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红尘一笑 第一章 遇见   如果厌倦了漂泊,那就回家吧。   “旅客们,您已到达目的地——江阴,请携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祝您旅途愉快!”车内的广播响起,听起来总是明亮清心。   李泗彩抖了抖满头湛蓝的发丝,试图让劳累的他看起来自然一些。他身着白色西装,手提咖啡色皮包。让人看着就像是不良少年和成功人士混为了一体。只是不觉得滑稽,融洽的一个整体,就像玫瑰花的花和叶子的色调虽然差很多却是很融洽的整体。   在车站路过的人,没有一个不多看几眼的。若是一本正经、顶着花白的头发来证明自己阅历的的中老年人,定是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感叹时代的变迁,心中难免有些抵触这位年轻人的前卫和大胆、放荡和不羁。妙龄少女们则直勾勾的豪不掩饰的盯着他的脸庞。他有着一张称得上帅气的脸蛋——瓜子脸,唇红齿白,和当代电视里的靠脸蛋混饭吃的明星有的一拼。而那些年轻混混们只有羡慕嫉妒恨的咬牙切齿的分了,他们数落着父母没有教育好他们少壮不努力的道理。   “爱真的需要勇气…..”温和的手机铃声伴随着震动在李泗彩的裤带子里响起。   “喂,到了没有啊,人家都等的热死了。”一个年轻女子用她甜美的声音向李泗彩撒着娇,仿佛一只聪明伶俐的白狐。   “额…堵车呢,我也快热的不行了,连空调都没开,我快热晕了呢。”李泗彩详装着很痛苦的样子说道,眼睛正望着一位穿着淡蓝色连衣裙,身体有点臃肿,正踮着脚四处张望的女子。他偷偷的坏笑,从侧边向那个女子身后潜伏过去...   “叫你开车么你不听,就算堵车也不至于连空调也没有的吹啊。”唐诗没好气的说道,皙白的左手里握着白色iphone,右手则拿着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车站里充斥着各种怪异的味道,五月的天使得这些味道变得浓烈起来,就像熬煮了十几个小时的中药的味道,熏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喜欢,不行啊,都说了我自己找的到家啦,还大热天的出来乱跑,可别累着我的小杰了。”李泗彩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就关心他啊,昨天晚上他还健壮的像李小龙呢,踹了我一晚上。”唐诗嘟囔着嘴,一手叉着腰,有点气愤。还以为会关心自己呢,没想到好心都当成驴肝肺!真是男人靠不住。唐诗正在不间断的数落着李泗彩的品行如何如何差劲,对自己怎么怎么不好,似乎说个半天也停不下来。   突然,唐诗眼前一黑……   脸颊被轻轻的吻了一下,熟悉的味道。唐诗慢慢转过身去,带着点哭腔:“你总算肯舍得回来啦?”双手一下紧紧搂住李泗彩的背。   “好啦,好啦,是我不好,一走就是两个月。”李泗彩有些歉意。是啊,两个月了。李泗彩望着唐诗,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用大拇指温柔的抹去唐诗已经掉出来的大半颗泪,“走吧,我们回家。”李泗彩搂住唐诗的腰说道。   “嗯。宝宝下个月就要出生了。”唐诗点点头搂着李泗彩的胳膊一起向车站外走去。   车站里总是贴满了各种广告,与团聚的情景格格不入,但是大家都习惯了,习惯了这里的喧嚣,习惯了这里的味道,习惯了这里的脏乱,不管是团聚还是分离,人们都会在这里等待,等待见面,或者等待再次见面。   一辆白色奥迪A6缓缓的停在一座郊野别墅的地下车库里。车库很宽敞,装潢的很雅致,灰色的墙面,橙红的灯,一切融合的恰当好处。车旁边还停着一辆商务黑色宝马。   奥迪车内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和一位扎着马尾的准妈妈正表情严肃,谈论着什么。   “原来你去上海的这两个月在照顾那个叫苏羽脉的人!”唐诗脸色有些阴沉,李泗彩尽然不照顾身怀六甲的自己,跑到上海照顾一个陌生男人。她甩开车门头也不回的向家中走去。橙红的灯光照的唐诗有些燥火。   这两个月李泗彩一直骗唐诗说是上海分公司那里事物忙。唐诗还因为这样一直担心李泗彩的三餐是不是都吃,是不是会按时睡觉,还是会因为赶策划熬夜到天亮。可如今,听到这个结果让唐诗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马戏团里被那个拿鞭子和水果忽悠的团团转的猴子。   “他是一个病人。”李泗彩并没有太过理会唐诗的愤慨,而是自顾自的跟在唐诗身后说着。   “那又怎样!”唐诗撇过头去,她并没有因为苏羽脉是病人,就能容忍自己男人去照顾他两个月,更何况自己有身孕。唐诗仍旧快步走着。   “他是个画家。”李泗彩望着前方,瞳仁里的光暗淡下来。   “你又对艺术感兴趣了?如痴如醉了?”唐诗很不解,但总算盼回来了也不想多追究什么。   两人已经进了屋子客厅。唐诗拿起沙发前茶几上的水壶,往杯子里倒凉开水。   李泗彩将手提包放在茶几上打开,取出了一张画摊在唐诗面前,淡淡的说道:“他画的。”   唐诗闻到一股淡淡的油墨味道,心里厌恶着,不屑的看了一眼,以为是关于什么著名流派被画的面目全非的山水画。但,瞬间,张着嘴,愕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像一尊大卫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她默默的注视着这张画。画里画着一个男子正拎着一双轮滑鞋,冲着前面笑。笑容明媚的像阳光一样灿烂。   “诶哟,疼死了。我再也不滑了”唐诗坐在地板上嘟囔着嘴揉着摔得已经有些肿的屁股大叫。轮滑鞋的轮子还在自顾自嘀溜嘀溜的转着。   “起来,再溜撒。”一个稚嫩的男声。   唐诗抬起头看着他,这是一张不能用帅来形容的脸,但十分友好的笑脸、亲切,让你无法拒绝。   他只是伸出手,并没有太过主动的将唐诗扶起,手掌摊开等待着被握住。   那是一种无法拒绝的微笑,眼神通透而明亮,给你以希望的光。   唐诗看着他,丹凤眼微合,嘟着的嘴角慢慢扬起,露出六颗洁白的牙齿。她左手撑着身体,右手伸向那只粗壮陌生的手…..   绚丽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被包裹在一个梦的世界里。他们在云中漫步,采摘星辰,收集风里桂花的味道。两人贪婪的笑着,在速度里寻求激情,旅途里磕磕碰碰、跌跌撞撞,痛并快乐着…..   “我在去上海的第一个星期,因为水土不服,又熬了两天夜,第三天就发烧去上海第一人民医院打点滴……”   李泗彩将唐诗扶到沙发边坐下,叙述着当天发生的事。光似乎都聚在了那张画上,画上的亲年灿烂的笑着。   那天,李泗彩挂完两瓶瓶点滴,闲着无聊在医院瞎逛着,不知不觉走到外科病房,李泗彩闻道了除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外的一股淡淡的油彩味道。   顺着味道寻觅,李泗彩走到了一间病房门口,门开了一条缝,光混合着药水、油彩的味道从门缝里弥漫出来。李泗彩凑上门缝,从缝里往里看,一个头发蓬乱、穿着蓝白相间条纹病服的男子手里正握着画笔向一张画布涂抹着,看样子已经是最后的几笔了,画的是一个男人,脸部被他的手臂遮住了。   苏羽脉好奇的看着,那个男子涂抹了一会似乎是要换颜色,他将手臂放了下去…..   李泗彩看到画中那个人的脸时,瞬间,瞳孔放大,愣在那里,惊住了!那是…..那是……怎么会…..是他!!   画布里是一张清秀的笑脸,脸上没有什么杂质,皮肤很白,大鼻子,小嘴,笑起来有两个酒窝。他叫朱仙,他....死了。在三年前就死了。   李泗彩没有多想,推开门叫道:“你是?!”   那个男人闻声回过头来……   是一个陌生男子,他回过头看着李泗彩,微微笑了笑。   “你是......”李泗彩又陷入了迷惑,走进病房,半皱着眉,“你认得他?”李泗彩指着画里的男子。   病房里杂乱的摆着一些画,大多是一些与李泗彩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的背影,李泗彩看见有一副五个男生一起站着的背影很温馨,夕阳斜下,暖风轻抚着五个人的发丝。   苏羽脉愣了愣,放下手里的画笔,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身体正对着李泗彩。“我…..”苏羽脉似乎想说些什么,他抓了抓脑袋,“这是我创作的人物。像你认识的人吗?”   “哦,是的。”李泗彩似乎有些释然,笑道,“像我一个朋友。”   “真的吗!”苏羽脉十分惊讶,“我三年来一直在梦里遇见他!”苏羽脉似乎是得到了一个自己苦苦寻求的答案一般。   听到苏羽脉的话,李泗彩再一次震惊了。就像刚被电触了没多久又被路边的电线杆子砸了,“梦到他?!”李泗彩有些难以置信。   “嗯。”苏羽脉肯定的回答道。   “他……他还好吗?”李泗彩感到心里有种被夹住的感觉。   “他?”苏羽脉有些莫名奇妙,“他在梦里总会和我聊些他的过去,医生说我由于压力过大得了妄想症。”   “聊什么?”李泗彩觉得自己慎得慌,像在午夜看了《电锯惊魂》。   “他说他曾经爱过一个女孩。”苏羽脉也觉得自己得病了。   “谁?”   “他没告诉我。”   “他还说了什么!”   “记不大清了,昨天他告诉我他很想念他的朋友,她说他有一个朋友留着一头湛蓝…..”说到这里,苏羽脉突然真大眼睛,看着李泗彩愣住了。“你……”   李泗彩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不再说话了,关于朱仙的回忆一下子被拉扯了出来……   打完篮球,李泗彩有些尿急。刚好球场傍边的轮滑场里有厕所。轮滑场的铁门外坐着一个检票的老汉,他戴着副老花眼镜,安详的看着报纸。偶尔稀稀拉拉来几个人把从旁边售票口买的将门票给他,他将副票撕下,拉开生锈的移动铁门,让他们进去,然后关起铁门接着看报纸。   老汉花白的头发,使他看起来慈眉善目。   “老伯,麻烦开下门,我进去上个厕所。”李泗彩向老伯说道。   “进去吧,快点出来啊。”老汉和蔼的说着顺手拉来了铁门。   “好的,谢谢老伯啊。”李泗彩笑着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里面人不算多,要么是常客,要么是情侣,一个个不亦乐乎的样子,走进侧门李泗彩看见一个穿牛仔马甲的女生,看样子像是个女混混,右手叼着一支烟,眼中无神,身子靠在女厕所门口,李泗彩并没有太在意,进去上厕所。   出来的时候,那个女的还在,厕所旁的没有灯,所以有些昏暗,香烟的火星显得有些刺眼。李泗彩有些好奇,借着洗手的功夫观察了一下她,她的眼角隐隐显出两条泪痕。还不时转过头去望着一对正在轮滑嬉戏的情侣。   李泗彩若无其事的甩甩手,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平静的看着,心里已经开始厌恶的咒骂那个男人。   那个女孩猛地吸了一口烟,却呛得鼻涕眼泪都留了下来,一下子尽然哭出声来。李泗彩终于明白她不会抽烟的,无奈的笑了笑,走到那个女孩跟前,一把夺过烟,摔在地上,一脚把它捻灭了。   女孩抬起头,看见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厌恶的带着哭腔大骂:“干什么啊!”   “喂喂喂,不会抽就不要乱学人抽烟啊。”李泗彩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教育一个小孩子,温柔中带着严厉。   “我的事不要你管!走开!”女孩从衣袋里拿出一包开过的万宝路,取出一支烟,有打算叼在嘴上。   “啪——”李泗彩一掌把女孩手里的烟拍到地上,“是那个背弃男人么!我帮你出气!”李泗彩指着那个正在和一个漂亮妹子轮滑的男生。   女孩愣然,没有说话双手垂下,任其在痛苦里当着。空气里香烟的味道渐渐淡了开来,换来的是一股硝烟弥漫。   李泗彩飞身冲出,奔向男子,冲着脸颊,猛一拳。男子闷声飞出,重重摔在地上。那个妹子惊恐的站在一旁,望着这个不良少年,黑色的瞳仁里充满了无助。   一下子整个轮滑场静了下来,只剩嘈杂的音乐自顾自的放着。混混们都围上来等着看一场好戏,情侣们则避让到角落里远远的望着。   “我,李泗彩!”李泗彩目空一切狂妄的叫着:“我最讨厌喜新厌旧的男人。有种的站起来和我干一架,我输了我从这里滚出去…….”   “砰!”男子手一撑,一下跳起起,借着轮滑速度带来的极大惯性,劈头盖脸就是一拳。李泗彩一下退了好几步,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地上。   李泗彩摸了摸被有些发麻的左脸颊,下手还真是不轻,带着怒意,李泗彩又冲上去。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扭打起来,围观的混混们议论着。似乎在看一场露天电影。   “够了!——”女孩的吼叫声终止的这场战斗。女孩含着泪,抽泣着望着两人,两个小拳头紧紧的拽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斜阳透过斑驳的铁门映出一个支离破碎的身影。   老伯发现了场里的异状打开了铁门,正准备进去平息,见如此状况,开始后悔放那个蓝毛小混混进了去。搞得一团雾气。   李泗彩正把男子压制在身下,准备一顿痛打,听到女孩的叫声,便松开了手,望着她。   “唐诗…….”男子望着女孩小声道。   唐诗一下子夺门而出,泪水就像决了堤一般涌出,洒在阴冷的地板上。   “喂,等等!”李泗彩叫道,又望了望身下的男子,一把把他推倒在地,追了出去。   老汉摇了摇头,叹道:“年轻人啊,这帮年轻人。”   唐诗径直向前跑,李泗彩在后面拼命的追着。可能跑了很久很久,跑过一片篮球场,跑过了一条街,跑进了兴国公园。   可能跑累了,唐诗渐渐慢了下来。李泗彩也只是跟着,并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   “你是谁啊?”唐诗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她突然问道:“闲着无聊啊,没事找事做。”唐诗在河边停了下来,背对着李泗彩。   “我刚刚在帮你诶,什么叫没事找事啊。”李泗彩虽然不屑于感谢但说成没事找事总有点说不过去。他看着唐诗的背影与唐诗保持着一段距离。   “已经帮完了,现在,还不走?是要等着泡我么?男人都这样!”唐诗显然没有丝毫感谢的意思,反而认为李泗彩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且还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我怕你寻死觅活的。”李泗彩抓抓脑袋,“好男人很多啊,我就属于那种特别特别好的。呵呵….”李泗彩吹捧着自己笑出声来。   “不要脸!看你那头毛就知道你就是个小流氓。”唐诗回过头来看着李泗彩。   “谁告诉你,头发蓝色就是小流氓啊。人不可貌相。”李泗彩狡辩道,“再说就算是混混也有出头之日呢。”李泗彩甩了甩蓝色的发丝。   “呵呵,小流氓!”唐诗嘲笑道。   “好吧好吧,既然你笑了我就走了。”李泗彩转过身就走。   一步。两步。三步…….   “等等啊。”唐诗叫住他。   “是要我电话不?”李泗彩回过头笑道。   “……应该你向我要吧?”唐诗觉得好笑。   “啊?不是你叫我等等的么。”   “什么啊?”   “什么什么啊。”   “不和你说话了!”   “啊啊?那个…….美女!给个电话啊。”   “不给,哈哈。”   “啊?不给?那走了。”   “喂,喂。真走啊,等等我啊,像不像男人啊。”   …….  正文 红尘一笑 第二章 缘起缘灭   生命就是一个巧合,不经意的来到世上,不经意的遇见你。   叶寻依被送到孤儿院的第一天,活泼开朗的她很快融入了大环境里,她在和女孩子们玩捉迷藏的时候,无意间走到了大堂,她想躲进大堂圆台的桌布下。   她看见一个比他稍大一点的小男孩正坐在大堂门前的台阶上,双手握拳撑着下巴,呆呆的望着天空,似乎在沉思这什么。   “你…..你好啊,我叫叶寻依。”不知怎么外向的她竟然有点结巴起来,尽然让她有一种女孩惯有的羞涩,“我…….我叫叶寻依。”稚嫩的脸蛋上微微泛红,她扭捏着身子摆了摆手。   “哦。”苏羽脉扯了扯衣角,他向来不善言语。   “你……..叫什么名字。”叶寻依半扭着身子,也扯了扯裙角。   “苏羽脉。”苏羽脉望着她似乎想继续说些什么。   “时间到了,我开始找咯。”不远处一个年长女孩的声音飘过来。   叶寻依终于想起了捉迷藏的事,迅速起身向大堂里跑去,跑出几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微笑着对赌羽脉说道:“小脉哥哥,我要赶快躲起来了,下次和你说话啊。”说完转身钻进了某张桌子的桌布下。   苏羽脉望着叶寻依的趴下钻进桌布一举一动,默默的从嘴里念着:“很高兴认识你。”他的嘴不易发觉的弯起,露出欣喜的一瞬,然后又转过头去望向天空,他发现天上的云如此的白,云背后的天那样蓝。   “喂,羽脉。”一个女声打断了他的遐想。   苏羽脉不解的望着这个女生,斜留海,大眼睛,圆脸。她叫刘芙。因为胖年龄也长于大多数人。院里的孩子都管她叫做福姐。   “你看到有人进大堂没?”福姐俯视着苏羽脉。   “没太注意。”苏羽脉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算了算了,从来就没知道过什么。我自己找她们。”福姐叹着气走开了。   不久,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谢谢,小脉哥哥。”望着福姐远去的背影,叶寻依偷偷从桌布下钻了出来,小小的身体趴在地上,有种惹人怜爱的摸样,就像...就像家里养的永远长不大的茶杯犬。水汪汪的眼睛,望着羽脉。   “没…….不算什么。”苏羽脉慌张的回答道。   叶寻依见苏羽脉的神情不禁笑了,她走过来同苏羽脉一同坐在台阶上。“你老是坐在这里发呆啊。”   “算是吧。”苏羽脉的眼睛转动着。   “那我以后会来哦,来找你的。”   “嗯,好啊。”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不无聊吗?和我们一起玩呀。”   “还好吧,我不喜欢玩游戏。”   “哦。”叶寻依说完以后便没多说什么,静静的陪他坐着,有种很亲切的感觉。像一家人的感觉。   直到夕阳西下,两个人依然坐在那里望着天空,他们忽然发现天不只是蓝色的。两个小小的身影就这样静静的,被和煦的风吹的沁人心脾的温馨。   “嗯,是呢。”那个穿粉色衬衣的女孩子点了点头,“昨天我也在这写生,只是我在你后面,我也看见了老伯撒网捕鱼那一幕深有感触,所以画了下来,我看见你在那里作画有种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美感,所以一同画了画了下来,但画了一半天就黑了,所以另一半就画了黑夜。”   “哦,你很喜欢画画吧。一晚上一个女孩子就坐在荒山上?”苏羽脉对这个特别的女孩很好奇。   “我喜欢画下各种各样美好的事物。”女孩笑着,走上前去捡起了那幅画,“刚刚一阵风把话吹走了呢。”   苏羽脉望着女孩站在风里笑着把吹乱的发丝潦倒而后,越来越觉得她好熟悉。   第二次见到叶寻依的时候苏羽脉仍旧坐在大堂前的台阶上。那天叶寻依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衬衣向他挥挥手走过来。“小脉哥哥。”   苏羽脉望着她,右手微微举起示意。左手轻轻拉着衣角。   “小脉哥哥,看我买的新衣服。好看吗?院长给我买的。”小依看了看羽脉,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苏羽脉看见衬衫胸口处有两只白色的兔子,一只头上有个蝴蝶结,另一只带着领结。一件挺别致的衬衣。苏羽脉对叶寻依点了点头。   “院长爷爷今天带我去大街上了,好热闹了,好大好大的。”小依比画大的时候,稚气把手张得好大好大,他怕难以形容大街的热闹和壮观。   “嗯。”看着小依夸张的动作和神情苏羽脉不自觉被逗笑了。   “小脉哥哥,你也见过啊?”   “小脉哥哥,你也喜欢街上的气球吗?”   “小脉哥哥…….”   大堂的门口,总有个爱问问题的小女孩,向一个小男孩唠叨着。   天依旧的蓝,云依旧洁白。   “你…….你是…….”苏羽脉眼睛瞪圆了,拳头紧紧握住,激动的有些说话都断断续续。   女孩有些苏羽脉突然变化的表情吓到了:“我…….”   苏羽脉屏息凝视,他期待着,听到那个曾经令他魂牵梦绕的名字。   “小依,小依!我们今天去大街上玩。”苏羽脉朝着小依住的屋子敲门喊着。   良久,没有人回应。   “小依!别和我捉迷藏哦。”苏羽脉挠了挠脑袋猜想小依一定是躲起来了。   门缓缓的开了,“小依…..”苏羽脉望着把头探出门的福姐,闭上了嘴。   “吵什么啊,小依走了,她好像被有钱人收养了。”福姐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像透了包租婆。   “啊!她去哪里了?”藏在背后的棒棒糖一下子坠在地上碎了。   “大堂吧,可能走了。”福姐望着摔在地上的棒棒糖眼馋,“那棒棒糖…….”   还没等福姐说完,苏羽脉一溜烟跑走了。只留下残碎的棒棒糖安静的躺在地上。   大堂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别克,当苏羽脉走近的时候车窗缓缓的摇了下来,叶寻依脸色很不好看,大叫着:“小脉哥哥!”   “小依,你…….要走了么?”苏羽脉厌恶的望着小依旁边正用像彩虹带满了各种颜色的戒指肥大的手摸着小依的头的中年女人。   那个阔太太,看见苏羽脉凶恶的眼神手停止了抚摸,但片刻后又朝羽脉嘲笑的表情继续在小依头上摸着。   叶寻依摇了摇头,“小脉哥哥,我会回来看你的。”   车窗又被缓缓的摇了上去,苏羽脉望着叶寻依的表情,心里有种无助的感受,莫名的无助。   太阳西斜,别克车光滑的表面反射着刺眼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爷爷!为什么让小依被带走,为什么!”苏羽脉冲着院长怒道,小嘴嘟囔的翘着,眼神里带着一种被抢夺的憎恨。   “小脉。”院长推了推眼镜,一脸无奈的样子,“每个人都希望有个家啊,人生总会有很多离别的时候的。”   “她不喜欢去。”苏羽?肯定的说。   “小脉!每个人追求幸福的权力,这就是她认为的幸福。”院长握着拳头,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苏羽脉没再说什么,向院长室外走。   他又走回了大堂门前,望着叶寻依离去的方向。望着车轮碾压的痕迹,望着夕阳的余晖。苏羽脉的心开始隐隐的疼痛。   八个月后…..   苏羽脉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卷曲着身体,,呆呆的斜视着地面…….   在他右边的病床上,坐着一个和他穿着同样衣服的年轻女人,她叫周梦惜。   周梦惜端着画板专注的望着苏羽脉,手中的画笔不停地在画布上涂抹着。“我说小模特,你还很敬业么。都半天了动都没动过啊。”   苏羽脉麻木的抬起头,望了望说话的女人,又把头低了下去。眼睛里像死灰一般,没有一丝光。   “喂,小弟弟,给你看样东西。”刘梦惜放下画笔,把画面朝向苏羽脉。   苏羽脉犹豫了一下,最终抬起了头,他的瞳孔一下子打开了,直勾勾的望着那副画。   刘梦惜扑哧一声笑了:“你还是个小情种啊。”刘梦惜满意的望着自己的画,“是不是很像她?”   画面上画的是苏羽脉卷曲着身体坐在病床上,眼睛无神的看着下方。病床上,背对着坐着一个女孩子,娇小的身体,蓬松的马尾,粉色的衬衣,双手衬着床沿,安静的坐着。   “你认识小依?”惊讶过后苏羽脉问道。   “……”刘梦惜摇摇头。   “那你是怎么画出她的?告诉我!”苏羽脉的情绪有些激动。   “用眼睛看,用心想,她就在眼前。”刘梦惜将画递给苏羽脉,“送给你的。”   苏羽脉接过画,他看着里面的女孩子笑了:“姐姐,你能教我学画画么?”   “好啊。”刘梦惜开心的笑了。   橘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沿,照进病房里和师徒两人拥抱在一起。   那个穿着衬衣的女孩身上散发的油彩的味道让苏羽脉觉得她就是那事画里的那个小依,他的心有点乱乱的跳着。   “我……我叫庄小年。”庄小年懦懦的回答。   苏羽脉忽然有种飘起来后重重坠落在地上的感觉。他看着庄小年对她笑的样子那么亲切那么伸手可及那么触人心弦的熟悉。他不相信这是一个陌生人,她就是小依,他的亲人,他的小依妹妹。   “小脉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云上面,那里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小依指着天空呵呵的笑脸依然在羽脉脑海里回荡着。明媚的像阳光一般。   “很高兴认识你。”苏羽脉对着那个女孩淡淡的笑着,笑的有些心酸。   “嗯。”庄小年伸出手,示意握手。   苏羽脉也伸出手,两手握紧,良久,像两个故友重逢激动的样子。   风吹乱的他们的发丝,吹散了他们的思绪,苏羽脉的目光和手都收了回来。   “我叫苏羽脉。”苏羽脉试图在她的眼睛里找出一点惊讶,可是没有,她依然坦然的笑着。笑的那样甜蜜。   “你饿了吧?”庄小年看着脸色苍白的羽脉。她从背后的包里取出了一些法式蛋糕,和两瓶矿泉水。   苏羽脉接过蛋糕和水,笑了,他还是觉得那种熟悉的被关心的感觉:“还真饿了呢,谢谢。”他感觉到了小依的影子,不管她是不是小依,他都觉得很知足。   两人坐在草地上,边吃边聊,把一切悲伤都抛到脑后。   小依,你一定也过得很好吧。羽脉望着天空笑了。  正文 红尘一笑 第三章 独自前行   不要害怕你的生命终将逝去,而要害怕它从没有开始。——格雷斯.汉森   “医生说如果这次手术治疗失败我就会死去。”苏羽脉平淡的诉说着,似乎是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   “一定会好的。”李泗彩只是单纯的说了些激励的话,就像勉励一个癌症晚期患者一样苍白无力,“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   “嗯,我也相信这样,我会好的。”说道活着苏羽脉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他总告诉我一些健康的人做的多姿多彩的事,她说轮滑很刺激,他说篮球很兴奋,尽情跳跃奔跑是多么欢畅。活着真好。”   “他,是的。他是个不愿服输的人。”李泗彩望着这个头发蓬乱的年轻人,心里有种敞开的滋味。就像当你饿的时候吃香喷喷的饭菜一样欢畅。他再一次体会到了生的可贵。第一次,是在朱仙去世的那天,他看见朱仙的眼神里那种渴望却逐渐暗淡的光,直觉的心在一滴滴坠落猩红。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不能再活久一点,兄弟,我们还有这大千世界没有看过,生命的意义不是刚刚才尝到妈?   阳光在屋子里跳动着拥抱着两个正直放飞理想的青年。   他们谈论着关于生命的话题,聊到护士来催着休息。   “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明天见。”李泗彩将被子盖到苏羽脉的胸前,挥挥手告别离去。   “谢谢。”苏羽脉躺在床上轻轻说道。慢慢闭上眼睛。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灯火扰乱着夜的安详。   “他现在去哪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唐诗抚摸着鼓起的饱满肚子,想着即将出生的宝宝。   “去旅行了。那时候我怕你会挺着大肚子奔过来,所以瞒着你。”李泗彩抱住唐诗,和她一起抚摸着小小的生命。   沙发边玻璃缸里,两条小丑鱼慢慢游着,若是它们真的只有奇妙的记忆,就算是在鱼缸里呆上一生也不会觉得无聊吧。它们眨巴着嘴,总让人觉得无忧无虑。   苏州的天,很晴。   在郊外的小山丘上,苏羽脉穿着一身灰白相间的格子衬衣,背着纯黑色的画板,漫步在茂密的草地上,松软、舒适。   山丘上绿树环绕,松柏成群。黄鹂、鹦鹉们在密林里穿梭着,它们尽情的伸展着它们的身姿,用华丽的姿势在天空里飞翔。   微风拂过苏羽脉的脸颊的时候,苏羽脉感受到自然里生命跳动的气息,他望着山丘下湖面被风惊起的波澜中的小舟,他忽然有了创作的灵感和动力。小舟上那个穿着暗蓝色粗布短袖,带着草帽的渔夫正划动着木浆向湖中心驶去。虽然风不大但在湖泊的浪里,小舟还是摇曳的厉害。渔夫一边擦着汗,一边拉起残破的渔网。   老人洒下网,网周围荡漾着一圈圈的波纹,向湖边散开。老人摘下草帽,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坐在船沿上,用草帽扇着风,脊背上的汗水已经透过衣服渗了出来。阳光明晃晃的照着他刀刻般深深的皱纹,黝黑的皮肤流淌出金色的汗水。   苏羽脉麾下一笔金黄,深情的看着这一切,把他的情感挥洒在画布中,火红与金黄的融合一气,仿佛撼动着所有青春和热血,那种力挽狂澜的豪情。卷卷的发丝上落上了一点微红,眼神里火一般耀眼,炽热。   阳光一点点的倾斜,太阳落到了云彩下方,当最后一抹阳光收起的时候,苏羽脉收起了画笔。湖面已经陷入了平静。   漂流的时候总难免感到孤独,也许漂流瓶装着梦想远航的时候也会感到孤寂,感到一种被主人抛弃的怨恨吧。   苏羽脉把画布放在一旁,躺在草坪上,他总会在灵感上涌的时候不顾一切的用喜欢的颜色铺洒画布,把所有的热情融入进画里,仿佛整个世界的美丽都聚成了一点。但当他创作完后又觉得一种莫名的空虚,仿佛一个干瘪的气球。他总会想起那个叫做母亲的人。他会在梦里呼唤,放声哭喊,但只有在梦里。他不喜欢别人看见他流泪的样子。   他双手枕着头,躺了很久,直到星光零碎的洒在他的身上,直到月亮升起又落下画出一个弯钩,直到露珠沾湿了衣裤和发丝还有长长的睫毛,闻到淡淡青草的香味。他浅浅的呼吸着,带动着身体的起伏,他在安静的时候,总觉着自己是一个淡蓝色半透明的漂流瓶,任凭海浪推送到一个未知的世界。也许撞到一片礁石上击碎,也许被一个美丽的女孩捡起,打开木塞,取出他藏在内心里的东西…….   “小脉哥哥,长大以后你想做什么呀?”那个小女孩对他笑着。   苏羽脉在孤儿院长大,听院长爷爷说他是从一场火灾里救出来的娃儿,那个时候只有三岁,是一个女火警送她来的。来的前几天嘴里只会喊爸爸和妈妈。他一直没有被人领养,因为他脾气很怪,总是默默无声的望着天空发呆,不愿和生人讲话,有几次几对夫妇都因为这样领回去了又把他送了回来。   名字是院长爷爷起的。院长姓苏,他很疼惜这个孩子,所以让他跟了自己的姓。取名,羽脉。羽:飞翔,天空。?:含情脉脉,眷恋。羽脉指的就是对飞翔、对天空的眷恋。   如果要飞翔就放纵的飞翔,飞向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到孤儿院的时候,他是里面最小的男孩子,所以在取名后大家都叫他小脉。院里还有一个比他小的女孩,叫叶寻依,大家都叫他小依。可能由于年纪最小的关系,两个人走的很近,没事总会坐在院子大堂的阶梯上聊天。   “到底是什么呀。”小女孩的声音总是甜美的像棉花糖一样。小依望着苏羽脉不动声色的撑着下巴,不说话,急的追问。   “哦。”苏羽脉大多数情况下会将手放下拉下灰白相间的方格衬衣的一角做出这样的回答。   “小脉哥哥又这样。”小依也习惯了,这样的小脉哥哥:“我长大了,一定要跟着小脉哥哥去最高最高的那朵云朵上。”   听到这样的回答,苏羽脉转过头来望着小依。没有说话,只是尴尬的笑着摇了摇头。这时,苏羽脉七岁,叶寻依五岁。   孤儿院斑驳的老墙里,总有着许许多多的悲欢离合。   那天,小依被一对商人夫妇领养,走的时候小依对羽脉说有空会去找他。羽脉向她挥手告别。那年苏羽脉九岁,叶寻依七岁。   今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长到今天,苏羽脉都没有见到小依。   那年,苏羽脉换上心脏病,在不停的吃药和挂水中度过了童年。   十岁,苏羽脉认识了病床旁和他患同样的病的画家,从此,和她学习作画。她叫周梦惜。她二十三岁。   十二岁,苏羽脉身体病情稳定出院,同年,周梦惜因心率衰竭死亡。这年她二十五岁。   十六岁,苏羽脉搬出孤儿院,在无锡角落租下一间小屋,靠画画为生。   十八岁,在画界已经小有成就,同年,由于心率衰竭住院,经过心脏移植手术,挽回了生命。   苏羽脉静静的躺着,他想起了和小依去小溪边抓蝌蚪,他想起了和梦惜在病房里穿着同样的病服一起画苹果的日子,他想起院长笑着对他竖起大拇指夸赞他聪明,会成为栋梁之才的时候。   苏羽脉的眼角有一滴分不清是泪珠还是露珠的液体,坠了下去…….   一张画纸,接住了那滴泪珠。   苏羽脉睁开眼睛,看着那幅画,有种亲切的感觉,画面左边是落落黄昏,右半边是沉沉星空,天空下画的是这片山丘,左半边老人撒网在捕鱼,这…….和他昨天画的画尽然是同一个场景,右半边只有平静的湖面,他往画的中央看,原来画面主要描绘了一个男孩,卷曲的发丝,灰白相间的格子衬衣,双手枕着头,半眯着眼睛,似乎沉浸在梦里面,一半阳光环绕,另一半隐约的浮现在星光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留下了一滴眼泪。   这…….这不是自己么?第一次出现在山水画里如此真实的自己。苏羽脉意识到有人在窥视他,他双手撑起疲惫饥饿的身躯,四处张望着。山丘上一个女子正向他跑来。粉红色的衬衣使她显得很气质而洒脱,小脸蛋,大眼睛,小鼻子但鼻梁很高,五官都很精致,胸前凸起的地方,展示着青春的绽放。   她看见苏羽脉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的停下了脚步,尴尬的笑了,“你……你好啊。”最后终于从嘴里结巴的吐出了一句话,手微微晃动着,做出打招呼的姿态。这让苏羽脉感到很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一晚上都在这里?”苏羽脉拉着衣角,诧异的问道。   风温和的吹着树木发出沙沙的响声,树林里鸟儿们早早起床叽叽喳喳的叫着,仿佛唱着一首动听的的欢歌……  正文 红尘一笑 第四章 归程   在家的时候怕被束缚,在外的时候才感觉到家的温暖。   苏羽脉和庄小年坐在草地上攀谈着,谈论挥洒画笔时心灵自由飞翔的美好。在画的世界里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宣泄,表达一切现实里难以表达的情感。   苏羽脉将最后一口蛋糕放进嘴里,混上一口水,咕噜一下咽了下去。“你一晚上在外面爸妈不担心么?”   “不会啦,我在苏大上学,昨天星期六。”庄小年摇摇手,“你呢?看你已经工作的样子,很久没回去看父母了吧?”   “哦,是哦。”苏羽脉犹犹豫豫的给出了答案。   “看你的口音不是苏州人啊。”唐诗推测着。   “额…..是呢。”苏羽脉才意识到最后一点她是小依的希望也幻灭了。   “回去看看他们吧,别弄得自己像个流浪艺人哦。他们也在想你哦。”庄小年像个乖乖孩子,很恬静。   “嗯。”几年来都没回去,只是隔段时间就会像孤儿院打个电话,问问院里的情况,前些日子打去院长好像有些咳嗽,听得出他很努力的忍着不咳,不想让羽脉担心。   “今天…….今天去玩吧。额……我是说你陪我。”庄小年在学校里属于头等舱的美人胚子,擅长表演,是个很活泼开朗的艺术生。追她的男孩子夸张点来说,可以从学校北门排到南门,可今儿碰到一个沉默的帅哥尽然羞涩起来。“好久没出来玩了。”   “额……好的。”苏羽脉双手撑地,站起身来,掸掸屁股上的尘土。“苏州乐园吧。”   “不想去,去老街吧。离这里不远。”庄小年反驳道,“好不容易出来玩我才不想浪费在参观所谓的景点上呢。”说着起身就向山丘后走去。   “…..”苏羽脉无奈,跟了上去。   就这样一个美人儿在前面边领路边闲扯着,后面一个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跟在她后面走着。   十五分钟后,终于看见了一些老旧的房子,苏州城北的老巷子还悻悻的站在那里,没有遭到丝毫的摧残。没有被规划来规划去的,也没当做景点被圈起来让一批一批的人路过拍照写论文,谈论什么人文地理之类的东西。它只是默默的站在这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柳巷,因四周柳树环绕而得名。   巷子有很多弄堂,有很多的河,很多的石板桥穿插在里面。庄小年带着苏羽脉兜兜转转了几个弯,终于驻足,手臂背着,“小…….”她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睛盯着一个方向,有点畏惧,但一瞬间又恢复了,“今天,我们,去逛街吧。”   苏羽脉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迅速往身后看,可没有什么异样,一个大嫂在买苹果,苏羽脉听到庄小年明明是说了“小”的,他忽然感觉怪怪的,为什么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呢?   苏羽脉没有追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苏羽脉帮庄小年提着背包,两人都背着画板,看着像是对情侣的样子,一起走在老街上。斑驳的砖墙有种儿时的味道。   “看,快看!糖葫芦。”庄小年大惊小怪的看着正边走边吆喝的老伯手举着一个长棍,顶端插满了糖葫芦。艳艳的红色,诱人的样子。   老伯见状知道生意来了,便凑上前去,手上的老茧一个个鼓得像小包子。“小姑娘,要糖葫芦吗?”   庄小年点了点头,“要两串,你呢?”她望着苏羽脉的时候眼睛睁的大大的,俏皮的可人。   “我?……拿一串吧。”苏羽脉摸摸脑袋。   “那……..多少钱。”庄小年一边拿下两串糖葫芦,一边问着。   “三块。”老伯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喏。”庄小年从了口袋里掏出三个硬币。“拿啊,愣什么啊。”她望着呆呆站在边上的羽脉。   “……”羽脉浅笑,从棍子上摘下一串。撕开膜,小啃了一口。   “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庄小年见老伯笑的不怀好意,估计是误解了。赶忙叫苏羽脉闪。   接下来,他们逛了很多家服装店,最后买了两件衬衣。苏羽脉发现庄小年对衬衣情有独钟。   分别的时候,天色开始昏暗了,柳树摇摆着身姿,像是一位送别的诗人。   “今天很开心呢。”庄小年站在河边的柳树旁。   “嗯。”苏羽脉点点头。   “对了,记得回去看他们。”   “他们?”   庄小年惊讶了一下,“我是说你的父母啊。”   “哦。”苏羽脉若有所思的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   “那……你早点回去吧。我在这歇会儿。”庄小年挥挥手,示意再见。   苏羽脉没多说什么,撤步转身离去。   望着苏羽脉渐行渐远的身影,一个三十出头西装革履的男子,出现在庄小年面前,说着什么。   苏羽脉藏在一颗粗壮的柳树后望着这一切,庄小年愤怒的样子斥责那个男子,那个男子很为难的说着什么,很亲近的样子最后他们进了一辆黑色轿车里去了。   苏羽脉苦笑,原来是这样。他重重的锤了一下柳树,皮肤断裂后鲜血滚烫的流下来,坠入松软的土地里。   回家。还是回去吧。我不愿痛苦的流离,看到的竟是世间的沧桑,和凄凉。   车窗外的树木都向后走着,晃晃悠悠像是喝醉的酒客。苏羽脉望着窗外,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呆呆的望着一个方向,看着快速向后移动的树影,光透过树埋下阴影的伏笔,感觉心中一下子黯然了。   颠簸的单人旅途,显得无比的漫长。从她的离开苏羽脉就总感觉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他很少与人接触,单单的作画卖画,单单的独自沉默不语,单单的望着天空。望着天空的时候会想起刘梦惜,她走之前不久说她会在天上的一片云彩上看着他坚强的活着。   他总是在思考生命的意义,他总是在幻想死去后的归宿,他的想法总会让人感到一点阴森可怕。所以,他不愿与人诉说。   看着看着,朦胧的闭上眼睛…….   “你来了。”那个人躲在漆黑的梦里,只看出他健壮的身躯。他坐在那里,每次见到他,看到他的瞳仁里散发的光从让人以希望,向前。   “嗯。我又见到你了。”苏羽脉远远的望着他,也盘腿坐下了,“真想和你坐在一起谈心”苏羽脉每次试图往前走的时候,那个黑色的梦就像映在水里的月亮,你往前追它也一起往前。   “我也想呢。只是我也走不出去。”那个身影无奈的笑着,“是想她了吧,我觉得那个庄小年和她真有几分神似呢。”   “可她…….不,她不是,不是她。”叶寻依在苏羽脉心里永远是个美好真实的梦。   “我觉得,不是你想的那样,也许她……..”   “够了,我亲眼看见了她跟那个中年男人进了车里!不会是小依的。”   “哎,做人老瞅着看见的,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相啊。这心眼小的比针眼还……..”   “或许是,但如果他是小依她一定会认得我。可是她…….”   “你漏掉了一个细节,那就是………”   “嘟嘟!——”汽车鸣笛声,将睡去的羽脉来的起来。他揉揉睡眼,望着窗外无锡车站近在眼前,到了,回家了。   “细节?”苏羽脉还在想着梦里那个人说的话。车已经停了下来。   苏羽脉望着窗外,院长正在候车区站着。“咦?院长知道我要回来?”   院长的发丝早已苍白如雪。他身体还算硬朗,笔直的站在那,像棵老松树。   “院长爷爷。”苏羽脉下车第一句话。   院长十分吃惊的望着羽脉:“你……..你怎么回来啦?”   “回来看你的。”苏羽脉摸摸脑袋眯着眼睛。“你来接谁啊?”   “嗯。”院长低头深沉的背着手,“回来的正好,他们来找你呢。”   “他们?”苏羽脉不解道。   “关于你的心脏移植手术…….他们来了。”院长看着远处走来的四个人。两个人看起来很文静带着眼镜,穿着衬衣,另外两人穿着短袖T恤,体格要比另外两位强壮有些。   院长向他们挥手示意,“你们来啦?”   “你们……”苏羽脉若有所思。   宿舍的日光灯闪烁着,像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吐着最后一口气。   “你醒醒吧。她就是个贱人。劈腿货!”周群气愤的望着坐在床沿发呆头发凌乱的男子。   “对啊,我就觉得不值得。”周烨*着身子,完美的肌肉,男性的线条感一览无余。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徐奇推推眼镜,浓黑的眉毛挑了一下。他拉着扶梯上了上铺,“早点洗洗睡吧。”   林影卷了卷衬衣袖子,望着男子不语。   “呵呵…….”胡胖子不搭调的躺在床上看着电子小说自顾自的笑着……   男子紧紧握着手机,一声不吭。眼睛无神的望着窗外。   月亮弯着腰,嘲笑他似的,在天空自得的挂着,好不自在。   四人见到院长都开始打招呼,把苏羽脉晾在了一边。“院长,你好,我们这次来……..”   “不着急,不着急,回院里再说吧。”院长打断了他们的说话,“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苏羽脉。”   “你好。”四人这才注意到,齐声问好。   “你们好!”苏羽脉望着四个人倒是觉得亲切。   苏羽脉到哪里都不会带行李,最多就背着个包,带些换洗的衣物。   天气逐渐转热,想必,荷花已经开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正文 红尘一笑 第五章 铁杆情(上)   孤儿院显然变得崭新、气派了不少。房屋都新番过,除了大堂前哪几层青石板铺的台阶还在那里,其他像是都变了.就像一个落魄流浪的乞丐,一下子蹦到了小康社会一样脱胎换骨。   苏羽脉看着这些变化,心里自然欣喜。一向不爱笑的他不禁笑了起来:“变得真好。”   “是,,,,,,是啊,这些年捐助的人真是不少。”校长高兴的有点结巴,“各位先去大堂坐会儿,坐下来谈。小脉你也一起过来吧。”   “嗯”五人齐声应道,跟着院长进了大堂,大堂里有十张黑色圆桌,上面是并排的日光灯,还有六个吊扇。看起来还是简陋的。   院长面朝大门坐下,其余五人围坐其左右。   苏羽脉坐下环顾四周时,觉得头晕晕的,似乎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蹦出来,在脑壳里堵得慌。   大家坐下来之后一下子变得沉默了,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   院长还是先起了头:“那个……羽脉,关于这件事,你好好听听。”   苏羽脉点了点头,四人都望着他,似乎是关注着什么奇珍异宝。羽脉头显得很昏沉,心也跳动的有些浮躁。   林影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的望着,皮肤偏黑的他想事情的时候会比其他人看起来深沉许多,再加上瘦高的身子骨上披着西装,看上去就自然的沉稳了,有种莫名的安全感。眼睛偏小,却被肤色衬托的有神,外表也豪不逊色,怎么说呢,就好比,古天乐里的陈冠希。   喂喂喂,别想歪了,说他陈冠希是因为桃花缘比较多。打高中开始就有批量的女孩子写批量的信。因为被一个女的伤的不清,有段时间疯疯癫癫到处沾花惹草,后来遇到布可欣以后,一下子变了个人,就变的沉稳了,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真有什么魔力。这个就是后话了。   周群撑着下巴眯着眼睛,额…….其实他是睁大了的,眼睛小,所以高中的时候经常被老师认为在睡觉。脸上还有些许的痘印,现在已经变成白净的小伙子了。那个破天荒的高中年代里,满脸的痘痘,可是让他用了七套祛痘方案。什么面膜,痤疮针、洗面奶、祛痘霜,弄得像个女孩子,天天对着镜子照来照去,杞人忧天自己嫁不出去,啊….是娶不到老婆,在高中里,其实有个叫刘诗琪的的可爱女孩子一直很中意她。   徐奇手撑着桌子,睁大眼睛,望着羽脉,眼神里充满了情谊。徐奇的眼睛比一般人的要大,若是不戴眼镜的时候就像个动漫人物。哈哈,他有个很稀奇的外号“大眼妹”就是因为眼睛大而来的。还有一个是“阿基米德。”,这个外号是把“qi”读做“ji”,一开始还叫“阿基”后来一溜边的顺下去就变成“阿基米德”了。几个兄弟对他常说的一句就变成了,“什么时候用你的杠杆翘起地球啊。”说的时候还不怀好意的看看徐奇下档。然后他就会睁大眼睛,大吼道:“快了!就要了,哈哈…….”徐奇的嗓门很大,你不习惯的话每次他出现一定会被吓一跳。他喜欢穿西装配牛仔裤,看起来十分绅士。李艾雅就是被这份绅士范儿倾心的。   赵烨,深蓝色短袖,皮肤也偏黑,但一身的肌肉体现着健康的活力。同样看着羽脉,高中的时候总是喜欢练肌肉秀给女孩子看,由此在教室里做俯卧撑,数学老师金如萍进来看着他睁着大大的眼睛发呆。赵烨,一个箭步赶忙跑过去穿衣服。那天晚上大家笑了一晚上,因为太过匆忙,赵烨把衣服反穿了,结果,没有一个人说,就这样穿了一个晚上。   “羽脉,没有人告诉你移植的心脏是谁的吧?”院长语重心长道。   “嗯。”羽脉望着四位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你也应该知道这个给你生命的人了。”院长望着四位又望了望羽脉,“给你心脏的人,叫朱仙。”   四人顿时都望着苏羽脉,含着期待的眼神。   “原来真是他。”苏羽脉若有所思。   “院长,我们能和他单独聊聊么?”徐奇问道。   “嗯,那你们聊,我去忙了。”院长起身向大堂外走去。   “院长慢走。”四人齐声道。   五人坐着有些生疏,不免陷入沉默。   “那个……...我说……..”周群迫不及待的先开了口,可吞吞吐吐也没能说出什么。   “朱仙是我们的好哥们。”徐奇看着周群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声喊道。   苏羽脉注视着二人,不说话。   “嗯。”周群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只是想来看看他。”林影平静的说着。   “看见你现在很好我们就很替他高兴了。”赵烨笑嘻嘻的摸了摸头。   苏羽脉礼貌的笑了笑,若有所思的望着周群:“你……”   “我?”周群用是指指着自己,疑惑道,“我怎么了?”   “我好像记得你。”苏羽脉最后说出了这句话。   “记得我?”刘群依旧摸着脑袋,“哈哈,我就知道这小子一定忘不了我。”   “……”苏羽脉觉得自己被完全的忽略了。   “咳咳,其实我们来就为了看看你,我们是朱仙的兄弟,你就是他生命的延续。你就是我们的兄弟。”徐奇语重心长。   其余三人点头示意。   “你们.......”苏羽脉望着四人,心里有种暖暖的波动,“真好。”   “呵呵,那是,朱仙也是很好啊。”周群笑道。   “是吧。”苏羽脉低沉的应道.   “嘿嘿,我觉得你也挺好的人啊,他的付出没有白费啊。”赵烨看着他。   林影照着徐奇使了个眼色。   徐奇朝着林影点了点头,又转过头面向苏羽脉,“那个,羽脉,我们这次来其实还有其他事要求你。”徐奇郑重的说道。   苏羽脉愣了一下,“什么,说吧。”   “朱仙的爸妈,我们想托付给你照顾。”周群直奔主题,“李泗彩,他是朱仙的朋友,他雇用了保姆给他的父母。可是他父母不接受,说不是他儿子的不能要。李泗彩怎么劝也不听。现在父亲一直生病没有工作,母亲一个人又要照顾父亲,又要劳作,他还特别想念逝去的儿子,如果不是父亲恐怕她精神已经崩溃了。所以,求求你回去照顾他们。”   苏羽脉只是沉默没有说话。   “我不会让你白干。我们四个人凑了十万。你先拿着,不够或者嫌少随时问我们要。”林影见他似乎没有想去的意思,开了价给他。   “你们…….”苏羽脉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但却没有表情。   四人都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他。   大堂里的光线很清亮,仿佛所有的光都聚集在了苏羽脉一人身上。   “钱我不会要的。”沉默,又是…….沉默。   四人都闷声煎熬着,等着他的答案。   “你们……你们真是好兄弟。”苏羽脉开了口,说话时带着激动,“我的生命都是他所赐予,他的父母我定是会照顾,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   “哈哈,我就说,与朱仙这般好心肠的人能契合的接受心脏移植,那这个人一定也不会差。”周群发表者自己的意见,忘乎所以的笑着,如果按照他的思维,就是辩证的思想吧,虽然他政治倒是没学好,但一定会拿所学出来招摇撞骗。   “......“苏羽脉无奈的摇了摇头微微笑了。   “你刚回来,那就先休息一晚,明天跟我们回去吧。“赵烨望见苏羽脉有些倦意。   “也好。”苏羽脉望着四位欣喜的笑了。   “今晚我们住一起吧?”周群站起身,眯着眼睛对苏羽脉不怀好意的笑了,“顺便告诉你一些朱仙的糗事哦。”   “周群!”林影喝住周群,“不好。”   周群先是愣了愣,然后邮瞟林影一眼“臭什么脸,现在我们可是兄弟,没什么不妥啊。”   徐奇和赵烨也点了点头,“是啊,住在一起可以让羽脉更了解朱仙,对他照顾伯父伯母是有好处的。”   “羽脉,你的意思呢?”徐奇问道。   “嗯,好。”苏羽脉起身往大堂外走,“先去我屋把打理一下吧。”   “嗯”四人跟在羽脉身后。   孤儿院的卧室的床铺都是一张长木板床,长五米,宽两米。睡觉的时候其实就是几个人睡一张床。   苏羽脉走后随着原来在这里睡的其他孩子都被领养或者工作出院了,所以床便空出来了。   五人放下下手里的包将床铺铺好,被子叠好后,或坐或站开始攀谈起来。   “我说羽脉,朱仙人很好,所以你一定要帮他啊。”周群总是自来熟的先说话。   苏羽脉点了点头。   “羽脉,朱仙的爸爸是从癌症的鬼门关里走出来的,很了不起。”赵烨凝重的看着羽脉。   苏羽脉似乎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梦里的朱仙总是在为这事神伤,自己很想帮他,却不知他是谁。既然是梦大多都记不得,所以李泗彩在的时候,也没有问及。   “李泗彩说见到你了,可没留下联系方式,他说你在这家孤儿院长大,所以来看看,没想到刚好碰上你。”徐奇的嗓门不变的大。   林影躺在硬硬的床上,睡姿安详看着挺舒服。   他们聊到吃饭,吃完又聊到睡觉,聊到月亮高高挂起。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林影闷了半天总算从嘴里蹦出一句。   “嗯,大家都早点睡吧。”苏羽脉关掉了唯一的一盏日光灯,躺下睡去了。   月光偷偷的溜了进来,为他们盖上被褥,温暖而安详。   “朱仙走啊,洗脸!”周群晃着手里的淡蓝色妮维雅磨砂洗面奶,叫着。   “走走走。”朱仙笑着说走就走。   到了厕所外,有一排水龙头,周群打开离厕所门的第三个。水哗啦啦欢快的流淌,先用水清洗脸部。   朱仙在他旁边一个水龙头,也把水一开,哗哗哗——水一下子溅到了两人衣服上,透心凉啊。   “微点啊!”周群大叫,眼睛瞪成了一条缝,好吧我承认他的眼睛的确是小的。   “哈哈,挺好玩的么。”朱仙一脸笑意,似乎把水洒到周群身上是天经地义。   “是吗?”周群假装严肃,然后,趁其不备,一掌把水龙头上的水拍向朱仙,弄得朱仙不及避闪,淋了一身。   “喂喂喂,夏天也不是这么爽的,认真去你的痘痘。”朱仙忍住笑义正言辞,自己脸上不长痘倒还算是个长处。   “是哦,那个医生说磨砂对祛痘有好处。”周群把洗面奶抹在脸上,仔细的按摩着。   来来往往的男的女的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怎么天天洗啊,做伪娘啊。”   “我说朱仙,这么洗我觉得脸上痘痘少一点了,是不是?”周群摸着脸,期待的眼神望着朱仙。   朱仙望着周群依然有增无减的满脸痘痘“………好像吧。”   “什么好像啊,别打击我啊。我还要去把妹呢。”周群对朱仙的敷衍没好气的说。   “又不丑,就这样也能把妹子。”苏羽脉看着周群。   “不行,面子工程还是要搞好。”周群捧起一把水往脸上冲。   朱仙有的没的涂一下,陪兄弟洗脸,好孩子,立马就冲掉了,那个小沙粒割得朱仙的脸有些疼。   “嘿,我要向你一样到处找妹子。”周群大叫。   “什么啊,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啊。”朱仙无语。   水沾湿了周群的发丝,显得他的笑都焕然一新,就像一只个刚刚洗完脸的狒狒,可能比狒狒好很多,至少脸上不全是红的。   阳光照着他很耀眼。   “朱仙,我怎么觉得脸上痒痒的?”数学课上,周群坐在教室里,都没有心思听课,最近洗脸洗的勤,可痘痘还是没有消掉的迹象,想必又是功败垂成的前兆,苦煞这孩子了。   “别动!我看看。”朱仙看着周群脸上有点蜕皮,痘痘开始红肿,就像一个个草莓上鼓起的一个一个的疙瘩。朱仙心里一急大叫起来。   全班人连同老师都望着他,老师的目光最为犀利,其他人因为朱仙打断了课堂有些咬牙,毕竟临近高考,都在全神贯注的听。   “站起来!”金如萍呵斥道,“干什么呢,吵吵嚷嚷的。”   朱仙不慌不忙站起身:“老师,周群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想陪他去医务室看看。”   “有事就举手,懂不懂得尊师重道?你这是影响课堂纪律。”口气很温婉,毕竟是女老师,也下不了狠心罚他什么,“你们去吧,大家继续上课。”   两人走出教室。   “我说你不是得花柳了吧?看这痘痘肿的,一个个旺仔小馒头啊。”朱仙嬉笑着调侃道。   “啊!这么严重啊,我打过花柳育苗的。少唬我。”周群惊讶的两手捏紧拳头。   “好了,好了,去医务室再说吧,应该是月经失调什么的,休养几天就好了。”朱仙总是不忘说笑。   “怎么会?不会是打飞机打多了的不良反应吧?那可就要被医务室的看笑话了。”周群神色紧张。   “不会的,就算是,多吃点猪鞭、牛鞭补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五月的天炽热的很,阳光明晃晃的推过来。   “脸上过敏了,最近有没有涂什么东西?”医生仔细看了看周群的脸问道。   医务室里总有那股问得已经习惯的药味。   “最近就用了洗面奶,还有….面膜?”周群说道面膜有些小声的不好意思。   “洗面奶,一天用几次?”医生倒是不苟言笑,仍旧一板一眼的说着。   “三四次吧。”   “你当香水抹啊。”医生觉得好气又好笑,实在沉不住气了,“洗面奶多用了会蜕皮,而且皮肤干燥后更容易出油。一天一洗就可以了。”   “这样啊…..”周群恍然大悟的抓抓脑袋。   “最近也不要用任何东西抹脸。”   “哦”周群无辜的耷拉着脑袋,瞟了一眼忍不住笑的朱仙,真是晴天霹雳,被好朋友插两刀的感觉。悔恨啊,悔恨,第四套祛痘方案失败!  正文 红尘一笑 第六章 铁杆情(下)   毫无顾忌的在你家里,游荡,蹭吃蹭喝,第一时间抛下一切来帮你的,就是兄弟。   “快,俯卧撑啊。”赵烨退去外套,剩下件小背心。夯实的肌肉,就像一个快要涨破的气球。他像朱仙招招手,带点挑衅的意味。   “来啊,一人五十个。”朱仙也脱下外衣,一副乐意奉陪的样子。   两人在教室后面空地上,针锋相对,开战了。   “1,2,3,4…..”   引来了班级的围观,兴奋的看着,他们的肱二头肌一拉一伸,两个人搜虎视眈眈的样子。   “21,22,23……”   “两人进入白热化阶段,额头的汗珠已经涌了出来。   “38!——39!——40!……”众人齐声呐喊。   方至右手抱着自己的腰,左手撑在右手上撑着下巴,一副猥亵的表情,*荡的笑道,“这肌肉,解释啊,要是……..”脸上的金丝眼镜跟着嘿嘿嘿的笑声抖动着。   一旁正站着我们班唯一喜欢凑热闹的女生,长得倒是靓,只是皮肤比一般的女生黑,就没了清新的美感了,“方至,你笑起来的样子…….好猥琐啊。不过你的作文怎么写那么高的分啊,能教教我不?”她总是可以给任何人一个妩媚的表情,她从不吝啬这个,照她的话说反正不花钱。   忘记说我班里一共两个女生,另外一个就忽略过去吧。   “喂,我说赵烨,不能做就别硬撑,伤到肌肉可不好。”朱仙憋着气说了句话。   “你才是吧,看你一看就不行了,脸都青了。”赵烨也很吃力,小腹微微浮动。   朱仙此时正冒着邪恶的念头,敢说我脸色发青,你这家伙青了也不知道,哈哈,不过永远的面不改“色”还真是挺好的。   两人不再说话,一个一个,一上一下,数字仍在上升。   “48!!——49!!——50!!!“众人鼓掌。   朱仙昨晚趴在了地上,粗重的喘息声。   赵烨起身将朱仙扶起,“很强么。”赵烨扶朱仙坐下。   朱仙两只手已经在发抖了,仿佛它们在叫着“酸酸麻麻就是我”,朱仙笑了笑,“还是没超过你呢。”   “我也做不动了,要不是你用话刺激我我早趴下了。呵呵。”   “呦呦哟,你看看你练了这么壮,要把妹子了不是?”朱仙笑道,手还是一个劲的颤抖。   “没,我啊要考上大学再谈呢。”赵烨抓抓头,不好意思的样子。   “赵烨!”一个熟悉的女声,两人回头望去,是金如萍老师,今天晚自习上数学课。   赵烨一惊,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众人立刻归位,顿时寂静无声。   “把衣服穿上!耍流氓啊,穿个小背心,照顾一下我们班两个女生啊。”数学老师一脸无奈的看着赵烨。   “哦。”赵烨穿上外套赶紧坐到位子上。开始认真听课。   那时候的教室里有很多蚊子,但大家都很认真的听讲。月亮静静的挂在空中,不忍心打扰。   老体育馆上方烈日当空,两个男子敌视着对方。一边是朱仙,另一边是林影。他们虎视眈眈的望着对方,汗水早已湿透衣衫,这时他们就像两只穷凶极恶的狼想方设法要猎杀对方。   四周没有人,天太热,即使有人来也只会撇两眼,谁都不会在意两个小混混打架的,大热的天也没谁会想晒着太阳看热闹。   林影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撑地,另一只脚踩在踏板上。“我骂她说她都跟你没关系,别多管闲事!”林影一脸冷漠的样子。   “李艾雅是我姐,这事你得说清楚,就算她做错什么也不能骂她。”朱仙站在球场边沿,汗水滴答滴答从鼻尖坠下来,痒痒的。   “你叫我出来就是这个事么?是要打架么?好!我奉陪!”林影下车,脚一抹,把撑脚撑好。走上前去。   “我只是想和你讨个说法,你要打,我一句话,奉陪!”   林影睁大双目,将整个瞳仁露出来,一下,揪起朱仙衣襟。   朱仙面无表情的望着林影,“兄弟就只能做到这里了么?这就是兄弟?呵呵。”朱仙冷笑两声。   “是你要管这件不相干的事,不要怪我!”林影感觉到一双眼睛正在望着他。   “够了!你们…….你们不要打,林影的事你也别掺和,你走吧。和他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孩子,望着朱仙对他喝道。   “你也不要我管?好我走!”朱仙扯开了林影的手,眼里无尽的愤慨的,决然的离开了。   林影看着朱仙离开的背影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若有所思的望着李艾雅,瞳孔里放出的是柔情和歉意。   “我对不起你,但你不应该这样对你的兄弟。”李艾雅睁大的眼睛里一股怨恨,她身材修长,亭亭玉立,脸庞清秀,若一朵青莲开放。   “没,我想说是我对不起你,我那时做手术以为我得了绝症,我知道你是好心才答应我陪我走最后一程的,现在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不该说你背叛我。”林影很深沉的望着李艾雅。   李艾雅沉默了好久:“我以为一辈子都会活在你的怨恨里了。”   “我只是有点无法接受,现在,我想我懂了。”   眼光沾湿两人的面颊,顺着发丝滑下,两人沉默不语久久伫立。   “哈哈,怎样,和好了吧。”朱仙表情夸张的对着跨在单车上,汗流不止的林影说道。   “嗯,那个,谢谢你。”林影一贯的冷漠语气。   “说什么啊,兄弟嘛,不就是陪你演场戏么。谢什么。   “嗯,兄弟。”林影抬起望着远方的山丘,稳稳的百年不倒的站在那里。   那天,阳光很通透。   走廊上朱仙和徐奇边走边交谈着.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朱仙喜气洋洋的说道。   “又遇到什么好事了?”徐奇一样为朱仙高兴。   “赵州洋给我介绍了个妹子,叫许诺,哈哈,简直就是仙女嘛,你说她怎么还是单身?”   “朱仙!”徐奇用他一贯的大嗓门吼道,。   两人停了下来。   朱仙立刻皱着眉头捂着耳朵,一脸不解的问道“怎么啦?”   徐奇搭着朱仙的肩膀说道:“我说兄弟,不要玩感情,玩不起的。”语气变得温和。   朱仙敷衍道:“知道知道。”   “好自为之啊。”   “怎么老咒兄弟我啊。”朱仙歪着嘴巴摊手无奈状。   “怎么会,我只是善意的提醒。”   “知道知道。”   “知道就好,走,吃午饭啦,饿死了,我要吃两碗炸酱面,五个包子,一笼蒸饺,还有五串肉串.....”   两人向走廊尽头走去…..,   苏羽脉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片刻,柔和的光缓缓的亮起照着面前的人。   “是你!”苏羽脉疑惑道。   “嗯,刚才你看见的是我的梦境。”那人正对着羽脉,目光深远。   “你的朋友真好。”苏羽脉体会到了友谊的幸福。   “嗯,是呢,我也很为我有这么多好友骄傲。”   “对了,你的爸妈……”苏羽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往下说。   “嗯,他们也告诉你了,我没有照顾到他们,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我答应妈妈会养他们到老的。”朱仙的眼眶有些湿润,眼神里透着哀伤。   “我……”苏羽脉迟疑了:“你真幸福,有父母疼有兄弟帮,我从小父母就不在了。我经常想起妈妈,可怎么也想不起他的脸。”   “你能帮我回去照顾他们吗?”朱仙问道。   “嗯,一定。”   “嗯,谢谢你。”   “嗯。”   光线再次暗了下去,苏羽脉睁开朦胧的睡眼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他望着窗外的光,感觉到生命在身体里跳动。他观察着手,一张一合,好奇的望着一切,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爸爸……..妈妈……..他想着想着不自觉的笑了。   苏羽脉向右边看,看着四位熟睡的样子,周群嘴里打着小鼾,嘴不时,吧唧吧唧的眨巴两下子,手搭在徐奇肚子上,赵烨侧身向右安详的睡,而徐奇、林影睡觉十分安分,平躺着,看着四人的小腹微微起伏睡得很和睦的样子。苏羽脉仿佛想到了,在高中里六人上下铺的日子,只是胖子不在,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直到天大亮的时候周群的一个懒腰,将其余三人全弄醒了。   过了三年,大家都还是老样子。   周群伸完懒腰,如梦初醒的样子:“啊,又是一天那,阳光明媚,万里……”   “行了!行了!别大放厥词了,洗漱一下,收拾收拾差不多要赶路了。”徐奇披上西装打断了周群的感慨。   “嗯,苏羽脉,我们收拾收拾出发吧。”赵烨附和着。   苏羽脉点了点头,穿上格子衬衣。   阳光染得房间里一片喜气。   汽车站,五人挥手向院长告辞,踏上了回程之旅。   苏羽脉坐在车上的时候,想着见到爸爸和妈妈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   ““小子,想什么呢,笑那么春光灿烂的。”周群坐在他旁边,周群发现苏羽脉笑起来的样子似乎有朱仙的影子。   “觉得这么多人陪……..”苏羽脉后来说了很幸福三个字,只是在心里笑着呐喊的没有说出声。   “什么啊?”周群耳朵凑到羽脉最跟前也没有听出来。   “没。”苏羽脉腼腆的笑了笑什么也没再说。   “哟,羽脉还挺害羞的么?这可不像我们家朱仙啊。”赵烨坐在他们后排把头凑到前排对着羽脉调楷。   苏羽脉“………”   徐奇瞪大眼睛,把其他声音都盖了过去:“好了好了,别闹了,休息一会”   周群和赵烨安分了下来,靠在座位上眯起来。   林影看着他们不作声,双手插在胸前也闭上了眼。   徐奇现在跟着父亲在他的肥皂公司处理事务,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林影把父亲的水泥厂做大了,现在也准备上市了。   周群在是个机械维修师,专门修理一些高端机器。   赵烨则是一家外企的职员,那个时候赵烨高考成绩是兄弟里最好的一个,他在苏州上的本二。   除了他和胡胖子,其他人都一道跑到常州去读专科了。   一晃五年,大家都远离离的校园里无忧无虑的日子,大家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些日子。一个个都混得人模人样了。   苏羽脉听着这些年在他们身上的喜怒哀乐,不禁为朱仙欣慰。   车子颠颠簸簸的追逐的夕阳,路旁树木葱茏,挺拔的伫立着。   兄弟,一路顺风。兄弟,加油!  正文 红尘一笑 第七章 再见父亲   回家的路途,总是越接近,越觉得漫长。   爸,你还好吗?   记得我走的时候你刚做完化疗,那时带着贝雷帽的你,凹陷的眼眶,十分的让人心疼。当我看到你光秃秃的脑袋的时候,你还是逞强的对我笑,只是没有以前那般神气了。   爸,这么多年你都是一个大男子主意的人,不希望妈妈受苦,所以拼命的想赚钱,可开了几次店,几经周折还是没有做出一番事业来。我知道你感到自己没有做好一个丈夫。让母亲为了一家的生计,在化工厂里劳作。所以在家里有空就会帮着做家务。   回家的时候,我经常看见你叼着着一支烟对着你们的婚纱照发呆,有时候还会眼眶红红的,看见我的时候就会慌乱的把脸转过去用父亲该有的语气,假装没事的说,“你回来啦,吃饭吧。”   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而且很能干,你永远是我心中最最坚硬的大山。   你会修水电,机器,会做桌椅,会砌墙盖瓦,会让我骑在肩上,让我翱翔。   得知你得了食道癌时,我心里并没有很慌乱,我知道你一定能撑过去。   后来癌症转移到了淋巴,我一下子荒了神,我忽然觉得你变得沧桑了不少。   在住院的那段日子,你和我说了很多自己一辈子领会的人生的道理。你说做人要有骨气,可以没有钱没有权,但一定不能丢了骨气。你说和同学,将来和同事的之间不能冲,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纵容我。   我想起了在一家牛杂店打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领班,她叫张曼婷,她总是很包容我。不论我做错了什么,都很护着我,我很感谢她,我希望她一辈子都会过的很幸福。   记得我那个时候考上大专,所有人都在质疑我,虽然他们都没说但我知道,他们一定认为我将来成不了气候。   我想我的死使得这些流言终止了,可我不甘心,我要证明他们是错的,别总用他们的有色眼睛看人。我想用我自己的努力告诉他们,有志者,事竟成。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分数就能判定一个人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其实我只是想让爸妈能开心,你们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生病后你对我说,如果什么事也没发生,你只想简简单单,退休后和妈妈每天逛公园,看细水长流。   我当时哭了。没想到你也有柔情浪漫的一面。   我从小就不聪明,我知道那些说我聪明的人都是敷衍你。你总是怕我成不了气候,以后会不成家不成事,甚至怕我养不活自己。你总说我像三岁小孩一样,还会整天缠着你,问你要糖吃。我当时笑了,要是我一直像小时候一样多好,只要躲在你肩膀下面什么也不用管。我知道这些是很自私的想法。但我真的不想长大。   长大以后太多事情令人不解,那些人际关系我不想懂,为什么说真话也有错,明明是这样干嘛要颠倒黑白?我时常会对着苍穹笑,笑着世间的愚昧。   我走后我知道你很难过,或者说是声嘶力竭的悲伤,我告诉你让你不要难过,我觉得我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一样笨,话多了只会让你更伤心吧。我只是祈祷你不会悲伤地垮下,但很庆幸,我曾经和李泗彩一起做了器官捐赠协议,如今我可以再次见到你。我只想再一次的见到你。现在我回来看你了。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   爸。我的爸爸。   苏羽脉让几个兄弟都先回去。他说他想一个人去见朱仙的父母。兄弟们也没多说什么,把朱仙家里地址给了羽脉。便各自辞去了。   苏羽脉按着地址终于找到了,山前九路119号204室。楼梯的扶手上布满了灰,像是很久没人擦过了。   苏羽脉的眼前是一扇木门上面贴着一张已经褪色的“福”,外面生锈的铁门没有关在风里吱吱呀呀的叫着,与对门的防盗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苏羽脉在外面站着,试想着等等进屋的场景。毕竟还是第一次见面,他们会接受我吗?该怎么打招呼?叫叔叔阿姨?还是叫爸爸妈妈吧。苏羽脉是真的很想这么叫的。在心底里默念了千万遍。   “你是………”突然,身后一个老迈的男人声音。   苏羽脉心里一颤,连忙回过头去,“我…….”望着这位清瘦的头发半白的男人穿着蓝白细条衬衣,倒是说不出话只觉的心里堵得慌,两拳紧紧握着,像是要说什么。   “是朱仙的朋友吧,进屋吧,坐会。”男人说着上了楼梯,从裤带里掏出了一串钥匙,缓慢的把门打开了。   光照进屋子里,屋子有些凌乱,几个塑料袋顺着开门时的风飘动了一段距离发出沙沙的响声,大厅桌子上还摆着中午吃剩下的鱼汤,还有一直碗里残留着些面条。屋子里飘着淡淡的霉味和些许鱼腥。   苏羽脉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起来,那种难以实现的期待甚至是愿望成真后的兴奋,还有不安和焦虑混合在一起。苏羽脉睁大了眼睛,仔细凝视着父亲的两,看着上面被风雨冲刷雕刻出来的每一条皱纹,每一缕一丝,仔细的看着,那种眼神就像闪烁着金色的光。忽然,他身子往朱正华的怀里冲,一下楼住了他依然厚实的背。   朱正华心里一惊,眼神充斥这惊讶,双手欲本能的将其推开,忽然感觉脖子上一滴冰凉的东西滚落,沿着脊背滑下,手从苏羽脉胸前松开:“你……..”   “爸。”苏羽脉带着哭腔从内心深处向外呼唤道。   朱正华的双眸震颤的张大,手颤抖着,垂在两侧。他感觉离得那么近,他觉到全世界的花,草,树都在瞬间生长开来。他有些害怕抱住了却是一场虚空,他有些怀疑似曾相识的真实感。他是欣喜的,也是惧怕的。   “我是你的儿子,我还在这里。”苏羽脉放声的叫着,喊着。   “你…….”朱正华呆立的像个木头,望着这个陌生的感觉如此亲近的人,不会错的他感觉到了儿子的心在炽热的跳动。   然后,朱正华紧紧的抱住了苏羽脉,“儿子......儿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他只觉得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他像是在抓住一个美丽的梦一样,搂着苏羽脉。   相逢过后,感慨万千,苏羽脉说明了事情的来由。朱正华觉得一切比想象的变得美好的多。他欣喜的笑的开环,像曾今的童年里在无数的绿地里找到了一颗四叶草一样,幸福而激动的足以让人手舞足蹈,欢呼雀跃。   “爸,你身体还好吗?”苏羽脉激动的说着。   “嗯,还算过的去,之后没有扩散的迹象,一直都不错的。”   “嗯。”苏羽脉点了点头。   “妈,她还好吗?”苏羽脉望着频频咳嗽的父亲问道。   “嗯,只是这些年苦了她了。我倒是没帮得上她,反而总像是个累赘。只能做些轻活,可一大把年纪了,人家都看不上。”   “爸,别再逞强让妈担心了。其实,你好好的她就算再苦也很知足。妈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她不图什么名利。她这一辈子,就跟着你,就爱着你。”   “是我欠她的太多,一辈子也没给她过上幸福的日子,你呢,这些年怎么样?”   “我?都挺好的。”   “你和他有两个思想?”朱正华还是不解其中的事,就像无法破解的烦乱的达芬奇密码。   “我就是他啊。爸,我以后可以天天见到你了。我很想你。”   “傻孩子,休息会儿,你妈可是要回来了呢。等会她见着你一定是会高兴坏了。”父亲摆摆手让苏羽脉休息去。   “我还是收拾下家里。”苏羽脉环顾家中,开始收拾起来,“爸,你去床上歇着吧。”   “嗯,你别累着了,稍微弄弄,反正也不急。”   “恩,知道了。”   苏羽脉收拾朱仙房间的时候,看见了许多的信,许多花花绿绿用来写情书的信。   苏羽脉看了一下落款都是给一个叫许诺的人写得,内容是一些对她钦慕的话,算是情书吧。信封是清一色的巧克力图案,但已经都沾上了很厚的灰。   “许诺……….许诺。”苏羽脉小声在嘴里念叨着。   他想起了一个背影,那个魂牵梦绕的背影,总是越走越远。   他还收拾出许多和兄弟们一起拍的照片,他想起了以前在学校舞蹈队的日子。看见李泗彩和唐诗的照片是他欣慰的笑了,自己的错还造就了一对终成眷属的有情人,想想自己也没白荒唐。   “我觉得我们不适合。”朱仙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正了正领子。正对着镜子顾影自怜。   “哦。是要分手么?”电话那头一个女声萎靡的说着。   “算是吧。那就这样,我挂了。”朱仙没有在听那个女孩说些什么直接按了挂机。他又拨通了一个号码,一只手抓着凌乱的头发,摆弄着发型,“喂,等会一点轮滑场见。”,“对去轮滑”,“嗯嗯,好的。等你啊。”   中午的天气很热,穿着短袖衬衣,还是感到会有汗珠咕噜咕噜的从皮肤里渗出来。   轮滑场门口一个体态优雅,眉目清秀的女子正站在门用她口的阴凉处,她用手挥散身边的热气。   朱仙穿过篮球场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来晚了。”朱仙傻愣愣的笑着看着许诺。   许诺是个美人胚子,平刘海下两个漆黑的大眼眸子,淡眉,只是皮肤比一般女孩子黑一点,个子挺高,一米六五的样子。“没事的,进去吧。”许诺手里挥着两张门票,抿嘴一笑,样子十分可人。   “嗯。”朱仙点了点头。跟着许诺后面进去了。   检票的老伯撕下副票,嘎嘎嘎拉的拉开铁门,放他们进去。   里面光线很昏暗,只有上面几个射灯随着音乐闪烁着。中间有个两米径直的圆形舞台是给技艺高的人秀帅耍酷的。   朱仙只能说滑的比较溜,要说技艺高也称不上。   两人换上鞋子,在轮滑场里转悠开来,两人滑在一平面,滑着滑着手就牵了起来。   许诺不大会溜,晃晃悠悠倒也给了朱仙不少机会。   音乐激情的放着,两人随心的游着,绕着轮滑场一圈一圈又一圈,像时钟的针在放快镜头,一圈圈,似乎没有停歇的腰转过几个世纪。   天气是有些燥热,汗水已经沾湿了衣袖。两人都甜蜜的哈哈笑着。   突然,朱仙看见一个身着银灰色衬衣,淡蓝色牛仔裤的男人从厕所里冲了出来。那个男人一头湛蓝的发丝。像是个装b的二流子,奇怪的是他穿着一双板鞋,更奇怪的是他正瞪大了眼睛怒视着着自己,正向自己径直冲过来。   “干什么!”朱仙喊道。  正文 红尘一笑 第八章 只如初见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我愿与你只如初见,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呵,多好。   左边脸被重重的击了一拳。   朱仙闷声倒下,飞出了好远一段距离。   许诺呆立在原地望着这一切。   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许多人都围了过来。   朱仙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晃了晃头,眼睛盯着眼前这个蓝毛。朱仙看见他嘴里在嘀咕着什么,砸吧砸吧的,讨厌极了。周围的二流子们似乎在笑自己。不行,不能在许诺面前丢分!   朱仙猛撑地,站起来,冲向蓝毛,就是一拳,对方应声倒地。此时朱仙好似有龙虎之勇,九牛之力,怎么说呢,旁边站着个大美人胚子还是有效果的。朱仙感觉自己下手不轻,定是把那混小子打闷。穿着轮滑朱仙自然也不稳当,一个踉跄也摔在了地上。用后来唐诗的话说就是,穿轮滑揍人是要付出代价滴!   那个蓝毛抚了抚头,的确有些被打闷了的样子,他皱着眉头,愤怒的手上暴起了青筋,对朱仙很厌恶的样子。他从地上爬起,像恶狼密室,飞身扑上来。   朱仙刚站起,又被按倒在地上。两人扭打起来。穿着轮滑鞋的朱仙没占到一点便宜,躺在地上后根本就站不起来,朱仙被蓝毛压制在身下,拳脚相加。   许诺黑漆漆的眼眸里荡漾着朱仙无助的样子,那种眼神总像大殿里供奉的神一样给人以精神支柱。那种光洁如玉的气质,总让朱仙的心里欣然。   朱仙用右臂格挡,两人焦灼在一起。   “别打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朱仙和蓝毛都顿时停手,一同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围观的人为那个声音让开了一条路。   “唐诗…….”朱仙顿时愣在那里。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了白娘子一样不可思议。   唐诗似乎已经哭了出来,头一撇,直往铁门外冲。   蓝毛见到此状况,一下推倒朱仙,追了出去。   朱仙望着那个蓝毛,似乎刚刚在嘀咕的时候说他叫李泗彩,“李泗彩…..”朱仙在嘴边默念着。   当唐诗的第一滴泪水坠地的时候,朱仙听到了那滴泪破碎绽开的声音,沉重的砸在了他的心头,朱仙觉得自己很差劲,。朱仙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伤她如此。   朱仙沉沉的躺在地上,眼睛直视着上方的射灯,他忽然觉得心一下子静了下来,仿佛一只在琥珀里的蜘蛛,呆在那里,禁锢在那里,百年,甚至千年…….   “你……没事吧。”柔和的声音,在朱仙耳畔响起。那双漆黑的眼睛温和的望着他。   “没…….”朱仙揉了揉左边有些淤肿的脸小声道。   许诺扶起朱仙搀扶他到角落凳子上坐下来。   平刘海在淡眉上微微波动着,像湖面上浮起的涟漪,轻轻柔柔,沁人心弦。   “唐诗是……”朱仙正想解释。此时的朱仙就像一个罪证落实的犯了死刑的杀人犯在狡辩他的罪行,可笑而又可怜。   一只手捂住了嘴,“不要说话,你先休息一会。身上很疼吧。”   “我…….”朱仙望了许诺,终于还是没有说话,当唐诗的手触及到朱仙嘴唇时,他的心犹如有千万条伤痕像八级的特大地震的场景一下子撕裂了开来。   那天两人坐到很晚,回家的时候,路灯已经显得很明亮了。   “今天的事。我想自己应该静一下,自己干了这样的荒唐事,我想我应该想清楚我在什么。”朱仙往前走着,像一个说着临终遗言的病人,大义凌然,坦诚相待。   “嗯,我想我应该等你的选择。”许诺依然平静的像水一样。   “不用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朱仙停下脚步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多说什么。”许诺也停了下来,沉默的望着朱仙,黑漆漆的眼眸里深的望不到底。   “嗯。”朱仙撇过头去,“你先回家吧。挺晚了,家里人会担心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那我走了。”声音很轻柔,却很决绝,像是说着再也不见的告别。   许诺转过身去,往前走着。朱仙停顿片刻,瞬间将头转了过去,双手张开环抱,搂住许诺的腰,紧紧的抱着。   许诺瞳仁微微放大,双手锤了下去。   星星似乎闪烁着泪光。   “别回头,回家吧。”朱仙在许诺耳畔轻语,缓缓的将手松开。可能这种心情没有人会理解他。   许诺停顿了一下,终究往远处走着,渐行渐远……   路边的车里的人奢侈着在醉酒后的放肆,连车子也随着车里的人晃晃悠悠起来。   光模糊的散开。城市的喧嚣总是不留情面,从不契合的打扰着悲伤。   “喂,我,我叫朱仙。你好啊。”看见那个马尾平刘海,总心动的叫着,在心里不停地唤着,唤着。   后来在一起,后来分开。   后来,有人说你变得贪慕虚荣,我不信。我知道,你嫁给那个高富帅的张伟是因为你爱他,他值得你爱。他会在每个放学,在学教的拐角站在黑色宝马旁等你。他会不顾一切的为你打上一架,即使被别人说成道德沦丧。他会仔细的看过然后评论你的每一篇说说、日记。他会在天冷的时候为你披上自己的西装。虽然有的时候我会很生气的骂他装b男。但他真的比我强,至少对你。即使下雪的时候只穿着单薄的衬衣在风里冻得瑟瑟发抖,他依然会坚持把外套披在你的身上。我曾看见你搂在他的怀里,互相取暖的样子。也许这样你就会真正的获得幸福了吧。你常说希望自己爱的人都幸福。你一定很努力的去做吧。   后来我没见到过你了。没有再打电话打扰,只是魂牵梦绕的想起,第一次遇见我相信了一见钟情。第一次离开我相信了永生难忘。   有些东西随着岁月的流逝,最后还是变得斑驳了。   若只如初见,又怎会感伤离别呢?   终究,你,还是成为了一个梦。   那天你离开后,我去了南街,我想喝点酒,在小巷子里我看见了唐诗和李泗彩。他们倒是很处得来,坐在一家大排档喝酒。   “我说小流氓,你倒是很仗义么,还陪我喝酒。”唐诗提着啤酒瓶咕噜咕噜就往胃里灌。   “喂喂,别啊,喝醉了不怕我占你便宜啊。”李泗彩劝道。   “给谁都一样,反正也没人要。”说着一瓶酒就见底了。   朱仙站在一旁看着,并没有想搅局的意思。南街的街边的大排档总是在晚上亮着一盏黄橙橙的白炽灯,然后店外会摆几张破破烂烂贴满广告的桌子椅子。你会闻到特有的油烟味道。看起来总让人觉得油腻腻,脏兮兮的。大夏天,还有几个光着膀子,浑身冒汗的大汉闹哄哄的围坐着拼酒。   唐诗又拿起竖在桌子上的酒举了起来,瓶口还冒着白色的沫儿。   李泗彩见状起身一把夺过唐诗手里的酒瓶,“我说你,不就是被人耍了么,社会里骗子多的是,你要是被骗几次还不得寻死觅活的?真是怕了你了。”   “臭流氓。知道你好啦。不喝了。我们吃点东西吧。”唐诗扑哧笑了,“我可没那么脆弱。不过我的肚子倒是真有些饿呢。”   “呵呵,还好还好,还会感恩的啊。”李泗彩甩甩头发,偷笑。   “那是那是,大恩不言谢,臭流氓,请客吧?”唐诗拿着菜单向李泗彩挥了挥。   “什么啊,怎么受伤的总是我,现在我可是伤员啊,还敲竹杠。”李泗彩抓狂状。   “呀呀,不像男人,不就请我这个大小姐吃大排档么,我还觉得我屈尊了呢。”唐诗敲了敲桌子。   李泗彩憋了憋嘴:“那……这算是在约会咯?”   “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要追我,可是要看你的诚意的。”唐诗撑着头,“看你这样子,不像是没有女朋友吧,长得又不赖,啧啧,不是想玩我吧。”   “我可是很专一的,一辈子就只喜欢一个,这么巧喜欢上你,那这一辈子都只会赖着你了。”李泗彩说的倒是头头是道。   “呵,太假了吧。”唐诗不屑道。   “你以为我和你眼光一样往歪里看啊,喜欢上个*萝卜。长得一般般,而且,他好像还要来挽回什么的样子。”李泗彩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朱仙。   唐诗顺着他的目光鳖到了朱仙,头一下子撇了回来“他来做什么?”唐诗的余光还是不住的往朱仙那里瞟。   “呵,别装了啦,还是在乎他的,那就去问问吧,兴许还是个误会什么的。”李泗彩苦笑。   唐诗嘟着嘴,瞟了瞟朱仙又瞟了瞟李泗彩:“怎么?臭流氓吃醋了?别管他,点菜吧。”“服务员!鱼香肉丝,酸菜鱼,糖醋排骨,炒芹菜。”   “好,马上来。”那个穿着汗衫的服务员应道。   “你还是跟他聊聊吧,看他那样子好像悔过自新呢。”李泗彩望着朱仙对唐诗劝道。   “我才不信呢,男人没个好东西,就会骗人。”唐诗从筷筒里拿起一双筷子,强扭着头故意不看朱仙。   “…….””咳咳,那那个谁还为他颓唐的死去活来来的?他只是犯了错,我想以你的眼光他铁定是个好男人吧。”李泗彩轻轻敲着桌子。   唐诗“……..”   “喂!”李泗彩顺势像朱仙挥了挥手,示意叫他过来。   “干什么啊。我还没……”唐诗低头皱眉埋怨道,“想搭理他....”。   朱仙愣了愣,既来之,则安之吧。朱仙走向餐桌旁,干站着竟不知所措。   “你坐吧,我正好想找个厕所,这南街,破的连个解手的地儿都少。”说着起身向外走,“你们……好好聊聊吧。”   朱仙和唐诗依然干坐着,不知从何说起。   “唐诗……”朱仙双手撑着桌子犹豫的叫道。   “怎么了。”唐诗头也不回过来,望着一旁的酒客。   “对不起。”朱仙起身,转身离开了。   唐诗听见朱仙离开马上回过头来,嘴里喃喃低声道:“就这样走了,耍了我一年,就这样走了。”   “谈妥了?”李泗彩解手回来,正巧碰到离开大排档不远的朱仙,神情舒坦的问道。   “呵。”朱仙望着地上苦笑,“好好对她,她是个好女孩。”   “这....不用你说,我清楚的很。”李泗彩傲慢的不屑一顾,“你没伤着吧,刚才下手重了点。”   “还好。我想当时应该听你的解释。”   李泗彩倒觉得有些歉意,毕竟自己打了个素不相识的人:“看你人不错啊,就是*,我最恨一脚踏两船的了,所以下手重了。”   “不重要了,我想受你一拳我是清醒了。”朱仙依旧望着地上。   “不打不相识,我叫李泗彩。”李泗彩倒是喜欢知错能改的。   “我朱仙,早点送她回去。我先走了。”   “嗯。下次一起喝酒啊。”李泗彩向朱仙挥挥手   “有空的话,那是自然。”朱仙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送走朱仙,李泗彩冲着唐诗笑了笑,走近大排档,坐下了。   “他刚刚和你说了什么?不会有=又约在哪里打架吧?眼神怪怪的。你不要再和他打了,知道不?”唐诗试探的问着。   “没,刚刚某人把你的终身托付给了我,所以一脸惆怅啊。”李泗彩说到托付终身时,表情夸张,手自然的张开,发自肺腑的认同一般。   “我的终身又不归他管,你少打我主意,我可不认帐。”唐诗佯装气呼呼的样子。   “自古多情空…..余…..哎哟!”李泗彩正挑逗的念着,不料被唐诗狠狠拍了一下脑门。   “少给我文酸,你以为你是猪八戒啊。”   李泗彩知道,朱仙在唐诗心里的地位是难以替代的,他看的出唐诗在掩饰着隐隐的痛。他能做的就是逗他开心。   人生与你若只如初见,我情愿在红尘里与你纠结,即使伤,即使泪,即使心肠碎……  正文 红尘一笑 第九章 妈   最想念自己归家的总会是母亲。   “鞋子放放齐,总是邋里邋遢,自己屋子也不知道收拾。”中年女子的声音。   “知道了啦。”   “看看这垃圾都成山了,去扔掉。”   “嗯。”   “怎么还没把鞋子放齐,看看你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油还是什么。别人看了还以为是叫花子。脱下来洗掉。”   “到底要我先做什么啊,又这个又那个的,又没人看干净了干嘛。”朱仙终于忍受不住了。   “人活着总有人看的,就算没人看自己的个人卫生总要弄的的。”   “谁爱看谁看去。关我什么事。”   “哎,我说你就不能让你妈省省心啊,成绩不好么,乖一点了喂。”母亲总这样子发牢骚。   “成绩好的了不起啊,就会那分数显摆。”   “成绩好的就是好学生,别人都喜欢。”   “我不需要别人喜欢。”   “我怎么生出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气死我了。”   朱仙沉默了,她望着母亲一双双的把自己的鞋子整理好,把满桌子的零食包装扔进垃圾桶。她会不厌其烦的帮自己洗衣服。她总是把餐桌上好的留给自己。可自己却无以为报。   妈,你知道吗?我在高中毕业到餐馆打工的两个月,看见了太多仗着自己考上理想的大学拿自己父母的血汗钱不当钱花的傲慢家伙,他们搂着自己所称的老婆,吃山珍海味,你知道他们在家里吃的的泡饭咸菜,青菜萝卜么?   朱仙极度的厌恶着这群社会的渣滓,他不屑与那种所谓的尖子站为一列。   妈,我答应过会养你一辈子,我不想食言,现在羽脉会接替我的。妈,你可以休息了,别太累,别太辛苦。我会再为你撑起这个家。   苏羽脉放下那些照片,想着一会儿见到母亲的样子。   “丁玲丁玲”门外传来钥匙串摩擦发出的响声。   苏羽脉扭过头去,门缓缓的开了,那是一个穿着蓝色工作股的中年妇女,头发大半都白了,身体有些臃肿。   曾经,年少的她是何等的妖娆苗条,如今却显得如此苍老。   “回来啦?”父亲已经我在床上多时,听见动静便知她回来了。   “家里来客人啦?”母亲望见在朱仙卧室的羽脉,神情里透着倦容但还是对羽脉挤出个微笑。   “丽英你过来,我和你说个事,羽脉你也来。咳,咳。”父亲捂着嘴干咳了两声,向床边的垃圾桶里吐了口痰。   母亲坐在床上含笑道:“随便坐。”   苏羽脉笑着点了点头,也坐在床上。   “怎么了?”母亲觉得有些蹊跷。   “丽英,这是苏羽脉。”父亲向母亲介绍着。   苏羽脉只是望着母亲点了点头并没有吱声。   母亲也点了点头只觉得羽脉那眼神似曾相识。   “朱仙的心脏移植给了他。”父亲尽量平静的说着这件事。   “小朱的心!”母亲顿时瞳孔放大,望着羽脉。   羽脉有些闪烁的望着母亲。   “儿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母亲发现了那就是朱仙的眼神,如此真切,如此似曾相识。她猛地扑上去,一下抱着苏羽脉。   “妈。”羽脉磕在母亲怀里,温馨的像是可以沉沉睡去,感觉宁静祥和。   妈,妈,妈妈。呵呵。多少个梦里喊着你的名字,妈。   原来母亲是这样的慈眉善目,这样的和蔼可亲。那只在大海里漂流的瓶,终于靠岸了。   “我去买点好菜,今天你回来要好好犒劳犒劳。”母亲在久别重逢后总是格外的欣喜,他起身急急忙忙的就要出去买菜。   “妈,坐下歇歇吧。我去买。应该是我犒劳你了。”苏羽脉拉住母亲,让她又坐回到了床上。   “羽脉。”   “您陪爸爸聊聊天吧。他总一个人在家,一定很无聊寂寞的。”苏羽脉起身挥手,走出门外,他忘记了这是江阴,他初来乍到,不认识路。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走去。   “羽脉回来了,也算是个安慰吧,对于朱仙的事,你不要太伤心了。”父亲把母亲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   “我们家朱仙,年纪轻轻就去了,好不值。”母亲说着说着似乎要哭出来。   “行了行了,过去的事别提了。”父亲用丈夫该有的严厉的语气说道。   “哎,命苦啊。”母亲红着眼睛,叹息着。   “羽脉回来,怎么说也算是个安慰。”父亲也叹息着,“你别难过了。”   “这孩子,和朱仙一样喜欢逞强,路都不认识也要去买菜。”   “都大人了,别总以为是小孩子。”   “嗯。”母亲点了点头,靠着父亲。女人的心总是要有个依靠的。终究再强还是要有个男人遮风挡雨。   苏羽脉在街上逛着,一路问着菜场的方向,终于找到了。   菜场里总是熙熙攘攘,会有不少吆喝声。那些买菜的大伯大妈为了生计,总面带笑脸的对着来来往往的人,“要青菜么?”“来条鱼吧?”“老板来买菜啦?”   他们会盯着西装革履的人更加恭敬,他们懂得如何讨好那些满足他们虚荣心就会不计价格买菜的人。   朱仙准备买条鲈鱼。走到卖鱼的摊头,一股腥味就扑鼻而来。   “小伙子要买什么鱼啊。”卖鱼的是个瘦瘦的大叔。   “帮我挑一条好点的鲈鱼。”苏羽脉应道。   “好嘞。”瘦大叔应声叫道。   羽脉望着他从鱼棚子里,捞了条大而肥美的鲈鱼。   “拿条黑鱼给我。”旁边又来了一个卖鱼的,不,是一对情侣,女人大着肚子,身材有些臃肿,穿着一身淡黄连衣裙。那个说话的男人牵着手站在女人旁边。那人上身白色体恤,下身牛仔裤,头发海一样湛蓝。   苏羽脉看见他的的头发有些惊讶,定睛一开果然是他“李泗彩?!”   那个男人和女人一起转过头来他。   “羽脉!”李泗彩也有些惊讶,“不是去旅游了么,怎么?”   唐诗神色怪异的注视着苏羽脉,看的羽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回家了。”   “回家?朱仙家里?”李泗彩问道。   “嗯。”苏羽脉慎重的点了点头。   “叔叔阿姨还好吧?”李泗彩继续问着。   “挺好的,就是爸的身体。”说道爸的时候苏羽脉总是很小声。   “朱仙把他的父母托付给了我。可是叔叔坚持不要劳烦,所以,我也只是隔些时日去看看。”   “放心吧,我会替朱仙照顾好爸妈的。”苏羽脉说着话倒是打包票的。   “嗯,你在那里,我也安心了。这是我家唐诗。”李泗彩把唐诗轻轻推向前一些。   “你好。”   “你好。”   第一次见面想必也是有些生涩的。两人只是简单的问了个好。   “小伙子你的鱼。”瘦大叔把鱼杀了装到黑色塑料袋子里递给了羽脉。   “嗯,钱。”羽脉从牛仔裤里取出一张一百的给瘦大叔找。   “是要回去给叔叔烧鱼汤吧。呵呵。”李泗彩手插着腰说道。   “嗯,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嗯,我和唐诗明天会过来的,看看叔叔阿姨。”李泗彩向苏羽脉挥挥手。   唐诗也挥了挥手:“再见!”   苏羽脉拿了找下的钱,挥挥手离开了。   “他…..就是羽脉?”唐诗望着羽脉离去的背影问道。   “嗯。”李泗彩望着羽脉一副沉思的表情。   “他好像记得我的样子。”唐诗犹豫的说道。   “他应该在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后,有了些朱仙的记忆吧。希望他不要记起那场车祸的事。”李泗彩若有所思。   “车祸……..朱仙他...”唐诗皱着眉头,眉毛向中间蹙着。   “以前的事,别提了。”李泗彩捂着唐诗的嘴,制止了。   菜场里的的光线有些阴暗,那种阴暗总给人以压抑。   卖菜的大神大伯总是会蹲坐着,希望能多挣些钱。   苏羽脉将鲈鱼炖汤,还做了青椒牛柳,和炒四季豆。闻其味道来,还真有那么个香喷喷、美滋滋的意思。   菜一上桌,母亲便乐呵呵的去拿碗筷,父亲也从床上起身坐在靠背椅上。   母亲迫不及待的尝了口,味道还真不赖。小时侯,羽脉学过做饭,因为要自食其力,家务也是做得井井有条。   母亲乐的合不拢嘴,“羽脉的菜,真好吃。真是顶呱呱。”   “小的时候和孤儿院的师傅学了些。还能凑活吧。。”苏羽脉挠挠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父亲割过食道所以只能吃鱼,鲈鱼肥而不腻,清香扑鼻,咸淡也刚刚好。父亲尝了口笑着点点头,示意和好吃。   苏羽脉看着父亲的表情,露出一排牙,腼腆的笑了。   晚饭后,一家去逛了公园,看了会综艺节目,母亲就让苏羽脉睡去了。   朱仙的床很宽,很软,应该是母亲特地挑的吧。   月光不期而至的洒进屋里,羽脉睡觉从不拉窗帘,他喜欢看月亮和漫天星云的。只是城里只能看的见月亮,它显得很孤独。   半夜,母亲还是会像原来一样来帮自己盖好被子。看看自己熟睡的样子,欣慰的笑一下。   母亲,真好。  正文 红尘一笑 第十章 迷雾   该来的早晚会来,站在这里等不如去面对。   苏羽脉回来后硬是不让母亲再去上班了,让她在家里陪着爸爸,也好休息休息。   李泗彩和唐诗第二天果然来了。   李泗彩不喜欢俗套,所以也没有带什么东西来,父亲和母亲见到李泗彩非常高兴地样子,忙拉着他们在内屋坐下。母亲问唐诗是不是要生了,最近身体有什么不适,大都是一些女人间的问题。而李泗彩则是问父亲的身体状况之类的。   六月的天着实有些炎热,父亲把空调打开了。   空调呼啦呼啦的运转着听着倒是像个电风扇,但吹出来的风嗖嗖的人清爽。   “叔叔,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现在羽脉也可以帮你们不少忙。”李泗彩说道   “是啊,羽脉很能干。”父亲这样评价道。   “叔叔,今天我想带羽脉出去到处转转。”   “嗯,好啊,让他熟悉熟悉。”   “那羽脉,等等和我们走啊。”唐诗在中间插到。   “嗯。”苏羽脉应道。   “唐诗啊,你也快生了,自己注意点身体。”母亲总会细心的唠叨这些睡都知道的事。   “嗯,谢谢阿姨,将来等小杰出生了,我要让他认你做干奶奶哦。”   “呵呵,好啊。”母亲又笑的开怀了,她很喜欢小孩子的。   “你们要出去的话,这就出去吧,晚上都回来吃饭。”父亲叮嘱着。   “嗯,那叔叔你早点休息吧。”李泗彩寒暄着。   “叔叔阿姨再见!”   “爸妈再见。”   三人就此出了门。   白色奥迪A6内,唐诗坐在后排玩着iphone,苏羽脉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天,李泗彩开着车,自从出了门李泗彩的神情就有些暗淡了下来。   车内开着空调也凉快的很。   “羽脉,这次还真巧见到你。”李泗彩望着前方的车说道。   “嗯,没想到这么巧。”苏羽脉微微笑着。   “那次你走后,我查过你让我找的那个叫叶寻依的女孩。孤儿院好像要故意封死她的消息,这让我觉得很蹊跷。”李泗彩表情很认真。   “以前我问爷爷,他也不肯说,后来无意中听说她在苏州,所以出院后就到那找找,但没有她的消息。”苏羽脉坦诚的说着,“实在是找不到,就不要找了。”   “我查过当年哪家孤儿院的所有资料,终究找到了。”李泗彩的眼里有些阴沉。   “她现在在哪?”苏羽脉有些急。   “苏州。”李泗彩面无表情。   苏羽脉望着李泗彩的表情觉得害怕:“他怎么样了。”   “他被一个叫庄力行的人收养,我查过那个人,他是个走私军火的黑势。后来洗手开了家广告公司。”   “庄…..力行。”苏羽脉想着在苏州遇见的那个女孩,她也姓庄,难道…..   “他现在身价过亿,听说在官场有很强硬的后台,所以能毅力不倒。”李泗彩越说神情越严肃。   “怎么会这样。”苏羽脉有些安奈不住惶恐之色。   “庄力行无子无女,所以很宠爱自己的养女。他为她改了名字,叫庄小年。听说是因为小年夜领养的。”   小依!真是你。   “她已经和另一家媒体公司的薛少订了亲。”李泗彩似乎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是么…….”苏羽脉瞳仁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了下去。就像一个刚中了五百万头彩的人信息后发现彩票丢了,晴天霹雳。   小依…….你过得好么?   苏羽脉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不再说话。两边的树木长得如此茂盛,似乎吱吱呀呀的嘲笑他的萎靡。   “羽脉别难过了。”唐诗早就震惊的放下手机,望着羽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羽脉终究没在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的天空。   “你的事,包给我,等唐诗做完月子,我就我就陪你去一趟苏州。”李泗彩抖了抖蓝色的发丝,眼睛里似乎发出明亮的光。   “不了,我的事我自己去解决吧。”苏羽脉回过头来望着李泗彩。   “朱仙是我兄弟,现在你就是我兄弟,我是不会弃你于不顾的”李泗彩转过头坚定地望着他,“再说,凭我李泗彩,还真没办不到的事情。对吧唐诗。”李泗彩露出了笑容转过头看着唐诗。   “嗯”唐诗笑笑,点点头。   苏羽脉望着他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车在找不到尽头的公路上开着,稳稳的。   “以后的事,也没必要想那么多。不是么?走,去关外茶楼喝点饮料,听听音乐吧。”   车子停在了郊外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前,上面悬挂下以一条白色麻布,深蓝的边,上面四个大字:“关外茶楼”   方才下车,苏羽脉便闻到了一股,清幽的香味,走进茶楼,便更是一番曲径通幽的感觉了。   整个茶楼都是用木头建成,分成多个包间,一路走道,狭而修长。楼道内放有琴瑟之声,若长久居于此处,倒是仿若闲云野鹤了,想必开这间茶楼的也是个雅士。   二楼一包间内,三人围坐一方形木桌旁。   “羽脉,这个地方不错吧?有没有穿越的感觉?”李泗彩调侃着。   “穿越?”羽脉重复着这个词。   “羽脉,别听他的,他就想吹嘘一下他找的这地方不错。”唐诗撅着嘴道。   “就会拆我后台。”李泗彩无奈。   “这是事实,帮理不帮亲么。”唐诗坏笑道。   “行,行行。”李泗彩无奈的笑道,“我这辈子铁定败给你。”   “不然呢?你还想败到在谁的裙下?”唐诗嘟囔着嘴,眼睛瞪着李泗彩质问。   “不敢不敢。”李泗彩笑道。   “那就好。羽脉点东西。他的竹杠随便敲,最好敲到他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哈哈。”唐诗大笑起来。   “我即不是铁公鸡,也不是守财奴,请兄弟喝杯茶,我至于么?唐诗你太损我了。”面对这损老婆,李泗彩也是无奈。   “我对茶不太懂,你们点吧。”苏羽脉看着面前摊着的竹简上莫名其妙的文字发晕。   “这里的有没有奶茶啊?我想喝。”唐诗叫道。   “有的,不过孕妇少吃甜的,听说会变笨,你已经很笨了,再笨一点怕是要遗传给小李了。”   “谁笨啦!就要喝!——”唐诗嚷嚷着。   “好好,普尔奶茶一杯。羽脉我们喝桂花茶吧,不错的。”李泗彩遮着耳朵。   “嗯。”羽脉点了点头。   “服务员!”李泗彩叫道。   三杯茶在不久后端了上来。茶是用竹筒杯子装着的,透着竹子的香味。   入口柔和,清香四溢,再配上清雅的音乐,竟有种超凡脱俗之感。   “叶寻依的婚期在一年后,这种父母之命在大户家是有发生,大多为了商业利益。更何况,小依是领养的,想必不是什么情投意合,我们两个月后一定要去问清楚,再此前我会找尽量多关于这些年他们的资料,了解详细情形。”李泗彩说到正事从不含糊。   羽脉的心头微微发痛,他好像在担心什么。   “如果,是她的选择,那就别再打扰他了。”苏羽脉想起了那天那个中年男子。   “嗯。”李泗彩望着羽脉长呼一口气。   “你……能想起关于诛仙的事妈吗吗?”李泗彩试探着问道。   “我只能隐约想起他的兄弟、你、唐诗、父母,而且都很模糊并不清晰。”   “以前听说心脏移植会让那个人喜欢原来的人的爱好、沾染他的习惯。你居然还有残留的记忆。”李泗彩多少有些惊讶的。   “我也很惊讶。”我想了解朱仙的过去。可能这样记忆会越来越清晰。   “说到过去,朱仙的死倒是很有蹊跷。”李泗彩的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   “什么?!”捧着奶茶的唐诗惊讶的问道。   “不是意外么?”苏羽脉问道。   “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的看法,如果你不想追究,我也不会查下去,如果你要查清原委,我会帮你弄清。”苏羽脉沉稳的说着。   “他给了我生命,我一定要查清楚!”羽脉说着有些激动,站起身。   “嗯,那年那个人被判酒后驾车肇事罪,入狱二十年。我看过录像,那天朱仙在一边的人行道上走,那辆车子从直行突然转弯,速速不快,但把朱仙撞翻了,然后车轮从朱仙的肚子上碾过,又倒车,停了下来。”李泗彩描述着,尽量将语气平和。   “朱仙…..”唐诗的脸色发白,眼神呆滞。   羽脉撑着下巴,眼睛闭着,只觉的心口疼,很疼。   “到警察局的时候,我得到消息,所以也赶到了。做笔录的时候,他确实有些醉意,可我总觉的他神智是清醒的,他做笔录的时候神色紧张,却胡言乱语,我看的出他不是因为杀了人而害怕,而是害怕说漏嘴。他在隐瞒着什么。不过这也可能是我当时受刺激过大,感受到的错觉。”李泗彩把事情讲了一遍。   “只要有可疑的地方,我就一定要去查。”苏羽脉握紧拳头,眼神十分坚定。   “既然,你决定要查,我去联系派出所的所长,三天后,我们去一问究竟!”   “嗯。”苏羽脉望着窗外的云,洁白飘渺……   屋子里的气氛和环境已经变得格格不入了。   李泗彩把羽脉送回家,唐诗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也回去别墅了。   “泗彩,为什么,当年你不告诉我。”唐诗问道。   “我不想让你担心,这三年,我收集了大量的资料,我很确定,这是一场谋杀。”   “那一定,一定要把那个人绳之以法!”唐诗愤愤的说道。   “可能……可能结果不会是这么简单的。”李泗彩望着路的尽头长叹。   唐诗望着李泗彩的样子,感觉到这件事情,不会是想象的一个将杀了朱仙的人绳之以法那么简单的。   朱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职员,那个人为什么要谋杀他,为什么要做成一场意外。唐诗不再说话,塔索担心的是李泗彩也卷入这场阴谋里,这个黑幕,太大,太深,太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