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夜半羞辱 “红颜远,相思苦,几番意,难相付。十年情思百年渡,不斩相思不忍顾!” 谁?谁在说话? 男性嗓音低沉且动听,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想沦陷。 接着一只冰冷的手轻抚脸颊,一寸寸摩挲着,我想挣扎却发现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唇被擒住了,辗转吸吮,那只冰冷的手一路往下游离,竟来到了全身最隐秘的地方。 指尖灵活地触碰着我最敏感的地方,一下比一下重,我只感觉全身忽冷忽热,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身子微微颤抖着。 “别,不要,不要欺负我。” “呵,你有说不的资格吗,我要,你就必须给!” 下一秒双腿被分开到了极致,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传来,然后就是一通猛烈的疯狂。 心里涌起无边无际的绝望,眼角溢出了泪,仿佛置身于大海的小船,随着对方的动作不断沦陷…… 醒来时天已经微微亮了,我匍匐在本市最大的陵园门口。 顾不上全身的酸痛,挣扎着往学校的方向走,然后洗去鞋子上的泥泞,不动声色躺在床上和室友一起醒来。 一天,两天,今儿是第五天了,就像是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每晚准时彩排。 而我就像是没有生命力的戏子,身不由己,沉沦于戏里无法自拔,无人救赎。 此刻我如往常一样机械般往前走,远远地看见了学校的大门,忽然旁边蹿出一个黑影,大声叫着我的名字。 心里一惊,今儿与以往不一样了,难不成这梦怔要打破了吗? 我连忙冲到校门口,才发现那人居然是我妈。 只是,我妈笼罩在一片阴影中,身形非常模糊。 我一边叫着妈,一边想走近拥抱她,谁知我妈却不住往后退,好像很害怕我的样子。 “别,别过来,妈跟你说一句话就走。” 我顿住了脚步,心里生出了一丝异样,这大老远来就为说一句话吗?打一通电话还能说很多话呢。 “妈,你到底怎么了,来也不打一声招呼……” “小旭,记住,千万别回家,躲起来,躲起来啊。”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往前走了一大步,问我妈是啥意思啊,怎么就不能回家了。 我妈的眼睛一下瞪大了,脖子使劲往后仰,几乎到极致了,手胡乱在脖子上抓挠着。 我定睛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我妈的脖子上竟然缠着一根粗大的黑链子,并且在不断收紧。 这,这是要勒死我妈吗? 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我妈被拖后了好几米远,眼珠几乎快瞪出眼眶了,看起来非常痛苦。 “小旭,千万,千万别,别回家啊。” 妈!妈! 我从床上直挺挺坐了起来,后背已然被汗水湿透了。 梦?我只是做噩梦了吗? 低下头看向地上的鞋子,干干净净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昨晚并没有梦游,只是做了一个梦,不过这梦从头到尾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心里隐隐升起不安的感觉,我连忙给我妈打电话,打不通,给我爸打,也打不通。 我妈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无缘无故怎么会被铁链锁颈了,好像黑白无常就是这样拘魂的。 越想越害怕,但又忍不住要去琢磨,直到门外传来宿管阿姨的喊叫声,叫我去门卫室有人找。 我打了一个激灵,一定是我妈,她来了,之前的梦就是一个征兆。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门卫室,却发现来者并不是我妈,而是老家的两个堂哥。 两人看见我,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好像是等待的猎物终于上钩了。 “冷小旭,太爷爷昨天走了,我们是来接你回家奔丧的。” 回家? 我打了一个寒颤,说是吗,怎么我爸妈都没给我打电话啊。 二堂哥抢过了话头,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看着我。 “呵呵,冷家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啥时候轮到要女人参加葬礼了,自然不用知会你了。” 我冷笑起来,大堂哥马上反应过来了,一巴掌拍向二堂哥的后脑勺。 “小旭啊,今日不同往日,要你回去也算是你的荣幸吧,还是快跟我们走吧。” “我妈呢,我妈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话音刚落,两人的脸色微微变了,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个,那个在后山,信号不好也是正常的。” “呸,我妈一女流之辈,哪有荣幸参加冷家那么高大上的葬礼啊,说,我妈到底怎么了?”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很显然这两个家伙是知道点什么的。 “你妈病了,只有你回去病才能好。” 我愣住了,两人趁机架住我的手臂把我塞进了车里,然后车绝尘而去。 我叫冷小旭,老家在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儿,那里数百年来重男轻女。 女人不能上桌吃饭,不能参加葬礼,若干条条框框压制下女人卑微得如同尘埃。 幸好我爸妈很是开明,供我读书,让我成为了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 这会儿我坐在后排,被两个堂哥夹在中间,想了想我问他们,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不是视女人为污浊之物吗,怎么会特意接我回去参加葬礼啊? 二堂哥刚要开口,被大堂哥狠狠瞪了一眼,别问了,回去就知道了,女人就爱瞎比比,听着就心烦。 见他脸色着实不好看,我识相地闭了嘴,心里揣测着肯定是发生大事了,不然不会破这么多年的规矩的。 等山路十八弯拐进村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一阵阵阴风张牙舞爪迎面扑来。 我求堂哥,让我先回家看看我妈,哪怕只一眼也好,可他们压根不理睬我。 很快我被拉到了山上,那儿有一个巨大的墓室,是太爷爷在世时就找风水先生规划好了的。 虽说现在大多实行火葬了,但在我们这个地儿还是奉行土葬,老人们都说留有全尸能福泽子孙后代。 越靠近墓室,我就越觉得心跳加速,一股莫名的恐慌从心底蔓延开来。 此时墓室门口已经聚集了我们冷家所有子孙,他们手里拿着火把,把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一样亮堂。 迎面走来的是二叔,冷家的大家长,身后跟着我爸,二叔定定地看了我一眼。 “小旭啊,太爷爷的墓室出现了诡异之象,你身为冷家唯一的女大学生也应该承担起责任啊。” 我心里呸了一声,尼玛,这时候想到我了,分明是把我当替罪羊啊。 “怎么回事啊?我妈呢?” 说着我把眼神投向我爸,谁知他就像触电一样躲开了,看上去无比心虚。 我叹了一口气,别看我爸牛高马大的,可站在矮小的二叔面前,硬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知道指望不上他,定定神我问二叔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你进去墓室,地上有一具尸体……” “什么尸体?谁的?怎么会在太爷爷墓室啊?” “不知道,你只需要背出来就行了。” !!! 我惊得差点没被口水呛着,大老远把我弄回来就是为了让我背尸体,特么还是大半夜的? 见我没有表态,二叔有点不高兴了,我爸连忙把我拉到了一边。 “小旭啊,你快听二叔的话啊,别惹他不高兴。” 我气得一把甩开我爸的手,指着周围星星点点的火把说道,这些人都是冷家子孙吧,啥时候轮到我这个女流之辈出头了,不是最瞧不起女人吗? “呃,他们,他们都试过了,背不动啊。 没事,你尽力就好,实在没辙二叔会另想办法的。” 我惊得差点没站稳,背不动?这么多大汉会背不动一具尸体? 正文 第2章 诡异尸体 这时二叔也凑了过来,小旭,冷端公说你是女身男命,阴气冲天,如今只有请你试一试了。 我一听就来气了,屁话,老娘长得娇滴滴的,哪里就阴气冲天了? 怪不得我妈费劲千辛万苦送我念书,让我出去长见识,希望有朝一日能彻底离开这鬼地方。 想到我妈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她被铁链缠颈的一幕,于是我问我妈是不是生病了?到底什么病? “不是病,是疯了。” 没成想二叔抢过了话头,一字一顿地说道。 “疯得诡异莫名,冷端公怀疑和墓室的尸体有关,你想救你妈吗?” 我愣了愣,二话不说就往墓室走去。 前面,纵然是深渊万丈,我也只有上,为了我妈我已经别无退路了。 很快走进了墓室,里面点着密密麻麻的白蜡烛,影影绰绰,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地上,一具尸体脸部朝下,俯卧的姿势,身上穿着红色喜服,还戴着一顶新郎帽。 我怔怔看着,意识一丝丝离我远去,鬼使神差竟然伸出手慢慢摩挲着喜服…… 忽然身后传来咆哮声,冷小旭,别发呆了,快,快背尸体啊!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伸手去拉拽尸体,可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能移动分毫。 我急得大叫,不行啊,我搬不动,太沉了。 “小旭,别急别急,再试一下,搬不动就快出来吧。” 我爸刚说完,二叔就冲他吼叫起来,不行,必须搬出来,我不管她用什么办法。 接着墓室口传来我爸的哀求声,想来我爸还是挺疼我的,如此低三下四求二叔放我一马。 我定定神,心里卯足了劲儿一定要把这玩意弄出去,横在太爷爷墓室,是要挡着我们冷家世代风水和财路啊。 再说我妈突然中邪,发疯也和这玩意儿脱不了干系吧。 忽然外面传来嘈杂声,脚步声响起的同时,墓室门口出现了冷端公。 一个独眼老头,脸上的皱纹重重叠叠,这么多年我都不敢直视这张脸,生怕晚上做噩梦。 “冷小旭,先换上这个,再去背尸体。” 一个红色的玩意儿抛进我怀里,展开一看,居然是一件红旗袍,还有一个红盖头。 脑海里灵光一闪,这,这不是新娘子装束吗,视线往地上一瞧,我顿时明白了。 他,是新郎,要我做他的新娘吗? 我吓得正要丢开红旗袍,冷端公阴冷无比的声音响起,冷小旭,你若不想看着冷氏一族遭受灭顶之灾,不想看着你妈永远疯癫的话,你最好别任性乖乖穿上嫁衣吧。 我抱着红旗袍没有动,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快,穿上啊,穿上就能牵着新郎拜堂了。” “……” “冷小旭,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不管你有多害怕都只能往前走了。” “……”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打着卷扫过,墓室里的烛光全部熄灭,我,还有他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这会儿脑子倒还清凉了许多,尼玛,牵着尸体去拜堂,特么我又不是牵尸人? 看这架势冷端公是打算牺牲我,让我和这死人配冥婚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心里翻滚着,越想越是心烦,算了,豁出去了,为了我妈赌一把。 刚穿上红旗袍,外面传来了唢呐,锣鼓的声音,洞口处一片红光,估摸外面正在布置喜堂吧。 别说,这冷端公还挺聪明的,我牵着他去喜堂,这不就把他引出墓室了吗? 接着我盖上了红盖头,小心翼翼蹲下去牵对方的手,那只手很冷,而且非常僵硬。 不过很快就变得灵活了,还反客为主把我的手死死攥在手掌心。 然后,那具尸体一点点站了起来,我几乎吓得魂飞天外,眼睛闭得死死的不敢多看一眼。 耳边传来呵呵的轻笑声,好像在嘲笑我的胆小,我吓得不住挣扎想抽回手。 “哈哈,你认为自己能逃得掉,排练了那么多天还没学乖吗?” 这,这嗓音好熟悉,特么和梦境中一模一样,还有排练?! 我惊得倒吸冷气,“你,你是,梦中那个男人?” “傻丫头,那不是梦,别忘了鞋上的泥泞呢。” 声音低沉,一如既往地悦耳,但此刻犹如晴天霹雳在耳边炸开了花。 原来,原来他一直在这里,等我。 我只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绝望一波波蔓延开来,仿佛瞬间就能把我吞噬殆尽。 “为什么要害我妈?她是无辜的。” “没有害她,是她护女心切罢了,那是世间最感天动地的舐犊之情。 我横在这里让冷家上上下下慌乱无比,想尽所有办法都挪不动我,直到端公想出了找女身男命的你来试试。 你妈吓坏了,想给你通风报信叫你快跑,最后被没收了手机,还被锁在了屋里不准她出去。 情急之下她竟然驱动元神出了窍,硬生生挤入了我们的彩排,给你发出了不许回家的警示。 只是,我们的缘和份是上天早就注定了的,岂会受他人干预呢。” 我气得全身发抖,这死男人真是无耻之极,偏偏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我妈会不会死啊?都是你害的,你个王八蛋!” “放心好了,没事,她看见你平安无事的,元神自然就回体了。” 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倒踏实了许多,你,你到底是谁啊?咋会霸占我太爷爷的墓室啊? “呵呵,我是你夫君,以后可不许再叫我王八蛋了,否则的话你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我折腾呢。” 我听出了弦外之音,顿时老脸一红,恨得咬牙切齿的。 “我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让冷家所有的人见证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注定是我的。 之前那些算是彩排吧,让你能够习惯我的气息,这样你才能牵得动我。” 见证洞房花烛夜?啥意思啊?这鬼男人不会当着众人面对我做那种事吧? 越想越是忐忑,刚要开口,外面传来了冷端公的喊叫声。 “冷小旭,快啊,牵着你的新郎出来,别误了吉时。” 我哆嗦着,使劲儿甩着对方的手,嘴里喃喃自语着,不,不要,我死也不要嫁给这鬼东西。 可是手却被攥得更紧了,脚步也不听使唤了,麻木地一步步往墓室出口走去。 刚跨出墓室大门,身后传来咚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墓室的门已经重重落下了,扬起漫天灰尘。 我还没回过神来,只感觉对方松开了我的手,接着传来倒地的声音。 “小旭,没事了,爸爸带你回家。” 我爸的声音传来,接着盖头也被掀开了,只见喜堂一片凌乱,地上仰面躺着一具尸体。 我心里暗暗高兴,还没拜天地呢,这冥婚肯定是不作数的。 这会儿冷端公和二叔一众人围住了那尸体,开始议论纷纷。 “啊,这,这不是程家那小子吗,怎么会在这儿?” “前几天我好像看见她妈回来了,但神情古怪得很,慌慌张张的,我叫了几声都没睬我呢。” “……”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甩开我爸的手就冲上前去。 之前光线不好,我压根就没看见过他的模样,这会儿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很快我看清楚了地上那男尸的模样,面容俊美无比,轮廓分明,每一处就像是上帝用心刻画出来的。 我惊呆了,倒不是被他妖孽的长相所吸引,而是这男人似曾相识,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他不会是,程泽吧?! 我惊呼出声,这名字已经烂在心里有十来年了,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过。 瞬间,那张稚气未脱的脸,透过岁月的缝隙重重叠叠扑面而来…… 正文 第3章 隐秘往事 程泽,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我们青梅竹马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 五岁那年,一个云游四方的高僧经过村里,我和程泽打闹着双双撞进他怀里。 顿时高僧的脸色微微变了,铁钳般的手攥住我们的手腕,疼得我们哭爹喊娘。 很快,二叔来了,冷端公来了,我爸妈也来了。 高僧一脸阴沉扫过众人,冷冷吐出一句话,这两个孩子长反了,一个是女身男命,一个是男身女命,有朝一日会毁了村里的太平。 二叔和冷端公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我妈吓得跪地不断磕头,求高僧指一条活路。 高僧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要我和程泽结为夫妇,命格上可以互补。 就这样我们定了娃娃亲,程泽高兴得直跳,说我是他的媳妇了,可以一辈子陪着他了。 只是,一辈子太长了,短短数年就能发生很多变故。 我十岁那年,程家在远房亲戚的帮助下,生意越做越大,举家搬到了省城。 临走之前,程泽母子上门了,含糊不明说了一大堆话,言下之意就是我已经配不上程泽了,要解除婚约。 我妈气得当场就哭了,一个劲儿骂对方没有良心,程泽妈和我妈对骂,越闹越凶。 我趁机把程泽拉到角落里,问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程泽低着头,一言不发,任我怎么推搡,打骂,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最后我累了心也死了,拿出当年定亲的信物甩给程泽妈,大吼滚出去,都给我滚。 程泽母子灰溜溜走了。 此后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他被尘封在了记忆里,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去触碰过。 但我做梦也没想到,时隔十年再次相见,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阴阳永隔! 二叔制止了大家的议论,说程家真缺德,自家人不入祖坟,丢到我家凑什么热闹,难不成眼红我家风水好。 接着叫几个壮小伙把他扔回程家。 冷端公连忙摆手说别动他,我先去程家祖坟走一遭。 我不想待在这儿了,想回家看我妈,可二叔不让,说等端公回来再说。 半个小时后冷端公回来了,脸色铁青,拉过二叔窃窃私语起来。 很快他们的眼神朝我扫来,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接着他们走到我面前,冷端公开口说道,“冷小旭,那具尸体是程泽的,被家里人送回祖坟安葬,但不知怎么地竟然发生了尸变,从坟里爬出来到了这儿。 我估计,他是想找你,毕竟你们订过亲。” 我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不是程家人把他放进我家祖坟的,是他自己爬进来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爸急了,连忙摇头说不,那小子当年搬家时,就和我们小旭取消了婚约,我们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我也跟着点头说是啊,我和他早就没有关系了,怎么可能是找我呢? 冷端公没有说话了,冷冷地看了我一会儿,说先把尸体弄回程家祖坟再说,冷小旭这事儿没解决之前你不能离开村子。 …… 回家后发现我妈已经清醒了,我扑到她怀里,她摸着我的头发,小声啜泣着。 “孽缘啊,孽缘啊,叫你别回来,你回来干嘛啊?” 我爸嘴快得很,一股脑把祖坟里的诡异事说了出来,出乎意料地是我妈相当平静。 没有一丝的诧异,好像已经了然于胸了。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把我妈拉到一旁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程泽死了? 我妈叹了一口气,抹了抹眼泪说,前几天半夜我上厕所,忽然瞥见村口有一群人在移动,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打头的竟然是程泽妈。 她手里捧着遗像,上面盖着一块黑布,身后有几个汉子抬着棺材,没有撒纸钱,也没有哭声。 显然是哑葬。 我好奇之下顾不上害怕,偷偷尾随着,发现他们都是踮着脚尖走路,全程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没一会儿到了程家墓室门口,队伍停下了,程泽妈取下了盖在相框上的布。 借着月光躲在树林后的我,依稀看见了你,还有程泽的脸,原来那并不是遗像。 而是,你穿着凤冠霞帔和程泽的结婚像,用素描的方式简单勾勒出的。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程泽死了,难不成还要你当他的鬼新娘吗? 回到家腿脚都是软的,本来打算第二天去找程泽妈,结果她已经走了。 我不敢和你们说这事,只有憋在心里,后来你太爷爷墓室出现一具来路不明的男尸,任谁也弄不走。 没成想冷端公居然想到了你,叫二叔请你回来背尸,说你阴气重。 我急了,笃定那尸体十有八九是程泽的,他这是设局要圈你回来和他成亲啊。 我又哭又闹,不准你爸把你往火坑里推,他气得火冒三丈抢走了我的手机,还把我软禁了。 情急之下我元神出窍了,费劲千辛万苦入你的梦境,要你别回家,回家是死路一条啊。 我妈讲完了,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事情诡异得让人失去了思考能力了。 “小旭,你快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这儿就是一个火坑啊,妈就是死也要让你跳出去啊。” 我妈嚷嚷着越来越大声,我爸走过来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你个疯婆娘,又发啥神经!小旭不能走,必须等事情解决了……” “哈哈,等吧,事情解决了,你的女儿也没命了! 这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身上流着你的血,你就忍心吗?” 我妈抹去嘴边的血丝,满眼含笑地看着我爸,神情决绝又有几分诡异。 ……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被摇醒了,睁眼就看见我妈血红的眼睛。 “小旭,快走,快离开这儿。” “妈,我不走,我……” 我妈的力气很大,不由分说给我套上外套,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 “再过两天是他的头七了,他的力量肯定会变得更强,到时你就走不了了。 我把你爸迷晕了,放心,你一定能平安离开这儿的。” “……” “先别回学校住,找个小旅馆躲几天吧,过了这风头再说。” 我妈一边说着,一边往我手里塞钱,很快我被推到了茫茫黑暗里。 冷风,张牙舞爪向我扑来,身体和心一起颤抖着。 伸手不见五指,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回头亦无路,只得一步步硬着头皮往前走。 浑浑噩噩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依稀传来歌谣声,鬼使神差我也跟着轻轻哼唱起来。 说也奇怪,脑子一下清醒了很多,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走到了程泽家门口。 当年程泽妈上门退亲,我成了村里头号笑话,这么多年走路都要远远绕过他家。 这会儿那歌谣清晰起来,我凝神静听了一会儿,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 男女童声,一唱一和,这是小时候的我们最爱哼唱的歌谣。 像是有什么重重拍击在心口,我几乎站立不稳了,弯下腰的同时瞥见程家那扇老旧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像是对我发出了无声的邀请。 纵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脚却不听使唤往前走去,缓缓跨入了程家大院。 空气中弥漫着久无人居的怪味,角落里点着一根白蜡烛,烛光张牙舞爪摇曳着。 忽然我发现歌谣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四周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我定定神转身准备离开。 “呵呵,来了。” !!! 还是好听得一塌糊涂的嗓音,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没跌倒。 鼓起勇气回头瞥了一眼,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正文 第4章 画像自燃 墙上挂着一幅画,我穿着凤冠霞帔,程泽穿着新郎装挑起我的盖头,和我妈描述的情景一模一样。 “程,程泽,你回来就是为了害我吗?” 半晌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越说越气愤,想当初可是他甩得我啊,特么死了还回来找我干嘛啊。 “不是害你,是爱你,再续前缘。” 画上程泽的眼珠转动了,眼神直勾勾看着我。 我吓得哆嗦着,结结巴巴地说,还是算了吧,人鬼殊途啊,你还是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话音刚落,画像竟然自燃了,程泽的脸渐渐扭曲起来,很快就面目全非了。 我怔怔看着,心里生出一丝异样,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明白哪里不对劲儿了。 这火来得太蹊跷了,似乎只烧程泽,画像上的我毫发无损。 我刚准备跑,画像哐当砸在我的脚背上,一只手伸出来扼住了我的脚裸。 冷小旭,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字一顿,犹如晴天霹雳响彻耳膜,我定睛一看,忽然发现画像上被烧糊的地儿不见了。 我,穿着凤冠霞帔,被一个男子挑起盖头,但,那人并不是程泽。 我吓得差点忘记呼吸了,画像被烧,接着恢复原状,新郎换人,这些变故就发生在五分钟之内,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终于,我尖叫起来,“你,你他妈是谁啊?你谁啊?” “哈哈,不是说了吗,我是你的夫君,看来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不够呢,没能让你长记性。”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他,之前夜夜轻薄我的是他,不是程泽! “你,你缠上了程泽?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细思极恐,身体像风中落叶瑟瑟发抖。 对方没有言语,脚裸处的束缚消失了,我拔腿就往门外跑。 可是,门呢? 之前门的位置这会儿变成了一堵冷冰冰的墙,我环顾四周,四面都是墙,排山倒海向我压来。 情急之下我倒忘了害怕,冲到地上的画面前,指着那男人吼叫着。 “你,到底想干嘛?有本事别藏着掖着啊。” 眼前,渐渐起了丝丝薄雾,越来越多,直到视线完全模糊。 意识丧失的最后瞬间,我依稀看到画里的男人微微勾起了唇角,似乎在笑。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阵哭喊声,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感觉头重脚轻不舒服极了。 “小旭,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啊。” 是我妈。 四周还有几个人,我爸,二叔,冷端公。 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墓室里,挣扎着坐了起来。 “冷小旭,你居然没死,还真是命大呢。 村里你是不能呆了,有多远走多远吧,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冷端公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说完就和二叔转身离开了。 我爸脸色铁青,叹了口气说,小旭,你快收拾东西出村吧,再呆下去怕是会让村里遭受灭顶之灾啊。 我愣了愣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之前我背出了尸体,不是把我当功臣吗,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了? 我妈以为我被吓傻了,抹了抹眼泪小声说,小旭,别怕,妈会经常去学校看你的。这破地儿又穷又落后,谁稀罕呆啊,以后咱在大城市安居乐业。 “不是,我又不是灾星,怎么会让村里遭难呢?” 尼玛,我越想越不服气,曾经还想着学成归来造福家乡,带着乡亲父老致富呢。 我爸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即跺跺脚离开了。 “还有,我怎么会在这里呢?谁把我弄来的?” 我妈瞪大了眼睛,说你自己走进来的啊,然后晕倒了,气息全无,他们都说你死了,要把你丢到棺材里呢。 我不信,守了你一天一夜,你总算醒过来了。 我差点没跳起来,难道我走进的不是程家,而是我家墓室? “小旭,所有事都解决了,你马上回学校吧,忘记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生活。 其实,这算是一件好事呢。” “解决了?咋解决的?谁能担保程泽不会又爬到这儿?” 我妈摇摇头,说其实昨晚就是程泽的五七,冷端公怕他会再生事端,提早把他弄到了这里打算进行火化。 火化过程中,你进来了,眼神呆滞,任谁和你说话你都不理不睬。 接着你就倒下去了,没有了呼吸和心跳,他们都以为你死了呢。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原来那幅画之所以自燃,是因为程泽的尸体被火化了。 我,来到了这里,但看见的事和物却是程家的,这属于时空扭曲吗。 “当年高僧说过你和程泽长反了,除非结为夫妇互补,否则会给村里带来灾难。 如今程泽已死,这里是断断不会再留你了,把你驱逐出村算是最轻的了。” 我木讷地跟着我妈回到家,看着她帮我收拾行李,心里隐隐涌起不安的感觉。 程泽被火化了,自然不能再作恶了,但是事情真的就此了结了吗? 程泽不过是一枚棋子,傀儡罢了,躲在暗处的大boss还没现身呢,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不过我可不敢把这一切告诉我妈,我真的不能再让她担心了,管它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 转眼回到学校快一周了,每晚睡得无比香甜,之前缠绕的梦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暗自庆幸,或许程泽被火化了,一切就真的结束了吧。 直到被她堵在了学校门口,心里仅存的侥幸瞬间灰飞烟灭。 十年,我从没想过会让一个人改变如此之大,饶是对方自报了家门我还是不敢认。 程泽妈,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看上去哪像才四十出头啊,简直比六十岁的大妈还有显老呢,要知道当年她可是我们村里的一枝花呢。 “小旭,求你,求你救救我儿子。” 我愣住了,毫不思索脱口而出,“他已经死了啊,我还能让他复活不成?” 谁知她扑通跪下了,捣蒜似得不住朝我磕头,叫我行行好,念在当年的情分上一定要救救程泽。 她不提当年还好,这一提我顿时火冒三丈,很没有风度地咆哮起来。 “当年?当年你们发达了,就把我像抹布一样甩了,我被村里人嘲笑得抬不起头这些你知道吗。” 程泽妈连忙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扯出皱巴巴满是补丁的袖子给我看。 “我要是真的发达了,还会穿这些个破衣服吗,假的,都是假的啊。 这些年我不但穷,而且过得提心吊胆,从没有睡过安稳觉,你看看我都老成了啥样了啊。” 我愣了愣,一个念头扑闪而过,“你,你的意思是当年没有做生意发财,是故意撒谎?” 程泽妈点点头,眼泪成串往下掉,她胡乱用手背擦拭着。 “就为了退亲?” 她又点点头。 心里的火气压抑不住直往上窜,程泽不喜欢我,不想娶我大可以明说啊,干嘛如此大费周章呢。 “小旭,程泽是爱你的,一直都爱,只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你念在他对你的情份上,尽力帮帮他吧,他真的是太可怜了。” “他,他不是死了吗?他的尸体是冷端公作法火化的,不关我的事啊。” “我知道,冷端公找过我,我同意了的。” !!! 我惊得差点跳起来,原来所有的一切她都知情,但是程泽都化成灰了我还能帮他什么呢? 正文 第5章 扑朔迷离 定定神,我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惑。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程泽妈哆嗦了一下,眼神里满满的恐惧,喃喃自语说道。 “冤孽啊,都是冤孽,程泽压错了坟纸,引回来一个女鬼。 那女鬼逼程泽和你退亲娶她,否则就要我们一家死无葬身之地。” 我整个人儿呆住了,压坟纸是村里流传已久的风俗,男子年满十岁就要独自上阵了,但没想到程泽第一次压就惹上这么大一个麻烦。 “后来呢,程泽和女鬼成亲了没?他是怎么死的?” 好半晌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程泽妈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没有,须得程泽年满二十一岁后才能结鬼亲,但在女鬼的操控下,程泽这些年过得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生存着。 但是,我知道他意识里还有你,还想着你。 这话说得我心口一疼,不由回想起最后一次见程泽的情景,原来那时他已经丢了魂身不由己了。 “这就惹得女鬼恼羞成怒了,最后杀了他?” “不,他是自杀的,眼看婚期将至,他宁愿一死以求逃脱。 于是,我把他送回来了,他想你,去你家等你了。” 程泽妈笑了,泪中带笑,但话语似乎有点语无伦次了。 下一秒她使劲攥住我的手腕,疼得我呲牙咧嘴,“小旭,人都不是冷血动物对吧,你念在过去的情份上送他最后一程,好吗?” “……” “算阿姨求你了,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眼看她又要跪地磕头了,我连忙说你先放开我,放开我行吗。 “程泽的尸体已经被烧成灰了,他去了该去的地方,你又何必还攥着往事不肯放呢。” “肉身没了,魂还在啊! 为了不让村里人发现,我们实行了哑葬,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哑葬须得进行两次,到时我希望你能来送他一程。” 我只感到头皮一麻,“这,这又得程家墓室走一遭啊?” “不是,冷家墓室!” 我瞪大了眼睛,几乎怀疑耳朵出了问题,这程泽又不是我冷家的人,干嘛要送回冷家墓室啊。 “别问为什么,时间会解答一切的。” 程泽妈松开了我的手,手腕处已经被攥红了,我一边轻轻摩挲着,一边偷看她的脸色。 阴睛不定,捉摸不透的感觉。 “到时你要是不来的话,程泽就不会甘心入轮回,会永远徘徊在村口等你,很可能让村里不得安宁。” 最后一句威胁起了作用,我点点头应承下来了。 “那女鬼如今怎么样了,还有,程泽身上似乎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影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程泽妈的身形顿了顿,幽幽叹了口气说别急,到时候你都知道了。 说完转身离去了。 我站在原地凝视着她的背影,心里生出一丝揣揣不安的感觉。 看来,这鸿门宴是赴定了,我别无选择。 …… 一晃到了约定的日子,到村里已经快晚上八点了,程泽妈从村头小跑上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接着我发现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有两个对我来说特别熟悉的人。 二叔和冷端公! 我当下有点不悦了,小声埋怨着,不是说了不让人知道吗,我不想让我妈为我担心。 程泽妈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二叔已经一个箭步走到了我面前。 “冷小旭,你果然来了,有胆量,不愧是我冷家的人。” 我心里一惊,看来他,和冷端公都是知情者吧? 这时冷端公开口了,“冷小旭,这是你命中注定的劫数,了结后你就别回村了,这儿容不下你。” 我愣了愣,转而气愤起来,这分明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 程泽妈连忙按住我的手,似乎怕我出言不逊惹对方不高兴,朝冷端公笑了笑,说当然啊,人家小旭可是山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以后肯定要在大城市安居乐业的。 我一把抽出手,冷冷地说道,“似乎,我的去向得由我自己决定吧,这儿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谁都不能剥夺我回来的权利。” 二叔脸上显出了愠怒之色,“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当年,当年就不该听高僧的留你小命,就该把你沉塘。” 我气得差点没跳起来,特么我又没有偷人,又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这样对我啊。 冷端公摆摆手说别说了,先去墓室。 一路上我越想越气,好几次都想掉头跑路,奈何程泽妈一直牵着我的手,让我挣脱不得。 墓室里烛光点点,地上放着一副画,走近一看正是我和程泽的结婚像。 不对,那人不是程泽,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脸藏在阴影处,看不清楚其五官。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脱口而出说这不是程泽,这是谁啊? “这是你的夫君,以后就是你的天!” 二叔嘴角含着一丝冷笑,我一听就炸了,这是啥鬼东西啊,还想用古时候的三从四德绑架我吗? “程泽呢,不是说送他最后一程吗?” “程泽已经消失了,你得带他离开这儿。” 冷端公指了指画像中的男子,我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程泽妈。 对方很快心虚地低下了头。 “你,你骗我?你骗我回来和这鬼东西成亲?” “小旭,对不起,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只有把他送出村,程泽才能入轮回再修功德啊。” !!! 久久无语,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扑腾着,终于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哈哈,这一切都是你们布的局吧,一环扣一环,滴水不漏,真是高啊。” 二叔嘴角抽动了一下,“哼,你真以为和程泽成亲就能互补命格吗?错了,你和程泽是注定沦为牺牲者的。 你们不除,村子永无宁日啊。” 我整个儿呆住了,视线模糊起来,往事重重叠叠扑来,但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我,我也会死吗?” 我呢喃出声,声音小的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不一定,离开村子后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造化了。” 正文 第6章 洞房花烛 冷端公接过了话头,冷冷地看着我。 “从来没有什么女鬼吧,程泽压错坟纸带回的就是他!” 一个念头心里扑闪而过,冷端公点点头,说你猜对了,这些年程泽被他控制着,成为了他的载体。 “载体?意思现在他成熟了,不需要程泽了,所以程泽必须死?” 话音刚落,程泽妈的哭声响了起来,我有点愧疚,说话不该这么口无遮拦。 二叔冷哼一声,叫程泽妈闭嘴,程泽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别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皱了皱眉头,说你们就眼睁睁看着程泽被恶鬼欺负,你们的良心不会疼吗? 二叔呵呵笑了起来,似乎在笑我的幼稚,“其实会给村子带来灾害的是你,你不但是男身女命还是至阴之女,程泽和你结亲并不能解你的命格。 但是程泽能是一个很好的载体,我们只有用漫长的岁月等待你的真命天子出现,所以你嫁给他是势在必行的。” 我愣住了,二叔这番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了,脑子乱哄哄一片。 好半晌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我是危害村子的灾星,所以你们挖空心思想对付我,程泽只是一个载体,只是为了助他增长能量。 如今,他破茧而出了,我必须嫁给他,和他双双离开这儿。” 冷端公点点头,说可以这样理解,你和他都是祸害,你们必须离开这儿。 我打了一个寒颤,身子冷心更冷。 “最后一个问题,他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这个你亲自问他吧,冷小旭,念在你是冷家子孙份上,我尽量为你解惑,就算难逃一死至少让你做个明白鬼。” 我冷笑出声,这话说得好像我还应该感恩戴德,果然由来最恐怖的不是鬼怪,而是诡异难测的人心,人心啊。 这场局布了多年了,如今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一切皆在这二位的掌控之中,我就像木偶任是身在千里之外还是乖乖入局了。 接着程泽妈为我换上新娘子装束,我出乎意料地平静,很快一切就会结束吧。 要不死,要不离开这鬼地方。 很快他们全都离开了,我静静凝视着那幅画,等待他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渐渐感觉周遭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眼前弥漫开丝丝薄雾,视线一点点模糊起来,直到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我的手腕。 耳边传来轻笑声,一如既往的好听,“娘子,你终于来了。” 接着我的双脚离地被横空抱起,我吓得啊了一声,手胡乱挥舞缠绕上对方的脖子。 “你,你到底是谁?” “卓司翰!你的夫君,记住了吗?” 他好像停下来了,然后我被轻轻放在地上,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甚至都没勇气揭开红盖头。 冰冷的手指挑开喜服,顺着大腿往下游离着,在最隐秘的位置打圈,挑逗。 我娇吟出声,不自觉夹紧了腿,却被他强制分开举到了肩头。 动作说不出的粗鲁,我吃痛地挣扎,盖头掉了下来。 一张如雕刻般深邃的脸撞入了眼帘,剑眉英挺,性感轻抿的薄唇,双眸如同潭水一般深邃,嘴角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副耐看的皮囊啊。 很快我回过神来,此时的姿势真是太尴尬了,连声说不要,不要。 他的眸子一沉,似乎有点愠怒,腰身一挺长驱直入了。 我痛得眼泪哗哗直流,他的手扣住我的臀部,一下重过一下的律动着。 突如其来的快感瞬间袭遍全身,我再也忍不住呻吟起来,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唇边笑意更浓了。 手紧紧攥成拳,承受着一拨高过一拨的快感,我感觉就像置身于海上的小船,瞬间就会被淹没。 不知换了多少个姿势,他依然不知疲倦,我被折腾得奄奄一息,意识终于离我越来越远…… 等我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我环顾四周发现置身于村外的一条偏僻小道。 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小旭,我要跟着你去上学。” 我惊得差点没叫出声来,这,带一个鬼去上学?天哪,这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我没有容身之所了,从今以后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这话,说得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但随即我想到了他利用完程泽,又杀死了他,心里的火气一点点往上蹿。 “你为什么要杀死程泽?他好歹是你的载体啊,你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吗?” 卓司翰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扯上程泽的事儿,渐渐脸上显出了愤怒。 铁钳般的手扼住了我的下巴,“你是我的女人,不准你提别的男人的名字,听见没有?” 我连忙点头,心想这鬼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霸道,醋劲还真大。 “程泽阳寿已尽,即使我没有缠上他,他也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冥冥中很多事皆有定数,比如说你嫁给我。” 我轻轻呸了一声,尼玛,谁稀罕嫁给你啊。 “记住,从今以后别想摆脱我了,你身上沾染了我的气息,会惹得邪灵蠢蠢欲动。” 我瞪大了眼睛,细细咀嚼着他的话,不过还是有点似懂非懂的。 卓司翰轻轻拍打我的脸蛋,语气柔柔地说,简单说就是我会开启你不一样的人生,你注定行走于阴阳两道。 我打了一个寒颤,连声说不要,我不要和鬼怪打交道。 “呵呵,你是至阴之女,男身女命,你有什么资格说不?” 我想了想问我会死吗? “不会!我不会让心爱的女人有事的。” 心里没来由一暖,低下头掩饰住浮上脸颊的红晕。 我站起来打算回学校,这一动才发现全身酸软,特别是下身,就像被车轮子碾过说不出的难受。 卓司翰弯下腰要背我,我有点迟疑,同时心里浮起一丝疑问,他能在白天出现不惧阳光,而且有实体,他到底是啥鬼东西啊? 正文 第7章 窗外来客 忍不住我问出了口,“你,你的本体是什么?” “这个,很重要吗?” 嗓音低沉带着几分苦涩,好像很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 “好吧,算我没问过。” “别急,时机成熟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 刚下车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她的声音非常惊慌失措问我做了什么事?二叔突然宣布把我从冷家族谱除名。 我气得直哆嗦,做梦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绝情,我已经答应带卓司翰出村,保证再不踏入村子一步。 没想到他居然还不满足,这一闹我妈肯定又要担心了,她身子弱怎么能承受得住啊。 我妈一声高过一声质问,我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应答,直到最后她扬言要来学校找我问个清楚。 挂了电话卓司翰问我怎么了,我心烦意乱不想说话,随口说没事。 接着我回学校,卓司翰陪着到了门口,然后说去拜见各路老朋友,完事后来找我。 我点点头,心里越想越觉得奇怪,他一个鬼东西在这里居然还有朋友? 吃过晚饭意外收到了一条短信,陌生号码,但最后有落款人。 程泽妈。 这几个字让我心里极不舒服,她自始至终都在骗我,为了程泽能够魂魄安宁,强行把我推入了魔窟。 当看清短信的内容我还是吃了一惊,“小旭,程泽没有走,他不愿意走,他想见你一面。” 我愣住了,关于他的记忆全都停留在十年前,相隔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早就冲淡了往昔感情。 我,和他似乎没什么好谈了吧。 接着手机抖动了一下,她又发来了一条信息:小心,他会来找你的。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四处张望着,偌大的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还有摇曳不定的灯光。 想了想我没有回复,窝在床上想着心事,要是卓司翰撞见他来了,会不会发脾气呢? 他能操控他十年,更何况如今破茧而出了,力量肯定大得惊人,说不定还会让程泽魂飞魄散呢? 想到这我又担心起来,暗暗祈祷两个人千万别碰面。 胡思乱想了很久,直到睡意一波波袭来,逐渐席卷了我的意识。 …… 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吱吱的声响,一声高过一声。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静静在黑暗里凝听声音的方位,好像是窗户上发出的声响。 有,有人在用指甲一下下抓着玻璃窗。 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这儿是五楼,普通人怎么能办得到? 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装睡肯定是办不到的,但真要过去一探究竟也没有那股子勇气。 响动还在继续着,只是频率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死死抓着被子,巴不得那玩意儿支撑不下去了,自行离开。 猛地窗户传来砰砰的声响,好像拳头撞击玻璃的声音,我知道装傻是混不过去了。 不管对方是啥玩意,肯定是冲着我来的。 终于,我一步步挪到了窗户前,这短短的数米感觉好漫长,后背出了一声冷汗。 “谁?谁在捣鬼?” “旭旭,旭旭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这声音有点凄楚,但给人的感觉却是莫名熟悉。 关键是,那一声旭旭瞬间把我带回了童年时代,那是程泽对我的专属称呼。 十年了,再也没有人这样喊过我了。 泪水,毫无预警地涌了出来,我无声啜泣着,慌忙推开了窗户。 冷风,扑面,一只手颤巍巍伸了进来。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竟然一把握住了,握得紧紧的,如同握住了整个童年。 “程泽!程泽!” 烂熟于心的名字从唇边溢出,接着一个黑影扑了进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此时程泽的模样和画上的分毫不差,只是脸色看上去十分苍白,身形也微微颤抖着。 我伸手想扶他坐下,问他怎么了? 谁知程泽躲开我的手,直挺挺跪在了我的面前,我大惊问他这是干什么啊?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 “不,我不配,我是一个罪人,只能在你面前跪着。” 气氛顿时有点压抑了,我的手停在半空,停顿了一会儿缩了回来。 想了想我问他不是入土为安了吗,怎么还不去往生啊?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走,再怎么着我也得见你一面,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多少个日日夜夜啊。” 说着他竟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撞击着,痛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心里一酸,我也跟着哭出了声。 我不知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些莫须有的罪责,什么男身女命,女身男命,全都是放屁,扯淡。 从头至尾,我们只是案板上的鲶鱼,任人宰割,不能叫喊不能反抗。 正文 第8章 见证死亡 终于,我们都平静下来了,只剩泪眼相对。 程泽开口打破了沉默,“旭旭,我去找过你妈。” 我惊得差点没跳起来,这些事我真的不想让我妈知道,她肯定会担心死的。 我连忙问他都和我妈说了什么,我妈知不知道卓司翰的事。 程泽说知道,我把卓司翰的事儿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程泽接着说道,我不想他缠着你,我告诉了你妈一个办法,说不定你可以永远摆脱他。 我愣了愣问什么办法? “请神消灭他!” “请什么神?我去请吗?” “请城隍爷,你妈去请。” 我啊了一声,先不说靠谱不,但就请神这事我妈也不会啊。 “你妈的精神力低,是请神的最佳人选,我已经把方法教给她了。” 精神力低?意思就是魂魄容易出窍? “啊,是不是让城隍爷上身去灭卓司翰啊?那样我妈会有危险吗?” “是的!危险和机遇是并存的,你妈为了你心甘情愿。” 我心里乱极了,虽说我也很渴望摆脱卓司翰那家伙,但也不忍心让我妈陷入危险中啊。 “旭旭,我想摸一下你的脸,好吗?” 听到这话我回过神来,迎上程泽深情的目光,脸不由泛起了一片潮红。 “就一下,一下好不好,我的魂魄快散完了,我得离开这世界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自然没有办法拒绝,闭着眼任那只冰冷的手贴在了脸颊。 接着程泽一步步往后退,抵到了窗户上,幽幽地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我摇摇头。 “跳楼而亡!但我怕摔坏脸,所以临跳之前把脸包了起来,全身骨头都摔碎了,真疼!”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叫别说了,这么惨痛的事还是别回忆了。 程泽嘴角浮起一丝凄楚的笑意,“你知道吗跳楼自杀的人,一魂一魄被缠绕在死亡之地,不断重复死亡瞬间,不断复制最惨烈的痛意。” “你之前不知道吗,否则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死法吧。” “知道!我故意选的,这种死法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魂魄能自主行动,我想见你一面。” “……” “我成了卓司翰的载体,被他控制的那十年,浑浑噩噩,完全失去了意识和行动力。 但是我卯足了劲儿思念你,追忆和你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这样我的意识才不会完全丧失。 十年期满他的力量完全复苏了,已经不需要我这个载体了,我知道横竖难逃一死,倒不如自个儿选择死法。 至少,此刻还能见到你。” 我捏紧了拳头,心里对卓司翰的恨意又增加了一分,他太可恶了,凭什么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 “往昔已不可追,但愿你能好好修来世的福泽,来世好好活一回。” 我呢喃出声,算是和程泽最后的道别吧。 “旭旭,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助我挣脱死亡之地的禁锢,拿回一魂一魄,完完整整去往生。” 我毫不犹豫点头说好,要我做什么? “明天晚上,我最后一次重复死亡瞬间,我希望你能在现场见证。” 我默默记下了那个地址,目送程泽消失在窗外。 这会儿才感觉四肢发软,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心里一阵阵痛意肆意蔓延着。 好不容易有了睡意,一个黑影飘到了眼前,吓得我一个激灵。 卓司翰凑到我脸上嗅了嗅,眉眼间有了一丝丝怒气。 “冷小旭,你今儿见了什么人?” 我别过脸没有回答,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谁知他竟然把我拉扯下床,动作非常粗鲁,我踉跄着脚步心里感觉委屈极了。 二叔绝情,家乡成了再也回不去的故乡,特么现在还被一只鬼欺负。 我的命,真的这么惨吗? 心里一酸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我胡乱抹着,脸上扬起一抹倔强盯着他。 “你,满脸的死气!程泽是不是来见你了?” 我一惊不知该怎么回答,接着卓司翰拧了一把我的脸,力道不重,但却让我心里极不舒服。 “他是不是碰触过你的身体了?该死的,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 “我就是太心软了,当时就该让他灰飞烟灭,他要是敢害你,我会让他后悔来过这世界。” 我气急反笑,冷冷地说,害我?似乎想害我的只有你吧? “你,你个蠢女人,愚不可及!” 卓司翰的眉头拧巴着,怒气冲冲咆哮起来。 我不打算理他,正打算回到床上,他却指着窗户的位置叫我站过去。 我吓了一跳,生怕他暴怒之下做出伤害我的事,于是迟疑着没有动。 但很快我被他拉扯了过去,窗户被他推开了,冷风一阵阵直往身体里灌,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卓司翰轻咬薄唇,把我拥入怀里,静静地抱了我一会儿。 我挣扎了几下,最后放弃了,这怀抱挺宽厚温暖的,渐渐地我闭上了眼睛。 …… “小旭,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 耳边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睁眼看见一张面若桃花的脸正对我微微笑着。 “晨欣!天哪,你怎么回来了?” 晨欣,我的室友之一,祖祖辈辈做死人生意的,从小耳濡目染之下阴阳之事颇为精通。 听说前段时间家里出事了,她请了一个月假,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家里事处理好了吗? 她点点头,看了看旁边的空铺位,说那两位主没有回来住过吗? 我耸耸肩说是啊,忙着兼职挣钱呢,连学业都顾不上呢。 正文 第9章 荒村古庙 这两位主指的是乔妙和顾曼,一个在婚介所兼职,一个在酒吧驻场。 几乎没有回寝室住过,翘课更是家常便饭。 忽然晨欣戳向我的眉间,眼神里流露出一抹疑惑,“小旭,你最近是不是遇到啥事了?” 我心里一惊,猛地想到她精通阴阳之术,顿时有点犹豫要不要把被卓司翰缠上的事儿告诉她。 但又怕她解决不了,还沾染上麻烦,那我就太对不起她了。 这会儿电话响了,晨欣接起来应答了几句,急匆匆出门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门砰一声被推开了,晨欣居然又跑回来了,把几张符纸按在我的手心。 “贴在窗台和墙头,这几天夜晚别出门,乖乖等我回来。 这里,还有你身上,有灵魂来过的痕迹。” 我怔了怔,木然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程泽来过,卓司翰来过,看来他们的气息压根逃不出晨欣的法眼。 临近傍晚,我妈来了,一见我就把我抱得紧紧的,好像一松手我就会消失。 我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悲呛的气息,心里有点发酸,轻轻拍了拍我妈的背说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见到了程泽,不,应该说梦见他了,他给我托梦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他说对不起你,让你被恶灵缠上,但是他告诉了我一个办法能帮你消灭那恶灵。 今儿妈就是为这事来的。” 我有点哭笑不得,卓司翰的强大,连冷端公都束手无策,只有借我之手驱除。 我妈,一个普通人凭什么和卓司翰斗?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妈见我一脸平静,知道我没有相信她的话,有点急了,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起来。 “城隍爷可是神仙呢,只要能请出他,对付恶灵那不是小菜一碟吗? 不管怎么样,妈必须要试一试,你能不能回家无所谓,但必须要保住命啊。” 我妈说着眼泪流了下来,我鼻子一酸也跟着落泪了,“你还记得那年高僧说的话吗,我是男身女命又是至阴之女,沾染上这些鬼魅是在所难免的。 我认命了,只要你们能平平安安就够了。” “不,不要认命,这么多年的书你白读了吗,不知道事在人为吗? 妈不信这个邪,我不甘心,不甘心!” 我妈有点歇斯底里起来,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声嚷嚷着,引得路人不断侧目。 我连忙拉住我妈,叫她别激动,先跟我回寝室吧。 我妈默默走在我身后,半晌没有说话,就在我开门的瞬间她幽幽说了一句话。 “不要我请神,我就去死,我的魂魄过渡给你,为你保驾护航。” 我哆嗦了一下,我不知道我妈哪儿打听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什么她死后魂魄还可以过渡给我? 简直是,天方奇谈! 不过她的表情十分决绝,眼神里满满的视死如归,我还是被吓住了不敢再违逆她的意思。 我妈见我答应了,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说今晚就去,我都安排好了。 啊?今晚? 我想了想也行吧,正好卓司翰不在,那家伙经常神出鬼没的我都习惯了。 半个小时后,我和我妈出门了,她轻车熟路在前面带路,我心里的疑惑渐渐放大。 她少有出过村,怎么会对这儿的地形如此熟悉呢?除非,除非她之前就来过。 接着我妈又开始叨念了,“小旭,累了吗,马上就到了,妈早就侦查好了,不远处有一座城隍庙。” 她所谓的不远处足足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全是山路,冷风幽幽刮过,心和身体不停颤抖着。 我见路越走越偏,心里有点没底,问她还有多远,这城隍庙建在这地方,能有人来吗? 我妈没有说话,反而越走越快。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座庙宇,只是残砖断瓦看上去十分破败。 我妈拉着我进去,案台上,地上,所有的地方都布满了灰尘,一看就是鲜少有人踏足。 这,这压根就是过气神仙啊,没有香火没有信奉,城隍爷能有多大的力量啊? 我妈见我一脸不屑,有点不悦了,径直抓过我的手拖到案台前,要我给城隍爷鞠躬。 我照办了。 我妈拿出数根白蜡烛点燃,安放在每个角落里,这样偌大的空间烛光点点,平添了几分神秘和诡异。 我耐着性子看我妈捣鼓,突然她抓住我的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针扎一般的痛意从指尖蔓延开来。 “别动,你的血做引子,方才能显出诚意。” 血,一滴滴落在蜡烛上,顺着蜡油往下滴。 我妈的脸在火光中依稀有点陌生,心里的惧意一点点蔓延开来,我回过神开始挣扎。 “妈,你醒醒吧,神仙的力量多半来源于人们的祭拜和信奉,这儿门庭冷落,你即使请出来了也没用。” “你给我闭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正厉害的神仙你有本事请得动吗?” 我的手被我妈攥得越来越紧,因为太过用力她的脸看上去有几分狰狞的味道,我甚至有种错觉她不是我妈吧。 终于,她放开了我的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桃木剑,居然有模有样地挥舞着。 嘴里喃喃自语,我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周遭的空气好像下降了好几度。 我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好一会儿我妈放下了剑,掏出一张符纸在上面写写画画,歪歪扭扭写着卓司翰,还有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要是真把城隍爷请出来了,那岂不是卓司翰也会出现? 然后,一个神仙和一个鬼展开恶战? 妈啊,光是想到那情景我就觉得头皮发麻,惊骇无比。 刚念及此,身后刮起一阵阴风,下一秒我的腰肢被紧紧扣住了,一股霸道的气息弥散开来。 我吓得绷直了身子,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来者何人。 我妈,居然真的把卓司翰引出来了,接着那城隍爷也会现身吧? 本来我对请神这事儿是半信半疑的,但见我妈如此执拗,甚至以死相逼,自然不敢拂她的意。 没成想,她真的会,居然还把卓司翰先请出来了! 正文 第10章 功败垂成 我吓得冷汗直冒,卓司翰现身了,要是那城隍爷没来的话,我和我妈岂不是死定了?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算是和对方打招呼,卓司翰冷冷地看了我一会儿,嘴角也勾起弧度。 但是那笑意,只在表面,并未达眼底,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即将爆发的怒气。 我吓得连忙握住他的手,他不露痕迹地甩开,径直朝我妈的方向走去。 “呵呵,岳母大人在此,请受小生一拜。” 我妈定定地看着他,并未有我想象中的惊慌,眼底透着浓浓的恨意。 “呸,谁是你的岳母,等着吧,有人,有神仙来收拾你的。” 卓司翰不气不恼,反而笑意更浓,薄唇轻启,“呵呵,看来岳母对小婿还诸多不满呢,还望指点一二,在下定当改正。” 我妈愣了愣,刚要发作,一股气流打着卷从四面八方袭来,瞬间一个黑影落在了我妈和卓司翰之间。 定睛一看,居然,居然是城隍爷。 我妈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腰板也挺直了,仿佛有了主心骨。 卓司翰的神情淡淡地,仿佛事不关己,看样子是没把城隍爷放在眼里。 接着城隍爷和卓司翰低声交谈起来,我有点懵了,这哪像是敌军对垒啊居然这么客气呢。 忽然他们的音量提高了,一字一句清晰地飘了过来。 “人鬼殊途啊,你和冷小旭注定不是一路的,要不我去冥界帮你物色几个美娇娘。” “闭嘴!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说完,卓司翰退后数步,双方一副剑拨弩张的架势。 空气中,弥漫开浓浓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我和我妈哪见过这种仗势啊,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渐渐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呛人的气息,越来越浓,我捂住鼻子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卓司翰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流露着含义不明的光芒,“小旭,快,离开这儿,再待下去你会受不了的。”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拉着我妈就往外跑。 但是,我却没有拉动我妈,她就像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不知何时眼神已然呆滞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随即想到程泽说过的话,你妈的精神力低,是请神的最佳人选,这么说来我妈是被城隍爷上身了,控制了心智吧? 若是城隍爷败给了卓司翰,那我妈也会活不了吧,这就是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越想越害怕,我挪不动脚步了,我要守着我妈,我要保护她。 卓司翰见我没有动,眉头皱了起来,长臂一伸把我往门外推去。 “你先回寝室,我很快就回来。” “不,我妈,我妈她……” “放心,我保证她毫发无损。” 我脚步踉跄着被推出了城隍庙,与此同时庙门砰一声合上了,我,我和他们隔在了两个世界。 冷风肆无忌惮吹来,我裹紧了衣服一步步往前走,我知道我回不去了,卓司翰会毫不留情把我踢出来的。 只有,暗自祈祷我妈平安无事吧。 眼看快走到公路上了,一个黑影从后方飘了过来,定睛一看居然是城隍爷! 喜悦一点点在心底蔓延开来,我激动地问道,城隍爷爷,你收复了那恶灵吗?” 谁知他却摇摇头,这会儿我才发现他满脸伤痕,神情颓废,说不出的狼狈。 “你,你败了?你逃出来了,把我妈一个人留在城隍庙吗?” 我越说越气愤,好歹还是神仙呢,怎么会如此龌龊? “是败了,但我没有逃,这是仅存的一魂一魄来寻你了。” 完了,此话一出彻底泯灭了心底最后的希望,我哭丧着脸差点哭了起来。 “找我,找我有什么用啊,你好歹也是神仙啊,怎么会打不过那家伙。 不是说了,邪不压正吗,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城隍爷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看上去和普通老头儿无异,有点可怜巴巴的。 “唉,你有所不知啊,神仙的力量其实是靠人们的信仰赐予的,那破庙一年到头都没人踏入,我哪有啥能量啊。” “我妈呢?我妈会不会有事啊?你是不是上了她的身?” 城隍爷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那家伙挺疼你的,他不会傻到伤害你最亲的人。 我是占用了你妈的魂魄,要不然不能显出真身啊,这会儿你妈已经被那家伙送回家了,并洗去全部的记忆,这事儿啊就当没发生过。” 我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了,对我妈没有伤害就好,随即我想到他居然说卓司翰疼我,有没有搞错,那个恶鬼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呢? 想到他那张臭脸心里有点发怵,折腾了这一通他肯定知道我不愿意跟他的,回去还不知怎么折磨我呢? “唉,我得回去了,对你们倒没有损害,我可就惨了,那家伙肯定会报复我的。” 我苦巴着脸转身想走,却被城隍爷拦住了去路,“比惨你有我惨吗,我本来灵力就弱,这场恶斗下来就要灰飞烟灭了,老夫识人不会错的,那恶鬼表面对你凶,其实心里很在意你的,放心不会难为你的。” 我忍不住被逗笑了,神仙里也有话唠啊,噼里啪啦比女生都更呱噪呢。 “不是,你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对抗他吧,又为什么要现身出现应战呢?” 我还想说真是自不量力,自个儿几斤几两掂量不清楚吗,但想想毕竟人家还是为了帮我,于是又咽下去了。 “我得有求必应啊,不管行不行,没有退缩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