。   “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进城再好好休整下,”夏侯天绝看着月槿淡淡道,“小七,服侍小姐休息!”   “是,大少爷!”小七忙转身去马车拿被子和狐裘,将被子铺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整理好,叫起坐在火堆边的月槿:“小姐,过来休息吧!”   月槿离火堆很近,恍惚的脸上神情有些落寞和感伤,北溟修叶就在她旁边看的真切,一时有些发愣,月槿听到小七的声音抬起头便看到北溟修叶愣愣地看她,北溟修叶一时来不及收回视线,臊了个大红脸,还好是晚上看不出来,只能下意识伸手拨弄火堆。月槿不解----他干嘛老盯着她看,现在又不讨厌她了吗?都说女人善变,男人也不遑多让,都是墙头草,没什么立场!   龙御风看月槿半天没动,又走过来:“怎么了?不累吗?”   抬头看看他,月槿懒懒地起身,拍拍身上的火灰:“你们也早点休息!”也就不再多管,她只要负责睡觉就可以了。躺在铺在地上的棉被,将小七也拉进来一起睡,毕竟也是个半大的孩子,晚上怎么熬得住。   小七是怎么都不愿意的,但是自家小姐又很固执,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自己若是坚持,最后也只能弄得她也不睡了,索性也躺下,心里暖暖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忙闭上眼睛,不让月槿发现,不然又要非弄清楚不可。   月槿很快就沉沉入睡了,这是她第一次吃到古人赶路的辛苦,不像在学校时,天天都能熬到凌晨。   夏侯天绝三人围坐在火堆边,眼睛不约而同地看着月槿宁静的睡颜,心里奇迹似的也很平静……渐渐地也开始闭上眼睛假寐,丝毫不记得要留一个人和护院一起守夜,一夜无话……直到天明摇摇晃晃中,月槿皱了皱眉,听到耳边车轮轱辘的声音,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在马车里醒了过来……她怎么到马车上了?   小七一见她醒过来,就赶忙凑上去:“小姐,你醒啦!”   “嗯,早上怎么不叫醒我?”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埋怨道。   “你睡得太熟了,大少爷说不用叫醒你,龙公子就直接把你抱上来了。”小七耸耸肩:“更何况,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叫醒你啊!”   “哟呵,你倒是能耐了哈,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我不教训你!”月槿一把拉过小七,开始挠他痒痒,小七不敢真的和她动手,于是只有被挠的份儿:“哈哈……哈??小姐,我…哈哈…我知道…知道错了…你…呵呵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哈哈”   “现在求饶?晚了!”手上一下都不放松,两人在马车上疯闹,将马车弄得摇摇晃晃,看得人心惊肉跳,可是人家女孩子瞎闹,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也不好贸然冲上去阻止……   正闹得起劲儿,月槿的肚子叫了,咕噜咕噜的,差点让本就笑翻了的小七背过气去,可是她又不敢老虎嘴上拔毛,脸憋得青紫,牙都快咬碎了……   趁月槿停手的时候,忙说:“小姐,你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吧!”   月槿看了看小七,那意思像是说----待会儿有你好看!然后哼哼唧唧的等小七给她倒水洗漱,那小模小样的可爱的紧啊……   今天她懒得骑马了,在现代的时候,骑马可是那些有钱人的消遣,来到这里之后,好不容易过过瘾,可天天骑绝对不是想象中那么爽,但骑惯了也就好了。 正文 第九章 遇刺   马车里的月槿和小七昏昏欲睡,马车外的夏侯天绝却一点都不敢放松,神经一直紧绷着。   龙御风看着夏侯天绝那严肃的表情,忍不住道:“风,放松点!不会有事的!”心中感动的很,但是男人不会总把那些话说出来,只伸手给了他肩膀一拳。   北溟修叶转眼看他们,眼里少有的泛着笑意,突然眼神一转,脸色一冷,手中马鞭直接扔出,将破空而来的羽箭击落……   顿时,树林里????的声响大了起来,夏侯天绝一马当先,龙御风、北溟修叶与众护院各站马车两边护着马车里的月槿和小七。   “小姐怎么了?”马车突然停下,小七感觉到不对劲,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月槿伸手示意她别惊慌,心下了然,来的可真快,那个人到底是多忌惮龙御风,才出青阳城就等不及动手。如今她们要做的就是不添乱,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相信以他们的能力那些宵小还不足为惧……   “都出来!”夏侯天绝这声灌注了内力,声带威慑,没那个闲工夫和他们周旋,只想速战速决。几个护院被震得心神一荡,还好龙御风和北溟修叶拂手挡了一下,才不至于让他们吐血,月槿和小七不会武功反而没什么影响。   良久,树林里仍旧没有动静……   夏侯天绝冷笑,耐心尽失,当下抬手射出一枚袖箭,随着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哼,直接掀翻了一个……   树林里的人微微皱眉,心下惊异,不再继续躲藏,直接飞到夏侯天绝的马前,也不多话,直接动起手来。连刚才被掀翻的一个总共十个黑衣人,也不说话,上来就动手,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看来是杀手。   三人也没交流,就一人三个的加入战圈,几个护院也不上前,只专心守着马车。   夏侯天绝的兵器无疑是剑,那把黑金古剑名为“绝杀”,邪气非常。看到那把远古神兵,为首的一人眼神一闪,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还没等他感叹完,冰冷的剑气就已经来到眼前,在他做出反应之前,就已经软软倒下。   余下的两人心下大骇,顾不得许多,为了活命也得冲上去……一时间刀光剑影,夏侯天绝眼神冰冷,比之平时不知骇人多少。   月槿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只看到夏侯天绝只往两人中间帅气又嚣张地走了一趟,那两人挥剑的手定格就在那里……斜斜倒下。月槿眼中多少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实战,夏侯天绝的功夫似乎真的是高超异常啊!   又看北溟修叶那里,不禁无语……这家伙看不出来啊!比夏侯天绝还嚣张!没出手也没拿兵器,只负手凭着轻功在三人之间穿梭,那身影让她直了眼,哇塞,好酷哦,比段誉那凌波微步还飘逸出尘,一袭青衣裹着长身玉立的修长身躯,衣襟翻飞,黑发无风自动,美煞人也!下一个瞬间却让月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咳死,她正感叹他身形多么潇洒时那家伙随手甩出三根针直接没入黑衣人的喉咙,霎时三人口吐黑血直接见了阎王,真真是焚琴煮鹤(比喻做煞风景的事)!   若说夏侯天绝是冷,北溟修叶是傲,那龙御风整个就很恶劣了,明明对他来说是些个小喽?????W湃思彝妫?父錾笔中睦锲?幔?馊烁?揪兔话阉?堑背墒巧笔帧D悄闼凳鞘裁矗客婢哌拢≈患??换崆孟抡飧龅耐贰⒁换崽呦履歉龅钠ü桑??褪遣幌律笔郑??帕成下?亲脚?男σ猓?路鹪谒担壕退W拍阃娑?±窗±窗 ??唤鲈麻龋??暮钐炀?猜?澈谙撸?迕己鹊溃骸胺纾    龙御风听到了,不满地撇撇嘴,又不敢不听,只往那三个倒霉蛋头上一人来了一掌,可月槿分明看到那三个杀手的眼里没有对死的恐惧,而是赤裸裸的解脱,由此得出一个结论:士可杀、不可辱!龙御风的调戏比死更难受!   几个护院看夏侯天绝和北溟修叶两人都看傻眼了,心里眼里都是钦佩,只是龙御风还真是让人……   反观龙御风好像都没察觉自己有多恶劣,屁颠屁颠地跑到马车窗边:“月槿妹妹,坏人都死了,不用担心!”他还好意思说,到底谁才是坏人啊……耍着杀手玩,嗯,有前途!   “看见了。”无奈的看他,看他那样子,明明知道有人下了血本要杀的人就是他,他反而没事人一般,练出来的吧?想到这里,月槿心里不由有一点同情那装的像没事人一样的家伙,有那样一个爹根本就是个灾难!或许他有派暗卫一直跟着,但是不等到他们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是不会出来的吧!   “啊,啊,你看见了,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装可爱地眨着他那双桃花眼,龙御风耍宝道。   月槿心里叹了口气,也不怕闪瞎了眼睛!遂顺了他的意:“嗯,还不错!”   似乎对这个答案还不满意,龙御风刚想再张嘴,北溟修叶的清冷嗓音响起:“此地不宜久留,赶路吧!”   龙御风无奈,朝月槿笑了一个,转身去牵马。月槿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为什么来的是杀手而不是大内高手?看来想要他命的人不想让人知道啊!那皇帝老儿还是护着他的吧?想到这儿,月槿不由冷哼一声,不屑的很。   稍微整顿一下,众人又开始上路……   傍晚,他们就到了隔镇福缘镇,因为顾及到龙御风的安全,他们没去住客栈,而是去了夏侯山庄在福缘镇的清风别院。   别院挺大的,有几个仆人是住在这里负责照顾打扫的,一群人过来也没弄出什么大动静。   “大少爷,小姐,我是这里的管家李常”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赶紧过来给他们见礼:“少爷小姐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老奴,老奴马上差人去办。”人倒是圆滑的很,看样子是个会办事的。   “嗯,你去弄些吃的,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晚,弄些水我们洗漱一下。让人去采买一些干娘,给马车换两匹好马,都喂饱!”夏侯天绝颇有范儿的说,说完又转身看向月槿,那意思像是让她有什么吩咐也让李常去办。月槿眼睛闪了闪,看,多给她面子啊,明明白白告诉人家,她也是正牌主子……心里好笑,这人!   月槿也没什么事要特意让人去办的,就道:“我没什么需要,你去忙吧!对了,待会儿把饭菜送到我房里就行了。”不太想和他们同桌,两个是没话的冰库,一个是没话找话的神经!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李常说完就赶紧让人去准备了。   夏侯天绝看看月槿,见她只兀自的扇着扇子,也没说什么。可龙御风忍不住了:“月槿妹妹,出来跟我们一起吃嘛!人多热闹啊,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   “不用了,我吃了马上休息。还有,有件事麻烦你。”她说的很客气。   “什么事?你说,我一定帮你做到!”龙御风笑得开心啊,嘴快的接道。   “真的?”她很怀疑的样子让龙御风觉得他男子汉大丈夫的面子里子都没了。   “说到做到!”语气很笃定,一定要挽回他男人的尊严。   “那好,听着”月槿很认真地看着他:“不、要、再、叫、我、月、槿、妹、妹。”天知道到底谁才是小的那个,就叫的那么顺口。   一旁的小七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夏侯天绝和北溟修叶连忙转身藏住脸上的笑意,心里乐翻了……   龙御风被噎得一句话梗在那里,月槿也不管他,转身便摇着折扇潇洒的走了。小七连忙窃笑着跟上去,还不忘瞅了龙御风两眼,那眼神让龙御风差点没抽过去。   小七边走边吃吃地笑,月槿看她那样子,也忍不住了:“有那么好笑吗?”其实想想,她也觉得挺好笑的,难怪龙御风喜欢整人了!   “嗯”小七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小姐,我看那龙公子对你挺好的呀,为什么你好像不太喜欢他?”   月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站在回廊上,小七看她不想说的样子也不敢多问。   “你怎么知道他是真的对我好啦?”良久月槿问道,也算是回答吧!   “小姐的意思是龙公子是装的吗?”小七大惊。   那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啊?月槿无语:“不是,算了,你也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不要和他走太近,知道吗?”心下不以为意,什么对她好,全是无稽之谈!不是她小心眼,反正她觉得要真的对她好的话,无论她什么样子都会对她好,之前似乎不是这样的!更何况,她很明白她本身最好不要和任何人有牵扯,尤其是男人!这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哦,小七知道了。”小七还是不明白,不过小姐说了她不会懂,估计真的不是她能懂的,也就不再浪费她可怜的脑子了。乖乖地跟着自家小姐回房。 正文 第十章 解决山贼   次日一清早,月槿又被小七从睡梦中强行弄醒,想发脾气,可是本来就在赶路,也不好太任性,只能耷拉着脑袋,迷迷糊糊地吃早点、上马车,然后接着睡的不省人事。   众人看得好笑,可是有的是不愿笑出声,有的是不敢笑出声,而龙御风呢?咳咳,昨天受了打击,颓丧中……   小七也爬上车,去伺候她家的大小姐。地上的几人赶紧上马,跟李常说了声告辞就接着上路。   连着两天路上并没有动静,可能是之前行刺失败的消息还没传到,才没来第二拨,但是大家不敢掉以轻心,沿路都飞快地赶路,尽量不要露宿。   路过岳州时,本来应该到北溟堂去拜访一下,可是想到北溟初应该还在水清宫,所以夏侯天绝决定回程时再跟北溟修叶去一趟。   夏侯天绝看北溟修叶的样子,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虽然说了兄弟不会坐视不管,但是他那性子怕是即使有事也不会主动开口要求帮忙,若是自己自己也不会!便出言相劝:“放心,都是乌合之众!”   北溟修叶知道这话说的有些狂傲了,但是兄弟那份心,他不是不懂,勾起一抹浅笑,一夹马肚子,带头出了岳州城,龙御风和夏侯天绝互相看了看,随后跟上。   ……   马车里的月槿无语地看着外面那群横在路中央的歪瓜斜枣,杀手没等来,山贼等来了。   这下正好可以给龙御风当当出气筒,也不等护院上前,冲上去就是一顿胖揍,都是空有力气没有脑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靠蛮力的山贼,自然只有被耍着玩的份儿……   “我说,兄弟,哪条道上的,知不知道爷爷是谁?”山贼头子恼羞成怒,那家伙上蹿下跳纯粹的在玩儿他们,还不如直接给一刀来的痛快!   “爷爷不知道!”龙御风故作潇洒地一甩头,明明白白地告诉人家。   “那我告诉你,听好了,我是这方圆百里各大山头的总债主,号称‘鬼见愁’的黑霸就是爷爷我!”那山贼头子果然上当了,马上回答,一双肥大的手插在腰上,要多蠢就有多蠢。   “没错,我们当家的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鬼见愁’黑霸,嘿嘿,怕了吧?”好像每个山贼头子身边总有一个不长眼还没见识的马屁精!还江湖嘞,不知道他眼里的江湖是多大,估计就一个湖那么大小。   “鬼见愁?”龙御风用小指掏掏耳朵,配上一副无辜茫然的表情,那样子看着就特欠揍!   “没错!就是老子。识相的,就把银子留下,不然爷爷手里的斧头可就不客气了!”果真是莽汉一个,就是不知只是做做样子还是犯下过不少事。   “这么说,你们做过不少买卖了?”龙御风皱眉,若是染过血腥的人,那就没必要放过了。   “那当然!怎么,你小子想加入我们吗?”黑霸一脸嚣张,一对猪鼻子朝天出着粗气,像是瞧不起龙御风那小身板。   月槿用扇子遮住嘴,打了个哈欠,她都等得快睡着了,还没开打:“怎么还不动手?”   “小姐,你喜欢看热闹哦?”小七无语,小姐什么时候对打架这么感兴趣了?   “小七,你要相信,不是我唯恐天下不乱,而是那些山贼各个眼神凶恶,又吃得油头粉面的样子,不像是因天灾人祸而迫不得已落草为寇的难民。通常难民是不会为难过路的百姓的,只会找那些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下手,大多也不会伤人性命,这些人可个个手里拿着斧子,谁知道他们已经犯下过多少命案或是强抢过多少路人?”这丫头居然把她想象得那么暴力,她是那种人吗?她可是文明社会的精英分子!   外面的三个都是内家正宗的入室弟子,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常年在摩云峰,没遇到过这些事,如今听月槿一说,越发觉得他们心狠手辣,那也就没必要心软留他们一命,继续让他们危害人间了。   龙御风也不再继续和他们笑闹,伸手从旁边的树上抓来一把树叶,灌注内力朝他们一甩,瞬间树叶如利刃嵌入山贼们颈部的动脉处,后面的山贼一惊,这人原来是个武林高手啊!虽然蠢这点眼力劲儿他们还是有的,也不顾他们的头儿了,纷纷转身就跑,可惜没机会,第二把叶子飞过,山林了一片寂静,连鸟叫都似乎听不到了……   “走吧!”夏侯天绝催到,他知道龙御风是不喜欢杀人的,但是却总是被逼的没办法,只能眼不见为净。   “嗯。”龙御风有些低落,翻身上马。   北溟修叶看看他那死样子,淡淡说道:“他们不死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   “嗯,我知道。”龙御风郁卒的时间永远只有那么一瞬,想想老子可是行侠仗义!没道理害人的人不愧疚,助人的反而要郁卒,想想就气顺了……   这天晌午,他们来到一个小镇,马车在镇里的一家酒楼前停下,月槿踩着凳子从马车上下来,跟他们一起进了酒楼。都是出众的人物,一进去就吸引了各方的目光,也顾不得许多,叫了两桌菜,护院一桌,他们一桌,都在二楼的雅座。   小七坐在月槿旁边:“小姐,都吃了好几天干粮了,你一定吃腻了,待会多吃点。”   “嗯,我还好。”其实一点都不好,天天馒头配白水,她什么时候受过这儿份罪啊,但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小七比她还小都没做声呢!只好心里腹诽,面上忍着。   “月槿妹…咳咳……”龙御风差点咬到舌头,咳嗽了几声,又差点被口水呛到。   月槿本想装作没听到,但是看他那可怜样儿又觉得挺搞笑,收起扇子:“叫名字就可以了。”给了个台阶下,不好太过分的。   “那我就跟伯父一样叫你槿儿啦!”   月槿刚想拒绝,龙御风一见马上用话堵住她嘴:“菜来啦菜来啦!槿儿,吃菜吃菜”说着还夹了两筷子菜到她碗里。   月槿满脸黑线,才上了几个菜啊!算了,何必像个孩子似的计较这么多,显得自己多幼稚似的,槿儿就槿儿吧,反正叫的又不是自己,不会肉疼!   一旁的三人很给面子的没笑出来,月槿瞪了一眼憋得快绷不住的小七:“吃饭!”拿起筷子,又突然放下……   “小姐,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月槿也不多做解释,转身朝楼梯口喊了一声:“小二哥!”   “蹬蹬蹬”几声,酒楼的小二快步走上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小二哥,麻烦端盆水来洗洗手。”她是讲究卫生的好孩纸,可不像那些古人一天都不知道多洗几次手!天知道她受够了赶路的时候洗手洗澡都不方便的苦了。   “好好,小姐稍等,小的马上端来。”这小姐真是有礼,他感叹道,果然女孩子跟粗声粗气的大老爷们儿就是不一样。   月槿坐在桌边,看楼下的大街,没想到这镇子不大,人倒是熙熙攘攘,想到清明上河图里的情景,又想到那些评论家鉴赏家什么的整天凑一堆儿唧唧歪歪,都靠边站吧!自己可是亲眼所见!想及此不由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事吗?”龙御风好奇,也伸头往下看,结果除了人还是人……   “哦,没什么。”你让她怎么说?还好小二刚好端水来了,正好转移注意力。月槿净了手,抬头朝小二笑笑:“谢谢小二哥!”   “呃……”小二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还没人跟他说过谢谢呢!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反应,最后也就傻傻地结结巴巴说了一声:“不……不用谢。”然后端盆转身就走,想想又觉得不对,又转回来:“小……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就叫小的。”臊了个大红脸。   “好,我知道了。”月槿看他那样子拼命忍住笑,免得让他难堪。   小七看他那样子也笑:“小姐,我当初也是这样呢!”   月槿笑眯了眼,是啊,小七那时候可比他好笑多了,愣是傻站在那儿张大嘴半天呢!   北溟修叶静静地看着她们主仆两人,有些事总是想不通,他是大夫,从来没听说过摔坏了脑子能把人摔好的,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吃饭吧!待会儿还要赶路。”夏侯天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冷淡,自己又在心里鄙夷,他也开始抽风了。   月槿和小七看他都开口了,就不再笑闹,安安静静开始吃饭。   夏侯天绝看她那突然安静下来的样子,心里后悔自己干嘛多嘴,本来笑的好好的——等等……他在想什么!赶紧抬头,看大家似乎没什么异常,才放下心来,掩饰性的夹了一筷子菜。   月槿看他们张嘴就吃的样子,还有龙御风那一点防备都没有的脸,不由奇怪:“你们不怕有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