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毕业季   夜......   又下雨了,这样的天气适合什么样的心情?朦胧中,不知道是哪个宿舍响起了老狼的歌:淡淡的雨,淡淡的泪,淡淡的晨晨昏昏......   明天,或许后天,就要离开这座生活了四年的城市——大连。初来乍到时格格不入的感觉在慢慢消失,邋遢的舍友们也变得越来越可爱,爱恨交织的校园也越来越漂亮。   天鹅湖边,无人折柳,空气里,离别的气息,却无处不在。   每个人似乎都比以前放任了些,眼泪已不再需要理由,爱亦无需。这是一个情感泛滥的季节——忧伤,眼泪,离愁......心跳随着雨滴的降落一下,一下的。静静地闭上眼睛,睡不着的却是每个人的心。   而此刻的我,正在为不久后的离别做准备——叠衣服。晒了一天阳光的衣服上散发出诱人的太阳的味道。   其他的舍友们有的在看书,有的在看电视剧,还有的在打电话聊天。在微黄的灯光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地温馨、静谧。   “终于要毕业了!”刚才还在打电话的李岩却轻轻叹了这么一句,大家像是说好了似的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事。   沉默了一阵,李岩又打破了因他而起的沉静,笑嘻嘻的说道:“别这么悲悲戚戚的嘛,都以为自己是林黛玉呢?大家的工作找的怎么样了,都有什么打算,说说呗!”   正在换衣服的向俪说:“我已经找好工作了,就是那家外企,我跟大家说过的,工资待遇什么的都还行吧,反正刚毕业,要求别太高。”她是中文系有名的大美女,东北人,一米七,瘦得像个妖精,白的也像个妖精。   “哎,妖精,你说得轻巧,你那已经不错了,你自己说说这四年你上过几次课......”小西接过话茬说道,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她手里的书。   谁料她话还没有说完,佳佳就把她截住了:“上课上课,小西呀,你就知道上课,你天天上课年年考第一回回拿奖学金,你怎么就没有应聘成功呢?实战,知道吗,实战才是硬道理!” 小西撇撇嘴,白了她一眼,但是她也无话可说。佳佳一向能说会道,典型的刀子嘴。   就这么一点小事,她们就争的不可开交。   ......   “对了,米苏,你怎么样,什么打算啊?”听见李岩叫我的名字。   我把收拾好的衣服放在一边,笑了笑,说道:“这么快轮到我了......我没啥打算啊,回老家呗,后天就走!”   几个人一听,瞪大了眼睛瞧着我,我知道他们以为我开玩笑呢,可是......   “李岩,大家都说了,你自己呢,悄悄地干嘛去了,是不是和男朋友商量双宿双飞啊?”我岔开了话,大家也附和着让李岩说。大学四年,我们宿舍六个人中就只有李岩和她男朋友从高中就恋爱开始一直坚持到现在,对于他俩的结果,我们既好奇又怀疑。   李岩脸色微微一变,低下了头,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了笑,但是笑里藏着些许苦涩。她说:“分了,前天晚上分的。原因是我想去上海,他想留下来,他说上海人太有钱了,他怕到时候我嫌他穷跟有钱的跑了。我坚持要去,他说要么留,要么分。”说完,她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大家都不再说话,我心里一阵难过:六年了,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竟然如此不相信自己的爱人。他们这六年是怎么过来的,爱情,在现实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那么,我的期盼那么飘渺、那么遥不可及,结局又会怎样呢?   想着想着头一歪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这是在哪里呢?草原吗?可是为什么一匹马都没有呢?忽然,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这身影既熟悉又陌生。慢慢的走过去,看见他眉宇间清晰的“川”字,是他,真的是他!我期盼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他了!我走到他身边,他温暖的看着我。我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可是他却转身走开了。我到处找,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急的一身汗,可是茫茫草原,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努力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满眼是泪,李岩和佳佳他们都围着我——原来是一场梦。   “米苏,你做噩梦了?”小西拉着我的手问我。   “算是吧!”我坐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那,苏彦是谁?没听你说过啊,你刚才一直在喊这个名字呢!”佳佳小心翼翼的问我。   我心里一惊,赶忙掩饰地笑了笑说:“没谁!我不是在写小说吗,小说里的名字。”   佳佳不死心,又说:“真的假的?小说里的人你也能梦见他,还这么紧张的样子,该不是你的梦中情人吧!哈哈.....”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瞎起哄。   我一恼,随口说道:“就是我梦中情人,怎么了?瞧你们的一个个的八卦样儿!都该忙啥忙啥吧,我收拾收拾明天回老家呢!”   佳佳说:“真就这么走了呀,你家里工作都联系好了吗?”   “联系好了,我高中时候的班主任帮我联系的,去学校代课,教的好了三年保证入编。”我头也不抬地答道。   小西难过地问道:“你甘心吗?出来混了四年又再回去。”   “没什么不甘心的,在哪都一样,我只是想赶紧找份工作养活自己,22岁了,不能老啃着父母。再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呢!”我安慰着她们,我知道其实这也是在安慰自己。   ......   第二天,佳佳她们来车站送我。汽车发动的时候,我们都哭了。   毕业季,从此各奔东西,无论当初多么鲜明活泼的我们终将成为对方的回忆。    正文 第二章 重返校园   汽车在路上颠簸了5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宁州。宁州,我的家乡,一座古老的小城,依山傍水,四季花开,处处都显现出她温婉恬静的样子。   下了车我就直奔95路公交车的站牌处——95路公交车,高中坐了三年,如今看见它,依然是当初亲切的样子。   没多大一会儿,车就来了。上了公交车,司机是我认识的李师傅,他赶忙帮我拿行李,还乐呵呵地跟我打招呼:“你这是毕业了吗,小米同学?”   我点点头,和他寒暄了几句,习惯性地坐在最后一排的最右边。   记得他曾经说过:最后一排,是一个得天独厚的位置,右边,通常是胜利者的方位。虽然已隔四年,虽然逻辑混乱,但我依然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其实,我坚持回老家的主要原因并非因为恋家,而是因为他。高中毕业后,我们便失去了联系,听说他去了海南。一个天南,一个地北,若想再见到他,我只有回家,回我们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守株待兔一般地——等他。尽管几率并不大。   到家了,开门,拥抱。   “苏儿,你可回来了,累了吧,赶紧洗洗吃饭,都是你喜欢吃的。”妈妈接过行李递给了爸爸。才几个月没见,两个老人家好像老了许多。   “爸爸,你血压低,多吃点鸡蛋,妈妈,你血压高,多吃点青菜。”我一边吃一边给爸妈夹菜。   “苏儿,你真决定去你那高中教书啊?”妈妈又给我夹了一个鸡爪。我头也没抬就嗯了一声。   爸爸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语气缓慢:“苏儿,你郑伯伯家的郑雪,记得吧,还是你同学呢,现在留在上海了,还有我们家隔壁老高的女儿,人家在北京上学也留那了。你说你现在要回来上班,人家要是问起来我怎么回答呀?”   我听出爸爸埋怨的口气,这也不能怪他,爸爸也是个老师,很爱面子的那种。   我也放下了筷子,抿嘴一笑:“爸,也不能这么说,我这不是学你甘当绿叶,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来了吗。你不也常说女孩子当老师最好了吗,您说是吗妈?”   妈妈笑眯眯的说:“是是是,别说了啊,赶紧吃饭,吃完了休息一会儿。对了,昨天温老师还打电话问你回来了没有,说有事找你呢,吃完了先给他回一个的话,赶紧吃吧。”   帮妈妈收拾好碗筷之后,本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忽然想起妈妈的话。于是又坐了起来,拨通了温老师的电话。   “米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温老师好像很惊喜的语气,不过,声音沧桑了许多。   听见温老师熟悉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地笑了:“我刚到家一会儿,妈妈说您昨天找我,什么事儿啊温老师?”   “哦,是这样的,学校有个代课的女老师结婚了,她要跟她爱人一起回东北老家,所以学校现在需要马上找一位代课老师接替她的工作,我想你也快毕业了,就提前来上班吧!”   提前上班?那岂不是不能玩了吗!而且虽然学校对我们进行过各种各样的训练,但是还从来没有实践过呢!   “明天就去吗?”一说明天就上班我还真有点紧张。   “对,直接上班,和以前跟你说好的一样,教两个班的语文,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我一定给你解决。”温老师的话舒缓而又轻松,好像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样。   这也难怪,高中三年我的成绩始终都还不错。老师们总喜欢偏爱学习成绩比较好的孩子。   “那好吧,我试试!”   温老师说他还有事要办,我就挂了电话。心里却不知怎地忐忑起来,不自觉地又陷入那些令人纠结的回忆。   第二天一早,我就骑着爸爸新买的单车去学校报到。远远地看见学校的大门,银色的大门肃穆地矗立在那里,不远处的白色少女雕像依然如初。周围的花坛里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路两边是绿意盎然的迎春树,有些花已经开始枯萎了,不过还是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脑海中闪过他的影子,四年了,竟恍若隔世。停下车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想起七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拎着书包穿梭于人群之中的,彼时的我与此时的他们仿佛就是同一个人。风轻轻地吹着,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什么表情再次踏进这个校园。   正是早饭时间,大学里懒散惯了,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我真的有些不适应。转过头想找个人少点的地方,却惊的发现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背影。我想追上去,张了张嘴,腿却没有动,只是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个背影渐渐远去。   不会是他!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他!   “米苏!”有人叫我,吓了我一跳,扭头一看是温老师,“怎么样,昨天备过课了吧?半个小时后是高一五班的语文课,去吧,我相信你。”说着温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可以吗?”我不安地问了一句。   “怎么,打起退堂鼓了?没事,相信自己,别紧张。对了,下午下班后来找我,我们和年级组的教导主任吃个饭,认识一下,别忘了!”说完,温老师笑着走开了。   死就死吧,死了才能重生!   走到教室门口,为了掩饰自己夸张的紧张,我礼貌性地问了一句:“请问这是高一五班吗?”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望向我,眼神里有茫然也有疑问。正觉尴尬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同学,看清楚,这是六班哦!”是一个男生,坐在最后一排的最右边,他头都没抬,正漫不经心的和同桌说话。   我疑惑地正想退出去,第一排一个女生对我说:“你是新来的吧,你不用理他,这就是五班,门口那不是有牌子吗?”   我有点哭笑不得,也难怪,总是穿着休闲装、扎一根小辫子、身高只有160cm的我是很难被认为是一个高中老师的。   我笑了笑,心里轻松了许多,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潇洒地下了两个字:米苏。然后转身,用响亮的声音说道:“大家好,我叫米苏,就是黑板上的这两个字。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了,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一起努力,共同成长。”   我看见大家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而坐在角落的那个男生也猛的抬起头,瞪大眼睛打量我。   看见他的脸,我一怔: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相似的脸!   我呆呆地望着他,脱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潮。”他不解又坦然地答道。   名字也只有一字之差!  正文 第三章 忆少年之苏彦   思绪回到了七年前......   那一年,我十五岁,一直身体健康不怎么生病的我却在中考时发起了高烧,自然,我没有考上重点高中,爱面子的爸爸宁愿让我复读也不愿意拿钱让我当自费生。我无奈地背起了书包去插班,和我一起复读的还有我的好友罗灿。   那天,我们俩刚刚坐下就听见身后有人在阴阳怪气的说话。“看见没有,就是她们俩,听说其中一个还是三好学生呢,不知是哪三好?”   “能有啥好,吃好、喝好、玩好呗!”有人说道,然后是一阵哄笑声。   我回过头去,却看见一个男生正紧皱眉头用功读书,眉宇间拧成了一个清晰的“川”字,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而取笑我们的正是他的同桌,一个肥肥的丑八怪。   我慢慢地走过去,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小子,说-话-小-心-点!”男生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低头不敢再看我。那个正在努力读书的男孩却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   上课了,“起立!”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声音里有一丝傲然不可侵犯的气势。直觉告诉我,是那个紧皱眉头的男生。扭头一看,果然是他!心想:这个小丑孩儿还是个班长,不错嘛!   “苏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正好,老师指着小丑孩儿让他回答问题。原来他叫苏彦,名字真好听!只是年少轻狂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以后的七年岁月里,这个名字会像一把刀子一样深深刻进我的骨子里。   苏彦和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很要好,只是对我和罗灿,尤其是罗灿,好像又敬又怕,对我倒是好像不屑一顾的样子,当然他对我的态度正如我对他的态度一样,私下里我一直叫他“小丑孩儿”。   一个月后,全年级进行了本学期的第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我第一,罗灿第二,苏彦第三。成绩公布的那天,我看见苏彦站在公示栏前失落的表情,他年级第一的位置开始动摇。我的心里忽然有些不忍,觉得之前对他的不屑似乎有些过分。   那个时候的我和罗灿似乎比同龄人都要成熟些,那是只有复读生才能明白的痛。我们不会下课就在一起说笑疯跑,而是在学校操场上安静地散步,我们都已明白“用事实战胜对手”的道理。   那天,是体育课。老师要测验800米田径,我用了3分12秒的成绩取得了女生组第一名,罗灿兴奋地对我竖起大拇指的时候,我听见身后有人说了一句“有本事的跑个三千的”。   于是,那个艳阳高照的秋日,刚跑完800的我咬牙跑完了3000后,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迷糊之中,有人把我背了起来。   醒了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学校的医务室里。   罗灿对我说:“你中暑了,是苏彦把你背到了医务室。”听到苏彦的名字,我心里莫名的跳了一下。   然而再见到他时,他却没事一样,也许他觉得自己只是助人为乐,然而于我,却什么都不一样了。   ......   眼前的苏潮与苏彦有一张酷似的脸和一个雷同的名字,如你所想,他们之间必定有什么关系,而这关系,我大概也能猜得到。  正文 第四章 人生第一堂课   然而这也只是猜测,不被证明的猜想便毫无意义,我需要用事实验证我的猜想。   下课了,我看了一眼苏潮,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我笑了笑,便走出了教室。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在六班我也遭到了同样的怀疑,他们都把我当成了新转来的学生,真的让我哭笑不得。   午饭的时候,我跟爸妈说起这事,妈妈说:“你下午没课吧,我陪你去买两件正式点的衣服,你穿的的确有点孩子气了,别说是那些学生,就是我也不会把你当成一个老师的。”   爸爸一听,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话啊,我还就喜欢她身上难得的孩子气,青春活泼,怎么了?比那些打扮得像个妖精的强多了!”   “你懂什么!苏儿都二十二了,看着还像个十七八的黄毛丫头,谁都当她是个学生怎么行,我要让苏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将来找个好婆家呢!”听了妈妈的话,爸爸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苏儿,有男朋友吗现在?”妈妈又把焦点指向了我。   我连忙说:“打住,吃饭啊,吃完饭我们就去逛街啊!”   “这孩子,一提这事就跟我打马虎眼。”妈妈不满地唠叨。我和爸爸相视一笑。   逛完街已经下午五点了,妈妈一下子给我买了五套衣服,还都不是我喜欢的,难得她四十多岁的人了也不嫌累得慌,要不是我说晚上和温老师他们有约,不知道要逛到什么时候呢。   回到家洗洗刷刷之后,我挑了一件青色的连衣裙,披了一件白色的小披肩,又把平时扎的小辫子放了下来,感觉没那么孩子气了,才出门打车去了。   下班高峰期,路上塞车,到了西西酒店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好了,清一色的全是男士。   坐下之后,温老师开始介绍,他先指着我说:“这就是新来的米苏老师!”大家都点头向我微笑。   温老师又向我一一介绍在座的老师:“这位是数学老师王老师,是我们学校德高望重的老教师了;这位是教英语的尹老师;这位和你一样,也是新来的老师,戴老师,教物理......”我站起来一一向他们招呼。   接下来就是吃饭,男人的饭桌上通常少不了两样东西——烟和酒。看着屋子里缭绕的云雾,心里颇感厌恶,就不自觉地捂了一下鼻子。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同桌因为下课去厕所吸烟,回来的时候一身烟味,而被我一把推倒在地上,我真的很不喜欢男人吸烟。   这时,坐在我对面的年级组教导主任田主任对着我说:“米老师,听说现在的女孩都很会喝酒,你也来一个?”说着就倒了满满一杯郎酒朝我推了过来。   我赶忙站起来说:“田主任,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喝酒,连啤酒都没有喝过。”这个头发秃得就像二师兄沙僧的田主任眯着眼睛说:“米老师这是不给我面子呀!”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其他的人也都看向我,一句话也不说。这时,我多么希望手里有一根金箍棒把这“二师兄”的脑袋打晕。   然而,温老师却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没事儿,米苏,少喝一点,意思一下!”看着一群男人幸灾乐祸的眼神,我的心一横,死就死吧,死了才能重生,端起酒杯“咕咚”一声把酒全灌了下去,一股辛辣直冲脑门,我忍不住剧烈底咳了起来,眼里憋得全是泪花。   只听对面的“秃僧”哈哈大笑,说:“豪气啊,米老师!看看,这不是挺能喝的吗?”说完又是一阵笑声。我不知道这顿饭是怎么撑下来的,吃完了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晕的找不着北了。   头虽晕的厉害,心里却亮堂得很,想诅咒那个不要脸的“秃僧”,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忍不住的傻笑。温老师把我送到家门口我就让他回去了。   坐在家门前的台阶上,突然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委屈,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爸爸妈妈听见动静都从屋里出来了,看见我狼狈的样子连忙七手八脚的把我扶进屋子里,又把我抱上床。   模模糊糊中,听见妈妈的咒骂声,这是她第二次骂人。第一次是我上初三的时候,被雷声吓的发起了高烧,说起了胡话,打了三天的点滴才好,那时候她骂的是老天爷,今天她骂的是杀千刀的“秃僧”。而我则在妈妈的痛骂声中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眼睛肿的不行,吃了饭去推车的时候,爸爸叫住我:“苏儿,人生也是一个漫长的课堂,成长的路上,有很多事是你无法预料的,也是你必须面对的,既要学会变通,更要学会保护自己!”我点点头,我会记住这人生的第一堂课。  正文 第五章 苏潮   今天的两节课都在后面,所以上完课以后我连办公室都没有进去就准备回家,我实在不想见到那些所谓的“前辈”。   到了车棚取了车刚要走,就看见苏潮在车棚外面走来走去,不时地看看我。我把车推到他身边,问他有什么事没有。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的钱包丢了,今天家里又没人,我想借你点钱,行吗?”   “如果没有计划,我身上从来不带钱的,”停了一下,我又说:“不过你可以去我家里吃饭,顺便给你拿钱。”   “真的吗?”他很高兴地笑了,“来,我骑车载你!”   看见我的学生来了,妈妈特意加了一个红烧肉,苏潮也不客气,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妈妈笑着说:“这孩子,好像几天都没吃饭了,慢点,别噎着,这些都是你的,你小米老师不吃肉的。”   苏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阿姨,我真的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这还真有点意外,我问他:“你家里人呢?你爸爸妈妈呢?”   他停了下来,苦笑了一下说:“他们忙着做生意呢,三天两头不在家。”   吃完饭,爸爸妈妈去了卧室,我去卧室给他拿钱的时候,他推开门把脑袋伸进来,笑着说:“小米老师,那天把你当成了学生,对不起啊!”我说:“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你进来吧!”   他说了句“好嘞”就进来了,进来之后也不坐,四处打量我的小屋子,墙角摆着我窄小的单人床,紫色的小碎花床单、被套和枕头上面放着我的笔记本。挨着床的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方挂着一串蓝色的海豚风铃,一伸手就能碰到,桌子上放着一盏粉红色的台灯和一排书。   最右边是一个粉色流氓兔,兔子的前面有一个相册,显然他也看到了相册,我刚想拿起来,他已抢先一步拿到了手里,也罢,里面都是我大学以来的照片,看也无妨。   他一边看一边偷偷的笑,我呢,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终于看完了,他歪着头试探性的问我:“小米老师,你没有男朋友吧?”   我笑了笑:“这是个秘密!”   他不屑的切了一声,说:“你那相册里清一色全是女生,一看就知道你单身一个!”   “恩,观察力不错,可你的判断力和分析能力就差远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其他的相册,而且,有没有男朋友和相册里有没有男生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我也挑起眉毛反问他。   他嘿嘿的笑了,憨厚可爱的样子和苏彦一点也不一样,苏彦不喜欢笑,也从不多管闲事,他总是喜欢拧着眉头,永远是一个思想者的样子。   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小米老师,你照相的时候好像很喜欢站在右边,那可是胜利者的位置,我也喜欢坐在最右边。”   我听见我的心跳了一下,这句话,对于我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我不能表露出来:“是吗?我还真没有注意,习惯吧!”   我又假装不在意的问她:“苏潮,你有哥哥吗?”   “亲哥哥还是别的哥哥?”他问我。难道哥哥还有很多分类吗?   “当然是亲哥哥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有个哥哥,说亲也亲,说不亲也不亲。”他表情复杂的说。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说亲也亲说不亲也不亲,但我也不敢多问,怕他看出来我的目的,就哦了一声。   “小米老师,把你的手机号码还有你的QQ号码给我说说呗?”他又笑嘻嘻的说。我问他要了手机,把我的号码输进去又拨了一下,“手机号已经给你输进去了,QQ号码就算了吧!”   他不乐意的撇撇嘴:“为什么呀,难道你的QQ上藏着什么秘密?”   这孩子还真是够粘人的,我赶忙推着他说:“走吧走吧,该去学校了,要不该迟到了!”   推着车子出了门,我又坐在了后座上。   路上,看着苏潮的背,又想起曾把我背起的苏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我总是忍不住想起苏彦,可是苏彦,你又在哪里?  正文 第六章 忆少年之罗灿的秘密   到了学校,苏潮下了车就走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思念像丛林的灌木一样疯狂的蔓延......   自从体育课后,我总是有事没事的向苏彦请教一些问题。   那天,我拿着数学课本走到他的桌子旁边,问道:“苏彦,你能帮我讲一下这道题吗?”他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说:“你也有不会的题吗?”   我笑了:“我又不是老师,况且老师应该也有不懂的东西吧!”   “罗灿也不会吗?”他又问。   “你怎么就这么??履兀?揖褪且?誓悖    他有些不情愿的接过课本,拧着眉头开始讲了,讲了三遍,我依然不明白,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他一脸无奈的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啊,你怎么这么笨呢!”   听见他说我笨,我就恼了:“拿来我的课本,你会你了不起啊,不知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啊?!”   看见我急了,他也急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随口说说。”   看见一向清高的他着急发窘的样子,我说了句“算了”扭头就走了。转身的时候,心里偷偷笑了。   坐下之后,罗灿有些不高兴的说:“不就是一道题吗,至于这样吗!”罗灿总是温柔可爱的样子,与我大不相同,我的嘴向来厉害,得理不饶人,她却温和善解人意。虽然性格迥异,但我们就是朋友,唯一的朋友。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和罗灿一起去爬山,一不小心摔了下来,我看见苏彦飞快的跑来,赶忙叫他,可是他抱起罗灿就走,丝毫没有在意旁边血流不止的我,罗灿很得意的朝我笑了......   梦醒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难道是什么预兆吗?   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罗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趴在她耳边小声问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看了看我,又想了想,终于开口:“苏儿,那个和我们一个班现在已经上高一的林晓晨你还记得吗?”   “记得呀,怎么了?”   罗灿在枕头底下摸出一个信封,“他给我写了一封情书,整整8页,他想让我做他女朋友呢!”   “真的!我看看,那你答应他了没有?”   罗灿看着我神秘的笑笑:“看完你直接撕了吧,我有喜欢的人了,但不是他。”   “真的?好呀你,怎么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我们还是不是朋友!”我的声音大了些。罗灿赶忙拉住我嘘了一声:“你小声点!生什么气呢,我这不是准备告诉你呢么!”   我本来也不是真生气,听她这么说,忙问:“谁呀?哪个帅哥能入得了你的眼呀,赶紧说说!”   “你先猜猜看!”罗灿还卖起了关子。   “那你也得提供一些条件吧!”   “恩,他很高,很瘦,不爱说话,不爱笑,偶尔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帅......”罗灿托起下巴,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   “很高...很瘦...还不爱说话,那是谁呀?再说具体一点!”我真猜不出来。   “他是我们班的,喜欢皱眉头......”我的心突然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了一下。   “是小丑孩儿吗?”我若无其事的问道,心里祈祷着。   “什么小丑孩儿,人家有名字的,再说了,他长得丑么!”   ......   真的是苏彦!  正文 第七章 体育老师   我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无法自拔,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我刚洗过的散发,过了一会儿又无力的放下,如果罗灿喜欢的不是苏彦,不知道现在的我们又是怎样的状况?   转身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正想给同事打电话,却走过来一个男生,高高的个子,白皙的皮肤,单眼皮下面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头上是一把白色的雨伞,好干净的男孩!   他看着我,脸上有些怀疑:“同学,快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很无奈的说:“我没有带伞!”   “给你!快去上课吧!”他把伞塞进我手里就匆忙走了。   今天的课讲的是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我本来就喜欢这些清新典雅的文章,课前也做了大量准备工作,所以讲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可是下面的学生却不买账,有人打哈欠,有人挠头,还有的人直接趴在桌子上梦会周公了,连坐在角落里的苏潮也把课本遮住脸玩起了手机。   我合上课本,强忍着怒气,问大家:“亲爱的同学们,是老师讲的不好,还是这篇文章写的不好?”   这下好多同学来了精神,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大概意思是说这篇文章句子很美但他们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内涵。   我无奈的笑了笑,我明白,这就是所谓的代沟,这个问题不是谁能一下就解决了的。   下课了,回到办公室,我和同事说起了上课的情形,同事是教历史的,他表示也很无奈,现在的学生和我们那个时候确实一样也不一样。   我们正说着,进来一个人,我一看:“这不是今天下午借给我伞的同学吗?我正愁该怎么把伞还给他呢!”   没想到同事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盛老师,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呀?”   等一下,盛老师?   我怀疑的看了看同事,又看了看眼前的高个子,他不是高三的学生吗?他也很意外的看了看我,我想他现在和我想的应该是同一个问题。   看着我俩的表情,同事奇怪的问我:“怎么,你不认识盛老师吗?他是高一五、六班的体育老师啊!可是我们教师队伍里的明星啊!”我摇了摇头,我记得那次和温老师一起吃饭的没有他啊!   他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说:“我知道了,你就是新来的小米老师吧?”   我点点头,看着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一个老师,并且还是体育老师!   他又笑了笑说:“本来我是来找温老师的,不过他好像不在哦,那我就先走了,改天一起吃饭吧?”   我愣了一下,说:“好啊!”   盛老师走后,同事神秘地说:“这个盛老师,你别看他现在没事一样的,一个月前他可不是这个样子,听说他女朋友不知为什么自杀了,这件事情全校都知道。不过,他本人还是很受学生欢迎的,会跳舞,模仿杰克逊的太空步,很厉害的,五班的那个苏潮,是他的铁杆粉丝呢。你可不要说是我说的啊,不然又要被他骂三八了!”   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干嘛给我说这么多?”   “没事说着玩呗,不然哪有呢么多正经话!”她看我语气不对,扭头不再理我。   “没事说着玩?!”我无语的坐下,看见他的伞还静静立在我的桌子旁边。  正文 第八章 哪个少年不风流?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走着,平凡如我,生活里又怎么会有波澜呢?我也宁愿过这样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偶尔骑车去郊外散散心,和我的学生玩闹,和爸妈一起吃晚餐......   只是,苏彦,这个名字,他在我的心里一刻也不曾停歇,走在校园里,听到一首歌,看见某个人,总会自然而然地想起他。纵然,高中三年里每天都能从窗外偷偷的看着他,可是四年未见,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子,因爱而变得怯懦的我把只能把我的无尽相思写在诗里、写在歌里。   如今,重又鼓起勇气,我回到这里等待他的出现,等待着奇迹。   ......   今天又是周末,背起我的背包,骑着单车再一次悠然的来到这里——四季广场,我的秘密花园。这里的每一朵花,每一棵小草,这里的天空,这里的清新,都让我如痴如醉。   我一直想要和你一起走上那条美丽的山路有柔风有白云有你在我身旁倾听我快乐和感激的心   我的要求其实很微小只要有过那样的一个夏日只要走过那样的一次   而朝我迎来的日复以夜都是一些不被料到的安排还有那麽多琐碎的错误将我们慢慢地慢慢地隔开让今夜的我终於明白   所有的悲欢都已成灰烬任世间哪一条路我都不能与你同行   《与你同行》我最喜欢的一首诗,席慕容的经典,我在心里轻轻的哼过许多遍,今天再次默念,心中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忽然,一阵嘈杂声传来,有恶毒的咒骂,还有女孩的哭泣。我好奇的顺着声音找了过去,只见广场的角落里有一大群人,他们大多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外围的几个人手里都拿着长约20厘米的尖刀,他们拥挤在一起,推推搡搡。人群中间赫然站着一个穿着一袭白裙的长发女孩,而拉着女孩的手的,竟是苏潮!   我的心立刻紧张起来,好像被一块冰压着似的喘不过气来。   围得严严实实的人群我硬是挤了进去:“苏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苏潮看见我,着急的说:“小米老师,你怎么来了?这里不关你的事,你快走啊!”我把脸一沉:“你们在干什么?要走大家一块走!”   苏潮对面一个染着白头发的男孩,嘲讽的看着我:“苏潮,你他妈的是不是个男人!这么一点小事你还把老师请过来了!”   “郝枫!你他妈少废话,这件事跟小米老师没关系,今天这事你准备怎么办吧?”苏潮不耐烦的说,眼睛里全是火,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郝枫的眼神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他似笑非笑的说:“让我砍你一刀,我就让你们走,包括她!”指了指女孩。   女孩一听,哭着求他:“郝枫,我求你,别再砍人了!我跟你走,行吗?”郝枫丝毫不理会女孩的话,直愣愣盯着苏潮。   我急忙说:“不行!”话音还没落下,苏潮就把胳膊一伸,郝枫像是一头被惹怒的狮子,气急败坏的向苏潮砍过来。   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拉过苏潮......   微热的血顺着我的胳膊一滴一滴的流下来,我听见苏潮喊了一声“小米老师”,我勉强笑了笑,说:“以后再也不许这样子逞英雄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正文 第九章 鄢冉(一)   醒来之后,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爸爸妈妈,温老师,苏潮和几个五班的同学,还有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妈妈一看见我睁开眼就立刻紧紧拉住我的手问我:“苏儿,怎么样,疼不疼?”   我笑着摇摇头。   爸爸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省心,幸亏伤得不重,要不你妈更......”爸爸还没说完,妈妈就瞪了爸爸一眼,爸爸摇摇头不说话了。   我抬了抬胳膊,钻心的疼,忍住没喊出声来,我问妈妈:“妈,医生不是说不严重吗?那我怎么就晕倒了呢?”   妈妈一听就来劲了,狠狠地点了一下我的脑袋:“你还说呢,从小到大你被伤过一根头发没有!今天倒好,被刀划了那么大的口子,吓晕了呗!”   吓晕?真的假的?这么丢人!   这时,走过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地医生。他对爸爸妈妈说道:“病人可以出院了,一个星期之内切记不要动,回家以后记得按时换药换纱布,伤好了以后要回来复诊。另外,病人可能有晕血情况,以后要多加注意!”   原来是晕血!老妈可真是的!   爸爸去办理出院手续了,妈妈扶着我下了床,我抱歉地对温老师说:“对不起,温老师,还麻烦你亲自来跑一趟,我请假的事情就拜托你给田主任说一下了。另外,苏潮的事情,也希望你从轻处理。”   温老师拍拍我的肩膀:“放心吧,在家好好养伤!”   回到家,妈妈炖了一锅热腾腾的鸡汤给我,一边给我盛汤一边说:“看你还出风头不出了?”   “妈,这怎么是出风头呢!那你说,那种场面我能见死不救吗?再说了......”   “你闭嘴!”我还没说完,就被妈妈厉声打住了,“什么时候轮到你见死不救了?万一你人没救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我怎么办?我和你爸爸怎么办?”说着说着眼眶又湿了。   我最见不得妈妈这样,弄得我心里也酸酸的,只好立刻闭嘴,乖乖地把一碗汤喝完,偷偷看妈妈一眼,妈妈这才笑了。   难得在家休息几天,我又打开电脑,但是,唯一只有一个一个人的分组里,苏彦的qq头像依然是灰色的的。右手在鼠标上犹豫着,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不敢点击“进入qq空间”。   我郁闷的闭上眼倒在床上,熄了灯。窗外,是夜里格外闪亮的星星,月牙儿看起来也好孤单......第二天,刚吃了早饭,门铃就响了,爸爸去开门,是苏潮。他拿了好多东西,进来后很愧疚的看了我一眼。   我盯着他说道:“到我房间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进来后,我让他坐下,他看着我,又低下头。   我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小米老师,对不起!”   我面无表情的说:“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她叫鄢冉,我们是初中同学,我喜欢她两年了......昨天我把她约出来唱歌,谁知道在ktv正好遇见郝枫。郝枫说鄢冉是他女朋友,非要把鄢冉拉走......我当然不相信他的话,就和他吵了起来,最后气急了还打了他一巴掌。他们人很多,就把我和鄢冉推到了四季广场.......再后来,你都知道了。”他断断续续的说了个大概。   我问他:“你真的喜欢鄢冉?”   他很严肃的点点头。   “鄢冉呢,她有亲口告诉过你她喜欢你吗?”我又问。   他困惑的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问。   “她肯定没有说过他喜欢你,对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你了解吗?假如,我是说假如,她一点也不喜欢你,你昨天做的事情就像一个小丑你知道吗!”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鄢冉,没有显露出她的真面目。   没想到苏潮激动地站起来说:“不会的,她一定也喜欢我!我只知道我爱她,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管,我也不想管!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小米老师,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什么也没说,他正是年少轻狂,表达感情也是激烈、坦诚的,他的世界里不容许虚假,这我是明白的。   “好吧!学校是怎么处理的?”等他情绪平复一点后,我问他。   “通知家长,停课一周,留校查看半年。”他有些难过地说。   我开玩笑地说:“这么说,我们同病相怜了?”停了一会儿,我又说:“苏潮,我只是想说,无论怎样,要学会保护自己,希望你能明白。”   他点点头,笑了。  正文 第十章 忆少年之我成了红娘   苏潮的事情让我再一次想起苏彦。   自从罗灿告诉我他喜欢人就是苏彦后,我就不再找苏彦问问题,除非必要,也不再和他说一句话。在这个寂寞的复读班里,罗灿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失去她。   然而,我也是罗灿唯一的朋友。每次她在被窝里、走廊上、操场上、纸条上,告诉我她有多么喜欢苏彦的时候,我总是安静地听着,微笑着,附和着,我多么想告诉她同样的感受,但我没有,我也不能,我甚至连拒绝听这些的资格也没有。   我开始变得沉默,连罗灿都说:“你这几天不对劲啊,怎么不爱说话了呢,急着变淑女呢?”   我当然摇头。   然而事情并非我想象的这么简单。   我和罗灿是同桌,苏彦就坐在我的右后方,罗灿的每一张纸条都有要通过我传给苏彦,而苏彦回的纸条也要通过我再交给罗灿。   就连下课的时候,罗灿也拉着我指着外面的苏彦问:“帅吧?”   ......   那天,晚自习后,我和罗灿在操场散心,她很问我:“这儿学期都快结束了,你想好要考哪个高中了吗?”   “不是还有一个学期呢吗,想那么早干嘛?再说了,我也没得选择,爸爸一定会让我考一中的!”   罗灿显然有些兴奋,她向前走了几步,面对着我说:“我想好了,苏彦考哪个学校,我就考哪个学校,米苏,你要为我作证!”   我点点头,眼泪差点掉下来。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从那以后,我把自己快要丢掉的爱好重新拾了起来,整日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写自己,写同学,写父母,写老师,写初夏秋冬,写酸甜苦辣......我的作文一篇又一篇的被登在了校刊上,每次走在校园里,总会有人指着我说:“看,她就是米苏儿!”   在那段寂寞孤单的日子里,我用文字来发泄自己的情绪,同时也收获了意外的光环,这成了我失意心灵的小小慰藉。   然而,有些事,不是你想忘记就可以的。   罗灿总是让我写一些诗歌,然后再让我拿给苏彦,说是她写的。   当然,沉默的日子里也会有些许小快乐。   那天下午吃过晚饭,我正在位子上写东西,苏彦走过来,对我说:“米苏,把你的笔借给我一支吧?”我有些慌乱的问道:“借笔?为什么呀?”   他笑嘻嘻的说:“你的笔就是神笔嘛!我也用你的笔写一篇文章,说不定也会发表在《星空》上啊!”   这是他第一次跟我开玩笑,我也忍不住笑了。   他又说:“还是笑起来的样子好看!”   ......   我再也写不下去了,因为颤抖的笔掩饰不了我心中的窃喜,我跑到操场上,看见天边的云也泛出一丝红晕,虽然已近寒冬,我却如沐春风。   可是,笑着笑着,我却哭了,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我宁愿,刚才的事情是我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