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天下第一抓鬼人 午夜11点59分。 床上的女孩突然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紧闭的窗台，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 凌乱的头发交杂着眼泪和汗水贴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在瑟瑟发抖！ “会来吗？”女孩喃喃道，双眼里写满了恐惧。 “啪嗒！” 时钟指向了12点，女孩的瞳孔猛地一缩，窗台外面赫然已经多了一个四条腿的生物。 “不，不要过来。”女孩泪如雨下，害怕地抱紧被子，一个劲儿往床头缩。 四条腿的生物，开始往屋里走来，缓缓穿过了窗户，走到了女孩的床头，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女孩。 “不！”夜空里响起一道歇斯底里的喊叫。 女孩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任由泪水肆虐， “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安林市，一个既不是政治中心也不是经济中心，C国最普通却也最安静的小市。 芳华路，则是这座最安静的小市，市中心最后一片由于地理障碍没有拆迁的老城区。 走进23号的五层小楼，上到2楼，左转。 便可看见一户人家，门牌号是202。 抬头，便可看见一个破破烂烂的招牌，上面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右上角结了蜘蛛网，周边用来固定它的钉子很多已经从墙里面跑了出来，使整个招牌看起来摇摇欲坠。 几个行迹粗劣的篆体字印在上面，在楼道里昏暗的灯光下，招牌上的字模模糊糊，看上去诡异极了。 揉揉眼再定睛看去，那几个字终于浮现在眼前。 【天下第一抓鬼人】 下面还跟了一行小字，‘良心灵异事务所，有鬼找我。’ 楼道里的灯，闪了两下，突然暗了， 就在此时，屋里传出一阵争吵声…… “我……” “我……” “卧……” “卧槽！” “卧槽！张发财，你也太小气了吧？说好抓一只饿死鬼八百的，怎么现在成八十了？”我盯着眼前的胖子，怒目圆睁，火气冲天！ 我叫胡天，是这家灵异事务所的CEO，职业的抓鬼人。但是我这么职业的抓鬼人！现在居然要被眼前这个满脸流油的胖子给敲诈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猛地一拍桌子，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微微颤抖，“张发财！做生意要讲究信用！” “呵呵。”面前的胖子冷笑了一声，嘴角掀起一丝不屑，“胡天老板，之前咱们怎么说好的？” “你饭店里有只饿死鬼，我帮你抓了，你给我八百？难道不是吗？”我反问道。 “是啊。”张发财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你帮我抓鬼，我给你八百，可是鬼呢？” “卧槽？”我一愣，鬼抓到肯定给送到地府去了啊，难不成还给你养着？ 看着我发愣的模样，张发财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模样，开口道，“对嘛，胡天老板，说好你帮我抓鬼，我给你钱。但是你没有把鬼交到我手里，我为什么要给你交钱？就这八十，爱要不要！”张发财理直气壮地说完，“啪”的一声，把一沓破破的、油油的零钱拍在了桌子上。 “张发财，跟灵异事务所耍阴招，你不怕遭报应吗？”我心中恨得咬牙切齿，盯着眼前的死胖子说道。 “切，有种你告我去！”张发财大手一甩，似乎颇不在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突然又回过头来冷笑道，“胡天老板，告我可以，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你这事务所，貌似没有营业执照吧？我可是有几个朋友在工商局工作。连注册资本都没有，你这事务所能不能开下去，哎哟哟，我还真不一定……” “够了，请你滚！”我面色铁青，指了指门。 “那就再见，祝胡老板生意兴隆。哈哈哈哈。”张发财仰天一阵长笑，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带上了。 我一屁股坐下，眼里闪过一道不屑，“垃圾！” 门外，张发财紧了紧自己的皮带，露出两颗大金牙，对着门上的招牌扫了一眼，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夹杂着嫌弃的神情， “呸，还天下第一抓鬼人，可拉倒吧，穷逼道士一个！住的什么破地儿，他妈的楼道里连个灯都没有。” 张发财骂骂咧咧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正当他打算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下楼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凉风闪过。 “谁？”张发财下意识地扭头，用手机照了照，但是什么都没有。 “操！这地方儿真他妈邪门！”张发财心里一股寒意升起，正打算扭头离开的时候。 一颗圆不隆冬的东西突然掉了下来，刚好落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张发财举起手机一照，只见一颗披头散发的脑袋正浮在他的眼前，一动不动。 “啊！”张发财大叫一声，“鬼啊！”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一空，张发财整个人直接从楼道上滚了下去。 “嘭嘭嘭！”两百多斤的大胖子麻溜溜地滚下了楼梯，但是张发财根本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滚到一楼以后，连忙爬了起来，头也没敢回飞也似的逃离了这栋楼。 “啪嗒。”楼道里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再朝张发财之前看到一颗脑袋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长相清秀、头发乌黑亮丽，一双大眼闪着灵光、年纪约莫20多岁的一个小姑娘站在那里。 小姑娘看到张发财落荒而逃之后，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转身推门走进了屋里。 “哥，我帮你教训他了。嘻嘻。” 这是灵儿，身份特殊。她管我叫哥。 灵儿一边说着，一边朝我走来，坐在了我的旁边，拉着我的胳膊，一副撒娇卖萌的样子。 我强绷着脸，低声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吓人？” “可是，可是他欺负你啊。”灵儿委屈地说道，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我看，似乎都快要流出泪来了。 一看到灵儿这副模样，我心头立马一软，连忙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说道，“好啦，我没有怪你。只是为了那种人，让灵儿亲自出手，不值得。” “嘻嘻，我就知道哥对我最好啦。”灵儿的表情瞬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转，笑嘻嘻地说道。 我：“……” 得了，又中了这小丫头的‘苦肉计’了！ “哥，我饿了。”灵儿撒娇道。 “好。”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吃中午饭了，于是起身道，“哥去给你做午饭，等会儿哈。” “好的，谢谢哥！” 灵儿说完，立马跳到了沙发上，然后打开了遥控器。 我无奈一笑，灵儿虽然是我收养的鬼仙，但是人类小姑娘爱做的事，她一件都没落下。 爱吃、爱玩、爱买裙子。 不过，身为她哥，我倒是很难满足她的这些爱好。因为生意不好接、价格不好谈。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看了看冰箱，除了几个鸡蛋和两个番茄、几棵小青菜以外，再也没有其它东西了。 我把所有的东西拿了出来，紧了紧手套，系上围裙，开始叮叮当当地操练。 你可能不知道，我活了一千多年，干的最精的事，一是抓鬼，二是做饭。 很快，我端着两万热腾腾的米饭，外加一盘小炒青菜和一份卖相极好的西红柿炒蛋出来了。 “哇！好香！”灵儿果断地抛弃了遥控器，立马坐到了餐桌前面。 “小馋猫，快吃吧。”我笑道。 “嘻嘻，谁让哥做饭那么好吃。”灵儿立马开动了，一边吃一边夸道，“哇，哥，好香啊。哥，我觉得要是灵异事务所开不下去了，你就去开个小餐馆，肯定很火！” “是吗？”我笑道，扭头看了看电视。 “是啊。”灵儿肯定地说道，随后又立马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哥不能去开餐馆，哥只能做饭给我一个人吃。” “好好，只做给你一个人吃，小馋猫。”我宠溺地看着灵儿，心里一阵暖意。 有这个小丫头陪着，日子才不会那么难熬。 午餐愉快地进行着，很快，灵儿和我都吃饱了。 抬头看向了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午间新闻，讲的是一则刚被曝光的消息： 【人民教师何某捡狗占为己有，勒索主人不成摔死柯基。】 讲的是一个姓何的女人先是捡了人家的狗，但是死拖着不还。 最后在女主人带着警察找上门的时候，害怕警察因‘不还狗狗和罪责自己’，于是狠心将柯基犬从6楼摔死！ 新闻里有几张打了马赛克的照片，狗很可爱， 死得很惨。 我摇了摇头，关上了电视，现在的人心真是险恶啊，有句话还真是说对了，狗一直是狗，但人有时候还真未必是人。 不过只是一条新闻而已，我也没有放在心上，本想着很快就过去了。 可一扭头，却发现坐在对面的灵儿刚刚还是笑容满面，现在脸上却已经蒙了一层阴霾。 “灵儿？你怎么了？”我很少看见灵儿这样的样子。因为只有当她情绪极度不平衡的时候，或许才会呈现这样的状态。 灵儿放下了手里的碗，抬头望着我，眼睛里泪水汪汪的。 我一愣，心中更加紧张起来了， “灵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哥，那个摔死狗狗的女人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灵儿突然问道，眼里除了泪水，更多的是愤怒。 “啊？”我一愣，没想到灵儿会这样问，“这个……额，我也不太清楚哎，不过可能判不了刑，毕竟现在这个国家没有相应的法律颁出来，可能只是罚款，然后批评教育……” 正文 第二章 我的狗死了 “那被摔死的狗狗怎么办？”灵儿突然情绪激动地问道，“它也是一条生命啊！难道就这样任人摔死了吗！” “这，灵儿你怎么了？”我没想到灵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灵儿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身上的灵气开始肆动。 “灵儿！你冷静点！” 我一看情况不好，连忙试图抚慰灵儿的情绪。她的鬼仙之躯还没有完善，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我以前也养过一只狗狗，它对我很重要，它离开的时候，我哭得很伤心。世上的一切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凭什么有人可以肆意把它丢下六楼？只是因为它不能反抗？”灵儿的双眼开始隐隐泛红，桌子上的餐具也变得颤抖起来。 糟了，我的神色一阵紧张。这样下去，灵儿怕是要失控。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后的两张定魂符，努力用镇定的语气对灵儿说道， “灵儿，你冷静点。六道有轮回，它们这一世为畜生道，那是因为它们上一世为恶。只要它们这世不做恶果，那么下世就可以重新为人。”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有着这么恶毒的心肠……”灵儿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身上的灵气开始疯狂地涌动，震得屋子里的家具都开始颤抖。 “事情不秒了……” 我的嘴角一阵抽搐，看得出来，刚刚的新闻对灵儿的影响很大，似乎将她拉回了某个痛苦的回忆。 正当我打算趁灵儿还没完全失控前，用定魂法先定住她的时候，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灵儿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似的，身体一震，双眼中的血红逐渐退了去，泄露出来的灵力也重新回到了体内。整个人呆呆地坐在原地，神情一阵恍惚。 “哥……对不起……”回过神来的灵儿似乎感到自己做错了，委屈地叫了我一声。 我看到灵儿稳定下来，这长舒了一口气，手从背后拿出来，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没事，没事，不怪灵儿，哥在呢。” 虽然嘴里说着没事，但我看向灵儿的眼里却充满了担忧。 三年之约，快到了吗？ “叮咚。”门铃再次响起。 “谁啊？”我看了看灵儿，确认她没事了，这才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只见一个满脸通红，大约20岁左右的小姑娘站在门口喘着粗气。 “请问，这里是良心……异灵事务所吗？”小姑娘弱弱地问道，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 我看了小姑娘一眼，微微一笑，“是的。” “屋里请吧。”从见到这个小姑娘的第一眼，我就注意到她的印堂处有明显发黑的迹象，一看就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吧。我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恩。”小姑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最后缓缓迈了进来。 客厅里，灵儿已经收走了盘子，正在擦着餐桌。 我看着灵儿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了，心里不禁舒了口气。 招呼小姑娘坐下，我切入主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顿了顿，看了看我，似乎在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最后眼光里闪过一丝坚定，才缓缓开口道， “我叫秦雪落，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的狗死了。” “什么？”我的心里猛地一提，才刚看了新闻，就有个姑娘跑过来说自己的狗死了？ 是巧合吗？ 我偷偷瞄了一眼灵儿，发现她的身子已经僵硬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叫秦雪落的女孩儿。不过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失控。 我顿了顿，继续轻声问道，“你的狗是怎么……” 秦雪落的神情一下子哀伤起来，“被人从六楼摔死的。” “啊？”我一愣，“难道你就是电视里说的那个女主人？” “是我。”秦雪落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点了点头。 我咋了咋舌，没想到居然真的是这样。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继续问道，心想不会这个女孩儿要为她的狗超个度吧？ 秦雪落还没来得及回答，灵儿突然走了过来，一脸认真地说道，“如果你想为你的狗讨回公道，我可以帮你。” “啊？”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脸严肃、却又长得极其漂亮的大姐姐，秦雪落的眼里一时闪过一丝疑惑。 灵儿一下子坐在了秦雪落的身边，看着秦雪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妹妹，你不要怕，我知道失去爱犬，心里会有多么难受，所以那些施恶的人，我们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灵儿严肃地说道，她的目光里闪过一道坚毅，似乎很决绝。 “灵儿，别胡闹。”我神色一紧，心里一阵紧张。 如果为了逝去的生命而去加害活人的话，那么灵儿的阴德就会受损，她的鬼仙之躯，就永远得不到完善。 “哥，你不懂！”灵儿的眼里闪过一道泪光，似乎颇为委屈。“你根本就不懂！” 我一愣，神情里闪过一道悲哀。 我不懂？ 呵，我怎么会不懂？ 我也是养过一条通灵犬的啊，它叫黑桃小八。 它因我而生，为我而死。 他对我而言，早已不是一条简单的通灵犬，而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这种感情，我又怎可能不懂？ 只是，逝者已逝，生者尚生。 这些年我看透了太多，也放下了很多。 我逐渐变得市侩，通过抓鬼来守护心里的最后一丝尚存的正义。 现在只有灵儿才是对我最重要的，所以我不能让她做傻事。 于是我坚决地摇了摇头，盯着秦雪落，正色道，“秦小姐，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么很抱歉，我不能帮你。” 秦雪落连忙摆了摆手，“不，你误会了，我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来的。” “那是因为？”我疑问道。 秦雪落把双手放在了腿上，头也低了下去，低声道，“其实，柯柯的死我确实很伤心，它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 “但是什么？”我的眼里精光一闪，我注意到秦雪落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体明显一抖，似乎想到了很害怕的事。 “柯柯走了，我很想念它。但我想念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而不是每天晚上的那个鬼魂……”秦雪落低声说道，身体忍不住颤栗。 “每天晚上，柯柯都会从窗户外面跑进我的房间……它的头已经瘪进去了，还流着血。眼珠子挂在嘴边，那是从六楼摔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挂到了楼下的阳台……它每天晚上就站在床前，直勾勾地盯着我，也不叫，也不喊，就盯着我。我让它走，它也不走……我好害怕，我快怕死了。” 秦雪落说着说着，就掩面哭了起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曾经的爱犬被人摔死了不说，化成鬼魂的以后还每天以一副恐怖的模样出现在自己的床前，她怎么能不崩溃？ 看来是因为那只柯基犬太过于想念主人，所以死后灵魂没有去往地府，而是思念成积怨，所以每晚跑回主人的家里，想和主人回到从前的生活吧。 但是它不知道，由于它身上带的积怨，已经危害到眼前这个女孩儿的健康了。 印堂发黑、精神萎靡、阴气叠嶂。这是典型的鬼缠身症状，如此下去，这个女孩会变得极其虚弱，阴病缠身。 我开口道，“所以你是希望我们把柯柯带走？” “送它去该去的地方就好，不要伤害它。”秦雪落低声祈求道。 “好，我知道了，没问题，我能帮你。” “真的吗？你真的能帮我吗？谢谢你。”秦雪落连忙抬起了头，眼里闪过一道希望。 “恩，没问题，你把地址留一下，就可以先回去了，今晚我们会过去。”我点头道。 如果只是帮一条狗驱散一下怨气，当然，我是愿意做的。 但是我没注意到灵儿的脸色变得有些异常。 秦雪落掏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住址，递给了我，“你们来了给我打电话就可以，我下楼去接你们。” “没问题，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谢谢您，如果事情解决的好，费用不会少的。”秦雪落有礼貌地朝我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转身出了门。 送走秦雪落以后，我回到屋里，看见了坐在沙发上一脸寒意的灵儿。 “怎么了？灵儿？”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似乎对于狗狗的事灵儿特别敏感，以至于我说话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地照顾好她的情绪。 “她为什么要赶走她狗狗？”灵儿抬起头问道，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屈。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灵儿，柯柯已经死了，它继续留在那里，会害死它的主人的。” “不，狗不会的。”灵儿突然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 “为什么？要知道，怨灵是没有意识的。”我疑问道，不明白灵儿为什么如此执着。 “总之，哥，答应我，别伤害那只狗。”灵儿祈求道。 我看着灵儿柔弱的表情，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放心吧，我只送它回该回的地方。” “恩。”灵儿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情绪却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 正文 第三章 茅山内传子弟尹少东 我虽然担心灵儿，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只能赶紧绕开话题，不去提狗的事。 “灵儿，你上次生日是不是想要一条白裙子来着？”我灵机一动问道。 灵儿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转过头来像看着鬼似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我心中不解，干嘛这样看着我？ “哥，你刚挣了八十，那条裙子八百。”灵儿淡淡道。 “我……” 竟无话可说！ 正当我尴尬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恩？”我的内心一阵疑惑，今天怎么回事？平常半个月还不开张一次，今天怎么突然找上门来那么多客户？ 太棒了！这样就能赚到钱，把在灵儿面前丢掉的面子捡回来了！ 我连忙跑去开门，“来了，哪位啊？” 门一开，一个穿着打扮土到不能再土的青年人站在门外，正冲着我露出两颗牙，咧着嘴嘿嘿嘿地笑着。 “下午好啊，胡天。” 我一愣，下一秒，“砰！” 门毫不犹豫地关上了。 门外的年轻人一愣，随即冲着门吼道， “胡天！你个势利眼，是不是看小爷穿的这么破烂，就不想接待小爷？” 我在门内点头如捣蒜，双手死死地握住了门把手，“对对对，只要你离开，你说什么都对！” “切，我才不信你呢。我知道，你就是想故意气气我，然后让我夸你又长帅了对不对？哈哈哈！”门外的年青人嘿嘿一笑，话锋一转，道，“但是不可能，因为有我茅山唯一一位内传弟子尹少东在，你怎么可能帅到第一呢？乖，快开门哈，开门了，本少可以考虑把第二帅封给你。” 面对某人的厚颜无耻，我恨恨地咬了咬牙，“尹少东你又来找我干什么？我上次还被你害得不够惨吗？” “你还记得上次那个小野鬼的事啊？不都说了，那是意外吗？你怎么不相信我？”尹少东无辜地在门外喊道。 “小野鬼？”我的内心骂爹的冲动都有了，你见过八米高，两米厚，一拳下去能砸出三米深的大坑的小野鬼吗？ “他么的劳资再信你劳资就是傻逼！”我死死抵住了门，坚决不开门。 尹少东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冷声问道，“胡天？你真的这般绝情？” “没错！” “那好，小爷走了，你不要后悔！”尹少东撂下一句狠话，随后是一阵咚咚咚下楼的声音。 我趴在门上听着，心中暗自疑惑，这家伙真的走了？不像我认识的他啊？ “咔擦。”我悄悄打开了门，露出一条门缝，往外面看去。 楼道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影。 “呼！”我挺直了腰杆，重重地舒了口气，看来是真的走了。 看上去我好像是绝情了点，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换作其他人，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但是尹少东这家伙，真的不能留！ 上次那只变异野鬼给我胸口造成的伤疤，可还是结结实实地印在上面，时不时地隐隐作痛呢。 我合上了门，一转身，只看到灵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 我吓了一跳，“灵儿，你干嘛？” 灵儿一脸的无奈，往旁边挪了挪，指了指身后的沙发。 我好奇地望去，随即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个身穿道士服、下穿牛仔裤、脚踩人字拖；黄毛、鸡窝头、鹰钩鼻、浓眉小眼、一脸无赖模样的人正坐在我的沙发上冲我热情地招手。 “嘿，好久不见啊，胡天。”尹少东的脸上写满了灿烂的笑容。 但这笑容在我看来就是欠揍！ 我一下冲了过去，一把提起他的领子，“尹少东！你特么是怎么进来的？” 尹少东摆出一副惊讶的神情，盯着我手上的手套，一脸陶醉地说道，“哇，终于又见到了，还是熟悉的手套，还是一样的味道……” “少贫！”我一把松开了尹少东，收回了双手，对着尹少东怒目直视，“回答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尹少东靠在沙发上，一脸得意地笑道，“嘿嘿，胡天，你也太小看我茅山道术了吧？神仙十大神通第三式，通宿住随念智神通，别说你开个门缝了，只要你家有一个针眼大的洞，我都能钻进来。” “我……” 我特么真是没办法！ “哥，求你了，给条生路行不行？”我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眼神却是死死盯着他，嘴里恨得咬牙切齿，拳头握的咯噔响，恨不得直接把他直接从二楼扔出去。 尹少东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沙发上，用一种慵懒的语气说道，“胡天，至于这么小气吗？咱可是过命的交情！” 我冷笑道，“命是差点过了，但是交情可没看出来。” “额……要这么直白吗？再说，不就一个巴掌吗？小爷我可是差点把整个道行都丢进去啊！”尹少东夸张的说道。 “你就算把整个道行都丢进去也不为过，因为那是你师父给你的考验。但是你却找我当挡箭牌，这就是你的不对！因为本来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既然和你没关系？那你为什么插手？”尹少东像是找到了我的漏洞，抓住问道。 “这……”我一愣，随即怒道，“你都把野鬼引到市区了，我再不出手行吗？” “哈哈，正解！也就是你是为了市区里的人才出手的，而不是为了我，所以你胸口上的巴掌印，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尹少东似乎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不禁开心地说道。 我：“……”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到底来干嘛？你师父又给你安排了什么磨练任务？”我冷声问道。 “哈哈，胡天，你果然聪明，不过这次可不是磨练任务，而是出山任务！”尹少东望着我的双眼都在放光。 “出山任务？”我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只要完成这次的考验，我就是一名合格的茅山道人，从此以后我就能自立门户了！” “你师父终于决定不要你了？”我补刀道。 “……”尹少东对着我翻了一个白眼，二郎腿一翘，“随便你怎么说，我坚信师父是爱我的，你也是爱我的。毕竟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你必须帮我！” “为什么？”我反问道。 “因为这次我有这个！”尹少东神秘地说道，随后从他背后背着的那个看起来很破的袋子里掏出一沓红色大钞票拍在了桌子上。 “啪！”的一声，一摞厚厚的人民币。我的眼瞬间红了。 “嘿嘿，怎么样，这里有八千块，你帮我，这就是你的劳务费！”尹少东显得志在必得。 “你个穷道士，哪儿来的钱？”我反问道。 尹少东大手一挥，“这你就不用管了，你不是灵异事务所吗？上门生意，做不做，一句话！” 我盯着桌子上的八千块钱。 八千块啊。 我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钱的人，但是这个世界离开了钱就是不行。 买不起鸡蛋、买不起米饭，更买不起灵儿喜欢的裙子。 甚至，连下个月的房租都是问题。 看了看厨房，看了看灵儿，最后我直勾勾地盯着那叠钞票，缓缓开口道， “不做。” “啊哈？”尹少东一个没反应过来，险些晕倒，“卧槽！我看你这样，以为准成了呢！为什么？放着钱不赚，傻吗？”尹少东显然不能理解。 “不做就是不做。”我坚决地摇了摇头，面容严肃地说道，“能让你尹少东来求我的，肯定不是一般的生意。而我不想过多地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去，我只想抓点小鬼，赚点小钱，这就够了。” 我的语气突然沉重下来，脑海中的那些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做？我在心里苦笑一声。 因为一百年前我已经失败了，我无法原谅自己。 过多地参与到这些事情中，只会让我不断想起我之前的身份，只会让我一直活在痛苦里。 所以，即使报酬很丰富，我也不愿做。 我本来，就是在逃避。并且我，已经下定决心逃避了，而且逃了很久了，所以不能回头。 灵儿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走到了我的身后，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轻声道，“哥……” 我拍了拍灵儿的手，示意我没事。随后站了起来，背对着尹少东说道，“对不起，你的事我帮不了，你另寻高人吧！” 尹少东的眼里闪过一道疑惑，随后失望地摇了摇头，把钱装在了袋子里，然后站了起来，“罢了，既然你真的不愿意，我就去找别人了！我还就不信，这偌大的安林市，找不出第二个合格的抓鬼人了！” “祝你成功。”我淡淡地说道，没有回头。 我虽名为抓鬼人，但我对灵异玄学，早已心如死灰。 “哼。”尹少东冷哼一声，把一袋子钱抗在身上，大步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摇头感叹道，“唉，想不到我尹少东有一天居然也会落到这样的境地，要为了几条狗的鬼魂四处求人！唉!” 我耳朵一动，身体一震，猛然转过身来，“等等，你说什么？” 尹少东停下了脚步，转过来面带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反悔了？” 正文 第四章 预鬼感知术 我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尹少东的脸，“你刚刚说什么？跟狗的灵魂有关？” “对啊，怎么了？”尹少东一脸茫然，他不懂为什么之前那么漠然的我，突然变得这么激情。 听完尹少东的话，我的心口处猛地传来一阵剧痛，我脸色一变，一下子抓住了胸口，“可恶！居然是这种感觉。预鬼感知术。” 我的额头上开始冒汗，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 我死死捏住了心窝，身体一阵不听使唤，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导致我险些栽倒在地上。还好灵儿一直在我身后，注意到了我的反常，连忙扶住了我。 “哥，你怎么了？”灵儿看着神色痛苦的我，一下子慌了，连忙焦急地问道。 在灵儿的搀扶下，我缓缓坐了下去。 脸色开始舒缓，眩晕感也逐渐消失了去。 我略显疲惫的摇了摇手，示意我没事。 我会这样，完全是因为施加在我身上的预鬼感知术。但其实把这叫作‘术’，不如叫作诅咒！一种来自我的家族，对自身下的诅咒！ 自秦以来，我的家族世代替各大王朝的王陵守墓，是有名的守墓世家。而为了更好的守墓，家族中的每一个孩子，从出生起，就会被下一个诅咒，这诅咒便是‘预鬼感知术’。 它感知的不是阴物，也不是危险。而是事件与事件直接的联系！ 曾有多少次的叛乱、政变、王宫失火……其实很多次事情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背后都是一些有邪心的道中之人，他们把魔爪伸向了王陵墓穴。 毕竟，那里才是天财地宝的聚集地啊！ 而我的家族之所以能世代守好陵墓，就是因为这预鬼感知术，能让我们及时预知、并作出防范。 但预鬼感知术也不是全能的，它也会被针对。所以…… 千年前的那场大火，还是带走了所有族人的性命。 我的瞳孔里闪出微微的颤光，仿佛又看见父亲不屈的身影站在熊熊大火中，器宇轩昂地喊出最后一句话， “吾乃王陵守卫！” 呵呵，吾乃王陵守卫，吾乃王陵守卫……我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为什么，为什么最后活下来的是我？ “哥？哥！你怎么了！哥！”看到我突然不说话了，灵儿一时有些慌张，蹲在我身边摇着我的手臂。 “啊？”我突然回过神来，看见了满脸担忧的灵儿和一脸懵逼的尹少东，意识到自己陷入回忆陷得有点深了，当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拍了拍灵儿的手，轻声道，“没什么，别担心。我只是决定…… 我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盯着尹少东，“这活儿，我接了！” “啊？为什么？你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尹少东这个时候反倒疑惑了，一脸狐疑地问道。 我的目光里闪过一道凝重，今天早上那个叫秦雪落的女孩儿才刚过来说自己的狗死了，尹少东就跑过来说要完成一件狗鬼魂的磨练。这是巧合吗？ 不。预鬼感知术几百年没动静了，这一次反应那么大，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不想惹的麻烦可以不惹，但是答应别人的事，就必须要做到。就跟守墓一样，不守则罢，一守愿以命相抵！这是王陵守卫最基本的原则！ 我已经答应了那个女孩，就必须要做到。这个时候，既然要做，就要万无一失。如果尹少东带来的消息真的和秦雪落的事有关的话，我必须要做足准备。 于是我抬起头，对着尹少东说道，“一句话，要不要帮忙吧，不要的话你就去找别人。” “要！怎么不要！”尹少东一秒变脸，立马从门口冲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盯着我笑道，“哈哈，胡天，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于不顾的。” 我冷冷道，“跟你没关系，因为我也才刚入手一件跟狗有关的灵异事件，所以觉得可能和你口里说的，有一点关系。” 尹少东瞪大了眼睛，“你这是怎么知道的？” “少管。”我眼色一沉，“说说你调查发现了什么。” “额……”尹少东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心虚地说道，“这个，除了几条消息，我还没开始调查。” “没开始调查？” “额，是的。”尹少东的语气听起来更加心虚了。 “为什么？”我不解，这家伙看起来虽然不靠谱，但我是知道他的实力的，不像是一个有拖延症的人啊。 “因为，因为……”尹少东支支吾吾，似乎不愿开口。 “因为什么啊！”我有点急了，催促道。 “因为……”尹少东仍然不说。 我气急败坏，“说不说，不说滚！” “因为小爷怕狗！”一声咆哮传出来。 定睛一看，只见尹少东涨红了脸，粗着脖子，一副愤愤的模样。 我和灵儿：“……” 一个堂堂一米八五的大高个，怕狗。 半晌，我才幽幽道，“那你师父还真是坏，给你出这个任务。” 尹少东赌气地抱住了双臂，“谁说不是呢！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啊，胡天，你可一定得帮我。平常我看见一只活狗都迈不动脚步，更别说是幽灵犬了！” 我顿了顿，“行，那你把你收集到的消息先告诉我吧。” “好，这个没问题。根据师父的提示，我总共调查到两则信息，一是一个叫上官林的高级检察员，他刚升职。他曾经养过一条救过人的萨摩耶。而他之所以能升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只萨摩耶曾经在一次暴雨天跃入安林河，救起了一个三岁婴儿，因此走红网络，引起了上级的重视。但是就在他升职前几天，这只狗，却意外身亡了。而且，尸体不知道安放在了哪里。” 尹少东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是在他家的小区里，有晚归的居民会经常看到半空中浮着一只萨摩耶，姿势很奇怪……经常把晚归的居民吓个半死。”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继续道，“那第二个消息呢？” “第二个消息也是一个灵异事件，是城北乡下一户专门从事宠物犬养殖的养殖场，两天前，那里发生了一起特别事件。” “特别事件？”我眉头一皱。 “是的。两个星期前的一个夜晚，养殖场的主人在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本以为是盗狗的，连忙起身出门。开门一看，主人傻眼了。门外的养殖场上，所有的宠物犬都疯了，有的在撞栏杆，有的在撞其它同类，直至把自己撞死。养殖场主人吓傻了，直接蹲坐在地上，那一晚上一百多只不同品种的狗，全都自杀而亡！” “啊？”我听着这骇人的一幕，心中暗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少东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实不相瞒，师父他老人家这次也是动用了‘无碍清净天眼智神通’，才观测到安林区域的上空隐隐约约有邪气滋生，所以派我下山，一是对我的历练，二是希望帮安林度过此劫。” 我的神情再次严肃下来，一不小心瞟到了身旁的灵儿。只见灵儿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灵儿？你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灵儿回过神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 看到灵儿的模样，我大概懂了。灵儿是爱犬之人，听到这么多关于狗的悲剧，心中自然难受。 可我何尝不是？我也是养过通灵犬的啊！ “唉。”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掐掉了手里的烟，对着尹少东说道，“收拾一下，晚上先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有狗吗？”尹少东一个激灵。 “废话！不然你以为你师父派你下来干嘛的？”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尹少东。心中默默摇头，真是不知道青峰山这老道是怎么想的，自身道行也算不错，怎么就收了这么个愣头愣脑的弟子？ “……”被我训了一顿，尹少东立马低头不说话了，小声嘀咕道，“哼，去就去，凶什么！” 我站了起来，对着灵儿说道，“今晚你在家，我和尹少东出门。” “为什么？”灵儿的眼里闪过一丝悸动，“哥，你今天不带我？” 我摇了摇头，“我怕你情绪不稳定，毕竟你刚刚的表现让我很担心。” “哥，我不会的……”灵儿想要解释，我却坚决地摇了摇头， “灵儿听话，这次你不能去。” 如果灵儿真的冲动做出了什么事的话，那她的鬼仙之躯，就再也得不到完善，我不能让灵儿冒这个险。 “我……”灵儿依旧不依不挠。 “好了！就这样定了！”我脸色一沉，冷声道。 灵儿被我的语气吓了一跳，身体一抖，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委屈的神色，低下头轻声道，“好的，哥，我知道了。” 看着灵儿这副模样，我的心里闪过一道不忍。但是为了她，我不能心软。 三年之约就快到了，灵儿想要在这个世上好好活下去，就不能做任何有损阴德的事。 我转身对着尹少东说道，“我出去买点东西，两个小时后出发。在这之前，你最好把你身上的这身打扮给换了，不然没法出门见人。” 说完，我转身走了。 看上去我的脾气似乎有点差，但那是因为我的心里很慌。 正文 第五章 幽灵柯基犬 预鬼感知术不会平白无故地显灵，一旦显灵，就说明有大事要发生了。相比于从前，我已经退步了那么多，前方到底会发生什么我还不知道，所以才显得有些焦急。 在我走后，尹少东翘着二郎腿对着灵儿说道，“胡天这家伙的脾气一直都这么臭吗？” “不许你这么说我哥。”灵儿愤愤地瞪了一眼尹少东。 “好好好，我错了，不说不说。还真是兄妹啊，一致对外。”尹少东求饶道。 “哼！”灵儿哼了一声，转身回到自己屋里去了。 “额……”尹少东一阵尴尬，看了看空空的房间，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对我这么放心的吗？” 两个小时候，我提着一个黑袋子，从外面回来了。 一进屋，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尹少东。 “哈哈哈，真有趣，这傻猫！”尹少东对着少儿频道看得津津有味。 我走过去，“啪嗒”一声，关上了电视。 尹少东立马炸毛了，“卧槽！你干嘛呀胡天！小爷活了二十一年了，都没看过电视，你让我看一会儿怎么了？” “少废话，感觉收拾准备走人。”我目光一扫，落到了尹少东身上的衬衫，“你这衣服？” 尹少东嘿嘿一笑，“怎么样，合身吧，从你衣柜里拿的。啧啧，胡天，外面真好，有这么好看的衣服，等完成这次的任务，打死我也不回茅山了！我要在外面闯荡。” 我：“……” 尼玛闯荡就闯荡，你穿我衬衫干什么？要知道，我特么也就两件啊！ “唉。算了。”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家伙从山上下来，肯定啥都没带，还能给他扒了不成？ “穿鞋，走人。”我从鞋架上找出一双很旧的运动鞋，扔在了尹少东的面前。 尹少东看了看鞋，又缓缓抬起头看了看我，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一愣，“怎么？嫌弃？” “不是！”尹少东一字一句地说道，“只是头可断、血可流、衣服可以换、裤衩可以不穿，但是人字拖，必须得在脚下。” “为什么？” “因为师父告诉我，人得有个性。” “……”我心里一阵无语，人字拖很有个性吗？ “随你吧，别托我后腿就行。”我懒得理他，挥手道，自顾自地走回来卧室。 我换了一件行动方便的运动服，紧了紧我的黑色手套，然后提起手里的黑袋子朝门口走去。 而尹少东，则是伸手毫不犹豫地抓起了挂在衣架上的那件最贵的西装外套，399RMB的蓝调调！ 我一阵肉疼，心里把尹少东剁成了十八瓣。 但随即摇了摇头，暗道罢了，大不了等我把他那8000块收过来的时候，再去买一件新的。 我看见尹少东提着他那个粗麻袋，一阵皱眉，“你还提着钱干什么？” 尹少东反问道，“不提着还能放哪儿？” “放我这儿啊！” “不行！”尹少东立马把钱抱在了怀里，坚决地摇了摇头，“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不放心。” 言外之意就是，我不相信你！ 我一阵恨恨，“随你了，反正弄丢了你到最后也要把钱给我。” “哼，不会丢的。”尹少的得意地说道。 “切。” 我不屑地白了尹少东一眼，悄悄扭头看了看灵儿的房间。发现灵儿的房间紧闭着，没有一点声音。 我的心里一阵黯然，以前出门的时候都是灵儿蹦着跳着和我一起的，这次不能带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我的气。 “唉。”我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随后…… 一脚把尹少东踢出了门外，轻轻带上了门。 “胡天，你能不能对我客气点？”门外传来尹少东不满的声音。 “不能。”我果断地答道。 “……就喜欢你这样直白的。” 我：“……” 出了门，我和尹少东上了我那辆黑色的长安之星，这算是我最贵的资产了。 尹少东坐在副驾驶上，嫌弃地说道，“这车也太破了吧。” “哦？”我眉毛一挑，“茅山有车？” “茅山有牛车！” “……” 我表示再也不想理旁边这个二逼，一踩油门，车子扬长而去，朝秦雪落留给我的住址驶去。 现在是晚上六点，等到了那里，大概八点左右，准备一下，十二点的时候，就可以把柯基犬的灵魂带走。 当然，这只是我的理想计划。 车子很快开到了秦雪落的家中所在的小区。 秦雪落的家是一层独立的小洋房，看上去经济条件应该不错。 我下了车，拨通了秦雪落的电话。 “喂，是秦雪落吗？我是良心异灵事务所的，现在已经到你楼下了。” 对面传出一阵甜美的声音，“好的，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我挂了电话，很快，秦雪落屋里走了出来。 秦雪落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深目高鼻，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上身穿着一件可爱的卡通T恤，下身则是雪白的七分裤。看上去青春而有活力。但是双眸之间隐藏不住的却是深深的疲惫，看来柯基犬的事对她的影响真的不小。 秦雪落一路小跑到我的面前，弯腰道，“真是辛苦您了，赶快屋里请吧。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看着眼前这个有礼貌的女孩，心中暗道，一定要帮助她。于是点了点头，微笑道，“我叫胡天，车里坐着的那个家伙，是我这次的助手，尹少东。” 车里没反应。 我疑惑地扭头望去，只见尹少东正拼命地对着车里的镜子往脸上摸来摸去，不知道在干嘛。 几秒钟后，一个“雪白”的尹少东旋风似的冲了下来，跑到了我的面前。 然后在我错愕的目光之下，优雅地朝秦雪落鞠了个躬， “你好，我叫尹少东。是茅山自古以来”尹少东朝秦雪落抛了两个媚眼，自以为很帅气地说道，同时朝秦雪落伸出了他的‘咸猪手’。 秦雪落：“……” 我：“……” “胡天先生，这位是……”秦雪落略显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看了看把自己小麦色的皮肤硬生生涂成了雪白色的尹少东，嘴角一阵抽搐，“你这家伙是傻子吗？” 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脚把尹少东踢开了。尹少东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然后落在了不远处的草丛里。 看着飞出去的尹少东，秦雪落惊讶地捂住了嘴。 我深吸了两口气，平静地说道，“好了，没事了，我们先进去吧。” “这个，不用管他吗？” “不用管，他没事的。”我淡淡道，转身进了秦雪落的屋里。 秦雪落看了看栽倒在地上的秦雪落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我进来了。 尹少东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恨，嘴里喃喃道，“胡天，你怎么跟我师父一个德行，动不动就踢我……哎！我的雪落小姐，雪落小姐，我来了！”然后风也似地跑了进来。 尹少东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看到美女就丢脑子的那种。 但是也仅局限在丢脑子，因为一般美女都看不上他。 尹少东进屋，花痴似的盯着秦雪落。而我则仔细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屋子很大，很整洁，收拾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可以看出，秦雪落应该是个很会收拾家的人。 但是这屋里，未免太冷清了些。 秦雪落招呼我坐下，给我倒了一杯茶。 “恩。”我点了点头，缓缓坐下，尹少东立马跟了过来，坐在我身边，一双眼睛色眯眯地盯着秦雪落，开口问道，“雪落小姐是一个人住？” 我白了尹少东一眼，这家伙总是抢我想问的问题。 秦雪落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是的，爸妈在外地做生意，我在这里读研。不习惯外人来照顾我，只有柯柯一直陪着我，也正是因为柯柯，所以我才一直走读。只是现在每天晚上是这副情景，我都在考虑，要不要搬回学校了……” 来的路上我已经和尹少东说过这次的事件了，听到这里他的眼里也闪过一丝凝重。 按理来说，即使是狗，含怨而死，应该是去找仇杀者，而不是来找自己的主人，就算是心有思念，也不应该会变成怨灵。 而按照秦雪落的描述，面目可憎者，必为怨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尹少东都相视了一眼，心中各自明白。 也许，事情并不像秦雪落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我不自觉地多扫了两眼秦雪落，想要看出她到底有什么在隐瞒我们。 而秦雪落也在我目光的注视下，显得很不自然，头一低，似乎不愿意说话。 尹少东眼珠子转的飞快，连忙说道，“不如我们先去楼上看看吧，说不定会发现什么呢！” “恩，也好。”我把目光从秦雪落的身上移开，望了望二楼，轻声道，“可以带我们上去看看吗？” “啊，好的，没问题。”秦雪落神情似乎有些异样，就连说话都很不顺畅，动作很不自然。但她还是连忙起身，对着我们说，“请跟我来。” 秦雪落转身向二楼走去，我和尹少东相视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 这间屋子不仅有一只死去的狗有问题，这个女主人也有问题。 但是我们两个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去逼问，毕竟至少现在看来秦雪落还是受害者。 我暂时只是当她还有点难言之隐。 上了二楼，进到了秦雪落的卧室。 顿时，一股独有的少女清香从里面传来。 正文 第六章 我真的不能见狗！ 粉色的墙纸、白色的衣柜、淡蓝色的被子；进口而崭新的家具；五颜六色、干干净净的小装饰。 真的像一个公主屋。 尤其是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淡淡的清香，应该是上等的空气清新剂，让人闻上去心旷神怡。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大概明白了一些什么。 我回过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秦雪落，她的脸色似乎有些不正常，但是看到我回头看她的时候，还是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我点了点头，轻声问道，“每天晚上，就是那个窗台是吗？” 我指了指秦雪落床正对着的一个窗台。 “是的。”秦雪落害怕地点了点头，目光不敢正视那里，低声喃喃道，“而且就算我换屋子睡，它也总会找到我。” 我的目光凝聚在那个窗台上，阴气遍布，确实有阴灵常来的痕迹。 看了看尹少东还在东张西望，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们出去，去屋子外面布置。” “啊哈？”尹少东一愣，“为什么要在屋子外面？在屋子里面效果不是更好吗？” “别问那么多了，快出来。”我催促道，随后率先走了出来。 尹少东满脸的问号，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秦雪落，又看了看我的背影，最后无奈地挠了挠头，“好吧，出去就出去。” 尹少东无奈地跟着我，刚走两步，手臂不经意的一个一甩，不小心把靠近门口的柜子上的一瓶驱蚊水扫到了地上。 “砰。”驱蚊水掉在了地上，然后滚进了床底下。 “哎呀，抱歉，我给你捡起来。”尹少东连忙蹲下身子伸手往床底下够驱蚊水，无奈，驱蚊水滚到了床底下的另一边。 尹少东只好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匆匆地跑到了另一边，重新蹲在地上去够那瓶驱蚊水。 自始至终，秦雪落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说一句话。 我假意看着尹少东，用余光去瞥秦雪落。 她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哎哟，终于够到了。”尹少东龇牙咧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床底下掏出那瓶驱蚊水，然后站了起来，递给在床头站着的秦雪落。 “给你。”尹少东热情地说道。 秦雪落身体抖动了一下，没有接。 “恩？”尹少东一阵疑惑。 “好了，放在桌子上就行，你快出来，我有事跟你说。”我开口道。 “这，好吧。”尹少东不解地挠了挠头，他不明白为什么秦雪落对自己那么冷漠，这让他自信心备受打击。 “别墨迹，快出去。”尹少东走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一把按住他的背，把他推了出去。 然后我紧跟了出来，带上了门。 尹少东险些没站稳，回过头来不服气地问道，“你推我干什么？哎，你关门干嘛？雪落小姐不是还在里面吗？” “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看不出来她有……”我压低了声音，在尹少东的耳边说道。 尹少东听完我的话，脸色猛地一变，随即喃喃道，“怪不得，你要在外面布置。” 我白了他一眼，“傻逼，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快跟我来，在外面的话只能在墙上了，可不是好弄的。” 说完以后，我自顾自地下楼了。 望着我下楼的身影，尹少东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看来师父说的没错，胡天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跟着他准没错。” “你来不来？” “来了！哎呦，我去！”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嘭嘭嘭”的声音，我扭头一看，只见尹少东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摔的四脚朝天。 我满脸黑线：“……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穿人字拖。” “跟人字拖没关系！”尹少东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 “懒得理你，赶紧滚出来。” 我的态度很不好。因为我的心里很慌。 从最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以后，我的心里就一直有股不好的预感，一直难以平静。 我眉头紧皱，只希望所有事情能够按我所期望的发展，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是，在二楼的墙上布置‘控灵阵’。 为的是防止柯柯的灵魂逃跑。 但是这个控灵阵的范围得比较大，要把二楼的窗台整个给含进去。 我和尹少东来到外面，绕到了这座房子的后面。 从这里可以看见二楼的窗台，后面还有一些绿色的爬山虎，本该是清新放松之地，现在却因为怨灵三番五次地到来，变得有些阴森。 我从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水蜜桃汁，还有一些我自己用墨鱼汁画的符文。上面的图案都是我们胡家祖传的。 尹少东盯着我拿出来的东西，好奇地说道，“你这家伙用来抓鬼的东西还真是稀奇，比我这个茅山传人还稀奇。水蜜桃汁可以用来抓鬼吗？这黑乎乎的东西又是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桃木没有用来对付僵尸之前是谁第一个用桃木去对付僵尸的？谁说水蜜桃汁就不能用来抓鬼？万物之间，生生相惜息，生生相克，事物与事物之间的联系永远不是单一的，水蜜桃汁是我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好的能驱散怨灵身上的怨气、又不会伤到灵体本身的一种物质。还有这墨鱼汁，控灵的效果，丝毫不亚于你们茅山最有名的降鬼符！” “哇，胡天，你果然是个神人，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尹少东一脸崇拜地望着我。 “很简单，因为我有灵儿。” “……合着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啊。” “废话！我又不是鬼，我怎么知道用什么好，用什么不好？”我像看白痴一样地看了尹少东一眼，随即道，“别墨迹了，我上去布阵，你最好也在周围给我布个你们茅山的阵，以防万一。” “没问题！”尹少东打包票道。 我不相信地看了一眼尹少东，这家伙真的没问题吧？ 罢了，靠人不如靠己。我纵身一跃，拉住了二楼的窗台。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秦雪落已经不在屋里了。从里面飘出来一阵阵清香的空气清新剂，让人心旷神怡。 我回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秦雪落也已经来到了屋子的后面，正够着头望着我。 我回过头，开始干正事。 “灵贴！” 数十张符文从我的手中飞出，依附在了窗台的四周。 “隐！” 本来贴在墙上的符文一下子像是披上了一层伪装，变成了和墙一样的颜色。 “哇！”秦雪落看到这里，惊讶地捂住了小嘴。 尹少东一脸谄媚地跑了过去，自吹道，“雪落小姐，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东西，都是我教给他的，我会的比他厉害多了。你看着哈，我给你露一手……” “嘭！”尹少东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再次飞了出去。 从墙上跳下来的我收回了脚，看了一眼四脚朝天的尹少东，淡淡道，“同样的事不要让我屡次提醒你，带着脑子。怨灵出现前的四个小时内，不能有外人靠近，你去开车，我们去路边的那棵树上。来的时候我已经观察过了，那里正好能看见二楼的窗台。” 说完，我把车钥匙扔给了尹少东。 尹少东一个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一伸，接住了车钥匙，愤愤地瞪了我一眼，然后…… 乖乖地去开车了。 尹少东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如果有求于人，必定鞍前马后。 毕竟身为一个怕狗的道士，他得靠我完成他师父给他的任务了。 尹少东转身走了，我扭过头看了看秦雪落。 不出所料，在我回头的那一刻，她低下了头。 我眼神里一丝触动，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为了不让柯柯的灵魂察觉到我们的到来，你现在就回去和平常一样，不要表现出什么异常，好吗？” “好的。我知道了。”秦雪落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犹豫，转身走了。 她给人的感觉，似乎永远是那么乖巧。 我望着秦雪落离开的背影，如果现在灵儿在身边的话，我就可以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了。 为什么秦雪落这么着急赶走她的狗？ 因为她害怕。 不仅仅是对鬼魂的害怕。 看到秦雪落进了屋子，我扭头走向了之前说的那个路口。 尹少东已经把车停在树后面了，他从车上跳下了，对着我说，“你不要老是给雪落小姐施加那么大的压力嘛。” 我眉毛一挑，“我有吗？” “有啊！” “那就有吧。” “什么叫那就有吧，雪落小姐那么可爱，你能不能不要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你了解她？”我反问道。 “外貌是了解一个人的第一步，以专业的茅山观相术来分析，雪落小姐一定是个温柔可爱的人。”尹少东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永远也不知道外貌好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我喃喃道。 “什么？你说什么？”尹少东没听清我说的话。 “我说，你有精力学习观相术，还不如好好学习你师父教给你的茅山道术。”我说完，转身上了树，低头对着尹少东喊道，“上来。” 尹少东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能不上去吗？” 正文 第七章 不速之客 “为什么？” “因为我不仅怕狗，还有点轻微的恐高。”尹少东弱弱地说道。 我扶额，“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废物的茅山弟子，赶紧给我上来！” “额，好吧。”尹少东深吸了一口气，不情愿地纵身一跃，跳到了我的旁边。 “哎呀，好高呀。”尹少东双手抱紧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双眼，紧闭不敢往下看。 “尹少东，遇见你，我真是……” “怎么样？”尹少东充满期待地抬起头来。 “日了狗了。” “……” “好了，别说话了，隐藏气息，四个小时之内，不许有任何声息发出来。”我神色一阵严肃，从现在开始算起，八点到十二点，刚好四个小时。 在这个关键期内，不能有任何的异动，不然怨灵极有可能被打扰而不会出现。 “好，知道了。”尹少东的眼里闪过一丝凝重，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尹少东，找出了自己愿意和他合作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家伙平时虽然闹腾了一些，但是开始做事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茅山术掌握的很好，人也机灵，认真起来反倒是有些魅力在。 “胡天，你再这么盯着我看，你会爱上我的。” “……” 得，刚刚那些话，当我没说。 我和尹少东二人一动不动地趴在树上，用繁茂的树叶遮掩我们的身形，用枝干的清香来隐藏我们的气息。 直到11：50，还没有任何动静。 尹少东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用胳膊肘捣了捣我。 “胡天，等会儿幽灵犬出现了，我可不可以先跑？” 我的目光陡然一聚，“嘘！别说话，有动静！” “啊？”尹少东下意识地朝窗台看去，低声喃喃道，“没有啊。” 我神情严肃，指了指屋子的下面。 “恩？”尹少东顺着我的手望去，终于也发现了端倪。 只见有个人影，正贴着墙移到了二楼窗台的下面。 “贼？”尹少东瞪大了眼睛。 我的目光盯着秦雪落家的楼下，心里充满了疑惑，“这个人是谁？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因为晚上太黑，只有路旁微弱的灯光可以起到照明的作用，那个人似乎又穿了一身黑，我和他相距又太远，所以我并看不清那个人的具体容貌。 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只见他俯身从一堆草丛里拉出一个折叠梯，打开以后轻轻架在了墙壁上。然后往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以后，扭过头开始向上攀爬。 看到这里，尹少东一下子急了，“完了，那个贼要从二楼进去，雪落小姐有危险，我要去救她！”说完，作势就要跳下去。 我一巴掌按住了躁动的他，无奈地开口道，“你傻啊，二楼有防盗窗，这贼手里啥都没拿，怎么可能进得去？” “哎，对哦。”尹少东突然反应过来。 我的心里一阵无语，继续扭头朝那个人影看去，心里泛起一阵疑惑。 真的是个贼吗？这贼难道不知道二楼有防盗窗？ 而且…… 我低头看了看手表，快十二点了。 我的眼里闪过一道凝重，目光注视着四周。 那个人影似乎爬的很吃力，矮矮的二楼，居然用了七八分钟的样子。 我看到他站在梯子上，一手扶着梯子，一边在防盗窗的四周摸来摸去，不知道在干嘛。 就在这时，我看到另外一道影子从另一个方向朝二楼的窗台飘了过去。 那是一只闪着幽光的四条腿生物。 “出现了。”我压低了声音，用胳膊肘抵了抵尹少东。 咦？怎么没反应？ 我好奇地扭过头，只见尹少东正把脸埋在一堆树叶中瑟瑟发抖着，嘴里念念有词，“我不看我不看，我不听我不听，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我：“……” 我一把拉开尹少东的手，“你看。” “我不看，我不看。”尹少东誓死不睁眼。 我急了，“你看，幽灵犬朝那个人影扑过去了！” “啊？”听我这么一说，尹少东才迟疑地睁开眼睛朝前望去。 我也连忙朝二楼的窗台看去。 为什么说是扑？ 因为就是扑！ 那只幽灵犬就像是在狩猎一样，此时此刻发现了它的猎物，踏空而来，狂扑而去。 夜色中，我仿佛听到了一声愤怒的犬吠，然后便看见那只幽灵犬从后面一下子咬住了那个人。 “啊！”一声痛苦的喊叫。 人影顺着梯子滑了下来。幽灵犬被连带着扯了下去，随后一声哀嚎，松开了人影。 “糟了，这狗还不是完全的怨灵，接触到了人血，人血里的阳气一定会重创它的。”我焦急地说道。 奇怪？我怎么替怨灵那么担心？ 我连忙从树上跳了下去，朝秦雪落的楼下奔去。 此时此刻秦雪落的楼下，正有一个人影躺在地上，他的不远处，则站着一只闪着幽光的幽灵犬。 尹少东看见我跳下去了，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狗就狗吧，小爷跟你拼了！”于是也是纵身一跃，跟了下来。 楼下的人影和狗魂似乎注意到了我们。 那个人影显得似乎很匆忙，一手捂着脖子，一边笨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慌慌张张、踉踉跄跄朝远处跑去。 我没有追，因为我看到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车，那个人影一下子钻进了车里，然后车子开走了。 我目光一转，脚步停了下来，仔细打量着我前方的这只幽灵柯基。 真的跟秦雪落之前描述的一样，瞎眼、瘸腿、折耳、一只眼睛半吊在鼻子处。 还多了一点，它已经摔歪了的嘴边，还‘噗呲呲’的冒着热气，看来是刚刚被那个黑衣人血液中的阳气给烫伤了。 我的目光里闪过一道凝重，继续看去，看到下面的时候，突然，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居然……是这样……”我的内心闪过一丝颤抖。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秦雪落那么害怕…… 尹少东也跟了上来，身子一缩，立马藏在了我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够头打量着眼前的幽灵柯基。 “胡天，怎么样了？能不能收得了它？”尹少东‘极怂’地问道。 “本来就不是成型的怨灵，刚刚又被人血中的阳气所伤，已经十分虚弱了。”我盯着眼前的幽灵犬，淡淡道。 同时我的心里还闪过一道疑惑，这幽灵犬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顾一切地去伤一个大活人？它完全可以直接把他吓走啊。非得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值得吗？ 罢了，我摇了摇头，心想，它可能只是救主心切吧。 我扭了扭手腕，紧了紧手套，准备彻底驱散这只幽灵犬身上的怨气。虽然窗台的控灵阵没用上，不过就它现在这状态，是跑不了了。 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秦雪落从屋里跑了出来。 “啊？”秦雪落跑到后面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一下子愣住了。 “柯柯？”秦雪落的神情一下子悲伤起来，“是你吗？” “嗷呜！”幽灵犬似乎还能听懂秦雪落的话，听到秦雪落叫它的名字，居然悲伤地应了一声。然后头又一缩，似乎不希望秦雪落看见自己的这副样子。 “咦？”这倒有些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了，按理说，这狗，不应该这么聪明啊？ 因为怨灵，都很蠢的啊，它们心中往往只有一股怨念或执念，怎么还能和生前的主人对话？ 我不禁多观察了两眼眼前的幽灵犬，越看越觉得，这狗，总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我注视到它的眼睛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过来！ 好清澈的眼睛！一点都不污浊！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内心大惊，按理说，一般的怨灵，双目会被怨气蒙蔽，变得极其浑浊阴暗，而不是像眼前这只幽灵犬一般如此清澈透亮，就如同生者一样！ 难道它不是怨灵？可也不对啊！这狗的模样如此可怖，不是怨灵是什么？ 这到底怎么回事？一时间，就连我都有些懵逼了。 “柯柯，对不起，你原谅我吧。”秦雪落突然跪了下去，泣不成声。 “啊？”我和尹少东睁大了眼睛，尤其是尹少东，更是直接呆住了， 这又是闹哪儿出？ “对不起，柯柯，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么自私，你原谅我好不好，求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秦雪落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全身抽搐。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夜色里，织出暗蓝色的忧伤。 我静静地看着这个女孩，心中一阵触动。 这就是人世间所谓的后悔吗？原来只要一点点，就能断人心肠、催人眼泪。 “嗷呜！”也不知道是秦雪落的哭声太过于悲哀，还是因为刚刚被伤得太重，柯柯的灵魂突然哀嚎了一声，身体一晃，径直摔倒在了地上，努力地扬起头，睁着仅存的一只眼，望着秦雪落。 “这……是怎么回事？”尹少东也从我的身后站了出来，竟也忘了怕狗，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我顿了顿，并没有立即出手收掉眼前这只幽灵犬。 它既无意害人，我自然要给它点时间。 我扭头转向了秦雪落，“柯柯的死，你很自责是吗？” 尹少东听到我说这话的时候，猛地睁大了眼睛，“胡天你说什么呢？柯柯的死，怎么可能跟雪落小姐有关系呢，她也很……” “是的。”秦雪落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悄然滑落在地上，摔出万道光芒。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死柯柯的。”秦雪落啜泣道。 正文 第八章 人狗之悔 “啊？”尹少东没想到秦雪落居然会这么说，一时愣住了。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尹少东，开口道，“在屋里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雪落小姐有很严重的洁癖症，你碰过的东西她不愿意去碰，就连我们呼吸过的空气她都需要用空气清新剂重新清洗一遍。” 所以尹少东把驱蚊水弄倒在地上，重新捡起来递给秦雪落的时候，她虽然想接，但没有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们从卧室出来以后，当我在二楼窗台四周布阵的时候，会闻到更加浓郁的空气清新剂。 包括这么大个家居然没有请一个保姆或者佣人，全靠自己把屋里收拾的一尘不染……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 秦雪落有着严重的洁癖症！ 即使她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很努力地假装自然了，但她越努力，其实就越不自然。 尹少东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个啊，我能理解。所以我们才需要到外面来布阵，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是的。” “可是，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吗？”尹少东还是满脸的疑惑。 “你之前没有仔细观察那只狗，可我却观察了。”我淡淡道，扭头看向了秦雪落。 秦雪落这时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看上去虚弱至极的柯柯的灵魂。 “观察到什么了？”尹少东追问道。 我目光幽幽地盯着秦雪落，淡淡开口道，“我也是爱狗之人，也曾养过一只视为兄弟的黑犬，所以对狗也算了解。依我猜测，柯柯的年纪应该在一岁左右吧。而六个月到一岁半，正是公柯基犬的发情黄金期，但是柯柯，却没有这个功能。而且，是刚刚丢失这个功能！对吗？雪落小姐？” “这狗是只狗太监？”听到我说的话，尹少东瞪大了眼睛。 我瞪了他一眼，“从科学上来讲，这叫去势。而从他的体态特征、下体状况来看，去势手术，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六天而已。”秦雪落低声道，突然用手捂住了脸，“六天而已，才六天，我就把柯柯害死了……如果不是我不让柯柯去见它心仪的那只母犬，非要把它锁在家里，它就不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跑出去，就不会被坏人给抓走，也不会被人从六楼扔下来摔死，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太自私了，我没能在它身边……是我害死了它……它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我却害死了它……就算它要我的命，我也应该给它，对不起……柯柯……” 秦雪落像一个在夜幕来临时迷路的孩子那样哭，哭自己，哭已经死去的柯柯，哭她的自私，哭她的无助，哭她后悔的一切。 我的眼里闪过一道不忍。可是又能换回什么呢？柯柯已经死了，而且死的不甘不愿，还变成了怨灵。但转念一想，秦雪落又有什么办法呢？重度洁癖症，也不是她的错啊，她只是把自己的生活方式，强加给了自己的柯基犬而已。 宠物不只是宠物，更何况柯柯对她来说还是那么重要的朋友。 她对柯基犬太过于自私的保护和占有，是她唯一做错的地方。 我望着秦雪落，心里五味成杂。 尹少东也愣在原地，没有说话。 秦雪落止不住地泪流，开口祈求道，“胡天，柯柯是不是在怪我，它是不是想害我？你告诉它，让它来吧，是我对不起它，是我的错……” 听着秦雪落愧疚自责的话，我目光如炬，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 即便我不知道柯柯到底是不是想害秦雪落，但是既然人鬼已相隔，就不能再用过多的纠缠。 前世姻缘，后世来报。 我的眼里闪出一道精光，不动声色地脱掉了我的黑色手套。 我现在要做的，是驱散柯柯身上的怨气，送它去该去的地方。 一双洁白如玉、闪着幽幽蓝光的手出现在夜色里。 “出现了，师父口中举世无双的神掌。”看到我的双手，尹少东的眼里闪出一道惊讶之色，喃喃道。 没错，这双手就是我的武器，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号，玄灵之掌。 玄灵之掌，是玄阴一族才有可能觉醒的天赋。 相传，玄阴一族从太荒时期开始，就只出过一个具有玄灵之掌的人，后来那个人成了冥界尊王，遁入六道之外，化为传奇。 虽然惊讶于这个传说，但是一直以来我并没有觉得这玄灵掌有多奥妙，可能和我自身不够努力有关。但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用玄灵掌抓鬼，效果极佳。 因为玄灵掌乃是世上极阴之掌！ 自古以来，各大道派都喜欢用正阳之气伤鬼，疏不知，作为世上极阴之掌的玄灵掌，不仅能起到克制阴物的作用，而且能更好地达到另一个效果，控灵。 何谓控灵？ “驱怨化戾、随我心意；无伤无毁、唯驯唯度。”我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灵光乍现，道道符文从我腰间飞起，缠绕在我的四周。 我注视着柯柯的怨灵，“现在回头，还算不晚。” 柯柯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倔强，随后，竟然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站了起来。 我的心里一惊，为什么？ 只见柯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秦雪落，又看了看我，随后竟然一个掉头，一瘸一拐地就要逃跑。 我的内心一愣，但随即眼中一阵坚决，“抱歉，不能留你。” “驱怨符，去！” 三张符文从不同的方向朝柯柯袭去，这三道符文，足以驱散它身上所有的怨气，让它成为一只无害无意识的普通灵魂，前往阴间投胎。 眼看那三道符文就要落在柯柯的身上，柯柯似乎也感到了身后的危机，不甘心地加快了步伐。但是本来腿就瘸的它，加上之前受的重创，这一着急，居然一个踉跄，一个没站稳，直接栽倒在了地上，来了一个真真切切狗啃泥。 三道符文迅速朝柯柯飞去。 “嗷呜！”柯柯居然发出一阵悲婉的叫声，这叫声叫的我心头一愣。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甘心？还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望吗？ 我的内心闪过阵阵的疑惑和不安，但是驱怨符的速度却是一点都没有降低。 “咻！咻！咻！” 一道绿光闪过，三道符文全部被击飞。 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出现在了柯柯的旁边，弯下腰抱住了柯柯。 我一愣，“灵儿，你干什么？不可以！” 突然出现的绿光不是别人，正是灵儿。只见灵儿把柯柯抱在怀里，抬起头来对我说道，“哥，柯柯从来没想过害它的主人。” “可他已经是怨灵了。”我有些着急，“你帮助怨灵，你的阴德会受损的。” 灵儿的双眸捶了下来，注视着怀里奄奄一息的柯柯，眼神里闪过一丝温柔，用手轻轻抚摸了柯柯的后背。 “哥，你相信我，我没有做错，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灵儿说完，也不管我有没有答应，身形一闪，带着柯柯消失了。 我心中焦急，灵儿如果真的帮助了怨灵，阴德一旦受损，那么与阎王的之间约定就会被打破，灵儿的鬼仙之躯永远无法得到完善。 我怎么能不焦急？ 我刚想去追灵儿，被尹少东一把按住。 “你干嘛？”我气急败坏地问道。 “追鬼仙？你疯了吧？你追的上吗？”尹少东反问道。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啊，怎么关键时刻，我反倒蒙了呢，我怎么可能追的上灵儿啊！从来都是灵儿追着我啊。 “可恶。”我懊恼地捶了自己两拳，无论如何，我不能允许灵儿有半点闪失。 看着我的模样有点焦急，尹少东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道，“先别担心，我有个计划。” “什么？” “去找上官林吧，还有两个灵异事件没解决呢。”尹少东淡淡地说道。 我眉头一皱，“这种时候你还让我去找上官林？我连灵儿都找不到！” 面对发怒的我，尹少东极其平静地注视着我， “正是因为你找不到灵儿，所以你只能跟我去找上官林。因为我找得到上官林。” 我：“……” 我望着尹少东平静而淡定的脸，内心微微一阵触动。 颓然地松开了他的领子，我问道，“你到底在暗示我什么？” 尹少东果断地摇头道，“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种直觉，我们必须要去找上官林，才有可能找到灵儿和柯柯。”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是这样吗？ 在原地愣了两秒，我终于附身捡起地上的手套，重新遮住了我的玄灵之掌。 然后深呼吸了两下，低声道，“好，我们走。” 我快步走向了停车的那棵树下，此时此刻，除了灵儿，我心里再也装不下其它的。 尹少东则是回过头去，关切地看了两眼跪在地上的秦雪落。 他本来想去扶她，但是身体一愣，似乎又想起了秦雪落的重度洁癖症，于是只好尴尬地在原地站了会儿，张了张嘴，最后开口道，“雪落小姐，你快回去吧，我们要先走了。” 秦雪落没有出声，依旧跪在地上。 尹少东不放心地看了秦雪落两眼，快步朝我跑来。 上了车，我坐在驾驶位上，看了一眼旁边的尹少东。他的眼神还注视着秦雪落的方向，脸上挂着一丝丝的忧虑。 “看不出来，你还挺贴心。”我淡淡道。 “我不像你，只关心你家灵儿。” “恩？” “只要是漂亮的女孩，我都关心。”尹少东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 这家伙还为自己的花心感到很自豪吗？ 正文 第九章 自我救赎 “现在她需要的是自我救赎的时间。”我突然开口道。 “啊？” “一味地打扰她只会让她更加愧疚，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我淡淡道，目光透过前窗望向了秦雪落。 “这……”尹少东略显惊讶地望向了我，“胡天，我以为……你只是绝情了点……没想到……” 我白了他一眼，你没想到的事多了。 发动了车子，我淡淡道，“现在去哪儿？” “临河路，乐洋小区，上官林的家就在那儿！” 车子轰隆隆地发动，朝小区门口驶去。 车后面，秦雪落还跪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脸上挂着悔恨的泪水，嘴里喃喃道，“柯柯……” 路上， 尹少东突然开口道，“胡天，你觉得柯柯真的会害雪落小姐？” 我猛地一愣，心里一慌。 因为坦白说，我不知道。 柯柯是我见过最奇怪的怨灵了，浑身的怨气，浑身的凶相，但是眼睛却清澈无比，丝毫没有杂念。 为什么？我抓鬼抓了一千多年了，都没见过这样的情形。 一时间，我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慌。 尹少东见我没搭理他，也没在意，自顾自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有种直觉，柯柯不会害雪落小姐的。” “为什么？你怎么那么肯定？你不是很怕狗的吗？”我反问道。 “不知道。”尹少东坦白道，“但是我有预感，只要查下去，事情就会真相大白！” 我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说实话，我总觉得尹少东说的是对的。 我的心里有种很不安的预感，但是这种预感又迫使着我查下去。 另一方面，我也很担心灵儿，不知道灵儿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要是真做了，我一定会后悔莫及。灵儿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丝的伤害…… 就这样，怀着满肚子的不安，我开着车，来到了乐洋小区。 下了车，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小区里昏暗暗的，看不见人的影子。 一个老太太走了过来，走到我们的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对着我们笑了一下，开口道， “年轻人，大晚上的不要瞎溜达，容易碰到脏东西。” 我看了看老太太的脚下，没有影子。 是个刚死的人。 “还真是个邪气的地方，刚死的人就变成鬼了。”我挥了挥手，驱赶走了飘着的老太太。 “自从那只萨摩耶死后，这里的阴气就重了很多，跟那只狗脱不了干系。”尹少东脸色一沉，轻声道，“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上官林。” 我疑惑地跟着尹少东，怎么总感觉跟做贼似的？ 不过等到尹少东拉着我，要爬楼爬到十层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不是感觉跟做贼似的，这丫的就是拉着我来做贼的！ 我满脸黑线，“非得爬楼吗？” 尹少东反问道，“不然呢？走楼梯你上的去你进得去吗？只能走窗户啊。” “这可是私闯民宅啊。” “谁在意呢，反正我们茅山子弟从来不在意。我们是来帮他的，又不是来害他的，别废话了，快上来吧。” 尹少东一套一套地，自顾自地说完以后，纵身一跃，开始了爬楼。 我暗暗摇了摇头，我早该知道，跟着这厮，就是被坑的！ 没办法，爬吧。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脚踩在了墙上。 夜色里，高楼上，两个人影正踩在笔直的墙上，一步步地往上走着。 “哎，胡天，我发现自从上过树后，就不那么恐高了。”尹少东转过头来，笑着说道。 我看了一眼他的脸，心里顿时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呵呵，你见过闭着眼睛，还恐高的人吗？ 我懒得理他，催促道，“别出声，快走吧。” “好嘞！”尹少东继续双眼紧闭，自我感觉良好地扭过头往上走着。 到了十楼，我先进到了阳台，一把把尹少东拉了进来。 尹少东这才睁开双眼，抱拳道，“胡天兄，还是你懂我。” 我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改一下你爱装逼的坏习惯。”然后弯下身子撬开了阳台的锁，推开了阳台的门。 “胡天兄，好手艺！”尹少东赞叹道。 那是，毕竟我也是下过棺材摸过粽子的人。 我和尹少东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现在怎么办？直接冲进卧室把他叫醒吗？”尹少东趴在我的耳边，轻声道。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带我来找他的吗？你没有计划吗？”我气急败坏，后悔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跟着这种家伙私闯民宅了？ “我只负责带你找到他，可没负责跟他谈，跟他谈，还是要你来。”尹少东无辜地说道。 我：“……” 我的刀呢？ 正当我冲动地想要就地解决尹少东的时候，“啪嗒！”一声。 客厅的灯亮了。 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的男人出现在我们面前，手里还握着一只水杯。 我和尹少东则暴露在灯光之下，还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像贼一样。 “额……” 三双眼睛，大眼瞪小眼，气氛略显尴尬。 几秒种后，男人立马反应过来，盯着我们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 “额，这个……”我大脑飞速运转，顿时…… 还是找不到借口。 毕竟大半夜两个男人出现在另一个男人的家中，好像除了被当成贼，也没有其它选择了。 可我不能被当成贼啊，我可是良好公民。 于是我打算实话实说，“上官林同志是吗？我们是良心异灵事务所的，深夜拜访，主要是想问您几个问题，过来帮助您的！” “呵，”男人一声冷笑，“深夜来访，未经允许，还不走正门，说是来帮助我的？你们是把我当傻子了吗？我看你们就是贼！等着，我这就报警！” 男人说完，一把抓起了书柜上的电话。 我一急，“尹少东，拦住他！” “好勒！”尹少东身手矫健，一个瞬身就来到了男人的身后，双臂迅速一个反扣，眨眼之间夺下男人手中的水杯和电话，将男人死死地抵在了书柜上。 男人不甘地挣扎了两下，但是依旧无法挣脱。 “轻点，轻点……”我在心里惊呼。 男人似乎恼羞成怒，“你们这样是犯法的，我一定要把你们送进监狱！” 我暗暗摇了摇头，果然是高级检察官，一开口就是不一样。 我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开口道，“上官林先生，我们真的是来帮助您的。” “呸！”上官林骨子里似乎是个热血男儿，一双大眼睛愤怒地瞪着我，都瞪出了血丝。但是双眼眉目之间，却是难掩的疲惫。 “咳咳……”上官林似乎太激动，剧烈地咳嗽着。 “你们到底想怎样？”上官林沙哑着声音问道。 我盯着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眼，顿了顿，幽幽开口道，“年纪轻轻，并无虐疾，身体却虚弱不堪；眉冲发黑，悬颅发紫，下关闭而不合，听宫塞而不同，怕是心中有难咽之气，有难解之结，才会憋出这样的病来吧？” 我顿了顿，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看来萨摩耶的死，你似乎无法释怀啊？” “啊？”听到后半句的时候，上官林身躯猛地一震，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喃喃道，“你怎么知道？” 我微微一笑，示意尹少东可以松开上官林了。 尹少东点了点头，松开了紧扣着上官林的双手。 我慢慢走到了沙发边上，缓缓坐下，扬起头说道，“上官先生，不如坐下来谈？” 上官林的脸上闪过一丝惊骇的模样，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尹少东，又看了看我，咳嗽了两声，最后眼神里闪过一道精光，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走到了我的面前，缓缓坐了下去。 我看到，尹少东在后面给我竖了个大拇指，用嘴型比着说道，“高！” 高！高你个头啊！ 我真想一脚把尹少东从十楼踹下去。 谁知道我现在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内心有多紧张？ 要知道，我可是良好公民，这次居然都私闯民宅了，罪过罪过。 不过饶是我心中惊涛骇浪，表面上却是装的云淡风轻，愣是把上官林给唬住了。 只见上官林眼神里闪过一丝凝重，情绪也逐渐平静了下来，但是呼吸之间还是夹杂着一股病重的感觉。 上官林看了看我，客气地开口道，“请问二位到底是？” “我叫胡天，他是尹少东。”我开门见山地说道，“想必上官先生也早对小区里的幽灵犬事件有所耳闻，我们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果然，一听我提起这件事，上官林本就不好的脸色，此时此刻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我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声音一沉，继续低声问道，“所以那狗，就是上官先生之前养的萨摩耶吗？” “……” 良久，无声。 我死死盯着上官林，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猜测： 因为升职调遣，不方便携狗而残忍将狗杀死；因为工作繁忙，不愿意照顾狗而将狗杀死；因为……种种原因，眼前这个男人杀了他的狗，导致他的狗怨灵不散，进而害怕而自责，把自己憋出了一身病吗？ 是这样吗？ 我在心里问自己，也在等上官林的回答。 突然，上官林一阵呕吐，脸色一阵惨白，匆匆起身冲进了洗手间。 一阵水流的声音。 我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发生什么了？ 尹少东也一脸茫然，耸了耸肩，表示不知所云。 过了一会儿，上官林拿着一条湿毛巾从洗手间里出来了，脸上全是水， 和汗。 正文 第十章 情谊与仕途 我神色肃穆，站了起来，“上官先生，如果你想要你的狗安息，你应该把真相告诉我。” 上官林抬头看了看我，随后缓缓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好，我告诉你。” 只见他费力地、一摇一晃地、缓缓地朝我走来。 一边走，一边轻声道， “那是六天前……” 六天前： 上官林从家里出来，把名为‘小萨’的萨摩耶独自留在了家中。 因为小萨平常就很乖巧，所以上官林并没有刻意拴住它，而是允许它下楼在花园里嬉戏，并委托退休在家的邻居林大妈照看。 可上官林并不知道的是，小萨在他离开后，也是悄悄躲开了林大妈的视线，然后出了小区。 这一天，因为即将要升职的原因，很多事情都需要交接处理，所以上官林就一直忙啊忙，忙啊忙。 直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上官林才忙完了手头所有的事，出来吃饭。 上官林走进了一家餐馆，点完餐以后，想要去趟洗手间。可是刚走到这家餐厅后面的洗手间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后院传来一声凄惨的狗叫。 上官林的身躯猛地一抖，因为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换作别人可能听不到或是听不清，但是上官林却能真真切切地分辨出，这声音，正是小萨发出来的！ “小萨！”上官林连忙冲到了后院，可是冲到后院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厨师手里拎着一把刀，刀上还在滴血，而刀下，是已经断了气的小萨。 “不！”上官林像疯了一样，猛地上前，一把推开了厨子。不敢相信地蹲下去，看了看已经断气的小萨。 他伸出手颤抖地摸了摸小萨的尸体，眼里含满了泪。 “为什么，小萨……”上官林的心中悲痛不已，他现在后悔为什么没有把小萨关在家中了。 但是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乖巧的小萨这次会趁着自己不在跑出来？ 身后的厨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上前拍了拍上官林的肩膀，“你谁啊？别打扰我杀狗行吗？等会儿老板来了，我不好交代啊。” 上官林的心中一阵愤怒，眼里闪过一道凶光，猛地一个转身，一拳打在了厨子的脸上。 顿时，厨子被打的眼冒金星，鼻血直流。 上官林并没有就此作罢，一把揪住了厨子的领子，愤怒地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它！它不是流浪狗啊，它有家的啊！它还救过人，你为什么要杀了它？啊！它做错了什么？” 看着上官林发狂般的模样，厨子心里一阵害怕，哆哆嗦嗦地说道，“我不知道啊，我只是个厨子，是老板让我杀的啊。” “你王八蛋！”上官林不依不挠，一拳打在厨子的腹部。厨子痛苦地弯下了腰，抱住了肚子。 上官林依旧没有停手，拳头像雨点般一样落在厨子的身上。 后院的动静惊动了服务员，服务员急匆匆地找来了饭店的老板。 当饭店老板来到后院的时候，厨子已经被打的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蜷缩在地上，一阵一阵儿地抽搐。 上官林则是累的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看到这一幕，饭店老板立即吹鼻子瞪眼，“谁特么敢在我的地盘闹事儿？” 上官林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蹲下，想要抱起小萨的尸体，然后离开。 可谁知老板一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干什么？”上官林冷冷地问道。 “干什么？”老板一声冷笑，“打了我的人，还想拿走我的生意？” 上官林怒道，“它是我家的狗！你私自捕捉我家的狗还杀了它，你等着吧，我们警局见！” 老板一愣，脸色一阵难看，心里嘀咕道，没想到是个难搞的角色。 上官林愤愤地说完，瞪了老板一眼。见老板不说话，以为他心虚，本想直接走掉。可这时，又有一个女人走到了后院，一边走，一边笑吟吟道， “我刚刚好像听说，这是条救过人的狗。” 女人一边说着，眼神幽幽地盯着上官林怀里的萨摩耶，竟然流露出一股贪婪和恋恋不舍的感觉。 看到女人邪异的眼神，上官林心里不禁一阵寒意升起，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小萨，往后退了两步。 “救过人的狗，好过杀狗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上官林对眼前这个女人有着一股发自内心的抵触，他只想带着小萨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哦呵呵，说的好。”女人笑道，眼里泛出一道寒光，嘴里喃喃道，“萨摩耶……看来你就是网上那个因为狗救人而被提拔的检察员咯。” 听到女人这么说，上官林的心里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想怎么样？”上官林警惕地问道。 “不怎么样。”女人笑吟吟地盯着上官林，指了指上官林的身后，开口道，“你抬头，便能看到这后院的摄像头，也就是说，你刚刚打人的那一幕，全都被录下来了。” “啊？”上官林猛地一回头，果然看见一个摄像头闪着红线正对着自己。 女人继续笑吟吟地说道，“刚刚的画面，啧啧，这要是传到了网上，‘某某升职官员动手打人，殴打群众至昏迷’，这样的标题，点击量应该能过千万吧。” 上官林的脸色猛地一变，他没想到自己刚刚的冲动举动居然被录了下来，这要是流传出去了，别说升职了，自己的仕途可就彻底结束了。 “你到底想怎样？”上官林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小萨独自留在家中，也开始后悔走进这家餐厅了。 女人的脸上依旧是笑容满面，“我想要的，很简单嘛。你把狗留下，我们把录像删除。” “它已经死了！你还要对它干什么？”上官林眦目欲裂。 女人呵呵一笑，“先生，这里是餐厅哎，狗死了，总要死得有价值吧，不然岂不是白死了？” “你们还要吃了它？”上官林脸上显示出一丝惊骇，“不行！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这么对小萨的，我要带它回家！” “行不行，先生自己考虑吧！”女人也落下一句狠话，“五分钟后，要么把狗留下，要么自己上网看看，自己刚刚打人时的英姿！” 女人说话，站到了一边，和饭店老板一起冷眼瞧着上官林。 上官林一愣，内心痛苦万分。小萨死了，自己的仕途也面临威胁。 一个毫无背景的小检察员突然得到了上司的重视升职了，上官林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下一次了。可是小萨死了…… 可自己居然不争气的，一时冲动动手打伤了人，让自己面临着进退两难的境地。可是小萨死了…… 难道真的要把小萨留给他们？让小萨连死都要沦为别人筷下的食物吗？不行！不能这样。上官林心中极度不愿意，可是…… 小萨已经死了…… 最后， 上官林颓然地松开了抱紧小萨的双臂。 他只能放弃它。 他不能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 上官林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步一步从后院走到前厅的，恍恍惚惚中，他仿佛看到身后的饭店老板和女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他们哈哈大笑； 满是是血的厨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刀从小萨的头部切了下去，然后扯掉了小萨的皮； 没了皮的小萨从案板上站了起来，幽怨地盯着他的背后，发出“呜呜”的声音， 它的眼里流出了液体，不是泪，而是鲜红的血…… “啊！”上官林发疯似的捂住了头，接近奔溃。 他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前厅，抓起自己的公文包就想逃离这个地方。 “慢着，等等！”饭店老板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干什么？”上官林猛地一回头，看见了脸放油光的老板，不知道为什么，大白天的，上官林却被吓了一跳。 他的脸上明明挂着笑容，但是在上官林眼里，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一张恶魔的脸。 饭店老板笑眯眯地说道：“先生别急，只是先生现在走了，我万一忘记删除录像，那对先生是不是也不好啊？” 上官林一愣，一把揪住饭店老板的领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饭店老板也不生气，依旧是笑眯眯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请先生等个十分钟。” 看着他那恶心的笑容，上官林只想挥拳打碎他的脸。 “要是先生不肯等，那便去了吧，只是这录像……”饭店老板略带威胁地说道。 “你！” 上官林眦目欲裂，只是他心中虽然愤怒，但是却毫无办法。只能一把推开饭店老板，愤愤地坐在了椅子上。 这一等，便是半个小时。 正当上官林再也坐不住，想要夺门而出的时候。 之前那个女人出来了。 手里端着一锅热乎乎的东西，放在了上官林的面前。 “这是？”上官林的心里一阵不详的预感升起。 “先生来饭店吃饭，怎么能什么都不吃就走呢？”女人笑呵呵道，揭开了锅盖，把锅推到了上官林的面前，锅里冒出一阵热气。 “这是上好的萨摩耶肉汤，还请先生慢用。” “什么？”上官林一个惊骇，险些从椅子上翻倒下来。 “你，你们竟然把小萨煮成了汤！”上官林哆哆嗦嗦地指着女人。 女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只要先生吃上一块肉，我便当着先生的面删了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