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血染衣衫 一   夜幕降临了,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辉泻到广阔的大地上。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就像戏台上的绒幕,慢慢落下来了。   夜色是那么迷人,天上一颗一颗蓝幽幽的小星星,神秘地眨着眼睛,离我是那样遥远。   侍女萝儿垂头丧气的进来,瞧着正爬在窗边看月亮的那抹黄色身影,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道:“小姐,你今日是不是又钻墙洞溜出去玩了,吓的府里管事们一顿好找”   倚在窗畔的女子侧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语气平缓的问“我爹可有说什么”一袭鹅黄色莲步纱裙,外罩浅白色透影纱衣,一身美丽的罗裙显得十分纤弱,头上一对蜜花色水晶发钗,腰间淡蓝色流苏遥拽质地,显得精致小巧,   额前的刘海随意飘散,稚气未脱却宛若天仙,脚下一苏绣云鞋,手上的银铃阵阵作响,音色宛如飞珠溅玉,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下凡,肌肤白皙吹弹可破。   “老爷大怒,罚小姐你去才柴房思过,”萝儿面色愁苦的说,这个小姐怎么就不能让她省省心呢,三天两头的往外跑,不是爬墙就钻洞,别人家这般年纪的小姐都大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却和别人不同,尽喜欢做些出人意料的事。   这将军府就没安静过一天,整日鸡飞狗跳的。老爷和夫人越宠她,她就越喜欢乱来,每次非得让老爷训斥一番,才能勉强消停几日。   “奥,这样,你前面带路吧”我神情淡漠的冲着萝儿说道,表情尽是不屑,不就是思过么,这来来回回多少次了,不是挨藤条,就是关禁闭,这次倒换了个新鲜的地方。   “小姐你就不能去给老爷认个错么,向老爷保证你下次不会再偷溜出去了,兴许老爷就不会罚你了”萝儿柔声劝慰着,但面前的女子却丝毫不领情,似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出了房门。萝儿见劝慰无果,只得轻叹一口气,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小姐这性子什么能改改就好了,夫人性格那么温和和善,怎么到小姐这就倔得要命,只要是小姐想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当真令人费神啊。萝儿瞧着自家小姐那悠闲自得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关上了柴房门退了出去。   我望着萝儿离去的身影,不禁觉得自己得所作所为确实有点过了头,不过是想让爹交我习武而已,谁知他却不肯,说我即已生为女儿身,就得去学那琴棋书画,不能舞刀弄剑的,万一传了出去被外人知道,会说夜家教女无方,生了个女儿,却当男儿养。   我实在没辙了,只能出此下策,他越不喜欢我做的事情,我就偏要做,所以才会落得这般下场。倘若我是个男儿身就好了,一把剑,一壶酒,潇潇洒洒的浪迹天涯,那样该有多好。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走到哪身后总是跟着一大帮子人,甩也甩不掉。我努努嘴,仰身躺在一堆杂草上,望着窗外的明亮的月色看的出神。  正文 第二章 血染衣衫 二   头好重,眼皮也好重,我是不是受了风寒了,浑身都好难受。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萝儿去哪了,她应该来叫我回屋才对,不知道爹爹是不是还在气头上。   我强迫自己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漆漆的景象。身边落满了砍好的柴火,杂草,周围冷的让我发颤,不得不环抱着自己的双肩来驱赶从窗洞渗进来的寒风。   我缓缓从杂草堆上下来,走到门边试着拉了拉门板,谁知却轻松的打开了门,我以为爹爹会让萝儿把我锁在这里让我思过呢,不想爹爹却没这么做,看来当真是自己做错了,爹爹的一味宽容却换来我的无理取闹,甚至还变本加厉,我这女儿还真不孝。   不过我怎么会在这里睡着,我记得自己只是躺在草堆上赏月啊,怎么会在不知不觉间就昏睡了过去,还睡了这么久,我站在门边抿着唇畔,眺望着那已被朵朵乌云遮住的月色。灰色的云朵慢慢的盖住了月亮的银色光华,只留下丝丝月光从缝隙中露出。   凉风袭来,一阵寒意袭上全身。现在明明已经入夏,怎得这晚间的微风还是这般阴冷刺骨,我紧了紧衣襟,迈出柴房向后院走去。   廊下明明晃晃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摆不定,笼里的火烛也一明一灭的,耳边只有树叶沙沙作响,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外,我再也听不见其他响动。为什么后院里空无一人?平日这个时辰就算爹娘都已歇息了,应该也还有王管事他们在才对。他们不是最喜欢在这个时辰举酒望月了么。   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我心中顿时不安起来,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周围寂静的可怕,仿佛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在这偌大的庭院中,只有我一人。还未穿过庭院,鼻尖便嗅到一丝淡淡的焦炭味,莫不是失火了?我快步朝着前厅跑去,刚从廊下出来,眼前便浮现出一副骇人的场面。   光洁的石板上全是血污,慢慢的渗进石板里,在面上晕成一个奇异的形状,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瘫倒的人们。凉风一拂,鼻腔内充满了血腥之气,烧焦的牌匾在风中发出“咝咝”的响声,我颓然瘫坐在地上,望着满地殷红,心如刀绞。   积在眼眶中的泪水,一滴滴的滑落下来,胸口就像被一把无形的匕首,狠狠割了一刀拉开了条口子,痛的我不能呼吸。我皱紧眉头,紧咬着下唇,跪在地上一步步的向前爬着。爹,娘,萝儿,你们在哪,你们不要抛下绯红不管。   泪水顺着面颊低落在冰凉的石板上,最终我还是看见了我最不想见到的一幕。娘和爹倒在血泊中,脚下还横着萝儿的尸体,一把泛着冷光的利剑狠狠的扎进她的心脏,直挺挺的插她的胸口上。   娘面色痛苦,眼角还残留着点点泪光,我慌忙爬到娘的身边,抱紧娘的身躯大声呼喊着“娘,你醒醒,你醒醒,不要离开我,不要抛下绯红一个人”我把娘的头抱在胸口竭力唤着,却怎么也唤不醒熟睡的娘亲。   我目光涣散的望着爹娘牵起的双手,胸口愈发的疼痛,撕心裂肺的哭出声来“爹,绯红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您以后说什么女儿都听您的,呐,你和娘别睡了好不好,绯红很害怕,您再给绯红讲故事听好不好”我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的叫着爹娘的名字,但无论怎么我怎么喊,怎么哭,都叫不醒他们。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还好好的活在这里,萝儿死了,爹也死了,娘也不要我,我该怎么办,你们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了这里,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们。我把娘的尸身轻轻的放在地下,走到萝儿的身边,握上插在她胸口上的剑柄,用力拔了出来。   鲜血溅在我脸上,身上,浸红了我的双眸,染红了我的衣衫。我将刀往脖间一横,看着满地的尸体,浑身血迹的他们,只感那心尖上的口子,又硬生生的裂了几分,疼的我咬牙,脑里不禁浮现出爹娘的笑颜,萝儿那银铃般的欢笑,王管事他们那忙碌的身影,我终究还是“嗵”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手中剑也应声落地,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眼神随意一扫,不经意间竟瞄见了刻在剑身上的小字,“通州官衙”。心中顿生恨意,萌生出一个念头。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丧尽天良的刘国众,将他千刀万剐,为我夜家上下四十多口人报仇。他今日带兵血洗我夜家,来日我定要取他项上人头来祭奠我爹娘。   我恶狠狠的盯着那剑身的印记,蛰伏在心底的仇恨渐渐蔓至我的瞳中。那日你在殿上出言污蔑我爹,害爹被圣上杖责三十,一连几日都不能下床,今日又杀尽我全家。   狗官,你就洗好脖子等着把,等我夜绯红去砍了你的狗头。      正文 第三章 世人冷眼 一   我怀抱着娘亲的尸身不知呆坐了多久,耳边忽闻轻微的响动,微微抬眼一瞧竟是苏州知府王大人率着官衙的差兵们匆匆赶来了,他们众人见到院中这幅景象都大张着嘴,一脸惊恐,袭日威名远播的夜家将军府,竟会在一夜之间面目全非,府里了除了那个被夜将军视为掌上明珠的夜家小姐以外在无幸存者。   “卑职见过夜小姐,巡夜人三更时来报说看见贵府有火光,横尸遍地,所以卑职便立即派人去给皇上禀报了”王知府恭恭敬敬的立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目光怜悯的道。   “后来呢,大人您接着说”   “下官的折子恐是还没递到圣上跟前,不过上级来命令说将军府被叛军所袭的消息不能外泄,以免造成民心恐慌。”   “那王大人的意思是,我夜家几十口人就只能安葬在府里了?不能迁入祖坟?”   我冷眼瞧着那战战兢兢的王大人,厉声问道。他口中所谓的上级,我自然知道是谁,不就是他的远亲,李丞相么,离苏州最近的怕也就是他的府衙了。   “下官也无能为力,还请夜小姐见谅,为保小姐安全,卑职择日会派人护送小姐进宫以保小姐安全。”王大人言辞恳切的说着,我心里却冷笑不止。   口口声声说是护我周全,倒不如说是监禁更为合适些,我夜家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一旦我进了宫,自然不会手不沾尘的待着,身处天子居所,又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就算我想说些什么,还未说口,怕是就会被宫人拉去仗毙把。   我眼瞧着他吩咐那些官差们拿着铲子挖开院子里的土地,拔出原本栽种在院中的花花草草,扔在一旁,都急急忙忙的握着铲子挖坑。微风吹过,混杂着血腥味和泥土的腐朽味道,闻的我呛鼻。   我本想动手亲自为娘亲他们挖坟的,不料却被王大人拦了下来。说我纤纤玉手干不得这种粗活,我这做女儿的连亲自给生我养我的爹娘挖个坟坑都不可以,他日进了宫却得给别人做牛做马,这算怎么一说。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瞧着他们挖好坑,将一具具尸体抬进坑里放下,我想亲手为爹娘的坟头上散一把土,无奈身边两名官差死死的盯着我,我只要稍稍上前一步,都会被挡回原地。我爹在朝为官这么些年,上对得起皇上,下对的起百姓,怎的他死后却落得这般凄凉,连个像样的棺材都没有。   待他们将尸体全都埋好之时,天已微亮,我目光涣散的瞧着那一个个微微凸起的土堆心口痛的不能自抑。王知府缓缓步至我身边,面色欣喜的道“叛军首领已抓获,在他们欲要逃脱的时候,被我衙中的弓箭手全数射杀,罪人已死,将军和夫人也可安息了”   “怎得我夜家死人,大人你就那么高兴呢?你瞧你的嘴,都快咧到耳后跟去了,”我淡漠的看着王知府那惊慌失措的脸,心里不经鄙夷。人性如此,我又怨得了谁。不过我就是瞧不得他那得意的样子,我丧亲之痛,岂能是他所能体会的,真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先前还在那装好人,现在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正文 第四章 世人冷眼 二   “刘国众的尸身在哪,可在你府衙?”   “夜小姐怎会问这个,?莫非是想确认一下,这倒不必了下官可拿命担保是那刘国众不错”王知府拱了拱手,理直气壮的说   “我要确认你又能怎样,我要鞭尸你又能奈我何?你的命在我夜绯红这一文不值”我一字一顿的说着,   只见王知府的脸颊由黄转青,在由青转红,似是受了很大的屈辱一般愤怒的甩了甩袖口,大声呵斥“还望夜小姐守点礼数,鞭尸乃是极其不人道的行为,下官虽为四品知府,却也是一方父母官,我是断不会容忍你做出那丧尽天良的事情来的”他说的言之凿凿,仿佛被他手下的射杀的那个刘国众是他亲人一般。   “王大人可别颠倒了顺序,我夜家四十多口是被他刘国众所杀,不是反着来的,就算我要鞭尸,也未免太轻饶他了,我还没说要不要鞭尸,王大人怎得就急着给我下马威呢?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唇角一扬,勾起一个阴森彻骨的笑容。   王知府怔怔的瞧着那不过十二岁年纪的丫头,小小年纪就出落的那么貌美,赛若天仙言语间处处不饶人,还透着阴狠之气,不行,不能在和这个小丫头周旋下去,若是漏嘴了坏大人的好事,就糟了。   “现在天已快亮,还请夜小姐跟本官走一趟,做个笔录,暂且居住在本官家中,”他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慌张,云淡风轻的说。先前还自称卑职,下官,这回就变成了本官。变的还真快啊。   “大人好意绯红心领了,恕我不能从命,也不劳大人您费心护送,我自个会去宫里报道的”我正眼都不瞧他一眼,语气里尽是不屑。话虽说的好听,我走着进去,估计就得躺着出来把。   “你,你胆敢违抗本官的命令,来人,给我绑了她”王大人气急败坏,见我在他的手下面人驳了他的面子,他没台阶下不禁恼羞成怒。   他一声令下,原本拎着铁铲的官差们,连忙扔下手中的东西,纷纷朝着我奔来。   “谁敢!在上前一步试试。”我娇喝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兵符,示于众人面前,王知府显然没有猜到我会有这个东西,脸色霎时铁青。   “你怎么会调遣兵将的兵符?从实招来,本官还可以从轻发落”王大人强装镇定的怒斥我。   我却微微一笑,“大人难道望了家父是谁了,家父可是咱们北国的大将军,我身为将军之女,又岂会没有兵符?大人莫忘了我手中的这个兵符可是值五万兵马,你麾下的兵将全在我调遣之内!”   “你撒谎,夜将军断不会将如此重要的兵符交付于你手里,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本官大可饶你一条性命”   “大人不信尽管派人上来试试,我看谁胆敢违抗军令,违令者斩”我冷哼一声,面带讥讽   “你想造反?屈屈一介女流拿着兵符要挟本官,看我不上奏皇上取你狗命”他双手抱拳,在胸前举了举,神情是那般不卑不亢。   “哟,区区四品官位胆敢污蔑将军之女,是我想造反还是知府你想造反?你若在敢出言污蔑于我夜家,我就召兵铲平你知府官衙,是你出言不逊在先,就算闹到圣上那去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王知府一时气结,被我噎的说不出话来,我拿出兵符纯属自卫,并未造反谋乱之意,他却出言污蔑与我,我的命是狗命,那给予我生命的父母又是什么?这等口无遮拦的佞官,留着也是个祸害。   “好个夜绯红,算你厉害,待我明日修书参你一本,看你还怎么嚣张,哼,我们走”王知府气呼呼的带着他那一干狗腿子灰不溜秋的出了我夜府的大门。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愤恨至极。爹,幸好当日您将兵符交与女儿,若是您没有交予女儿把玩,女儿今日或许就命丧于他王知府手中了。就算真闹到皇上那去,这块兵符我也不会交,这是我夜家的东西,若是交予他们那群狗官手中,还不知要惹出多大乱子。我坚信,皇上是偏袒我们夜家的。  正文 第五章 决心已定 一   星星已经淡下去了,东方天边上开始放白了,这时候天际变化得很快,渐渐白得晃眼,接着从地平线上开始一抹一抹地放射出红纹。   小半轮日光,立刻将暗淡的天空照亮了,只见碧空衬着淡蓝,一会儿,淡蓝变成橙黄,边上镶着绯红,这红光越来越多,从空中直射万物,先是一点,接着一片,飞快地向四面扩散。   我跪在爹娘的坟堆前,发怔的瞧着坟头上湿润的泥土。几只小虫不停地在泥土中穿梭着,移动的极为迅速,似是在逃避什么,来来回回如此反复。它们是那么的惊慌失措纷纷逃窜,找地藏身。许是已经习惯生活在那潮湿阴暗的泥土中,突然被刺眼的光芒所照拂难免有些不适应吧。   我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疼我爱我的亲人,那种感觉如同天崩地裂般让我惶恐。血流成河,我是那般得手足无措,吓得呆了,心口像是被无数的利刃刺着,痛的我快要窒息。也在一夜之间,领悟了人性的残忍。   想我夜家世代都在为国效力,一生戎马。只要一道圣旨,我夜家男丁就能穿上盔甲,拿着兵器征战沙场,赴汤蹈火,义不容辞。我们从未说过一个“不”字,一直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我们夜家到底欠了你们什么,亏了你们什么,让你们如此痛下杀手。   爹爹一向人缘极好,既不得罪这个,也不得罪那个,为人处事很是圆滑。为什么,为什么会遭受这种灭顶之灾。我想不通,也没法想通,声名远播的将军府,在一夜之间被叛军血洗,那些所谓的父母官们挖了几个坑,把尸体抬进去就草草了事走人。   没有体面地葬礼,没有像样的棺材,甚至连一声,“节哀”都没有。他们披着羊皮惺惺作态,心底却在幸灾乐祸。身为北国的一代名将,他的身后事就是这般敷衍了事。想必那王知府就算真的递了折子,也不会将真实情况禀告圣上,而是花言巧语,说善后完毕。   我夜家风光之时,一个个都来献媚巴结,今日树倒猢狲散,连个前来吊唁的人都没有我问及刘国众的尸身在哪时,王知府言辞闪烁,分明有事隐瞒。我知道罪魁祸首并没有死,官官相护,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好啊,既然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没办法斩杀那个罪人,反而想把我送进宫里,待在你们的眼线之中,闭紧嘴帮你们守着这个秘密。那我就如你们所愿,我会进宫,就算为奴为婢,做一个粗使低贱的下人,也不会因为忌惮你们而打消报仇的念头。害我夜家之人,必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一道明亮的日光打在我的脸上,我微微抬眼想瞧瞧,无奈,光芒太盛无法直视。只得眯起眼瞧着太阳那模糊的轮廓。阳光温暖如水,却再也照不进我心房。   天未亮时,他王知府带人来过,今日午时他定会带人再来,打着执行圣谕的旗号封了将军府,然后暗地里把库中的值钱物件洗劫一空。就算我夜家倒了,不存在了,我也不会让你们从这拿走一个铜板。我不想让爹爹含冤死后还要背上贪污的骂名。无中生有向来就是你们惯用的伎俩。   所以,我宁愿将所有东西砸了,烧了,把府中余下的银子用来救济穷人,也不会留给你们一点把柄。  正文 第六章 决心已定 二   我一身白衣跪在爹娘的坟前烧着纸钱,我将一沓沓纸钱放在火盆里泪眼婆娑的唤着爹娘的名字,盆中的小火苗很快就将纸钱吞噬殆尽,只留下黑漆漆的灰尘,迎风扑在我的面上,身上,火盆里的热气洒在我的面上,脸颊火辣辣的疼,冰凉的泪水不经意的滑过面颊,痛感才缓解一些。   我已将府里的所有古董瓷器都砸了个稀巴烂,名家画卷,爹爹与友人的来往书信,我都全部烧了,库里的布匹粮食都被我洒了一地,一小匣黄金,一箱白银,以及赏赐下来的金银珠宝我都搬进了酒窖,酒窖门口被我用杂草,树枝掩上,以备来日之用。   整个将军府被我伪装成被叛军洗劫的样子,地上全是零零星星的碎片,库房凌乱不堪粮食绸段,银票,珠钗散落一地,任谁见了都会认为这里被叛军劫了个一干二净。我看他王知府还想抓我夜家的什么把柄。   稍微有点利用价值的东西都被我烧了,这偌大的将军府里除了库房地上那不足一万两的钱财,被撕毁的布匹,就没有什么东西了。他就算在搜,也不会找到什么。酒窖建的极为隐秘,一般人根本就察觉不到它的存在。我看你这下还想用什么法子来污蔑我夜家,你就算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的。   我能把这里伪装的那么好,还要多亏了大人您,幸好您并没有进入前厅,不然我爹爹的一世英名就毁在您的手里了。   我抬头瞧了瞧天色,已快接近午时,想必那王知府正在往这赶呢。我朝后退了一步,给爹娘,给含冤而死的他们,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起身拿起身边的包袱,拍了拍膝上的土,朝大门走去。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我知道是王知府带着他那群狗腿子来了,连忙逃到了后院。我手脚并用爬上了后院的那棵茂密的大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欣喜雀跃的搜着我将军府的每一间屋子,搜完以后都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出来。   “知府大人,整个将军府除了这些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就没什么可用的东西了,”一个官差语气无力的冲着王知府说道,脸上竟是失落。   “什么?这不可能,怎么只会有这么点儿?没有其他东西了?”王知府急的跳脚,厉声询问着他面前的官差。   “还有些粮食布匹,在仓库里,不过数目也不是很多,”   “唉,还以为能搜出点什么来呢,谁想却被那些叛军早了一步,罢了罢了,把库里的剩余东西抬走,”王知府话音刚落,那些官差们便纷纷涌进了库房,抬出余下的物品,然后把一间间屋子上都贴上封条,大摇大摆的走了。   见他们走远了,我才从树上跳下来,走到假山后边的杂草丛那,拨开草钻了出去。门上全是封条,我若是从门口出去定会被看见的,还是走这安全些。我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观察了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背上包裹,镇定自若的出了巷口混进人群中。  正文 第七章 入京之路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把脸上抹的脏兮兮的,还去当铺买了件白色的布衣,当掉了包裹里无用的东西,只留下了从府里带出的药膏,银票。我买了些干粮,带好防身的工具之后便出了城门。   京城离这还有好长的一段路呢,我得抓紧时间赶路,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城镇才行,不然就要露宿荒野了。每走一段路程我都把手附在胸口,摸摸衣裳里的那块兵符。我宁愿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它,它可比我的命还要重要呢。   我顶着头上的烈阳,心急的赶着路,偶尔瞧见路边有行乞的老人,就掏出银票分与他们一些,看着他们感激涕零的模样,我心里也甚是欣慰。年老体衰,又无亲人照拂,只能出来行乞,食不果腹,还要挨饿受冻,让人看了岂能忍心不助。   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一切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初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我走在林中,望着路边早已绽放的花朵,它们是那么娇艳可人,芬芳扑鼻。   时不时有几只彩蝶掠过花枝,在花丛中自由自在的飞舞着。我深深的叹了口气,眼前这茂密树林似是没尽头一般,我怎么走都走不出,不禁在心中抱怨起来。这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是没有走出这里,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我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刚走了没几步,便远远瞧见几个背着柴火的砍柴人悠闲的坐在树下聊着什么,各个神情悲切。我心生好奇一屁股坐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佯装口渴,拿出水袋喝着水,竖耳倾听他们的谈话。   甲说:“这夜家就在一夜之间没了,上下几十口都被人杀了个干净,你说这事蹊不蹊跷。”   乙不禁心生疑惑,好奇的问道:“夜家全死光了?皇上没有下令彻查么?就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甲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听闻那夜家小姐应为不在府中所以幸免于难,此刻正被苏州官衙护送进宫呢,无名草贼上哪找去,皇上也没办法啊,这不才吩咐手下的人好生礼待夜家小姐带进宫里生活么”众人似懂非懂的附和着点头,我冷哼一声,没了兴趣,装好水袋,走开了。   王知府这谎撒的可谓是天衣无缝啊,山上的贼寇?真会说,还正在护送我进宫的路上呢?别逗了,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饮酒作乐呢,我要是落在他手里还不被他灭了口。   我亲眼看见了那剑柄的小字,他无从抵赖才骗我说刘国众已死,还想将我掳去他府里让我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现在又欺君罔上,我虽保住了命,却无法证明爹爹不是贼寇所杀,凭我空口白牙,就是说破了天也不会有人信得。   眼下只能静待时机,先进了宫探清消息在说,刘国众迟早会死,我不能心急,得慢慢来,与他交好之人颇多,关系错综复杂,我不过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哪有能力去撼动他们,光靠小聪明是不够的,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多读几本兵书才对,也不至于现在脑袋空白一片,没了应对的法子。   皇上现在是个什么态度我还不知道,皇上乃九五之尊,手握天下生杀大权,若是能说通皇上,刘国众他们就无路可逃了,可是要是说不动,就得另寻它法。怎么做,如何做,只能等到进了宫才知道,那被四面红墙围着的大院子,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要沉稳些不能在莽莽撞撞的了。   宫里可不比家里让我为所欲为,说错了一句话,做错了一件事,就是人头落地。我势单力薄,要在那遍地荆棘的皇宫存活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正文 第八章 举手之劳   我赶到梅云镇时,天色已暗。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悠悠的在四周寻找着客栈的身影,走了这么久才找到一个小镇,看来今晚得在这找个地方宿下才行,明日接着赶路,才走了半天的路程,就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的都迈不动步子了,这离京城还远着呢,我得抓紧时间休息,天一亮就走。   刚一抬眼,便远远的瞧见了一家客栈的牌匾,我心中甚是欢喜,连忙小跑过去,还未踏进店门就焦急的问着店家有没空房间了,客栈掌柜面色和蔼的道;“小店楼上还有一间空着的房间,姑娘要了话,我现在就差人去打扫” 我把包袱往柜上一放,边掏银子边冲着那掌柜的说:“我要了,顺便在给我准备些饭菜,一并送上去把,”   “不知姑娘你可否把房间让给我们?”我侧头,便见两个配着刀的清秀的男子,他们朝我拱了拱手,语气平缓的问道。 “为什么我要让与你们?你们两个大男人在哪不能将就一下,偏要和我一个小丫头抢屋子住?”我皱起眉头,目光不悦的瞧着面前的男子,走了这么久路,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我干嘛要把这最后一间空房拱手让人啊。   “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少爷受了伤,所以才开口恳请姑娘让房,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姑娘谅解。”男子垂头,语气谦卑的冲着我说。 听他这么说,我不禁有些动容,就在我犹豫要不要把房间让给他们的时候,一阵清脆的男声在我身边响起,宛若泉水般清澈冰凉,“玄林,把那间屋子给这姑娘把,我们再去找个客栈”   我顺着声源望去,眼帘中便映入了他的脸,他估计十五岁左右。黑色长发被松松的绾起,冰蓝色的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红润的樱桃小口。一身蓝色的锦袍,左手用绷带吊起,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温文尔雅,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王者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可是少爷,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清秀男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他家少爷无情的打断了。 “闭嘴,按我说的做,”他冷声呵斥道,名唤玄林的男子突然噤了声,跟着他家少爷面色愁苦的领着身边的人朝门口走去。“等一下。” 他们刚迈出门槛,便被我叫住了,他们转身一脸疑惑的瞧着我,我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房间让给你们把,”   “多谢姑娘相助”玄林向我投来了一道感激的目光,遂而扶着自家少爷进来。 我尴尬的笑笑,转头冲着客栈掌柜说道:“不知掌柜的这里可还有能让小女子栖身的地方?   我只住一夜就走,”掌柜面色为难的说:“姑娘若不嫌弃,后院有间柴房倒是可以住人,我差人把被褥送去就好”听到掌柜的这么说,我倒送了一口气。   柴房也好,最起码能遮风挡雨,不过一晚而已,我就将就一下把,“真的?那我就住那了,价钱要给我算便宜些奥。” 掌柜的点点头“我现在就去找人给你收拾”语毕便从柜后走出,朝着后堂去了。   “委屈姑娘了”他柔声冲着我道。 我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住哪里都一样,你不是有伤在身么,让给你也是应该的。” 他朝我淡淡一笑,遂而,低下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胳膊。 “你的伤是怎么弄的,看起来好像很严重”我关心的询问着。 他漫不经心的回答:“从马上摔下来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从马背上摔下来,我凑近他身边,嫣然一笑:“可以让我看看么?我也从马背上摔下来过,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略有迟疑的点了点头。 “姑娘你懂医术么?”玄林一脸好奇的望着我,我摇摇头不吭气,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儿,把绷带拆下来,撸起袖子露出那满是淤青的手臂。   我瞧着他那黑青黑青的淤血处,眉头皱了皱,转身走到柜前,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盒递向他:“喏,这个给你,活血散瘀很有效的,”他神色淡漠的看了看我手中的东西,又看了看我,终究还是没有伸手。他身边的手下也紧张的很,狐疑的盯着我瞧,我被他们瞧得浑身不自在。   干脆挽起了自己的袖子,打开盒盖,先在自己的胳膊上抹了点,然后一把拉过他的手,许是我用力太大,扯疼了他,他有些吃痛的咧了咧嘴,我把药膏一点一点的涂在他的淤青处,然后用绷带帮他裹起来,把手中的小盒,往玄林怀里一抛,“一日涂两次,不出半个月就会好了。” 语毕,我拎起柜上的包裹欲走,玄林却一个闪身挡在了我的身前。神情怪异的冷声问我:“那是什么东西,”   “我爹自制的药膏,对跌打损伤很有效,我每次偷溜出去回来,他都会给我擦,放心把不是什么毒药,我手上不是也擦了么,若是有问题,我早就倒地不起了,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干嘛要害你们”我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玄林,拿着包袱走了,徒留他们主仆三人在那大眼瞪小眼。   正文 第九章 命运弄人   夜色如水,我一边欣赏着明亮的月光,一边吃着温热的饭菜。吃罢之后,便去打了盆水用来清洗脸上的污垢。身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离我愈来愈近,我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珠,一脸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儿。眼前的人也很是惊奇的瞧着我,目色微征。   “有什么事么?”我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 他愣了一下,遂而接腔说:“只是来说声谢谢而已。” 我淡淡一笑,:“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碰巧身上带有药膏,就赠你了,你无须介怀。”在我说话间,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直到我有所察觉,他才移开目光。   在他的印像中,平白无故对他好的,不是有求于他,就是存心要陷害他。要不是轻信于人,他今日又岂会从马上跌落下来?就因为他的大意疏忽,才导致自己受伤。所以当她把药膏交到自己手中的时候,他并没有马上接过,而是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谁想,她却干脆的很,以身试药,表明清白。就像她说的那样,若是那药有毒,第一个倒下的就是她。他从未见过如莽撞大胆的女子,年纪不大,就敢支身远行。“在下段青泽,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他薄唇一张一合,声若弦丝。   我苦笑一声,缓缓答道:“名字只不过是个称谓而已,公子又何须在乎这些呢?” 他眉头一皱,挑眉冲着我道:“我都告诉你了,你不说,那我岂不是有点吃亏?” 我轻笑出声:“是你自己要说的,我可没问你,”   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我见此状,似是喃喃自语般说道:“小女名叫夜绯红,还请公子听过就好,莫要挂在嘴边”段青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面色沉重的望着身前的女子。早就听闻名震天下的夜将军生有一女,不想,却在此得见。夜家被袭仅有她一人生还,她心中必然痛苦万分。   偌大的将军府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当真是世事难料啊。“你这是准备要去哪?”   段青泽好奇的问道,“京城,皇命在身不得不从”我神态自若的回道。 “我刚好也要去京城,不如我们一道走吧,马车总比你的两只腿要快一些,就当是我报答你的施药之恩”他笑得云淡风轻,仿若三月暖阳。   “既然段公子都这么说了,那绯红恭敬不如从命”依照我现在的速度,想要赶到京城确实要花费很长时间,倒不如就和他一同上京,路上好歹也有个照应不是。我孤身一人赶路也着实有些不安全,人家好意邀请,我又怎能拒绝?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早点休息吧,明日我派人来叫你,”语毕,段青泽就转身离去他的身影淹没在夜色之中,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那轮明月,接着便迈步进了柴房   上天总是喜欢捉弄人,给了你很多条路走,让你有很多选择,却偏偏让你蒙在鼓里,什么都不泄漏给你知道,日后追悔莫及。当多年之后,段青泽站在城楼之上,回想起这一幕,不禁感叹自己痴傻。既然早已猜透,若是当时就把她带离那里,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正文 第十章 静待时机   夜色已晚,天上悬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屋里没有点灯,月光在漆黑的屋中洒下了一片银光。一位年轻男子,单手举着瓷杯悠闲地饮着茶,神色空洞,若有所思。   “少爷您明日当真想带着那个姑娘和我们一道走么?属下觉得这样不太好”一阵浑厚的男声响起,男子的面上显出一抹忧虑。 “她和我们一起上京有什么不妥么?玄林你怎么看,?”   玄林瞧了瞧身边一同站着的兄弟,颔首低声道:“属下觉得没什么不好,那姑娘看起来并不像心怀不轨的人,再者她孤身远走,和我一道同行也安全些” 段青泽唇角上扬牵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明日一早准备妥当之后,就由玄野去叫那姑娘动身把”   玄野愕然:“为什么是我?还是让玄林去把” 段青泽放在手中的杯子,侧头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是你?叫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玄野一脸不情愿的呶呶嘴:“属下遵命,”段青泽看着玄野那不悦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   那夜绯红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怎得这玄野就这么不愿意去叫人家起身呢?明明是一母同胞,却和玄林的性子截然不同。段青泽走到床边躺下,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张美丽的容颜。她秀雅绝俗,身上散发着一股灵秀之气,肌肤娇嫩,白如凝脂,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夜将军的女儿果真非同一般,不是那些庸脂俗粉所能比较的。他只听坊间传闻说这夜家千金,性子泼辣,从不循规蹈矩,老做些让人膛目结舌的事情,搞的那将军府没有一日安生日子,气得夜将军直跳脚。但今日一见,却是另一番景象。聪慧机敏,行事果断,与传闻截然相反。   他大概猜得到夜绯红进京所为何事,整个北国也都传遍了。她此次进宫日后的路怕是很难走,夜家虽贵为名门,颇受皇恩。可是如今的夜家已经破败不堪,家道中落,只有夜绯红一个人了。夜家一向是北国皇帝用来牵制那些奸臣的筹码,也是北国用来对抗他国的最后一步棋。   如今,失了夜家,当今圣上就仿若失了一条有力的手臂,此时的皇上必定寝食难安,焦急不已。夜绯红在此时进宫,无疑会成为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们的眼中钉,她往后要走的路上荆棘遍布,一旦被人抓到一丝把柄,可就完了。不过看她那坚定的眼神,镇静的表情,似是早已洞悉了一切。   如此聪明的一个女子,为了重振家门,为了她们夜家,她也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有事的把。段青泽在心底暗暗想着,轻轻的翻了个身却不慎压到了受伤的手臂,痛的他咬牙,玄林等人听见段青泽的沉重的呼吸声,忙从铺盖上起身,上前询问。段青泽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瞧着自家主子愁眉紧锁,玄野不禁愤愤的说道:“许炎逸就是个小人,暗中在马匹上做手脚,真是卑鄙!”段青泽静静的听着玄野的抱怨声,沉默不语。他也没察觉到许炎逸会在马匹上做这些小动作,但是眼下他却只能忍,不能有所动作。一旦轻举妄动必定酿下大祸。   “好了,你们去休息把,明日还要赶路,我们要沉得住气,不能莽撞”段青泽轻声嘱咐着玄野及玄林。两兄弟点了点头,帮段青泽盖好被子,俯身躺在地上的铺盖上,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