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星城念想   星光点点,夜色下的长沙是那样的瑰丽,那样的色彩斑斓。在这城市浩渺的一角,一幢巨大摩天大楼之上,几道绚烂的霓虹正悄然地张开其纷彩的怀抱。   车流人流物流……摩天大楼底下的街道上,流流不曾停息过半刻,谁也没注意到,在这巨大的摩天大楼顶上,此刻正静坐着一名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   男子的脸庞光洁白皙,冷俊同时棱角分明,明显比较帅气。可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加上身上的灰蓝色衣裳上面油漆,菜渍,泥斑,锈迹……到处都是,整个人看上去邋遢到了极点。   “老子就一平凡人,随时可能被人群淹没!喝喝喝!!”边上放着一扎啤酒,这男子从中猛抓住一瓶,咬开以后,对着瓶口直接往嘴里灌。   “咳咳……”不知是喝急了,还是没喝过酒的原故,男子猛呛了一下,一双脸蛋霎时涨得通红通红的。   “滴滴滴……”一扎啤酒的边上,一个近乎掉色的手机,蓝色的屏幕忽忽闪着光芒,男子却不管不顾,呛了口后,啃着啤酒瓶口猛吞。   “不就是他有钱点吗?不就是他有名气点吗?虚荣的女人……呜呜呜”才几灌口,这男子的舌头尖便有些打转,咬牙切齿地叫道。   “我会坚强起来,努力跨过这肮脏的臭水沟,向你向大家证明我有多么的伟大,我有多么厉害……哈哈哈”狂妄地站起身来,男子脚步轻轻浮浮,似乎想往空中轻轻一跨,但悠忽之间收回了,指着边上的摩天轮突然大笑起来!仿若此刻的他已经是这巨大摩天轮的主宰一般。   大笑过后,男子将手中的半瓶啤酒,咕噜咕噜地猛灌了下去。额尖青筋暴突,豪饮完剩余半瓶啤酒的男子顿时有些汗流浃背。   背负着双手,男子开始在这摩天大楼的楼顶上“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兜起了圈子。   摩天大楼呈伞状,顶上本来就有些平滑,男子每向外兜出一次,便险之用险地在楼顶边缘走了一遭。如果他的脚步再向外挪一步,不,是半步,或不小心失了一下的话,他整个人理所当然地会从这百层楼高的摩天大楼上跌下去。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我要飞呀飞呀飞得更高。”边兜圈子,男子半张着双臂,却也用其嘶哑,近乎走调到不成一丝正常样子的歌喉,对着茫茫的长沙城大声的高吼着。   汽笛是列车遗弃站台的信号   我将远离这城市熟悉的味道   那属于离别的心跳   不自觉地跳出往昔的欢笑   街道旁的芙蓉和人们扬起的嘴角   灯光下的臭豆腐正随油锅冒的热泡   这*的风让沿江路的更加飘渺   摩天轮的霓虹绚烂了球迷的火爆   当最后一片枫叶也红了   谁的画板描绘了橘子洲头的热闹   世界的窗口也堆成个小小的城堡   承载了很多   这城市孩童的欢悦和蹦跳的双脚   车厢里神情木讷的男女老少   是否会像我一样思绪纷扰   我终究沉默着松开长沙的拥抱   离开这充满诱惑的车流人潮   冰冷的铁轨架起了远去的高桥   你已经感觉不到我的音容   我真的触摸不到你的笑貌   别了长沙,别了别了长沙,别了……   细看其光洁白皙的脸庞,原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这男子不知何时抓出一个红红的本子,接着双手捧过本子,对着上面的字迹口中大声的念叨着。   一阵风忽地旋起,兀自地将男子手中捧着的本子掀开一页又一页,男子顿时有些紧张的想把它按住,不想身下突地一空,整个人便猛然间向着底下的“热闹”街道栽去……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凌晨2点43分,想起梦中的那个男子,我也开始相信梦境就是另一种现实。我终究还是那么自然地用这种方式去释放自己的如潮的情感和如麻般混沌的思绪。   在回到长沙的第一个夜里,我没能让自己睡得安稳。  正文 第二章 求职路上   次日天亮,我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走走。   石马路口的风景还是没有变,只是很多公交车把这一站站名改成了*晨报,我走进地下通道,卖炒板栗的小贩依旧炒得热火朝天,有人摆着地摊,偶尔向过往的人叫上一句,新片,正版,五块一张……走出地下通道,我开始在想,我去过的城市里,总是些天桥和斑马线,我的身体裸露在这个世界太久了,太需要一种短暂的黑暗和安全感,可无论重庆、成都、还是韶关,都没能在我脆弱的时候给我短暂的夏凉短暂的冬暖。   你是个极度懦弱极度喜欢逃避现实的人……有人这么说过,现在没人这么说了,怕我会揍他,我跟很多人吹嘘过我是散打高手,被人敬畏的感觉挺好的。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些人总爱拒人千里之外故作清高将装*进行到底了,被人仰视的感觉肯定是比被人俯视甚至蔑视会好很多。   虽然还不至于让岁月在墙上剥落,但此情此景,想到了那年今日,在落魄的那段时间,就在石马路口附近的某楼某层某个房间,我和隔壁班的一个哥们住在哪里,呼啦呼啦地吹着风扇,一遍一遍地看自己剩下的钱,盘算盘算,怎样让自己能一直活到工作来临。刚开始还天天白沙啤酒,后来改喝矿泉水,再后来自己烧开水喝,最后懒得烧直接喝自来水,不久人们根据我们的生活习性发明了当今的直饮水机,呵,原来蛋就是这么扯的,而扯蛋是最不需要成本的休闲,因为在当下颇为风靡。   我跨过原来每天要跨好几遍的那条臭水沟,思绪纷扰。   晚上我上网和远在安徽的煌聊天,说:“偶像,我发现石马路口这一带一点都没有改变。”他说,你丫废话,说变就变啊,那是长沙又不是汶川。这哥们语言太损太不和谐,也太没社会责任感。不过我们始终认为责任是用来承担的,而不是挂在嘴上,我喜欢用文字为汶川悲哀,他好像还捐了款献了血。可是还是有人对我们这些八零后摇头叹息,我当时觉得我们错在来这个世界太晚。   因为来这个世界太晚,我赶上了大学生贬值的时代。   在某楼某层某房间,我曾一次一次把自己找工作的要求放宽,先是只在雨花区和天心区找工作,然后是河东,然后河西我也认了,最后甚至其他城市也可以接受了,隔壁班的哥们终于在弹尽粮绝之前,去了岳阳,留下我孤军奋战。然而岳阳我也去了,陪他也想给自己留个机会,不过我得灰头土脸的回来,他不用。我回来的时候又再次白沙啤酒了一把,然后写下了下面的文字:   岳阳之行,草草收场。满怀希望的去,以为我很快可以将陪伴我流浪的行李,就安稳的寄放在那个城市,很久很久不用再奔波。在那里挂上风帆向着明天起航……   铁轨永远要给火车骑在头上,这就是宿命。窗外掠过的是长沙腐朽的背影,我知道,列车经过的地方,总有被城市遗弃的荒凉。就算上海和北京,站台的铁轨旁,一样有刺鼻的尿骚味。岳阳与我邂逅在午后的烈日之下,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麻木。我并没有忘记我此行的目的,我是来参加面试的,无数次面试中的一次,仅此而已。无人问津的36路汽车,终于承载了几位打着哈欠无限疲惫的乘客缓缓离开。我们偶尔看看窗外,偶尔用不屑的眼光看看车厢里的彼此,懒得搭讪。每到一站,司机就*着一口岳阳话询问有没有下车的乘客,然后继续加速,让头上弥足珍贵的几根头发在风中飘着,直到有一天全部飘走,我突然笑了起来……同伴告诉我该下车了,我就稀里糊涂的下车了。   找房住,找饭吃,然后等待第二天的面试。同伴拖个硕大的箱子在云梦路上来来回回,屁颠屁颠,不少人为我们侧目。最后找到一家旅店,双人间60元一天,把沉甸甸的行李往地上一放,交了房租,问要不要登记一下,老板说不用了,一看我就知道是好人,原来我还长得像好人……   买了一堆小吃回旅店,算是给没吃午餐的自己一个交代,手里的遥控器对着电视一而再再而三的换台,累了就随便看了一个台,典型的泡沫剧。我们漫不经心的吃着,漫不经心的看着。等屋子一片狼藉的时候,我们本想出去走走看看,去看看洞庭湖,岳阳楼什么的,可是云梦路的公交站牌,就像是麻将里的白板,或许这就是岳阳的神秘……和同伴目瞪口呆,想打的出去,囊中有些羞涩,惺惺作罢,回去继续虐待旅店的电视机。   晚饭是在一个老大爷开的餐馆里随便解决的,味道不好,价格到便宜。吃了晚饭,同伴提出出去晃晃,他说他知道洞庭湖在哪。我们就沿着云梦路一直走,走到云梦路的尽头。有家人的屋子传来哀乐吵闹的锣鼓声,同伴给我说,晦气,你明天面试好好干,怎么一来就遇到人家办丧事,难道是凶兆?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路过我旁边妙龄女子,和她挺拔的胸,和支撑它她挺拔的“凶兆”。我只好然后意味深长的点头……   面试的时候,傻不拉叽的问题加上些莫名其妙的程序搞得我当时就晕呼了,我知道我又一次的只能在公司的门口转转,然后静静的离开,留下我的背影,在这个拐弯的夏天里渐渐消瘦的背影,稳了稳情绪,很有礼貌的收起简历,然后谢谢告辞,然后是回忆去车站的路……   长沙的泪雨,迎接了铩羽而归的我。自己好像受了很大的屈辱,拥挤的车站竟然还有一丝温暖,“李先生”快餐店里还是放着当时很火的那首《有没有人告诉你》,在雨点的滴答声里,歌声原来可以让人心碎……我买了雨伞,以为就可以风雨无阻了。   其实我该矫情地在雨中漫步,电视剧都是这样的情节,失落的人成雨中的落汤鸡,多凄美哀婉的画面……可是我的明白,感冒药不比盒饭便宜,而当时的我显然没有勇气为自己的矫情买单。  正文 第三章 蓉城闹剧   去到韶关之前,我在长沙的日子是有些不尽如人意。接连的找工作碰壁,我也开始埋怨起劝我回来的大葱。而现在埋怨他也没用,根本联系不到他,在我下车的第一刻联系他时,他就关机了。我可是来投奔他的啊,就这样他向我演绎了一个活生生的北方词汇——“忽悠”。   在我被继续忽悠得团团转之前,我决定我该住下来,然后自己找找工作。所以准确地说,之前说到的从长沙到岳阳寻觅工作的时候多少带着些埋怨,和被人戏耍之后的懊恼。   刚毕业是去到了成都,一个木地板的公司,国内上市,股票属于绿色环保色,我所在的分公司叫林产高科技公司,内部人称二公司。当时二还不是一个有感*彩的词汇,我还一度把这个数字当成了幸运数字,也以自己是二公司的一员自豪。既然是林产公司,我们公司食堂边上有一片小小的桉树林,林子不大,可还是什么鸟都有,就像二公司的人不多,什么人或者不是人的都有。   初到成都双流县,听闻此处距离市区很近,全国百强县,心想至少不容易让人失望。我们一群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呼吸着成都站广场的空气,无比兴奋。而路过身边的皮肤白皙的川妹子不禁让我们侧目,真是一群兴奋得像孩子一样的一群孩子。而同行的校友中的女生,却略带醋意地小小失落起来。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当有人欢呼雀跃的时候,也总有人会在收拾自己的落寞。   很快我们这群男男女女都回到了统一战线,都失落起来。我们的二公司在我们的欢迎会上,把当初招聘时的信誓旦旦通通吃了,而且胃口极其老辣。而最后领导对大家的忠告是:刚出校门,学东西最重要,不要只看眼前的待遇和得失。最后还祝大家有个光辉灿烂的前程!   会议结束,大家久久难以平静,学人力资源的小霞很快就在我们中间炸开锅来,她义愤填膺地说道,这就典型的企业诚信度缺失,出尔反尔,我们大老远的跑过来,他们却告诉我们,三险一金没了,转正后酌情再谈,原来的双休变单休,原来的工资按天算,星期天休息和请假为无薪制还得从每月工资里扣除,试用期从三个月延长至六个月看表现转正……太过分了,典型的欺负人嘛!   话刚落音就有人说附和说就是就是,大有将起义搞一票的想法,我突然对眼前这个大眼睛双眼皮的女孩肃然起敬。我当时分明看到了穆桂英的光环笼罩在她身上,而那个纯粹的年龄里我们很需要这样的女中豪杰。   按照很多剧本的写法,接下来我会对她暗生情愫,生活工作中彼此照应,然后以爱情的力量彼此鼓舞,让我们在公司平步青云。可是生活总归是生活,她没有给我时间去编写我们的剧本,就这样我也成了她生命中的龙套,那么轻易地相忘于江湖。   她在跟人事部据理力争无果之后,愤然地收拾好行李,接受我们十几个人的目送。我们心中的英雄直接打车去了动物园,她说来了成都,不去看熊猫就好比杨过在十六年后在绝情谷底找不到小龙女一样遗憾。不过她还是带着遗憾离去了,因为08年的7月震后的动物园的修复工作还未完成,并未开放。所以后来她拜托我等动物园修好之后,拍张大熊猫的彩色照片寄给她,我当时坚决地回答,可是后来终究没能寄张彩色的熊猫照片给她。   随后陆陆续续也有人离开的,每离开一个,我们电气主管就会跟我们说一次,这是大浪淘沙,留在最后是最优秀的和最有发展前途的。而那时候对前途这个东西我们脑海里没有概念,而我们的前途总被挂在总经理和主管们的嘴里,他们的嘴里竟然能说出他人的前途与否,多了不起的事。   而离开得比较荒谬的几个朋友是跟食堂煮饭师傅大吵一架后离开的,因为他们两个湖南人,辣椒可以接受,花椒就受不了了。所以在食堂里他们用生涩的四川话骂道:你个龟儿子,跟你讲了多少次不放花椒,你龟儿子麻得老子不得了。说完摔碗出门,收拾行李去了。他们的举动我比较理解,但是我觉得他们选了个煮饭师傅来发泄我很是不爽,不过在他们要去看熊猫的时候我还是提醒他们,动物园还没重建好。   身边一起来的人越来越少,我也开始有了一套自己的工具,两个起子,一把扳手,一个万用表,一把小刀,两卷电工胶布就是我所有的家当。我上班下班就像儿时背书包上学放学一样,我也没有想过我会这样工作到什么时候。   趁周末我和一起留下来的几个同事去到市中心,看看锦里古街的青石板路和木雕阁楼,累了就去到春熙路步行街路边的椅子上坐上半个小时,跟着很多来这里的男子一起打望,“打望”就是四川人看美女或者美女看帅哥的专用名词,而它也成了我们每个周末来到市区的最大目的,我也以为我们会那样在成都看到美女渐渐老去,我们也会在那城市里有所作为。   可是这个时候,大葱倒是经常打电话给我问我近况,我当然跟个祥林嫂一样诉说着我当时的种种不幸,而他总说有机会一起干点什么,不用帮别人打工。   大葱是我在隔壁的专科学校认识的朋友,一个天生卷发绵羊头,个头不高,戴副厚厚的眼镜。用他自己的话说在他们破学校里算是有点破名气。听人说他的名气的确还比较破,时任学生会主席时很多同学比较反感他,说他是个刚愎自用言而无信的人。我们一起在周边几所学校做兼职,去批发点被子、竹席、脸盆之类的东西卖给入学的新生,几个能扯蛋的人加上一个绵羊头学生会长兼职所得还比较丰厚。一起做了件互利的事,所以彼此映像不会太差。   接下来的交流中,得知他是文学苗苗班的,比较爱好这个,总是找我商量办杂志创业的事。可是在我毕业后,因生活窘迫而去成都工作而断了一起创业的念想。   可是就在我工作得不顺心的时候,大葱说他的杂志创刊了,要人过来帮忙。显然我的兴趣爱好在他这边,我心动了。可是还是没有向公司辞职,因为随着剩下的大学生越来越少,主管对我的培养也越加重视。当一个人开始被重视的时候,觉得自己重要的时候,往往是想延续这种小小得意的,所以我暂时回绝了大葱的邀请。   8月的一天,我如往常来到车间,我来得很早没下晚班的几个同事在闲聊:你看看这几个新来的大学生,什么都做不了,肩不能挑,背不能扛,老总就是这样养着,我看没什么出息……我从他们的休息室退了出来,然后责怪自己起床太早。可是我终归知道这样的一个事实,表面对你说说笑笑的,背地里也有可能对你指指点点,而我对这种双面人的伎俩无比的气愤。   我选择了离开,因为失望而离开,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低着头,灰头土脸地离开。   去往长沙的K578次列车上,我靠着窗思绪纷扰。想到了当初那群出来蓉城时兴奋不已的孩子,想到了第一个站出来为大家讨回公道的小霞,也想到我答应过要帮她拍张熊猫的彩色照片,可是我在这个失落的时刻才醒悟过来,熊猫注定只能派出黑白照片的。我也想我还没来得及去到的武侯祠,峨眉山、乐山大佛和震后的汶川……   可是我已经在去往*的路上,去投奔我的朋友大葱。   但是我没有想到,大葱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会以这种方式将我撇开,后来我听说,大葱其实过得很落魄,没有工作,借钱度日,更没有什么创业办杂志,他是死要面子,当然才给你说他办杂志了,还说得天花乱坠的。   我在韶山南路上一个人往前走着,想到大葱这个死要面子的可怜虫的时候,竟然也像同情当时的自己一样同情他了。     正文 第四章 手足恩长   我开始同情自己,像同情那个死要面子的可怜虫大葱一样,但是我不怪他,我还当他是朋友,我开始不去埋怨,因为那段时光里,我和很多人一样在命运面前无可奈何,我也以为那段迷茫彷徨的日子就是我人生的低谷。显然那时候,生活给我的磨难还太少,所以一遇到事情我才会那么无助。   每天上午我总去到贺龙体育馆的人才中心,一份份地投递简历就像发送传单一样慷慨,午后就在网上海投简历,可是邀请面试的电话还是少得可怜。我才发现这段时间找工作比当初在学校找工作难多,我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我二次找工作就是二婚一样受人嫌弃呢。我开始想离开这里,或许南漂是对当下的最好救赎。   晚饭后,我喜欢一个人回到校园转转,然后在足球场边坐下。夜幕降临,秋风拂面,我想起我们曾都是在这里奔跑的孩子,可是跑着跑着,时间久了,人就走散了。然后留下些各自城市的那熟悉而陌生的十一位数字,那是我们能听到彼此近况的通道。   而经常通过这个通道,我又听到了曾跟我一起走过的弟兄们的声音,然后听他们说起近况,而我总喜欢回到回忆里去逛逛。   我那么自然地想起煌原来故作深沉地给我说过的话,他说做事还不如做人。当时的反应是这厮肯定是在家听他爸的思想教育课听多了,耳濡目染之后,来对我这个他眼中的问题少年进行人生哲学再教育。无非是想告诉我,我要学会去为人处事,学着将自己的情商提高些。而今开始慢慢理解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煌还能不能很清楚的记得。他说完了还补充过一句,所以说玩游戏的时候,不要只顾自己爽,还要顾及整个团队,这个叫着团队精——神!最后一个字的拉得比食堂打饭师傅的脸还长,果然是队长,有见地!。   在这里我不得不提到我的朋友煌,我们一起走过大学四年,像我经常说的,两个世界的人,却相遇在同一个世界,乐观、阳光、聪明,属于他的形容词,取反义词就是我的特点,我从不否认。我们也有共同的特点,比如拖拉,比如三分钟的热情,比如人来疯……   一直以来,煌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想法不在于精,在于多。他大一想过考研,于是努力去了;大二想去德国,于是学德语去了;大三发现德语很难,还是学回英语,去英国得了;大四终于想明白了,有为青年都应该永远跟党走,决定痛下决心考公务员。他的确为自己的想法努力过,但更多的时候,他要求自己努力过就行了,这是他妈妈经常说的话,他也选择了听妈妈的话。努力过后,考研却没有参考,德语中途放弃,英语雅思没过,公务员的事没能如愿,但他还是这么开心的活着,始终可以为别人带来阳光。直到后来看到的一段话,才明白了一些事。看见10只兔子,你到底抓哪一只?有些人一会儿抓这个兔子,一会儿抓那个兔子,最后可能一只也抓不住。   这就是我的三脚猫兄弟的四年简史,可是他的爱情里不是三脚猫。   煌的大二时光,或许他会永远难忘,因为我都可以帮他记得这么明白。   他在一系列的精心策划和安排之后,可以理所当然地牵起他高中班花的手,然后在他们自己的城市里留下他们恋爱的痕迹,最主要的是,我们宿舍成员组成的评估小组对他并不看好,原因如下:这段恋爱的难度系数为K,一来是两座城市的牵绊,远程*作难度可见一斑;二来人家毕竟是班花,貌似身后排着队的竞争者很多,出线的机会渺茫;三来班花之前跟他的关系一般,他连作为种子队抽签的资格也没有……就在大家都准备好安慰他受伤心灵的时候,他却用自己的聪明和天赋在证明着什么,那个夏天,毋庸置疑,是属于他的。她们的初恋,盛开在那个夏天的游泳池边。   然后他们的甜蜜往事,足以让很多人羡慕、妒忌、恨。或许我只是羡慕,所以这段他们之间的秘密,省去一万字……   我到底是真的喜欢她,还是我想只是想追求大家都希望得到的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呢,当他都开始这样问自己的时候,结果也就开始浮现——也是在夏天,他们故作坦然松开彼此的手……   我理解煌的个性,他没难过,伪装得只有我能看得出来。一份感伤几许遗憾,我为他写下些句子的时候却没有给他看过,怕他因我的矫情而习惯性地投以鄙夷眼光。   凋零的爱凋零的路口   霓虹灯闪烁的路口/我们松开彼此的手/故作坦然/而不曾回头/用力的仰望天空/怕泪水不听使唤地浸湿眼眸/谁家的烟花正在盛开/绚烂坠落然后化作乌有/我们的叹息已经扩散/爱了散了最终各自奔走/在相识的地点还彼此自由/当爱已成往事/诺言已成负担/岁月过后/爱恨交错人消瘦/让回忆去祭奠曾经的喜乐哀愁/让流水去淹没誓言里的天长地久/让寒风去将凋零的玫瑰花瓣守候/我挤出人潮车流/感觉飞鸟出奇的丑陋/路口的小贩依旧停停走走/依旧没有人为乞丐做片刻的停留/香樟树的落叶惊醒了深秋/突然想起你曾微笑着向我招手/在填满暧昧灯光的咖啡店门口/那个夏天/我们就那么的邂逅.   但真正回忆过去的时候,在向别人说起煌的时候,总会有些自豪,有些夸张,更多的是有些感激……   我跟人说,如果没有他,我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快乐。   我跟人说,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在大二那年就得了抑郁症。   我跟人说,如果没有他,我还会一直的仇富,一直的愤青下去。   我跟人说,如果没有他,我还将郁郁寡欢下去,不知道什么是足球什么是人生。   我跟人说,如果没有他,我会觉得上大学是一种灾难一种煎熬也更不会有人和我约定一起做富人……   我当时想得很痛苦,因为我看不见明天的路。   球门后方的小圆弧区域,曾经是军训时我们齐步。正步踩来踏去的地方,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兰的纯净眼眸,和她被风微微吹动的干净短发。入学的第一天起,我就有了自己的秘密,可是所有的秘密还是被煌尽收眼底。   后来我找机会去给兰说话,用上老土的虔诚问题法,寥寥数语,却记忆至今。她给我我讲过大学物理题目的那张稿纸,被我从大一保存到大四毕业,煌呵呵笑笑说,人做成我这样不容易了。   我第一次去肯德基,煌硬要说带我去见见世面,煌帮我问服务员要辣椒酱,还故意装着土拉吧叽地说俺村都吃辣椒酱,不吃番茄酱,直接让KFC的小妹妹很是无语。   想着想着我不禁笑出声响。   我起身摸了摸球门,想起在我第一次踢球进球时,煌说我们班终于又多了个能进球的人了,我乐得屁颠屁颠,搞得我身上的历史使命很重一样。   煌是个会尊重他人的人,所有他能得到很多人的尊重。记得每次囊中羞涩的时候,他在慷慨解囊之后,却能想到一些小方法照顾好你的尊严。   我曾经跟他说过要写些关于我们的歌。他说他来,说要用文字写下我们一起走过的四年,说实话,我没指望过,我清楚他的文笔可以和我的英语媲美……   人在无助的时候想到的往往是亲近的人,显然我还该想起另一个人,一个让我觉得庆幸也让我有些不幸的人。  正文 第五章 暗恋未遂   关于自己空白的感情世界的唯一插曲,我不能忘记我小丑般的独角戏。我也曾一不小心想起一个人,连自己也会惊讶。后来一个会绵羊音的争议女孩,却把很多像我一样境遇的人的心事唱得支离破碎——“一个人的时候,不是不想你;一个人的时候,只是怕想你……”。   诺大昏暗的球场,只有我一个人在跟着心里的旋律哼唱。我点燃一支烟,那么故做忧郁地补充尼古丁,然后走向球门后方,想起那年夏天,还真的“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每个回忆者都是一个用心的歌者,我就那样扯着自己的公鸭嗓差点把自己给唱陶醉了。   记得毕业总结的时候,煌那么骄傲地宣读自己充实的大学。挂过科,逃过课,吃过青菜,谈过恋爱。我就相形见绌了,前三项合格,最后一项被煌嬉笑着评价到是:暗恋未遂。   我有些哭笑不得于煌的灵光闪现。暗恋还未遂,我是不是也太衰了一点。不过我还是用很啊Q的方式反驳到,暗恋是一种境界,你值得拥有。可是每次一个人走在情侣中间,我还是羡慕得无所适从。看别人手牵手,我还真想牵条狗,看谁不爽就咬他两口。   煌说我缺失了一样东西,叫勇气。他是最懂我的人,但是在这件事上只有我自己懂自己。我并没有缺什么东西,而是多了一样东西,叫顾虑。而这些我都不曾向煌提起过。   而在那些散漫的日子里,我和兰有意无意的相遇,我总是把我自己编织了很久的言语,放在了自己关注的眼神,我多么希望她能从我的眼神里能够看到除了眼屎之外的那份意切情真。   曾经我总喜欢反复迷恋着她,而又一次次反复地自欺欺人地说忘了她。有时候一个人守着那份小小心事,有些无所适从。而靠文字表达心事的习惯,也是从那段时间养成的吧。   记得有次文学社报纸的稿件奇缺,社长要我写点稿件救急,我当时一门心思地想着下午的球赛,就随便发了一篇自己的日记给他。后来顺利的发表出来,我有些后悔,怕因为这些真挚的文字会引起轩然大波。可事实证明我多虑了,一下子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落。我在害怕和期待的大波并没有到来,这就告诉我们,隆胸广告泛滥的今天,大波也不见得随着人的期待而来的。   那一期的院报我至今保存,上面的铅字略微褪色,可是我还是那么轻易地看到当时自己的心事。   《那些辗转的日子那些挣扎的事》   "我终于抛开了那些挣扎的事,告别了那段彷徨的岁月。   有一个人的出现,对我来说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我和她之间,注定不会有爱情的降临,就像那白天永远不懂夜的黑,这是我的遗憾,也是我的幸运。现在我正悠然的沿着父母的希望在展翅。而兰,那个令人着迷的女孩,很快也会离开这里,我到我们各自的世界。不会有伤害,也不会再有迷恋,只有我曾经的潸然心动。   翻开日记,熟悉的字里行间,承载着我心事重重的往昔,像一首交织着泪水欢笑的歌。   我又想起父母送我到村口时,父亲眼中的希望,母亲眼中的担心,以及每次挥别时他们的满眶热泪。   我又想起兰的笑貌音容,言行爱好,和她跟别的男生说笑时我妒忌的可笑的样子。   我又想起父母挥汗如雨,挥臂如风的劳作,微驼的背脊,花白的发丝和他们脸上岁月印下的道道皱纹。   我又想起兰音若天籁的宣读自己的骄傲,雨水湿发的楚楚动人和受伤时抽泣的脸。   从来没有埋怨过我所遭遇的生活,只怪自己无法从矛盾的纠缠中从容的破茧而出。在岁月的背后,父母曾健康的身体能否依然在岁月中傲立风雨;可那些辗转的夜深人静,兰的影子一次次的*锝我难以入眠。深信的那些坚决如铁的爱,父母正用血与汗将它延续;那个令人痴迷的身影,总让人情不自禁。   长此以往,我该就完蛋了。   曾以为,我可以沿着父母的彩色的希望越飞越高。可年轻的心,也因一种迷恋,想去另外的天堂。这些挣扎的事,让人憔悴苍白,却难以向人启齿。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留下些灰暗的诗句,我就是那诗里迷路的孩子。   向左走,向右走   铅灰色的天空下/谁让我迷失了方向/那些冰冷的现实/那些华丽的梦/在紧锁的眉宇间/争执着,互不相让。   记忆的童话/有情感着陆的天堂/那些迷乱的情愫/那些旁人的异样眼光/在想你的黑夜里/纠缠着,无尽的迷惘。   养育我的花园/依旧贫瘠荒凉/那个迷恋中的姑娘/依旧让人在矛盾中惆怅/那些信誓要去的远方/还萦绕着让人沉醉的芬芳。   只是/生命的另一端/系满的那些彩色的梦想/沉甸甸的/连同父母殷切的希望/都成了我挥之不去的感伤。   十一里的中秋,我去了韶山,一个凡夫俗子去伟人故里仅仅是为了仰望,在仰望中忘却,忘却这些日子的纷纷扰扰。站在韶山的至高点,凛冽的风吹乱了我的发丝,对高度的恐惧让我脑海一片空白,惟独记得兰迷人的容颜。我想我该做的什么了,至少让我不再在迷惘中徘徊。   夜里我鼓足的勇气,终于知道电话那端的她正在千里之外的深圳,在和她的他在月光下尽情的欢笑……   这个中秋,长沙的夜空没有月亮,只有眼泪。没有承诺,只有解脱。模糊的视线里,我又看清了父母的眼神和挂满天空的彩色希望,它们照亮了我的夜空,我抖了抖翅膀,我想我会飞得更高。"   当初说要一次次忘记的事,在离开那个校门之后,都会变得模糊而是真,很多人说我会迷恋母校。其实我是想多看看,那些我们认识过的证据。   一直以来,之前的人劝我忘了她;后来的人问我有没有忘了他;再后来,我自己也问自己有没有忘了她。我想我一直知道答案。或许有天我会忘了问自己这个问题,那时候才是真的忘了。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故事,本来就有些干瘪。知道后来身边一个朋友在我面前死去活来地喝酒,说他那么喜欢一个女孩子,可是那个女孩子就是不喜欢他。当时我只是想说说话,反倒解开了他的痛苦。   我说,其实爱一个人并不一定需要得到回应,爱本来是很纯粹的一件事,但你一味地想得到她,就成了一种索取,爱就不那么高尚了。这哥们的酒瓶僵在空中,一脸认真地看着我,其实我也被自己的话说得云里雾里了。但是看他这么期盼的眼神,我只好硬着头皮瞎掰。故作坦然地小呷一口酒,说道:如果我们就这副模样,估计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怎么指望别人看得上呢。然后我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兄弟啊,所以我们现在先要把自己整得有点尊严了,才会有赢的她爱慕的可能。   让我很不解的是,一阵瞎掰,竟然能让他备受鼓舞。从那以后,我就感觉这个世界总有那么的不可思议。后来的一些日子里,我就被他那样崇拜着,在他眼里我该是多么成熟理性的人哦。我庆幸他不是我大学同学,他并不知道我的过往。   后来他一路向北去到了北京,我们经常开玩笑说,现在你终于可以玩奶IN北京了。后来他跟一个江西的北漂女子好上了,我该为他高兴。他在邮件中写到,感激我在他最失意的时候陪他喝酒说话,其实有时候人生的错过也是一种风景。我感觉我一下子他的境界比我高出一头。   只是纳闷,我曾经拿来开导别人的话,却不能说服我自己。   我也曾以为不能说服自己的时候,可以让酒精把自己的念想浇灭。记得在我20岁生日那天,我也像北漂男一样烂泥般地一次次举起酒瓶。因为我鼓足勇气邀请兰来一起吃饭,她也答应了,只是后来的长沙天空中有了鸽子在飞翔。它是我所喜欢的那个内向姑娘放出来的,没有记错那是只彩色的鸽子,飞翔的姿态让我难以释怀。请来的煌和几个兄弟伙收拾着我的失落,我该感激他们,也在酒醒之后开始鄙视自己。   那个夏天的列车,带走了很多人的眼泪和眷恋。站台送别的恋人哭得生活不能自理,我也送了她离开,我想说的话几次已到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我知道次日深圳的站台,有个高大帅气的男子正张开手臂去拥抱她的一脸疲惫。他是个优秀而有礼貌的男子,无意间我们那么浅浅的认识过,或许我该用祝福去结束那自认为轰轰烈烈的暗恋未遂。  正文 第六章 性情中人   从成都来长沙大半个月,我跟着很多求职者一起寻觅,总是那么一次次希望和失望。我开始反思同学曾常说起的一句流氓话:“这四年,我不知是上了大学,还是被大学上了……”。   可是04年的那个夏天,我家乡的那个小小村庄,的确因为一件事情而大快人心。人人见了面都会说,丁家小孩考上大学了,了不起哦,我们村的第一个本科生呢。而我丁晨在那年会如此的风光,一个虚荣的孩子在人家的赞羡之中会是何等的神气呢。转眼几年过去,我在冰冷的城市森林里,显得那么平庸,无论身高还是才华,都那么轻易地被人淹没。能让我欣慰的,可能是认识的一些人,每每提及时还能让我感觉到自豪,纯粹的岁月里我们的感情也是如此地纯粹。   我是散落在这城市里的凡夫俗子,像身边的很多人一样。曾以物喜,必以己悲。上帝是个注册会计师,会把人的得意和失意也审计得清清楚楚。   晚上,我独自坐在电脑前,再一次修改了自己的个人简历,就像每个战士经常拭擦自己的枪支一样小心翼翼。后来我闲下来,我突然觉得在这热爱的城市里,我所认识的人越来越少,在煌和鸣他们陆续离开这里后,我就开始为自己的这段岁月划上孤独的符号。煌恰到好处地给我电话,问我近况,我也全部招供,我之于他,谎言难有立足之地。他说我们的学长超还在长沙工作,同是性情中人,你们可以一起喝喝踢踢。我很高兴地记下了学长超的电话,像是在茫茫人海一个异类找到另一个异类般兴奋。   煌、鸣和我常做喝喝踢踢的事,更准确地说是踢踢喝喝。我们总是在那些该翘课不该翘课的下午,准时去到球场。我们乐此不疲地做着很多男人戒都戒不掉的运动,如果有天下午我们没去到球场,那我们肯定就在去球场的路上,每次踢完球理所当然地要去喝喝。不要把我们当什么狠角色,我们是喝鲜橙多,这是让煌给带坏的,他的坚持下我们就从了他,开始了我们踢完波(不是流氓话是广东话)喝鲜橙多的生活。   其实我和鸣的酒量还是可以,后来我小小总结了一下,每个略有酒量的人总该有段悲催的爱情。我觉得写到这一段的时候,应该和爱情无关,再怎么断背山也不能断背到我们仨。   多少次鸣和我都提议,踢踢喝喝的后半部分改成更加性情中人的喝酒,不能给广大爷们丢了脸。可是煌说性情中人也不能经常吐,吐着吐着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想吐也不是那么回事。刚开始我和鸣还不依不饶,不过在几次打扫煌老大的呕吐物之后,我决定我们该爱鲜橙多,也该爱健康生活。   学长超也是为数不多常跟我们一起踢踢喝喝的人,我们这些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单身或是异地恋,而且还挺无所谓,至少装得很无所谓。哎,一群闷骚的人,干了些那么爷们的事,然后还冠冕堂皇地说是一群性情中人干着一项集力量和思想一体的性感事情。   后来,我因在学校足球联赛的时候说的一句话,受尽了他们的鄙视。在看台美女渐多的时候,我那么深情款款地看了场边的美女路人甲,然后对大家说,要为拉拉队的崛起而好好踢球。他们鄙视我那么轻易地说出了他们的心事。那是发生在小比赛中的趣事。   而学长超是我在全校足球联赛中认识的,那时候我们自动化三剑客就煌球技好,入选了那年的学院队,也成了那届自动化专业的独苗。而学长超他们那一届的入选人数最多,也备受学姐学妹们的追捧,而这种追捧是在少有的,要知道这些美女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宿舍陪男朋友吃冰激凌的。这个炎热的下午,她们大多是出于“集体荣誉”这四个字才来到场边看耍猴的。所以在这里请中国男足国家队的大爷们放心,你们把足球踢成臭豆腐那么臭,都不担心没有球迷的,因为就算她们不爱看你们踢,她们也会以爱国之名在场边绑国旗和扔矿泉水瓶子的。   学长超当时是很吸引眼球的人,抢镜程度超过了身高1米五的小个子队长。并不是说超有多英俊的外形或是有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假摔和演技,而是那年夏天,他那卡通而耀眼的光头。   从第一场比赛就比较看好超,因为我有点近视,所有人在跑动中,显得模糊,就他的光头好似万花丛中一点红,那么体贴地照顾了我这个近视而懒得戴眼镜的球迷。不过那几天的天气比较炎热,出汗过多,加上超没有头发,球顶在头上容易打滑,所有总是差之毫厘,也总是引来看台的阵阵叹息。   半决赛的时候,超终于爆发了,他的爆发印证了那句老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也证明了我跟别人说的一个道理,是光头总会反光的。那天的夕阳西下,超完成帽子戏法,每次进球后,对方门将总要看着超的光头发呆几秒,就是这个光头的反光总让他扑救失误。后来我们听说国际上有的球迷,用红外线电筒干扰守门员,煌、鸣和我对国际球迷的滞后笑得那么没心没肺,可是那时候的超已经长出了头发,也已经和我们熟识。   接下来的几天,我总是搭乘703路车从韶山南路去到星沙找学长超。全长沙人都知道703路车就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串,后来我发现这路车走的线路不是乱串的,人家走的是很有规律的S型线路。可是这并不是S型身材那么受人喜欢。到了后来,这路公车在这城市名声大噪,因为它那么轻易地把本地人绕得迷了路,而把来旅游的外地人绕成了一个长沙通。要是这车再按个出租车收费,估计长沙的房地产开发商也会跑来开发公交线路了。   我见到超的时候是在他公司门口,他戴着工作证走出来,还穿得个人模狗样,这让我想起了我高中放学时一样,要那么工整地佩戴出入证。而超经过星沙这一日企的熏陶调教,让我怎么也不能把他和两年前那个球场上的光头明星联系起来,显然他的板寸发型让十里迢迢过来看他的我有些失望。   我准备不够充分,只能穿超的球鞋去踢球,穿曾崇拜的球星的球鞋。那么的荣幸,也是那么担心。我问他:超哥,你没有脚气吧。他说没有。我说我还是担心。他说是有点臭,但是也不用担心吧。我说我有脚气,担心传染给你。他说我X,然后我们俩用最性情中人的方式哈哈大笑。   我们去了长沙一师踢球,那时候这学校还是专科,不过球场甚好。谁也不会想到这学校会在几年后的一部叫《恰同学少年》的电视剧选景之后,很快成长为一本院校。所以我也总盼望以后,《我是芙蓉姐夫》的剧组也走进我的母校,好让我也当几天一本院校的毕业生,也顺便感谢下带给我学校腾飞的“芙蓉名人”。听说长沙一师是伟人的母校,值得尊崇,能培养出伟人来着实让人欣慰。不过当天管理球场的保安多次把我们驱逐出球场,到让我们很不爽,我记得在很早之前就有文件说,大学的球场该为社会开放吧。   回来的路上,在超的住所楼下买菜,看超跟人家讨价还价,让我有些忘了我们曾是买球鞋不看价格的性情中人啊。不过我很快想到,养儿方知父母恩,自己挣钱才知道紧缩银根啊。况且,当时我是求职者,自然地有了向超大爷学习得冲动。   超家的木勺,和他自鸣得意的“十八炒”,我眼花缭乱之间分明看到他在一阵乱搅拌,这可能就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男人看另一个生活不得不自理的男人做饭的乐趣吧。那时候的超是快乐的,他在饭后给煌打了的电话,然后和他女友煲他们的电话粥,我玩我的实况足球。   次日,我去完招聘会很自然地坐上703路车,漫游到星沙他家。从那次我们在球场上相识之后,我们就很不习惯把彼此当外人,我也不会真把自己当外人的。不过这次我不再让超练习他的厨艺了,用两个人的胃去忍受和练就他一个人的厨艺,怎么也不是划算的买卖,算为我请他吃饭找个好的理由。我们在他家附近的大排档,点上了三个菜,两瓶酒。超和煌一样,酒量很小,我们只是浅饮了几杯,超哥就开始给我谈理想谈人生。   那时候的他是快乐的,有念想的。刚毕业不久,有一个谈了很久的女朋友,工作还算稳定,不那么急着结婚,有时间去奋斗和规划。平日里粗犷的他,酒后的那份细腻让人动容。我也以为他会很快去到她所在的武汉,然后理所当然的幸福下去。而那段时间,超的确也那么期盼和幸福着。   我得感激那年的超,他让我在长沙没那么冰冷。当我后来提及时,他说自家兄弟,应该的。多么性情中人的性情回答。可是后来的他已经遗失了他最重要的东西,我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正文 第七章 邂逅转机   在超上班的时间里,我却无所事事,整体窝在他的住所,在网上海投简历。而每天他下班之后一起的踢踢喝喝成了我那时唯一的寄托。我曾经说过,当我失落的时候,有两张方式可以让我麻醉,一是酒精,另外就是在球场上疯了一般地奔跑。   曾经一次次地对自己说,找工作不要急,就当给自己的一个难得的长假。可是这个长假太长,总让人恐慌,加之在这样的城市里,银行卡的数字总会少得很快。我也时常盘算,也天天期盼,于是我要求放低条件放宽,至少得想法生存。就像一年后伟人对广大应届生毕业生的忠告一样:当代大学生要学会生存!很是苍白的一句话,在金融危机期间却显得实在。而在08年,温爷爷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那时候他已经忘了自己的权高位重,那时候他只记得自己是地震中很多哭喊孩童的爷爷,所以这样的老人理应受到千万人的尊重和爱戴。也是在那时候的热血浪潮下,我鼓足了勇气,踏上了“鲜血光荣”的采血车,我也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人越是在迷茫和失意的时候,越是怀旧,所以我在一路的求职也像是一场怀旧的旅行,我脑海里不断闪过昔日的画面,我有看到最疼爱我的外婆,笑容慈祥而安宁,我曾经跟她说过我不会让她失望。可每当她在天上看到我总是低着头走过人群的时候,她是不是倍感失落呢。   而这一次,我路过火车站的时候,我抬起头,整理了下衣衫,来来往往的人让我感到温暖。   此刻电话响起,我接到一个公司人事部的电话,他们说我在网上所投的简历已经通过筛选,请尽快了解下公司情况,然后回拨电话填一张履历申请表,说完给我留下一个公司的网站。放下电话,阳光洒在我脸上,我扬起了嘴角。   公司是一家总部在广东佛山的从事电器开发、生产和销售的企业,网上的资料上看公司具有相当实力,而当时极度不自信的我,却又在担心自己再次名落孙山。我有些急切地回拨电话,然后找到了给我联系的洪助理,然后接受他对我的“户口审查”,然后他说他会把我的资料录入公司的人事表格。后来,他有说到此次的招聘主要针对郑州、长沙和重庆三地开设分公司而开展的,你理想的求职地点是哪里呢?我说长沙。他说那敬请等候我公司安排的视频面试或者电话录音面试。   放下电话,心中虽有小小期盼,可还是不敢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站得更高,总能尿得更远,可能也摔得越疼,这就是我那时候所理解的淡定。   夜晚的黄兴路步行街异常热闹,我走在脚上的方格子地砖上若有所思,超却眨巴着他那轻度的近视眼看美女如云。路过曾经和煌一起来玩实况足球的店,我和超驻足,然后相视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往里小跑。然后开始几场男人和男人的战争,几回合下来,学长超就自叹廉颇老矣。   然后我说,廉颇老矣,也要吃饭,我们坐车回到母校旁边的小餐馆,那里的样子依旧没有变,性感妖娆地老板娘依旧拿着她的苍蝇拍在驱赶苍蝇,就像他老公经常驱赶其他男人投注她的轻薄目光一样。落座点燃一支烟,然后自叹到,秀色可餐!学长超却接了一句番茄炒蛋。我很是无语的看着他接下来要做点什么,结果他什么也没做。   他请我吃饭是有条件的,就像希望我不要把刚刚玩实况杀得他片甲不留的事告诉煌,我当然很是豪迈,君子一言,说变就变!我刚放下饭碗就给煌汇报了战况,急得超开玩笑地推我的后脑勺。我们路过足球场,灯光幽暗,我们估计都在想自己曾在这里奔跑的样子。那时候,我们忘了天空的颜色,觉得这篇草地就是我们的,现在只有回忆是我们的了。不多愁,亦不善感,可是难免触景生情。我当时跟超说,有天我们会回到这里的,说得那么肯定。   次日上午,我有接到了佛山那家公司人事部的电话,他们说视频面试已经安排满了,在当天下午给我安排了一场电话录音面试,要我准时拨打一个号码找李主管面试。我记下了那个号码,并准备了些资料,迎接下午的考验。   我拨通了面试电话,主管很亲切地说稍等片刻,我将开启录音系统。随之我也略显紧张。我们正常的面试时,到像朋友之间的谈话那样让我轻松,他所问的几个专业题目都是一些基础概念题,更多的时候他是让我讲讲自己,讲讲自己最得意最失意的事。还有如何理解亲情之类的主观题目。最后他说因为时间关系,电话面试即将结束。然后他向我确认,如果通过面试,将到公司位于广东韶关的培训基地经行为期一个月的岗前带薪培训,然后再到长沙分公司上岗,问我是否有问题。我几乎没有犹豫说可以做到。然后他说等通知。   晚上原来隔壁班的乐说一起吃饭,我们当初在石马路口一起租房一起找工作,他明天要去上海总公司培训了,培训一个月后再回到长沙工作。他是应聘上本专业的电气设计,很是让人羡慕的工作,这年头只有跟设计挂钩,好像档次就上去了。桌上一阵觥筹交错之后,也把慢慢的祝福之词溢于言表,而我不得不说我开始羡慕他了,而这一切都是需要运气的。   我的运气是在第二天下午到来的,我接到佛山那家电器公司的录取通知,职位是电气工程师助理,待遇还算不错,通知我3天内到韶关培训基地报到,并给了我接待主管的电话。通知完毕之后,我还沉醉在刚才给我念通知的美女的声音中,仅凭声音,我已经开始在想象她的动人容颜。我也仿佛看到,我接下来工作的画面,我拿着铅笔直尺在画着我的电路图,偶尔抬头可以瞥见隔壁办公室的美女助理,她正好和我四目交接,我们相互莞尔一笑……   我第一时间给煌打了电话汇报此事,我可以很明显的感觉他,他也在为我高兴。用他的话说,霜打的茄子这次说话都敞亮了,我看你现在腰不酸了腿了不疼了上楼也有劲了,那你自己出门在外要注意低调,不要随便把人家小姑娘骗了。最后代表曾经的也是永远的325寝室祝你站得更高,尿得更远……放下电话,我一身轻松,像是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一般,或许我真的以为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待,也给了亲朋好友们的一次心安。那天我就那样庆幸着,给几乎所有我认识的人,说感谢的话和汇报我的幸运。当然我也给正去伤害的乐发了短信说,我终于也可以像我羡慕的你一样,去总公司培训然后回长沙工作了,我们一个月后见,多保重。   我去到都超的住所,也带上了他的行头去他公司等他一起踢球。这个时候我太需要和他一起奔跑了,和亲近的朋友一起在奔跑中让自己冷静,也在奔跑中去证明我的喜悦的真实性。那天我踢球踢得大汗淋漓,最后夜幕降临,我才和他拎着啤酒吹着口哨归去。我像是久旱的庄稼,在甘露来临之时有些得意忘形,学长超还以一如既往地纵容我的举动,因为他也在替我高兴。   次日我很早醒来,开始整理我的行李。用抹布擦去我背包上的尘土,然后我跟它说我们又要去到一个新的城市了,然后装上那把浅蓝色的雨伞,它已经跟随我多年,它们也是我的兄弟,我若不扔,他们便不弃。煌曾经说,我背包上的一针一线都是岁月的痕迹。我也整理了他毕业前送我的那顶破边的鸭舌帽,我就这样收拾着破烂玩意儿畅想着接下来的一切,我期盼已久的一切。   去车站买票,却没有要离别的心情,我心里知道一个月后我会回到这里的,然后还是这个人满为患的车站,依旧会有人不厌其烦地问你要不要住宿,或者有人问你要不要手机或是正版光碟。   我给父母打了电话,说我要去新公司报到,他们也没有多兴奋,只是说叫我要好好工作踏实肯干。我知道从11岁我寄宿学校开始,他们渐渐接受了我日渐独立的样子,当我17岁从山城去往长沙的时候,他们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们经常跟其他长辈提到,孩子总归要长大,未来的路是他自己走出来的。我很感激我父母的开明,一直以来我也那么我行我素。当然现在,我是希望他们为我高兴的,因为我觉得这次我将踏上新的征程。   晚上,超送我去车站,大雨如注。我们各自撑着伞,尽量把我的说笑音量放到最大,希望他能听到。他也在大声说话,好像在提醒我,一路上小心。我们都是不会玩弄伤感的人,车站看别人眼泪哗啦,我们却笑得眉心没肺。我心里也在盘算着,列车上是否会有一场艳遇,像隔壁宿舍的舟一样,从火车上相识相恋直至结婚生子。   广播开始播报列车进站,我跟超挥手告别,并说一个月后见。只是一个月之后,我们没能如愿,等待着我的很多事,全是始料未及的。  正文 第八章 漫漫旅途   城市之间,总有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带着各自的情绪挤在交通工具的小小空间,而这种邂逅,或许此生仅有。   有的人也就从这一面之缘,改变了一生。就像我常跟大家讲起的舟,他是我大学同学,隔壁宿舍。他在大二的暑假归来,从杭州到长沙的列车之上,他和丽就那么相遇了,成就了我见闻里的一段佳话,从那以后我也和舟一样是个相信一见钟情的人。而且也相信只要遇到对的人,就可以像他们一样成为周围的模范。大学其实就是一部部散落开来的言情小说,太多的男主角女主角,分分合合,这也大大刺激了学校周围产业链的兴旺。失恋的人消费酒精,热恋的人消费咖啡,当让我们这种单身就消费盒饭。当让我也不能把舟和丽的爱情神话,他们也难免有磕磕碰碰和吵吵闹闹的时候,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发现谁也离不开谁,所以后来他们修成正果。所以很多能在里坚持下来,并且依然美好的事物,都值得我们去祝福。所以我在韶山伟人故里的膜拜和对舟的新婚祝愿都是一样的虔诚。   长沙开往广州的5362次列车,很是古典,车厢是很多股民们最厌恶的绿色。而这趟车是开放而方便的,每到一站,大家可以轻易地拉开车窗买自己需要的饮料酒水,能开窗的缘故,很多到达目的地的人,往往也满脸是灰,真正意义上的风尘仆仆。而这样的一趟古董列车,车厢里脏乱成了一种习惯,也成了踏上这列车的乘客心中不用说的秘密。我之前曾多次乘此车去到广州,然后转车去江门看望在那里打工的父母,所以我很习惯这列车所有的一切。偶尔遇上个嫌脏嫌臭满口抱怨的乘客,我会在心里鄙视他。那时候就算高铁没开通,特快还是有的,你完全有选择,既然选择了,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我这种不抱怨,或者说是逆来顺受的性格至今依旧在延续,我不知道这样的性格对我是好是坏,但是这是我的习惯,很多时候我们没有想过事情的好坏,只是按着习惯去做。   当然我也习惯性地观望我这节车厢,看有没有成第二舟的可能,不过几秒之后,我很是失望,也开始明白,佳话不是属于每一个人的。坐在对坐的阿姨,一脸和气,问我要不要吃她拆封的零食,我婉言谢绝了,但是我心里还是一阵温暖。我能很清楚的记得,那是08年,那一年里两场大的灾难之后,人和人的心被拉得那么近,这个世界这么地温暖。而我也在想,这样的温暖能延续多久?   接下来的时间里,坐在对面的阿姨,有一句没一句聊天,我也很礼貌的回答着。说到好笑处,阿姨总笑得满脸皱纹,可是有种阳光并不会被岁月所淹没,也是在那时候起,我相信了一句话,会笑的女子运气不会太差,我想这位阿姨一定生活美满,方能有如此豁达的性格。   “一个人需要有豁达的性格,一个人也好学会长大。”这也是04年我在火车上一位大妈给我讲过的话,那时我17岁,列车离开重庆站,我哭得不像个男生。估计车厢里很多人当时都在笑话我,其实我也在心里鄙视他们,这个世界很多的争端都是来自些自以为是的嘲笑,所以这个世界肤浅的人总会那么多。而那位大妈也并不能理解我的感受,但是我很感激她给我的鼓舞,因为那时候的我冰冷得无所适从。   那年发生的事让我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在离开这生活了17年的城市的时候我感觉我终于解脱。同时我也为曾经答应过外公外婆的事而感觉到难过,我曾经一次次地跟他们说过,要带他们去大城市走走看看,可是从那年的4月,他们就永远住在老家的一个山头。   那是那年代一个留守儿童的溺爱尽头,也是心中的怨恨*。电视剧里千年不变的老套情节,恶劣的婆媳之争,竟然也会发生在我的身边,我外婆和舅妈身上。外婆的外孙子女和孙子女共十一个,唯独偏爱于我,用她自己的话说,丁晨这孩子能让我看到希望,将来肯定能有点出息。   我是个爱慕虚荣的人,当一种夸奖满足了虚荣心的时候,那是何等的幸福。因为我在他们二老面前就表现的愈加完美,每天早上挑水,打扫屋子,简单收拾好了之后再去到学校上课,一到冬天从不让他们用冷水洗东西,棉被蚊帐都是我在周末找时间来帮他们洗好整理好。而外婆是个人缘极好的人,她的夸奖很快让几条街的人都知道张婆婆有个很懂事的外孙,而且学习也是名列前茅,将来肯定是个大学生。而在那个教育落后的小镇上,一个大学生就意味着无上的荣光。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时常坐在我外公身边晒太阳,然后跟他讲起学校发生的点点滴滴,然后也跟他们讲我就报重庆的大学,可以经常回来看看他们二老。阳光下,外公的笑让我记忆那么深刻。外婆是个爱热闹的人,所以我们谈到我上大学,她也很是感兴趣,我也就跟他们信誓旦旦地说,肯定要找时间带他们去大城市走走看看。   从十一岁起,一股南下打工的浪潮也吸引走了我的父母,我就寄宿在学校,而学校就在外婆居住的小镇上,所以时常在校门口看到外婆拿个蒲扇在期盼我的放学,她知道我在学校吃不好,她又煮了好吃的在等我。可是那时候年幼,觉得外婆来学校,让同学看到了会笑话我这么大了还要大人来接放学。所以我就那么不懂事地跟外公抱怨,外公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说。而后来外婆总拿根小板凳坐在门口等我回来,看到我进入她的视线,她就会起身去打好洗脸水,准备让我洗洗歇歇就吃饭,而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   我去到县城念高中的时候,每个周六的下午,外婆总喜欢去车站刘婆婆家里玩,拿着蒲扇心不在焉地跟她们聊天,其实她一直在注意每一班从县城开回来的班车,她在盼着他的外孙归来。   直到高三,我回家的次数少了,外婆也愈加想念我,每次回到家里,她连平常要忙的针线活都不做了,就坐在我身边,一边看我狼吞虎咽地吃她准备的饭菜,一边问东问西。   高考前一个月,我正在为自己的模拟考试成绩沾沾自喜的时候,一个电话打破了我当时的平静和欢愉。班主任告诉我,我家里人来电话了,说我外公去世了,已经入土为安,而我外婆病危,要我迅速赶回。我当时只是觉得老师是不是弄错了,等确认下来之后,我开始怀疑这是老天给我开的玩笑,而且这玩笑开得有点大。   那天夜里下很大的雨,我没有遵从老师的阻止,连夜赶回我我婆家的小镇,夜里没有车,我也不知道30公里我走了多久,可是我走到外婆家的时候,大门紧闭。我知道她应该被送到乡下老家去了。当我赶到的时候,我外婆就躺在堂屋中央,任凭我怎么叫她,她也不再理睬。我知道她离开的时候肯定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跟我说,姨妈说,外婆离开前一次次叫着我的名字,一次次念叨着我的好……   外公外婆前后四天相继离开的,很多人说他们修得好,只有我在耿耿于怀,因为两周之前,我回家的时候,二老还有说有笑,只是听说外婆得了胆结石,但年事已高不宜动手术。可是两周的时间,就剩下两堆黄土,在曾经外公给我采摘桑葚的山间,他们像是要继续守护我逝去的童年。   后来我才知道,外婆事癌症晚期,而外公很早就知道了。外公因为照看舅舅女儿问舅妈要学费的时候起了争执,吵得很严重。两件事加起来,让外公很是难过,所以他去医院开了三天的感冒药,一齐吞下……而外公的离开让患病的外婆也追随而去。我和六姨妈都将仇恨对准了舅妈,二老曾最疼爱的我们都把这个女人当成了罪魁祸首。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和六姨妈都没有去过舅舅家。   父母在这件事后很是担心我,担心我的高考。发榜当天,我拿着录取通知书,没有回家,而是去到了外婆老家的乡下,我就那么坐在他们的坟头,跟他们说了好多好多。   也是在那天起,我想要离开这生活了17年的城市,我很怕路过那熟悉的街道的时候再也看不到门后的小板凳上坐着等我回来的外婆。所以我想远远地离开,以最懦弱的姿态。   所以那年,在火车离开重庆站的生活,我哭得如此放肆。因为我知道离开那里,我就不再是个孩子,也无权享受到那份溺爱。   列车到达韶关车站的时候,是凌晨四点,我整理好思绪,整理好行李,静静下车。我是想在我开始新的生活之前,去忘却纪念一下,我踏在一个全新城市的土地上,感觉到一股挣脱回忆的力量,我看了看天空,告诉自己不许再忧伤。  正文 第九章 等候接待   凌晨四点,韶关火车站透着那个季节的寒意,这里还算分明的四季可能是和其他广东城市的区别。而这个粤北重城是很多南来北往车辆的必经之地,昔日这里是何等的繁荣,不过在一九七九年的那位老人在中国南海的大地上画的圈离这里有点远,所以人们把焦点投注于南边新生代偶像派的城市,也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实力派居北位尊的老大哥。   我从车站出来,车站广场的灯光不够明亮,或许这是刻意制造的朦胧,因为这破旧的车站风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才显得神秘。我婉拒了前来拉客入住的妇人,也面带微笑地向迎面而来的摩的司机摆手谢绝。   我整理了下自己的鸭舌帽,那是煌送给我的破帽,要我随处遮颜,低调过闹市,以便躲过狗仔队的偷拍。摸了摸帽檐的破损之处,有几分得意地扬起嘴角,我喜欢自己此行的随性装扮,也延续着对破旧背包,破旧雨伞,破旧鸭舌帽和破旧牛仔裤的推崇,因为经历时间的东西会变得厚重,让我与之感情愈加醇香。   我坐在出站口旁的台阶上,心中的激动潮水难以退却,我望着蔓延到远方的一条大道,感觉这里很快就会成为被我征服的战场一样。我那么神经质地感觉到自己从小兵变成一个将军的幕幕画面,然后对着满军将士喊话,然后很是享受地听他们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和拥戴。平常该做梦的时间里,我却在黑夜里做了一会白日梦。我仰望天空,微量浅蓝的天空让我心情豁然开朗,豪迈的词句脱口而出: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打掉。俱往矣,数下流人物,还看丁晨……   在最膨胀的时候去自嘲,让自己COMEDOWN,这是煌给我说过的话,在和他分开几个月之后,我开始按着他的想法在自己的生活圈里像他那样低调的生活。不过后来我在想,我们都不曾高调,谈何要低调了。反而在我,最迷茫的那段时间里,我是那么的卑微。   有人说过,八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像金子一样,天之骄子;而之后到零六、零七的大学生像砖瓦,用之称心;可是带了之后的大学生就像树叶,秋风一扫,满城乱飞,也许有天还会像垃圾般影响文明城市的建设。这段偏颇的言论在我最迷茫的那些日子里,我竟然和很多人一样保持沉默。这让很多人那么轻易地对我们80后90后充满担忧和失望。只是他们忘了,他们经历饥荒,经历文革之后,日渐强大也需要时间的。但是现在他们耐心是如此的贫乏,也那么草率地让年迈的自己扼腕哀叹让成长的孩子恐慌沉沦。其实,我们身在了一个普通的时代,有人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有人说这是个最坏的时代。但不管怎样,给点阳光,我们才能灿烂。   我就坐在微量的台阶上胡思乱想,也等待着接待处的夏主管派人来接我。大半夜的我也不想麻烦未来的同事来为我忙碌,但是夏主管说统一接待,也说为了方面于我们。盛情难却之下,我也在电话里告诉我的衣着特征。   在原地等接待的同事时,也在想夏主管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有如此动听的声音。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经常出现在我身边的人就是夏主管,只是后来没有人这样子叫她。我也在想,如果她真是绝色女子,我会不会在这城市里也会留下一段暗恋未遂的凄苦回忆?偶然间,我才发现,平时自己的咋咋呼呼是想掩盖自己的心虚,在感情面前,我是如此自卑,连想象美满的勇气都没有。   “连想象美满的勇气都没有,你凭什么得到幸福!”这是一年后我回到长沙,一位朋友咬牙切齿地跟我说的,他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让当时的我感到羞愧。只是这位朋友的自信张狂,最终也让自己的家庭支离破碎。更多的时候,我们该有自信,但不是盲目。   我每隔几十秒看下手机,也时常左右张望,我在想来接我同事会从哪个方向进入我的视线,他也应该开一辆轿车,至少要比在等候拉客的那些出租车来得高档,然后他打开车门,会不会用一句广东腔的国语,给我说一声:内好,一路辛苦啦!   想到这里我突然笑出了声响,我记得06年暑假,我跟着一个广东阳江的大学同学去看望在广东江门打工的父母。我同学的普通话带有隆重的广东腔,用原来煌的话说就是:听了老盘说普通话,真想扑通一下把他推到河里去淹死,让他来生好好学说话!   老盘对江门比较了解,所以在火车上他想用他的渊博见识,吸引对面坐的两位妙龄女子。他说道到,内门用空当然要去下广东*(江门)得啦,*(江门)下面的有个“小鸟天堂”的啦,非常有名的啦。还有一个“梁启超故居”也系很不错的啦。一段话下来让我笑得眼泪直冒,而对面坐的美女笑得很是尴尬。可是,一会他拿出零吃,来给我们大家吃,很热情地说到:这个猫耳朵很好吃的啦,内们不用客气啦,大便(片)的你们吃,我吃小便(片)的就可以得啦。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模仿他说到:没关系的啦,大便小便你都通通吃掉的啦!那是他带给我快乐的回忆,只是他给自己带来了一场灾难,至少勒令退学对他那个望子成龙的家庭来说应该算是一场灾难。可是后来,他剪去了长发,戒掉了害他退学的网络游戏,然后进了一家民营企业,收入可观,两年后的成绩让很多能顺利拿到学位证毕业证的同学都在羡慕。我知道,他把那场灾难当成自己的磨难,知耻而后勇,让人刮目。我想起了大一时期,青涩的他,踢得一脚好球,一首漂亮的好字,绘画比赛脱颖而出,英语水平全班前茅……他视乎渐渐找到了迷失的自己,所以我改为他祝福。   等待来接待我的同事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有些失望。他从我右方走来,没有开车。他也没有用带有广东腔的普通话和我交谈,取而代之是带有北方口音的比较清楚的普通话。他问了我姓名,跟我核对了电话号码,然后盯着我的鸭舌帽看,笑呵呵地说道,大晚上的干嘛戴个帽子呢,不会是光头吧。我很是配合地取下帽子,他看了看我说:不戴帽子明显更帅嘛。我们笑呵呵地寒暄,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不熟装熟。不过凌晨四点多,用人能从被窝里面爬起来专程接我,足以让我感激。   我说了感激的话,他很是爽快地说没事。然后自我介绍说,我叫曾强,陕西人,大家都叫我小强。我看他是个很亲和的人,听到他说人家叫他小强。我就主动开玩笑地说,我叫周星驰,我把秋香姐弄丢了。然后我们哈哈地笑了起来。出于礼貌,我还是介绍了下自己:我叫丁晨,丁春秋的丁,晨曦的晨,性别男,单身。他似乎理解并接受我的幽默。然后我们有说有笑地简单聊了聊。后来他说宿舍晚上关门了,带我去找个宾馆安顿下来。   我们步行到火车站旁边的车站宾馆,他问前台有没有房间并问是否有住宿发票。然后他转向我解释到,明天报到后可以拿票去报销。宾馆几乎都住满了,只有一间三人房,不过没有人住,就算单人房60一晚给我了。他送我到房间,然后道别,我再次道谢。   小强走后,我洗完澡已经早上五点半,我在床上小睡了一阵,等到7点十分,我就醒来了,竟然再也无法入睡,我那么迫切地想看到我的同事,看到我的宿舍,看到我的培训场所,也希望看到通知我报到的刘助理和主管接待的夏主管,因为电话里她们的声音是如此动听。有事就睡不好,或是有所期待的事快来临的时候,我总是坐立难安,煌曾经说过我这是心理素质极其不好的表现,然后还严厉地批评我,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踢的好球,玩得好游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冷静,冷静,COMEDOWN!   显然,我再次激动得坐立难安了,打开电视,不停的换台,却不知该停在哪个频道。我为自己的沉不住气而开始鄙视自己,可是到7点半的时候,我就给夏主管电话,她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慵懒和晚睡后的痕迹,像银铃般悦耳,也顺便驱赶了了我几乎一夜未眠的疲惫。她说她尽快安排人来接待我去报到。   我收拾好行李,等待着一个人带有踏入我向往已久的天地。  正文 第十章 犹抱琵琶   我退了房,走出宾馆,在汽车东站外面等公司安排来接我的人。我点燃一根烟,那么悠然自得地抽着,看着这有些破旧的城市轮廓我并未有失望,每个城市的车站都应该有这种被过往的人蹂躏而出的腐朽,而它周边的建筑都该有份像是被遗弃的荒凉,越是有历史的地方越是如此。   不久,昨晚来接我的小强再次进入我的视线,很显然我也同样进入他的视线,而很久之后我才明白,我不单单是进入了他的视线。   小强走过来对我笑笑说,昨晚睡得好吗?我笑笑,然后说,挺好。两个装*的人,说出了一堆最刻意的寒暄,毕竟昨晚我们各自几点才睡我们心知肚明。这段寒暄是他出于紧张的无话找话的缓解方式,而我的回应显然是出于礼貌。后来我也知道,这是他在负责接待的时候,最常用的寒暄方式。   我们走回了火车站广场,在旁边的一家店里吃早餐,他点了牛肉面,我点了一份炒河粉。我付钱请他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我还是略微扫兴,他连抢着付钱的表演都省略了。所以当一个曾向你装过*的人很快在你面前不装*了,你该是多么的没劲。   吃早餐的中途,他上过一次厕所。一个简单的举动,我当时没有在意。而几个月自后,我才明白这是他工作的一个环节。   吃完饭他在我面前接了个电话,说是下午安排体检,先把我安顿到临时宿舍。然后我跟他一起打车去到了一个地方。下车的时候,他总算和我抢着付钱了,这是这次他拿出的一张百元大钞直接被司机给拒绝了,而是收了我的零钱。   他帮我拎一个行李袋,我自己背个背包,然后他说直接带我去临时宿舍先住下来,我说好的,谢谢。然后他给住在临时公寓哪里的同事打电话。放下电话后,他说正好宿舍有同事今天轮休。   我来到临时宿舍的时候,里面两男一女,在看电视。他们都很热情,帮我接下东西,给我倒水,然后开始攀谈起来。   男的是一个湖南人,叫杨浩,小个子。另一个山东人,苏章,和杨浩成了反比,是大个子。但是听说这个世界很奇妙,有的人自己很高大,弟弟会很小,有的人自己很矮小,弟弟却很威武,这就是我们大学宿舍勇博士提出的一项重要理论。也是在勇博士的悉心培养下,我们大学期间对很多事有了很扎实的理论基础。那时候的日本动作片的解说,就是经验丰富的勇博士。多年以后我们才会很是感叹的说到:再多各自牛*的时光,都不如一起傻*的岁月。   重点说下,当时在临时宿舍的那个女同事。之所以重点说,因为当时我是把我的目光主要放在她身上的。她是个高挑的女子,北方人,叫陆小红。她说可以叫她小红,我竟然那么荣幸地可以叫一个刚认识的女子小红!所以我也很爽快地介绍了自己,我叫丁晨,男,单身,曾暗恋未遂。小红扑哧一笑,另外三个男的也附和着干瘪地笑起来。   然后,他们把我安排进了中间屋子的一张床上,我把行李放到床边,也跟他们一起去隔壁去了。   隔壁的房间里,一张椭圆桌子,几张塑料凳子。房间很干净,只是稍显简陋。我说这是你们的麻将室吧,这桌子一看就是被你们搓麻将给蹉跎旧的,他们对我的幽默都很是给脸,都那么有意刻意地符合着笑起来。小红在我旁边,拿着杨浩的手机在玩游戏,杨浩和苏章聊着各自在哪里上学,爱玩什么游戏,踢球提什么位置等等。一会,小红在我偶尔关注的目光中从手机游戏中败下阵来,然后她问我手机有什么好玩的游戏,我努力回想了一下,确定了我的手机里面没有少儿不宜的内容之后,把电话交给她玩。   苏章这个时候接了个电话,拉着他的大嗓门说到,哦,孙主管啊,你上次的文件啊?不知道哦,你确定掉在我们这里了?哦好好,我帮你找找。哦好的。然后他在大厅里翻箱倒柜起来了。不过后来,他还是叫小红出去帮她找了,不一会小红就找到了孙主管曾落下的资料。我这个时候还说了句,看看这个世界,还是女人心细,然后又和他们呵呵地笑起来。苏章的电话又想起,然后他说道,孙主管啊,对对,找到了。恩,对啊,是到了个新同事。恩好的。   苏章放下电话,对我说道,等下孙主管过来拿资料,说顺便来看看你。他是人事部的,就过来简单和你聊聊,你也不用紧张。这个世界就那样,有人叫你不要做什么,很多人却就做了什么。记得我曾经送兰离开长沙的那个晚上,她总算知道了我对她有意,虽然我没跟她说过。她就对我说,不要在惦念我了。可是后来的很多个日日夜夜,我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将她惦记着。所以现在,苏章说人事主管要来看看我,叫我不要紧张的时候,我能不紧张吗?我显然紧张得一塌糊涂,甚至紧张得忘了自己学的是什么专业。虽然我曾经觉得我早晚会忘了我的专业知识,因为那些在文学社里码字做梦的日子里,我把我的电路图们抛在了九霄云外,我那时候也相信我会是一个工作和生活在方块字的世界里的人,知识后来的求职让我知道,我曾经是多么地幼稚。   我喝了口水,整理了下思绪故作轻松地舒了口气,我露出笑容以为那是不紧张的符号。   这时候,推门进来一个男子,约30岁,人很高大,穿着整理的西服衬衫,他就是苏章刚刚讲到的孙主管,他们将到的年轻有为的孙主管。他上前了,我很礼貌地起身跟他握手,然后他坐到了我的对面,算是开始了对我的小小面试。   而所有的面试都跟日本动作片的前戏一样枯燥干瘪,我努力想让我的自我介绍来得轻松幽默些:我叫丁晨,重庆人,应届毕业生,年纪轻轻,却长了个世界名牌。然后我停顿下,他笑着问,什么世界名牌?我比划了下自己的脸说道:虽然我年纪轻轻,但却长了个“老人头”。孙主管哈哈地一边笑一边点头。我接着说,听很多人说,这叫成熟,曾经我还为这番成熟暗地自豪,不过今天的见年轻有为的孙主管我还真自惭形秽了。说完我在心里得意地对自己说:耶!   一个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我们接下来聊了很多话题。从韶关的历史,现状及未来的规划到这城市的著名景点,谈得他是本地人一样,后来他却说自己是江苏人。看来做领导的关心的很多都是大事,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领导总有那么多大事能拿在台面上的事,而私下他们关心什么我还真无从揣测。记得成都工作的时候一个领导,在台面上大谈国际油价和振兴民族工业,私下却能跟二奶逛内衣店的时候滔滔不绝,他二奶的闺蜜告诉我们这件事的时候,我们都竖起大拇指说这叫渊博,然后都不怀好意地放肆大笑。   孙主管也是个大小事都关心的人,因为在后来我们谈到我们共同的爱好时我发现眼前这个主管,在生活中也不过是个孩子。因为他在谈到中国足球,魔兽WCG和芙蓉姐姐的时候,表情和态度跟我是如此契合。我当时多想用周星驰的方式去抱住他的大腿叫哥啊。但是我不能那么无礼,因为他此刻正尽力在维护自己的端庄和威严,而我也是很识趣地表现出我的尊重和小小敬畏。有句话是说知音难觅,我以为我来到韶关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知音了。一个装*遇见了另一个装*的人,彼此却心照不宣,只是何等的臭味相投啊。   我们在闲聊中时间过得很快,约莫过去一个小时的时候,他说到今天就随意过来看看我,算是一个小小地复试吧。然后他说要跟我探讨一些问题,算是对我的综合测评,这道题目中含有很多数字,题目中也涉及到很多推理,用他的话说就是,这道题目涵盖了政治学、经济学和几何倍增学的很多精髓在其中。而接下来我在认真听到一半题目的时候,我就开始坐立难安了。   我也知道,当时很多汗水已经开始从我的毛孔里渗出,我也收拾好自己僵在自己脸上的笑容,认真盯着我对面这个此刻神情严肃的人,这个我刚刚还当他是我来到韶关认识的第一个可能成为知音的人。   我还是故作镇定地和他讨论他跑出的题目,只是我已无心正常的思考,因为我一门心思地在思考,接下来等待着我的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