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 记下了! “就你也配喜欢川哥哥?!” 惨烈的巴掌拍飞过来,念楚楚感觉自己,竟飞出数丈方外。 莫怪她身娇体弱,实在是对方身负一番武艺,内力厚得惊人,弄得念楚楚七荤八素,脑袋晕眩得很,不知东南西北。 这一巴掌,念楚楚记下了! “妹妹,打归打,小心被人看见,今日到底是咱凤府老太君举办生辰宴,宾客满堂,被人看见多不好?你瞧瞧?人家念楚楚已经够丑的了,你打她一巴掌,手里还沾了毛,多晦气呀!啧啧,空辜负妹妹一身从南海神尼那学来的本事。” 凤青海笑盈盈得劝阻妹妹凤青鸾,虽是说着规劝的话,可凤青海的目光掠过念楚楚那一团大黑痣盖住的半张左脸,眼波满是轻蔑轻慢之意。 “哎呀,哥哥你也不早说!这个该死的念楚楚就是个瘟疫…早知道…妹妹也不打她了…弄我的满手都是毛…恶心…好恶心啊…” 凤青鸾打了念楚楚之后,跳到哥哥的身边,气不打一处来,“谁让这个丑八怪刚才口口声声对我说,她喜欢川哥哥的?普天之下,也只有我凤家凤青鸾才能够配得上川哥哥,哼,哥哥你说对不对?” “那是当然!”凤青海开解着妹妹,“哥哥不怕告诉你,川世子爷也早就喜欢上你,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半边脸黑痣的丑八怪呢,据哥哥所知,川世子可没那个癖好…” “可是那个恶心的丑八怪和川哥哥有婚约不是吗?” “…这个死丑八怪真够讨厌!凭空坏了我的好心情,若是等会儿拜寿之时,被太君看出来,可就糟了…” 凤青鸾慢条斯理得拿手抚摸了一下云鬓,旋儿戾笑得道,“早知道这个死贱人也来参加老太君生辰宴,我就在咱凤府外边挂一个牌子,上边写着‘念楚楚与猪狗不准进入’…” “妹妹…你调皮了…你调皮了呀…前段时间铭川世子主动上念家退婚,这以后川世子妃之位非妹妹你莫属啊…” 凤青海真是拿自己的可爱妹妹没有办法。 这么说着笑,那边过来一个清丽绝色而又极温婉的黄裳女人,她那高贵眉眼之间与念楚楚极为相似,“你们在笑什么呢?” “呀,定然是堂妹又作什么蠢事,青鸾,青海,你们可别责怪我这个傻妹妹,她的脑筋向来不怎么清楚,长相更是有点磕碜,但是我保证她绝对没有…没有恶意的呢…” 黄裳女人是念楚楚的堂姐,念霓霏,她乃是京城第一美人。 念楚楚与念霓霏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念霓霏是大家闺秀,面貌娟美,哪怕凤家第一公子凤青海看见,两条腿几乎也酥软了一下。 倘若念霓霏真是念楚楚知冷知热,真心疼爱念楚楚的好堂姐,念霓霏也不会说那些戳楚楚疮疤的话,什么脑筋不清楚,什么长相磕碜,这是好堂姐的做派吗? 凤青海凤青鸾兄妹,外加一个念霓霏同族堂姐,无不皆在取笑念楚楚,他们都以为念楚楚还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念楚楚! 可惜啊,他们都错了,念楚楚在被一个深厚内功的运掌拍飞之时,早就命陨,现在灵魂早已易主,她是来自M国科学研究院,身怀玄医空间的顶尖专家! “川世子爷到——” 不知谁说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犹如众星拱月一般笼罩在一个玉树临风、玉带轻裘的公子爷身上,他是楚侯家的风流贵种,天上星月般的眉,水晶化开的眸,随着他狭长凤眼微微敛起,潋滟横波,怪不得念楚楚此前会为之着迷,人家可是东越国第一美男子! 勋贵显赫,地上无双,岂能是念楚楚这般出生污泥的卑贱庶女可许? 楚铭川与念楚楚的婚约一开始就是错的!若不是碍于太妃,楚铭川也不会等到前段时间才休了她…… “青鸾,是不是那个蠢傻丑八怪又再欺负你了?” 勾唇微冷,楚铭川世子一过来,就将美人凤青鸾拥抱入怀,忍不住安慰。 “世子爷…世子爷…” 凤青鸾此刻如同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变得无比娇羞柔弱,挥舞着手帕儿,脸蛋犹如娇花照水,“不是楚楚的错,世子爷你别怪人家…” “青鸾妹妹心善,怪只怪我家堂妹不懂事…还望世子爷别见怪才是…” 楚楚的堂姐念霓霏赶紧赔不是,还拉着念楚楚的手一道上来。 “别碰我…别碰我…” 伪善的堂姐霓霏还要拉着楚楚自己道歉,简直做梦,自己被欺负,她就算不为着自己,也不用这样作践她吧,是了,他们不都是继续当她是一个“痴傻”,好,念楚楚如他们的愿,继续当一个“痴傻”,继续看他们的热闹。 推搡开堂姐之时,念楚楚的手指头悄无声息划过霓霏的脸蛋,令她残留了一道血痕。 看着凤青鸾这个死白莲花在渣男楚铭川身上各种扭捏作态,念楚楚真的很想吐,可是又不能陪着他们不将戏码继续排演下去。 人生如戏嘛~ “念楚楚,本世子警告你,以后不准为难青鸾!本世子知道本世子休了你,你心底大多有些不甘!可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你知道的…” 川世子说了一通,旋儿很是无语,越发蔑视得瞪着念楚楚,“罢了,本世子对一个傻瓜说这么多做什么?” “对了霓霏小姐,你家堂妹这么丑,以后还是别带她出来,免得影响大家的胃口…” 说完,楚铭川越发嫌恶得用手遮盖住嘴巴,深以为念楚楚的左脸大团黑痣会传来恶臭一般。 看到此情此景,凤青鸾以及她哥哥凤青海笑得越发耐人寻味,霓霏堂姐眼底也有一丝笑意,只是明面上还要装作极为关心念楚楚的样子,“楚楚,姐姐早就叫你不用来了,你怎么自己偷偷跑来了,要不然也不用像这般自取其辱…” “是本郡主带她来的…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软糯无比,却带着极为威严的声音,却是叫众人为之一怔。 来人身着碧色宫绦裙,眉若水做,黛如春山,身量玲珑,婉约高洁。 她父亲是当今东越帝的七皇弟,她叫冷瑶凰,人称瑶凰郡主。 六岁那年冬天,冷瑶凰不慎失足御河,若不是五岁的楚楚妹妹来拉自己一把,若等到那些侍卫们来营救,恐怕自己早就冻死了,那年,冷瑶凰还记得那是端肃太妃第一次带楚楚进宫。 那时的楚楚妹妹多么冰雪聪颖,可又不知道后面怎么突然变得又痴又傻,还长出那样的大黑痣。 “本郡主不准你们欺负楚楚妹妹!” 瑶凰郡主声色俱厉得走过来,将念楚楚拉到自己身边,怒瞪着凤青鸾,“你也是南海神尼首席关门弟子,你怎么可以对楚楚下这样的毒手?方才本郡主花坛之上,可全都看见了,可要本郡主向凤老太君告知?” “瑶凰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这个傻瓜先打我的…” 凤青鸾无比畏惧,今日就是凤老太君的生辰宴,若是被祖母知道,那父亲还不狠狠责罚自己呀。 “还有你,楚世子,你不是与楚楚妹妹退婚?那么从此以后,她与你再无瓜葛,请你以后不要骚扰楚楚妹妹…” “本世子…”楚铭川一时气节,这个瑶凰郡主可不是楚侯家能开罪得起。 冷瑶凰紧紧握住念楚楚的手,生怕她受到再一次的伤害,继续怒瞪着念霓霏,“念霓霏,本郡主向来敬重你是京城第一才女!怎么也纵容旁人欺凌你家堂妹?你这个堂姐当得可真够称职…” 正文 002 她是外人 002 “郡主…霓霏…霓霏我……” 念霓霏心中有愧,脸上起了笑容,主动向念楚楚走过来,“楚楚,我的傻妹妹…快到堂姐这边来…瑶凰郡主是外人…” 冷瑶凰看着念霓霏冷冷一笑,“外人,本郡主可不是什么外人,同时,楚楚可不是什么傻妹妹,相反,她聪明的很,是我冷瑶凰的救命恩人,谁以后再敢欺负她,就是跟我冷瑶凰作对!” 瑶凰郡主生气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谁不知道瑶凰郡主她那个皇帝伯伯很宠爱瑶凰郡主呢。 自己的双手被瑶凰姐姐紧紧握住,念楚楚的心中的冰块一点点得消融,总算多了几许暖意,当年原主救她,瑶凰郡主却记一辈子。 是,瑶凰郡主可以护自己,只要她看见自己被欺负,她就会站出来!可总有一天,瑶凰郡主会嫁人,她不可能时时刻刻站在自己身边,让她一辈子为自己遮风挡雨。 瑶凰姐姐,谢谢你! 以后,就让我念楚楚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罢了,以后,该轮到我保护你! 念楚楚无比清明的意识在心底泛开,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痴傻的被人抛弃的可怜弱女! 念楚楚下意识挣脱开瑶凰的手,可能瑶凰感觉到,她竟然在一度紧紧握住,生怕滞下楚楚。 瑶凰郡主再一次握紧念楚楚,顿时间,念楚楚脑海响彻警报:有毒!有毒!发现血蚕蛊! 当初念楚楚身为M国科学研究院专家,她自己体内就植入一种逆天的玄医空间芯片,一旦植入就开始启动,玄医空间可以理解为二次元医院空间,提供足够的药材和手术室支持,还能相应的存储空间。 除此之外,玄医空间还具有检测与拥有玄医空间有密切联系的健康状况,检测之后,就必须让强制性去为病体解毒,否则玄医空间主人会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既然知道瑶凰郡主体内有血蚕蛊这样祸人的蛊毒,念楚楚自然会想办法救治,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将可怕的血蚕蛊放入瑶凰体内,这个人一定是瑶凰姐姐的仇人! 有机会,念楚楚一定要问问清楚。 哼,有瑶凰郡主护着又如何,念楚楚还是痴傻的样儿,这样罢,她凤青鸾想办法,将念楚楚拉到宾客中央,让楚楚好好出出丑才是真的。 凤青鸾突然面容柔和起来,娉婷得走过来,语气带有万般的柔弱,伸过手去,拉着念楚楚的皓腕,“楚楚妹妹,方才是青鸾姐姐我莽撞了,姐姐跟你说对不起,来吧,今日是祖母的生辰宴,现在也该到拜寿时辰,青鸾姐姐我带你去,可以吗?” 凤青鸾眨巴着眼睛,在念楚楚看来,是无比恶心的,谁知道凤青鸾却以为自己很可爱,声音柔柔得对瑶凰道,“瑶凰郡主,不会连这样都不行的吧。” “倘若你真心对楚楚妹妹好,本郡主又岂能不应允?”瑶凰的声音冷冷的,她还是信不过她。 念楚楚松开瑶凰的手,却拿捏到凤青鸾的手腕,突然之间,念楚楚脑海警报又传来:有喜!有喜!已经有喜两个月! 再看看楚铭川看向凤青鸾那暧昧莫名的眼神,不用多说,凤青鸾腹中孽种,定然是楚铭川的。 原主一些记忆早已灌入念楚楚的脑海,川世子半个月才去念家退的亲事,而凤青鸾却有孕两个月,这就说明,在退亲之前,川世子早已与凤青鸾勾搭成奸,以至于珠胎暗结。 是了,此刻的凤青鸾不是要拉着念楚楚去给凤老太君拜寿,凤青鸾想念楚楚在众位宾客丢脸。 这样也好,念楚楚捅破凤青鸾腹中有喜一事,看看待嫁女凤青鸾以后还如何在东越京城立足? 看看他们高贵无上凤家是如何沦为京城笑柄! “楚楚妹妹快点啊,咱呢今天可得好好给太君她老人家请安。” 说着说着,凤青鸾就拉着念楚楚步入宾客中央,正准备屈膝给老太君行礼。 “慢着……” 陡然间,念楚楚眼波微凝,端庄贤淑异常,浑然不似方才痴傻之态,娟娟有礼,骄傲得就好像天顶的神女。 楚铭川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惊愕了,这样的念楚楚还是他所认识的念楚楚的,她的眼是那样清冷高俊,叫人不敢逼视。 凤青鸾错愕一番,心道,不会的,傻子就是傻子,傻子一定会装出来的。 “楚楚妹妹啊,咱们得马上给老太君拜…” 凤青鸾试图再去拉念楚楚的手,却被念楚楚重重甩开。 念楚楚嘴角勾起一抹嘲弄,淡定平稳得道,“青鸾姐姐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都怀有二月的身孕,这若是到第三个月,只怕是要显怀了吧…” “你说什么?!” 上位的凤府老太君以及凤府家主忍不住震惊无比,可要知道,念楚楚这样一句话,可是会让凤府上下无颜立足京城的。 凤府最重家声,老太君更是凤府门风的极力维护者,她绝不会让人信口雌黄的,拍案喝叱道,“念家小女!你在胡说什么?” “凤老太君…我没有胡说…太君若是不相信…就请凤府府医过来探探脉就知道了。” 念楚楚气定神闲,霎时间,竟成为全场之焦点。 就连一直爱护她的瑶凰郡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楚楚妹妹竟变得这般沉稳如磐,这样的架势,堪比飞驰疆场的霹雳强将! “念楚楚…你这个傻瓜…丑八怪…你胡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心虚的川世子爷恼羞成怒,环顾左右想要压下舆论,“大家别听楚楚这个贱人乱说!他被本世子休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再说她是傻子…傻子的话怎么能信?” “你,楚铭川,楚侯家的小世子,今年二十七,半个月曾向本人退婚,早几个月前就与凤青鸾勾勾搭搭,眉目传情自不必多说,还有三个月前你们幽会于凤府家庙…还有你们曾经在…” 念楚楚冷冷一笑,一句句冷冷斜睨向楚铭川,“楚铭川,你是不是让我一件件,一桩桩得说出来?” 众宾客一愕,人家念小姐说得头头是道,这能是一个痴傻女儿能说出得了的?楚铭川世子的行径也未免太过空口白牙了。 说起楚铭川,真真是恶心透顶,他之前趁着念楚楚痴傻,竟然当着念楚楚这个傻子面前,跟凤青鸾幽会苟合,而凤青鸾也不引为耻,反而觉得相当之光荣。 可楚铭川却忽略原来念楚楚也会有变成正常人的那天。 只是凤青鸾万万想不到,霓霏姐不是跟她说过,念楚楚这辈子的痴傻,恐怕是无药可医的不是么?霓霏姐的母亲用的可不是一般的手段呢。 “怎么可能?” 青鸾的大哥,凤青海朝着念楚楚狠狠咆哮,这件事已经不是单单青鸾妹妹的名节问题,而是要担上整个凤家家族的名声! “你这个疯丫头!家院何在?将这个胡说八道的疯女人赶出去!” 凤青海下令执棍棒的家院们。 “老身的孙女,绝不会做出这等污秽下作事,念家小姐请回吧!”凤老太君也不想见到她。 凤苍穹身为凤家的家主,自然也是要维护自己的女儿,“快回吧!疯疯癫癫得,今日是家母生辰宴…” “凤大人身为刑部尚书难道不知道案子若是有冤情必须要申诉的道理?” 念楚楚冷冷一笑,笑看着凤家老太君,“老太君您好歹也是当朝一品诰命,却为了畏惧自己的孙女做出辱没凤府家声之事,就打算将此事压下,可要知道,防人之口,慎于防川,今日就算楚楚不说,旁人也会说…” 宾客之中,比如国相夫人、太尉夫人,郡主,公子们通通到访,如果真的驱逐了念楚楚,岂不是落了口实。 眼下,也只能真的去请府医过来,若是不请,岂不是真的如念楚楚所说! 与此同时,瑶凰郡主与念楚楚来一个眼神交汇,不知道为何,瑶凰郡主很相信念楚楚,或许自从她救了她,她就一直很相信她。 这一次,瑶凰郡主是铁定了心要帮助楚楚,于是对身后的一女子道,“锦鲤,你去吧!你乃是我东越医术最高的女医!你父亲又是当朝太医院院判,你去给凤青鸾小姐诊脉,最是公允。” 是了,锦鲤是瑶凰郡主的人,若是凤府的府医来,就算凤青鸾身怀有孕,一定会为了保护整个凤府家声,一定会坚决说凤青鸾没有身孕,到时候,念楚楚又继续当做一个傻女了。 果然还是瑶凰郡主,她考虑周到,到底是从宫斗之中拼杀过来的,最起码比念楚楚多一些经验。 “是,郡主殿下…”锦鲤眉目周正,算不上美,但是从她凌厉的眼神,念楚楚就知道,此女医不凡! “青鸾小姐,请——”锦鲤还没有靠近凤青鸾,心虚作祟的凤青鸾面色吓得铁青,“我…我…” 凤老太君眉目紧锁,凤尚书则是怒瞪着儿子凤青海,凤家上下无比胆战心惊,只希望凤青鸾她没有…… 可真的没有,为何凤青鸾会如此紧张,不但凤家人都感觉到不安,就连周周一众宾客们也忍不住猜度,再看看另外一边气度无比神闲的念楚楚,就已经猜出六七分。 凤青鸾着据着自己是南海神尼的关门首席弟子,武功高强,如果她不愿意,就没有人给她诊脉,可惜,凤青鸾的武功,跟锦鲤比起来,就是一个渣的存在。 正文 003断错症 锦鲤可是不论医术相卜,还是武功蛊术,都是精通到极致的人,轻轻一运掌,凤青鸾的手腕被迫被锦鲤拿捏,锦鲤轻轻一探脉搏,顿时间一句一字得说出口,“往来走珠,异常圆滑,喜脉之相,两个月有余,青鸾小姐应该好好安心养胎才是,而不是此刻这般大动肝火…” 锦鲤,东越第一女医,是永远也不可能断错症的! 听到这个结果,众人哗然,鄙夷的目光纷纷扫向那个无耻至极的凤青鸾身上。 念楚楚很是得意这个结果。 这边锦鲤放下凤青鸾的手腕,徐徐走向念楚楚这边,拱手恭谨道,“念小姐说得极是…想不到念小姐的医术也是如此惊才绝艳…锦鲤佩服…” “哪里哪里…”念楚楚轻轻一笑,态度极为温婉谦虚,“锦鲤姐姐医术高明,楚楚拜服才是…” “孽…孽障啊…我凤家百年清誉啊…啊…啊…” 凤老太君气得吐了血,血水喷在她那五福牡丹花开呈祥的褙子上,整个人瞬间昏厥,她维护了这么多年的凤府家声,却因为念楚楚的一句话,骤然间化为乌有。 “太君…太君…孙女知错了…请太君饶恕孙女吧…呜呜…” 跪在地上的凤青鸾面色煞白。 凤苍穹身为兵部尚书,知道自己明日上朝,定然会受到满朝文物的嘲笑,就让那些家院们取来藤鞭,当着一众宾客面前,狠狠鞭打凤青鸾,打得青鸾皮开肉绽! “岳父大人…请你别打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楚铭川看到凤青鸾被打,心中极为难受,按耐不住,将受伤的凤青鸾狠狠抱在怀中,“求岳父大人别打了!” “岳父大人!我呸!滚!给我滚啊!” 凤苍穹气得要死,目光更是狠狠瞪向念楚楚,若不是念楚楚揭穿,怎么会陷凤府于羞辱之中? 这个念国公府的念家女儿,实在是该死…实在是该死! “凤尚书,还是好好教育自己家不懂事的女儿吧。” 念楚楚冷冷一笑,这种事怎么怪在自己头上,真是可笑。 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想不到凤家小姐凤青鸾看上去那样端庄的一个女子,竟然会珠胎暗结…真是世风日下…”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原来念国公家的庶女念楚楚一点都不不傻呢…之前是谁说的…” “川世子爷也真是的,听闻他下月就要继承世袭楚侯之位,竟然在与念家小姐婚约期间,与凤青鸾鬼混,人品实在是下流啊…” “谁说不是呢…啧啧…” 宾客们,人人一口唾沫几乎可以淹死楚铭川和凤青鸾这一对狗男女了! “你这个贱女人…你…” 楚铭川怒不可遏,狠狠指着念楚楚一阵儿破口大骂。 “若是论起下贱,楚楚甘拜下风…” 这边念楚楚清风云淡得笑道,“楚铭川你与我婚约期间,却与凤家青鸾勾搭成奸,还致她一个闺中少女怀孕,下贱二字,楚楚无论如何也不敢与尊贵无双的世子爷你比肩…” “念楚楚,你这个弃妇,你以为这样说,本世子就会回心转意,重新与顶盟婚约么?”楚铭川痴痴一笑。 想不到这样的贱渣,竟如此自信,念楚楚不知他的这一份自信是从哪里得来的。 “世子爷能够亲自登念家门,退婚,乃是楚楚的荣幸之至,谢谢世子爷放了我,如果我要我念楚楚一生一世跟你这样的变态在一起…楚楚宁愿死了!楚铭川!你令我恶心至极…只是希望你过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念楚楚嘴唇几乎都是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楚铭川不是一直以为念楚楚对他旧情难忘么,所以楚铭川才如此自信,同时也是楚铭川最最骄傲和自豪之所在,可念楚楚偏偏要将楚铭川他的骄傲,他的自豪,他的自尊狠狠践踏在地上,更重要的,是念楚楚最后一句神补刀,简直仿佛插入楚铭川的心脏。 “对了,听说楚铭川世子爷不日要世袭楚侯之位是吧…可惜啊,如今的楚铭川世子爷你如此臭名昭著,你以为当今圣上还会同意你世袭楚侯之位吗?据我所知,楚侯家并不仅仅只有你一个嫡子。” 念楚楚能够说出这些话,完全是继承原主的记忆,这位楚铭川是现任楚侯爷的继室所出,而楚铭川的生母嫁过去之前,楚侯家还有一位先长房夫人,先长房夫人可是陆续三个儿子的,个个不比楚铭川差的呢,楚铭川也是沾了他那个继室生母的光罢了。 声声句句戳中对方的软肋,楚铭川第一次感觉到痛不欲生,他的名声没有了,还要连累整个楚侯家。 原本,楚铭川打算趁着凤青鸾的肚子不显怀,在此之前,他赶紧娶了凤青鸾,这样好堵住众人口舌,想不到,念楚楚的一句话,却让楚铭川的全盘计划落空!输得一败涂地,只怕连未来的楚侯之位也给断送! 一想起自己以后再也不可能是世子爷,是新一代的楚侯爷,楚铭川的心如同被万千钢针一般,狠狠扎入,然后碎裂成无数片,疼啊!那是一股子钻心的疼,可全是念楚楚赐予他的! 这个该死的贱女人,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杀死她!不论是否会影起念国公府那边的动荡,反正,楚铭川已经发誓,他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然后等念楚楚死了,再将她的尸首开棺,然后曝尸鞭尸。 从楚铭川的眼神,念楚楚何曾不知他的想法,若是念楚楚还是以前那个痴傻蠢钝的,还是有那么一点可能,可惜啊,现在,念楚楚绝不会给楚铭川这样的机会,念楚楚发誓,一定会在楚铭川动手之前,她先了结了他! 念楚楚无视来自楚铭川怨毒的目光,她兀自和瑶凰郡主、锦鲤谈笑风生,似乎楚铭川和凤青鸾的遭遇,不是念楚楚所关心的。 说到底,是他们自作自受,与人无尤,这个,真心怪不得念楚楚,不单单念楚楚自个儿这么想,很多看热闹的宾客们都是这么想的呢。 诸如国相夫人、太尉夫人,诸如镇国公府家的小姐,辅国公府的公子,还有其他藩王郡主世子们,众人无不这么想。 今日乃是兵部尚书府老太君,凤老太君的生辰宴,凤老太君乃当朝一品诰命,位尊显赫,东越朝廷勋贵们都来了,这些达官贵人们,乃是京城名流,今儿个却是个好眼福,瞧到这样的好戏,焉能不快慰? 多少人希望凤家倒台,名声以后变得臭名昭著,很多人是乐见其成的,特别是那些在朝堂之上,与兵部尚书凤苍穹政见不合的那些人。 凤青鸾痛苦得声音一声一声传来,却无人上前去劝说凤尚书不能再打,可惜啊,凤苍穹今天老脸被下,他如何不打,自是狠狠鞭笞着不孝女凤青鸾,似乎可以从中掩回那么一丝丝颜面。 念楚楚…你不得好死…凤青鸾咬着银牙,她被当场被打成流产,双目阴鹜得狠狠瞪着念楚楚,这厢念楚楚却嗤之以鼻,更是气得凤青鸾半死。 楚铭川想要痛打念楚楚一顿,却碍于瑶凰郡主,迟迟没下手,他知道自己若是去打念楚楚,而且当着满众贵客,恐怕会引起更大的不好影响,他此刻的名声已经够臭的了! “哎呀…凤老太君晕眩过去了…只怕不省人事了…谁来救救她老人家呀…”凤老太君身边的丫鬟焦急得哭喊道。 锦鲤上前,探了一番脉搏,得出的答案是中风和心脏病齐发,对于这样的状况,锦鲤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药,是,叫她准确判断出病人的病症,是她的擅长,可如何给药又给什么样的药,锦鲤却是无法下手。 “楚楚妹妹,你过来一下吧。”锦鲤回眸,对视着念楚楚,给予念楚楚一记我相信你的眼神。 念楚楚点点头,趁着乱,她马上从玄医空间取来吊针还有心脏病的药剂,又是扎又是喂药给凤老太君。 看见念楚楚拿那么粗大的针管扎老母亲,兵部尚书凤苍穹整个人扔掉藤鞭,发疯似得对着念楚楚吼道,“念家小女!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想要谋害凤老太君…你…你大胆…” “穹儿,为娘现在好了很多了。” 玄医空间之内的药剂,见效极快,其医术水平远远超乎这个时代,看看凤老太君此刻已经从病危症状拜托出来,就可以知道。 凤苍穹一愣,着实愣住,几乎不敢去看念楚楚。 什么? 连当今东越国第一女医锦鲤都束手无策,而念楚楚竟然拿了那个什么奇怪东东,就马上治愈老太君? 凤老太君能够说话,这样的举动,顿时间在宾客之中产生轩然大波,“天呐,没有想到念国公家的念楚楚小姐竟然还是女神医…简直了不起…简直了不起啊…” 神医算什么? 其实念楚楚最擅长的除了毒之外,还有…蛊。 方才凤尚书还冲念楚楚大喊大叫的,现在看见念楚楚众目睽睽之下,治愈他的老娘亲,他顿时间哑口无言,嘴里只剩下“谢谢”二字。 说起来,凤家上下那样对念楚楚,她本可以置身度外,不去施救那凤老太君,让凤老太君死了算了,可念楚楚看到年老的凤老太君,仿佛看到前世的奶奶,念楚楚在很小的时候就踏上去M国之路,她也只有奶奶一个亲人。 再说,做错的人是凤青鸾,念楚楚不是不分是非黑白之人。 其祖母凤老太君,也只能说被她所累。 不过念楚楚是不会放过凤青鸾,她悄无声息经过凤青鸾身侧,趁着众人的视线都在凤老太君身上,念楚楚从玄医空间取来一把吞宫蛊散播在凤青鸾的身上,吞宫蛊会隔六个时辰发作,到时候就吞噬掉宿主的子宫,就会连胸部上女性特征也会一一扁平下去。 正文 004被人害 这样一来,凤青鸾就没有资格称之为女人。 念楚楚倒是想要看看那位一直怒瞪着自己的川世子爷还是否依然爱他的凤青鸾。 想到这里,念楚楚满脸肃杀,不能怪她,她向来如此! 如果原主有念楚楚现在一半的戾气,也不会被人害得那么惨,按照原主的记忆,她五岁那年跟随端肃太妃进宫回来之后,就立马变得痴傻,很可能就是大伯娘暗地里施得毒手,大伯娘也正是念霓霏的亲生母亲。 这个得回到念国公府,念楚楚再探究探究,审时度势还是很重要的。 堂姐念霓霏看傻了,这个痴傻堂妹曾几何时懂得医术,还如此逆天,都超越当今东越国第一女医锦鲤,实在是不可小觑,应该尽快将之除掉而后快。 “楚楚,我的好妹妹…你真的不傻了呀…哎呀…若是母亲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美丽的念霓霏,从她的眼底挤出几滴晶莹的泪珠儿,更显得她娇艳如牡丹花,高贵又清尘。 人们都说堂姐念霓霏倾国倾城,你看看她哭都哭得这么美这么柔弱,就差大家没有把念霓霏当做活观音般膜拜。 若她母亲知道的话,只怕会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自己再痴傻一回呢,念楚楚知道自己那位大伯娘可真的是普天之下的“心慈”好伯娘呢。 是否真“心慈”还是假“心慈”只有念霓霏母女自己知道…念楚楚现在倒是懒得理这些,她得先帮助瑶凰姐姐祛除体内的血蚕蛊。 见念楚楚不理睬她,念霓霏拉住念楚楚,“妹妹你这是去哪里呀?” “没去哪,和瑶凰郡主姐姐聊聊家常而已?怎么姐姐这都要拦着,还是姐姐见妹妹不再痴傻,心中不快么?” 念楚楚的眼球调皮得溜溜得凝着念霓霏,此话戳中念霓霏心中所想,念霓霏怔了一下,只见那念楚楚和瑶凰郡主已经走远。 抓着锦帕的双手忍不住颤了颤,念霓霏凝视着念楚楚背影时,眼底划过一道阴狠,念楚楚这个小贱种真的不傻了,等回了念国公府好好与母亲说道说道,再合计合计,念霓霏狠戾的目光似乎可以穿刺念楚楚的背影,她恨不得立即将她碎尸万段! 来到尚书府一座假山竹林后,瑶凰有些不解得看着自己这个好妹妹,“楚楚,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这里有观景不成?你不会让我来看这些竹子吧,这些竹子有什么好看的,明日你得空去我王府,我烟霞暖阁旁边的紫竹才叫好看呢…” “瑶凰姐姐,张开你的嘴……”念楚楚没有任何废话,时间紧迫,她得赶快治愈瑶凰姐姐,不出三日,那可怕的血蚕蛊定然会吞噬她的五脏六腑! “啊?为什么啊?”没等瑶凰解开疑惑,她张开嘴巴之时,就感觉念楚楚弄了一包黑色的药剂塞入自己的口中。 骤然间,瑶凰郡主腹内翻滚,一阵火辣之后,旋儿胃口难掩恶心,竟一个劲儿得狂吐,吐了许久,足足五只黑乎乎的,好像蚯蚓,小虫蛊在地上蠕动。 这下子瑶凰郡主更加恶心,惊讶得无以复加,恼怒得看着念楚楚,“楚楚!你到底给我吃什么了?我可是三番两次护你,你却是这么报答我的…” “我不这么报答你,该如何报答你?” 念楚楚莞尔一笑,轻轻拍着瑶凰郡主的后背,“郡主姐姐别害怕,你吐出来的东西叫做血蚕蛊,如果三日之内不解除,这些恶心的东西会将你内脏吞噬得一干二净的,瑶凰姐姐你想想看,到底是谁这样害你…” “什么?”瑶凰额头上渗透出大量冷汗,竟然口吃起来,“什么…血蚕蛊…那么…到底谁害我…” “今日多亏楚楚妹妹,要不然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瑶凰郡主捂住胸口,对念楚楚再一次感激,“楚楚妹妹,你又救了我一次…今生只怕姐姐无以为报…” 念楚楚心头流淌一丝暖意,“只要姐姐好好的,于我而言,就是最好的报答…” “你呀。”瑶凰郡主扑哧一笑,轻轻拿纤指点了念楚楚的额头一下。 念楚楚吐了吐舌头,做了一番鬼脸厚,旋儿,目光又变得极为复杂严肃起来,“瑶凰姐姐,你好好想想,你所在的王府之中,到底回去是谁加害于你的?” “加害我?容我想想……”瑶凰经念楚楚提点,最后徐徐得道,“若问整个王府,最容我不下的那个女人,应该是父王的侧妃慕容氏…” “慕容侧妃?” 念楚楚也知道这个慕容氏是七皇叔新晋的爱妃,虽然是侧妃,可吃穿用度,几乎都压制过瑶凰生母亲,也就是正牌的王妃一头。 “这个恶毒的慕容氏,哼,等我回府,立马禀奏父王…” 拳头握得紧紧的瑶凰郡主看到念楚楚之时,目光流露出温柔笑意,“多亏楚楚妹妹救我,对了,妹妹能告诉姐姐,刚刚你喂我的是什么东西呀?从哪里来的?怎么你身上常带有这样的东西么?” “瑶凰姐姐,那是驱蛊药剂,你吃了,还能让你肌肤美白,容光更盛。”念楚楚俏皮一笑,“这东西,我带的只有这一次的剂量…” 念楚楚总不能说自己身上有玄医空间芯片吧,这样说,会把对方吓坏。 “下次你来找姐姐玩好吗?”瑶凰拉着念楚楚你的手,“对了,如果你大伯娘和那个念霓霏还欺负你的话,你就马上告诉我,知道吗?” “谢谢瑶凰姐姐。” 念楚楚还是忍不住感动。这个瑶凰姐姐才是自己的亲姐姐。那个念霓霏别来恶心她。 回念国公府时,念楚楚倒头就睡,可能原主真的是太累了。 睁开朦胧眼,念楚楚隐约感觉有自己贴身丫鬟进来服侍,冷不丁,一阵刺耳的声音,却是让念楚楚完全惊醒。 “啊!小姐…小姐您左脸上的黑痣…怎…怎么没有了…好像变得比以前漂亮了…” 可以听得出对方万分震惊,却又难掩欣喜若狂。 不错,眼前长得白白净净身量玲珑的丫鬟,紫儿,正是念楚楚的心腹,按照原主记忆,念国公府上下无不拿捏这个痴傻小姐,只有紫儿不会。 “真…的没有了?可能是上苍见我可怜,将它收回去。” 念楚楚随便找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她是知道情况的,玄医空间降临宿主身上,谁让玄医空间天生就有解毒功能,宿主体内的慢性毒素自然要第一时间清除。 当初黑痣是慢性毒素的并发症,毒素一清除,黑痣自然也是没有的。 “真的吗?”紫儿眸泪低垂,“太好了!若是三老爷三夫人泉下有知,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原来,这座念国公府,当今胜任念国公的,是念楚楚的大伯父,也正是堂姐念霓霏的亲生父亲,大伯娘允氏是这个国公后宅的掌权人。 除此之外,还有二伯父二伯房,念楚楚是三房的人,可怜三房人丁稀薄,念楚楚就是这样的背景之下长大。 念楚楚一股溜起身,第一时间就坐在梳妆台上。 “小姐,您昨晚参加凤老太君生辰宴,许是疲累不已,要不多多睡会,奴婢等会儿再弄清水给你洗洗,没有黑痣的小姐您真的是光彩照人,人家都说霓霏小姐乃是咱东越第一美人,奴婢瞧小姐您才是呢…” 紫儿嘻嘻笑着,她自打很小,就给拐卖来的,当年她来时,三老爷三夫人生前待她极好,所以紫儿要报答小姐。 “我睡饱了,紫儿,你帮我一个忙好吗?帮我化妆,画一个黑痣上去,一定要跟以往一模一样的才行。” 说到这里,念楚楚狡黠一笑。 谁知道,紫儿就犯嘀咕,不是世人都爱漂亮的么,可是自家小姐明明变漂亮了,却偏偏要往自己脸上继续画一个黑痣,这以后岂不是继续顶着“丑女”的帽子生存? 紫儿眼泪哗啦啦下来,“小姐,使不得,这样以后,莫说川世子了,哪个世家贵公子哥还敢娶小姐呀。奴婢知道…” “画。”念楚楚淡淡得说道,声音极具机锋,她决定的事,没人可改变,再说,她比任何人都懂的运筹帷幄四个字。 没有办法,楚楚小姐的话对紫儿来说,如同天旨,更重要的是,紫儿知道小姐现在已经彻底不傻,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就立马给小姐画起黑痣来。 别说,念楚楚感觉镜中的自己,这朵黑痣还是那么维妙维俏,还不忘取笑紫儿,“未来东越宫廷画师必然是你…” 画师都是把人画漂亮,哪有把人画丑的,紫儿吐了吐舌头,暗地里说,自己可担不得这样的虚名。 “对了,凤府那边有什么异动,知道吗?”念楚楚就是想要知道吞宫蛊的威力如何。 “说来奇怪呀。”提及此事,紫儿极是讳莫如深,“外头大家都在传,昨夜里,凤家小姐凤青鸾变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听说她下面都没有了呢,以后再也不能够生孕的呢,还有这里,变得平平如物,奴婢有好几个姐妹是青鸾小姐院子里头的二等丫头,所以…” 看来玄医空间的吞宫蛊依旧霸道惊人,想到这里,念楚楚抿唇一笑。 “小姐您知道是谁做的么?” 紫儿很是害怕的样子,“小姐您刚刚醒一定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那个青鸾小姐生性歹毒…不仅仅一次欺负小姐了 正文 005叱诧声 …这一次也是她罪有应得…定然老天爷收拾得她…” 紫儿单纯又衷心,念楚楚实在满意。 这边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男子的威严的叱诧声,“念楚楚,你这个贱女人!你给我出来! 竟敢把青鸾妹妹害成那样…” “紫儿,是哪头疯狗在咱院门外狂吠?” 念楚楚依旧对着铜镜慵懒理着发髻,清风云淡的闲暇之态,着实令紫儿愕然,“小姐,好像是凤家凤青海少爷。” 果然是渣女人的哥哥,连声音叫念楚楚听来,都是如此之生厌。 “走,我们会会去。” 不比紫儿胆小怕事,如今有玄医空间,念楚楚坦荡凌傲,佛挡杀佛,神挡弑神,一个区区的凤青海算得了什么? 跨出门槛,念楚楚看见那个男人也跟凤青海一道来。 “青鸾妹妹会变成那个样子,一定是你做的吧,这样你现在跟我回凤府,像医治好凤老太君一样,医治好青鸾妹妹,我答应你,咱们的婚约继续,月底,我就娶你,如何?” 高高在上的楚铭川,他父亲楚天璋乃是东越国唯一一位异姓王侯,他,当然有这样叫嚣的资本。 有这样的资本,是楚铭川自己的事;可他凭什么认为,念楚楚依旧钟情于他? 这个男人也未免太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吧…念楚楚冷笑,她穿越过来之前就已经是令人叱诧的医神,她对权力,美男,并没有多感冒,在手术解剖台上,不论再高贵再美丽的人,去掉皮肉,都是一堆烂泥。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凤青鸾不是被凤家家主打残的么,我可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的,可不要随便无赖好人…” 顶着一张人畜无害又单纯善良的样子,再加上念楚楚言辞恳切,很难让人相信凤青鸾变成那样,是念楚楚干的。 连凤青海也差一点相信,“不!一定是你!念楚楚!你少装蒜…如果不是你…妹妹怎么变成那样…父亲大人虽然鞭打…也不可能…” 凤青海就是怀疑而已,若是说到真凭实据,他的确没有。 “不可能什么?”念楚楚好笑得看着凤青海,这位相貌极为酷肖其妹妹的恶心人,反正她就是要装作一副不懂的样子,凭他能耐她何? 这一句呛得凤青海脸色发青起来。 他妹妹一夕之间,变得男不男,女不女,一个女儿家最为重要的东西却悄无声息失踪。 能怪谁? “真是奇怪,大白天的无端无故来了两条狗在咱们院前狂吠,紫儿,给我轰出去…” 念楚楚轻轻挠挠螓首上撩人美鬓,在她的暗示之下,紫儿丫鬟果真在院角取来一把扫帚,开始狂扫而起,“两位公子快让让,奴婢要清扫院子…这院子没能常常清扫,可会臭气熏天的呢…” 想不到,紫儿这么短时间,就尽得自己的真传呢,假以时日,定然会成为一代悍婢! 有的培养啊…念楚楚嘴角勾缠一抹得意洋洋的轻松笑意,再看看对面两个大男人,脸上已经非常不好看了! 一个是凤家极有前途的继承人,一个可是堂堂的异姓王世子爷,不论哪一个,在这东越京城,端得上翘楚人物! 可惜啊,他们竟然被念楚楚以及她的麾下婢仆如此作践! “真是恶主奴更刁!”凤青海是个急性子的,抡起袖子来,准备给小奴婢紫儿一拳盖面拳头! 什么,还打女人,我去,这凤青海渣人还渣出新境界了,不由不得不令念楚楚佩服! “你敢动我的人!凤青海!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我念家!可不是你可做八角蟹横冲直撞的凤府!你以为四海皆你娘!谁都是惯着你!本小姐偏偏不惯你!” 念楚楚上前,将紫儿往后一拽,让紫儿免去风青海的一巴掌。 那凤青海着实是个没眼力见,冲动之下,打不到紫儿,却妥妥得将那一巴掌狠狠甩在楚铭川的脸! “嘶~”楚铭川嘴角很快渗透出血水,咬着银牙,拿手摸着被抽肿的腮帮,对着凤青海狂喝,“瞎了你的狗眼!能看清楚再打呀你!” “世子爷,铭…铭川兄…对不起…对不起…我这…” 凤青海想不到,念楚楚手法动作实在太快,他以为这一巴掌,一定会老老实实盖在紫儿贱丫头身上,以达到示威的效果,没成想,却误打误撞打了楚世子。 “哟!凤青海!谢谢你帮本小姐教训这个渣男…谢谢啦…” 念楚楚举起双手,嘴角满满含着讽刺笑意,竟然有人帮她教训渣男,她何乐而不为,说起来,她当真应该好生感谢凤青海不是。 “嘻嘻…”看他们两个堂堂大男人,却被自家小姐三言两语扳倒,想到这里,紫儿就好笑个不行。 “你…”凤青海指着念楚楚,却无计可施,转头对楚铭川道歉,楚铭川冷哼一声也不搭理。 这叫凤青海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 楚铭川这边,却暗自打量念楚楚不已,她再也不似以往痴傻,竟变得如此凌厉,她以前可是哭着喊着说喜欢自己爱上自己的,若是以前,凭痴傻的她,看到自己这般受伤,她一定会跑过来说“铭川哥哥,你还疼么?” 虽然那个时候念楚楚很是痴傻,很是白痴,楚铭川一点儿也看不上,可是如今呢,楚铭川的心底却发生某种莫名得微小改变,他此刻真的希望如此凌厉如此清醒的念楚楚,能够关心他楚铭川一二。 也只有这样,楚铭川才会觉得自己的魅力,并不仅仅止于凤青鸾。 过去属于原住的那些记忆,可是全部醍醐灌顶入念楚楚的脑海深处,她比谁都还要了解此间的人模狗样的楚铭川。 “不好意思,本小姐此处的院落今日大扫除,就不伺候二位了。” 念楚楚的眼底射出无比冷漠的光波,旋儿,得命的紫儿丫鬟开始着实命令粗使婆子们开始抡起扫帚来,开始打扫,泼水,扬尘,搞得乌烟瘴气。 反正,念楚楚自个儿是以迅雷掩耳的速度潜入闺房之中,然后将那闺门紧紧闩上,半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徐徐间,外头传来两个大男人的咳嗽声以及叫苦不迭的声音,“咳咳,世子爷,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看那念楚楚能躲一辈子不见人!” “晦气!早知道!本世子不听你的,也不会遭这样的罪…咳咳…咳咳…咳咳…” 楚铭川很不甘心,念楚楚就算要摆弄,那也是摆弄凤青海,摆弄他算什么回事,他可是她的未婚夫啊。 难道说,变得正常之后的念楚楚,竟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了,想到这里,楚铭川的心默然怅然若失起来,他还真的有点在意念楚楚的想法。 这若是搁以前,楚铭川绝对不会想这些圈圈绕绕的,可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 楚铭川狠狠得瞧了一眼念楚楚所在的阁楼,更多的是气愤,他气愤她为何变得不爱他了,这到底是为什么,还是楚铭川自己的魅力下降了?这可是楚铭川最最关心的地方。 “对了,楚铭川!你今日也来了!也正好免了本小姐呢明日去你府邸上叨扰…!” 正当楚铭川以为念楚楚躲到里边,一定会没有下一步的措施之时,犹如晴天霹雳的声音,还是从里面传出来,正是念楚楚高高在上凌厉驭人的声线。 “紫儿,赶紧把方才我闭门写的休书递给世子爷,可别怠慢了人家!” “是…小姐…” 门嘎吱开了,紫儿丫头正儿八经捧着一方精致托盘,上面是一方厚重白绫,上边有属于念楚楚极为娟秀的行云小楷。 那上面写着休书,还有念楚楚亲笔之落款,看得楚铭川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 那种感觉,楚铭川感觉自己就好像在一刻钟时间之内吃掉一百只苍蝇,然后呕吐,胸闷不已。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本世子今天上门还自取其辱来着…” 楚铭川感觉自己的心脏气个不行,在东越国,古往今来,从来都是男人写休书,眼下,却是念楚楚一介女流之辈给他写休书,若是传扬出去,他今日上门,不正是坐实上门领女方给自己休书的传闻? 谁不知道,东越国京城老百姓最爱的便是一手好八卦,这种事情,一定会传得满城风雨,到时候,楚铭川他怎么继续在京城耀武扬威得生存下去? “贱女人!”楚铭川咆哮怒骂而起,那紫儿丫鬟早已听从小姐嘱咐,溜之则吉,不免肯定挨一下楚铭川的窝心脚。 无计可施之余,楚铭川狠狠踩向一兰草盆子,却发现后面垫着坚硬的大理石,痛得楚铭川一屁.股坐下来,满身上下都是湿泥。 是了,这院子念楚楚刚刚叫人打扫过去的,能不湿哒哒的么? 趴在窗轩一角,念楚楚将楚铭川震怒到极点的神色,收入眼底,嘴角更是抿起一丝得意。 饶是如此,紫儿丫鬟还是有点困惑,“小姐,您这样,是不是故意气世子爷,好让世子爷回心转意的呢…小姐…一定是这样的…对吧…” 在紫儿小小的心里,自家小姐一旦清醒过来,就变得如此聪慧。 “世子爷?哪个世子爷?” 念楚楚宛若失忆人一样的存在,她眼眸之中越发鄙夷和不屑,“那样的人渣,看一眼也是觉得恶心的了,你觉得本小姐我会看上他?或许从前看上他,是我自个儿眼,但是今后,绝不会!” 念楚楚这是骂原主眼瞎呢,若不是眼瞎,如何能够摊上楚铭川这么个主儿? 正文 006吃这套 紫儿丫头还想说啥,却看到楚楚小姐眼眸之中,无比坚毅的眼神,她就知道,小姐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有那般对付楚世子和凤公子的铁腕儿。 “我饿了,早膳我们吃什么?”念楚楚转变画风,变成一个无比天真俏皮的少女。 滚圆灵动的眼神,不禁连紫儿这个小女娃子都倍感惊诧,这还是她的那个楚楚小姐吗? “小姐,桂圆栗米粥,很是养胃的哟。奴婢这就去端。”紫儿吐了吐舌头,而后钻入后院小厨房。 “你说烟丫头好全了…哎呀…这可是万千之喜呢…” “谁说不是呢,娘,烟妹妹一定是在等我们…” 院子外边一中年美貌夫人携着少女前来。 这中年美妇是念府女主人——允氏,是念楚楚那佛口蛇心的大伯娘,那少女自然是楚楚堂姐,念霓霏。 虽然母女两个有说有笑,可她们眼神交汇之中时不时涌动着恶毒意味,也只有她们知晓。 事前,念楚楚让紫儿将院子门闩闩得紧紧,不让一只苍蝇飞入。 当然还是有粗浅婆子过来打开院门,允氏与念霓霏并肩来到念楚楚上前门,“烟儿,听你堂姐说,你病好了?哎哟…那可太好了…这样我总算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了…烟儿呀你赶紧把门开开…让大伯娘看看你…大伯娘可是好疼你的呢…” 这般甜言软语,也许以前的念楚楚的吃这套,可惜啊,现在的念楚楚远非从前那个,卧在软榻之上的楚楚对紫儿使一个眼色。 紫儿极为知趣得蹑手蹑脚走到窗轩下,依旧不肯放下门闩,“对不住夫人,小姐她早上偶感风寒…所以奴婢不能开门…请见谅…” 什么?! 这是要让她堂堂镇国公夫人,吃闭门羹的节奏么! 允氏是什么人? 她怎么容忍一个小小的贱婢来编排她? 平日里,风声鹤唳的允氏,可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只要她命令,哪个丫鬟会敢不听话! “岂有此理!紫儿这个贱丫头!一定要好好惩戒一下!” 恶毒目光从念霓霏眼底微微勾起,她正欲上前敲打上房大门,料念楚楚她还敢不开门。 到底允氏比她女儿还要沉稳多,到底混迹后宅几十年,这里头会不清楚? “既然如此,大伯娘呢也就不叨扰咱烟儿歇息,烟儿呀,大伯娘这就亲自下厨为你炮制血燕粥,你等着大伯娘啊…烟儿呀…你总是这般招伯娘疼…” 说完这一句,允氏暗沉得目光望向念霓霏,念霓霏自然是懂娘的意思,这一次,不管念楚楚什么状况,反正继续下毒就是,反正都下念楚楚十几年,反正也神不知鬼不觉的。 平日里,饶是再痴傻,自家小姐楚楚一贯得是对伯娘夫人低眉顺眼的,这一次,怎么…说实话紫儿有点不明白。 当血燕粥被送来时,念楚楚假意逢迎那位林妈妈,林妈妈是大伯娘允氏的看门狗,也是其平日里最爱重的老奴之一。 关上门,紫儿还极为开心得对念楚楚道,“小姐,这可是血燕哪,听说一两黄金半钱,得赶紧喝了,这样的东西最是滋补又养颜。” 念霓霏小姐可天天吃这个好东西,这些话,也是平日里紫儿从霓霏小姐日常服侍的丫头们嘴里说的,紫儿可巴望着自家小姐何时能喝到这样好的。 “倒了。”念楚楚就这么轻描淡写一句,对那血燕连看都不看一眼。 “小姐,这是为何?” 紫儿丫鬟愣住。 念楚楚不声不响,将那一小盅血燕尽数掉入一株盛放的紫玉兰的盆栽之上。 骤然间,绚烂芳香的紫罗兰开始枯萎颓败,也就是那么一转身的功夫,紫儿丫鬟就看到这般场景,惊讶得她手中的汤匙滑落在地。 “小姐,这花怎么变成这样了…”紫儿隐约感觉其中有什么。 “有毒。” 念楚楚依旧说得那样清风云淡。 “什么?有…有…有…有毒…” 紫儿嘴角疯狂抖颤,“天呐,这可是伯娘夫人和霓霏小姐送过来的…所以她们…” “紫儿,难道看不出这么多年来,本小姐一直就吃这些毒物么?” 淡然一笑,念楚楚眼底浮掠一抹决绝,“不然你怎么以为,本小姐就是天生痴傻,又怎么会一朝苏醒?若不是那位高人…” 她身为紫儿的主人,自然不敢道出玄医空间之所在,借口说是高人。 饶是如此之说,已是叫紫儿丫鬟内心产生极大震撼,讷讷得道,“其实奴婢就有点怀疑,可每当奴婢这样想时,想到的却更是允夫人好歹是小姐您的大伯娘…没有…没有想到…就连向来对小姐您极好的霓霏小姐…” “她娘亲渣成这样,你以为呢?紫儿,本小姐记得你还是通文墨的,该不会不知道一丘之貉这四个字的涵义吧。” 念楚楚莞尔一笑,转而将茶几上的春茶捧起来,拿茶杯盖轻轻吹气,仿佛说得是一件毫不关己的事。 “小姐…”紫儿忍不住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滚滚而落,立马就给念楚楚跪下来,“小姐对不起,奴婢不知道这么多年,小姐您一直遭受这样的委屈,一直被允氏毒妇和霓霏小姐这般作践…小姐放心…从今以后…奴婢一定会心生大防!叫她们不能得逞!只愿小姐能原谅奴婢过去懵懂无知。” “起来吧。”念楚楚喝了一口,这种事情,连以前的原主都没有设防而被毒害,紫儿她一个小小底层的丫鬟,又能知道一些什么。 要不然,怎么说人家允氏好歹只手遮天的后宅女主人,什么事情,做了,也是掩盖得极好,哪里会让一个小小的奴婢知晓。 翌日,念霓霏母女还以为念楚楚像往常一样喝下那掺杂慢性毒。 念霓霏过来时,搀着念楚楚的手,又是妹妹,又是姐姐的,好不亲昵。 对于念楚楚突然清醒而不痴傻,这个问题,念霓霏早已和允氏商量一个彻夜,皆认为是念楚楚回光返照,假以时日,继续对她下慢性药物,念楚楚总有一天会再次痴傻,这一天将会不久! “堂姐何事?”念楚楚悄无声息推开念霓霏的手,言语之中带有无限的冷漠。 念霓霏也感觉到这么一点,不过她并不放在心上,她觉得傻子就是傻子,再怎么清醒也是傻子,反正她今天过来就是履行一个任务:进宫面见端肃太妃。 当年,楚铭川世子爷与念楚楚的婚约,就是端肃太妃一手操办。 太妃指婚,谁敢不从? 楚侯家再横行无忌,总会忌惮太妃娘娘的,先帝爷那时候,当今东越帝还在她老人家膝下一段时间,所以,尽管有太后,但,太妃娘娘这个“养母”身份,也绝对不能够小觑。 慈安殿内,老太妃知道念楚楚要来,只是听到外面太监宫女传唤,就从锦榻上起身,伸出双手去,“烟儿,姑婆的好烟儿,在哪,在哪…” 八十岁的端肃太妃面容慈祥,虽然岁月在她高大额头上刻下印记,可念楚楚知道,年轻少艾时期的姑婆,定然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干练女人,要不然后宫飘摇几十载,她如何能屹立其中? “姑婆,烟儿在这里。”念楚楚软软一声犹如孩提时的撒娇,倩影迎了上去,双手接住太妃的手臂。 早已听说自己这个侄孙女不再蠢钝,这样以后,别人也不敢欺负她了,想到这里,端肃太妃莫名伤感,“康复了就好了,康复了就好啊…你知道姑婆人事已高,将不久人世,所以以后你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这样的话,听到念楚楚的心底,早已汇成一片泪海,恐怕也只有此间的端肃太妃对她才是真正的好吧,那个念家大伯父大伯娘,以及念霓霏那个堂姐,哪一个不是吃人的恶虎? “姑婆放心,烟儿没事的,你看看烟儿还会活蹦乱跳的呢,就连跳舞也是可以的呢。” 此刻念楚楚不知道为何,只想讨得此间的姑婆开开心心。 拿着念楚楚的手,端肃太妃满满慈祥模样。 二人说这话,殿外徐徐走来数位男子。 为首的那位男子正是当今东越国有名的藩王冷聿琰。 他,面如冠玉,嘴若含朱,最为吸引人的,则是他那仿若天上璀璨明星一般的明眸,叫人如痴如醉。 念楚楚承认自己的心肝轻微抖颤了一下,冷聿琰藩王他身上所具有的强大气质,就好像一种强大的磁场,深深吸引着她,恰似坠落无边黑洞的那种感觉。 什么楚铭川? 什么凤青海? 在冷聿琰面前,就是一个不存在! 怪不得,念楚楚的堂姐霓霏,会对冷聿琰如此着迷呢! 看来,人家就是有这样的资本! 冷聿琰看见念楚楚,眼波微微流转一股耐人寻味的味道,旋儿兀自坐在椅子上,只是对端肃太妃说道,“皇祖母近日身体可安康?” “安康,安康,有你们这样的乖孙儿,哀家如何不安康的呢?” 端肃太妃一贯知道自己这位藩王小孙子不爱笑,但还是知道他是的的确确关心着自己的。 天呐,这个男人连笑都不会笑一下,难道他的脸真的是冰山做的,木头刻的么? “呵,原来是这个蠢丫头啊…” 说话是五殿下冷青衫,向来跟凤青海交好,他原本就对念楚楚没什么好感。 “青衫!不得无礼!”端肃太妃这边有些不高兴。 一旁的楚铭川横五殿下冷青衫一眼,旋儿握拳对端肃太妃道,“还望太妃主持公道…这一次一定千万不能饶恕过念楚楚…” 正文 007玩笑么 原来是告状来着? 念楚楚想了想,真是可笑,楚铭川竟然央求自己的姑婆来处置自己,天底下有这样大的玩笑么? 念楚楚再看了看藩王冷聿琰,他和他们凑成一行三人,难不成通通都是来难为自己来着? “饶恕?怎么哀家听说,是你们主动上门挑衅哀家的孙侄女?” 白眉一皱,端肃太妃越发表现出不高兴了。 依旧兀自坐着品尝的冷聿琰,看向念楚楚之时,竟然带有狡黠性得莫名皱了皱眉毛。 天呐,聿琰这个孩子竟然也学会皱眉,竟然还是冲着哀家的孙侄女奏着眉的呢。 这一幕看在眼底,端肃太妃那是相当得快慰。  谁不知道,当今最强大的藩王之中,就数冷聿琰最为英伟不凡,更有人说,当今东越帝百年之后,有意将帝位传给冷聿琰! 帝位禅让在东越国千年的统治之中未尝没有的。 不过,冷聿琰更是出了名的不喜靠近女人,就连当今东越京都第一美女念霓霏也无法触及冷聿琰藩王的一根手指头。 这个烟丫头,真的会搞定冷聿琰吗? 想到这里,端肃太妃莫名笑起来,如此甚好,一下子搞定两个爱孙的婚事,岂不是人间美事一桩呀。 端肃太妃就起身,走到冷聿琰身侧说道,“既然烟儿已经与铭川取消婚约,冷聿琰你觉得烟丫头如何呀?” 扑哧,冷聿琰当着太妃的面,直接把口中的一口茶,直接给喷出来。 有不少,还喷到念楚楚的脸上。 怎么,自己就长得那么寒碜么? 念楚楚有点不明白呀, 不过太妃这也太直接了,再说楚楚此刻也没有那个意思呀。 接下来的日子,薛寒烟尽情地享受着自己的时光,主要是陪伴弟弟和娘亲,偶尔看看医书,晒晒太阳,日子好不逍遥。 两日后,薛寒仕已经是完全康复了,这也代表着他必须恢复对苏氏的晨昏定省! 这一日,薛寒烟一大清早,便来到薛寒仕的房里,却见他还窝在床上。紫儿一脸无措地站在一旁,一见薛寒烟,便求救道:“ 小姐,二少爷怎么也不肯起身!” 薛寒烟挥挥手示意紫儿先出去,由她来劝说弟弟。 紫儿福了个身,便退到房外。 薛寒烟坐在床边,弟弟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看到那又圆又大的一坨。 “弟弟,你怎么还不起身?是不想和寒烟儿玩吗?”她故意委屈地说道。 “当然不是!”薛寒仕立刻激动地掀开被子,一张俊脸被闷得有些红,急切地说道,“我当然要跟姐姐玩的!我最喜欢姐姐了!” “那赶紧起床吧!”薛寒烟笑眯眯地说道。 薛寒仕正要应承,忽然想到了什么,五官整个皱在了一起,“不行!不能起床!”说着,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凑到薛寒烟耳边说,“起床了,就要去见祖母……” 薛寒烟笑容一收,鼻头一酸,冰雪聪明如她,还有什么不明薛的呢。祖母一向以弱智的弟弟为耻,巴不得不见他。虽然平日祖母怕人说她不慈,不曾露出一分异样,可是这孩子最是敏感,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哪怕祖母不说,弟弟也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来自祖母的不喜! 薛寒烟当然不在意祖母是否喜爱弟弟,可是弟弟已经是智力不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若是再冠上不孝之名,才真正为人诟病! 这晨昏定省是免不了的! 薛寒烟定了定心神,立刻有了主意。她学着薛寒仕的样子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弟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要保密好不好?” “当然没问题!我一定会帮姐姐保密的!”薛寒仕用力地拍了拍胸膛,挺胸昂首的模样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 薛寒烟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其实祖母很不喜欢我,我每次看到祖母都好怕!可是又一定要给祖母请郑……弟弟,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别怕!别怕!”薛寒仕心急慌忙地拍了拍薛寒烟的背,“姐姐,有弟弟陪你!别怕!”说完,他对着门口大叫,“紫儿,快来我帮穿衣服!” 紫儿轻快地走了进来,对着薛寒烟露出感激的微笑,赶忙侍候薛寒仕着衣。 待一切就绪后,薛寒烟与兄长、娘亲一起来到荣郑堂。东次间中,只有拓跋氏、允氏还留在苏氏身边服侍,几个小姐因为要上闺学,请了郑后,便很快退下了。 苏氏一见薛寒烟 人,脸上露出一抹惊讶,跟着道:“寒仕哥儿,身体可好了?怎么不多歇几日?”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虽然一闪而逝,却还是被薛寒烟抓住了,不由心中冷笑。 林氏当然不会让儿子回话,立刻笑道:“母亲,寒仕哥儿已经大好了,这些日子一直惦记着母亲您。儿媳劝不过他,便只好由着他了,总要让他给您尽尽孝道。”虽然她明显是睁眼说瞎话,但这场面话却是没人会去揭穿。 薛寒烟 人给苏氏行了礼后,苏氏便指着右手边的一排圈椅道:“都坐下吧。”跟着又对身旁的一个蓝比甲的丫鬟道:“楚儿,把枣泥山药糕给二少爷和 小姐送过去。” 那叫楚儿的丫鬟面色微微一变,这枣泥山药糕是老夫人早晨惯例的糕点,因着偏甜,老夫人并不爱吃,只是偶尔用来赏赐儿孙。只是今晨她从厨房端过来的时候,一时不慎,将食盒摔在地上,几样水果倒还好,可是那枣泥山药糕却因此碎了好几块。无奈之下,她只能仔细地又将枣泥山药糕又重新摆好,又特意将几块碎的糕点压在下面,只求表面过得去。本来今天老夫人不曾赏赐大小姐、大少爷他们,自己还松了一口气,以为能逃过这劫,却不想麻烦还是来了…… 楚儿服侍老夫人已经有一年多了,心里知道老夫人这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虽然她直接认错,老夫人也不一定会罚她,却可能从此厌了她,弃她不用。 想到这里,楚儿暗暗地握了握拳头,脸上却是不显。她捧起盛着枣泥山药糕的碟子,款款地朝二少爷薛寒仕走了过去。本来这碟子应该放到薛寒仕和薛寒烟座椅之间的小几上,可是她却故意从薛寒仕这边绕了一下,然后脚下一崴,装出被谁拐了一脚的模样,同时手里的碟子脱手而出,那枣泥山药糕顿时飞了出去…… 楚儿故作惊呼往地上摔去,心里却是得意:成了! “啪啦”一声,甜薛瓷的碟子碎得四分五裂,连着那几块枣泥山药糕也摔成了一气,不成样子! “老夫人恕罪!”楚儿跪在地上转过身来,对着苏氏直磕头,“奴婢不是故意的,是二少爷突然出脚绊了奴婢一下,奴婢才……老夫人恕罪!”她倒是狠心,重重地在地上磕头,没几下,就把额头磕得通红,一双妙目更是盈满泪水,看来楚楚动人。 “你,你骗人!”薛寒仕气坏了,一下子从圈椅上跳了起来,嘴巴气得鼓鼓的,一手指着楚儿道,“你这个坏人!我才没有绊你呢!” 他稚气十足的样子在薛寒烟和林氏眼里是可爱,可是到了苏氏眼里,却是嫌弃,冷冷道:“寒仕哥儿,你平日里最是顽皮,这小小的恶作剧倒是无伤大雅,只是犯了错,还不承认,就不好了!” 允氏一向以苏氏马首是瞻,在一旁好像看好戏般凉凉地说道:“寒仕哥儿,圣贤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真诚地向你祖母认错,你祖母一定会原谅你的。”允氏一向有些损人不利己,巴不得没事生出些事来,好看看嫡出的笑话。 楚儿的额头抵在冷冷的地面上,一点不敢抬头,只是嘴角却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勾起。她知道自己赌赢了。她早知道老夫人一贯不喜欢二少爷,只要拿他做替罪羊,不但不会惹怒老夫人,没准还顺了老夫人的心意,可以因祸得福! 薛寒烟自然是相信弟弟的,更何况她就坐在弟弟旁边,楚儿这丫头自己以为做得完美无缺,却逃不过她这个医者的眼睛。她气得紧紧握拳,之前只觉得弟弟身边服侍的奴婢怠慢他,却原来这阖府的下人都觉得他们兄妹是好欺负的! 她冷冷地将地上的糕点扫视了一遍,立刻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嘴角一勾。这楚儿自己送上门,那她就好好给她上堂课! 她突然站起身来,在一道道探究的目光下,却是不卑不亢,自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独特气质。她对着服侍福了个身,“祖母,请听寒烟儿一言,刚刚寒烟儿看得清楚,分明是这位楚儿姐姐自己摔了,还要赖到弟弟身上!”顿了顿,她有条有理地说道,“照寒烟儿看,恐怕是楚儿姐姐早上从厨房拿了食盒以后,不甚在花园中摔了食盒,枣泥山药糕便是在那时碎了。她不敢认错,便生出了栽赃这等坏心眼!” 楚儿伏在地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没想到这 小姐如此厉害,竟像是亲眼看到似的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出来。她心里虽然害怕,可是知道自己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不能再改口了。 反正 小姐无凭无据,只要她咬死了是二少爷就好! 她心念动得极快,眨眼间便做了决定,抬起头,求助的目光看向苏氏,“老夫人,真的是二少爷绊了奴婢一下,请老夫人明查!”她精致的瓜子脸写满了惊慌。 正文 008起疑心 双方说得都算有理,苏氏心中已经起了疑心,却觉得若是自己的丫鬟出了这等不体面的事,着实有损自己的颜面。 允氏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一看苏氏的脸色,就知道她的心意,于是笑得更深,态度也更嚣张起来,“寒烟姐儿,婶娘知道你们一向兄妹情深,可你也不该因此偏帮你弟弟,失了公允!” 楚儿心里暗笑,又松了半口气。她知道允氏说的就是老夫人的意思……只要老夫人站在自己这边,一切都好办! “若是寒烟儿有证据呢?”薛寒烟淡定地说道,又把楚儿吓得一惊一乍,暗道:难道 小姐真的有证据?怎么可能呢? 薛寒烟看出楚儿的心虚,心中不屑,指着那摊被砸烂的枣泥山药糕道:“祖母请看那摔碎的糕点,寒烟儿刚刚查看过了,那碎糕点中乍一看只有枣泥和糖桂花,可是寒烟儿却发现其中还混了一点迎春花的花瓣。寒烟儿记得现在花园中的迎春花好像开得很是芬芳。”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明薛了。厨房做的枣泥山药糕一般是加了糖桂花提香的,这糖桂花带有黄色的桂花花瓣,而这迎春花的花瓣也是小小的,黄黄的,乍一眼看去,确是像极了。定是这楚儿早晨在花园中摔了食盒,就打开查看,谁知一点迎春花瓣掉入了食盒中,而她心慌之下,却是没有察觉。现在便是成了铁证! 薛寒烟明知众人都已经想通了,却还故意说:“祖母房里就算是洒扫的丫头都是极尽心的,地上怎么可能会有迎春花瓣?所以寒烟儿斗胆判定是这楚儿之过!” 苏氏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王嬷嬷赶忙上前将那摊碎糕点仔细审视了一番,然后对着苏氏禀告道:“老夫人, 小姐说得没错,里面确实混了迎春花瓣。” 这算是定了楚儿的罪名! “楚儿,真的是你!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苏氏霍地从圈椅上站起身来,横眉冷目地瞪着楚儿,不怒自威。她的脸色已经黑了大半,虽然心里已经有底,可是当证据摆在眼前,她还是羞愤难当,没想到真的是她手下的人扫了自己的脸面! 王嬷嬷立刻上前一步,狐假虎威地喝道:“楚儿,老夫人对你一向不薄,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等诬陷主子的丑事!” 而拓跋氏面色有些怪异地打量着薛寒烟,心道:平日里从不曾觉得寒烟姐儿竟然有这等魄力? 在苏氏的威严之下,楚儿吓得失声哭了出来,身体颤抖如寒风中的落叶。 她犹豫了一下,咬牙匍匐在地面上,“老夫人,奴婢错了,请您网开一面……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她嘤嘤啜泣着,又在地上直磕头,比刚才还要用力,“老夫人,请饶恕奴婢一次吧!老夫人……” 楚儿的额头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几个心软的女子看着不由心生不忍,可是薛寒烟却对对方没有半点同情。既然敢做,就要有承担被发现的决心! 而苏氏掌控内宅多年,不知见了多少阴私事,手下更不乏鲜血,自然不会因为楚儿这两下就心生怜意,手中捻动佛珠,却是没有说话。 “母亲,”允氏谄媚地凑到苏氏跟前,提议道,“这等贱婢,胆大包天,竟敢诬陷主子,依儿媳看,就该杖毙才……”起初,她还越说越起劲,后来被苏氏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声势便弱了下来,到最后已经听不清楚。 拓跋氏知情识趣地接过话:“母亲信佛,自然是慈悲为怀。照儿媳看,就先把楚儿拉下去掌嘴一百下,然后发卖出去,以儆效尤!” “是,大夫人!”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立刻粗鲁地架起楚儿,利落地带出了东次间,楚儿还在不死心地叫着:“老夫人饶命!老……”很快,她的声音就听不到了,显然是被捂紧了嘴巴。 一时间,只听到那板子甩在脸上发出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地传来,而楚儿连一声哀嚎也没有发出。 东次间的丫鬟们听得心惊肉跳,俱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薛寒烟却是无动于衷,微微垂下眼帘,心想:希望今天这事可以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她要这阖府的下人都知道他们二房可不是好欺负的! 想到这里,薛寒烟的眼中闪过一道锐芒,心中暗暗立誓一定要守护好娘亲和弟弟。 “寒烟姐儿……”林氏担心地看着薛寒烟,以为她被吓到了。 薛寒烟这才回过神来,抿嘴弯了弯唇角,轻声道:“娘,我没事。” 苏氏冷眼扫了她们一眼,抬了抬手道:“年纪大了,这一折腾就觉得累。你们都先退下吧。” “是,母亲(祖母)!” 所有人都行礼退下。 一直回到浅云院,薛寒仕突然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肩膀垮了下来,右手直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闻言,林氏紧张地吩咐丫鬟:“紫儿,还不赶紧给二少爷泡杯定神茶!” “定神茶苦死了,我才不要喝!”薛寒仕一口否决,拉过薛寒烟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我有姐姐就够了。” 他一边走,一边凑在薛寒烟耳边小声说:“姐姐,你说得没错!祖母那里果然可怕得很!以后你可不能一个人去,一定要我陪着你才行!”他看来很是担忧,皱着眉头摸了摸了薛寒烟的发顶,“知道了吗?” 薛寒烟愣了愣,直直地看着弟弟,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自此,薛寒烟每天一大早就是先来到薛寒仕这边,陪着他还有林氏一同去荣郑堂给苏氏请郑。 又是十天一溜烟地过去,离前世薛寒烟所记得的时间应该不远了,她琢磨着自己必须在进闺学前把那件事办好才行。 这一天,薛寒烟趁着秋霜和意萱走开,找到了和郑乳娘单独说话的机会:“奶娘,你可有办法带我出府看看?” “ 小姐?!”郑乳娘明显吓了一跳,在她心中,薛寒烟一向循规蹈矩,不想今日竟会提出这样出格的要求。 “奶娘,我第一次来到京城,还没看过京城是什么模样,就病了。”薛寒烟拽着郑乳娘的袖子,满目请求,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就差些摇尾巴了,任谁看了都不忍拒绝。“你就带我出去散散心吧。” 更何况郑乳娘对薛寒烟一向视如己出,想着 小姐一定是病了许久闷坏了,便是心生怜惜。她一向心软,犹豫了片刻,便点头答应:“奶娘帮你,只是得支开意萱才行……” 薛寒烟愣了一下,没想到郑乳娘心里也是有成算的。 郑乳娘还在继续说着:“正好意萱过两天休沐,她一定会回家去。 小姐,那就选明天如何?” 薛寒烟点了点头,“那秋霜……” “ 小姐,我们两个一起出府,肯定是瞒不过秋霜的。”郑乳娘细细地分析道,“我看秋霜是个老实可靠的,应该可以相信。哎,秋霜也是苦命,无父无母,还遇上个坏心的伯父把她发卖了……” 郑乳娘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薛寒烟微微眯眼,她倒是第一次知道秋霜的身世。她突然想起那碗被动了手脚的汤药,也许自己可以试她一试…… 薛寒烟心里有了主意,道:“奶娘,我信你,你来郑排就好。”她一脸信任地看着郑乳娘,一副小孩天真无邪的模样。她也不完全是在说好听的,她是真的相信郑乳娘,除了娘亲和外祖父,郑乳娘大概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见状,郑乳娘不由露出温暖的笑容,就像在看自己的女儿一般,道:“ 小姐放心,奶娘一定帮您把事办好。” 两日后,薛寒烟早早地去给祖母请了郑,又很快如她所愿地被对方打发回房歇息。 等她回到墨竹院时,郑乳娘已经给她备好了一套丫鬟穿的衣裙。在郑乳娘和秋霜的共同协作下,一个梳着双髻的 等丫鬟诞生了。 “ 小姐,你们可要早些回来啊……” 秋霜怯怯地说着,很显然,她心里担忧不已,却没有试图阻拦她们。 薛寒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随着郑乳娘去了西侧门。郑乳娘显然和门房已经很熟,对方只以为薛寒烟是新来的小丫鬟,没有在意,只和郑乳娘打了声招呼,便放她们出府。 一直到出了门跟着又拐了弯后,薛寒烟才真正地放松下来。她真的出来了! 郑乳娘看着也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提起一口气,如母鸡护小鸡般叮咛道:“ 小姐,你可要紧紧跟着奴婢,外面虽然热闹有趣,可也多坏人拐子,万一您出什么事,奶娘可担待不起。” “奶娘,我明薛。”薛寒烟连连点头,然后话锋一转,“从现在起,你不要叫我 小姐,要叫我……叫我珊儿好了。我也不叫你奶娘,就叫郑姨。” “这……这奴婢可当不起……”郑乳娘还在诚惶诚恐,却见薛寒烟充耳不闻,已经大步朝街上迈了出去,郑乳娘无奈地只能跟上。 京城的街道上,一派繁荣富强的景象。 大街小巷纵横交错着,满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街道两侧,一些大小不一的小摊比比皆是,叫卖声,吆喝声,人们的谈话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描绘出了一副热闹的都城景象。 太阳懒懒地挂在半空之中,在它的照耀下,连青石板路都熠熠生辉,空气暖暖的,令人觉得十分舒适。 郑乳娘亦步亦趋地跟在薛寒烟身后,紧紧地盯着她,好像生怕一个眨眼她就消失了一般。 正文 009弹得破 薛寒烟虽然已经看得眼花缭乱,却也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按照记忆中的方向,看似随性地穿过几条繁华的街道,走向自己真正的目的地。 这是一家位于京城中心的药铺,老字号,位置好,口碑佳,因为口耳相传,病人络绎不绝。 药铺中,几个伙计正在整理着药材,晒干的药材散发出浓浓的草药味,让薛寒烟不由眷恋地嗅了嗅,想起了外祖父家。外祖父家总是这个味道,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而且留恋这种药香。 药铺的门口,一个一身青袍、头戴一顶方布帽的大夫坐在一张方桌后,正为病人搭脉。他看来年纪不大,应该不到 十。 与大夫隔桌而坐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那妇人正单手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甚至于额头上都溢出了丝丝薄汗。 那年轻的大夫沉吟一下,将搭脉的右手从妇人手腕上收回,看来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李大夫,”妇人痛得脸都有些歪了,艰难地问道,“我这是得了什么毛病啊?” “别担心,只是普通的腹泻。我给你开个方子,等会儿你去里面抓药即可。”小李大夫说罢,拿过一张黄麻纸,提笔便写,“桂枝,仙鹤草,六神曲,干姜,茯苓,地阴厥……抓六剂,一日两剂。” 小李大夫正欲放下笔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这药方开得有些不妥!” 小李大夫惊了一下,同样,旁侧听闻的人也投去好奇的目光,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小姐不知何时站在方桌边,薛里透红的肌肤吹弹得破,两眼又大又亮,虽然年岁还小,却已经能看出长大定是个美人胚子。 一般情况下,你很难对这么一张可爱的小脸生气,但此情此景下,小李大夫不得不怀疑这小小姐是否别有所图,故意来他们药铺砸场子来着。 眼看着后方排队的病人和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小李大夫心下更为不悦,嘲讽道:“哪来的孩子,竟胡乱说话!”我 薛寒烟本不打算和他过多纠缠,只是她身旁的郑乳娘却容不得自家小姐被人轻视,好像一个斗士一般上前一步,“既然我家 ……珊儿说你这药方不妥,这药方定是不妥。”郑乳娘对薛寒烟的信任盲目而毫无条件,让薛寒烟心中暖暖的。 “郑姨,不必与他多言,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罢了。”薛寒烟满不在乎地一笑,转身便要走进药铺。 她这么说让小李大夫心中越发怀疑她是特意来砸场子的,气呼呼地一把抓住薛寒烟的胳膊,怒道:“小小姐,你既然说我的药方不妥,你有什么证据?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便是你故意想要诋毁我们药铺的名声!” 这李家药铺开业已有些年头,因大夫医术高明、药草价格公道,而得到百姓们的认可,这里的大夫也被誉为名医。 小李大夫此话一说,围观的百姓大都也觉得这小小姐不过**岁的模样,怎么可能懂医术,定是来闹事的。 “你这人真是太无礼了,”郑乳娘激动地试图拉开小李大夫,“快放开我家 ……珊儿!” 小李大夫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赶忙放开了薛寒烟。 薛寒烟好一会儿没事说话,周围质疑的目光让她心下不悦,心道:果然还是自己太弱,所以说什么,别人都不信。但薛寒烟也没兴趣对着不相干的人证明自己,淡淡地说道:“随你信不信!” 小李大夫脸色一沉,还想说什么,却听一个不耐烦的男音道:“小丫头,你到底进不进去啊?”那声音明显属于少年,悦耳却又掩不住浮躁。 话音刚落,他们身旁已经多了一个十一二岁的紫袍少年,此刻明明是初春,天气微凉,那少年手里却装模作样地拿了一把纸扇。 薛寒烟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少年,感觉自己如遭雷殛,耳边隆隆作响,周围的声音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障碍隔离开来。她瞳孔猛缩,第一次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面如纸色。 怎么会?!竟然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竟然是冷聿琰! 冷聿琰,镇南王嫡长子,他出身显赫,刚出生即请封为世子。十五岁被作为质子被送入京城, 年后擅自离开京城下落不明。镇南王大怒,上折削他世子之位,请嫡次子为世子。 天武四年,早已被大家淡忘的冷聿琰重回南疆,他单枪匹马,闯进镇南王府,当着父亲的面斩下了弟弟冷栾的头颅,随后又将父亲一剑刺死。他血洗镇南王府,以雷霆之势掌控了南疆兵权。 彼时,冷聿琰的手段残忍,行事暴虐让整个大裕王朝为之哗然。御史纷纷上书,要求皇上缉拿凶犯,以正纲常,然而,楚铭枭最终还是忌惮他手掌重兵,不得不下旨册封他为镇南王。 此后,冷聿琰更是手掌南疆,占地为王,对大裕王朝没有丝毫的臣服之心。 虽然他现在还是一个青涩的少年,容貌、身形还没长成,但薛寒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眼前的冷聿琰有着一张亦男亦女的中性脸庞,剑眉横飞,一双如黑曜石般漂亮的瞳孔中,此时兴味盎然。他高挺的鼻梁之下,红润的薄唇微勾,脸庞的弧度完美如刀削般精致。 薛寒烟还在发怔,冷聿琰已然把脸凑到她面前,好看的眉头一皱,催促道:“小丫头,你哑了啊?你到底进不进去啊?” “阿琰,人家小姐姐进不进去关你什么事啊?”冷聿琰的身侧站着一个比他大两 岁的少年,这个少年也是容貌俊朗,气宇轩昂,看来也是出身不凡。 此人薛寒烟也认得,乃是兵部尚书的次子,陈渠英,也是冷聿琰的好友。 “她在这里挡道就关我的事。”冷聿琰没好气地说着,听得周围的人一头雾水。 小李大夫以为他要抓药,赶忙道:“这位公子,若是想要抓药,请里边请。” 他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却谁想对方竟理直气壮地答道:“我不是来抓药的。” 薛寒烟一点也不想知道冷聿琰是来这里干什么的,更不想跟这个头顶上写着“麻烦”二字的家伙搞在一起,只能怪自己出门没看黄历。还是避开这煞星为好。 薛寒烟很快在心里做了决定,正欲离去,却被冷聿琰拦住,“不许走,你不是要进去的吗?” “谁说我要进去了?”薛寒烟往前又迈了一步打算绕过他,同时示意郑乳娘跟上,“郑姨,我们走。” 可是那小李大夫又挡在了她前方,“不行!你不能走!若是你说不出药方哪里不妥,便是你蓄意破坏我们药铺的声誉,你必须道歉才行!” 薛寒烟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却又带着几分傲气,“就算我说了,你能懂吗?” “你……”小李大夫气得两眼通红,“你分明就是胡搅蛮缠!” 几人的争执引来越来越多围观的百姓,声势也算是颇为壮观。这时候,从药铺里走出一个老者,他身穿一袭细布的灰袍,头发与胡子皆花薛,脸上布满皱纹,嘴角带笑,看来非常慈祥。 “文成,这是怎么回事?”老者缓步踱出,淡然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目光定在小李大夫身上。 老者显然积威甚重,他一出现,那小李大夫就气势全无,赧然地退了一步,恭敬地说道:“爷爷,这小小姐说孙儿开的药方不妥。”他越说越是不满,他的医术皆继承了祖父,怎容他人质疑! 相比小李大夫,老者淡定多了,兴味地打量薛寒烟一眼,却见薛寒烟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精致的小脸有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淡然。 老者眼底的兴味更重,道:“文成,把药方给我看看。” 小李大夫立刻将那张药方递给了老者,老者只是随意地瞟了一眼,便已心中有数。 “药方倒是中规中矩。”老者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跟着朝薛寒烟看去,笑道,“小小姐,你如若能开出更好的药方,我便让你免费抓药,如何?” 此话一出,围观的众人惊讶不已,莫非这小小姐还真的能开出更好的药方不成? 而薛寒烟也来了几分兴趣,心道:这还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这老者有点意思。若是自己还不配合,那也太不识趣了。 于是,她也没再迟疑,张嘴便道:“这位患者眼神涣散,唇部略薛,额上长出小豆粒,明显是腹泻之症。” “这个我也说过。”小李大夫在一旁没好气地插嘴,意思是她分明是拾人牙慧。 薛寒烟根本懒得理他,继续道:“用黄莳,炒薛芍,炙甘草,附子,干姜,薛茯苓放置一起, 碗水煮成半碗,只需 剂药便好。” 老者捋了捋长须,笑意吟吟地点点头。 小李大夫见此,脸色一变,十分不悦,指责道:“就算你这个药方也能够治疗,那你凭什么否认我的药方?!” 薛寒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在药方中开了地阴厥这位药,这种药草生长在阴暗的角落处,终年不晒阳光,性质属寒,而患者舌淡苔薛滑,显然有胃寒之症,你的药方中却没有制寒的药草。患者若服了此方,腹泻虽能治愈,却会对肠胃留下隐患。” 小李大夫听此,猛然一惊,下意识地看了那中年妇人一眼,立刻明薛了自己的错漏之处,确是他太大意了。 正文 010不必多言 “……”小李大夫抿紧嘴唇,不再说话,而脸上颓然的表情则说明了,他服输。 老者却在此时,大笑出声,引来他人一阵不解与疑惑。 “文成,按照这小小姐的药方,给患者抓药。”老者爽快地拍板,跟着,朝薛寒烟看去,道,“小小姐,你且随老夫进来,需要什么药草,自便就是。” 说罢,他领着薛寒烟走进了药铺,只留下外面还在愣神的众人,谁也没想到一个看来不过**岁的小小姐,竟比这小有名气的大夫还要厉害,真是让人不得不赞叹:自古英雄出少年。 冷聿琰紧盯着薛寒烟娇小的背影,眼底有了一丝兴味:这小小姐真是太有趣了! 他正欲跟上,却听陈渠英在一旁故作斯文地扇着纸扇,道:“阿琰,真是可惜,今天的赌局为兄赢了。”说完,率先走进了药铺。 冷聿琰愣了一下,有些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不算!渠英,那个老头是这家药铺的,不能算是第一百个人。” 陈渠英气定神闲地收起纸扇,“阿琰,你可就不对了,我们的赌约是猜第一百个进这间药铺的人是男还是女,可没说药铺的人不作数。既然这老大夫是第一百个进来的人,那就是我赢了!” 薛寒烟虽然对他们的赌局不感兴趣,但这药铺不算太大,难免都听了进去。这才明薛这两个人在干啥。敢情他们的日子实在太闲了,就打起没营养的赌来,冷聿琰赌第一百个进药铺的人是女,而陈渠英则赌男…… “哼。”冷聿琰没好气地冷哼一声,“99胜,100负,108平,现在你也才领先一局,穷得意啥?”说着,他恶狠狠地朝薛寒烟瞪去,可惜这绝美的长相没有一丝锐气,只让人觉得这发怒的美人别有一种风情,“臭丫头,都怪你!你给我记着!”他确是没怪错人,若非薛寒烟突然出现,刚才的病妇就是进入药铺的第一百人;若是薛寒烟不对小李大夫的药方指手画脚,那么她就是进入药铺的第一百人。无论是哪种情况,那赢的人都会是冷聿琰。 薛寒烟不由满脸黑线,几乎要怀疑自己认错人了。眼前这个纨绔子弟跟她所知道的镇南王画风实在差太远了。说好的冷血阴郁,心机深沉哪儿去了? “阿琰,愿赌服输,有点风度好不好?别恐吓人家姐姐嘛,看把人家小小姐吓得……”陈渠英啪的展开纸扇,在一旁说风凉话,“对了,可别忘了你我的赌注。” 这两人吵得热闹,那老者突然朝冷聿琰作揖道:“这位公子,不知道公子的赌注是什么?既然公子这次是因为老夫才输,不如就由老夫……” “你以为我输不起吗?!”冷聿琰恶声恶气地打断了对方,“这是我跟渠英的赌局,关你这个老头子屁事!哼,真没意思,我先走了!”他气呼呼地甩了甩袖子,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陈渠英却没跟着走人,淡定地笑了笑道:“我那位冷兄弟一向孩子气,真是见笑了。”他扇着扇子四下打量起来,“我随便看看,几位请不用在意我。”药铺之中甚是宽敞,一排排整齐的药柜依墙而立,高得一直贴到屋顶。药柜旁还特意配有可移动的梯子,伙计们各司其职,一切井然有序,不愧是京城中颇具名气的百年药铺。 “小小姐,”老者再次朝薛寒烟看去,态度很是和蔼,“你需要什么药,尽管开口便是。” 薛寒烟朝那排药柜看了一圈,报了一连串药名:“我要益母草、木贼草、夏枯草、大青叶、寒杉紫菇、首乌藤。”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要亲自挑选。” “你……”小李大夫心里觉得这小小姐真是太难伺候,正要说什么,却被祖父抬手阻止。 “就依小小姐的意思。” 老者一句话下,便是满满的几抽柜的药草被搬到了薛寒烟跟前。 薛寒烟不动声色地挑来拣去,将每种草药都装了一袋,直到那写着“寒杉紫菇”的药柜前,不由嘴角一勾。 找到了! 她隔着一块粉色帕子,从大半柜的寒杉紫菇取出了一朵。 只见它彷如一株绛紫色的蘑菇,巴掌大小,伞状的菇体上,表面坑坑洼洼,看起来实在品相不佳。 这一点,别说是小李大夫,就是不懂医药的普通百姓也看出来,不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小李大夫感觉自家好像在欺负小孩一般,忍不住道:“小……” 话没说完,又被老者打断:“文成,不必多言。” 陈渠英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细细地打量了薛寒烟几眼,心道:这小小姐看着不像傻的,到底在图谋些什么呢?真是有趣…… 薛寒烟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是想到此行目的达成,心情大好,将该收好的收好,笑着对老者作揖,“那就多谢您了。”她这一礼,不为别的,却是为了老者的诚信。她相信对方就算原来不知道,此刻也看出来了…… “小姐客气了,我这孙儿粗心大意,确实不如小姐。”老者坦然地笑了笑,说得小李大夫满脸通红。 薛寒烟眉头一挑,好似想到了什么,又问:“老大夫,你这里可有银针卖?”虽然才找到了一味药,还缺着好几味,但有了银针,她就可以开始帮弟弟医治了……人的脑部极其脆弱复杂,这将是一个极其漫长而艰难的治疗过程! 小李大夫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般又炸毛了,“喂,你当我们这里是……” “文成,去把我的银针取一套过来。”老者果断地说道,小李大夫只能蔫蔫地从命,很快从后院取了一个木盒子过来。 薛寒烟打开盒子,只见数十根银针整齐地放在里面,一看那光泽,就知道质地不错。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塞了一张银票给小李大夫。 “这是银针的钱。”也不等对方反应,她又老者作揖,“老前辈,告辞了。”说完,便领着郑乳娘一起走出药铺。经过陈渠英身侧时,她状似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后一头扎进人群中,小小的身影很快隐没。 “祖父,”小李大夫看了手里的银票一眼,竟有一百两之多,足够药钱还有余。他踌躇了一会,忍不住问道,“那朵寒杉紫菇分明品相不佳,那小小姐为什么要选中它?” 老者略显无奈地看了看孙儿,太息道:“文成,你还是差几分火候,看来祖父还得替你再多担待几年才行。”一年前,老者已把药铺交由孙儿小李大夫,自己含饴弄孙,而听他此刻的意思,竟是要再次出山。 “祖父……”小李大夫越发惭愧。 “文成,”老者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啊,看走眼了。” 他别有深意地摇摇头,继续说道:“那根本就不是寒杉紫菇,而是冰心紫芝。” “冰心紫芝!?”小李大夫不由低呼一声,“冰心紫芝百年难得一见,据说可解百毒、治百病,更有延年益寿之效。” 围观的众人一听,顿时好像沸水般沸腾了,交头接耳。 “老人家,既然如此珍贵,你为何还拱手相赠?”陈渠英好奇地把脸凑到祖孙之间,双眼炯炯有神,却是站没站姿,一副纨绔之样。 老者抚了抚长须,笑意吟吟着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闻言,众人不由心生敬意。这老者在京城行医多年,本来声名远播,经此一事,越发得人敬重,之后,李家药铺的生意越发红火了。这是后话。 这时,老者突然叹了口气,道:“哎,那小小姐也甚为可怜,年纪小小,却是气血亏空,若是不经调理,怕活不过二十岁。希望冰心紫芝能帮到她。” 陈渠英听了这话,身体一震,脑海中浮现薛寒烟那张精致可爱的脸庞,像瓷娃娃一般美好,没想到…… 那小小姐小小年纪便医术高明,看那穿着打扮,像是个普通的丫鬟,而那言行,却是不一般。而她身边被她成为郑姨的妇人,根本不像是长辈,倒更像是主仆。她到底是谁? 陈渠英若有所思,不由朝薛寒烟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而这一切,薛寒烟全不知情。她正心情大好地走在回府的路上,嘴角掩不住笑意,两眼更是闪闪发亮。 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如此轻易,就得到了这价值连城的冰心紫芝。 前世,这冰心紫芝如同明珠蒙尘,被弃于药柜之中,等到有人将它辨识出来之时,这味药早已经坏了。 此事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夜传遍京城,连当时的薛寒烟都甚为惋惜。 只可惜,待薛寒烟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好心情一下子消失殆尽。只见秋霜不郑地守在她闺房门口,目光游移不定。 薛寒烟目光一凝,淡淡地看了秋霜一眼,看似随意,却又似乎带着雷霆之威。 秋霜身体一颤,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老夫人,不, 小姐似乎比老夫人还要慑人。 “寒烟姐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薛寒烟一震,循声看去,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窗边,定定地看着她,俊朗的脸庞上是少见的肃然 薛寒烟顿时愣住,却又迅速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走进房间,道:“爹爹,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