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版 2012、六一剧场版   交换杀人“交换杀人?”   说完这句话后,田把汉堡放到了盘子上。   “喂,田,把食物吃下去之后,再开口说话嘛。你看你,都从嘴巴里喷出来了,好恶心哦……”   雪边说边把餐巾递到田的嘴角。   “雪,你少罗嗦,你快点吃你的吧。”   雪像妈妈一样替田擦拭嘴角,田把残留在口中的面包、肉屑往肚子里吞,然后反问坐在餐桌对面的张警官。   “交换杀人不就是那种和共犯互相交换彼此想要杀害的对象……”   “是啊,那就是交换杀人。”   张警官边吐烟边说道。   乍听之下,会让人觉得很扯,但是,因为是让没有杀人动机的共犯去杀害自己所想要杀害的对象,如果自己和共犯彼此不认识的话,那就很难从杀人动机这条线查出嫌犯。   以前我只有听说过而已,这可是我第一次碰到这种案子。   “田再次边用手拿出汉堡里的肉块往嘴里送边说:“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我出马了嘛,你们已经逮捕到一名凶手了吧?那就叫他供出共犯是谁,那样子不就得了。大叔,你们警力不是很会在阴暗的侦查室里,用灯泡照射嫌犯的眼睛,等到天亮了,就问嫌犯说:“想吃饭吗?是不是?”   “真是的,田,你看太多警匪剧了。”   张警官说道。   “--就是因为有困难,所以我才带你来这家快餐店,请你吃快餐的啊!”   “有困难,为什么?”   田发问的时候,肉块从嘴角掉下来。   “你看你,又来了……”   雪似乎比较在意田的坏毛病。这对青梅竹马就像母子一般,张警官看见这一幕显得有一点傻眼,一边把香烟弄熄一边说。   真是的,虽然说你是名侦探田晓的孙子,但是我这个警察却不得不拜托你这种乳臭末干的小子,我实在是真没有用。算了,快点吃吧!一边吃一边认真听我把话说完!   依照张警官的说明,这桩奇妙的交换杀人事件地点是在北京一所少数名门私立高中。被害少女欧阳素是这所高中的一年级学生,被逮捕的凶嫌南宫情是同校的三年级学生。欧阳素被杀害是在放学返家途中的公园里。凶嫌南宫情很不幸的是行凶当时,被同班女同学目击到一切。由于女学生的证词,由南宫情在隔天早上就被警方逮捕。   “真是的,女高中生晚上九点在公园的草丛里做什么?”张警官的唠叨了一句。   “--总之,从嫌犯南宫情的供词来看,这件杀人案不输给悬疑推理剧,我们警方证实这是一件真正的“交换杀人”案件。根据调查,被害者和嫌犯南宫情虽然就读同一所学校,但是她们彼此不认识,目前我们警方根据嫌犯的供词进行调查……”   “大叔,如果真的是交换杀人的话,也许还会出现一名牺牲者吧?”田问道。   “是啊!的确有发生类似的事件,大约一个星期前,南宫情想要杀死的情敌公孙玲珑突然失踪。根据南宫情的供词,那是交换杀人的共犯所犯的案子,南宫情最初也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参加这桩交换杀人计画,当她得知共犯遵守承诺,于是她也下定决心犯案。”张警官回答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那个情敌也已经被杀死了吗?”田问道。   张警官重新点燃一根香烟开口说:“不,当南宫情被捕之后,那个情敌就冒出来了,她只是被人用迷药灌昏迷并被监禁而已。”   “咦!”一直静静聆听的雪突然大声插话。“--难不成那个共犯一开始就利用南宫情去杀人,而不打算自己犯案吗?”   “嗯,可能是吧。”张警官回答。   “真过份!这么说来,南宫情被共犯利用了吗?虽然杀人是不对的行为,但是那个共犯欺骗南宫情并害她犯下杀人罪,那个共犯更可恶几干万倍。田,对吧?”   “你说的很对,可是……”田用很意外的表情说话。“--既然如此,南宫情为何不供出共犯是谁?如果共犯也履行约定的话,那还有好。但是,现在共犯背叛了她了呀!普通人早就愤怒抓狂全盘供出共犯是谁了,是不是?”   张警官边叹气边吐烟:“那是因为南宫情也不知道共犯的真面目貌。”   说话时,张警官紧闭双眉。   “她不知道共犯是谁?”田开口问道。   “是啊,别说姓名和长相了,她连共犯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咧。”   “有这种愚蠢的事吗?他们彼此约定杀人啊,不是吗?”   “这就是这件案子的疑点。”   张警官趁服务生来收碗盘时,另外点了一份的咖啡,两份可乐。   “事件的起源好像是南宫情在教室的桌面上信笔涂鸦一事。”   “信笔涂鸦?”   当田把头斜一边时,雪在一旁叫出声音:“对啊,当我在教室,我也经常在微机课的课桌上,该有教室的桌面上信笔涂鸦。偶尔也会看见其他人在我的座子上,画上有趣的对话什么的。”   “对,就是那样子。嫌犯就读的高中是有名的私立学校,她们好像有上电脑实习课的样子。南宫情在电脑教室上课时,可能是无聊想打发时间,于是随便写一句「我想杀死那个女人」,这句话因此成为南宫情和共犯(假设共犯是S)认识的契机。根据南宫情的供词指出,她和S开始藉由书桌互通讯息,大约是在三个月前。南宫情对情敌痛恨万分,由于S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感,所以两人就臭味相投,不久后,S也表明自己也想杀死某一个人。提出交换杀人计画的是S。彼此不认识的两个人联手杀害对方所痛恨的人,他们如此约定是在两个星期前,就在南宫情去参加体*社的集训时,她的情敌突然失踪了。”   “原来如此,南宫情因此以为S已经履行约定,所以自己也不得不杀害S所痛恨的人。”田边说边端起可乐。   “她不知道S是一个狡猾的家伙。”张警官苦着一张脸说道。   “愈听愈觉得南宫情的遭遇很悲惨,不过,等一下,张警官,这样可以查出谁是共犯啊。”雪得意地开口说:“--虽然我不知道她们学校有几班,不过,和她使用同一张桌子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多才对吧?”   “哦,雪,你也蛮聪明的嘛。”田打趣到   张警官干咳几声说:“--关于这一点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全校一共有12个班级上电脑实习课,但是,南宫情通常都坐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和她使用同一张桌子的人并没有那么多,调查结果,仅仅只有3个人而已。”   “只有3个人?只要调查动机,不就得了吗?大叔,比方说,其中哪一个人和被害者欧阳素有认识……”   田的话还没说完,张警官就摇头说:“事惰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对方还未成年,他们只不过和嫌犯共用一张桌子而已,我们警方无法对他们进行深入的侦讯,更不能把他们带回警局侦讯。如果那样做的话,那些人事后可能会遭到异样的眼光,搞不好也许会毁了他们的前途,我们警方顶多只能小心翼翼地探访他们周遭的人,或是向老师请教他们的行动。”   “应该有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吧?请告诉我嘛。”田说道   “好吧,首先是一年级的有吉,他和被害者欧阳素同一届,不过,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接触过,被害者好玩、活泼外向,而有吉是一个老实的男学生,成绩在中下程度,兴趣就是打电玩而已。田,他跟你是同一个类型。”   “大叔,饶了我吧,我哪里跟他一样……”   “田,你把话听完嘛。”雪立刻在一旁提醒。   “哦,其他两个人呢?”   “再来是三年级的茉莉,她是一个美女,虽然我只看过她的照片而已。”   “她和被害者不同届,彼此也不认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她和被害者好像同一种类型,被害者和茉莉从服装到发型、行为举止都很像……不过,最近的女高中生好像都差不多一个样。”   “只怪你自己老古董。”   “田,你太没有礼貌了。”雪在一旁责备道。田开口问道:“最后一个人如何呢?我想一定也差不多吧。”   张警官边说边啜饮咖啡。“你说的对。”   张警官回答道。“--第三个人叫做石,她也是三年级学生,表面上她和被害者好像没有关连,如果硬要扯关系的话,她们是同一所国中毕业。石和也是一个平凡的女高中生,成绩中等,个性外向,好像有很多朋友,但是她们都不认识被害者。”   “哦……原来如此,如此看来,如果想从杀人动机找出凶手,那是一件很费工夫的事。”田想了一会儿又说:“--大叔,我想间你一件事,南宫情和S利用同一张桌子进行通信,那她们的电脑实习课一周有几堂?”   张警官开皮制的小手册:“我看看……一周有一堂课。南宫情的是星期二的第二堂课。   “使用同一张桌子的其他三个人呢?”   “有吉是星期二的第四堂课、茉莉是星期三的第一堂、石和是星期一的第四堂,S和由南宫情使用桌子互通信息的二个月期间,课表一直都没有改变。”   “S和由南宫情在那三个月的期间,内都只有透过桌面上的信笔涂鸦来互通信息而已吗?”   “是啊,就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如此……”田说完之后,就把手贴紧在紧闭的双唇,然后一动也不动。   因为此时的田并不是普通的高中生这时候的他是个IQ250的天才少年侦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点耐不住性子的张警官正准备喝咖啡时,田开口说话了。   “大叔,我可以再问你一件事吗?”   田的眼睛露出光芒。   张警官见状马上开口问道:“田!你知道什么了吗?”   “还不到知道的程度,只不过似乎可以看见一些事情而已。”   “你看见什么事情?”   “请大叔先告诉我那三个人的不在场证明。”   “不在场证明?你等一下。”   张警官翻开记事本:“--三年级那两个女学生茉莉和石,在欧阳素被杀害时,没有不在场证明。茉莉去夜路之后,独自一个人回家。石和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只有那个一年级男生有吉有不在场证明,这小子在案发当时,在朋友家玩电玩一直到半夜,他的不在场证明很完整。”   田接着问“南宫情的情敌被S监禁时,他们的不在场证明又如何?”   张警官很得意地看田一眼:“这一点我也有调查,南宫情的情敌被绑架的那一天是星期天,茉莉一个人在街上逛,可以说没有不在场证明。石和则是去街上购物,据调查,在绑架案发生一个小时后,有人在服装店看见她。从绑架案现场到那家服装店,单程大约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所以说,虽然她的不在场证明并不完整,但是也可以算成立吧?”   “那个男生呢?”   “有吉的不在场证明最完整,由于他参加戏剧的集训,所以去了临县,我们向同行的老师证实过了,那一天他们一整天都在排演,根本没有时间回到这里。啊,对了,田!,你以前也曾经也在学过戏剧吧?嗯,这小子果然跟你同一类型的。”   “不用你管!”   “哈哈哈,不在场证明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到目前为止所破的案子,不在场证明根本是一种参考而已,也许这些人的不在场证明都暗藏诡计,有必要进一步调查才行……”   “大叔,没那个必要了。”   “什么?”   “我现在想去他们学校看一下。”田说完后,便站起来。   张警官用怀疑的眼光说:“喂,你说现在吗?--可是,我的咖啡还没喝完啊。”   “等你喝完咖啡,下午的课就要开始了。”田焦急的说   “不行啊,田。”雪劝阻道。“下午你要考数学啊,平常你的出席率就已经很低了呀,如果再不参加考试的话,你真的会留级哦。”   “雪,没问题的啦。在下午考试之前,我就可以把这桩案件的谜底解开了。”田满怀自信说道。   走过校门,眼前是一片有如公园般的景象。   绿地广阔的校园里有许多花坛,草地所构成的广场中央有矮矮的观赏树,那应该是每届毕业生所留下的植树纪念吧。   上午的课似乎结束没多久而已,在教室外面的学生没有几个。   不愧是名门私立高中,校舍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比普通高涨好多了。   但是,眼睛仔细一瞧,墙壁上到处都有学生们留下的涂鸦,这里虽然是名门私立高中,但是高中生所做的事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田跟随在张警官和学校职员的后面,眼睛一边看墙壁上的涂鸦。   “文,我爱你。”   “拒上萝卜的课!我气炸了!”   “萝卜”大概是指老师的绰号吧。   那位老师的腿一定长得很像萝卜……   田一边想像.边忍住不笑出声音来。   田眼中所见到的都是一些无聊的语句,但是,S却利用这种信笔涂鸦杀人,S的手段实在是太卑鄙了……   “田,好像就是这里耶。”雪提醒田。   抬头一望,木制的门上力写着“微机室”。   “请进。”   在学校职员的带领下,张警官打开门。   在教室里面值勤的男教师,正在一一巡视一排一排的电脑桌,并且好像在从事某种作业。   “老师,你好。”张警官礼貌性打个招呼,便带田和雪进入教室。   老师一到田和雪,脸上露就出讷闷的表情,张警官便忙着解释说“他们是我的助手。”说完便用笑声把尴尬的场面带过去。   “张警官,那位老师在做什么呢?”雪见到老师继续作业,于是开口问。   “哦,那个吗?”张警官小声回答。“桌上的电脑设备好像很昂贵的样子,所以每次上完课之后,老师都会把电脑设备仔细检查一遍。”   “原来如此。”田一边说一边看老师关上盖。   张警官快步走到教室的角落里:“嫌犯和S就是利用这张最角落的桌子进行意见沟通,你瞧,当电脑使用中,就有信笔涂鸦的空间了。”   张警官一边说一边坐在椅子上。   靠近一点看就可以看得很清楚,原来在电脑萤幕正下方的部位,被橡皮擦擦过好几次,所以看起来比其他部位更干净。   由此看来,恐怖的交换杀人计画确实在这进行过沟通。   张警官站起来,把坐位让给田。   “被用来信笔涂鸦的部位,除了上课时间以外,其余时间门都上锁,也就是说,S就是那三个学生之中的一个。”   “哦……”田一边听张警官的说明一边看桌子的周围。   每一张桌面上,都有涂鸦的痕迹,从这里看来彷佛可以听见学生们打哈欠的声音。   田回过头问张警官:“大叔、指纹如何呢?这张桌子上面应该有指纹吧?”   “当然有。”张警官回答。   “--共查出九个人的指纹。我们也都知道是谁的指纹,多亏有学校方面的协助,我们才有办法采集到出入这间教室所有人员的指纹,全部都是学生的指纹,其中当然有那三个人的指纹。”   “原来如此……果然不出我所料。”   “什么?”   “我已经知道S是谁了。”   “真、真的吗?”   “田,是真的吗?”   “张警官和雪瞪大眼睛。”   是的,S的真面目和证据都集齐全了。  剧场版 2012、六一剧场版 完   “这么说来,田!”没等张警官说完田就对张警官露出会心的一笑说道“一切谜底都解开了”。   “喂,田,不要卖关子了,快点说出共犯是谁吧!”有1米80以上身高的剑持警部几乎整个身体贴住田,田边闪开说:“先别着急嘛,在公布答案之前,我们先用消去法来看看谁不是嫌犯。”   田说完之后,便坐在桌子上面。   “消去法?”张警官挠了挠头说道   眼睛余光瞄张警官一眼,田便展开自己的一套推理。“首先是命案发生时,没有不在场证明的茉莉和石和都不是嫌犯。”   “咦,田,这是什么意思?”美雪发问。“我可以明白有不在场证明就不是嫌犯的道理,但是现在你却说没有不在场证明才不是嫌犯……”   “如果是普通案件的话,你说的确实没错,不过,这是交换杀人,如果仔细想一想嫌犯为什么要用交换杀人的手法,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   张警官和雪仍然听得一头雾水,田开始说明。   “首先,在交换杀人的情况,凶手一定有很强烈的「杀人动机」,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杀人,而是有无论如何都要杀死对方的信念。有杀人动机就容易成为嫌疑犯,所以才请完全没有杀人动机的共犯代替自己去杀人,共犯彼此交换自己所想要杀死的对手,一旦发生两件「无杀人动机命案」,就会增加警方办案的困难,这就是交换杀人的目的,话说回来,大叔,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警方办案变困难?”   张警官想了一会儿:“那是因为在交换杀人的情况下,有杀人动机的凶手选择自已不可能犯案的情况下,请共犯代劳:啊,对了!所以--”田打住张警官的下一句话:“你说的对,如果茉莉和石和其中一个是S的话,那么照理说,在案发当天,她们其中一个人一定会制造完整的不在场证明。然而,这两个人却完全没有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打算。这么一来,不就等于失去交换杀人的意义吗?”   “原来如此,所以这两个人就不是嫌犯了。”雪很钦佩地点头。   “--田,这么说来,嫌犯就只剩下有吉。”   “不,并不是那样子。”田斩钉截铁说道。   “咦,可、可是……”   “这回和刚才相反,吉真的有去临县集训,所以他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但、但是,田,你之前所遇到的案件不都是一样吗?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有很完整的不在场证明,其实暗藏令人想像不到的诡计……”张警官说道。   田摇摇头说:“一整天都待在临县戏剧演出的人,如果可以想出像变魔术一样的诡计绑架人在北京的女高中生,那么他就没有必要用这种交换杀人的手法了,他只要用那种诡计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然后杀人不就得了,交换杀人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弄到不在场证明,如果可以用别种力法弄到不在场证明的话,凶手根本就不需要采用交换杀人这种高风险的力法,你们不认为吗?”   “嗯,了不起,原来如此,田说的蛮有道理的嘛。”双手抱在胸前的张警官接着雪之后开口说话。“等、等一下,田,那么凶嫌到底是谁?”   田站起来,朝令人意想不到的力向望过去。“凶嫌就是那位老师。”   “咦?”   田大声说出之后,张警官和雪露出讶异的表情。   “在这间教室里教授电脑课程的实习老师就是共犯S。我没说错吧?老师!”   老师查看电脑的手突然僵硬,慢慢转过头来。老师的下颚已经开始发抖,脸色铵青证明说田的推理正确。   “为、为、为什么我……为什么……为为……”   老师严重口吃并试图反驳,但是田不给机会:“证据就是指纹。”   田说完后,便往老师面前靠近。   “喂,田!”   由于事惰太突然了,不知所措的张警官制止田。   “--你刚才没听我说吗?所采集到的指纹全部是学生的指纹啊,并没有这位老师的指纹……”   “这样子反而不自然,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位老师每次上完课后,都会一一为电脑检查然后关闭,然而,为什么却没有半枚他的指纹?没有使用那张电脑桌的学生,上面甚至都有他们的指纹,但是每次下课后,都会去触每张电脑桌的老师,却完全没有他的指纹,这样末免人不自然了。”   老师脸色铁青一语不发。   田继续说。   “可能你有考虑到万一交换杀人失败,南宫情被逮捕时的状况吧?你心里想南宫情一定会向警力供出交换杀人的事,到时候警力会去调查电脑桌,就会采集到你的指纹,这一点让你的心里很不安,因为从这一点追查下去,你的杀人动机就会浮现出来,所以你一定从平常起就注意不要在电脑桌上留下指纹,这一点反而让你这位管理电脑的老师产生不自然的状况。”   “只有这张桌子没有他的指纹吗?”田问   张警官立刻拿出行动电话呼叫专案小姐,请求指纹鉴识人员采集其他电脑桌的指纹。   此时,老师把十根手指插进口中,全身一直发抖。   坦白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田望着讲完电话的张警官说到:“接下来就是大叔的工作了,别忘了请他吃西餐哦。”   “浑蛋,你电视看太多了。”张警官说完便走向低头不语的老师身边说。“--老师、请和我回警局吧?我们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   老师微微点头。   次日••••“他的杀人动机实在很无聊。”张警官对着猛吃牛排的田说。   “--那个老师有恋童癖,他是被害者欧阳素就读初中时的寻芳客。”   “天啊,好恶心!”雪说完后,把原本想要吃下去的最后一块肉放回盘子里。   餐厅服务生靠过来问:“餐具可以收了吗?”服务员说完话马上就收走了。   张警官吃完后,一边把刀叉放整齐一边说:“欧阳素考上高中,却没想到又遇见那个老师,于是素开始威胁老师。素的家里算是中产阶级,过得还不错,怎么会做这种事,我真搞不懂现在的小孩子在想什么。那个老师买春时,还被偷拍照,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只给素几千块完事。我们警方也从害者的房间里找到那张和杀人动机有关连的照片了。”   “张警官,这可真教人不敢相信,那是一所明星学校啊,录取分数很高……”雪还没说完,田在一旁边吃边说:“笨蛋,分数怎么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价值嘛!”说完就喝了口水。   “话是没错啦,不过你说这句话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   “啊?你竟然说我……”   “好了好了。话说回来,田,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发现那个老师是凶嫌呢?”   “在这家餐厅里听大叔提起那件案子的时候吧,只是那时候还有点迷惘。”   “喂,那又是为什么?”张警官开口问,田用手擦嘴角回答。“因为微机课好像挺无聊的样子,在那间教室里面的每张桌子都有被信笔涂鸦的痕迹,然而,那张桌子的内容写的都是杀人等危险的字眼,除了凶手以外,并没有其他学生看到,你不认为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很可能是那个老师在上课前,把计画内容写上去,下课后,看完共犯所写的讯息后,立刻就擦掉,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没有被其他学生看到。   “原来如此。”张警官不断地佩服田。   田很臭屁地说:“虽然有一些笨蛋会在桌面上写着某人爱某某人,不过那种的都是故意要给众人看的,像我,我自己所使用的桌子,每个角落里里外外的信笔涂鸦,我都能了若指掌。”   “你那个叫做答案,专门用来考试作弊的吧?”雪吐槽。   “笨、笨蛋!你胡说什么嘛,……”   “瞧你,紧张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很可疑。”   “啊?”   正当他们两个人在嘻笑怒骂、打情骂俏时,服务生像泼冷水一般,端饭后的咖啡过来刚刚冲泡的咖啡散发出的香味弥漫整家餐厅。   话说这是个很老的手法了大家兴许在许多的侦探小说里面都会遇见,因为是剧场版就没写太长简约了一些,因为自己也是学生,男人不色,枉少年吗哈哈!!在就里面加入了不少我的作风,上课涂鸦,然后就是那可恶的分数,在我的童年画上了极大的印记啊!!!好了剧场版就告一段落,祝打下六一快乐,在就是如果有成年人喜欢看的话,请关心一下你的孩子,他们的世界可是被学校摧残的不行不行的了,六一了戴他们玩玩吧!!可恶的分数,这次真解气,哈哈!分数不是万能的哈哈!大家在不能用分数评价一个人了吧!!!YES北北六一快乐,废话说多了。 想自杀的尸体 楔子   “如果不到那种能任意杀人的程度,怎么算得上是疯狂呢?"单手拿着巧克力的她这么说着。既傲慢又冷酷,也是个任性的偏食者——重紫,十四岁的超能少女。手持古代红色纸伞,身穿萝莉风的服装的她面带微笑,笑容像是要使我彻底陷入绝望一般。然而,在盛开的桃花树下,她这么对我说:“留在我身边吧。”   因为一开始的感觉好无聊,有点老套,近期我一直在自我,修改,自我批判,像大神们请教,终于,新一代,我满意的小说诞生了。新的故事,新的情节,更加真实的现场画面,请大家关注我与我的第一个案子。   内脏时间簿还要记住这个女孩有特殊的能力哦!   此故事有时候会很血腥,情大家不要再吃饭的时候或者刚好吃完饭的时候观看!!!   下面分割线的内容看不看随你们、————————我是分割线————————这个看到这个标题内脏事件,可能会让大家感到一些恶心吧,但是我想说的是,我没有这种爱好,因为我内心很健康,几次写到恶心的场景我都会尽量避免,因为有时候自己看到自己写的都会感到很恶心。   好了说一下啊我最想说的,为什吗!我的群一直没人家,让我桑梓死了!!*群:184584612有时间讨论讨论那!!我那里写的不好你们也可以指点江山啦!   最好是有妹子,嘻嘻!!!  想自杀的尸体 1、天上掉下来的子宫   传来像是人掉在路面上的声音。   听到的时候,我停下正往上抬的手,抬起头,只看见晴空湛蓝耀眼。站在大楼舆大楼之间,浓密的黑影覆盖着所有东西,只有天空是蓝色的。   我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不过,应该是幻觉吧?   毕竟现在身边一个人影也没有呀。   我继续将银色硬币投入自动贩卖机,下一秒,硬币却回到退币孔。汗水湿透全身,喉咙发出干涸的声音……怪了,怎磨会这么渴?像一只被冲上岸的鱼似的。我弯腰取回硬币,这时传来「啪哒」的声响,一回头,一块暗红的东西掉在蒸着暑气的柏油路面,整团接近黑色的物体里透出血淋淋的杠色,简直就像是被汽车辗毙在略上的描尸一样。   啊啊————那是子宫。   看着那染血的肉块,我突然很有信心地这么想。热烫的路面烧炙着生肉,飘散着阵阵恶心恶臭。看到这里,我又开始好想喝水。   好像有人在看我。我再次抬起头看着天空,似乎有个人站在废弃大楼的楼项,但是那人隐藏在强光之下,根本看不清楚。好想好想让那个人看见我,于是我拚命挥舞双手。可惜,即使想尽辨法要引起那个人注意,对方还是无动于衷;想开口叫他,干渴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想利用自动贩卖机买瓶饮料的我于是转身。   可是,硬币却………   我很爱姊姊,没有人比我更爱她,所以,我必须杀掉姊姊,这是我的责任……所以,一定要杀掉她。为何我要告诉你这件事呢?因为我……   我爱她。   我摇摇头,想甩掉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汗流浃背,喉咙也干渴异常,抬头只见白色的太阳沸腾着。我扯了扯领带,拉出塞在裤子里的衬衫,并将西装外套挂在手边。随着脚步的前进,渐渐能听见吵杂的声音。因企业经营不善而受到冲击,这附近逐渐成为废弃大楼区;平时杳无人烟的地区,如今却涌入许多看热闹的人群,人群的另一头停着警车与媒体的采访车,身穿制服的警察在禁止进入的封锁线内蠕动着。   那些拿着手机的人们到底想拍什么呢?   希望拍到‘染血的内脏’的那一瞬间,他们手中的相机会直接爆炸。   默默地诅咒完这些人,我慢慢地往前走。没事干么约在案发现场碰头?有够变态的。烦躁已经达到顶点的我,迈着蹒跚的步伐努力前进,视线里忽然飘进一抹红色。   撑着红色纸伞、穿着萝莉风服饰的少女站在路旁,满是蕾丝的黑色洋装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她咬了一口巧克力,五官美得不像存在于世界上的真人。除了那些来看热闹的人之外,许多经过的路人也投以好奇眼光。   唉……这种时候多希望能变成别人。   “小虫,等很久了吗“’“你迟到了五分二十秒,真稀奇。偶尔吃吃巧克力也不错,要吃吗?”   绝世美少女——重紫说完,将巧克力递到我面前,那块巧克力上头被咬了一口,留有清楚齿痕……是故意找碴吗?好像没有人跟她说过‘不可以把吃了一半的食物拿给别人吃’,我甚至怀疑这个少女可能没有接受过义务教育。   “不了,我不吃。”   “那边的便利商店有卖板状巧克力,但是不论是便宜的巧克力还是贵的巧克力,吃起来的满足度都一样,跟多酚含量多寡根本没有关系,真不懂为何人们要为了那种营养素而议论纷纷。其实巧克力是毒品,才能抚慰大家的心灵啊。”   重紫发表完很极端的论调之后,又咬了一口巧克力,深咖啡色的巧克力崩解于双唇之间。   “这次掉下来的是子宫,事情的发展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巧克力的颜色很像一团干涸的血迹。由于脑中开始出现恶心的想像,我摇摇头……没错,如果用人类的内脏来形容……   “像胎盘吧?你觉得呢?像,还是不像呢?”   “…………”   “还是……像胎儿?经血?应该都不像吧,这只是一般的巧克力喔。”   “…………我什么都没说,你快点吃吧。”   “那就好。”   她舔着嘴唇,然后问了一个稍嫌过晚的问题。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迟到?”   “小虫……突然更改见面地点的人好像是你,害我在大热天底下穿着你指定的西装,从公车站走了几十分钟……”   “没关系,你不用解释迟到的理由。那么小田,你知道这次是子宫掉下来吧?”   ‘我只知道你想转移话题。’我没说出口,只是很想拿烟出来抽,问题是,站在面前的上司不准我抽烟,何况就法律的观点来看,现年十九岁的我抽烟算是违法行为。旁边还有警察,我再猛也不敢在这里公然抽烟。   “我说,小田,不管有没有人在,你都该戒烟喔。香烟奇臭无比,到底哪里好?”   “小虫,不要再读取我的思想!还有,我要不要戒烟不需要你*心.”   ‘而且,还不都怪你,要不然我也不会压力大到变成老烟枪。’按照惯例,这话依然没有说出口,可是重紫还是笑了。   她的嘴唇弯成弧形,像只小兽。   “回到刚才的话题吧。小田,子宫掉下来,表示被害者是一名女性,因为男性身上没有这项器官。这么一来,应该可以相信那个人说的话了。”   听到重紫这么说,我叹了口气。证实对方所言无误究竟是好是坏?虫子将纸伞靠在肩上,迈开脚步,见了她优雅的步伐,路人莫名迅速地让出一条路来,却没有让路给我。   “对了,你那边的状况怎么样?”   “总而言之,跟精神方面的问题有关。她只是不停强调想亲手杀掉姊姊,我认为最好拒绝她的委托,顺便请她去看精神科医生。”   “嗯,你说得没错,也许就该这么做。只不过……小田——”   重紫突然拉高手中的伞,抬头往上望,我也跟着抬头。好像有人站在大楼楼顶,但是那人笼罩在一层彩虹般的光芒中,看也看不清。我狐疑地收回视线,看见重紫站在路旁的自动贩卖机前面,正莫名其妙地观察着退币孔。察觉到我的注视,重紫又笑了,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下去:“还有一件事,小田。现实生活中真的有内脏持续掉落喔。”   来自不明人士的内脏掉在这些废弃大楼之间的地面。   不定时出现的怪异现象。   我见过那位知道怪异现象真相的女性。   那是一个‘无法理解‘的故事。   姐姐跳楼自杀是一个月前的事。 想自杀的尸体 2、拜访委托人   姐姐跳楼自杀是一个月前的事。   听说自杀原因是工作问题……对此我一无所悉,姐姐自杀的消息让我十分震惊。是的……姐姐从废弃大楼的屋顶,以跳水的方式往下跃。当人往下坠落时,脑袋都会想些什么呢?当她像是沉入水面般飞跃厚厚一层空气时,是否后悔了?或是感到恐惧呢?光是想像自己笔直地往地面坠落……   啊,抱歉,扯太远了。总之,姐姐在一个月前跳楼自杀。送医急救时,姐姐还有气息,可是能救回来的机率几乎等于零,不过能不能救回来根本不重要。   问题是,姐姐就这么消失了——弥留状态的阶级从没有人的病房里消失了,她的伤势明明严重到无法自己走路,却还是不见了。姐姐失踪后没多久,开始有内脏从她跳楼的废弃大楼上掉下来……没错,就是那个残留着活体反应的肝脏掉下来的案件。一听到这件事,我马上想到‘那应该是姐姐的肝脏’,姐姐身体的一部分正企图再自杀一次,姐姐的身体逃出病房,一点一点地从大楼楼顶掉下来。我很爱姐姐,没有人比我更爱她,所以,我必须杀掉姐姐,这是我的责任……所以,一定要杀掉她。为何我要告诉你这件事呢?因为我……   我爱她。   按停录音机后,我将录音带倒带。开着凉爽冷气的房间与外头相比,可说是如天堂般舒适。重紫坐在沙发上,怪异的是,她在那套萝莉洋装上又套了件白衣,白衣的胸前别着一块名牌。   重紫。   “小虫,觉得如何?另外,能不能换一具数位录音笔?现在已经没有人用录音带了啦!还有,不该让我自己出钱买录音带吧?”   “我觉得不错啊,不管是从声音还是谈话内容来看,都很不正常。”   居然完全不想回答后半段的问题。发现我不满的神情,重紫拿起杯子,将咖啡一饮而尽,接着从保温瓶中倒出第二杯,热可可散发出浓郁甘甜的香气。   “小虫……可以不接受委托吗?再说,这次根本称不上是委托,我觉得她所说的像是她自己的幻想。”   “幻想?嗯……说是幻想也没错,不过不太一样,有病的是她的想法。”   重紫说着说着,又喝了第二杯热可可,接着倒了第三杯,甜甜的味道持续飘散着。   “在个人的兴趣嗜好中,最容易引起对立的就是对食物的喜好喔!小田,对食物价值观的差异,很容易在人际关系上造成裂痕,所以我可以理解你讨厌甜食而想阻止我喝下去的心情,可是我不喝热可可会死,你为此做出让步,表示你是个好人呢。”   很不巧,我其实是全人类性恶学说的支持者。   虽然有点想大声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我还是忍住了。相反地,我毫无异议地问道:“我懂了,那么她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现在呢!还不能告诉你问题出在哪儿,再等等吧!”   “好,早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了……总之,我会告知委托人‘我们接下这个工作了’。”   “嗯,就这样办吧。小田,你很优秀,一直是我的得力助手,不过有时不太听从指挥的这一点有点不好。”   我宁愿继续保持这个缺点。叹了口气的我站起来,重紫则再次按下播音键,录音机播放出甜美的女性说话声。   我爱她,所以我一定要杀了她。   听着不甚清楚的录音,重紫露出笑容。   “怀旧的录音机很棒,它的不方便并不会造成无聊。”   她的笑容实在诡异。   “不高兴跟无聊到底哪个比较好呢?”   重紫没有看我,就这样穿着白衣躺下。看着她的背影,我呢喃着:“我比较喜欢无聊。”   我随即离开那里。走出来的瞬间,夏日的阳光与无人的寂静冲击了我的耳朵。   艾市——这栋大楼位于这个人口超过两百万的大都市的某个角落。虽说大楼座落在高级住宅区中,却只有一位住户;大楼的五楼,唯一有人使用的房门上挂着奇怪的牌子。   ‘重紫异能侦探事务所’如果我不是这家事务所的员工,肯定会指着这块牌子,哈哈大笑。   重紫,这名年仅十四岁的少女既是侦探,也是我的上司,但很少人会委托我们处理正常的案子,生意清淡自然不难想像,毕竟门上挂着那样的招牌。重紫甚至不算是正式的侦探,她没有提出登记,自然也不可能有需要侦探的客人来找她……应该说,这种状况之下还有客人上门比较奇怪。   然而,不知为何,总是定期有客人光顾这里,来委托的内容全都像这次一样匪夷所思。   ‘为了杀掉没死干净的姐姐而想找出姐姐’之类的怪案子。   光是想到客人委托的工作,头就很痛。   我再次咒骂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沦落到得替重紫工作的地步。我靠在电车上满是毛球的座椅上,深深地叹息。很久很久以前,我跟她毫不相干,没有意外的话,照理说应该会顺利考上大学。我突然有种眼前一黑的错觉,有点想吐,只好按着嘴巴……看样子,我暂时不能想这件事。我摇摇头,重新切换思路,毕竟不该再回想已经无力改变的事实。   闭上眼睛的我,默默忍耐着胃部痉挛的不适。还得再转一次地下铁才能到达目的地。照理说搭计程车会比较快,可惜车资得自付,对薪水微薄的我来说,搭计程车无非是奢侈的行为。我浪费许多宝贵时间、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委托人的家。奇怪的是,一路上充满令人作呕的恶臭,只见一名穿着洋装的女性站在臭气熏天的路上挥着手。   那是件纯白的洋装。   这样的打扮,我只有在电影或是漫画里见过。   我一走近,女性便露出灿烂的微笑。白里透红的皮肤是很美没错,却给人一种疯狂的感觉。我以眼神示意代替打招呼,同时提高警觉,这种太过戏剧化的女性就跟我的上司——重紫一样,绝对不能太相信她们,这是我学到的教训。   “很抱歉,跟上司谈太久……等很久了?”   “没有,你很准时。对了,真是谢谢你们愿意接下我的委托,如果你们拒绝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女性的眼睛盈满泪水,我则在脑中复习着她的个人资料。   枝,二十五岁,父母亲死于五年前的交通意外,和姐姐住在一起并经营父母留下来的花店。姐姐在知名的保险公司上班,一个月前跳楼自杀,却在宣告死亡之前从医院消失。根据枝的说法,最近陆续发生的内脏掉落事件中,那些掉在地上的内脏属于她姐姐。她的委托内容就是替她找出还没死的姐姐,她要亲手杀死姐姐。   在电话里听到我们愿意接受委托时,她非常地开心,并极力邀我到她家。   说是有照片要让我看。   我看向枝背后,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因为她家门口旁堆满了垃圾。可能是乌鸦啄破了垃圾袋,里头腐化的液体流到外面,在炎炎夏日的强烈阳光照射之下,里面的东西以惊人的速度腐坏,原来路上的恶臭来自这堆垃圾。旁边的庭院也一样,杂草长到人腰部那样高,怎么看都不觉得是间有人居住的房子。看样子,枝完全不理会这些日常生活该打理的事情。   可能是姐姐的自杀……不,精确来讲是‘跳楼自杀’这件事让她的精神遭受莫大冲击。   她的心已经不太正常。   我斜眼看了枝一眼,她依然微笑着,表情看不出任何不安定的样子。   太过正常的模样,反而让人觉得怪异到极点。   “请进来坐。”   “啊……嗯,好,打扰了。”   枝对脏乱的家毫不感到羞耻,大方地迈开脚步,纤细的脚就这样踩着垃圾前进,完全不在乎脚上雪白的凉鞋会染上洗不掉的污渍。她若无其事地打开大门。   “真抱歉,家里很乱。”   又一阵恶臭扑鼻而来。往地下一看,只见门口被数量庞大的鞋子给淹没了。由于平常总是替重紫收拾乱扔的鞋子,害我现在非常想替枝整理一下门口。我只能按下这股冲动,往前走出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有人在背后看我。   我转头一看,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我跟着枝走进去,然后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所有的鞋子都有两双。   像是两个人刻意买一模一样的鞋子。   “这边请。”   我急忙跟着逐渐远离、如幻觉般的背影走过去。   枝带我到某个房间。与路上匆匆看到的厨房惨状相比,这间房间显然干净许多,枝很可能是以这里为主要活动处。但是,站在这里的我全身像爬满无数毛虫般,感受到可怕的寒气。   因为这间房间的墙壁上贴满了微笑的女人照片。   照片里有个很像枝的女人微笑着,与拥有病态的白皙肌肤的枝相比,这个女人的笑容比较开朗,皮肤也晒成健康的小麦色,相似却不相同的脸孔,应该是属于她姐姐的吧?照片甚至贴满地板。站在这里,彷佛进入一个以人的大头照制作出来的万花筒一样。   “请坐在那里。”   枝所指示的位置放着两个坐垫。坐在这儿,有种坐在她姐姐脸上的感觉。   “真的可以坐吗?”   “怎么了?”   “没什么……那我坐下罗。”   *不得已的我只好坐下,枝也跟着就座,弯曲白皙的双腿侧卧坐着。   “这次非常感谢你们接下我的委托。”   “别这么客气,我们才应该要感谢您愿意找我们帮忙。虽然不知道能否顺利完成工作,但我们一定会尽力。”   枝又露出完美的笑容,一举一动完全不像是现实世界中的人,在那张薄薄的脸皮底下,到底隐藏了什么东西,实在令人感到不愉快。   “你觉得如何?是不是很漂亮?我姐姐很棒吧?”   我一瞬间听不太懂她的意思。直到我理解并看着照片上的笑容点头回应后,枝才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相信你现在心情还未平复,不过,我们的调查程序上需要一些资讯,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详细地告诉我关于令姐的事?”   枝歪着头,轻轻地咦了一声。   “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原来她想问的是这个。   “关于令姐的自杀。”   “抱歉……你想知道自杀事件的什么事情呢?”   “我想知道令姐自杀当时的状况。”   枝无力地眨了眨眼,重新调整坐姿。   “上次已经全部跟你说了。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姐姐跳楼自杀,问题是她没有死,没有完全死去就消失的身体企图再跳楼自杀一次。我一定要杀掉无法顺利前往西方极乐世界的姐姐,只有比任何人都爱姐姐的我才能做到。我委托你们的内容是——在姐姐的身体完全掉落在地面之前,替我找出‘姐姐的主体’。请你们找出消失的姐姐,然后,我会杀了姐姐。”   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说完,枝紧紧地抿着嘴唇。   她疯了。   一旦感受到压力,身体的某个开关就会开启,突然好想抽根烟的我握紧拳头,压抑抽烟的欲望。总之,要先让她冷静下来,不管委托内容‘正不正当’,先考虑‘妥不妥当’为佳。   疑似自杀的姐姐消失,以变形的样子企图再跳楼自杀一次。由于枝想在姐姐的身体全部掉在地上之前找出主体,所以这次的搜寻对象并不是单纯离家出走的人,不需要调查目标人物的交友关系或是自杀的动机。有道理,就是这样!   “可以问你两个问题吗?”   “请问……”   “首先,令姐自杀了,可是她的身体从医院消失,试图再自杀一次,对吗?”   “没错。”   “好。但是她为什么要故意这样做呢?一个已经重伤并濒临死亡的人,就算不逃跑,就这样留在医院,一样会死啊?消失的身体一部分一部分地跳楼自杀。为什么会发生这么怪异的事情呢?”   听到我的问题,枝的呼吸为之一窒,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正当我觉得奇怪,打算问她时,只见枝再次露出平和的微笑。   “我也不明白,姐姐想些什么与我无关,反正我的责任就是杀掉没有死去的姐姐。”   她平静地说出极度危险的台词。我很肯定,这女人真的疯了。   “再来是第二个问题。”   “嗯……”   “我想问,令姐身体的某部分从大楼屋顶掉下来,掉下来的内脏正由警方严密地保存着。照理说,最后掉下来的应该会是‘没有内容物’的身体,这种东西——抱歉我用这样的名词——这种东西跟尸体没什么两样,而且,从大楼掉下的尸体一定会坠落在地面,你不需要特地找出来再杀一次,因为令姐‘只要一回来,就会再次坠楼而死’啊。”   “……”   “没有必要找出那副空的身体。当然,若你很想供养心愿未了的姐姐,又另当别论。”   说完之后,只见枝悲伤地微笑着,嘴角上扬的角度宛若经过计算,那是一种知道自己的表情将带给对方何种效果的人会有的表情。   “看来……你还是不懂。”   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她低垂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姐姐回来一定会再自杀一次啊!我不能接受她这样!”   一眨眼,泪珠滑落她的脸颊,连专业演员都没有办法哭得这么自然,紧抓着洋装下摆的她楚楚可怜。   “既然如此,我决定在姐姐自杀之前把她杀了!”   枝的笑容扭曲,不能信任。   我不能被她这显而易见的疯狂给影响了。   “好,我问完了,抱歉问了这么多。”   道歉之后,我看了枝一眼,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眼泪,好像隐瞒了什么。   收集到的情报到底有多少虚假的成分呢?   一定要想办法看穿那些谎言才行。   我拒绝枝送到门口的提议,独自离开,做了一个深呼吸,让新鲜的空气流进肺部,被腐臭给麻痹了的喉咙顿时舒爽无比。尽管在这里抽根烟会更棒,不过我决定先不抽烟,转过身折返原路,走近枝家附近的电线杆,接着冷不防地伸出手。   “啊、哇!”   我揪住那个佯装擦肩而过的男人衣领,在他想逃跑之前用力往后一拉,让他失去平衡,接着用手箝制住他的脖子。我知道这样做有点粗暴,但是因为心情有点烦闷,我忍不住使用暴力。 想自杀的尸体 3、姐姐的前男友   “为什么要监视那户人家?”   “啊?你少乱说!”   “不要装傻!从我刚刚进去到现在出来,你都在这里偷窥吧?”其实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只见男人的脸色一僵。其实我进去枝家时感觉有人看我,回头却没有看到人影,离开时才发现这名躲在暗处的男人……不过看来对方果然一直站在这里监视着。男人的衬衫被汗水渍黄,飘着头皮屑的稀疏发丝也已经汗湿淋漓,外表有些苍老,但实际年龄似乎还很年轻。   “说,为什么要监视那户人家?”   “你、你……嘻嘻,你是那个女人的男人?噗,怎么会……”听到我的质问,男人突然笑了出来。对方的肠胃可能不是很好,从他齿缝间飘出像是鸡蛋腐败的臭味。   “哈,你真倒霉啊!嘻嘻,那个女人不是好人!呼呼、呼,她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哈哈哈哈哈!”   状似亲切地拍打着我肩膀的他,忽然爆出一阵狂笑,笑到弯腰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太正常,不过很难把他说的话当做胡言乱语。   “杀人凶手?”   “嘻嘻,只有你不知道而已!嘻嘻嘻、哈哈哈哈!优——优……那个坏女人杀了优啊————!”   说到后来,男人的声音转为哭声,无力地消失。我没听过优这个名字,不过,随便一猜就知道,优应该是枝的姐姐。   如果说枝是凶手,那么她所杀死的人只会有一个对象。   问题是,枝的姐姐不是自愿从大楼楼顶跳楼的吗?   “那不是自杀吗?”   “嘿嘿,优她、优她才不会自杀!她绝对不会自杀的,是枝杀了她!优跟我说过好多次,说‘那女人的眼神好可怕,只要想到自己不得不继续照顾妹妹就很烦’,而且也常抱怨枝太黏人,让她觉得好郁闷。”   男人喋喋不休地说着,突然又睁大双眼,张开双手并大叫:“没错,是枝、枝杀的!枝把优给……”   杀掉了!杀掉了!男人像是唱歌似地吼叫着,但是有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男人的怒吼。   “怎么回事啊,小田先生?”   转头一看,只见枝站在后面,男人吼叫的声音似乎也传进她家。我偷偷在心里咂舌,看样子没办法继续从这男人口中问出什么了。枝稍稍歪着头说:“啊,好久不见了,赵先生,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枝,你……”   赵全身散发杀气,我赶紧加强手臂的力道,紧紧扣住他的脖子。“喂!冷静点!”   “枝——都是你!要不是你,优才不会……”   “不要再闹了,行不行?赵先生,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谈过这件事了?”枝冷静地回答,然而赵照旧大叫,过于激动的结果连口水都跟着喷出来。   “你给我听好了!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赵怒道“别忘了,是我放你一马,要是你继续纠缠,我会再报警抓人。”   肩膀颤抖的赵放松了全身的力量后,使劲地甩脱我的手。看来他应该还没有疯狂到会对人任意使用暴力,微驼的背影像是蒙上层灰似的。我同情地望着他离去,同时往旁边瞄了一眼,观察枝;她还是面带微笑,心情完全没受到影响,不过她应该听见了赵对我说的话。   “对不起,小田桐先生吓到了吧?”   “哪里,没什么……不好意思,刚才那人是谁?看起来怪怪的,如果他又跑来纠缠你,最好打电话报警比较安全。”   “好,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也不必太担心,那个人根本没胆对我怎样。”枝凝望着赵离去的方向,沉默横在我们两人中间。察觉到我无言的疑问,她轻轻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他叫赵,是姐姐的前男友。”   “男友?”   “嗯,不过已经是‘前’男友。”   言之有理,怎么说赵也不可能是一个死人的‘现任’男友,但是优是活着的时候消失的,就算说是‘现任’也不为过。不过,反正是不值一提的无聊话题,我想知道的是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他是不是有妄想的毛病?”   “妄想?”   “嗯……实在有些难以启齿……”枝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表情却如湖面一样平静……湖面之下到底藏了什么?   若这个问题有答案,我很想知道。   “他说你杀了姊姊。”枝又露出那个完美的笑容。   “我并不在乎那个人说什么,因为……”她说出一个颇令我意外的回答。“他在姐姐跳楼自杀前就和姐姐分手了。”   “已经……分手了?”   我的脑海浮现赵方才的模样。他不是因为女友离奇的死亡而跑到枝家附近监视的吗?怎么会已经分手了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错,姐姐在跳楼的前一个礼拜,就已经向他提出分手。当姐姐的同事告知这件事时,我也很惊讶。听说直到姐姐自杀前,赵都不停地缠着姐姐,像个跟踪魔,所以我没有告诉他姐姐临死前从医院消失的事,只告诉他姐姐自杀身亡,葬礼也私下举行完毕。毕竟赵根本是外人,没必要说那么多。”   枝双手交握,继续看着赵离去的方向,哀伤的表情似乎十分同情这个可悲的男人。但是我的眼睛只注意到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表情……我看见了,就在她转换成哀伤表情前的那一瞬间。   她露出牙齿,神情怪异地嘲笑着赵。   我相信,这个嘲笑赵的表情才是枝的本性。 想自杀的尸体 4、报告   “我问到的全部内容就是这样……”   “嗯,谢谢,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对了,小田,可不可以把嘴巴张开一下?”   重紫像是在叫宠物那样向我招手。我皱着眉头,依照她的指示张开嘴巴,结果她放了一锭东西在我嘴里,我很自然地咬了一下;咬破糖衣之后,里头的东西在舌头上扩散开来。   ——好甜……   “这种巧克力只溶你口,不溶你手喔,好玩吧?为了卖给孩子而在巧克力外头覆盖一层糖衣,这样的创意令人激赏。我最讨厌那些号称只适合大人吃的东西了,比方说酒。至于香烟更可恶,不但有碍健康,而且臭得要命。”说完,重紫瞪了我一眼。我胡乱咀嚼口中的巧克力,靠着仅存的尼古丁臭味来消除甜腻的味道。距离抽上一根烟已经隔了一段时间,还以为在外面抽就不会被发现……重紫对烟味真敏感。   “你居然知道我有抽?”   “没发现才奇怪呢!因为你坚持要抽下去,只好让你继续抽。可是啊,人有可以忍的事情,也有不可以忍的状况,希望你多少能顾虑一下别人。”   重紫的字典里竟然出现‘顾虑别人’这种字眼,实在令人惊讶。   她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喝着热可可。裸露在白衣下面的腿穿着膝上袜,今天的衣服似乎比较短。   “很少看你这样穿。”   “啊?喔,是常去的服装店店员*的,因为不想听她罗嗦太久,只好买下罗。”   这样就买下衣服,会不会太本末倒置?不过重紫好像一点都不在乎那是多贵的衣服,依旧捧着白色盒子,吃着一颗要价两百以上的松露巧克力。把高档巧克力当成超商卖的便宜货来吃,还真是花钱如流水啊!但不知为何,她发薪水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干脆,该不会是故意整我吧?   “你问到了些什么线索呢?我们来讨论一下吧。我也出去探访了一下喔,虽然出去的时间不长,顶多是吃掉五片巧克力的时间而已。”   重紫很少亲自出马……对了,听说她的老家好像对优上班的保险公司很有影响力。   重紫嘴角含笑,继续说道:“自杀的优好像在工作方面遇到许多问题,不但惹大客户生气,再加上做事效率不好,导致大错小错不断。虽然她主动离职,但是造成的麻烦不光是辞职就可以解决的。听说公司的收益因为她而大幅减少……所有同事都这么说,甚至有人说‘遇到这些状况,是人都会想死’。”   “就是因为这样,警方才会判定优是跳楼自杀吗?”   “不只这样。听她的同事说,优常常把想自杀挂在嘴边,刚开始只是随口说‘干脆死了算了’,不过到后来似乎却越来越认真。她在自杀前一个礼拜,竟然跟论及婚嫁的男友分手、整理自己的东西,手机的邮件草稿匣里留下像是遗书的讯息,警方会判断这是起自杀案件也不足为奇。照这个情形看来,根本可以百分之百判断为自杀,求死得死,值得庆贺!”   未了,重紫替这篇故事下了评语,纤细的手指抓了一颗松露巧克力。   “听到优的死讯,同事们好像都松了一口气,从他们的言谈之间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这样的心情。虽然实际上优还没死透就从医院消失,可是她的同事们都觉得她应该早就死了。”   咕啾!松露巧克力被咬得粉碎,湿润的嘴角漾出一抹微笑。   “她好像想死,她不是早就想死了?死也没办法,要是我也不想活了。如果……这些人在优还活着时就经常这样对她说,究竟是何用意呢,小田?”   这是个非常简单的谜题,尽管对立刻想出答案的自己感到有些失望,但我还是回答了:“她死了比较好,对吗?”   “答对罗!就算你想得出答案,也还是个精神状态正常的人,我有点放心了。”   听起来好像在损我,不过重紫似乎没有恶意。比起这点,想到优所处的环境,我不禁产生了胸口沉闷的错觉。人们对她的种种恶意都像透明的手,不断地推挤着她。   最终将她自楼顶推下。   然后,大家将这样的状况称为‘自杀’。   “我了解了。先不管对这件事情的感想,总之,幸好能确定优是自杀。她可能是因为承受不了来自周遭的期待与自己的压力而企图自杀,这么一来,算是洗清委托人的嫌疑,毕竟我们不可能接受来自杀人犯的委托啊。”   脑中描绘着枝身影的我觉得放心不少。我接着拿起专用的马克杯——向重紫报告之前所泡的咖啡早已变冷——喝下冷咖啡的同时,重紫却斩钉截铁地说:“不,优是被人杀死的,我很肯定。”   这句话更增添咖啡的苦涩。我望向重紫,只见她笑得像只猫咪,接着突然抓起一颗巧克力,丢进我的咖啡里。噗通一声,甜腻的香气沉入咖啡中。她伸出手抹去喷到我鼻头上的咖啡,并将白皙的手指放在唇边,舔去沾上的咖啡。   “我们明天早上出去一下。尽管想提神醒脑,绝对不可缺少咖啡因,不过我宁愿吃巧克力来摄取,不想喝咖啡,毕竟不摄取一点糖分未免太不健康。还有,小田——”   提供完一堆无关紧要的资讯之后,她最后补充了一句:“接受杀人犯的委托也没什么不对呀。” 想自杀的尸体 5、灵魂   冷风吹拂着脸颊。一大清早,路上没什么人,晴朗无云的天空干净到不太适合撑着红色油纸伞在路上跑来跑去,不知道为什么重紫要挑在这样的时间出门?更让人不解的是,为何要特地跑来内脏掉落的现场?   我与重紫再度来到这个前天才造访过的区域,禁止进入的封锁线已经撤走,子宫掉落之处现今成为某种受欢迎的灵异景点。很幸运的,今天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造访这里。八卦杂志把这个事件当奇闻异事来报导,还有人跑来恶作剧……真想拿块新鲜的肺之类的内脏往参观民众的头上扔。就算是这种缺德鬼,被内脏罩住头之后,一定也会后悔‘没事干么跑来凑热闹’。   一回头,只见重紫蹲在上次那台自动贩卖机前,伸手往机器与地面之间的缝隙摸索,不知道在找什么,完全不在乎高档洋装被弄脏。她到底在找什么?害我又想来根烟了。虽然没有感受到很大的压力,可是我有不好的预感,好像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唉……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那间可爱的小套房呢?   “找到了。”重紫站了起来,手上拿着一枚硬币。   “真是太棒了!虽然觉得应该在这里没错,不过呢,发现真的猜中还是很开心。即使从理论上来看,这种东西其实不太容易就这么不见啦。”   重紫伸出手叫我看。这枚硬币乍看之下并无特殊之处,但我不经意瞄到硬币背面沾着少许干涸的血迹。   “小虫,拿好一点好不好,这样我看不清楚。”   “你该好好锻链一下观察事物的能力,老是这样混下去,观察力会越来越迟钝喔。”   她轻弹了一下硬币,使它往奇怪的方向飞出去,就这样又回到了自动贩卖机下方。我还以为重紫不需要这枚硬币了,她却喃喃地说:“失败了。”   “啊?”   “抱歉,小田,是我的失误,我老实地向你道歉。能帮我拿回那枚硬币吗?”   这人哪里老实了?   要是我能这么对她说话,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结果,我还是乖乖地趴在地上替她捞硬币。我尽力伸长手臂,直到感觉肩膀快脱臼才拿到硬币。将硬币交给重紫之后,她点了点头。   “谢谢,你的劳动力对我帮助颇大,没想到警方竟然没有调查这台自动贩卖机。”   重紫把捡回来的硬币投进自动贩卖机的投币口……喂!我好不容易才拿回来的,为什么随便乱投啊?当我正想开口质问时,喀啦一声,硬币回到退币口。   重紫冷冷的看着贩卖机说“就算投进去也会掉下来。”   “啊?”   “这枚硬币有点问题,投进去之后会直接掉下来喔。”   由于制造过程的失误,铸币厂有时会制造出机器无法判读的硬币,这枚硬币就是那种有瑕疵的硬币。   “不过,是又怎么样呢?”我质疑道。   “所以她没办法拿这枚硬币买饮料啊!这里摆放了这么多的饮料,她却一瓶也买不到。如果是我,应该会买热可可吧?不过,她想买的是哪一瓶呢?”重紫若有所思地想着,眼睛反射着自动贩卖机的光,发出猫眼般的光芒。   “人类常被一些很单纯的理由给绑住,因为一些很单纯的理由而被杀害。”   “什么意思?”看着一个人深感赞同的重紫,我只能像只鹦鹉般,发出疑问的声音,重紫却仅仅暧昧地笑了笑。这抹笑容彷佛出自凶恶的野兽一般……真希望我没问出口啊,可惜已经太迟了。   “意思就是——这就是她还待在这里的理由。”   重紫唰地撑开收起的纸伞,“啪”的一声,绽开了红色的花朵,简直像是舞台转换布景一般,眼前的景象随之改变。自动贩卖机前面突然出现一名留着黑色长发的女人,我曾经见过这张脸孔。她全身的轮廓不太真实,看上去有些朦胧并微微摇晃。她弯着腰,从退币口拿出一百圆硬币,接着投进自动贩卖机。不过,硬币直接掉回退币孔,于是她再弯下腰,不断地重复这两个动作……重复再重复。   “这是什么东西啊?”   “真失礼!她不是‘东西’,是优小姐,算是地缚灵的一种吧。我们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她就已经在这儿罗,只是你没注意到而已。这样你懂了吗?小田,她其实是因为很单纯、很好懂的理由而留在这里。”   我不太懂重紫的意思,单纯的理由束缚住人。   因为买不到果汁,所以不肯离开自动贩卖机?   嗯……也算有道理啦,因为她站在自动贩卖机前面就是为了买果汁,现在目的尚未达成,当然不能离开。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蠢了点?   “等等……怎么会是这样的理由?再说,如果优之前真的曾经站在这台机器前,那内脏又是怎么一回事?假设她人还在这里,那么从楼顶掉下来的内脏又是谁的?”   “内脏也属于优的。”重紫很果决地回答,用下巴指了指前方的优,然后接着说:“内脏是她的肉,这是她的灵魂。”   优再次弯下腰、接近退币孔。这时,重紫毫无预警地折起纸伞,往优的背部打下去。红色的轨迹撞上优的后脑,纸伞就这么穿过优的身体,用力打上自动贩卖机。   “过去的她就像这样被人打中后脑,松开手里的百圆硬币。被打到之后,她成了假死状态,灵魂跟着离开肉体。灵魂被抛下的她,肉体被人带到大楼楼顶并扔下来,结果受了重伤,濒临死亡,灵魂却仍停留在这里。”   红色纸伞的前端再次指向天空,我随着伞指的方向看上去,蓝色的天空中好像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有人站在那儿看着这里。可是,人影马上变得模糊,再也看不见。   难道……那就是枝要我们找的,优的身体?   “没错,你猜对了!她的身体正在人世以外的地方游荡,失去了灵魂的躯体为了找回灵魂而离开医院,却没有办法顺利回到灵魂所在之处,于是,她的躯体只好‘一点一点’地回来灵魂身边。”   离开了医院的躯体一点一点地回来。   为了返回灵魂所在之处,又一点一点地从大楼楼顶掉下来。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一般人无法这样做。通常灵魂一离开,躯体便就此停止一切活动,就算灵魂一直留在这里也一样。她可能获得了某人的帮助,那个人让她的躯体能够自由移动。”   可怕的寒气顿时窜上我的背脊。利用人类的欲望来引发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大概能猜到对方是谁。当我正要开口询问时,重紫抢先说了下去:“不过,硬要让一件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成为可能,导致优纪子的躯体没有顺利回到灵魂身边,最后只好一部分一部分地回来,让这起自杀案件再次引起骚动。问题来了,小田,躯体与灵魂会合之后,到底想做什么呢?”   重紫天真地要我猜猜看,可是我怎么猜得出答案?见我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之意,重紫贼贼地笑了。“山下优纪子想自杀。”   “什么!”   被谋杀的人回到灵魂身边。   而她回来的理由竟然是‘想自杀’?   “这也是委托人打算再一次杀死优的动机。你也注意到她很依赖姐姐的情形吧?一个寄生在某人身上而活着的人,最怕宿主想逃跑,同时也对这种事情特别敏感。这时,她发现姐姐在工作上所犯的过错,当然也知道姐姐同事们对姐姐的评语,于是她想通了,一切的一切都成了伪造姐姐自杀的题材,也是唯一的好机会。”   枝的身影又浮现在我的脑海,她那无比清纯的形象背后隐藏着某种东西——那种东西便是咧着嘴、恶意地嘲笑他人的凶暴个性。   “委托人跟在优后面,当优弯下腰想拿出百圆硬币时,便用力地敲打她的后脑,然后把她拖到废弃大楼的屋顶扔下去,营造出自杀的假象,整个计划比她原先预想得更加顺利……应该说是太过顺利了。”   没错,本来是不可能如此顺利的。   条件没有齐全,优的死便不可能被当成自杀。   “私人物品的整理、与男友分手、未寄出的遗书,而且还少不了最具决定性的条件,那就是——为何优会走到这栋‘杳无人烟的废弃大楼’呢?”   为什么没事会跑到这里呢?   “因为她原本就打算在这栋废弃大楼自杀。”   硬币发出‘喀啦’的声响,掉在退币孔,优纪子眼神空虚地再次弯腰。   “可惜,妹妹早她一步,但是她还没死成,因为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死了,才会产生这么荒谬的现象。优的躯体暂时从医院离开,想回到这栋废弃大楼,灵魂却没发现躯体早已不在。躯体因为失去指标而无法顺利找回灵魂……总之整体来说算是失败。”   重紫感叹地摇摇头,啧啧称奇地说:“即使失败……也看得出是‘他‘做的好事,他只要觉得某人的愿望很有趣,就会替对方实现,不过……几乎找不到办法确认出他曾经插手的证据,跟你那个时候一样。你还记得吗?”   重紫的问题让我呼吸一窒,肚子忽然剧痛无比。我蹲了下来,好抵抗难忍的恶心感觉,心脏疯狂地跳动,耳畔再度听见雨声。我槌打着肚腹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赶不走这些幻听,视线逐渐摇晃起来。重紫说:“算了,没什么,看来你应该还记得。”   接着重紫挥着手,雪白的手掌像蝴蝶一样拍着。我一边看着她的手,一边慢慢站起来,终于恢复沉默,刚才的激动彷佛从未发生一般。我开口询问重紫:“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问,想问几个问题都可以。问题是非常珍贵的,不管问的内容多么微不足道,也绝对不是毫无意义。”   “为什么她没死成?就算突然被人杀死,对一个原本就想寻死的人来说,不应该这么执着地留在人世间吧。”   不管是被人从楼顶抛下,或是自己跳下楼,生命都一样会结束。不过重紫露出一抹不认同的笑容。   “那我问你,小田,你希望在自己仍口干舌燥的时候死去吗?”   ——如果是我的话,希望能嘴里咬着巧克力而死。   重紫的问题让我陷入沉思。如果是我,会想怎么死?我想在那个称不上舒适、却很安全的便宜套房,快乐地抽着烟而死,至于巧克力则敬谢不敏。更何况,如果在临死的那一刻还看到红色纸伞飘啊飘的,我一定会死不瞑目。   可是怎么可能是因为口渴?   站在夏日的街道上,创新最高温纪录的午后,她忍着口渴来到自动贩卖机前,先投了硬币进去,接着又投了一个硬币,硬币却不停掉出来。买不到冰凉饮料让她焦躁异常,在拿回硬币的那一瞬间却失去意识。   “嗯,就是因为她没喝到末期之水才会这样(注:死者过世后,由家属以棉花沾水在嘴唇的仪式。)。”   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啊。   重紫转着纸伞,接着从小袋子里拿出巧克力,用牙齿咬开包装纸,一边吃着甜甜的零食,一边说着。   “她选择自己死亡,结果没成功,而且被杀的时间点太不凑巧,让她不肯就此死去。”   就是这样,她不肯接受自己已经被杀的事实。再次回到人世,只是为了再自杀一次。   “至于为什么妹妹会请我们找姐姐?我想她可能是因为看到姐姐的内脏回来的怪异现象,知道姐姐想要再自杀一次。当姐姐身体的一部分回到人世时,妹妹猜到姐姐想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于是决定在姐姐身体的大部分一一掉下楼、足以证明自杀的意图之前,亲手杀死姐姐。”   姐姐重新执行失败的自杀行动——这就是妹妹所担心的事情。   “枝没对你提太多姐姐自杀的事情,是因为她讨厌跟人说她姐姐是自杀的,这种说法表示姐姐瞒着她而选择死亡。事实上不是这样,姐姐是她亲手杀死的,姐姐是她的!即使枝很清楚是这么一回事,还是不能接受大家都以为姐姐是自杀的事情。这样一来,姐姐就真的成功地从自己手中逃出去了……她必须彻底杀死姐姐。”   想杀死姐姐,因为我爱姐姐。   怎么想都觉得怪,毕竟这两件事情根本无法画上等号,绝对不可能。   “姐姐还没自杀成功,但是这次又要自杀。”   所以,一定要趁姐姐成功之前杀死她。   “对枝而说,优的自杀是最严重的背叛,也是最差劲的背叛。”我发出深深的叹息,喉咙一紧,像被人扼住一般呼吸困难。枝的想法非常孩子气,因为太执着于某人,甚至觉得对方是自己的物品。   就算杀了对方也不能拥有对方,这个行为如同拿着娃娃往地上摔打、捣毁一样。   为什么枝不明白这个道理?   “无知有时是种幸福喔,小田,像我吃巧克力时,靠着脑内麻药的效用就能让我有如作美梦一样开心。”   对枝来说也许是幸福,对优来说却是百分之百的不幸。我呆望着拿回硬币的优,带点绝望地问道:“……我们要怎么处理这个状况?”   要告诉枝吗?我在暗示这点,结果重紫很意外地干脆地回答了。   “选用说吗?当然是这样做。”   她不带半点迟疑地走过去,站在优身边,但是优看不到重紫,连那身个人风格强烈的打扮都进不了她的视野。重紫迅速地伸出手,从发出微弱光芒的优手中抢走某个东西。   是那枚沾了血迹的百圆硬币。   过了几秒,优的脸有了反应。她的眼神焦点逐渐落在重紫身上,无力地开口:‘——————啊!’——————当!重紫弹飞手中的百圆硬币,硬币旋转着,消失在黑暗中。接着,她像变魔术似地再次弹着手指,变出一枚新的硬币,然后将新的硬币递给优。   “用这枚硬币吧!”重紫说完后,优疑惑地歪着头。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她收下新的硬币并投入贩卖机,机器上的液晶板显示的数字从二十变成一百二十,红色的灯示全部亮起,她随意地选了健怡可乐。我差点脱口而出,问重紫:‘这样做真的就可以了吗?’不管怎样,这都无法弥补至今她所浪费的时间。低沉的咚隆声响传来,铝罐掉到出口,她弯下身体取出饮料。拉起拉环后,碳酸饮料发出轻快的声音、冒着泡沫。   优拿起铝罐喝着。   碳酸饮料流过干渴的喉咙。   就在此时,优睁大双眼————她就这么消失了。   “咦!”   对优的消失无动于衷的重紫,抬起头看着那栋废弃大楼。受到她的影响,我也抬头看向上面,结果不小心看到蔚蓝的天空撕出一道裂缝,有个东西从天空往地面落下——那东西的手臂敞开着,像是要抱住什么;风压让白色洋装的裙摆扬起,看上去像只小鸟。与地面接触之前,有那么一瞬间,她抬起了头。   在那一瞬间,我好像与她四目交接了。   骨头与肉撞碎的声音响起,浓稠如石油般的颜色蔓延至脚边。   优自杀的尸体就掉在我们眼前。 想自杀的尸体 6、我死了嘛   又过了几天,我才被约出来——原本以为她会更早找我出来,看样子她暂时也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不太想去,可是重紫严格地要求我‘只要客人找就得赴约’,于是我只好抱着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觉悟去见枝。这次并不是约在之前去过的她家,而是那栋废弃大楼。天气依然燠热不堪,站在大楼旁的我,能望见远方的晴朗天空。   枝已经先到了,她呆呆地望着姐姐自杀的大楼。   大楼的影子辽蔽着道路,只见白色洋装在那儿飘飘地摆动着。看到白色洋装,让我回想起之前目睹的情景,不过枝跟死者其实有点像又不太像,因为她现在全身充满了隐隐若现的怒气。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别装傻了,是你们干的好事吧?你们一定对我姐姐做了什么!”枝破口大骂,从她嘴里能隐约看见殷红且湿润的舌头,充满杀气的眼神刺痛着我的皮肤。我回想起几天前看过的报导,内容是从医院消失的自杀者——正确地说是自杀未遂的患者——的尸体坠楼,相关单位当然通知了死者的亲人,也就是枝,或许连葬礼都已经举行过了。我一边承受着她散发出的怒意,一边从胸前的口袋拿出信封,里头是之前她预付给我们的酬劳。   “这个还给您。我们没有完成您的托付,实在非常抱歉。”   “抱歉?非常抱歉?耍我啊!居然拿这句话当藉口。早知道……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当初就不应该委托你们。”枝恼怒地吼着,我则乖顺地低头道歉:“真的很抱歉,不管你对令姐做了什么,总之很遗憾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另外,投胎有话要我传达。”脖子的汗水如瀑布般不停滴落。每次想到这些留言,我总会怀疑是否有必要告诉枝,想到头都晕了。现在的我怕得跟个孩子一样,却没办法逃避,如果现在逃避,事情只会变得更棘手。   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地拚到底了。   “‘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你爱姐姐,想要姐姐,重视姐姐,可是……’”巧克力被咬碎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融化的巧克力块像是从肚腹中涌出的内脏。   “‘想飞的人就该放手让她飞。’”   枝什么也没说,只瞪大眼睛。我对着如人偶般动也不动的她行礼之后转身离开,却在这时感到背上寒毛直竖,于是本能地回头,只见纯白的身影跃入我的怀中,接着我的肚子受到某种冲击,剧痛与热烫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血滴在火热的地面上,立即蒸发。我戒慎恐惧地往下一看,只见一把厚厚的刀刃插进我的腹部。枝尖声笑着,并在挥刀时发出恐怖的声音,接着,刀刃刺进肉里。   好痛、非常痛。   虽然身体很痛,我还是不太敢相信一把刀正刺进我的肚子。我知道这个女人很凶狠,却没想到她会出手伤人……最令我意外是她居然用刀!像她杀姐姐时将我敲昏也比刀子好一点,或是可以用比较像女生的方式,拿电击棒电我也行,就是想不到她会拿刀刺我肚子啊。   为什么是肚子?   肚子里,那个我不愿意注意的东西渐渐起了反应,堪称剧烈的疼痛从被刺中的点开始蔓延,枝的笑容开始扭曲,转换成可怖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意识突然中断了。 想自杀的尸体 7、我肚子里的东西很平安   啪咔!   醒来时,我听见这道细微的声音,眼睛看见的是纯白的天花板,飘散着药水味的空气中混合着巧克力的芳香。就算逃到地狱的尽头,这个味道也不打算放过我。   “枝死了。”   听到声音而转头的我,看到重紫坐在旁边,穿着如丧服般的黑色洋装,正在吃巧克力;然而轻松的语气与她的打扮不太相衬,彷佛谈论的是昨天的天气。   “死了……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罗,她死掉了,是你自己回到事务所,叫了救护车而昏死之后的事情。失去了双手的枝大量出血,却保住一条命,不过在昏迷时被人从医院楼顶丢下去,当场死亡——跟她姐姐一样的死法。想看看报纸吗?”   重紫将报纸递了过来,我看着报纸,上面印着闯入医院并杀死伤患的男人照片,一张比之前见面时还要来得年轻的脸孔看着我,赵。   “诅咒就像是双面刃,诅咒别人的同时也会伤害自己。杀了一个沉睡中的人,其下场就是死于沉睡之中,算是罪有应得。”   重紫若无其事地说着,又咬了一口巧克力。我用力抓着报纸问道:“是不是你怂恿赵杀人的?”   “啊?”   我的大脑再度重播上回见到的赵。即使执着地跟踪、监视着枝,他应该也没有胆量跨越最后一道防线杀人,现在却跨越了。   一定是有人在他背后推了一把。   “我只是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而已。”   啪咔!   巧克力发出轻微的响声之后断裂,重紫啃着冰得硬脆的巧克力说:“有人问,我就回答,不管是多么微不足道的问题都一样。”   冰过的巧克力只是巧克力,看起来怎么会像是血淋淋的胎盘呢?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恶心。   “我没有怂恿他,要不要杀人,完全是他本人的自由。”   就像要不要从屋顶上往下跳一样。   我慢慢地坐起来,伤口已经不痛了。撩起衣服一看,被刀子刺伤的伤口异样地小。   “已经可以起来,真是太好了。”   “小虫,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嗯嗯,虽然说太多次可能会让你听腻,不过呢,我一向不讨厌人问我问题,也不觉得烦喔。”   我咬了咬嘴唇,犹豫着该不该开口,但是最后还是问了:“你曾经说‘接受杀人犯的委托也没什么不对’,可是为什么要让优自杀?虽然枝不该杀害姐姐,不过你接受了委托,就该完成客人的托付,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你好像没搞清楚,客人的委托一点都不重要。”重紫干脆地回答,没有受到任何良心上的谴责。她继续说:“如果委托的内容很有趣,就算是杀人犯的生意我也接。可是这次的状况不一样,我不想管枝的委托,只是因为有点好奇,才会把硬币交给优。”   并不是因为想拯救优的灵魂。   也不是因为怜悯她的遭遇。   只是出于孩子的好奇心。   “我只是想亲眼看看跳楼自杀的现场。”   影像重现,自杀的尸体出现在眼前,同时响起人体无情碎裂的声音,我过去也曾听过那样的声音。视线切换到晴朗的天空与大楼楼顶,有人站在楼顶上,白色洋装衣袂飘飘。突然间,那人像是听了谁的命令似的,往前跨了一步,一瞬间彷佛静止在空中,随即受到地心引力的拉扯,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我听到了人坠地的声音。   这时的我想尽办法忘记这些画面。不可以回想起来,不可以唤醒这些记忆!肚腹剧痛,冷汗直流……我最好不要再想起这些不祥的记忆。   不然,肚子会再次打开。   “小虫,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忍着肚子的闷痛问着。重紫露出温和的微笑,朝我点点头。   大概可以猜到她的答案是什么。明知不该问,我却还是问出口了:“你是不是事前就猜到枝会攻击我?”   “嗯,是啊,不过我也很久没看到‘那个’了,人家好奇它现在好不好嘛!”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的眼前一片血红,想立刻殴打眼前的少女。可是,就算打了她也无济于事,即使脸颊骨被我打碎,重紫也一定会若无其事地继续吃巧克力,我只能紧握着拳头。   “啊,对了,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   彷佛知道我心里流转过的千思百绪,重紫又追加了一句:“你‘肚子里孕育的东西‘很平安喔。”   这次我真的忍不住了,想用拳头连打重紫的脸,可惜仅有的一点理智劝阻了我,于是拳头转而打在墙壁上,手撞击墙壁,发出巨大声响,指骨昧咔作响,接近骨折般的剧烈疼痛不断地涌现,让头脑跟着冷静下来。然而重紫还是一派轻松地吃着巧克力。我咬着牙,吃力地发出声音:“小虫。”   “什么事?”   “希望你也能死一次看看。”   ——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死。   回答完,重紫朝我递来巧克力并问:“要不要吃?”   “不要。”   我立刻回答,然后别过头,从病房的窗户看出去;外头的天空依然清澄湛蓝,这样的蓝跟那天在废弃大楼处抬头望见的一模一样。   突然好想抽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