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程厉铭先生,你是否愿意娶俞温暖小姐为妻,永远爱她,忠她,无论贫穷、疾病、痛苦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牧师满眼温柔地看着眼前这一对新人。
程厉铭侧眸觑了眼俞温暖,外人看来情意满满,俞温暖却如坠深渊。
他眼底蓄满仇恨,嘴角轻蔑扬起,薄唇轻启:“我愿……”
忽然,放荡的娇喘声回荡在神圣的教堂内,在场的女士都脸红起来!
光影斑驳的墙壁上投出一男一女交织的模样,男人窥不清样貌,女人的脸却清清楚楚!
正是穿着婚纱的俞温暖!
宾客大吃一惊,望向她的视线中充满了鄙夷。
“程少爷能看上她,是她这辈子的福气,不在家烧高香就算了,竟然还去外找野男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俞温暖骨子里透着骚,怪不得我总觉得教堂里总漫着怪味呢!”
“她恐怕还以为自己麻雀变凤凰了,有的人就算穿上高级定制衣服也成不了名媛,呵呵。”
宾客的窃窃私语飘入俞温暖耳中,每个字化作尖刀,淬着毒,把她全身刺得千疮百孔。
俞温暖小脸煞白,哀伤地望着面前的程厉铭。
她下意识地朝着程厉铭走过去,男人嫌弃地侧身。
俞温暖咬紧唇瓣,尝到涩涩的血腥味,她揪紧了婚纱裙摆,小声呢喃:“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程厉铭侧头扫了她一眼,又觉得她太肮脏,迅速地别开头,慢条斯理地折着袖口,惋惜道:“温暖,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语气虽惋惜,可他的表情则是报复后的痛快。
要不是俞温暖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与心爱的女人阴阳相隔?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俞母坐不住,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到女儿身边,拽着她的胳膊,陪笑:“程少,你可能是误会了,暖暖从小乖得很,这恐怕是谁拍来污蔑暖暖的!”
“哦?”程厉铭挑眉,似乎是等着她下一步的解释。
一瞧这眼神有戏,俞母赶紧拉着俞温暖推到程厉铭身边,“暖暖赶紧解释,谁这么恶毒,竟然让挑拨你们这对新婚夫妻!”
俞母脸色愤懑,要是找到始作俑者,她非得把活活剥下那人一层皮!
女儿有没有做过这种事不重要,要是开罪程家,那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俞温暖微垂着眼眸,吟哦声与讨论灌入她体内,她抖着手不停地擦着眼角。
她比谁都清楚里面的女人正是她自己,男人就是程厉铭。
可她也知道,就算她把实情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她。
悄悄地瞧着播放的画面,俞温暖的心脏陡然一疼。
她痛苦地捂紧胸口,程厉铭到底有多恨自己,竟然把床事拍下来供大家欣赏。
“我……我没有做过。”沉默良久,俞温暖终于哑着嗓音辩解,“厉铭,我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是有人栽、栽赃我!”
撒谎的俞温暖整张脸涨得通红,怯怯地望着程厉铭,眼底盈满情愫。
程厉铭有一瞬的失神,从她的眼眸中,他窥见了他心心念念女人的影子。
俞温暖声音更加柔了几分:“我喜欢你十几年了,因为雅悦,我、我从来不敢向你表白。”
程厉铭猝然回神,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眼底袭满狠戾,一把推开了俞温暖。
“你也配提雅悦的名字?!”
第一卷 第二章
后腰抵着坚实的桌角,俞温暖吃痛呼声,她颤巍巍站起来,眼泪决堤。
她扣着手心,头垂得低低的,大颗大颗的泪水坠进洁白的婚纱中。
他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俞温暖连心痛都感觉不到了。
哦,这颗心,原本也不是她的。
程厉铭慢步走到俞温暖身边,钳住她的下巴,残忍笑着:“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谎话连篇,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林浩!给我滚进来!”
一声暴喝后,门被人冲开,衣服邋遢的男人忙不迭地跑到众人的视线中。
他抓着头发,咧开嘴笑:“怎、怎么了程少爷?”
“这视频上的男人是不是你?”
林浩小心翼翼地望了眼视频,瞥到俞温暖时双眼忽然放光!
俞温暖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可下颚被人攫住,她无法动弹。
男人的视线太露骨,她吓得泪花直冒。
林浩兴奋地搓了搓手,抓了抓俞温暖软软的腰肢,又色眯眯地瞧着她的胸口:“俞小姐胸前的小黑痣,真是销魂啊……”
淫邪的声音像是一阵闷雷,让消停的宾客又炸开锅。
程厉铭嫌弃地松开手,俯视软在地上的俞温暖,冷笑。
俞母推开林浩,冲到俞温暖身前,毫不犹豫地甩了她一巴掌。
“我养你二十多年,不是让你来做这些猪狗不如的事的!”
俞温暖耳里嗡嗡响,左脸迅速红肿,她攥紧了胸口的布料,不停摇头,哽咽:“妈,我没有做过……”
“啪!”又是一巴掌,俞母抓着她的头发:“要是你没有做过,他怎么会知道你胸前的小黑痣?”
俞母险些被俞温暖气晕,她可真是个浪蹄子,敢给程厉铭头上戴绿帽!
俞温暖整张脸火辣辣,她指着林浩,“我不认识这个男人!”
“诶,俞小姐,当初你在我身下叫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表情!”
林浩恼怒,指责俞温暖。
大大小小的议论声又落入她耳中,她捂住耳朵,慌张摇头。
程厉铭凉凉地看了一眼脆弱的俞温暖,冷哼一声,迈开长腿离开。
冷漠的背影刺得俞温暖眼眶发热,不顾众人指责,她抓着裙摆跑到男人身后,揪住他的衣摆。
程厉铭冷冽的眸子扫着俞温暖,随即拨开了她的手。
俞温暖两手生汗,眼睛局促地盯着婚纱,低声控诉:“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娶你,不过是因为你的心脏。”程厉铭弯唇,勾起她的下巴,“刚才的一切,就是你偷别人心脏的教训!”
瞳孔猛然震缩,俞温暖的视线逐渐模糊,泪珠纷纷滚落而下。
她扯出一丝笑,“那好,我现在就把这条命还给她!”
俞温暖咬紧牙猛然朝坚硬的桌角撞去。
一命换一命,只要死在这,她就解脱了!
腰肢被大手钳制,俞温暖冷眼望着程厉铭。
“放开我!你不是恨不得我去死吗!今天我死在这!算是给她赔罪!”
俞温暖越挣扎,程厉铭越是恶意地禁锢她。
男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嘲讽,喉咙滚出来的字眼无比凉薄:“赔罪?你这下贱放浪的女人不配弄脏悦悦的轮回路!”
怨恨的语气使俞温暖一怔,如同脱线木偶,顿时没了生气。
悦悦,顾雅悦……
俞温暖凄然笑着,攥紧拳头,强迫把眼泪逼回去。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是我死在意外中。”
第一卷 第三章
良久,俞温暖哑着声音,双眸空洞地瞧着程厉铭的衣襟。
假若顾雅悦是新娘,程厉铭乐意砸下千金举办世纪婚礼。
如今她是新娘,他便毫不犹豫地把她推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她有什么错?她不过是在昏迷不醒的时候接受了顾雅悦的心脏而已。
绝望的表情令程厉铭失神,想起孤零零倒在坟墓里的顾雅悦,眼底迅速酝酿起风暴,“你要真有心寻死,这十几年就不会满世界搜寻匹配的心脏!”
“程厉铭!你混蛋!”
覃裕双眼簇满火,从人群中冲出来,一拳挥向程厉铭。
鲜血滑落,程厉铭不悦地擦了擦血珠,眼中寒光乍现。
“厉铭!不要!”
俞温暖扑进覃裕怀中,受了程厉铭一拳。
宾客再次哗然,纷纷指责俞温暖臭不要脸,姘头无数。
俞温暖忍着剧痛,强撑着自己站起来,她全身脱力,晕在覃裕怀中。
……
“啊!”俞温暖从噩梦中惊醒,她恐惧地弹起身子,下意识地抚摸着脖子。
梦中鲜血淋漓的顾雅悦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要偷心脏。
“怎么了温暖?”
覃裕听到尖叫,心头一慌,连忙赶来。
俞温暖擦了擦冷汗,揉着眉心,摇头。
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俞温暖眼皮一跳,紧张地听着悠闲的脚步声。
程念莹带着一脸笑,悠悠然地跟在程厉铭身后走到俞温暖面前。
覃裕下意识地挡在二人中间,程念莹笑得更讽刺,她歪着头,望着俞温暖,“哟大嫂,你可真能耐呢,能把程家的婚礼闹成全城笑话!”
林浩恶心的嘴脸浮现在眼前,俞温暖呼吸一紧,脸上血色极速消失。
她悄悄觑着程厉铭,他紧抿薄唇,视线若有若无扫在她身上。
每道视线,都犹如尖刀,狠狠剜着俞温暖的血肉。
心脏倏地抽痛,俞温暖捂着胸口小声地喘息着。
“温暖现在情绪不稳定,还请你们回避一下。”
覃裕不耐烦地送客。
程念莹夸张地打量着覃裕,眼眸里盛满讽刺。
“程家的家务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做主?”程厉铭双手环胸,轻蔑冷哼,“该回避的也是你,真是不害臊!”
“你!”覃裕攥紧拳头,额角青筋暴起。
“阿裕,你先出去。”
覃裕还想说什么,却被俞温暖坚持的眼神打断,他叹息,叮嘱她:“身体不舒服立即叫我。”
俞温暖安静点头,覃裕出去后,她才抬眸看向程家兄妹。
程厉铭在她身边坐下,轻柔地摁着她的胸口,眼底满是怜惜,“很疼吗?”
突然的温柔让温暖心跳加速,羞涩地别过头。
“哥!”程念莹急得跺脚,难不成刚才程厉铭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俞温暖吃醋?
他可别忘了孤零零倒在坟墓中的顾雅悦!
“你可别忘了悦悦姐……”
程念莹怨毒的目光锁着俞温暖,刺得她如芒在背。
俞温暖瑟瑟发抖,她已感受到从程厉铭身边度来的寒气。
“厉铭,我……”她不安地揪着床单。
“你也配这么叫我,嗯?”
第一卷 第四章
程厉铭嗓音依然温柔,指尖不停地在俞温暖心口画圈。
俞温暖呼吸一紧,这样亲昵的称呼是程家人的专属,多年来也只有顾雅悦能这么叫他。
而她,虽是他的妻子,却是没资格。
心口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俞温暖抖得不成样子,胸口剧烈地欺负着。
她觉得下一刻,程厉铭便会化为凶狠的猛兽刺穿她的胸口,把那颗心脏取出来。
“你的心很疼吧,那你知不知道悦悦被你们残忍挖心的时候,更疼,更无助!?”
程厉铭攫住俞温暖小巧的下巴,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身上,她眼底蕴起一片雾气。
“没有……我们没有……”
俞温暖小声辩解,试图从他桎梏中挣扎出来。
程厉铭两指用力,掐紧她的下颌,她痛得难受呻吟。
“她的心脏正在你的胸腔跳动,你竟然还死不承认?”程厉铭捏着女人下巴,眼里蒙上一层灰,若不是顾及这颗心脏,俞温暖早就不可能还活蹦乱跳在这世上!
“等所有证据搜集齐,你和覃裕一个都逃不掉!”
程厉铭一把甩开俞温暖,她像是无所依的浮萍无力地倒在床边。
俞温暖忍着疼痛撑起身子,拽着他的衣摆,嚅嗫着唇:“这是我一人的错,和阿裕无关。”
她口口声声说她和覃裕毫无关系,现在却阿裕阿裕叫得亲热,程厉铭不屑勾唇,用力扯开她的手。
他掸了掸衣摆的灰尘,面上全是嫌弃,他皱眉,“俞小姐对覃裕还真是深情啊!念莹,把她关回程家,好好赎罪!”
话落,程厉铭大步流星走出病房。
程念莹原本一副看热闹的态度,没想到却被大哥喊来伺候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胡乱地抓起俞温暖的衣服,泄愤似地掷向她身上。
“想让我伺候你这人尽可夫的公交车,做梦吧你!”
俞温暖紧抠着手心,瞪着满脸不屑的程念莹。
“现在我还算你大嫂,轮不到你来对我评头论足!”
程念莹高傲地抬着下巴,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呵,大嫂?程太太的头衔,自始至终,恐怕就只有你一个人承认!你做出令程家如此蒙羞的事,你以为我爸妈还会接受你吗?!”
不论浪费多少唇舌,众人都不会信俞温暖,她索性闭上嘴,沉默地跟程念莹回了程家。
别墅像是蛰伏在山间的野兽,偷偷张大嘴,静待着俞温暖自己送入嘴中。
佣人看到程念莹身后跟着的女人脸色大变,她们面面相觑,眼神询问着自家大小姐。
程念莹睨了眼不安的俞温暖,无所谓道:“这么个浪荡的女人也不必给她好脸色,等我爸妈回来,她明天就得扫地出门!”
闻言,佣人害怕的神情立即收敛,皆用嫌弃的眼神打量着俞温暖。
这女人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想到骨子里却是如此放浪,在这么重要的时刻闹这么一出丑闻,害得程家股票跌停,老爷子和夫人不得不出去紧急公关。
俞温暖被佣人生拉硬拽到房间,房里阴暗潮湿,许久不曾有人居住。
蒙尘飞扬,她捂着胸口痛苦地咳嗽。
“被单都在阁楼,想铺床就自己去拿。”佣人冷冰冰地觑了她一眼。
第一卷 第五章
俞温暖止住咳嗽,不解地望着佣人。
“俞小姐你可别以为自己真的是少奶奶了,破鞋是不可能攀上程家的。为了不让您被少爷小姐责骂,你还是自己动动手吧!”
佣人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语气里却全是蔑视。
“好。”俞温暖压下心中心思,淡淡地应了声,提起旁边的扫帚清理着小屋。
两小时后,俞温暖累的气喘吁吁放下扫帚,慢吞吞地走在迷宫似的程家,寻找小阁楼。
“胡闹!”
气急败坏的男声吓得俞温暖呼吸一抽,脚步不自觉地停下来。
门扉悄悄溜开一条缝,透着微光,俞温暖窥见了盛怒的程爸爸。
“你简直是个混账,这样一个污点满身的女人你也要娶回家?绝对不行!”
“我一定要娶!”
程厉铭的身影被门挡住,俞温暖看不清他的相貌,要是从前,她肯定会因为他这坚定的语气而感动,但经历了婚礼和医院的闹剧后,她已经不敢再奢望。
可即使脑子再清醒,她的心还是为他的坚持而快速跳动着。
俞温暖痛苦地闭了闭眼,不管怎样,她都逃不掉程厉铭突然的温柔。
程庆昌实在想不通在婚礼上那么讽刺的儿子如今执意要娶那劣迹斑斑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因为俞温暖咱们家的公司股票暴跌,骨干纷纷跳槽!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唇亡齿寒,要是程氏倒下,程家也跟着完蛋。
程厉铭点头,“我知道,这是我的决定。”
“你!”
程庆昌气得呼吸不稳,抄起旁边的烟灰缸砸向程厉铭。
程厉铭不偏不躲,沉重的烟灰缸砸到额角,鲜血顺着带着迷人棱角的脸上留下,但他竟还是闷不吭声。
“厉铭!我的好儿子,你就向你爸服个软吧!”
二人都是程妈妈最爱的男人,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十分难受。
俞温暖看到门内发生的一切,小声地抽气,十指抠紧墙壁,极力忍着冲进去的欲望。
程厉铭一定不想看到她,何况父子俩还因为她起了如此争执,还是不要给他添乱的好。
“你要是不和俞温暖离婚,公司你也不必去了!”
程庆昌望着儿子血淋淋的儿子,威胁到!
“好。”程厉铭面无表情,惜字如金。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神魂颠倒!”
程庆昌一把扫下桌上的文件,气得发抖。
俞温暖到底是给程厉铭灌了什么迷魂汤?短短几小时内,就让儿子这么护着她?!
程厉铭掀起薄唇,笑,“不是她好,是她作恶多端,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公司的事情您不必担心,既然是我酿成的祸事,我有能力让它起死回生!”
阴寒至极的声音不仅让俞温暖愣住,也让程家二老当即僵在原地。
程厉铭提起俞温暖不带一地感情,反而是浓浓的恨意。
心口莫名痛起来,视线渐渐模糊,俞温暖捂着胸口,缓缓地阁楼前进。
自嘲地牵起嘴角,她嘲笑着自己的自作多情。
“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蛇蝎心肠的女人……”
俞温暖喃喃着,擦掉眼角细泪,走向阁楼。
楼梯年久失修,她努力保持着平衡,慢吞吞地踩上去。
心中悸动未平,俞温暖摁了摁胸口,小心翼翼地抓着栏杆,喘了几口气,走了上去。
也许四周太过宁静,程厉铭的挖苦羞辱不停闪现在眼前,俞温暖抱紧棉被身子不停颤抖。
她难受地摇头,试图让耳边的声音小一些。
心脏疼得厉害,俞温暖下楼的时候颤颤巍巍。
棉被遮挡视线,她一脚踏空,重重地从楼上跌倒在地。
手臂狠狠戳在地上,她难以抑制地抽泣,浑身疼得无力。
“厉铭,我好疼……”俞温暖疼得蜷缩起身子,意识越来越模糊……
第一卷 第六章
阁楼忽然“咚”一声,吓得佣人们混身一颤。
之前带领俞温暖的阿芳尤为紧张,她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
左思右想,还是鼓足勇气进了书房。
“啊!”瞅到程厉铭受伤的额角,她下意识地尖叫。
“发生什么事了?”程庆昌问。
“是这样的,俞小姐不顾咱们阻拦,执意要去小阁楼,刚才好像,不小心摔着了……”
阿芳心虚垂头,双手紧张地搓着。
阁楼早已荒废多年,俞温暖突然发疯去那干嘛?!
程厉铭脸色突然一沉,冲向阁楼。
俞温暖小小地蜷缩在一块,整个身子不住地发抖,嘴里不知还在念叨着什么。
殷红的樱唇变得乌青,体温骤然降低,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程厉铭眼底赤红,抱着俞温暖奔向车库。
俞温暖呼吸急促,在狭小的车里听起来极为难受,程厉铭不自觉加大码速。
赶到医院,程厉铭为她解安全带的手一直颤抖,他发狠地冲着俞温暖低吼:“你要是演戏装死,我立刻送覃裕下地狱!”
浑浑噩噩中听到男人紧张又充斥恨意的嗓音,俞温暖整颗心又痛又轻松。
程厉铭提到了覃裕,那他这次,是真的在为她紧张吧。
她奋力睁眼,看清程厉铭慌张的模样,她欣慰地扯出笑容。
“厉……”再一次念出昵称,还没说完,心口袭来阵阵疼痛,俞温暖嘤咛几声,陷入了昏迷。
两个月前才接受心脏手术的病患突然又进医院,医生护士忙得手忙脚乱。
小护士急忙推开覃裕办公室大门,喘着气喊:“覃医生,上次你主刀那个换心病人,突然昏迷了!”
覃裕心中惊慌,立即冲到急救室。
程厉铭悠闲的侧脸映入眼中,覃裕心底燃烧起熊熊烈火,捏紧拳头走到他身边。
“我知道你不喜欢温暖,但你也不应该这么对她!”覃裕咬牙切齿,愤恨盯着程厉铭,“要是温暖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程家!”
“覃裕,俞温暖是我的妻子,还轮不到你来操心。”程厉铭蓦地抬头,轻挑眉稍,“何况碾死覃家,都不用我出面。”
凌厉的视线扫向覃裕,程厉铭周身散发着森冷。
程家事,用不着覃裕来指手画脚。
视线幽幽投向抢救室,女人软软喊“阿裕”的声音飘荡在耳边,程厉铭顿时攥紧拳头。
强压下怒火,医生适时走了出来。
“徐医生,她的病情如何?”
覃裕抢先一步,赶在程厉铭之前询问俞温暖的状况。
“轻微排斥现象,家属多注意点,不要让病人再多受刺激。”
程厉铭冷着脸点头,跟着推车离开。
“不管你信不信,当初是顾雅悦自愿做手术的!”
覃裕立在他身后,突然大吼。
程厉铭睨着面色苍白的女人,嘴角弧度泛着讥讽。
没有人会傻到把自己到底命拱手让给他人,哪怕是要俞温暖父母移植心脏,他们恐怕都会拒绝,更别说与俞温暖毫无血缘关系的顾雅悦。
若不是看上了顾雅悦的心脏,俞温暖也不会如此亲近她,最后设计陷害她!
在那样的危急关头,谁都会想着保命,顾雅悦绝不可能同意把心脏移植给俞温暖!
呵,他们就是看到顾雅悦已化作一抔黃土,才敢随便把帽子扣在她头上。
……
顾雅悦浑身是血,左胸一个巨大窟窿,满目仇恨,质问俞温暖:
“温暖,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和覃裕联手杀害我呢?!”
第一卷 第七章
俞温暖无助地后退,胸口疼得厉害,小声道歉:“对不起雅悦,不是我,不是我……”
“我把你当好朋友与你交心,可你要的却是我的这颗心!”
顾雅悦的表情忽然狰狞,双手紧掐着俞温暖纤细的脖子。
窒息感袭来,俞温暖痛苦地拍打着钳制自己的那双手。
“雅悦!”
脑子混沌间,俞温暖听到熟悉的嗓音。
眼瞧着程厉铭越发靠近自己,俞温暖像是看到曙光,拼尽全力求救:“厉铭,救救我……”
程厉铭憎恨的视线化作银针全数撒向她,她疼得哆嗦身子。
“雅悦,为了这种女人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得。”
男人柔着声音,安抚着盛怒的顾雅悦。
顾雅悦缩进程厉铭怀中,痛哭:“厉铭我好痛,可是我每次抚摸我的胸口,都是空荡荡的!”
鲜血染满程厉铭胸膛,他轻声顺着顾雅悦。
女人的哭泣声渐停,程厉铭抬眸时已没了刚才的温柔,他黑着脸仿佛铁面阎罗,朝俞温暖迈近。
俞温暖忐忑地往后挪动着身子,嘴里一直喃喃:“不……不关我的事!啊!!”
心口剧烈的撕扯感侵袭而来,俞温暖尖叫之后垂头望着胸口。
程厉铭不管身后的俞温暖,虔诚地捧着心脏送给顾雅悦,“雅悦,我把你的心脏抢回来了。”
“啊!!”
俞温暖猛地从病床弹起来,枕巾湿了一大片。
换心之后,她老做这种荒诞的梦,梦里的痛楚越来越真实,她总觉得某一天,程厉铭真的会把顾雅悦的心脏夺回去。
“俞温暖,竟然还有你害怕的时候?”
黑暗中,男人徐徐开嗓,犹如鬼魅吓得俞温暖冷汗连连。
“啪嗒”一下,灯光刺着俞温暖双眼,眼泪再一次止不住。
下巴被人挑起,俞温暖模糊着双线看着面无表情的程厉铭。
“是不是梦到悦悦带着阎王爷来找你索命?”
“要真是这样,那就好了。”俞温暖糯糯出声。
最让她害怕的不是顾雅悦狰狞的模样,而是程厉铭的憎恨与抛弃。
她可以不要这条命,可她不愿意让程厉铭这般误会她,这毕竟是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啊。
脖子忽然被掐紧,梦境中可怕的一幕与现实重叠,俞温暖无意识地扒着他的手臂。
“你的命的确不重要,但你的胸腔中跳动着悦悦的心脏,你有责任保护好它!”程厉铭邪佞掀唇,“要是你再使装死的小把戏,别怪我对俞家、覃家无情!”
俞温暖混身一僵,双眼失去焦距,瞳孔涣散地瞧着远方。
左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胸口,她牵强地勾着唇角,心脏虽是有力跳动,她却感觉一片钝痛。
原来让她活着,不过是给顾雅悦的心脏提供跳动的位置。
“要是现在有另一个人需要我的心脏,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推上手术台?”
良久,俞温暖才笑着问出这句话。
程厉铭一愣,心里莫名有些慌乱,俞温暖笑得太虚渺,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在他眼前。
而她消失,不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为什么他的心会突然慌张?!
一定是因为俞温暖还裹着顾雅悦心脏的缘故!
“对!我会把你推上手术台,我无时无刻都在期盼,有另一个人需要你的心脏!这样,你就可以永生永世堕入地狱,为你的罪孽赎罪!”
第一卷 第八章
睫毛一颤,眼泪禁不住,又淌在脸上,俞温暖缩在床上,低低呜咽着。
程厉铭可真是狠心,不让她自杀,居然要用这样的方式把她折磨致死。
连她都忍不住反思,自己到底是多么十恶不赦,才会被心爱的男人如此厌恶。
俞温暖像是水做的,这几天,程厉铭已经看了无数次她的眼泪。
每一颗泪水都砸在他心口,烫得他心尖发颤。
异样的情绪让程厉铭发慌,他扯着领结不停地深呼吸。
程厉铭不耐烦地拧起眉,别开头冷声道:“收起你虚伪的眼泪,真是让人恶心!”
肩膀狠狠一颤,俞温暖捂紧嘴,强迫着把呜咽声默默咽回腹中。
等她擦完眼泪转身后,病房中早已没了程厉铭的身影。
嘴角难过地牵起,回想起程厉铭的厌恶,她不住地叹息。
“温暖,身体怎么样,心脏还在痛吗?”
不知何时,覃裕已经悄悄走进病房中,满脸焦急。
温暖朝他笑了笑,“不痛了,对了阿裕,俞家现在怎么样了?”
从出事到现在,父母没有现过身,程厉铭也没收了她所有与外界联系的工具。
她像是被隔绝在这世界外的孤魂。
“叔叔阿姨很好,只是不便来看你,你要好好照顾着身体。”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俞温暖微垂下双眼,很是抱歉。
“我不怕你麻烦我,但我怕你突然到医院,更害怕你倒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天知道当时给她做手术的时候覃裕有多么惊慌,双手抖得不成样子,下手术后,还进行了一番心里疏通。
他真的害怕俞温暖在那次意外中长眠不醒。
担忧的嗓音令俞温暖一怔,覃裕把她摁回床上,亲昵地为她拉上被子,柔声叮嘱:“温暖不要让自己受委屈,你不欠任何人。要是他……”
要是程厉铭一直欺负你,你可以奔向我,我会永远为你敞开怀抱。
只是女孩眼角挂着细泪,覃裕不愿再提起程厉铭让她伤心,默默把这句话咽进腹中。
覃裕欲言又止,俞温暖霎那间明白了他的心思。
只是自己热诚的心早已献给程厉铭,他的情,她这辈子都还不了。
她故作不懂地打着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睡吧,醒来身体就康复了。”
女孩乖巧地闭上眼,阳光跃在她脸上衬得她柔弱美丽。
覃裕攥紧拳头,深深叹息,上帝对俞温暖太过残忍。
明明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凭什么遭受这么多羞辱?
“覃医生,隔壁房的病人突然开始抽搐,赶、赶紧过去看看。”
闻言,覃裕面色微凝,匆匆走出病房。
原本酣睡的俞温暖缓缓睁开眼,愣愣地注视着屋外的阳光。
住院的几天来,程厉铭再也没露面,俞温暖总是呆滞地坐在病房中。
“俞小姐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小护士笑眯眯地走进来,翻看俞温暖的病例,“心脏有排斥现象,千万要控制住情绪哦!”
她总觉得这个恬静的女人很可怜,孤零零地住在医院中,家人几乎没出现过。
程厉铭凉薄的语调突然回响在耳边,俞温暖呼吸一紧,心脏隐隐作痛。
“俞小姐你没事吧?”
护士紧张兮兮地拍着她的背,帮她平复着呼吸。
血色逐渐消失,俞温暖捂着心口,轻轻摇头。
她、她得保护好心脏,不然俞家和覃家都会被她连累。
第一卷 第九章
“行了,就在这停吧。”俞温暖突然出声,制止了前行的覃裕。
面前雾茫茫一片,覃裕担忧地望着俞温暖。
她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他悄悄松了口气,问:“真不需要我陪你上去吗?”
“不用了,已经够麻烦你了。”
“可是……”
俞温暖干脆开门,“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程厉铭憎恨覃裕,若是被他发现,她不敢保证他还能安然无恙。
要不是因为她,覃裕也不会放弃爱好转而从医,他一直默默照顾自己,她也不能自私地把他拉入险境。
女孩转身利落,覃裕凝视着那抹倩影,狠狠捶了下方向盘。
俞温暖身体恢复大概,心脏仍有些不舒服,慢吞吞地回到别墅。
“把这些东西都给我烧了!”
尖锐刻薄的声音传来,俞温暖猛一抬头,程念莹得意洋洋地命令着焚烧自己的衣物。
“你们在干什么?”俞温暖大步冲上前,踩熄跳跃的小火苗,“你们凭什么烧我的衣服?”
程念莹站在台阶上,高傲地睨着她,满眼嫌恶,“这是我家,烧你衣服还得向你报备?要不是你这个烂货,程家也不会这么倒霉!就是因为你,我哥都被赶出家了!”
“你说什么?!”
俞温暖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
之前是听到程厉铭为了她放弃公司,原以为他们只是一时怒气所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见她表情怔忪,程念莹轻挑眉稍,美眸里盛满挑衅,“怎么,很感动我哥因为你连程家都不要了?”
若是不曾听到程厉铭与程庆昌的对峙,俞温暖肯定欢欣雀跃。
可如今,她已经不敢再有如此可笑的心情。
她落寞垂眸,紧盯着地上爬满尘埃的衣服。
“他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我哥出门从来只给悦悦姐打报告!”
嚣张的声音渡入俞温暖耳中,她浑身一僵,掐紧手心。
十几年来只有顾雅悦能在他面前无法无天,也只有她配质问他的行踪。
俞温暖越是慌张无措,越是令程念莹血液沸腾。
程念莹狠狠推开她,高声吩咐:“李婶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这些垃圾烧掉,真晦气!”
李婶麻利地点燃火柴,一把扔在衣物上。
熊熊火光燃进俞温暖眼底,她想上前阻止,却被程念莹命人钳制。
“程念莹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可是你大嫂!”
“哦?”程念莹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眼底滑过狠毒,“你在别的男人身下浪叫的时候记不记得是我大嫂?”
“我没有!”
“啪!”
程念莹卯足劲狠狠甩她一巴掌,她刻意用戒指最尖锐的地方滑泼她的脸蛋。
“还敢狡辩!这一巴掌,是我替我哥扇你的!”
脸颊迅速红肿,程念莹望着她脸上血痕,笑得妖媚。
她再次扬手,却被俞温暖攥住。
俞温暖紧紧锁视眼前的女人,抬手还了她一巴掌。
“我是对不起你哥,但我没有对不起你,你没有资格打我!”
俞温暖擦着脸上渗出来的血珠,淡淡出声。
“贱女人!你敢打我?”程念莹眼中蒙上一层雾,怨恨地瞪着她,“李婶,还不赶紧帮我教训她!”
程念莹扑过来,推着俞温暖把她往火坑里推。
俞温暖感觉到死亡的的火焰越来越近,内心绝望了……
第一卷 第十章
“你在干什么!”
声落,程厉铭那张犹如地狱阎罗一般阴沉的脸出现在她们视野中。
俞温暖堪堪躲过火苗,长发却被火舌舔舐,听到哥哥的声音,她心中一喜。
“哥,俞温暖这个贱人,竟然想杀死我!”
她小跑到程厉铭身边,反口咬人,低声抽泣。
程厉铭黝黑的瞳仁中寒光乍现,步步逼近俞温暖。
他脸色阴寒,俞温暖心口发颤,忍不住想要逃避这个恶魔。
手腕被攥紧,她吓得抽气,慌忙垂下头,遮挡自己红肿的脸颊。
“哥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恐怕我这张脸都被大嫂毁了!”
程念莹抓住机会,飞快告状,她可怜兮兮地把烧焦的头发送到程厉铭眼前。
程厉铭面色微凝,手中力道更重。
俞温暖缩在角落,皱眉承受着手腕的疼痛。
她想开口解释,可尝试好几次,都张嘴发不出声,索性死死抿紧唇。
反正程厉铭从不在意她,也不会听她的解释。
俞温暖绝望得像是等待宣判的刑犯,粗粝的指腹摩挲到她火辣辣的脸颊,她不住颤抖。
“脸怎么肿成这样?”程厉铭瞥了眼指尖的血珠,声音更轻,“疼不疼?”
突然的温柔把俞温暖裹进巨大的漩涡中,上次在医院,他也是这样的表情。
当她沉醉其中时,他又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入地狱。
俞温暖不敢抬头,她摸不准这次他又是给自己下的什么圈套。
她怯生生地站在这,像只受惊吓的兔子,瞬间融化了程厉铭心中的坚冰。
恍然间,他像是看到了年少的顾雅悦。
程厉铭眼眸里碎满了柔情,安抚似地顺着她的长发,轻轻把她带入怀中。
“你是不是打温暖了?”
冷厉质问的语气使众人神色一变,俞温暖也恍然抬头,默默看着他的侧脸。
程念莹惊愕地瞪着他,娇艳的脸颊几乎扭曲,她不可思议地尖叫:“哥!我也被她打了啊!要是你再晚来一步,我都被烧成灰烬了!”
程厉铭扫过燃烧的烈火,视线冷冷落在程念莹身上。
冰冷的视线化作尖刃迅速扎进程念莹肌肤中,她浑身哆嗦,恨恨瞪着俞温暖。
高大的身子挡住她的视线,程念莹发愣,心中更是挤满了仇恨!
程厉铭怎么会站在这贱女人身边?!
“不管怎样,俞温暖都是程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是你的大嫂!未经允许私自焚烧她的衣服,你还有没有家教,有没有把这个大嫂放在眼里?”
低沉的嗓音夹裹着冰霜,凌厉的视线横扫程念莹,四肢骤然发凉,她僵在了原地。
李婶一干人也愣在当场,刚才程厉铭还冷声质问俞温暖,她们都暗自窃喜这位女主人又要遭殃。
可一眨眼间,少爷就冲小姐发了这么大通火。
佣人们吓得瑟瑟发抖,甚至不敢偷偷去看程念莹黑得如墨的脸。
程念莹紧盯着俞温暖,而那女人正悠然地躲在程厉铭的身后。
心中燃起烈火,程念莹指着程厉铭身后冷笑,“要不是大嫂,咱们家也不会沦为全城笑柄!”
她故意把“大嫂”咬得极重,提醒着程厉铭,这女人曾给程家带来了多少难堪!
不少贵族嘲讽程厉铭被戴了顶闪亮亮的绿帽子,事关男人尊严,她不信他不在乎!
果不其然,下一刻程厉铭当即沉了脸色。
程厉铭沉着一张脸,唇角邪佞掀起,浓黑的眸子里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