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我是世雄 我叫张世雄,直隶平泉县人。 我的出生地在平泉县,地处直隶东北部,是中华民族红山文化的发祥地之一。 位于辽宁、内蒙、直隶三省交界地。 我的家乡直隶平泉县东边儿与辽宁省的凌源市接壤; 北边儿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宁城县相连; 西边儿邻近承德县,南边儿邻近宽城县。 我之所以特意交代一下,我是哪里人,是因为,如果没有那样的一个地方,也就造就不出来我这样一个人。 我出生的那个地方是三个省交界的局势,如你所知,“三”是个很了不起的数字,因为“三”为天、地、人之道也。 以天道论,则三三见九宫,九宫第三宫为东方震位,遇三则生,遇三则成,从三数,则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九宫术中有所谓三生五死,三国乱斗,催生无数豪杰,狡兔三窟,得免其死。 三者数之小终,三者阳德成也。 以“地”道论之,世间有三节,农历二月一日中和节、三月三上巳节、九月九日重阳节。 以“人”道论之,天地人黄有伏羲、 燧人、神农;天地泰皇有天皇、地皇、泰一,三王有夏、商、周三代之君,三君有春秋时鲁国宣公、成公、襄公三国君; 人生在世处处离不开三,上学有三学(太学、武学、宗学;或指府学、州学、),当然我们国民政府也有小学、中学、大学; 人若成婚有三媒; 人若犯了案子有三班六房(明清时地方官署中吏役的总称)。 若人犯缉捕到案,有三木(古时套在犯人颈、手、足上的刑具);做人多想想叫做三思,心脏被称为“三思台”——总之我出生的地方是个与三特别有缘的地方。 直隶平泉县素有"鸡鸣三省"之说。 所谓“鸡鸣三省”意思就是大早上的公鸡打鸣,辽宁、内蒙、直隶三地的人都能听到鸡叫,所以不难想象,我的家乡平泉县是个怎样的地方,有时候家里人吵架,因为巧合都会连片干仗,打个你死我活。 当然,良家妇女们是很少干仗的,干仗的主要还是流氓比较多! 有时候我们周边的流氓们打架,可以提着片刀从直隶打到内蒙再从内蒙打到东北。 因此我们那里的流氓经常报号“横扫冀辽蒙,放屁崩三省!” 我们平泉县自古以来就是个能承载故事的地方,一说起春秋战国时的“老马识途”和汉末三国时的"望梅止渴"你就能明白我们这个地方是个畜生重情义、军人多忽悠的地方。 自古以来我们这里就有"通衢辽蒙、燕赵门楣"之称,近邻北京、唐山、秦皇岛、赤峰、朝阳等城市。 平泉县全境皆山,因此穷山恶水出刁民,再加上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的古语,成就了我张世雄注定是个十恶不赦之人的格局。 我们那里地处冀北燕山丘陵区,蜿蜒起伏的层层山峦之间是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沟谷盆地,因此也造就了我一生奇遇的命运定数,人世间有许多不解之谜,就好像一团团遮住双眼的迷雾,让你找不到方向,摸不到头脑,从我出生开始,我的离奇一生就开始了一段跌宕起伏的传奇开端。 按照科学的说法,中生代燕山运动奠定了我家乡这里“七山一水二分田”的地貌格局,要是用风水局的解释,正对着我家大门有一座将军山,那将军笔的案山,就像伸出三只手指头的样子,一些精通风水的老先生都说,这种格局所对的地方,一定会出武将,而且贵不可言。 我长大后特意留心观察过那座将军山,我父亲还专门找了老先生给我解释,老先生文绉绉的告诉我说道:“将军山不仅仅有将军笔的案山,还有一把将军剑。” 我茫然无知的问道:“先生,将军剑有啥啊?” 老先生说道:“所谓将军剑是指像双峰那样的案山,你看!那边儿的山形如两把剑锋矗立,这种格局会出文武双全的厉害人物,而且一旦在朝中做官,官阶还要高于其他武职人员;所以将军笔再配合将军剑的格局要比一般的将军山来得更为贵气。” 我说道:“这个地方感觉一股杀气啊!我是小孩子我有点儿害怕呢?” 老先生告诉我道:“世雄啊!别怕!你感受到杀气也是正常的!因为这里面是古战场,确实是有血雨腥风的洗礼,但是,还是灵秀之气多一些的! 咱们这个地方不仅仅蕴含辽金历史文化的源头山水,还有象征封建皇权的承德避暑山庄,这个地方,很多香火旺盛的地方都供奉着菩萨,这就吸引了无数的善男信女来宏达的寺庙顶礼膜拜! 你看看,这些山脉记录的都是历史的兴衰,见证着朝代更替的滦平金山岭长城。风光旖旎的丰宁、围场坝上草原,说一千道一万,这个地方就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听了老先生的教诲,我的信心油然而生,我想既然我来到这里是承受着一种使命,那么就让我好好的折腾吧!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我张世雄就励志做一个成就大事的人物! 老先生说的话,对于我来说是十分受用的。 因此我父亲当年给了老先生一大笔钱,因为在我父母看来,老先生即便不这么夸奖我,我张世雄也注定是要成就一番伟业的大人物,在我刚刚出生的时候,父母就义无反顾的给我起了张世雄这麽个霸气的名字。 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适逢清光绪三十年二月,那一年,日本帝国与俄罗斯帝国为了争夺中国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的控制权,在中国东北的土地上进行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当时日本帝国的军队十分无耻的偷袭了旅顺港,因此导致日俄战争爆发,一时间生灵涂炭,东北地区沦为日俄两国争夺利益、蚕食中国的战场。 我的父母认为我选择在乱世出生,必然是一个重要的大人物,我的出生是要改变中国,改变世界的! 因此他们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够借助乱世,发于草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挥斥方遒的大英雄或者一方霸主。 我这个响当当的名字——张世雄,其寓意就是傲立天下,蔑视群雄,高举大旗,成为盖世英雄,人王地主、叱咤一方,为我们张氏家族争光添彩、光耀门庭! 也许是承载了父母厚爱的缘故,我变得出类拔萃,无论是少年读书,还是青年习武,我一直都十分争气。 1925年7月我成功考入“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成为黄埔四期学院中首批入校的学生兵。 入学以後,由于我才思敏捷、仪容英伟、军姿挺拔,因此我很快就被编入政治科大队第二队进行学习。 那时候我的思想波动还是比较大的,因为各方面势力错综复杂,让我有点儿无所适从,正所谓,英杰多人募,好女百家求,我那时候就像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一会儿共产党拉拢拉拢,调戏调戏,一会儿别的党派来拉拢拉拢,但我始终不为所动,好像冥冥中已经深谙中庸之道,在暗涌流动的乱世格局中,做到既不亲共也不反共,始终独善其身,因此在军校内给大家留下了极好的中庸印象,一度成为部分心智成熟的青年学生的模仿对象。 1926年5月,由于我军事素养过硬,因此我以学生兵的身份被改编入步兵军官团一团驻扎在黄埔岛对岸鱼珠炮台一带。 此後又迁到广州陈家祠驻扎。 再後来我又调回政治科驻扎在沙河和黄埔岛的蝴蝶岗炮台。 虽然当时我所参与的战事不多,但是也足以让我在军旅行伍生涯中迅速成长起来,由于我军事成绩突出,在战斗中又有勇有谋,因此颇受老师和学长们的青睐,最终由蒋校长钦点後,光荣的参加了北伐战争。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我的骨血里就注入了一股黄埔军魂,从生到死,我始终觉得,身为一名黄埔军人就要永远刻骨铭心的记住,身为党国军人所立下的铿锵誓言。 那时候我还参与撰写了我们黄埔四期学员的誓词——不爱钱,不偷生。统一意志,亲爱精诚。遵守遗嘱,立定脚跟。为主义奋斗,为主义而牺牲。继承先烈生命,发扬黄埔精神。以达国民革命之目的,以求世界革命之完成。这些话直到我生命消亡的时刻都不曾忘却。 此后多年,那一声声掷地有声的铿锵誓词,伴我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南征北战的青葱岁月、戎马生涯,从北伐到中原大战再到九一八、一二八、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台儿庄、甚至野人山都曾经留下过我的足迹。 终于,由于我作战勇猛且心思缜密,信仰坚定,我逐渐从作战部队脱离出来,转入了暗战序列,先是军事统计局,继而被调到国防部二厅政策计划处。 等到了1948年的时候,我就从国民政府国防部二厅政策计划处的岗位上调任重庆市,任国民党西南长官公署第二处副处长兼军统西南特区副区长。 正文 第二章 调任重庆 我的身份是很特殊的,这不仅仅是因为当时战事十分紧张,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我的调令是蒋校长直接下发的。 因为我不仅仅是黄埔四期学生中蒋校长看好的得意门生之一,我还是唯一一个被他看好,最擅长暗战工作的精英人物,因此蒋校长出于种种考虑,他将我从政策计划处调到了重庆。 蒋校长之所以把我调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是因为这是中共方面全面反攻的第二年,党国已经岌岌可危,大厦将倾。 在风雨飘摇的1948年,我们国民党内部已经乱成一团,面对无可挽回的颓败战局,我们只剩下耗子动刀窝里横的互相争吵埋怨。 那时蒋校长苦心经营了八年之久的川、滇、黔、康四省也一并陷入了动荡之中。 在我刚刚履职的第一天,就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如今的重庆市,已经是内患重重了,从白天到黑夜,军、警、特、宪鞋子都忙得没有时间脱,我桌子上的那台黑色电话机也一刻不停的喧嚣着,门外各系统的工作人员声嘶力竭的报告之声也络绎不绝,此起彼伏,说出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让我头疼。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无力回天! 那一年,整个重庆市区,到处都有工人罢工、学生罢课、市民罢市,抗丁抗粮,反捐反税,就好像一艘破船,不断的承受狂风暴雨的肆虐,沉船已经是定局,而我已经无力掌舵了。 我那时候经常会在耳边回荡蒋校长告诉我的那句掷地有声的话语——“乱世需用重典”! 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要是再不动杀心,我就对不起蒋校长的谆谆教诲了! 于是,我想是时候让这帮穷棒子尝尝子弹的滋味儿了! 对于杀人这件事,我是十分有底气的,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征战多年,杀人不少,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的身边还有一个得力干将、杀人魔鬼! 我所谓的杀人魔鬼其实是和我一起从南京过来的我的表弟——阎旭达。 我表弟闫旭达的资历也不算浅,他在1927年的时候就当过蒋校长的参谋长。 因此无论是在南昌、安庆杀共党,还是在解散工人纠察队武装,捕杀工会领袖,甚至于此後在江西开展的五次“围剿”,他每次都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杀人不眨眼! 在闫旭达差不多二十二年的军旅生涯中,杀人之多,令我们这些常年征战的人都为之发指! 在我们党国军人形成的小圈子里都暗地里流传一句话关于他的话——“闫旭达不耍滑,整死你,不算啥”。 闫旭达这小子是出了名的心黑手辣,从二十岁开始到现在杀人无数。 但凡能用刀子杀人的,闫旭达几乎从来都不用枪,因此有他在我身边,我的心也稳当了许多。 虽然我和闫旭达都是黄埔四期的学员,我也十分的优秀,但是和他相比,我在打仗、杀人方面就逊色很多,我更侧重于情报搜集和侦破手段,因此无论是身处“蓝衣社”还是後来的“三民主义青年团”乃至“军统“再到“国防部二厅”我一直都是著重在暗战方面下功夫,这也是我被调任到重庆的重要原因。 我告诉闫旭达,我们来这里最主要的任务是破坏四川的地下党组织,粉碎中共颠覆重庆的阴谋。 闫旭达一个字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红了眼睛,我想,他应该是要大开杀戒了! 从上任履职的那天开始,我就带着电讯检查科科长刘海泉以及他所带领的电讯侦察台在重庆各片区不分昼夜的侦寻电台,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如你所知,侦寻电台就好比大海捞针,而且决不能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我们用的电讯侦察台和侦察车都是日伪时期使用的老设备,但是处在战时,一切也只能客服从简了。也不知道是中共方面的保密工作做得天衣无缝还是我们的设备过于落后了,总之我们是一无所获,电讯检查科科长刘海泉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我的头发也白了,而且眼珠子都像兔子一样通红通红。 我先是陷入深深的绝望当中,继而随之而来的就是莫名的愤怒,我也开始想杀人了! 于是,我停止了一切电台侦寻工作,直接动手了,我先是恼羞成怒的派人查封了中共办事处和《新华日报》,并且还遣送了中共代表团。 遣送共分三区进行,以化龙桥《新华日报》印刷厂和红岩村为一地区; 曾家岩50号周公馆和中山三路中共办事处为一地区; 以七星岗德兴里《新华日报》编辑部和纯阳洞资料室为一地区; 我们以中共在《新华日报》藏有大批武器,准备暴动为借口,由我表弟闫旭达为总指挥,带领保安大队和警察总队两个营的兵力进行包围。 随後遣送他们离开重庆去延安。 此後还查封了《挺进报》,包括办报的、订报的、卖报的,无论老人妇女孩子,一视同仁,抓了一批,杀了一批。 战功申报后,蒋校长对我一系列铁腕手段大表赞赏。 1948年秋,西南长官公署和四川省政府联合举办了两个以“业务讲习班”为幌子的特务训练队,虽然这两个特务训练队分别在重庆、成都两地分班训练。 虽然我已经忙得脚打后脑勺,心情焦虑的如烧似烤,但是我还是从百忙中抽身,乘坐飞机,奔赴两地,亲自上课传授间谍、爆破、窃密、下毒、格斗等课程。 怀着对党国事业的无限热爱,我对于这些党国精英们我几乎是倾囊以授,把我从德国教官卢卡斯那里学来的知识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他们。 于此同时我还调整了各县党部书记长、三青团干事长、县警察局长、县会报秘书的岗位,并对他们施以业务训练。可以说那一年的秋天,我结出的最丰硕的果实,就是我培养了一大批暗战特务份子。 我在两个训练班中分别讲了中共地下党组织的活动情况,并人手发放一本小册子作为工作指南,要这些受训人员熟练掌握电台使用技术,都能达到独立电台的水平,收发报一体,并且尽可能做到遇到紧急突发事件随时与二处进行联系,并且让他们从骨子里向外展现出热爱中国共产党的态度,随后融入到进步青年当中去,并设法破坏中共地下党组织。 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我亲手带的这两个训练班共训练了500余名特工人员,他们分批次的奔赴全国各地已经被攻克的国土开展潜伏暗战工作,尤其是延安地区,我们派遣的特务最多。 这些党国精英们在受训完毕各奔前程后,我通过四川省政府向省内各级政府颁布特别规定,要求各县要组成以县长、党部书记长、县自卫总队长、县警察局长、县会报秘书为成员的五人小组。 以各县县长为领导,继续在各县清查中共地下党组织,搜捕革命人士,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只要是在国统区内发现的共产党员一律枪杀。 与此同时,我还要求各级政府要以我亲手参与编撰的“一甲三侗”方案为基础,大力扩充保安队,组织地方武装,训练各县总队长,确定每县成立保安队一个团或一个营,并开辟财源,自购枪支弹药,以便加强对四川和重庆地区的血腥统治。 然而,凭借我个人的力量,已经无法阻挡历史车轮转动的进程。所谓大厦将倾,我做任何事情都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尤其是到了到了1948年11月,代总统李宗仁居然命令我做好撤离的准备。 我是黄埔军校的人,我怎么能听一个广西蛮子的调遣呢! 于是我虚与委蛇,并不把让我撤离当做一回事儿。 由于此时,蒋校长已经下野,他和毛人凤已经在台湾办公。 因此我很多时候遇事儿还是将电报发往台湾,毕竟蒋校长对我有知遇之恩。 让我意外的是,蒋校长居然也多次劝我放弃重庆,早日去台湾。 对于这件事儿我很不理解,但是到了十一月,我渐渐的明白了蒋校长的良苦用心。 因为到11月中旬的时候,中共军队开始全面进攻西南,湖北施恩和贵阳已经先後解放,他们的枪口目前已经对准了重庆。 此时蒋校长再一次亲自来电督促我协同我表弟闫旭达一起奔赴台湾,因为蒋校长是爱才之人,他深深的知道,以我的性格,必然要与重庆共存亡的,那么我的结局也将是凶多吉少。 蒋校长的言辞十分恳切,但是我还是秉承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借口,怀着对党国和三民主义的无限忠诚毅然决然的拒绝了撤退的命令。 我在电文中立誓要与重庆共存亡。 后来这份电文一直被蒋校长珍藏,放在他卧室的圣经旁边多年。 蒋校长惜才是出了名的,因此一边骂我“娘希匹”一边于11月15日带著保密局局长毛人凤亲赴重庆,他们这次来不仅仅是打算把我和我表弟闫旭达带回去,最主要的还是实地视察我收尾工作的开展情况。 其实,在他们来之前,我已经部署好了屠杀、破坏、潜伏、游击四大任务。 蒋校长和毛局长在视察过我的各项工作后,表示十分满意,并且向我提起了广州陷落时由于未能及时破坏,以至于几千吨空军物资都***获取的事情,并希望我引以为戒。 蒋校长说道:“世雄啊!重庆曾经是陪都,伴随我们度过了最艰苦的岁月,我们对这里是有感情的,但是绝不能把这里留给中共,否则他们会用这些物资把我们赶尽杀绝的。” 我连声称“是”。 我表弟闫旭达是个粗人,他一听蒋校长这个话头,当即向蒋校长表态说道:“报告校长,为了不让您有后顾之忧,我现在就派人把机场炸了。” 闻听此言,蒋校长和毛局长脸色都白了,我也吓一跳,因为我知道闫旭达小时候发过烧,脑子有点儿问题。 而且这小子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他一定会说得出做得到的,我十分紧张的一把拽住了他,我担心他现在就冲出去炸掉机场,机场早晚都是要炸掉的,但是不是现在,假如现在闫旭达脑瓜子一热,把机场给炸了,那就变成蒋校长和毛局长与我们重庆共亡了,那我们党国应该就是彻底完犊子了。 因此,我一边儿一把拽住闫旭达,一边儿用另外一只手把闫旭达嘴堵上了,继而连声说道:“校长莫要多虑,旭达一时口快,我们一定做好善后工作才炸机场。” 蒋校长和毛局长连连点头称是,随後匆匆离去。 临行前,蒋校长又反复叮嘱我要做好善後工作马上飞赴台湾,因为我法语说的不错,可能去了台湾以後会给我安排一个驻法领事的职务。 我就没想那么多,保护好蒋校长和毛局长的安全最为重要,因此连忙安排车辆护送两人到达机场,直到飞机起飞,我才松了一口气。 此後屠杀革命志士、破坏电厂、工厂、部署特训人员潜伏、安排部队转入地下进入深山,各项工作有序开展。 等忙活的差不多了,解放军的枪炮已经在城外打响。 正文 第三章 仓皇出逃 从上任履职的那天开始,我就带着电讯检查科科长刘海泉以及他所带领的电讯侦察台在重庆各片区不分昼夜的侦寻电台。 随后在一无所获以後,我恼羞成怒的派人查封了中共办事处和《新华日报》,并且遣送了中共代表团。 遣送分三区进行,以化龙桥《新华日报》印刷厂和红岩村为一地区; 曾家岩50号周公馆和中山三路中共办事处为一地区; 以七星岗德兴里《新华日报》编辑部和纯阳洞资料室为一地区; 我们以中共在《新华日报》藏有大批武器,准备暴动为借口,由我表弟闫旭达为总指挥,带领保安大队和警察总队两个营的兵力进行包围。 随後遣送他们离开重庆去延安。 此後还查封了《挺进报》,包括办报的、订报的、卖报的,无论老人妇女孩子,一视同仁,抓了一批,杀了一批。 战功申报后,蒋校长对我一系列铁腕手段大表赞赏。 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秋,西南长官公署和四川省政府联合举办了两个以“业务讲习班”为幌子的特务训练队,虽然这两个特务训练队分别在重庆、成都两地分班训练。 虽然我还是从百忙中抽身亲自上课传授间谍、爆破、窃密、下毒、格斗等课程,对于这些党国精英们我几乎是倾囊以授,于此同时我还调整了各县党部书记长、三青团干事长、县警察局长、县会报秘书的岗位,并对他们施以业务训练。 我在两个训练班中分别讲了中共地下党组织的活动情况,并人手发放一本小册子作为工作指南,要这些受训人员熟练掌握电台使用技术,都能达到独立电台的水平,收发报一体,并且尽可能做到遇到紧急突发事件随时与二处进行联系,让他们融入到进步青年当中去,并设法破坏中共地下党组织。 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我亲手带的这两个训练班共训练了500余人。 受训完毕後,我还通过四川省政府向省内各级政府颁布特别规定,要求各县要组成以县长、党部书记长、县自卫总队长、县警察局长、县会报秘书为成员的五人小组。 以各县县长为领导,在各县清查中共地下党组织,搜捕革命人士。 与此同时,各级政府还要以我亲手参与编撰的“一甲三侗”方案为基础,大力扩充保安队,组织地方武装,训练各县总队长,确定每县成立保安队一个团或一个营,并开辟财源,自购枪支弹药,以便加强对四川和重庆地区的血腥统治。 然而,凭借我个人的力量,已经无法阻挡历史车轮转动的进程。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尽管我在重庆的剿灭地下党的工作做得有声有色,捷报频传,但是全国战局的事态发展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11月,代总统李宗仁命令我做好撤离重庆的准备。 说心里话,我是真不想撤离,一方面我对于重庆市倾入了心血的,另一方面,我对蒋校长是怀有感情的,虽然我是个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我是黄埔军校的人,我怎么能听命一个广西蛮子的调遣呢! 于是我虚与委蛇,并不把中央国民政府让我撤离当做一回事儿。依旧剿杀共党余孽。 由于此时,蒋校长已经下野,他和毛人凤已经在台湾办公。因此我的很多行动计划与报捷信息都是通过电台直接发往台湾方面的,蒋校长对我有知遇之恩,因此,虽然蒋校长已经下野,但是我对蒋校长的忠心依旧不改,这就更加获得了蒋校长对我的青睐和重视。 但战局实在是不容乐观,蒋校长发来的电报中,也开始频频提到让我放弃重庆前往台湾的事情。 开始的时候,作为一名党国军人,我还对他们做出的命令十分不理解,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我渐渐明白了蒋校长的良苦用心。 到了11月中旬,中共军队开始全面进攻西南,湖北施恩和贵阳已经先后解放,他们的枪口目前已经对准了重庆。 此时蒋校长再一次亲自来电督促我协同我表弟闫旭达一起奔赴台湾,因为蒋校长是爱才之人,他深深的知道,以我的性格,必然要与重庆共存亡的,那么我的结局也将是凶多吉少。 蒋校长发来的电报中,言辞十分恳切,但是我还是秉承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借口,怀着对党国和三民主义的无限忠诚毅然决然的拒绝了撤退的命令。 我在电文中立誓要与重庆共存亡。 后来这份电文一直被蒋校长珍藏,放在他卧室的圣经旁边多年。 蒋校长惜才是出了名的,因此一边骂我“娘希匹”一边于11月15日带著保密局局长毛人凤亲赴重庆,他们这次来不仅仅是打算把我和我表弟闫旭达带回去,最主要的还是实地视察我收尾工作的开展情况。 其实,在他们来之前,我已经部署好了屠杀、破坏、潜伏、游击四大任务。 蒋校长和毛局长在视察过我的各项工作后,表示十分满意,并且向我提起了广州陷落时由于未能及时破坏,以至于几千吨空军物资都***获取的事情,并希望我引以为戒。 蒋校长说道:“世雄啊!重庆曾经是陪都,伴随我们度过了最艰苦的岁月,我们对这里是有感情的,但是绝不能把这里留给中共,否则他们会用这些物资把我们赶尽杀绝的。” 我连声称“是”。 蒋校长说道:“宁可烧了、炸了,也不能把这些东西留给共产党!” 我表弟闫旭达是个粗人,他一听蒋校长这个话头,当即向蒋校长表态说道:“报告校长,为了不让您有后顾之忧,我现在就派人把机场炸了。” 闻听此言,蒋校长和毛局长脸色都白了,我也吓一跳,因为我知道闫旭达小时候发过烧,脑子有点儿问题。 而且这小子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他一定会说得出做得到的,我十分紧张的一把拽住了他,我担心他现在就冲出去炸掉机场,机场早晚都是要炸掉的,但是不是现在,假如现在闫旭达脑瓜子一热,把机场给炸了,那就变成蒋校长和毛局长与我们重庆共亡了,那我们党国应该就是彻底完犊子了。 因此,我一边儿一把拽住闫旭达,一边儿用另外一只手把闫旭达嘴堵上了,继而连声说道:“校长莫要多虑,旭达一时口快,我们一定做好善后工作才炸机场。” 蒋校长和毛局长连连点头称是,随後匆匆离去。 临行前,蒋校长又反复叮嘱我要做好善後工作马上飞赴台湾,因为我法语说的不错,可能去了台湾以後会给我安排一个驻法领事的职务。 我就没想那么多,保护好蒋校长和毛局长的安全最为重要,因此连忙安排车辆护送两人到达机场,直到飞机起飞,我才松了一口气。 此後屠杀革命志士、破坏电厂、工厂、部署特训人员潜伏、安排部队转入地下进入深山,各项工作有序开展。 等忙活的差不多了,解放军的枪炮已经在城外打响。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想,是时候走了,如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正文 第四章 空中遇险 尽管我在重庆的剿灭地下党的工作做得有声有色,捷报频传,但是全国战局的事态发展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11月,代总统李宗仁命令我做好撤离重庆的准备。 说心里话,我是真不想撤离,一方面我对于重庆市倾入了心血的,另一方面,我对蒋校长是怀有感情的,虽然我是个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我是黄埔军校的人,我怎么能听命一个广西蛮子的调遣呢! 于是我虚与委蛇,并不把中央国民政府让我撤离当做一回事儿。依旧剿杀共党余孽。 由于此时,蒋校长已经下野,他和毛人凤已经在台湾办公。因此我的很多行动计划与报捷信息都是通过电台直接发往台湾方面的,蒋校长对我有知遇之恩,因此,虽然蒋校长已经下野,但是我对蒋校长的忠心依旧不改,这就更加获得了蒋校长对我的青睐和重视。 但战局实在是不容乐观,蒋校长发来的电报中,也开始频频提到让我放弃重庆前往台湾的事情。 开始的时候,作为一名党国军人,我还对他们做出的命令十分不理解,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我渐渐明白了蒋校长的良苦用心。 到了11月中旬,中共军队开始全面进攻西南,湖北施恩和贵阳已经先后解放,他们的枪口目前已经对准了重庆。 我走是非常容易的,房子带不走,索性一把火烧掉,家具什么的都不要了,只有一个箱子就能装得下的五十斤金条,可以随身带着而已。 因为在重庆我算是孤身一人,我的妻子、女儿已经在1947年的时候被我送往香港了。 我的老婆很漂亮,叫吴凤丽,她给我生了一个美丽的女儿叫张文莉,她们是我的全部,是我心灵的港湾,每次想起她们,我就感到很温暖。 此次,飞赴台湾的飞机除了我,还有我表弟闫旭达以及他两房太太,还有交警总局局长黄文太一家,兵工署署长李宝三一家,这二位都是我黄埔时期的老同学,因此我们同乘一机。 我第一个上飞机,随身只携带了那个装着五十斤金条的箱子,因此我在放好了金条以后,可以十分悠闲惬意的看着他们慢吞吞的登机。 我栽歪着脑袋,双眼微闭,脸上挂着挂着讪笑地看著他们大包小包带著的金银细软,一趟趟的折腾。 此情此景,不禁让我苦笑起来,我想,党国社稷,就是被这帮蛀虫给毁掉了,这群没出息的舍命不舍财的东西。 我怀著鄙夷的目光注视著他们,当然他们心里的想法和我差不多,也同样以鄙视的目光注视著我。 我将头歪向铉窗,双臂紧紧扣住装满金条的皮箱子,这箱子里装了五十斤金条,搂上去沉甸甸的,让我心里很踏实。 飞机起飞後,地面上开始爆破,我看着一朵朵绽放的黑色云雾以及遍地火光,心中居然有一阵伤感,我猜想,也许这辈子再也回不来了! 我歪着头透过铉窗看着地上的炸点如烟火般绚烂,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之间,副驾驶飞行员从驾驶舱出来,手里还拿了个本子向我走来。 我想这是接到上峰的命令了,我接过本子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改飞迪化(乌鲁木齐)待命” 我点了点头昏昏睡去。 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音乐声吵醒,飞机上噪音很大,吵得耳朵生疼,不知道哪个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东西在飞机上播放留声机,里面放的是李香兰的《夜来香》。 我心底不禁愤恨起来,这他妈的是十足的亡国的靡靡之音,党国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就是被这帮杀千刀的王八蛋给毁了,这些歌曲泯灭人的斗志,蒙蔽人的心灵,杀气都会散光的,听着听着我不禁愤怒起来。 我的愤怒情绪,主要是来源于今日落魄的境况,因为这一飞机虽然我的官阶最高,但是我谁也不能骂。 我表弟闫旭达我不能骂,交通局局长黄文太不能骂,因为那是我亲生的同学还救过我的命,兵工署署长李宝三也不能骂,因为那小子特别有头脑,很会做生意,我以后还指望他带着我发财,而且他也是我亲生的黄埔同窗。我是绝对不会骂他的。 但是我实在愤怒,无从发泄,只能自己生闷气,我回想起当年日本鬼子侵华的时候,老子就是听着这个歌和日本鬼子斗智斗勇的,现如今落难了,我也灰溜溜的逃了,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难过,无奈,忧伤,各种情绪纷纷涌上心头,让我愈加难过。 当年我们国民政府和中共还有过合作,交换情报亲如一家! 真是想不到,打跑了日本鬼子,现在轮到我们跑了。 哎! 也怪不得人家,国共合作之前,我们不也是把人家赶尽杀绝吗? 成者王侯败者寇啊! 我思绪万千合着留声机的曲调轻哼着歌曲,昏昏然又一次睡去了。 昏昏沉沉间,我先是觉得那让我心烦意乱的靡靡之音的音乐消失了,继而整个空间都变得安静起来,虽然有点儿吓人,但是这样也让我很开心,我暗自想道是谁如此善解人意关了让我讨厌的靡靡之音呢? 正当我想睁开眼看看谁这么懂事儿的时候,忽然有人推晃我的身体。 我吓了一跳,连忙睁开眼睛,因为我害怕有人打我金条的主意,我不仅抱紧了箱子,而且还将我腰间挂着的勃朗宁手枪,从枪套里掏了出来。 睡眼朦胧间,我表弟闫旭达一把夺下了我手里的枪,我心下一惊,心想这王八蛋怎么这样,我是他哥哥,难道他要谋财害命不成? 正当我狐疑之际,闫旭达满脸汗水,十分焦急的递给我一个包裹,继而说道:“哥!飞机不行了,跳吧!” 我一时间被这番话吓傻了,天知道从这里跳下去会是什么结果,假如底下是中共的包围圈呢?假如底下是个鱼塘或者大粪坑呢? 虽然我实际上是会跳伞的,而且成绩在学习期间还不错,但是问题是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现在肚子比这个伞包还大,能不能卡住肚带都不知道,跳什麽? 跳井我他妈都容易卡井沿上。 跳下去十有八九变成柿子饼。 这种情况下,我往哪里跳都会凶多吉少! 闫旭达见我迟迟不动,在那里发呆于是又十分焦急的催促道:“哥!快点儿!不然真的来不及了!这把死定了!飞机完犊子了!” 此时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仔细一听他这个话头,我还是觉得他说的太过荒唐了,于是我二话不说就给闫旭达一个大嘴巴。 我敢说这个世界上就我一个人敢揍他,因为这小子杀人红眼的时候曾经嫌不过瘾,自己砍了自己一刀。 因此他说话有时候蒋校长都害怕,要不是惜才,这小子早就被枪毙十多次了。 挨了一个嘴巴子以后,我发现闫旭达的眼睛红了,我看了一眼他发红的眼睛心里也有点儿发憷,但是我是他哥哥啊! 但是我从小欺负他长大的,我知道如何对付他,于是我反手又给了他一个嘴巴! 我冲着他的耳朵大声喊道:“闫旭达!你他娘的瞪什麽瞪?你娘让我管你的。” 闫旭达是个孝顺的孩子,一听提起他娘,目光立刻变得柔和很多。 虽然如此,但是他仍然十分焦急的和我说道:“哥,飞机上就剩咱俩了,你瞅瞅,都跳了,快跳吧!飞行员都跳下去了,我不管你了我跳了。” 说完,闫旭达也背著包跳了下去。 等他跳下去了,我才回过神来,飞机上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此时我感觉到飞机好像喝醉了一样冒著黑烟摇摇晃晃的往下扎,看来闫旭达说的话一点儿不差,飞机完犊子了,至于完犊子这个话是我们和内蒙以及东北的哥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常常用来调侃的一句话,那时候各种颓废,各种扯,没有一句正经嗑。 虽然后来我们都进入国民革命军序列但是这句“完犊子”却始终时常出现在我们的对话当中,没错不仅飞机完犊子了,如果再不跳下去,我张世雄可能也要完犊子了。 于是我又仔细确认了下,我发现确实是连飞行员都不见了。看来我也得尽快做决断了。 为了不完犊子,于是我赶紧脱掉军装,把降落伞包往身上背,我是学过飞行理论的,假如再低于安全距离跳出去,那我就不是跳伞,而是做人肉大馅饼了,当然这个人肉大馅饼的馅料是我的肠子和五脏六腑,我相信一定很肥腻。 后来又费了好大劲儿!我终于勉强勒好肚带,抱著五十斤的金条箱子猛跑几步,窜出机舱门。 一股强风把我的大肥脸吹得松松垮垮,吹得我板板整整的飞机头也散的稀里哗啦。 猛然间,我感觉到裆部一阵冰冷,一股股强大的气流从我身体各处猛烈滑过。 我赶紧腾出一只手去拉降落伞包。 只听“刺啦”一声,我的手触碰到了一个滑嫩圆润的物体。 紧接著是一声女人的尖叫。 继而我的手、我的脸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我一睁眼,闫旭达的二姨太此刻露著两条大白腿张牙舞爪的站在我的面前。 我马上反应过来了,刚才是个梦,我没跳伞,我抓的也不是降落伞,我抓的是闫旭达二姨太的旗袍,而且劲儿太大了,不仅裙幅拽掉了,漏出两条穿著丝袜的大腿,而且上半身也挡不住了,肉隐肉现的漏出肚皮来。 闫旭达傻呵呵的看我的笑话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全飞机的人都轰然大笑。 正文 第五章 戈壁跳伞   我们之所以欢呼雀跃起来,是因为我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看到了能活下去的希望!   此时此刻,我已经来不及多想,马上身手麻利的站起身形,直奔後仓而去。   我的两只手臂,依然紧紧地搂住装满金条的皮箱。   这里面不仅承载著我自己的希望,也承载著远在香港的,我的妻子和女儿的全部希望。 我的余光瞥见了我身後的两位驾驶员的动作,只见飞机驾驶员快速的和飞行员副驾驶打了下手势,飞行员副驾驶点头很快又重新回到了前舱驾驶室的位置。 看见我朝後仓走去,我的两位老同学黄文太和李宝三也带著太太和孩子,跟在我身後。   当我带领著大家走向我的表弟的时候。   让我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本以为闫旭达会热情的招呼我们走向生的希望。   然而令我们想不到的是,迎接我们的是一只冰冷的波兰制造生产的拉德姆手枪。 在我们惊骇的目光中,闫旭达目光如炬的看着我们,用冷冰冰的枪口指著我们,而这个我们当然包括我和他两个姨太太,还有我的两位同学以及他们的家小们。 闫旭达说:“表哥,你和你两个弟妹过来,後面的各位对不住了,这玩意儿不能太沉。” 机身继续摇晃著,後舱底的舱板已经发出“轰轰隆隆”的声音,这是前舱飞行员副驾驶操作打开後舱舱板的声音。 后机舱舱板被顺利的打开了。 此时我已经来不及多想。   我迅速腾出一只手拉住两个弟妹朝闫旭达身後走去。 我的身後马上传来了黄文太同学以及李宝三同学和他们家眷们的咒骂声。 等我拉著两位弟妹跳上带降落伞的筐子以後, 闫旭达单手举著枪,眼睛恶狠狠的望了望黄文太和李宝三,随後自己也登上了篮子。 闫旭达站在篮子山说道:“各位兄弟,帮忙过来把我们推下去,你们看,这後面还有两个篮子,你们自己看著办吧!兄弟先走一步。” 随後,我的好哥们黄文太冲了上来一脚就把我们踹了出去。   伴随著最後一片挡住我们的後舱机舱底部挡板啪的一声打开。   天空中一股强劲的气流快速的将我们拉了下去。   我此时已经松开了装着五十斤金条的箱子,双手紧紧的把住筐边儿,闫旭达此时已经将他的枪丢在篮子内的空地上,一只手把住筐子,另外一只手捋顺绳索。   我们坐进去的是一个物资筐,是专门用来空投精密仪器或武器用的。   我们不停捋顺绳子的作用,就是为了防止偏坠,偏坠的最终後果就是我们大家会大头朝下栽萝卜一样扣到地里去。 我们下行了大约500多米以後飞机又飘出来两个筐子,假如不是表弟沉著冷静用枪对著他们,可能我们现在还在飞机上抢筐子打破头呢!   我想党国大概就是这麽完蛋的吧! 我从筐里朝外放眼望去,正看到飞机摇摇晃晃的朝下飞去,飞机的右侧冒著滚滚浓烟。   忽然间我猛地想起来,早知道多拿点黄金就好了,那飞机至少还拉了四百斤的金条。   这下好,全他妈埋沙子里了。 一阵阵冷风吹袭著我的大胖脸,闫旭达轻轻的擦拭著额头的汗水,他的两个姨太太蜷缩著身体瑟瑟发抖。 此时对于我而言决没有死後余生的欣喜。   因为我知道,很快就要面临更严峻的问题,没有食物没有水。 而且那两个筐里的笨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定跟我一样拿的是黄金,而不是吃的和喝的。   我表弟闫旭达一家更潇洒,除了身上穿的,连金子都不要了。   搞不好我这五十斤还得分他们一些,想到此处,我的心就一阵阵的揪著疼了起来。 快到地面的时候,已经感觉到气候的干燥了。   不过万幸,我在半空的时候,还看到有一些水源的痕迹。   我们距离大耳朵的位置应该有两百里,走是走不过去了,得先辨明东南西北,寻找水源,如果那两个飞行员还没傻透腔的话,应该会带著电台。 也许有电台,就有希望,总之这次能活下来,那就是个奇迹。   我是不信上帝的,好几次去蒋校长家吃饭,蒋夫人劝我信奉基督教,我都婉言谢绝了,倒不是因为我不给蒋校长和蒋夫人面子,主要是因为信这个东西太麻烦,吃饭之前还得祷告,我嘴这麽急,我可等不了。   不过这次我要是大难不死,我一定得找个信仰,光信仰三民主义、国父思想不行啊!   还得来点儿管用的。 闫旭达的两个姨太太 一个不住嘴的念叨啊弥陀佛,一个不住嘴说著上帝保佑并且还在在胸前不停的画十字。   看来她们俩信奉的也不一样。   不过不管谁了,只要能保佑我大难不死,我张世雄就信他一辈子。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即将落地,我是有经验的,这个时候绝不能站立,也不能坐著,只能半蹲著将後背紧紧靠在大筐子的边儿上,这样才能避免受伤。   因为下冲的力道太大了,虽然地上都是沙子,但是防备一点儿好,我大声喊著让大家学我。   果然他们三个都有样学样半蹲著靠在大筐的边儿上。 大筐“轰”的一声落在地上,激起了三丈多高的烟尘。 紧接著远处也升腾起好大的烟尘。 这时候我其实挺痛苦,因为我上飞机之前就憋著一泡尿,我有个习惯,喜欢出门前不去厕所,因为我想取过好兆头,你想想厕所里那麽脏,出门本来是个开心的事情,出门前去厕所我觉得不吉利,因此我多年来出门前都不去厕所,一般都是在半路才去厕所,一来缓解旅途疲劳,二来可以让驾驶员也休息下。 这次坐飞机我也延续了多年前的习惯,没去厕所,而且这泡尿貌似从重庆开始已经憋了好几个省份了。   再加上刚才一落地的那股冲击力,我有点儿受不了了,但是我又舍不得尿,要知道这里可是戈壁沙漠,哪怕是一滴眼泪都不要轻易溜出来,因为人身体的水分一旦流失,人就离死不远了。   我们现在不仅没吃的,还没有水,我这泡尿搞不好得留作我们四个未来一个时期的定量供应饮用水。 但是这个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尤其是当你处在一种十分危机的情况下的时候,正在犹豫之间。   我的弟妹发出了娇滴滴的喊声:“表哥你转过去,我忍不住了,我要方便方便。” 我连忙挥手阻止,等不及我话音出口,闫旭达的姨太太已经脱下丝袜蹲在筐里放水了。 那声音响起,我是再也忍不住了,连裤子都没脱,稀里哗啦就解决完了。 完了,真是人老肚皮松干啥啥不中。 我要是军需处长,我就该掏出枪来把自己给毙了。 我表弟闫旭达还傻呵呵的乐呢!   他真是四六不懂就知道杀人。 闫旭达呲着大牙说:“表哥,你尿裤子了!你都多少年没尿裤子了!吓得吧!” 我用眼睛横了他一下轻声说道:“你记不记得有一个德国教官给我们上过一堂野外生存课?” 闫旭达翻翻眼睛晃晃脑袋。 我说:“就是第五队薛洪海被你打断胳膊那天。” 闫旭达一拍脑袋:“哎呀!表哥我想起来了,野外生存课,卢卡斯卢教练!想起他怎麽滴?” 我说:“野外生存训练是不是说过,在没哟水源的情况下可以在靠近河边的位置掘取可饮用的清水,或者在没有水源的情况下,在清晨搜集叶面上的露水 ,是不是还说过,假如啥也没有就他妈喝尿!想起来没有?所以你让第五队薛洪海喝你的尿,他不喝,你把人家胳膊大折了,记不记得?” 闫旭达一拍脑袋:“哎呀!你说这事儿啊!我想起来了,我明白了,那你倒是留著喝!怎麽尿了呢!” 说完他把目光望向另外一个还没方便的姨太太,关切的问道:“你现在有没有?” 那个姨太太被他问懵了:“有啥啊?我除了这身衣服,啥也没带,你瞎啊!” 闫旭达一本正经的对姨太太说:“我告诉你啊!有尿告诉我一声,有尿往我嘴里尿,听见没有?” 两个姨太太彻底被闫旭达弄傻了。 我抖了抖湿了的裤子,拎起箱子跳出了大筐。 正文 第六章 深陷戈壁 我目前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是尽可能的多享受一会儿畅快呼吸和仍然活著的乐趣。 此时,前舱的飞行驾驶员和飞行员副驾驶也已经走了过来,他们已经彻底放弃了这架飞机! 他们在大声的喊著什麽,好像在安抚已经哭成泪人儿的各位官太太、姨太太和三个孩子,以及我们这些穿著军装却毫无军人尊严的大老爷们儿! 是的,我想此时此刻,他们比我们更了解情势的危急程度。 他们应该已经彻底放弃对飞机的控制,我也心知肚明应该不会有奇迹出现了。 算起来除了飞机驾驶员和飞行员副驾驶,我们飞机上的几个成年男子都是黄埔毕业生,但与之极不相配的是,他们的老婆多是一路货色——从窑子里赎出来的窑姐儿,我想,要是和这帮人死在一起,那可真是有点儿五味杂陈了。 说心里话,我倒不是怕这些窑姐儿和这些贪污份子玷污了我一片赤诚为党国效忠的血肉之躯,最主要的我还是遗憾于没能将我手里的五十斤黄金亲手交给我的老婆和女儿。 我的老婆出生书香世家,贤良淑德、贤惠持家,我的女儿冰雪聪明、娇人可爱。 我真的不想让他们伤心,因为这个破飞机一旦掉下去,必然绝不会有一人生还,而且这飞机上又有这麽多女人,万一尸体被发现了,那些检尸官,按人头分派,来个乱点鸳鸯谱。 我该如何解释清楚,因为实际上这里面的女人没有一个和我有关系。 如果我那亲爱的老婆看到这麽多女人和我死在一起,那麽她该有多麽难过啊! 也许我的死去,会让我的妻子和女儿以後在香港的生活会很更加艰难! 也许党国会大发善心,看在我为党国效力多年的份上给发给她们一笔抚恤金! 也许让她们从此后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然而也许只是也许! 也许根本就他妈的没有也许! 我在绝望中愤怒起来,又在愤怒中将情绪彻底陷入低谷! 想到此,两滴泪珠滑过我的大肥脸,掉在我笔挺的军装上。 正当我浮想联翩的时候,我的表弟闫旭达在此时却表现出了党国军人应有的临危不乱的过人素质。 他从飞机出现状况直到现在仍然表现得十分冷静。 当我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朝著後舱的位置走去。 他的两个姨太太紧随其後,我的另两外老同学和家眷们也停止了哭泣,他们一起将目光盯向我的表弟。 在我看来我的表弟就是个天生的杀人艺术家。 他除了能把活人整死,实际上一无是处。 然而这一次我想错了。 随著他打开後舱的舱门,我们几乎全都欢呼雀跃了起来。我们之所以欢呼雀跃起来,是因为我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看到了能活下去的希望! 此时此刻,我已经来不及多想,马上身手麻利的站起身形,直奔後仓而去。 此时,我的两只手臂,依然紧紧地搂住装满五十斤金条的皮箱,不管我的命在不在,这些金条能不能到我老婆和女儿手里,我是绝不会放弃我的这份家业的! 因为这五十斤金条,不仅承载著我自己的希望,也承载著远在香港的,我的妻子和女儿的全部希望。 我一边儿朝前走,一边儿用余光瞥身後的两位驾驶员的动作,只见飞机驾驶员快速的和飞行员副驾驶打了下手势,飞行员副驾驶点头很快又重新回到了前舱驾驶室的位置。 看见我朝後仓走去,我的两位老同学黄文太和李宝三也带著太太和孩子,跟在我身後。 当我带领著大家走向我的表弟的时候。 让我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本以为闫旭达会热情的招呼我们走向生的希望。 然而令我们想不到的是,迎接我们的是一只冰冷的波兰制造生产的拉德姆手枪。 在我们惊骇的目光中,闫旭达目光如炬的看着我们,用冷冰冰的枪口指著我们,而这个我们当然包括我和他两个姨太太,还有我的两位同学以及他们的家小们。 闫旭达说:“表哥,你和你两个弟妹过来,後面的各位对不住了,这玩意儿不能太沉。” 机身继续摇晃著,後舱底的舱板已经发出“轰轰隆隆”的声音,这是前舱飞行员副驾驶操作打开後舱舱板的声音。 后机舱舱板被顺利的打开了。 此时我已经来不及多想。 我迅速腾出一只手拉住两个弟妹朝闫旭达身後走去。 我的身後马上传来了黄文太同学以及李宝三同学和他们家眷们的咒骂声。 等我拉著两位弟妹跳上带降落伞的筐子以後, 闫旭达单手举著枪,眼睛恶狠狠的望了望黄文太和李宝三,随後自己也登上了篮子。 闫旭达站在篮子山说道:“各位兄弟,帮忙过来把我们推下去,你们看,这後面还有两个篮子,你们自己看著办吧!兄弟先走一步。” 随後,我的好哥们黄文太冲了上来一脚就把我们踹了出去。 伴随著最後一片挡住我们的後舱机舱底部挡板啪的一声打开。 天空中一股强劲的气流快速的将我们拉了下去。 我此时已经松开了装着五十斤金条的箱子,装着金条的箱子十分沉重的将大筐坠了一下。 大筐下坠,让我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我连忙用双手紧紧的把住了筐边儿。 被我的金条箱子震得趔趄的不仅仅是我,闫旭达此时也在这一震动之下,将他的那把波兰产拉德姆手枪丢在了篮子内的空地上,一只手紧紧地把住筐子边缘,另外一只手捋顺绳索。 闫旭达一边儿捋顺绳索一边儿朝我喊道:“哥!你往你那边儿拽,靠过来!别他妈的偏坠了!大老婆躺下,二老婆骑住老大的身子!” 他那两个老婆倒也听话,乖乖的按照他的吩咐在筐子中心位置一个躺下来,一个骑在躺下来的那个女人的腰部。 我则拽住了另外一根平衡绳。 此时我们坐进去的是一个物资筐,这个筐是专门用来空投精密仪器或武器用的。看来闫旭达还是个有心人,大家都忙着哭鸡尿腚的时候,他却在寻找带给我们生机的逃生工具。 此时我和闫旭达不停的捋顺平衡绳的目的就是因为这个筐负重不均匀,防备这个筐子在空中发生偏坠,假如这个筐子发生偏坠现象,那么我们大家就会大头朝下栽萝卜一样扣到地里去。 在我们下行了大约500多米以後。 闫旭达的二老婆忽然叫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筐子漏了,吓了我一跳。 我高声喊道:“叫什么?” 闫旭达的二老婆将手指向我的身后。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飞机又飘出来两个筐子。 我的心终于放在了肚子里了,看来黄文太和李宝三他们也获救了,我心想假如不是表弟沉著冷静用枪对著他们,可能我们现在还在飞机上抢筐子打破头呢! 我想党国大概就是这麽完蛋的吧! 我将头转回来,望着前方,想着落地以后该怎么办。 过了大概三分钟左右,闫旭达的二老婆指着我身后的方向,再次高声的叫了起来。 我想一定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他们的筐子扣了? 我胆战心惊的回头去看。 还好那两个筐子平安无事,依旧稳定的飘飞着,看来当年学得飞行稳定技术一点儿也没有荒废。 在确定他们的筐子没问题以后,我将目光望向了坠落的飞机,原来闫旭达儿媳妇发出惊叫的原因是这架即将坠毁的飞机。 飞机的右侧冒着滚滚浓烟,这下子是彻底完犊子了! 落地后,这飞机肯定会爆炸,对!这架飞机里面至少还有四百多斤黄金,我想闫旭达二老婆是慨叹于黄金吧! 我想换成谁可能都要慨叹下,四百多斤呢!等会儿就他妈的炸了,进沙子了! 由于我侧着身子,十分不舒服,因此我将身体转了过来。大筐子下降的速度变得缓慢起来,因为现在空中的风刮得十分复杂,我无法确切的说出现在刮得到底是东南西北哪阵风,总之风是不小的。 一阵阵冷风吹袭著我的大胖脸,闫旭达轻轻的擦拭著额头的汗水,而他的两个姨太太蜷缩著身体瑟瑟发抖。 此时对于我而言决没有死後余生的欣喜。 因为我知道,我很快就要面临更严峻的问题,没有食物没有水。 而且那两个筐里的笨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定跟我一样拿的是黄金,而不是吃的和喝的。 我表弟闫旭达一家更潇洒,除了身上穿的,连金子都不要了。 搞不好我这五十斤还得分他们一些,想到此处,我的心就一阵阵的揪著疼了起来。 快到地面的时候,已经感觉到气候的干燥了。 不过万幸,我在半空的时候,还看到有一些水源的痕迹。 我们距离大耳朵的位置应该有两百里,走是走不过去了,得先辨明东南西北,寻找水源,如果那两个飞行员还没傻透腔的话,应该会带著电台。 也许有电台,就有希望,总之这次能活下来,那就是个奇迹。 我是不信上帝的,好几次去蒋校长家吃饭,蒋夫人劝我信奉基督教,我都婉言谢绝了,倒不是因为我不给蒋校长和蒋夫人面子,主要是因为信这个东西太麻烦,吃饭之前还得祷告,我嘴这麽急,我可等不了。 不过这次我要是大难不死,我一定得找个信仰,光信仰三民主义、国父思想不行啊! 还得来点儿管用的。 闫旭达的两个姨太太 一个不住嘴的念叨啊弥陀佛,一个不住嘴说著上帝保佑并且还在在胸前不停的画十字。 看来她们俩信奉的也不一样。 不过不管谁了,只要能保佑我大难不死,我张世雄就信他一辈子。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即将落地,我是有经验的,这个时候绝不能站立,也不能坐著,只能半蹲著将後背紧紧靠在大筐子的边儿上,这样才能避免受伤。 因为下冲的力道太大了,虽然地上都是沙子,但是防备一点儿好,我大声喊著让大家学我。 果然他们三个都有样学样半蹲著靠在大筐的边儿上。 大筐“轰”的一声落在地上,激起了三丈多高的烟尘。 紧接著远处也升腾起两处好大的烟尘,不!是三处,另外一处更大的烟尘是飞机坠落的地点。 这时候我其实挺痛苦,因为我上飞机之前就憋著一泡尿。 憋尿的习惯是在多年的军旅生涯中养成的,我曾经参加过北伐,东征各次战役和八. 一三、上海抗战、徐州会战,憋尿这个习惯曾多次救过我的命,尤其是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我爬野人山的时候,憋尿的好习惯,让我躲过了毒蛇、野兽,蚂蟥,蚊虫,甚至日本鬼子毒气的侵袭,在缺医少药的时候,来上一泡尿,清凉解暑解百毒,当然使用方法不是尿出去,而是喝了。 当然喝尿这件事儿,听起来挺恶心的,但是再怎么恶心也恶心不过吃死人肉! 自从爬过野人山吃过死人肉以后,我这个憋尿的习惯就更踏实了,即便转入了行政序列,我也喜欢出门前不去厕所,因为我想取个好兆头。 你想想厕所里那麽脏,出门本来是个开心的事情,出门前去厕所我觉得不吉利,因此我多年来出门前都不去厕所,一般都是在半路才去厕所,一来缓解旅途疲劳,二来可以让驾驶员也休息下。 这次坐飞机我也延续了多年前的习惯,没去厕所,而且这泡尿貌似从重庆开始已经憋了好几个省份了。 再加上刚才一落地的那股冲击力,我有点儿受不了了,但是我又舍不得尿,要知道这里可是戈壁沙漠,哪怕是一滴眼泪都不要轻易溜出来,因为人身体的水分一旦流失,人就离死不远了。 我们现在不仅没吃的,还没有水,我这泡尿搞不好得留作我们四个未来一个时期的定量供应饮用水。 但是这个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尤其是当你处在一种十分危机的情况下的时候,尿或者不尿,已经全然不在我的控制中了,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正在犹豫之间,新的问题出现了! 我的二弟妹、闫旭达的二老婆发出了娇滴滴的喊声:“表哥你转过去,我忍不住了,我要方便方便。” 我连忙挥手阻止,等不及我话音出口,闫旭达的二姨太太已经脱下丝袜蹲在筐里放水了。而且正尿在闫旭达大老婆的肚子上,由于闫旭达的大老婆已经吓得昏死过去了,并没有大声乱叫,否则这种奇耻大辱想必是忍不了的! 一听到那“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我是再也忍不住了,连裤子都没脱,干脆就稀里哗啦就解决完了。 完了,真是人老肚皮松干啥啥不中。 我要是军需处长,我就该掏出枪来把自己给毙了。这不是暴殄天物浪费饮用水资源呢吗? 此时我表弟闫旭达还看着我们的窘相傻呵呵的乐呢! 他个傻逼还真是四六不懂就他妈的知道杀人。 于是我骂道:“闫旭达!笑你妈笑!” 闫旭达呲着大牙说:“哥,你尿裤子了!你都多少年没尿裤子了!吓得吧!” 我用眼睛横了他一下轻声说道:“你他妈的记不记得,当年有一个德国教官给我们上过一堂野外生存课?” 闫旭达翻翻眼睛晃晃脑袋,茫然无措的说道:“哪堂课?早他妈的就着饭吃了顺着屁股拉出去了!” 我说:“就是第五队薛洪海被你打断胳膊那天。” 闫旭达一拍脑袋:“哎呀!哥!我想起来了,野外生存课,卢卡斯卢教练!想起来了!怎麽滴呢?” 我说:“野外生存训练是不是说过,在没有水源的情况下可以在靠近河边的位置掘取可饮用的清水,或者在没有水源的情况下,在清晨搜集叶面上的露水 ,是不是还说过,假如啥也没有就他妈喝尿!想起来没有?所以你让第五队薛洪海喝你的尿,他不喝,你把人家胳膊掰折了,记不记得?” 闫旭达一拍脑袋:“哎呀!你说这事儿啊!我想起来了,我明白了,那你倒是留著喝!怎麽尿了呢!” 说完他把目光望向另外一个还没方便的大老婆,关切的问道:“你现在有没有?” 见那个大老婆没回应,闫旭达走上前去就是一脚,正揣在那女子的脑袋上。 那个女的吃痛醒了过来,茫然的喊道:“咋了!” 闫旭达问道:“问你有没有尿?!” 那女子被他问懵了:“有啥啊?我除了这身衣服,啥也没带,你瞎啊!” 闫旭达一本正经的对她说道:“我告诉你啊!有尿告诉我一声,有尿往我嘴里尿,听见没有?” 那个女子听了这番话彻底被闫旭达弄傻了。 正文 第七章 沙影狂奔 我顾不上理他们,于是抖了抖湿了的裤子,拎起装着五十斤金条的箱子跳出了大筐。 跳出了筐子以后,我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向,随后又用手指头蹭了几下湿裤子,然后再放到风中感受风的方向。 此时适逢冬季, 因此我准确的判断出现在刮的是西北风,我又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时间刚刚好四点半,根据太阳在西方的判断,我心中蹦出来一个巨大的疑问,我们他妈的这是转向了还是怎么着? 我们他妈的怎么可能落在这个点儿上? 因为我们从重庆飞迪化,此时应该是自南向西北,也就是说我们坠毁的地方应该在哈密地区,怎么能他妈的飞到这个屌地方来了呢? 因为我们怎么飞,怎么折腾也不会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此时,我身上没有地图,看来还是得和那两个笨蛋飞行员会合,商量商量,或者去飞机坠毁的方位,看看能不能弄点儿吃的、喝的,再不济做个标记也好,免得死得太远,别人连尸体都找不到。 正想著,远处突然传来了枪声和女人哭喊的声音,是黄文太他们,他们应该是遇到危险了。 于是我迅速的将手伸向腰间,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勃朗宁。 我表弟闫旭达此时也听到了枪声,蹲在了地上,顺势捡起了掉在筐子里的手枪,随后麻利地跳出了筐子,而他那两个老婆吓得蜷缩在筐里不敢动弹。 闫旭达一边儿狂奔一边儿回头喊道:“你们两个婆娘在筐里老实呆着,我不回来找你们,你们他娘的哪里也不许去!” 两个女人胡乱的答应着。 我则紧随闫旭达身后奔跑起来。 此时我尿湿的裤子贴在大腿上,呼呼哒哒的十分难受,而且跑起来感觉迈不开步子,十分别扭。 当然跑起来别扭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我刚刚尿了裤子,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我一只手握着上了膛的勃朗宁手枪,另一只手还提着那个装了五十斤黄金的箱子。 我已经很多年没像今天这样拼了老命的往前冲了!我是学生兵出身,因此比起那些脑子里只想着升官发财的老农,我还是算有理想的那批人,只不过这些年的吃吃喝喝以及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让我渐渐地变得慵懒起来,但是一想到我的兄弟在前方遭遇生命威胁,我骨子里的那股军人热血又再次沸腾了起来。 我想在这样的危难时刻,想都不想就跑过去救人,凭借的完全就是一种战友情、兄弟情! 因为他们都是我们当年的好战友,都是党国的军人,我们都是曾经一起在战场上并肩同各路人马厮杀过的好兄弟。 此时闫旭达应该和我想的一样,我们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著黄文太他们遇到危险,而见死不救,何况黄文太还曾经在战场上救过我的命。 虽然沙漠地带很干燥,我的体力也不太行,但是我依然毅然决然的拿起了十分沉重的装满金条的箱子,朝著他们发生危难的地方快速的奔跑起来。 我一边奔跑著,还一边儿朝他们挥手,示意他们务必要用尽全力往我这边儿快跑。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刚刚飞机上面乘著箩筐伞後降落下来的那帮人已经看到了我们,并且也明白了我比划出来的是啥意思,因此全都拼了老命的迎著我们往西边跑了过来。 说实话,我的眼神儿,在党国所有的精英中,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虽然我现在已经45岁,在党国军人中也算岁数大的了。 但是我依然保持著旺盛的精力和体力。 我平时虽然喜欢看书,但是极其爱护眼睛,因此将近五十岁的我,依然目力极佳。 我跑了一会儿,开始手搭凉棚,认真观察远方的情况。 只见黄澄澄的戈壁滩上,踉踉跄跄的奔跑著一堆人影,那是一群极其狼狈的人群。 人群里面奔跑著的女人和孩子由于穿著鲜艳服装的缘故,因此极易辨认。 此时他们距离我和我表弟大概有3里多远,我远远望去,影影焯焯的分辨出远处跑过来的应该有十多个人。 这其中有我黄埔四期的同学重庆交警总局长黄文太和他的一个太太两个孩子,还有我黄埔四期同学重庆兵工署署长李宝三和他的一个太太以及一个孩子,跟在他们后面的是飞机上的那两个飞行员,再仔细一看,呀!不对!怎麽是十多个人?? 再仔细分辨一下,我才看到後面紧紧跟随著的是追杀黄文太他们的人。 远远的看去,那些追杀黄文太他们的人和戈壁滩上的颜色一样,通体金黄而且速度极快。 那些黄金色的人,紧紧的跟在黄文太他们后面,穷追不舍,情势极其危急。 尽管我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为了他们的安全,我还是心急火燎的狂奔起来,如今什麽事情都比不过救下这几个人重要。 刚刚短暂的休息,并没有让我的心脏舒服一些,恰恰相反,停顿后再一跑起来,我明显的感觉到更难受了。 我先是感到心脏毫无规律的乱蹦,继而觉得呼吸变得愈发急促困难,紧接着就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以及可怕的阵阵眩晕! 我奔跑的速度越来越们,最后就变成走路了。 此时虽然正式夕阳西下,但是太阳光依旧很强,虽然我现在是自西向东跑,太阳在我身后,但是戈壁滩上的太阳毒辣的照射在沙地上,这些黄色的砂砾反射出来的光芒依然可以刺痛我的双眼。 走着走着,我的脑袋感到涨呼呼的,但无论如何,我必须得跑过去救他们! 今天我算是领教这里的恶劣条件了,我慢走的时候,就感觉风平沙静、毒日当空,可是当我一跑起来,就开始大风呼啸,风沙沸沸扬扬的,我是彻底服了! 说心里话,其实我跑不快也不能完全怪这气候条件太恶劣,主要还是因为我实在是太他妈胖了。 自从我从作战部队进入暗战序列,又进入行政管理层后,我的身体就与日俱肥,尤其是在转入国防部二厅调任厅内唯一的直属处——政策计划处以后,我更是开始了肆无忌惮的发福历程。 由于国防部二厅人事环境及政治背景环境极其复杂,尤其是在戴老板在南京坠机摔死了以后,派系斗争就变得更为突出。 我们这帮人从军统改组到国防部二厅算是一股比较强大的势力,而国防部二厅又历经多次改组各种势力纷繁复杂,不仅我们这里是龙盘虎踞地头蛇逞强,整个国民政府内部以及国民党内部都是一个大的斗兽场。 我们党国沦落到今天完蛋的这个地步,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窝里斗的太厉害。 所以蒋校长为了让我们这帮人真正做到精诚团结,奔著协调、融合各方势力的目的,就整合出来我们这个部门。 我是个十分圆滑的人,再加上我黄埔系的身份,以及我们在国防部的势力。 我就当仁不让的坐在了政策计划处的位置上。 我是黄埔四期的,我的领导是黄埔六期的,明明是他管理我吧! 但又碍于我是他学长的面子,十分尊重我的意见,因此我在政策计划处工作的时候,基本上靠摔我这张黄埔四期的老脸来协调各部门关系以外就是以工作为名、巧立名目的各种胡吃海塞。 那几年,从南京到苏州所有的大饭店几乎都被我吃个遍。 因此我的体型也由最初戎马生涯的一身腱子肉,变成了如今的一堆大肥油。 我的体重也从170斤猛增到220斤,虽然我有189的身高,但是由于增重以後肉都长到肚子上了,因此更是让我变得十分的难看。 尤其是我一跑动起来的时候,我大肚皮上的肉就会扑通乱颤,用我表弟闫旭达的话来说我一跑起来就像抱著个篮球又怀了崽子的大猩猩。 我拼了老命的、费力地挪动著双腿,在戈壁滩上扑通扑通的跑,地上的沙土被我两条大长腿砸的满满的都是坑。 此时我右手拿著勃朗宁,左手依然拎著五十斤的金条,多年的特工工作经验告诉我,这两样东西就算是死,我也不能撒手。 虽然我的速度时快时慢,但是和闫旭达始终保持着大概三十米的距离。 而且,我和闫旭达已经离他们那帮人越来越近了。 我几乎可以看见枪是两个飞行员朝东边打的。 他们使用的是1946年出产的美国柯尔特转***,两个人看上去是有作战经验的,他们十分规律的进行交替射击,这样可以始终保持均匀的射速和有效的换弹时间。 看样子後面追赶的人没有武器,但是他们前面跑的人干嘛那么害怕呢? 黄文太两口子和两个孩子一家四口人都和我一样是胖子,其实这是很搞笑的事情。 因为在很早以前黄文太的太太是燕京大学的校花,而黄文太也是帅于常人的。 尤其黄文太年轻的时候长得比政治部周主任还帅。 蒋夫人每次看到黄文太都迈不动步,好几次想收黄文太当干儿子,但是由于黄文太腼腆,而且蒋校长很吃醋,因此亲戚就没攀上。 蒋校长是十分记仇的,因此他不仅没让黄文太当成他们的干儿子,还亲自写了一纸调令把他堂堂黄埔四期的优秀学员、在北伐战争中立过赫赫战功的英俊小生给调到重庆指挥交通去了。 此后,黄文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在重庆熬到四十来岁才混了个少校局长。 这小子这些年也属于怀才不遇了。 因此把全部的愤恨都发泄在吃上了,从一个英俊少年郎,吃成了老母猪成精。 但此时,他们一家并不见得跑的比李宝三一家三口慢,而且老财迷黄文太好像连装金子的箱子都扔了,看来情势确实十分危急。我表弟闫旭达身体素质比我好得多,别看闫旭达娶了两房太太,而且夜夜春宵欢乐多,但是人家打起仗来还是龙精虎猛的。 闫旭达一边奔跑,一边退出手枪弹仓,往里压子弹,为了保持弹仓弹性,他平时只在弹仓里放三发子弹。 闫旭达的军事素养极好,在快速奔跑中完成了压子弹、上膛、瞄准、射击等一连串的动作,虽然距离仍然很远,但是他傻逼呵呵而又执著的一边跑一边朝著东方进行点射。 闫旭达用的是拉德姆手枪,这种战斗手枪弹容八发,是1940年波兰沦陷後专门给德国高级军官定制的一个批次手枪。 别看已经距离出厂到现在已经有9年时间了,由于闫旭达保养得很好的缘故,这把拉德姆手枪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射击精度! 枪声响起之后,尖锐的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回荡在荒凉戈壁滩上的空旷环境里,让这个声音显得特别幽怨。 枪声响过之后,问题也随之而来了,而且是十分致命的! 戈壁滩上的风本来就是特别大的,而且现在这个月份,刮的正是西北风,闫旭达是一边儿朝东边跑,一边儿朝著东边开枪,而我在的方位以闫旭达为中心点的话,我是在他的东南方,子弹出膛以后,由于风速太高,子弹就会偏离枪口位置,这个王八蛋操的,好几发都让风刮我这边儿来了。 而且闫旭达是在奔跑中射击,这小子根本就不瞄准,甩开膀子就抠扳机,那开枪还有准儿? 闫旭达的一贯作风就是一打仗跟疯了一样,甩个胳膊瞎他妈开枪,按照常理来说,假如我要是跑在他前面,没准都得让他把我打死! 我正担心他子弹乱飞的功夫,一不留神,又一发子弹擦着我的耳朵过去了。 我一看这个架势赶紧趴下了,哪成想,我刚趴下,就觉著好像一个子弹头擦著我头皮过去了。 我吓得趴倒在地,不敢抬头,地上不断有滚滚黄沙往我头上、脸上扑腾过来,让我一时之间透不过气,睁不开眼。 正文 第八章 死里逃生 等我再抬起头的时候,闫旭达已经又跑出去一百多米了,我心中暗想,现在这个气候,又没有水,照着这个跑法,等会儿得渴死闫旭达这个王八蛋。 想到此处,我也觉得干咳难耐,我的运动太激烈了,一方面是由于我长期养尊处优缺乏锻炼,另一方面是由于我处在极度缺水的状态当中。 此时我几乎已经到了生命的极限,我的心开始乱蹦,基本上算是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来的气儿了,憋闷已极!我真怀疑我会死在这个地方。 但是我又有点儿不甘心,想想我张世雄,堂堂的党国军人,民国十四年(1925年)7月首批黄埔四期政治大队学员,如今我的同学们基本上不是少将就是中将,怎麽能窝窝囊囊的死在这里? 还有这帮二货,这麽狼狈,要是和这帮废物死一起,那我可是奇耻大辱。 看看!黄文太跑得哪里还有点儿党国军人的样子,裤子都跑掉了,你要是胖就买条背带,总不能提着裤子跑吧!真是有失党国脸面!呜呼哀哉!成何体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生气归生气,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著他死,于是我又重新振作精神,提著枪,拎著箱子直奔他们而去。 我之所以这麽在乎黄文太,是因为当年在北伐的时候黄文太帮我挡过一枪,人应该知恩图报的,我想现在这种危急时刻,是时候还人情了。 想到此处,我索性把装了五十斤金条的箱子扔到了地上,用尽力气端起我的勃朗宁大威力手枪,继续狂奔起来。 风沙从我的大背头和大胖脸上滑落,我感觉自己已经红了眼了。 我狂叫著举起了手里的勃朗宁大威力手枪,大喊一声:“我日你先人!”狂奔起来。 我手上的这把勃朗宁大威力手枪弹容13发,威力十分巨大。 但是我可不像我表弟那麽虎,一边儿跑一边儿开枪。 在沙漠里,资源是限的,子弹一旦打完了没地方补充了,一把没子弹的手枪在这样的地方那还不如一把大粪叉子。 我呼哧带喘的喷跑著,经过艰难的长途跋涉,终于算是离人群越来越近了。 此时飞行员已经死了一个,风沙太大了,因此我压根看不清他究竟是怎麽死的。 另一个飞行员此时也已经鬼哭狼嚎的停止了射击,因为他光顾著夺命狂奔,此时此刻已经跑的超过李宝三一家三口了。 最危急的是李宝三的女儿好像跑不动了,被追上来的黄色的人给扑倒了。 李宝三的老婆过去抢孩子,李宝三过去拉老婆,结果都被黄色的人给按住了。 由于风沙太大,而且他们穿着的衣服和土地的颜色极其相似,我完全看不清对方穿的什麽衣服,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果这要是迷彩,那么效果可是挺好。 此时看到李宝三一家倒下来了,我不禁心中感到一阵可惜。 因为李宝三这小子是我所认识的人里面最有头脑的人。 我认识他的时候,我们都还是学生,在一起念书。 那时候的李宝三就精明的知道倒腾烟、倒腾酒,赚了不少钱,尤其是当了重庆市兵工署署长以後,这小子还卖军火。 最可恨的是不光卖给当地周边的土匪,他还卖给中共方面。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是老同学的关系,我早就把他枪毙了!   我初步估计,这次他逃命携带金条起码有二百多斤。 哎! 可惜了这个人才,不然我还打算去法国当领事的时候带著他,搞点儿国际贸易啥的。 哎!人才啊! 哲人其萎,天妒英才啊! 我在心底默默的为他们一家三口升起了一面青天白日旗。 此时黄文太已经跑到我跟前来了,嘴已经跑的冒沫子了,这个可真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气还没有整匀乎,就给我打了一个“快跑”的手势。 我们都是学生兵出身,不怕死归不怕死,但我们同寝室的人为了在战场上彼此有照应,设计了一整套战场手势术语。 一看这个手势我赶紧扭身往回跑。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闫旭达,别他妈上了,快跑!” 我跑在最前面,这次的跑和刚才完全不同,如果说刚才我想拼命的话,我现在就是在玩命。 我是光绪三十年生人,属龙,龙能呼风唤雨,我确实是龙,我他妈彻底聋了。 後面说啥我也不带回头的! 因为太吓人了! 此时我脑海里开始不断闪现李宝三一家三口被黄人扑倒的情景,开始闪现黄文太给我打的那个“快跑”的手势,这什麽玩意儿,一帮有枪的人让赤手空拳的人给撵的王八犊子一样。 路过我装了金条的箱子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那只是电光火石的三秒钟时间。 随後我迅速做出决断,风一样的速度捡起了地上装满黄金的箱子。 如你所知,任何人都会在负重五十斤的情况下越跑越慢。 这就是舍命不舍财的代价,因此一旦跑的就慢了,就会垫底。 果不其然,先是黄文太一家四口大胖子超过了我,继而是飞行员超过了我,但我已经实在是跑不动了,随後我身後响起了我表弟闫旭达的声音:“表哥救我!” 我一回头,原来闫旭达也被黄人按住了。 我想,这下算是全军覆没完蛋了。 我是家中独子,闫旭达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因此就和我亲弟弟没两样,于是我快速的扔下箱子朝著闫旭达和黄人冲了过去。 谁想到,我跑著跑著就摔了一个大前趴。 等我再站起来的时候,闫旭达已经躺在地上不断地朝著身体上方不停的开枪,他发疯了一样枪里打光了所有的子弹,而且嘴里还不停的呼喊著,面部表情惊恐异常,然而此前拼命追赶的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等我小心翼翼的快到近前闫旭达近前时我才发现,那块地上除了闫旭达根本没第二个人? 于是我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闫旭达身边,闫旭达应该是吓坏了,躺在地上装死呢! 我身边就是没有照相机,这要是有台Mamiya相机,我一准给这小子拍下来,让我过去的哥们都瞅瞅闫旭达的怂样! 我气喘吁吁的走上前踢了一脚闫旭达。 闫旭达吓得直喊“妈妈!” 我说道:“我姨没来,你哥来了!别怕!” 随后我走上前扶起了闫旭达。 闫旭达都哭了! 这真是太难得一见了,这得多吓人?能把杀人不眨眼的闫旭达给吓哭了! 我问道:“旭达!怎么了?” 闫旭达说道:“沙子人!沙子人!” 我问道:“啥子人?我他妈的知道啥子人?” 闫旭达说道:“不是!不是的!是沙子!是沙子人!” 说完怕我不明白,闫旭达还抓了一把沙子给我看! 闫旭达说道:“这种!就是这种,他们刚才要整死我!把我按住了!” 我说道:“他们要是想要整死你,你还能活吗?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了!你确定是沙子人?是伪装服吗?” 闫旭达说道:“力气大得很,是不是伪装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摸一手都是沙子,你看!” 我问道:“他们把你按到然后就跑了?” 闫旭达点点头。 我说道:“你没感觉屁股疼或者哪儿疼吗?” 闫旭达愣了一下,随后恼羞成怒的说道:“都啥时候了,你还笑话我?我哪都不疼,我腰疼!” 我说道:“行了!起来吧!咱们现在得尽快想办法找到水和食物,不然在这个戈壁沙漠上,咱们会被渴死、饿死。” 闫旭达点了点头起来了。 我看了看闫旭达的身上确实没有伤,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闫旭达说道:“哥!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这个东西,叫啥来着?” 我说道:“这玩意儿叫做沙市蜃楼!和海市蜃楼差不多!都是假的,是你的幻觉!” 闫旭达说道:“幻觉?那玩意儿老真了,你是没赶上,你要是赶上了你就知道了!这玩意儿简直太吓人了!” 说完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不再说话。 我想他肯定是吓坏了,不然以他的个性,一般来说都会像孩子一样夸我几句。但是因为这个事情让他感到过于恐惧,因此,他全然没有拍马屁的意思。 事到如今,我只能等他恢复常态了。 远处黄文太他们也已经放缓了脚步好像在等我们。我想不能耽搁太久,于是我拉着闫旭达朝西走去与黄文太他们会合。走了一段路以后,闫旭达渐渐缓过神儿来,对我说道:“哥!你刚才说那玩意儿叫啥来着?” 我说道:“那玩意儿叫做沙市蜃楼!” 闫旭达说道:“沙市蜃楼到底是啥呢?” 我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子认真的说道:“在大海里出现的幻象叫做海市蜃楼,那是光影折射形成的幻象,也许在阳光照耀的地方出现相同的倒影,也许是大自然发挥出了摄影机的功能,让曾经出现的情境在相同的温度和湿度中幻化出来。很可能在远古时代,这个地方曾经出现过杀戮追逐场面,而你们恰巧出现在这里,所以幻象与实景重叠,你们就变成刚才那样了!” 闫旭达说道:“哥!你咋知道这么多呢?看来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学问最多的人!” 我说道:“看来你已经恢复常态了,不过拍马屁拍得不够好!你应该多想点儿词儿夸我!” 闫旭达漏出大白牙说道:“哥!我这胸无点墨的人夸你到这个地步就不错了,你就别吹毛求屁了!” 我笑道:“吹啥也吹不出屁来,那叫吹毛求疵!行了我也不难为你了,实话和你说吧!我之所以知道这叫沙市蜃楼是因为我喜欢看书的缘故。” 闫旭达说道:“对啊!哥,我想起来了,你小时候都是看那些妖魔鬼怪的书!” 我说道:“是啊!那时候我尤其是喜欢神户鬼怪类的书籍,总是看得欲罢不能,民国十四年,(1925年),我刚进入黄埔军校政治大队学习的时候,有人用《**梅》换我的《搜神记》和《山海经》我都不换。” 闫旭达说道:“哥!那你是没看,那《**梅》写的老好了!” 我笑着说道:“你看!你要是看《**梅》那你肯定解释不明白啥叫沙市蜃楼!” 闫旭达说道:“那是!那你赶紧说呗!是《搜神记》写的还是《山海经》里面写的啊?” 我摇摇头笑道:“都不是,我一说你就能想明白!这个原理和今天的原理是一样,书里写的是海市蜃楼。” 闫旭达说道:“甭管是沙市还是海市啦!到底哪本书啊?” 我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海市蜃楼的事情是记载在蒲松龄写的《聊斋》——《山市》中出现的,书里说,有个叫孙公子禹年的一帮人在楼上喝酒的时候,看见平白无故出了宝塔,出现了亭台楼阁,出现了宫殿、城墙,蔚为壮观,而且看著看著就没了,所以管这个东西叫山市,又叫鬼市。” 闫旭达听我说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还是要多读书,不读书怎麽能知道这么多呢!不过这沙市蜃楼出的可他妈真坑人啊!为了躲避这玩意儿,人都能跑得虚脱了,缺水的情况下剧烈运动,身体很快就会脱水,然后干渴而死。” 说完,闫旭达的嘴唇裂开了一个血口子。 我说道:“你呀!总是这个样子,马后炮,后知后觉,不过下次可记住了,千万不能盲目冲动,遇事不要慌乱,今天差点儿让你的流弹给打死啊!你说万一被你给打死了,我冤不冤?” 闫旭达杀人无数,但是我教训他,他嘿嘿的笑著,憨厚的就像个孩子一样。但他嘴唇上的血口子裂得更大了。 我想也许这就是兄弟亲情吧! 危险解除了,因此我将勃朗宁大威力手枪放回腰间,一只手拿著黄金,一只手拉著我的表弟闫旭达,慢慢的往回走。 此时间,李宝三一家好像也缓过劲儿来了,那个之前我认为死掉了的飞行员也起来了,真是万幸啊!一切有惊无险。 我朝著他们挥挥手,但是我此时已经没一丝力气去迎他们了。 黄文太是很讲义气的,因此他也少挨了不少累,他听见我回去救表弟,也回过头来看,看见我们没事儿也停下了脚步,告诉老婆孩子慢慢走,他们一家人走了一会儿坐在地上边休息边喘气儿。 这时候我发现另一个飞行员小伙子挺聪明的,逃命还不忘背上电台呢! 于是大难不死的我,将灿烂的笑容绽放在脸上,走了过去。 我边走边说道:“这下我们可以直接发电报给国民革命军暂编第一师陆军骑兵少校,我的好哥们儿李江柳,他不仅会带著骑兵兄弟们骑著骆驼来接我们,还可能备下羊羔美酒接待我们,迪化的烤全羊、羊肉串已经馋了我好几年了,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也犒劳犒劳大伙。” 说完,我加快了脚步,很快我就追赶上了那个背著电台的飞行员小伙子。 “小伙子是中央航空学校毕业的吧!”我追赶上他一边喘著粗气,一边亲切的问道。 小伙子给我敬了个礼说道:“报告长官,我是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考入中央航空学校的”。 我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说:“不错,说起来我是你的学长呢!电台没事吧!等下发个电报到骑兵暂编第一师,让李江柳来接我,多带点儿牛肉干和葡萄酒,欲饮琵琶马上催嘛!” 飞行员小伙子给我敬了个礼:“是!老学长,我现在就发报。” 此时黄文太也过来了:“告诉李江柳带点儿奶来,我姑娘喝点儿。” 飞行员又来了个敬礼:“是长官。” 这时候黄文太的老婆也过来了:“带......” 我一摆手:“差不多行了,发报吧!” 飞行员小伙子又来了个立正,此时我表弟、李宝三一家、另外一个飞行员都已经聚拢过来,看起来他们都被刚才的景象吓得不轻,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真是分分钟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飞行员发报的当口,我感觉口干舌燥,刚才的奔跑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由此我由衷的感受到岁月不饶人啊,今年我已经45了。 假如按照七十岁死掉的话,我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了。 拼这个命,遭这罪,太难受了。 过了一会儿,飞行员看来是发完报了,放好耳机,收纳好电台设备,快速的将翻译好的电文拿给我看。 我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写著的几个字当时就傻眼了。 我对党国的一片赤诚之心也立时化作冰点。 原来他们让我改飞迪化是干这个事情! 看来此行九死一生啊! 正文 第九章 荒谬整编 在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对我的表情表示惊诧。 大家都急于知道到底电报说的是什么? 闫旭达更是急不可耐的问道:“哥?怎么样?电报说什么?” 我没说话,于是急脾气大胖子黄文太骂骂咧咧迈着大步快步走了过来。 急脾气大胖子黄文太来到我的跟前后,先是带着精滤的眼神看了看满脸都是绝望表情的我,继而斩钉截铁地一把抓过我手里拿着的电报。 他看了看众人,继而十分庄重而又略带滑稽的清了几下喉咙后大声的读了起来:“兹命令尔等人员在罗布泊原地待命。 目下,新疆驻军78、42、骑1师三个整编师,十万余人已悉数在叛逆陶峙岳率领下全员投降共匪,现尔等自接到命令之时起,即日编入反共救国军新疆独立旅。 由原国民党西南长官公署第二处副处长兼军统西南特区副区长张世雄任反共救国军新疆独立旅少将旅长,此外,空投物资将于明日下午三时投放你部维度。” 读完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阵唏嘘和咒骂。 尤其是急脾气的大胖子黄文太,在读完之后,就跟发了疯一样,,双手上下齐动,几把就将电文扯个稀碎。 继而黄文太又迈动大步,来到发报的飞行员旁边,伸出他肉呼呼的大爪子抓过飞行员来就是两个耳光。 随后黄文太又抬起他的大肥腿,一脚踹在飞行员的胃部。 急脾气大胖子黄文太几乎陷入了极度癫狂绝望的状态之中。 “你他妈发电报发哪里去了?”黄文太几乎是吼着说出这番话。 发电报的飞行员面无惧色缓缓言道:“我们在临行前接到上峰命令,驾飞机送你等赴台湾。 然而中途接到空军司令部的电文,命令我们转飞迪化,另外还有一封是空军司令部发来的密电文。 命令我等沿途不得主动联系任何地方部队,只能与空军司令部通电,刚才我发电文到空军司令部得到这些回复的。 空军方面在明天下午会给我们运送武器弹药和物资,还有人员辎重。我们有救了。” 李宝三已经泣不成声的说道:“救个屁!我带着老婆孩子也编入他妈的反共救国军新疆独立旅吗?我姑娘才十三岁,难道让她也扛枪打仗吗?” 我理了理头发,心中充满愤恨,但是却一个字都没说,一句抱怨也没有,抱怨他妈的什么呢? 我早就已经习惯这种大起大落的安排了,我们这些人就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怎么说我好歹也是挂少将弦儿的堂堂党国军人,他妈的现在倒混成独立旅旅长了,不说越混越完犊子吧! 就单单我现在这个状态和我们这个队伍的状态,就足以让人贻笑大方,滑天下之大稽! 所谓反共救国军、新疆独立旅就他妈六个有战斗力的老爷们儿,还有一帮窑子出身的骚老娘们儿,外带三个孩子,这他妈也能叫独立旅,哪他妈有战斗力,这帮狗娘养的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愤恨的将脸望向天空,我想道这他妈到底是空军的主意还是代总统李宗仁的主意,还是国防部二厅的主意? 自从戴先生死了以后,我们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现如今蒋校长也下野了,我们这帮黄埔生算是完犊子了,虎落平阳啊! 这他妈简直就是明目张胆、**裸的公报私仇! 此时此刻,我十分想哭,十分想嚎啕大哭,我之所以想哭,是因为这帮王八蛋操的,干的根本就不是人事儿,他妈的要对付我张世雄,就冲我一个人来,这上面还有女人和孩子呢?都他妈不是人揍得这帮王八蛋! 我是真的想哭,但是眼中已经没有泪水了,我知道,哭了也没有人可怜我!可怜我们!一切还是得靠自己! 看着这帮无助的人,我渐渐稳定住了心神、打定了主意,于是我轻轻的拍了拍黄文太和李宝三的肩膀,轻声的说了一句:“算了!各有天命吧!咱们去飞机掉落的地方,那里有好几百斤黄金,而且还可能有些吃的喝的,咱们先熬过今天再说吧!” 刚才和幻觉折腾了好久,大家此时都已经累得不行,一个个拖着疲乏的身子,都想躺下来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或者胡吃海塞一顿。 然而,此时既没有水又没有吃的,我相信也许等走到地方就会有人死了,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大家都心知肚明,啥吃的也没有,说啥都没用,但是人都是脆弱的,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崩溃的。我最不想面对的情况终于出现了! “我饿!妈妈我饿” 首先发出微弱喊声的是孩子,紧接着是女人们。 “谁有吃的吗?” “喝的也行!” 无论他们的丈夫、父亲如何拖拽她们,她们也走不动了。 我想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那台飞机上了,不知道能剩下点儿什么。 但是不能只靠这个电文发过去换来的不靠谱的求助,我只能先去那个地方看看能不能弄点儿吃的喝的。 于是我让黄文太和李宝三守着全部女眷,并且把我的枪给了黄文太掌管来保障他们的安全。 黄文太无力的接过手枪,向我点了点头,无奈的蹲坐在沙子里了。 而我则拎着五十斤黄金,带着我表弟闫旭达以及两个飞行员继续朝飞机掉落的方向前进。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天渐渐暗了下来,渐渐地看不清路了,只能凭借着点点星光和之前的印象行进。 新疆日夜温差极大,虽然我们一路走着,不停的运动着,但是身上还是渐渐觉得寒冷。 此时我觉得十分懊恼,早知道这样从重庆出来我就该多穿些衣服的,现如今除了身上的军装和里面的一件衬衫,居然没穿别的任何衣服。 我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四点半左右,天色昏黄不定,这他妈什么鬼地方,听说晚上十点半左右才黑天而且气温也会越来越低,会比天亮着的时候低八到十度。 走着走着,我居然打起了寒颤,愈发感觉到寒冷,我想我走着路都这么冷,可怜了那些孩子们! 哎!这么冷的天怎么熬啊! 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狼,地上太旱了,走了一段沙子路以后,地面上都是裂成一块块的、打着卷儿的土垰拉。 此时此刻,我们都没有了军人庄严的姿态,几乎每个人是在拖着双腿在戈壁土地上蹭着走。 我感到身上的衣服和我拿着的五十斤金条都变得沉重无比,于是我把箱子递给表弟闫旭达,他连连挥手,还大言不惭的说:“我不要!” 我苦笑着说道:“谁他妈给你了,我让你帮我拿一会儿。” 我话音刚落,我表弟已经走出老远了,这个时候,把力气能用到腿上的都是明智之选,他才不会帮我拎五十斤的黄金,消耗他的体力。 后来还是飞行员比较懂事,从我的手上接过了皮箱。 在那一刻我轻松无比,仿佛又充满了力量,然而大概走了五百多米以后,飞行员将皮箱交回给我,我看得出,他也已经很累了。 在那一刻我也由衷的感悟到,在荒漠里什么都是狗屁,钱!亲情!从属关系,都不如自己能活下去重要,活着是一种真正的幸福。 天黑着黑着,忽然变黄了,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因为我从来没有在沙漠地带生活过的缘故,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点儿不知所措! 我想,像这样的时刻是最容易出现幻觉的.我看着他们走在前面的速度越来越慢,我知道他们的体力也在一点点儿的耗尽,假如我们没有如期到达飞机坠落的地方,不幸在戈壁滩上走丢了,那么最终等待我们的就是黄沙盖脸、暴尸荒野。 走着走着,我实在走不动了,于是坐在地上打开了皮箱。 我依稀记得,这个皮箱还是民国三十二年(1943年)我在南京永泰祥商号买来的。 此时,我坐在地上,十分爱惜地将皮箱放在在我的腿上。 我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棕红色的牛皮外壳,由衷的感叹这个箱子真是太结实了。 摸着摸着,我不禁感觉到又渴又饿,我想如果没有吃的,应该是可以剥了箱子外壳的皮料子煮了吃。 里面整齐摆放着五十多斤共计一百多根的金条。 我想哭,但是眼窝子里一滴眼泪都没有。 太干了,太渴了,我感觉自己就快要燃烧起来,我的眼睛很干、心很疼,我的手几乎都颤抖起来。 等一下我要把这些黄金丢在戈壁滩上,这差不多是我一生的积蓄,这里面有别人用来买命而送给我的钱,也有我在卖命的时候挣来的钱。 金子是个好东西,能触动人的心铉。 多少人为了这个东西,连命都没了。 我抓起一把金条扔在地上,他们碰撞着发出悦耳的声音。 这才是一掷千金。 可惜没人看到我的壮举。 看来我就是这个命了,想炫耀下都没有机会了。 扔得剩下最后一根的时候,我又开始后悔了。 万一找到飞机里面有食物和水呢? 万一明天他们真的空投物资来了呢? 万一我能活着去香港呢? 为了她们我要坚持下去。 在我重新坚定了信念以后,又开始将地上的金条摆进箱子里。 由于沾了不少黄土,我感觉黄金的分量比过去更重了。 这件事是我合上箱子,打算提着箱子站起来的时候所发现的。 我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此时我表弟和那两个飞行员离我已经越来越远。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忽然燃起一股悲凉的别离之意。 如果他们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很有可能迷失方向。 那么我就死定了,如果他们引领错了方向,而我错误的跟着他们,我也死定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的两条腿仿佛灌了铅一般,箱子也垂坠得手臂生疼。 最后,我还是停了下来,从腰中抽出皮带,扔掉已经空了的勃朗宁枪套和弹夹套,将皮带拴住皮箱在地上拖行了起来。 孤身一人行走在戈壁上,风沙徐徐吹过我的面庞,我感到越来越冷了,皮箱在我身后,留下一条深深的印痕。 我的心里默默的哼唱着《黄埔军校校歌》,我想起了读书时候的峥嵘岁月,记起了在北伐战场上的枪林弹雨,回想起在日占区与敌人周旋、传送情报、跑坏敌军设施的点点滴滴,是什么时候起,日子变得越来越安逸? 什么时候起生活变得毫无激情。 也许突然而至的磨难就是为了让我更好的活着,更好的为党国效忠吧! 接着我又开始在心里默默的唱着《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军歌》和《知识青年从军歌》。 那歌声里承载着我年轻的理想,承载着伟大的三民主义、承载着伟大的国父思想,越走我觉得脚下的力量越大,我像一道疾劲的狂风发了疯一般超前狂走。 我超过了两个飞行员,超过了我的表弟闫旭达,他们或许也是在用同样的毅力在坚持着前进的动力,或者他们心中有更美好的憧憬,但那都不重要了,只有走下去,才证明我们依然活着。 我感觉几乎已经到了生理和心里的极限,我感到头重脚轻以及无法抑制的口渴,我的喉咙火烧火燎的又觉得阵阵发咸。嘴唇疼的要命,感觉就快裂开了。 在超过他们的时候,我轻轻的回头看了看他们三个人的嘴唇,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泛着白皮、咧着血口子。 他们的脸上都是黄呼呼、黑乎乎的颜色,此时,月亮已经升的很高了,灿烂的繁星把黑色的夜空衬托的很美。 但是我无暇体会那美景,此时此刻我他妈的就想来一杯水喝喝。 想来我也是好久没吃过东西了,但是居然不饿,只是觉得渴,从未如此热切的盼望能得到一杯水。 我想起了我老家的那个著名的故事,于是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刚才你们在飞机上往下看的时候,注意没有?” 闫旭达说道:“注意啥啊?” 飞行员说道:“长官,我们开飞机的时候只看前方,哪里会注意下方的事情呢?” 闫旭达说道:“是不是你看见水了?” 我点点头说道:“对!咱们前面大概也就二里多地就有水源,我这个视力你是知道的!咳咳咳!” 我现在嗓子实在太干了,说话的时候,就感觉喉咙里面有两个沙包蹭来蹭去,说着说着,便会干咳起来。 我一咳嗽,他们两个人也不住咳嗽起来,这咳嗽就像传染一样,一个人咳嗽的时候,另外的两个人也会跟着咳嗽,于是形成了连锁反应。 我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有持续性的咳嗽声音。 这咳嗽声音在沙漠回荡,让我们显得愈发凄凉。 再后来我感觉到胸口火辣辣的,我觉得假如再不停止,我们一定会咳血的。 于是我强忍住疼痛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示意他们也这样做。 果然,大家的咳嗽在两分钟以后都停止了。 飞行员一拍脑袋说道:“长官,我想明白了。您是想用望梅止渴的故事告诉我们,前面有水。” 我说道:“对!就他妈你奸诈!” 飞行员说道:“那咱们是老乡,望梅止渴的故事就是发生在咱们直隶平泉县!” 我说道:“这么说你也是直隶平泉人?” 飞行员说道:“没错!我口音变了而已,长官你看前面那个东西,是不是咱们的飞机!” 我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黑黝黝的庞然大物。 我想真是万幸,这玩意儿居然没爆炸。 我挥挥手带着他们两个朝那个黑影走去。 正文 第十章 寄身残骸 走着走着,希望出现了,已经能看到坠毁的飞机了。   飞机居然没爆炸,这简直是个奇迹。   飞机头深深的扎进戈壁的黄土层,扬起的粉尘和大颗粒沙泥土迅速下落,有效隔绝了起火点和易爆点,最终飞机除了右侧翼发动机损毁,机头螺旋桨全损之外,基本上没有大的问题,飞是飞不起来了,但可以当成车来开。   如果我们有能力将飞机头从土里挖出来,或者我们有重型机械把飞机拽出来,然而这根本就不可能,而且茫茫戈壁我们又能开去哪里呢? 飞机呈29度角插进了戈壁滩的沙土中,我们乘坐坠毁的是一架美国道格拉斯公司生产的DC-3飞机。   然而实际上它还有个别的名字叫C-47运输机,只不过我不愿意叫他C-47运输机,因为戴老板就是坐着这个型号的飞机殉难的。 1946年3月17日上午11时45分,我敬爱的黄埔六期学弟戴笠戴老板从青岛登机,打算飞赴上海。   不成想起飞不久,就遇到大雾天气,与此同时上海的龙华机场也下着大雨,不能降落。   于是聪明睿智的戴老板决定直飞南京。   意想不到的是下午1时06分,飞机到达南京上空却无法降落,因为发生了爆炸。   1时13分,飞机坠落于南京江宁板桥镇岱山。   机上人员13人全部遇难。当时他们乘坐的也是这种双螺旋桨式样的美国飞机,也是改飞目的地。   才不过刚刚过去三年时间,我又如何能够忘却呢! 找到飞机后,我们迅速寻找回到飞机里面的方法,经过一番周折,我们通过舱底又爬回了飞机舱内,由于角度倾斜的并不是很大,因此爬进去的时候,并没有费太多周折。   这是一架改装过的较为奢华的民航客机,因此不仅有14个乘客座位,还有淋浴房、睡床、厨房等基础设施。   我心中默默祷告“老天保佑厨房里面给预备点儿吃的。” 祷告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拉开了厨房仓的金属门。 只见里面 锅碗瓢盆、明火炉灶一应俱全。   打开储物柜后,我悬着多时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来军需供应处的工作做得相当不错,如果负责这件事儿的那小子没被解放军打死的话,有机会我一定提拔他。   我如果能活着到法国当领事,我就提拔他给我管后勤工作。 橱柜里整整齐齐的放着葡萄酒、威士忌、白兰地、德国啤酒、美国可乐,还有不少的苏打水。 我来不及多看具体里面还有什么好吃的。   我已经波不急待的拿起一罐德国啤酒,拉开拉环咕咚咚的扬起脖子喝了起来。   随后我一声招呼,我的表弟闫旭达和两个飞行员也进来了。 他们和我这个老酒鬼不一样,他们基本上都是在喝水,于是我喝完了一罐啤酒以后发现不够解渴,也喝了一些水。 我一边喝水一边告诉他们:“你们给我记住了啊!敞开了量喝,就他妈的这一回!以后 有尿也别浪费,都找个瓶子存起来,在新的给养到来之前,全靠这点儿救命的东西了。” 大家一边喝着一边胡乱答应着。 很快我们的肚子都灌得溜圆。 我看了看另外几个储物柜,装的都是些牛肉、土豆、腊肉、南瓜之类。   看样子合理定量分配也能吃些日子。 看到了这些救命的东西大家都很开心。 于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等待那不知道靠不靠谱的空军支援了。   我能明显的感受到,尽管报纸也好,电台也好,都拼命的吹嘘党国节节胜利的消息,但是我是做情报工作的,我啥不知道?   连真正的以蒋校长为首的国民政府都干到台湾去了,只留下李宗仁那个幌子糊弄中共,还吹他妈什么牛?   这次迁都可不比日本鬼子打进来的时候,这次可是吹枯拉朽!   看来即便是到了台湾,有生之年也是回不去了。   何况现在是让我们到迪化去。   而且我们还十分点儿低的掉在了罗布泊这个死亡地带,看来是死定了!不是三分之一也是八九不离十!总之应该不会有他妈的什么好下场。 漫漫长夜总是很难煎熬的。   我辗转反侧地躺在座椅上开始浮想联翩。   整件事情,从表面上看上去我们是不幸的,因为飞机掉下去了,而且身陷绝境。   但是貌似我们又是幸运的,因为我们已经战胜了自我。   黄文太和李宝三那两家人应该就没那么好彩了。   最起码他们得在今天晚上感受冻饿之绥了。   然而就算是我们找到了食物和水,身体也很暖和,那我们就理所应当的感到满意了吗? 不!   我不满意!   因为即便有一线生机,我们也是困兽犹斗,等待我们的是未知的各种危险! 我们被罗布泊这个屌地方死死地困住了。   我不断的胡思乱想中混沌着身体和思绪,此时我感觉口干舌燥,周身麻痒,身体似乎越来越沉重,渐渐地,我昏昏然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蒙蒙昏昏之间,我被外面传来的嘈杂人声给吵醒了。   我睁开眼定睛观瞧,才发现原来是黄文太他们一帮人精疲力竭的连滚带爬的回来了。   此时不仅黄文太和李宝三二人显得十分狼狈,那些女人们和孩子们更是已经憔悴肮脏得不成样子了。   黄文太那麽庞大的身躯也好像被这人迹罕至、充满死亡气息的隔壁沙漠给折腾得瘦了,上了飞机以後,飞机驾驶员小伙子十分麻利地帮黄文太他们分发食物和水。   黄文太他们一看到食物和水都跟饿狼一样,拼命的、喘着粗气头不抬眼不睁的大口咀嚼着、贪婪的不换气一般喝着。   他们是饿了太久了,但是就这么吃著、喝著,他们是舒服了,我可挺难受! 我看了一会儿感觉好心疼。   其实我并不是心疼他们这个狼狈不堪的模样。   我是心疼这些食物和水。   因为如果是照著这麽个败家又丧良心的吃法,就这麽点儿食物,很可能三天就得吃得啥都不剩!   假如这些宝贵的食物,全部被大家吃光喝净了,那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等待我们的是将是不可避免的死亡!   所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如果这时候我不说点儿什么,那么他们是不可能自觉起来的。 想到这点,我马上严肃的绷起脸子来!   我做了多年的和事佬,但是该摔脸子还是会摔的。   不然靠什么在党国吃拿卡要,捞油水?   现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是绝不能讲情面的!   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虽然食物是可以吃的,但是也不能这么吃,于是我站起身来,背着双手走到了这群人的面前,我先是轻轻的坐在了黄文太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