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双生蛊惑世人心 一   苍国,是一个国富民强,气候湿润,土地肥沃的国家。   国内百姓安居乐业,治安良好,很少有违法乱纪之事发生,只是近年来边境战乱不断,周围居民都纷纷向国都香城逃窜,寻求庇护。   香城,城如其名,被国人誉为圣洁之地,并不单单是应为它靠近圣山,亦或是在天下脚下。   而是城中每到春暖花开日便芳香扑鼻,百花齐放,且城中青楼教坊众多,还未走近,你便可闻见那幽幽的香气。   青楼教坊,是香城中最有名气的地方,类别居多,有供人欣赏杂艺的艺仙居,也有供人寻乐的飘仙楼,其中最有名气,并两者合一的,便是那位于香城中心的红昙院。   边境战事连连,百姓们都很恐慌,苍国国君沧云原,也正在为此事苦恼不已,日日坐在乾政殿看着那不断送来的奏折,头痛异常。   苍国与琼国距离甚远,两国势力很是悬殊。琼国国土广阔,位处干燥地带,很少降雨,所以琼国些许臣子,便鼓动代理执政的平亲王出兵攻打苍国,妄想将苍国归纳在琼国之内。   琼国国君数月前染上顽疾重病不起,太医们正在寻找药引,紫檀花,予以救治,可惜这紫檀花只在春日开放,眼下才二月底,花枝还未发芽,根本无处去寻。琼国国民,只能静待春季到来之时,国君苏醒,方才能平息战乱,重整朝纲。   原和十六年三月,沧云原继承大统,执政第十六个年头,亦是战乱纷扰之时,原本三月下旬才开始萌芽的万物,竟早早就冒出头来,这让包括琼国在内的百姓十分诧异。   他们只好奇,为何那树杈花朵早早儿发了芽,却不知,此时在苍国中正有一位怀孕十月的孕妇正在待产,此女乃是苍国威武大将军之女,秦苑芳。   三月初二,位于香城城角的一处宅邸中,传来了女子痛苦地呻吟声,经过府邸门口的众人闻此,都不由的为府里待产的女子,捏了一把冷汗。路人们纷纷立于府门前,为那生产的女子默默祈祷着,祈祷她能平安顺产。   呻吟声从初二午时,一直到初三天亮从未间断过,围在门前的人也愈发的多了起来,人们都苦着张脸,焦急盼望着婴孩的降生,希望他们的降生能为这战乱的年代,添些喜气。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藏在云朵之后的太阳缓缓露出脸来,接着便传来了一阵婴孩的啼哭声,众人闻此脸露喜色,纷纷雀跃起来。就在这时,府里又传出了一阵婴孩的啜泣声。听闻此声,人群中随即有人惊呼出声道:“是双生子,宣夫人生了个双生子!”   宣府下人匆匆打开府门朝围观群众欣喜的说道:“夫人生了一对女儿,母子平安。”   他的话音刚落,树杈的芽苗便长出了绿叶,花枝也悉数盛开,片片花瓣随着徐徐吹过的风儿飘进宣府,此等景象让众人惊叹不已。   同一时间在琼国,也出现了此番盛状,国人都很诧异为何今年的春日会这么早到来,并且百花齐放,就像是在庆贺什么一般。人们在欣喜之余,却又担心这是不是灾难来临之前的预兆。   琼国大祭司算出了造成这一现象的源头,随即对外发表道:“在苍国国都中刚刚诞生了一对双生子,是她们给我们带来了希望,诸位国民莫要恐慌,让我们为国君祷告,祈祷他早日苏醒吧。”   琼国国人见此,兴奋欢呼起来,并且连连感叹着那对双生子是天上派下的使者,为得就是救他们两国国民出苦痛灾难之中,赐予他们福泽,让他们有重新振作的力量。   两国国民只知那双生子福泽深厚,却不知,双生子命运坎坷,乃是孽缘。   她们得降生虽让万物复苏,百花齐放,让大地生机盎然,花瓣随风而来,就好似有灵性一般悉数落在宣府,营造出一副宛若仙境般美好的优美景象。   也让她们的命运慢慢步上了那,早已安排好的荆棘之路。这一切皆是命数。   她们虽为两国带来了希望,但也为她们自己埋下了一颗孽果。   出生时惊动天地,万物重生。死时必苦痛纠葛,仇怨满布。   正文 第二章 双生蛊惑世人心 二   原和十六年三月初三,位于香城城角的宣府,很是热闹,府中下人各个喜笑颜开,围在宣夫人的房门前,都想一睹那新生婴孩的面容。   宣老爷怀里抱着一个用锦被紧裹着的婴孩,笑得合不拢嘴:“夫人辛苦了,咱们的女儿长得很漂亮呢,眉眼与夫人很像。”   宣夫人躺在床榻上,斜眼瞧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婴孩,轻笑道:“老爷准备给她们起个什么名字呢?即是双生女,不如就起个字义相近的名字吧。”宣夫人手指轻抚着婴孩娇嫩的肌肤,眸中满是疼惜。   宣老爷摇着头道:“虽是双生,但却不在同一个时辰,我倒觉得分开起比较好,老大就叫云婷吧,老二呢,就叫婷晚,夫人你觉得如何?”   宣夫人眉间隐露喜色,赞道:“亭亭玉立,妾身觉得很好。”   就在夫妻二人交谈之际,一个手端木盆的婢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冲着夫妇二人道:“老爷夫人,院里儿的花儿全开了,很是漂亮呢,门口的百姓们都说小姐是天仙下凡,受老天庇佑呢。”   宣老爷听此十分高兴,将怀里的婴孩交托与奶娘手上,随即便出了房门。   满园花香,各种花儿竞相开放,争奇斗艳。院内春气盎然,院中开得最盛的,就数那桃花了,从远处看,一株株桃树活像一个个张开的大花伞。   桃花千树万枝就像火焰一般地怒放了,远观气势磅礴,如海如潮;近赏俏丽妩媚,似少女初妆。   一阵清风拂过,只见随风而来徐徐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眼前尽是一片粉红,鼻腔内也满是淡淡的花香。   含羞的春阳只轻轻的,从薄云里探出一些柔和的光线,地上的人影,树影都显得很微淡的。   宣老爷凝神看着眼前的这一美景,也不禁为之所惊叹,他心想,夫人所生的双生女,必是有福之人,也定会给宣家带来福气荣华,他要好好待她们才行,不能辜负了上苍。   原和十六年,四月。   琼国国君病愈,与苍国签订友好协议,并为侵犯苍国边境之事道歉,苍国国君念事出有因,也同意和解,两国友好如初,国内百姓过回了以往那宁静惬意的生活。   苍国又恢复了热闹,喧嚣的景象,街上人头攒动,叫卖声,吆喝声不断,人们脸上都是喜悦之色。   香城人民更是欢喜雀跃,不只是因为两国战事告一段落,而是因为宣家出生的那对双生女,坊间皆叹宣老爷福气好,日日去宣府登门拜访的人,也络绎不绝,都想沾点喜气。   据闻,宣家双生女,出生的那月,每到巳时,便会有无数花瓣从天而降,整个香城都被花香笼罩,仿若仙境,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双生满月才止。   苍国国君听闻此事,还赏了宣老爷一对价值连城墨玉环,赠与双生,以贺满月之喜。   琼国国君也派人送来了两匹冰蚕,表达贺意。   原本只是稍有点名气的宣府,一时间名气大噪,门下食客数不胜数,宣老爷也晋了官职,身居高位,巴结之人日渐增多,宣老爷不禁愈发的得意起来。   权欲,利益,会迷惑人心,让人心生贪念,并且坠入深渊。为官之人都逃不过一个“贪”字,旁人皆是如此,他宣平昌也不例外。 正文 第三章 双生蛊惑世人心 三   原和二十八年六月,距离双生子出生,已过了十二年,宣府两女皆以长大,虽不过十二出头,却生的清秀可人,尤其是妹妹宣婷晚。   宣婷晚,只比长姐宣云婷晚生了一会儿,这姐妹两的长相却相差甚远。   若用清香扑鼻的丁香比做宣云婷了话,那宣婷晚便是那妖艳无邪的芍药,花色艳美不说,且幽香袭人,惑人心魄。   对此世人很是疑惑,为何两女同为一母所生,但这面容与性子,却全然相反,根本就不像双生子,反倒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姐妹。   宣云婷,面容清秀,肤如白玉,就是性子内敛,不爱说话,总是板着张脸,很少展露笑颜。   宣婷晚,肤白如瓷,面似桃花带露,性子很是开朗,她那大咧咧的性格很讨人喜欢,就连卖酥饼的王大婶,每每见到她,都会多赠几块酥饼给她。   她浅笑的着双眸,总能感染人们,让旁者的心情,也随着欣喜起来,所有认识她的小贩们,都很喜欢她,时常会被她那些无厘头的话语,逗得合不拢嘴。   这天,宣家两女结伴而行,帮宣夫人出来买药材,她们两人的出现,顷刻间便吸引了,街上所有行人的目光。   宣婷晚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还时不时朝着熟悉的人挥手问候,宣云婷面无表情的跟在身后,凝神静瞧着妹妹的欢喜模样,既不制止,也不附和。   两旁的人群,突然窃窃私语起来,听得宣云婷心里杂乱如麻,很不痛快。   “还是那宣家小女儿招人怜些,你瞧那高兴模样,好生讨喜啊。”   “是啊,是啊,那大女儿虽也清秀可人,可总板着一张脸,让人瞧了很不舒服。”   “那小女儿不过才十二岁而已,再过几年,长开了,一定是个美人儿!”   众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宣云婷心里就如同被硬物堵住一般,压的她难受。   从小时候起就是这样,人们的视线只停留在婷晚身上,全然没有关注过她,对她只有指责,从未出言夸奖过。   这些市井小贩是这样,爹娘也是这样,连府里的下人都是如此。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哪点不如她的妹妹?她真的想不通,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得眼里都没有她,说的念得都是她那个妹妹,而自己却从来没有被人注意过。   她也自己反思过,也清楚是因为自己的冷漠性子,才不讨人喜欢,她也试过敞开心扉去和旁人接触,但却每每坚持不到最后。   所以她便把她承受的一切,都归咎到妹妹身上,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是完美的,错都在妹妹身上。   人们总爱拿自己与妹妹比较,有时候她会怨恨自己的娘亲,明明已经有了自己,为何还要生下妹妹,若是没有妹妹的存在那该多好。   她脑中总是有着千奇百怪的想法,总是盼望着哪日,她的妹妹突然消失在她眼前,消失在这个世上,也许到了那时,世人眼中就不会再有妹妹的存在,心心念念的就只有自己。   想过之后,她又摇头自责懊悔,心叹,不该存有这种不堪的想法。她们乃是一母所生,血脉相连,是亲姐妹,又怎能存有那种肮脏的想法呢?   妹妹总是嘟着小嘴,向她撒娇,夜里总是要和她挤在一个被窝里,才能安然入睡,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给她,总是亲昵的拉着她的手,欢呼雀跃。   妹妹是无心的,她不是有意的,她其实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罢了,自己身为她的长姐,理应包容她,爱护她才是,怎能与她怒眼相向,反目成仇。   一切只是她的嫉妒心在作祟而已,她不能再有那乱七八糟的想法,要摒弃所有杂念,好好守护妹妹才行。   宣家没有男儿,只有她与妹妹两人,宣家日后繁荣与否,都要靠她们姐妹两了,她要与妹妹结为一心,互相扶持。   宣云婷,好不容易打消了心中的怨念,尝试着宽大心胸,去接纳妹妹。   可世事难料,她前一刻坚定的信念,却在某日悉数崩塌,嫉恨的芽苗,正在她心里慢慢滋长着,浇灌它的便是她心中那怨恨的念想。   她所坚信的一切,在一日之间灰飞烟灭,令她崩溃,同时也造就出,日后那个阴狠毒辣的女子。   正文 第四章 双生蛊惑世人心 四   满天的星又密又忙,它们声息全无,而看来只觉得天上热闹。一梳月亮像形容未长成的女孩子,但见人已不羞缩,光明和轮廓都清新刻露,渐渐可烘衬夜景。   小园草地里的小虫琐琐屑屑地在夜谈。不知哪里的蛙群齐心协力地干号,像声浪给火煮得发沸。   几星萤火优游来去,不像飞行,像在厚密的空气里漂浮,月光不到的阴黑处,一点萤火忽明,象夏夜的一只微绿的小眼睛。   我坐在园里的秋千上,撅着小嘴,侧头瞧着那一脸愁容的女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即便跃下秋千,跑到花丛中折下一支月季。   我快步跑到她身前,笑着冲她道:“姐姐你瞧,这花儿好不好看?”   她望了眼我手中的月季,继而,垂眸淡道:“好看。”   我抿唇瞧了瞧手中的月季,遂而,抬手将月季插在她的发里,她有些诧异的抬头看我,我则轻轻一笑道:“此等美丽的花朵,只有姐姐能与之相配。”   她抚了抚发上的月季,随即食指弓起,轻刮了下我的鼻尖,嗔道:“就你嘴甜,哄得爹娘都围着你转。”   我见她面色缓和了一些,随即漠道:“才没有呢,婷晚只想哄姐姐高兴,只要姐姐高兴了,婷晚也就开心了,谁要是敢欺负姐姐,婷晚就狠狠地骂他,骂他个狗血淋头,让他再也不敢张口不逊。”   宣云婷听此,不由得轻笑一声道:“傻丫头不要乱造词汇,是出言不逊,不是张口不逊,记住了吗?”   她轻摸着我的发,眸中满是疼惜,我看着她唇角的淡淡笑意,轻点了点头。   “咱们既生为女儿身,那就要守礼,三从四德,万不能说那些污秽之语,以后别再说这不合礼数的话了,要是被爹爹听到,会狠狠罚你的哦。”她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教导道。   我敷衍的应了一声,望了望在廊下行色匆匆的下人们,疑惑的问向她:“周伯他们怎么都急慌慌的,莫不是府里来了客人?”   她顺着我的目光望去,低声道:“嗯,听爹爹说今日有贵客来拜访,府里的下人都不敢怠慢,这才神色紧张的忙活。”   我“哦”了一声,随即拉着她起身,欣喜道:“咱们去瞧瞧那贵客,到底是谁好不好?”   她冲着我摇摇头说:“不可以,爹爹说了不让我们到前厅去的,咱们就乖乖在这待会儿,然后回屋休息,姐姐陪你一起睡。”   我晃着她的手,不悦道:“我不要嘛,姐姐你就带我去瞧瞧嘛,我就看一眼,一眼就好,呃?”   她见我这么执着的想要去前厅,不禁深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我见她应允,惊呼出声,随即便拽着她朝前厅跑去。   我两躲在庭院的大树后,偷瞧着爹爹宴请贵客得模样,偌大的桌上,只坐了四个人:爹娘,一个侍卫打扮的壮汉,以及一位面容清秀的公子。   明明说好了只看一眼的,但是我们姐妹两,都被那公子的俊美面容,深深地吸引住了,根本无法移开视线,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等面冠如玉的男子。 那公子的年纪不过十六七岁,他的皮肤很白,宛若滑润无暇的白玉,但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 仅此一眼,我便无可救药的沉沦下去,也是因为这一眼,酿成了那无法弥补大错。    正文 第五章 双生蛊惑世人心 五   夜色如水,风儿轻吹,他鬓边的发丝飞扬,为他那白皙俊美的面容,又添了些儒雅之气。   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原本端着酒杯的手,突然放了下来,接而便侧头朝我们看来,他的眸子很亮,宛若那清澈湖水,澄澈明净。   “云婷?婷晚,你们两怎么在这!”爹爹的怒气冲冲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   我猛得回过神来,抓紧了姐姐的手腕,怯生生的回道:“女儿只是一时好奇,所以便拽着姐姐过来看看而已,爹爹莫生气,女儿走就是了。”   我拉着姐姐的手,撅着小嘴,转身欲走,却被身后清润的声音叫住。   “且慢,这两位是宣丞相的女儿么,长的很是清秀呢。”我有些错愕的侧过头去,呆望着他那一张一合的唇畔,竟有一刻的失神,双颊也不由得泛起两片红晕。   姐姐松开我的手,朝那白面书生盈盈一拜,双眸含着丝丝笑意,轻声说道:“云婷见过公子,若有叨扰之处,还请公子勿怪。”   “哪里的话,在下并无觉得不快,反倒很是欣喜呢。”他垂下眸子,语气柔和的说着。   “欣喜?”爹爹和长姐,齐声疑惑道。   他点了点头,拱手笑道:“在下听闻,宣丞相膝下共有两女,不仅是双生,且姿色不凡,因此,在下一直很想见见宣丞相的女儿,今日有幸得见,果真如外界所传那般貌美,在下又岂能不欣喜呢?”   爹爹听闻此言,抬手捋着腮上胡子,神色颇为得意,姐姐埋低了头,规矩的站着,亦红了双颊。   我敛了脸上的笑意,狠狠白了那白面书生一眼,冷声说道:“看您风度翩翩,小女本以为您是个饱读诗书,儒雅识礼之人,谁想,竟这般肤浅。”   爹爹见此,厉声喝斥道:“放肆!你怎么能对沧公子说这样的话,快向公子道歉!”接而又对着那面色呆滞的公子道:“真是抱歉,宣某教女不善,还请公子别将小女那番话放在心上。”   他对爹爹的话熟视无睹,只是一动不动的怔瞧着我,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着。   让我给这种纨绔子弟道歉,门儿都没有,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怎会说出那种轻薄之语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打扰爹爹宴客实属无心,婷晚在此向爹爹赔罪,婷晚身子不舒服,先行告退了。”语毕,我便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却不知,自我走之后,众人的神色都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爹爹让姐姐坐在娘亲身边,陪着一起宴客,姐姐羞红脸,席间总是低埋着头,乖巧的不说一句话,而爹爹却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那姓沧的公子,则一直望着杯中的美酒出神,唇边含着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不过是一时好奇,我才拽着姐姐一同去瞧,爹爹宴客的情形。   谁曾想,仅此一面,短短的几句话,就将我们三人的命运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斩不断理还乱。   世间万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生死如此,情仇亦是如此。   打从我出生起,我的命运便和姐姐连在一起,无法分离,这就是双生子宿命,只是我却浑然不知。 正文 第六章 双生蛊惑世人心 六   窗外夜色寂寥,我正倚在床畔小睡,被子斜斜的盖在身上,好生惬意。   就在此时,门板被人大力推开,我被人扰了清梦,有些不悦的揉着双眼,嘟囔道:“谁啊,这么不守礼数。”   “死丫头,还不给我跪下!”爹爹一声怒吼,浇灭了我脑中的睡意。   我见爹爹满面怒容,心知,他是在为了刚才那事生气,于是便下了床榻,乖乖地跪在地上,任他责罚。   姐姐倚在门口,紧皱着眉头,面色很是为难。我知道她想为我求情,但爹爹又在气头上,她不敢再火上浇油惹爹爹不快,所以只得呆站的门口,看着我受责罚。   爹爹喘着粗气,怒声斥责着我:“你知道那沧公子是谁么,就出言指责人家,你这丫头怎么光长年纪,不懂事呢?”   我见爹爹那上气不接下气模样,不禁担忧起来:“爹爹,女儿知错了,您就别生气了,要保重身子啊。”我揪着爹爹的衣角,眸含泪光的说道。   爹爹目光一沉,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我的脸颊便通红起来,我有些错愕的抬头看着爹。   爹爹却手指着我,冷声道:“你这个不孝女,竟敢强拽你姐姐去打扰为父宴客,你什么时候才能懂点规矩啊,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姐姐那样,知书识礼,到庭院跪着去,不跪满两个时辰,不准起来!”   眼泪一滴滴的从眼角滑落,我捂着肿痛的脸颊起身,缓缓对着爹爹说道:“爹爹您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女儿只不过说了几句话,您就打女儿,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   爹爹听闻此言,一股怒火袭上心头,朝着我的脸又是一巴掌,继而喝道:“你不思悔改也就罢了,还敢出言顶撞为父,你给我滚,滚出去,我没有你这种不孝的女儿!”   爹爹扶着胸口连连后退,姐姐见此快步迈入房内,搀扶着爹爹坐在椅子上顺气。   嘴里满是咸涩味道,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眼前朦胧一片,我只觉心里痛的很,也委屈的很,我深吸了一口气,遂而便捂着脸颊跑出了房内。   姐姐在后面唤着我,我却不想和她说话,她宁愿看着我挨打,也不愿站出来为我说几句话,我讨厌她,我讨厌这样无情的姐姐!   刚跑到廊下,此事的罪魁祸首,就迎面而来,他神色诧异的望着我,我则白了他一眼,随即快步跑开了。   沧涴在庭院散步时,无意间听见了怒喊声,这才循声而来,谁想竟在此碰见了她,看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似是受了宣丞相的责骂。   这都怨他,都是他的错,都是因为他,才让那女子那么痛苦,他要找宣丞相好好解释一番才行。   沧涴叹了口气,接着便携着身边的侍卫,快步穿过回廊,朝着宣丞相所在的屋子走去。   我一路小跑着来到府门前,转身望了望这月影斑驳的庭院,又看看眼前的朱漆大门,一咬牙,终还是取下木板,迈出了宣府的门槛。   我漫无目的,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走着,夜风徐徐,我却丝毫不觉得冷,我望着地上的月光出神,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地,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我不敢大声哭泣,怕惊扰了沉浸在睡梦中的人们,只得捂紧了嘴,抑着鼻间的酸楚,任由泪水洗刷着面颊。 正文 第七章 双生蛊惑世人心 七   夜色静美,浅薄的月光旖旎在初秋暮晚,更添几分冷艳的妩媚。夜晚的风吹过,带来清新的气息,如同雨后湿漉漉的树木发出的沁人心脾的香味。   一缕清幽的晚风,伴着零落的残红,在寂寥的夜空舞一支霓裳,歌一曲离殇。月光挤进厚密的叶子,稀稀疏疏稀疏疏。那几颗单薄的桃树的树枝压得很低,翠绿的叶子上拖着点点露珠,是那么的晶莹璀璨。   我就这样漫无目的走着,直到临近湖畔,我才停下脚步。   我望着头顶上的那轮明月,深深地叹了口气,侧头便见一个白衣男子,呆坐在琼花树下,他的背影很单薄,身周还站着几名护卫模样跟班。   我捂着双颊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漫步朝他走去,还未走近便被站立在一旁的护卫拦住。   那护卫目光戒备的盯着我,作势拔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接而缓缓的问:“你是何人,来这里有何贵干!”   我并不答话,只是朝着那抹白色的身影道:“我不会打扰你,只是想到那里去,你可以不要让他们挡着我的路么?”我指了指那波光粼粼的湖畔,轻声说道。   坐在琼花树下的男子微微侧头,瞥了我一眼,继而轻点了点头。挡在我身前的护卫见此,便让开了路,放我过去。   我捂着脸颊,在湖畔边上坐下,垂头呆看着脚边的湖水出神,湖水在月色的照拂下显得很是澈亮,连此时的狼狈模样,都被清晰的映在湖面上。   我取下捂在脸上的手,将手浸入冰凉的湖水中,随即抬起拭着嘴角的血迹。   爹爹下手也真重,半个脸颊都肿了,嘴角处还有淤青,我真的搞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火,那个白面书生不过是个轻薄浪子罢了,爹爹居然还护着他,真是可气。   我一直气呼呼的想着被爹爹责骂之事,全然忘记了自己正擦拭着唇角,失神的一用力,竟按到了伤口,疼的我不由得轻呼出声:“嘶,好痛。”   坐在树下的男子,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那女子呲牙咧嘴的模样,只见她纤手捂着脸颊,一脸痛苦。   他本以为是她身体不适,亦或是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可在下一秒,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她移开附在颊上的手腕,将手浸入水中,他这才看清她的面容。   她一袭粉色的衣裙,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肩上,乌黑明亮的眼眸摄人魂魄,灵动的眼波里透出灵慧而又妩媚的光泽。   在额间留着齐齐的流海遮住眉间稚气,并未戴什么耀眼的装饰品,耳垂上只带了对白玉耳坠,给人以清新秀丽的感觉,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妖媚。   这女子究竟是谁?怎得这小小年纪,就生的如此貌美。   等一下,那是......   白皙脸颊上一道清晰的指印,那红印很是显眼刺目,粉润的唇角处隐有淤青,泛着点点血光。   他很疑惑这有着姣好容颜的女子,为何会受伤,随即出声轻唤道:“喂,女人。”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淡漠的叫喊声,我侧头望去,便见那白衣冲我勾了勾手指。   今夜的月光虽亮,但他坐在树下,叫人无法看清他的真是面容,不过他叫我过去,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我起身,迈步朝他走去,还未走到树下,他就探出头来朝我询问道:“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被他那俊美的面容惊到了,竟一时语塞,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银色秀发,眸子的颜色竟是耀眼夺目的红色,一身长袍,显的高贵而冷漠。   漂亮得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白衣白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魔魅临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   他的双眸是红色的,我从未见过有着此种颜色眸子的人,也从未见过这等邪魅如妖的男子。他的年纪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我估摸着他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这么年轻就如此俊美,不知这副面容究竟令多少女子为之倾倒。   “我在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薄唇微抿,面上隐现怒意。   听见他那略带质问的不善口气,我这才回过神来,垂眸道:“做错事被爹爹责罚了呗,除了我爹会下这么重的手,这世上便再也找不出像他这么狠心的人了。”   他听闻此言,漠道:“他为什么打你。”   我深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摸着受伤的脸颊道:“我不过是说了他请来的客人几句,他就闯进我的屋子,叫我滚,真的越想越是气,那书生分明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爹偏要护着他,连长姐都和他们一个鼻孔出气,眼睁睁的看着我挨打,却连一句劝慰的话都不说。”   我撅着小嘴,泪眼婆娑的抱怨着,眼泪顺指缝而下,滑到我的颈上,我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目光哀怨的看着远方。   身边的男子见此,垂眸苦笑了一声道:“你比我要好一些,最起码不用遭受世人冷眼。”   我有些诧异的望向他,他的红眸上蒙着一层淡淡地雾气,脸上的神情很是哀伤,似是心中有什么烦心之事。   我吸吸鼻子,带着哭腔对他道:“我方才就想说来着,你的银发很漂亮。”   他闻言,很是疑惑的转头望着我,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看着他那讶异的表情,不禁轻笑出声:“我说的是实话哦,虽然长姐一直让我注意言行,说我嘴上把不住门,老说些不合礼数的话,不过我还是想说,你的银发很漂亮,就连红眸也是,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俊的男子呢。”我掩唇笑道,眸中尽是笑意。   “你可知道,你是第一个说我这银发,红瞳漂亮的人么?其他人都只把我当怪物看,在路上看见我,也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就连从小养育我的奶娘也是这样。”他唇角轻勾,语气淡漠的对我说道。   我撇了撇嘴,道:“你何必去在意旁人的看法呢?你就如此厌恶自己的样貌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喜欢自己的容貌,也就是在间接地责怪你的父母,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反正我觉得你很好看,你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那些流言蜚语不必放在心上,情绪是心魔,你不控制它,它便吞噬你,别再让自己活得那么累了。”   他见我说的这么一本正经,不由得低笑出声,身周的众护卫看此都很是惊讶,他们公子可从未对谁笑过,这还是头一次看见公子的笑容呢,这小姑娘可真不简单。   “我叫千濡玥,你叫什么?”   “宣婷晚。”   一阵清风吹卷起片片残花,吹乱了两人的发丝,将两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情愫,正在慢慢萌芽。 正文 第八章 双生蛊惑世人心 八   月色如水,弯弦月,依苍穹而悬,黄盈盈的月牙着一袭朦胧的雾纱,飘飘渺渺,如半点明眸初妆般素雅。   夜色渐浓,夜半的香城寂静非常,湖面上波光粼粼,天空朦胧,连黑也不纯粹了。天空像一块洗净了的蓝黑色的粗布,星星仿佛是撒在这块粗布上闪光的碎金。星空灿烂的树下微风浮起蛐蛐鸣叫托向星星倾听。   我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仰着头望着头顶上方的花枝,心情舒缓了好多,没有方才那么难过了,只是那红肿的脸颊还在火辣辣的疼着,嘴角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时辰已经很晚了,你不准备回去么?”他微微侧头,轻声询问着我。   我摇摇头,漠声道:“在爹爹的眼里就只有我长姐,他都说了要我滚了,我此时回去必定还会挨上几巴掌,我才不要回去呢。”   我撅着嘴,不满的抱怨着,他却浅笑着说:“你不回去,那想好要去哪里了么?一个女孩子家,大半夜的在外面乱晃,很不安全。”   我摸摸鼻子,垂眸道:“我光顾着往外跑,只觉得心里委屈的很,什么都没去考虑,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今晚还没找到歇息的地方呢,这可麻烦了。”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色很是纠结。   “你若是不嫌弃,不妨今晚就先住到我府里吧,安心睡一觉,明日在去想那烦心之事,你看这样可好?”他眉梢轻挑,语气淡漠的说道。   我看着他那妖冶的红眸,想也没想,就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公子您了,明日我想好了去处,便走。”   他轻应了一声,随即便站起身来,对着我道:“咱们走吧,已经很晚了。”   我缓缓起身,尾随在他身后,看着他那修长挺拔的背影,不由得垂首低笑了起来。他的性子虽很冷漠,但心地却很善良,长相俊美,心肠又好,谁若是嫁与他为妻,那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你在笑什么?”许是他听见了我的笑声,忽然停下了步子,不解的问向我。   我抿抿唇畔,柔声道:“没,没什么,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夜里风大,我觉得有些冷。”   我若是对他说出我方才想的那番话,那他怎么看我啊,定会把我想成,那只注重人家相貌的肤浅女子,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和那白面书生一样了么?   所以我自己偷偷的想想就好,女儿家心里的小秘密,是不能对他说的,我要是说了,那该有多尴尬啊。   肩上突然一暖,我偏头一瞧,只见,身上多了一件衣裳,原来是他将外衫披在了我的身上,而自己却只着了件单薄的衣裳,在晚风漫步走着。   跟在他身后的护卫,连连劝诫着他,让他注意身子,可他却对此熟视无睹,仍旧面无表情的望着那淡淡的月光,神情若有所思,步履缓慢的走着。   他还真是个好人呢,我不过嘟囔了句天气冷,他就脱下袍子披在我的身上,此等温柔男子,恐世间少有也。 正文 第九章 双生蛊惑世人心 九   夜色渐浓,我蜷缩在被中,回想着爹爹那怒气冲冲的面容,心里一惊,随即便把头埋进了被中,手指紧攥着被角。   “公子,这样真的好么?公子您与那女子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您就将他带了回来,这若是被旁人知道,恐对公子不利啊。”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靠近千濡玥低声说道。   千濡玥端起面前的茶杯,垂下眸子幽幽的道:“不会有事的,云断你就放心好了,你可知她是谁的女儿么?”   名唤云断的男子,摇了摇头:“属下不知,还望公子明示。”   千濡玥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漠声说:“她是宣平昌的小女儿,宣婷晚。”   云断闻言一惊,身子朝后扬了扬:“方才那女子就是宣平昌的夫人所生,双生子其中的一位么?怪不得属下总觉得那女子身上,弥漫着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原来是这样啊。”   千濡玥轻哼一声道:“马屁晚点再拍,还是想想明日的事情吧。”   云断清咳了一声,不解的问道:“不知公子所指的事情,莫不是我们被人跟踪这事?”   千濡玥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件事。”   他也是临近府门那时,才察觉到有人跟踪,若是被那宣平昌知道他在香城中买有府邸,这万一在传入皇上耳中,可就不妙了。   云断笑了笑道:“公子放心,夜色那么黑,他是绝不会看清公子的面容的,明日若有人找人门来,属下去应付就行,公子只需呆在房内,饮茶弹琴就好,属下会将此事办妥的。”   千濡玥撇撇嘴道:“不要搞砸就好,小心一些,那宣平昌可不是好哄弄的人,他精明着呢。”   云断轻应了一声,随即便为千濡玥铺好被褥,让千濡玥早些休息,接着便退出了房内。   千濡玥吹熄了灯,和衣躺在床榻上,脑中满是大祭司临死前那苍白的面容,淡薄的话语。   大祭司说:“殿下,你可知道苍国双生子之事么?”   那时的他还年幼,他不明白大祭司口中的双生子到底是什么,于是摇了摇头道:“濡玥不知,还请祭司明示,那双生子到底是什么啊。”   大祭司抓紧他的手腕,低声道:“意如其名,所谓双生子便是一母所出,臣还记得她们出生时,万物重生,百花齐放,那时明明才三月初,整个国都就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也是因为她们的出生,让御医们寻到了那,只在春日开放的紫檀花,以此救醒了你父皇。”   千濡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遂而轻问道:“祭司您为什么给濡玥讲这些呢?您是不是告诉濡玥一些不为旁人所领悟的事情啊。”千濡玥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向大祭司。   祭司点了点头,随即便朝千濡玥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一些。   千濡玥俯在大祭司身边,大祭司喘匀了气,才缓缓地说:“苍国所生的那双生子是对女儿,殿下若有机会,定要娶回她们其中一个才行,不能让两个双生子同处一地,那会酿成大祸的。”   千濡玥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祭司的意思是濡玥必须要娶,她们其中一位才行么?如若不娶,她们便会像出生那时那样,让两国动荡不安么?”   祭司捂嘴咳嗽了两声,喘着粗气说:“不是,殿下不愿意也可以让旁人娶,双生子命运坎坷,既然来到这世上,那就是前尘有缘未了,国君的病也是因为她们才痊愈的,她们也算对琼国有恩,臣无意唆使殿下行事,只是有些同情她们的命运罢了,臣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千濡玥摆摆手道:“无碍,濡玥会照着祭司您的话去做的,若濡玥身边有人喜欢上她们其中一位,濡玥定会给她们赐婚的,就当报恩了。”   祭司听闻此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咱们殿下心肠真好,殿下日后登基了,也要如此勤政爱民啊,您是咱们琼国的希望。”   自从大祭司死后,他翻阅过大祭司的很多书籍,最后才在一个破旧不堪的小折子里,发现有关双生子的含义。   传闻在世上最阴暗的地方,生长着一种花,名叫双生花。此花一株二艳,竞相绽放。但日久年深,其中一朵就会不断的吸取另一朵的养分和精华,虽然这不一定是它的本意,到了最后,一朵妖艳夺人,一朵枯败凋零,若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随之而去。   眼下他已遇见其中的一位。   回想大祭司死前的话,这也就是说,如若其中的一个享尽荣华,衣食无忧。那另一位便会身处困境,永受痛苦。   这相连的命运还真凄惨,也够残忍。   千濡玥惋惜的感叹着,却不知,宣婷晚与宣云婷虽是双生,却不是同刻出生,世人皆没有注意到这点。   她两只是命运相连罢了,这性命嘛,就不好说了,只能全凭个人造化。   俗语有云,善恶不能并存。她们当中谁善,谁恶,还没有结论,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她们所能做的,只有顺意而活。   至于今后的路如何走,怎么去走,全看她们自己的意愿。她们的个人意愿,往往能决定日后的路,是生是死,只在一念之间。   正文 第十章 双生蛊惑世人心 十   初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向阳而开的花开起来就像阳光般灿烂颜色,花色鲜艳,香气溺人。   阳光暖暖地铺下来,心情忽而放晴,享受着阳光的时候,我却无法言语了,只想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享受着这温暖的日光。   金色的阳光如同美酒,树叶的颜色越发深沉了。日光跃过台阶,懒洋洋的照在我的手上,发上,那种感觉很是舒适惬意。   忽闻,一阵平缓而轻盈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那些温暖的气息就这么撞碎了,我远去的愁绪,让它们消逝不见。   千濡玥站在我身侧,轻声询问道:“门外有人找你,自称是你的贴身奴婢,不出去看看么?”   我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心里犹豫不决。   千濡玥今日穿了一件墨色的袍子,银色的发丝仅用一根发带懒散的绑在脑后,妖冶的红眸中带着些许倦意,邪魅的面容上浅浮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爹爹的眼线还真广,这么快就找到我了,从我踏出府门的那刻起,他就已经派人在暗中跟踪着我吧,不然他岂会这么轻易就找到这里来。   我长叹了口气,漠道:“没想到他还留了一手,他还真是越老越精啊,原以为逃出他的五指山了,谁想却还是被他逮住了,哎。”   我望着院中盛开的五彩花朵,面色颓然的说着,眸色黯淡无光,很是失落。   “你,你若不想回去,呆在这里也可以,我会想办法叫他们走的。”千濡玥语气淡漠的说着,我循声望去,只见他偏着脑袋正看着别处,像是有意不想与我对视。   见他此种表情,我不禁轻笑出声,自嘲道:“公子好意婷晚心领了,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婷晚跑到天涯海角,爹爹还是有法子将我抓回去的,我是逃不掉的。”   他闻此,突然侧过头,神色凝重的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缓缓的说:“那个,谢谢你昨夜收留我,在我走之前,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么?”   他眉头轻皱,疑惑的问道:“什么要求?”   我垂眸低声道:“我想摸摸你的银发,只要一下就好。”   他唇角一勾,扬起了一抹浅笑,道:“好,我答应你。”   听闻他此言,我心中大喜,连忙凑近他的身躯,抬手附上他那银色的发丝。   发质的触感极好,柔柔的,很是顺滑,就像那风中葱郁的垂柳一样,柔软飘扬。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好似那淡淡的熏香之气,又好似是昨夜在琼花树下坐了许久,沾染上了些许气味。   片刻之后,我收回了手死死攥住,想将指尖的触感,牢牢握在手心中,不想让它流逝。   我呼了口气,抬头瞧着他,柔声道:“谢谢公子答应婷晚的无礼要求,婷晚叨扰了公子一夜,也该回去向爹爹领罪了,公子大恩,婷晚定会牢记于心,他日若有缘再见,必定奉上厚礼,以谢公子恩情。”   他只是静静的听着我的话,并不作答,脸上也并无任何表情,我朝他福了福身子,随即便转身离去,徒留他一人站在廊下,望着那明媚的日光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