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得了痨病? “一个个遭瘟的,赶紧的给我滚出去,得了痨病还死赖在家里,是想把我们这一家子人都害死吗?”
“就是~得了痨病干脆死在外面算了,还要作死的跑回来害人,滚,赶紧给我滚的远远的。”
穆清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耳边回响的就是这两句话,狠毒又刻薄的话。
伴随在耳边的除了阵阵叫骂声,似乎还有孩子的哭声,隐约又似有什么重物被丢到了地上。
身边的吵闹告诉穆清,看热闹的人似乎不少。
过分的嘈杂,让穆清觉得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更有种撕扯的痛意袭来。
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只能无力的听着耳边的噪杂声,心底疑惑而无奈。
“娘,您让我带着大春和孩子去哪啊?大春他这样也是为咱们这个家啊,您怎么能就这么赶我们走呢!”
一道柔弱的妇人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里的无助,听了就叫人心酸。
“哼,你还有脸说,你们这一大家子这些年,吃老娘的喝老娘的,还少吗?就老大做苦力的那几个铜子,能顶多少用,都不够你们塞牙缝的,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老娘可不管你们一家子死到哪里去,只要不死在我屋里就行,废话少说,麻溜的带着你这几个拖油瓶子滚蛋。再赖着可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门里一道沙哑难听又尖酸的声音传来,那是柔弱妇人的婆婆,也是此刻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穆春生亲娘赵氏。
此刻的赵氏正双手叉腰,一脸凶恶的站在自家门口扬声叫骂着。
“行了,娘,这些个痨病鬼,您跟他们多啰嗦什么,别没得过了病气,刚刚咱们可是动了他们的脏东西,还是快些进屋去洗洗干净的好。”
另一道女音响起,语气同样的刻薄,说着砰的一声便将大门关紧,那是穆春生的弟媳王氏。
不等乔氏再说什么,两个女人三言两语就这么轻易的,将那一家子给隔绝在了他们曾经的家门外。
那些看热闹的人本围成了一个小圆圈正看着热闹,但在听到痨病两个字的时候,纷纷退避三舍。
小小的圈儿,瞬间扩大了三倍不止,可即便如此,依旧阻挡不了这些人议论的热情。
“这赵氏可真是够心狠的,亲儿子就这么往外赶,还是人吗?”
“哼,你才知道她那心狠啊,我跟你说,她这叫心黑,之前这大春儿在外面累死累活的钱可全都是被老太太管着的,你瞧他那几个孩子长的跟个豆芽菜似的。这次的病指不定就是在外面做苦力给累的。”
“就是,就是,我听说大春儿跟着跑漕运可辛苦了,这家里地里的事全靠他,这么没日没夜的干下来,可不得把人给累坏吗!这赵婆子还真是够没良心的,钱拿了那么多,也不知道给自己儿子治病。”
围观圈里的几个妇人一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呜呜~大春儿,这可怎么办啊,我到底要怎么办啊……”
被婆母给赶了出来的乔氏,趴在昏迷不醒的丈夫身上哭的凄惨无比。
第一卷 第二章 被赶到茅屋 她身后那如豆芽菜一般的小男娃见娘亲哭,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娘……爹和姐姐是不是快死了?呜呜呜~”
“风儿~”乔氏听到儿子的哭声,转过身子抱着儿子,泪如雨下哭的更加凄惨。
平时她在家就是个说不上话,进门十几年也不曾得过婆家一个好脸色,婆婆又将家中银钱管的死死的。
如今自己一家被赶出来,丈夫女儿生死未知,又身无分文,除了哭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行了,大春家的,你还是先别哭了,赶紧的先找个安生的地方吧,如今才是正月里,这大春若是再在这地上躺着,怕是真该不好了。”
有看不下去的好心人善意提醒道。
“可……可是,我们还能去哪?”乔氏放开儿子摸了把眼泪,抽噎着问道。
“我记得咱们村西头小河边儿还有间废弃的小茅屋,你们要是没地方去,可以先去哪儿呆两天。”
之前那人,再次好心开口。
迫于现实的无奈,乔氏只得带着孩子和丈夫去了村西头的小茅屋住下。
丈夫和女儿都昏迷着,儿子还太小只有六岁,乔氏只能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费力的拖着门板去了村西的小茅屋。
不过是从村东头到村西尾一两百米的距离,乔氏却足足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将丈夫和女儿全都移过去。
不是村里人狠心,而是他们想帮也不敢帮,痨病啊,那可是能传染的,在这医疗落后的古代。
一般人染上,手里没银子就别想再治好,只能慢慢熬着等死。
路上穆清脑子疼的厉害,明明可以听见那些人说话,但就是睁不开眼,也动不了,最后干脆在乔氏的折腾下给晕了过去。
穆清真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嘶~”
穆清睁开眼,还没动作脑中就已传来阵阵刺痛,让她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姐,你醒啦!”
穆清刚刚坐起身子,破败的茅屋外面便跑进来一道小小的身影,见她起身惊喜的叫道。
“嗯!”穆清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经过这几日所听所闻,穆清知道自己这是穿越了,而且是一次十分悲惨的穿越。
原身的爹娘,原是家中的长子长媳,却偏偏在家里一点不招人待见,反而一直是被压榨的对象。
就连原身的父亲如今的病也是这些年给累的,而原身则是因为自己爹爹病了,去河里捞鱼给爹补身子,结果自己身子太弱,得了风寒。
最后鱼没到爹嘴里,反倒是因为高烧自己给丢了小命,转而让她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原身的娘嘛,就不用说,若是个有能耐的,她们一家如今也不至于住这小茅屋了。
眼前的这个小豆芽菜便是原身唯一的弟弟穆风,今年六岁,目测个子发育的倒还算正常,只是那一身瘦的皮包骨的样子,让穆清看了就觉得心寒,怎么能将一个孩子养成这样呢?
穆清却没注意倒自己,全然比这个弟弟好不到那里去。
“姐,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快要死了呢~”
小豆芽见姐姐望着他发呆,眼睛红红的,像个受惊的小兔子,可怜巴巴的看着穆清。
第一卷 第三章 初初醒来 “好了,姐没事儿了,风儿不哭,乖!”
穆清对孩子向来没什么抵抗力,经过这几天的半昏迷状态,心里早已接受了现实也渐渐接纳这个‘新家’。
“清儿~”
这边穆清正在哄着快要哭出来的弟弟,门口再次传来惊讶的声音。
“娘……”穆清有些干涩别扭的开口叫了一声,努力适应着自己的新生活。
这几天的照顾中,穆清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原身的母亲。
这女人除了有些软弱,其他没毛病,对于丈夫和儿女的更是全心全意的爱护。
“哎,清儿,我的好清儿,你终于醒了,娘还以为,还以为……”
乔氏听着女儿熟悉的声音,连忙丢了手里的野菜篓子,一把抱住女儿嘤嘤哭泣起来。
“好了,娘,没事了,没事了啊!”穆清伸手轻抚着乔氏的背,轻声安慰道。
“娘,我有点饿了,有吃的吗?”穆清瘪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看着乔氏。
她是真的饿极了,昏迷的这些日子乔氏喂给她的大多数是一点类似米汤的糊糊,到底是什么穆清没看到也不清楚,但此刻的穆清真的是饿到能吃下一头猪的感觉了。
“有,有,清儿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做,等着啊~”
一听说女儿饿了,乔氏忙抹干了脸上的泪水,起身抄起地上的野菜篮子,朝门外走去。
可是才到门外却又忍不住掉了眼泪,女儿才醒,可她却只能给女儿吃野菜糊糊,那点粗粮还是隔壁的林婶子好心给她的,怕是连女儿这一顿都吃不饱吧!
默默擦掉眼泪,乔氏这才开始动手做吃食。
屋里的穆清抬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处的这间破茅屋之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真是没有最破只有更破,这风雨飘摇的小房子,只怕是一阵风都能刮倒的。
“风儿,你扶我起来去看看爹爹。”穆清将手伸向床边的弟弟,示意他帮自己一把。
小家伙虽然长的瘦弱,人却是很机灵的,见姐姐叫他,立马跑上前去,将穆清扶起。
“姐,你慢点,小心~”
六岁的小个子,体贴的轻声提醒着。
软软糯糯的声音听的穆清心里一疼,不由伸手摸摸小家伙的头,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么小就懂得这般体贴人了,若换在前世只怕还在地里玩泥巴吧!
在穆风的搀扶下,穆清来到隔壁一个稍微大点的隔间茅草屋。
屋里除了一张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竹床,再无一物,而原身的父亲穆春生,此刻就躺在这张简陋的竹床上。
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个父亲,性子虽有点懦弱,甚至是有点傻呼呼的,但对妻儿还是很不错的。
每次进城回家,总是会偷偷给姐弟俩带一点儿松子糖,虽然很少,但是却是两姐弟童年里最甜蜜的回忆。
穆清轻轻坐在床边,看了看这个便宜爹爹的脸色,转头对身边的弟弟道。
“风儿,你去给爹端点水来吧,你瞧爹的嘴都干的裂开了。”
“哦,好,姐,你等着,我这就去。”穆风闻言,看了眼爹真的已经有些干涸起皮的嘴唇,立马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第一卷 第四章 真正病因 见小穆风出去,穆清伸手快速扣住穆父的手腕,一脸凝色开始为其把脉。
前世的穆清本是某大学医学院的天才学子,无论中西医都是最出色顶尖的那一个,只可惜在实习期间,遭人陷害,出了医疗事故,无论她怎么辩解,最后还是没能得到公正的解决。
心灰意冷之下的她放弃了医学,干脆躲回老家过起了‘闲云野鹤’的日子,整日研究各种美食……
片刻时间,穆清便已为穆父诊脉完成。
好在,结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穆父的病症并非所谓的痨病,只不过是长久的积劳成疾,没有好好休整调养,才会伤了身子,出现类似痨病一般的咳血症状。
不过即便是痨病,对于她一个现代医学者,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治好只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姐,水来啦!”
穆清刚收回自己的手,穆风手里端着一个破了口的粗陶碗出现在身后。
“嗯,来,给我吧!”
穆清点头,接过弟弟手上的碗,轻轻将穆父的头抬起,慢慢喂下去。
见穆春生迷糊中将水都喝完,穆清才将人放下,转身朝身边的穆风问道。
“爹一直都是这样昏睡着吗?可有再咳血?”
“唔,爹爹大多数都是这样昏睡着,有时候会醒一下,但也是迷迷糊糊的,咳血倒是没有了。”
穆风主动接过姐姐手上的碗,仔细想了想,点头回答道。
“嗯,咱们出去吧,让爹好好休息。”
问清楚情况,穆清便带着弟弟往外走,也许是起来缓和了一下,穆清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好多了,没了之前那种沉重的枷锁感。
那种如同灵魂和身体得到了完美的契合一般的感觉,让她感受到丝丝舒适的暖意。
“清儿,饭做好了,快来吃~”
乔氏端着一碗野菜粗米糊糊进门,朝穆清道。
“嗯,娘咱们一起吃吧!”
穆清闻言,点头道。
“哎,你先吃,锅里还有呢,我和风儿等会儿再去盛了吃。”
乔氏将碗递到穆清手中,双手在那已经补了又补的围裙上摸了摸,有些局促的道。
“嗯,娘快去盛了吃吧。”
穆清点点头笑着朝乔氏说道,等到低头看向碗里的东西时,却僵在了原地。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穆清心里不由得低声问自己,那一碗颜色黑绿黑绿的东西,真的让她瞬间石化在原地。
不过只是一瞬间,她心底又了解了。
如今他们一家被赶出来,除了一些用过的被褥,和几件破衣裳,其他的东西实在也没有了,如今能有这些吃已经是不易了。
咬咬牙,穆清一口气将那碗野菜糊糊吃了个干净,虽然不算好吃,甚至是很难吃,但是对于已经好几日没好好吃东西的她来说,依然难能可贵。
穆清擦擦嘴角,却发现弟弟和娘亲依旧站在破茅屋里望着她没动,忍不住问道:“娘,你们怎么不去吃啊?快去啊!”
穆清眨巴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两人。
“姐~家里只有一个碗……”穆风站在那里,捏捏衣角,舔舔嘴唇说道。
第一卷 第五章 一碗刷锅水 “啊?”
穆清惊讶的张大嘴,家里居然就只有一个碗?
回过神来看看自己手里那只碗,还真是,就是之前给穆爹喂水的那只。
“清儿,吃完了,就再休息一会儿吧,把碗给我吧,我还得给你爹喂。”乔氏低首垂目敛去眼中闪现的泪水接过那只破碗,无奈道。
“哦。”穆清的大脑还在当机中,任由乔氏拿走自己手中的破碗,好半天才回神。
穆清知道家里很穷,但没想到,能这么穷,一家子上下四口人,就只有一只碗,这是人过的日子?
难道这乔氏和那穆春生平时就一个铜子也没私藏过?这是不是太傻了点?
还有那赵老婆子还真是够狠,把人赶出来了不说,连个碗筷都不舍得给上一套。
简直就是李扒皮,不,是比李扒皮还李扒皮。
穆清原以为这就已经是最差的了,却没想到,更差的还在后面。
等到穆清回神的时候,娘亲乔氏,早已上前拿过她手里的碗,出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乔氏又端进来小半碗稀一点的糊糊,走进后面那间茅屋,去给丈夫穆春生喂下。
穆清有些不放心的跟了上去,以如今穆父的身体,继续吃着这些,就算不会病死怕也是会被这没有油水的生活给拖死了。
给已经是半昏迷状态的穆爹喂饭,是一件艰辛的事,折腾好久,才勉强算吃完那一小碗糊糊。
“好了,清儿,你才刚好,就再屋里躺着好好休息吧,别跟着忙活了。”
乔氏安顿好丈夫,站起身看着额头溢出汗水的穆清,一脸的心疼道。
“嗯,好,娘也别太担心了,我看看爹这样子像是在慢慢恢复了,应该就快痊愈了。”
穆清点头,朝着紧锁眉头的乔氏安慰了一句。
“嗯,娘晓得,你好好休息,风儿,跟娘亲去吃饭去。”
乔氏点着头,拿着那独一个的破碗,带着小儿子去了外间灶房吃饭。
回到自己那风雨飘摇的小茅屋,坐在屋中唯一的竹床上,穆清脑子里飞速的搜索着。
她努力的搜寻原主的那些记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改变这个家的现状,至少先能填饱肚子再说。
突然想起原主的死因,穆清眼神一亮心里有了个好主意,想着便想出门去跟乔氏说一声。
谁知她才一推门就看见了让她那一生难忘的一幕。
“娘……”刚踏出门的穆清,在看到茅屋左侧门口蹲在地上的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时,话音顿时停住。
几乎是一瞬间,穆清的眼睛觉得酸酸的涨涨的,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奔涌而出。
眼前的乔氏母子俩,正蹲在地上,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一碗汤……不,甚至是都不能称之为汤的东西。
那是一碗清可见底,飘着零星青黄色的野菜叶的汤水。
在穆清眼里,最多能算是一碗刷锅水。
比之她刚刚吃的的那碗还算浓稠的野菜糊糊简直是天壤之别,穆清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变得格外的搁心,那种心酸的感觉瞬间袭卷了她整个人。
第一卷 第六章 咽得下这口气? “清儿,你怎么,怎么出来了,你才刚好,快些回去去歇着吧。”
乔氏看见女儿的神情,一下子显得十分的无措,说话都有结巴。
穆清在眼泪将要落下的一瞬间转过头,动作极快的将眼泪擦去,再转回头来,却只轻轻的问了一句。
“娘,家里有刀吗?”
“刀?倒是有一把生锈的镰刀,许是之前有人落在着茅屋里的,清儿你要刀做什么?”
乔氏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回身望了望她身后那用几块石头砌成的锅灶边的一把刀,转身又朝穆清问道。
“家里要用的,能用的东西太少了,我想去砍点竹子做些东西。”
穆清收敛了自己的心思,正色答道。
乔氏脸上满是窘迫,如今家里的确需要很多东西,但看着女儿这般的懂事,她的心里便又是一番苦涩。
不等乔氏回答,穆清看着乔氏又道:“娘,当初咱们被赶出来的时候,就只带了这些吗?”
虽然心里有数,但穆清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嗯,除了我们一家的换洗衣服和那几床被褥,就没别的了。”
说起这个乔氏便是满脸的黯然神伤,那个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快要绝望了。
但想着她还有风儿,只要他们父女还有一口气,她就不能放弃。
如今女儿的醒来,就像是老天爷看到了她的坚定,又给了她新的希望一样。
“那他们可有给我们分家的文书或是什么?”
穆清又问道,这个他们自然是指的赶他们出来的穆家人。
“没有……。”乔氏摇首,不知道女儿为何这般问。
“娘,你还是去请村长作主,找他们要一纸分家文书吧。”
穆清在心里反复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清儿,你……”
乔氏被女儿的话给震惊到了,抬起那双有些浑浊的眸子惊讶的望着穆清。
他们这个地方叫做周雍国,民风虽较前几朝更加开放,但却是极为注重孝道律法的,所谓父母在不分家,这是所有人都遵守的规矩。
可是女儿如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穆清对乔氏心中所想自然是知晓的,但她也知道,在这个朝代,不光是注重孝道,对于家庭和谐,上慈下孝亦是同样重要。
如今赵氏这般,自然是算不得什么慈善之辈的,只是他们这当事人没找到村长那里去,所以目前还没人插手过问罢了。
若是此时乔氏提出分家,甚至是断亲都是可以的,只是需要去衙门领上五十个板子。
“娘,这些年,你和爹为了那个家做了多少你们心里清楚,可最后的结果呢?你看看弟弟这一身的皮包骨,还有躺在床上爹,那一身病不全是累出来的?如今爹爹病成这样他们不给治,反倒将我们全家赶了出来,什么也不给,让我们自己等死,娘心里就能咽得下这口气?”
穆清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乔氏心里一阵的难受,却又无奈,难受的是女儿说的全都是事实,无奈的是,她一个女人家又能如何?
穆清审视着乔氏的神色,见她目露犹豫纠结之色,便又开口加了一记料。
第一卷 第七章 一纸文书 “娘,爹的病咱们再找大夫试试兴许还有救,咱们不能这样干等下去了,你想想以后要是没有爹护着我们一家子,我们这以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下去?依着爷奶和二叔的性子,怕是迟早有一天得将我和弟弟给卖了换银子。”
说着,穆清那张清丽消瘦的脸上布满了惊慌和害怕。
她说这话可不是吓唬乔氏的,平日里那赵氏看她们一家子不顺心的时候,可没少说要将穆清卖掉的话,至于有没有存那个心思可还真是说不准。
一旁静静听着的穆风,闻言一把抓紧了乔氏的衣袖,小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乔氏。
乔氏的脸色早已泛白,卖了她的儿女,怎么可以?
看到乔氏变脸,穆清心知有了希望,不遗余力的继续道。
“娘,女儿不想被卖掉,听说被卖的人,都会被人贩子打浑身是血,被人欺负着过那猪狗不如的日子,求娘去要了那一纸断亲书吧。”
刚刚说的还是分家文书,如今在穆清口中便已直接成了断亲书。
没错,她想要的就是断亲书,老宅那一窝血蛭,若然让他们知道爹爹没事,以后不还得继续压榨他们一家子?!还能有点安生日子过?
穆风听着姐姐的口里的被卖和被打的浑身是血等字眼,也被吓得呜呜哭了起来。
饶是再懂事体贴,到底也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好了,好了,风儿不哭,不哭啊。”
看了一双儿女哭求的样子,乔氏慌了神,赶紧安抚道。
“好,娘去,娘去找村长做主分家,你们姐弟俩在家好好等着,照顾爹爹,娘很快就回来。”
看着自己得孩子哭得那么可怜,再一联想到自己得孩子被人虐待,乔氏被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是爆发了。
乔氏安慰完穆风转身就要朝外走去,穆清见她要走,又叫住了她。
“哎,娘,你等等~”穆清上前,轻轻在乔氏身边耳语了几句,乔氏又望了她好几眼,这才转身离去。
等到乔氏已走远,穆清这才拍拍还在抽泣中穆风的小肩膀道。
“好了,不哭了风儿,你晚上想不想吃点好的?”
“嗯?什么好东西?”
还在哭泣中的穆风一听到这话,连忙抬起头,一双黑亮亮的眼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小家伙抽抽搭搭问道。
“嗯,你跟我来就知道了,运气好,咱们晚上就能吃鱼了。”穆清一脸神秘的,逗弄着这个可爱的弟弟。
虽然这个家清贫的够可以,但是这个村子的自然环境却是十分好的,绝对是山清水秀的地方。
如今若是摆脱了那一家子,在这小山村里过着她闲云野鹤发家致富的好日子似乎也不错。
想到此,穆清的心情便好了不少。
带着穆风便去了后面的小山包上,弄了许多柔软树藤回来。
本来穆清是想砍些竹子的,可是那把刀实在是太钝了,砍竹子太过费力,只好退而求其次咯。
“姐,这些是要用来干嘛的呀?是用来抓鱼吗?娘说了,你上次就是因为下水受了寒才病的,让以后不许你下水了,要不,咱们还是不吃鱼了吧……”
小穆风一脸期待又担忧的朝穆清说道。
第一卷 第八章 还好不是穷矮挫 穆清明明清楚的看见小家伙眼中的渴望,嘴角不由轻溢出一抹笑容。
“放心,这次不用下水,也一定能抓到鱼。”
“真的……不用下水,就能捞到鱼?”穆风看着姐姐明媚的笑脸犹豫的又问了一遍。
“嗯,不用,风儿会挖蚯蚓吗?”穆清点点头之后,又看向蹲在自己身边的穆风问道。
“嗯,二蛋他们经常挖这个玩儿,我也挖过。”
说起挖蚯蚓,穆风的眼里闪着光。
“那好,你现在去外面屋角下挖些蚯蚓回来,多挖几个,等姐姐这里做好,咱们就可以抓鱼了。”
穆清笑着给穆风布置了任务,穆风转身在屋里晃悠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一块布头出了茅屋。
没办法,家里没有罐子篓子什么的,挖的蚯蚓只能先用布头兜着了。
穆风出门之后,穆清便动手织起了鱼篓,基本简单的鱼篓,无需多精致,只要坚固能困得住鱼儿就行,这些都是她前世闲着常做的事。
“姐,你看这些够了吗?”穆风兜着小布兜进来的时候,穆清手里的小渔篓子就剩最后一个封口锁边了。
穆清看着弟弟亮亮的大眼睛和脸上不小心蹭上的点点泥土,点头给了个认真的夸奖。
“嗯,够了,咱们风儿真棒!”
说着手指快速翻动,将篓子封边做好,便道。
“走,咱们抓鱼去!”
“哇,姐你好厉害啊,你也教我吧。”
穆风看着姐姐的手指翻飞间,轻易便做出来一个漂亮的篓子,心里佩服不已。
其实笼子也不见得多漂亮,但用藤条做到像穆清手上这个这般规整得倒是少见了。
“这个学起来也简单,等有空,姐姐教你!”
穆清拉着弟弟的手,将他抓来的蚯蚓放在篓子里,径直去了茅屋旁的小河里。
村西头的茅屋虽然很偏僻简陋,但却是离水源极近,而且很僻静,平时就少有人来,现在住着他们一家得了痨病的人,来的人自然更少了。
穆清将抓来的蚯蚓用细绳捆着固定在鱼篓的底部,又在篓子里放了个比拳头大些的石头,找了一处水略深的地方将篓子沉在水中。
篓子上还固定着一根韧性很强的树皮做成的绳子,绑在小河边隐秘的小树枝上以防被别人看见了拿走。
穆风定定的看着姐姐的动作,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问道:“姐,这样真的能抓到鱼?”
“嗯,运气好的话,咱们晚上就等着吃鱼吧。”穆清笑得眉眼弯弯的回答。
虽然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也瘦弱的不像话,但那精致好看的五官却还是掩不住的好看。
刚刚穆清在水中的倒影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模样,总体来说还是很满意的。
啊,主啊,上帝啊,王母娘娘,观世音菩萨啊,你们总算是给我留了点安慰,没把我变成彻底的穷矮挫,这简直是天恩浩荡啊!
内心有个声音在不停夸张的哀嚎着,穆清仰头望着天。
“咱们先回去吧,等晚些时候再来看,就知道有没有鱼儿了,先回去看看爹爹怎么样了。”
收敛了心思,穆清的心情还算不错,拉着穆风的手步伐轻快的回了家。
回到茅屋,嘱咐了穆风好好在家看着父亲,自己则是一脸神秘的出了门……
第一卷 第九章 村长出马 穆清一路来到村东头。
村东头集中住着一大片的人家,那都是村里相对来说的富户,稍穷一些的人家,都住在靠西一点,而他们现在的茅屋则是在西边最边沿的位置。
凭着记忆穆清来到村长家附近,远远张望,就能看见好多人围在村长家门口,交头接耳似乎是在议论着什么?
穆清刚准备走近看看情况,就见那原本围在一起的大队人马,忽然全都呼啦啦的往另一个方向而去了。
穆清知道那是去往穆家老宅的路,于是便一直跟在了队伍的后面,悄悄听着那些人议论。
“这乔氏可总算是开了窍了,被老穆家压榨了那么些年,终于知道为自己想想了。”
“嗨,那以前不是还有大春儿嘛,多少是个依靠,这如今大春儿不行了,女人总还是要自己寻个出路的,就算以后再嫁,这分了家好歹也得些好处不是!”
队伍后面,两个年纪较长些的妇人议论着,声音不算小,即便是穆清隔得并不近,却也能听得清楚。
队伍在穆家大门前停下。
穆清远远打量着那古朴的小院儿,石砖青瓦,院子门口还种了些花草看上去还真是不错,这房子在村里也能算的上是中上的条件了吧!
一大群人熙熙攘攘围在大门口,村长上前敲响了院门。
来开门的是王氏,也就是穆春生弟媳妇。
王氏是刚进门半年的新媳妇,但尖酸之名已经在村里显现。
穆家只有两个儿子,穆秋生比穆春生小了十五六岁,是赵氏和穆老头的老来子,老两口子对这个小儿子极尽宠爱。
甚至还送了他去镇上学堂念书,只可惜今还是个童生而已,连个秀才也未考上,却依旧赖在学堂不肯出来。
“哟,村长这是有事儿?咋的还来着这么些人?”
王氏自成亲后还没见过这阵仗,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的朝村长问道。
“你公婆呢,叫他们出来,我有事找!”
村长是个年近五十的老者,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位村长倒还算是个人品正直之人,在村里算的上是十分有威信的人,没有之一!
以前见他们在穆家过的不好的时候,也会斥责两个老的几句,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也不好多说。
“哦~好,他们在,在呢,我去叫。”
王氏对于村长的威严还是有些怕的,赶紧回身朝屋里喊道:“爹,娘,村长来啦,有事找!”
王氏话音才落就听见,屋里传来声音。
“人来了,还不快将人请进来坐啊,站在门口喊什么?”
说话的是穆老头,就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应当是刚从屋里出来朝门口而来。
赵氏紧跟在后面,开门的王氏瞟眼瞄见跟在村长后面的乔氏,心中暗道今日村长来怕是没什么好事。
于是趁着村长和穆老头打招呼的时间,对着赵氏耳边好一阵耳语。
赵氏听着二儿媳的耳语也是连连点头。
前面村长已经对着穆老头说明了来意。
“老穆啊,乔氏今日来找我了,按理说你们的家事我不该多过问,可既然乔氏找到我了,我也就不得不多问一句了。你们就这么将人赶出去了,是准备分家还是怎么着?”
第一卷 第十章 闹鬼了? 村长一袭青衣布衫,负手而立,沉眉肃目,显然是十分瞧不上穆老头一家的做法。
“这……”穆老爷子一听村长这话,便知道了他今日的来意,一时犹豫着不好开口,转头望向身后老婆子。
“他三叔啊,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大春儿这不是病了,我也是好心怕他们传染了村里人,才让他们躲到村西头去先避着养病嘛。等病好了就回来,那里有什么分家不分家的。”
赵氏见老头子不说话,赶紧跳出来和稀泥。
“就是,我们只是想让他们一家出去清静清静,养养病!”
听明白老婆子话里的意思,穆老头顿时附和道。
那意思明显的是要把黑的说成白的,为的是不想让自己一家背上骂名。
也不想分家,就是要分,估计也是连一粒米也不想给穆春生一家。
“是啊,我们这不也是为了大家伙儿着想嘛,毕竟这个肺痨若是染上了可是不好治咧!谁家有那个银子治的起?”
王氏也在一旁忙不迭出声赞同,只有一直默默站在后面的穆秋生一直没说话,眼神却是一直盯在乔氏身上。
“爹,娘,你们……你们怎么能?”
乔氏本来在来的路上都想好了,无论如何今日一定要把这个家分了,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女处于被卖的危险中。
可如今一看到他们这般众口一词,还处处指责丈夫痨病害人,再想想当初他们夫妻在这个家里的辛苦付出。
一时难过的哽咽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望着他们这些人悲凉的落泪啜泣。
就在此时一道清丽如黄莺的响亮声音,穿过人群熙熙攘攘的议论声传了进来。
“难道养病就不用吃饭,不用抓药了?饭不吃药不抓,那还叫养病?是想让我们一家子等死才对吧!”
众人回头,只看见一个身形消瘦到只剩皮包骨,面容清秀的女孩。
那女孩穿着一身灰白色麻布衣裳,头上挽着个单髻,只简单用一根粗麻绳绑住,再无任何装饰。
装扮虽然是太差了些,但那浑身散发着的气场与从骨子力发出的脱俗气质却是在场没有一个人能比的上。
此刻她正仰着头站在人群背后朗声开口,语气冰冷,气场逼人。
来人正是穆清!
乔氏一看到女儿,就好像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忙上前问道。
“清儿,你怎么来了?”女儿的病可才好,身子还虚着呢,乔氏看着穆清微微泛白的薄唇,心中暗道。
穆清看着迎上来满脸泪痕的母亲乔氏,没有出声,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站在一旁等候,转而却是将眼神移向了乔氏身后的赵氏一众人。
赵氏的眼神猛然和穆清冰冷的眸子对上,突然心生一股凉意,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哇呀一声就叫开了!
“妈呀,诈尸了,闹鬼了呀!”
赵氏惊慌中身子窜起老高,一溜烟儿便躲到了王氏身后。
“你,你是人是鬼啊你!”王氏也被婆母赵氏的动作吓了一跳,指着眼前的穆清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问。
这丫头,她那天探她鼻息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呀,难道真的闹鬼了?王氏背后一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