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 第1章 两年冤狱 法庭,庄严肃穆。 这是一桩简单的故意伤人案,其实,根本就到不了故意伤人的程度,原告只不过额头缝了五针,可她坚持要上诉,私下调解不成,法院只得开庭受理。 也是因了案子很简单,坐在高位的法官也显得意兴阑珊,只目光扫过被告席静坐的女子时,眸光轻闪,似是颇遗憾的皱了眉。 “请允许我方证人出庭。”原告方的律师气焰嚣张,成竹在胸。 法官准许。 法庭厚重的木门从外面被推开,迎着亮堂的光线走进来个一身周正的男人,镌刻般的五官英气逼人,黑色西服搭配白色的衬衣,演绎出纯粹的冷漠,一枚金色领带夹折出冰冷的锋芒,似他整个人一般,深不可测! 他的出现让原本安静的法庭起了不小的骚动。 关瑾言安静的坐在被告席,这一股骚动也让她抬了头,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白白净净的,没什么表情的脸在看到走进来的男人时,两片红唇突然紧紧咬在一起。 成巍! 他竟然还有脸敢来! 她瞪着他,咬牙切齿。 “证人,请问你和被告是什么关系?”原告律师发问,眉宇间自信坦然。 成巍答:“她是我前女友。” “那再请问,你和原告程心蕊女士是什么关系?” 站在证人席的男人沉默着,似有若无的视线扫过原告席,程心蕊在那里坐着,额头缝着针没拆线,不大不小的一道伤口,不仔细看的话其实根本看不出来,接收到成巍的视线,红唇扬起,翻着眼皮,一脸的高傲。 成巍收回视线,冷酷的脸看不出多少情绪,道,“我们现在是未婚夫妻。” 话落,法庭响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似料到这个结果一般,程心蕊舒服的换了个坐姿,两条长腿交叠着,眼角余光朝关瑾言睨过来,不屑冷嗤。 她程心蕊看上的男人,关瑾言你凭什么抢? 关瑾言双手紧攥,不是不知程心蕊喜欢成巍,只是……成巍对她一向极好,他说过会照顾她一辈子,她也信了,根本没有想过他竟会、竟会……眼下,程心蕊诬告她,成巍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她不想也不能坐牢。 无法再顾及其他,她抬眸,眼巴巴看着成巍。 即使爱情不在,至少,不能落井下石! 关瑾言这般想着。 “成先生,事发当日,你是否亲眼看到被告把我的当事人推下楼?”原告律师则继续询问成巍。 关瑾言紧张的看着成巍。 法庭的气氛甚至是凝固而窒闷的。 成巍好似低眸看了关瑾言一眼,然后极慢的点了头,“是。” 关瑾言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 “是什么?”律师咄咄逼问。 成巍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重复,“是关瑾言把程心蕊推下楼。” 程心蕊笑了,张扬得意。 关瑾言呆住。 五天之前,在成巍一处复式小楼里,她、成巍、还有程心蕊三人对峙,总共十一级的台阶,程蕊摔下去磕破额头,划了一道三厘米的伤口。 原本不过是程心蕊一出再拙劣幼稚不过的演戏。 她根本没碰她。 可现在,成巍却陪着程心蕊一道演戏。 “被告是成先生的前女友,出于对我当事人程女士的嫉恨,完全有动机伤害我的当事人……”原告的律师言辞凿凿。 关瑾言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只是眼巴巴看着成巍,隔着几米的距离,那个男人的身影明明那么熟悉,现在却那么陌生,陌生让她遍体生寒。 拍着桌子,她突然站起来,气急败坏的喊,“成巍,你说谎,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楼,我没有推她,你为什么做假供?” 成巍只一动不动,站成了雕像一般,留给她一个冷漠的侧颜。 冰冷无情! “本庭宣判,关心暖故意伤人罪名成立,被告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判处有期徒刑两年。” 关瑾言失魂落魄的跌坐回椅子。 完了,什么都完了…… 法官宣布了退庭,观审的人三三两两走出去,间或有人驻足,望着关瑾言摇头浅叹,好好一姑娘,遇人不淑,竟是耽误了一生,这关了两年从牢里放出来,哪个好人家还肯娶她? “哒,哒!” 高跟鞋踏过地面的声音,笃定有力,正映衬着主人此刻得意的心境,程心蕊两手环臂,居高临下看着面色刷白的关瑾言,红唇一点点挑起,目光往下斜视。 “关瑾言,跟我斗,门都没有!” 她甩手离开,高跟鞋再一次踩过光可鉴人的地面,发出清脆明亮的声音。 关瑾言始终靠在椅子里,纹丝未动,直到法警过来带她离开,她怔怔抬眸,看着那一道笔直站立的身影,逆着光挺拔修长,距离她好似有几万光年那般遥远,触不可及! “走吧!”法警催促。 关瑾言咬着唇,任由法警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出法庭。 两年,两年…… 两年过后,她的梦想怎么办? …… 观审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成巍落在最后面,半低着头,两道粗黑的剑眉拧出烦躁的弧度,在经过最后一排椅子的时候却突然站定,唇角抿出愤怒的弧度,倏地侧目,瞪向自己的右手边,眸光锐利如箭,恨意昭昭。 最后一排正中间正对法官的位置,坐着一个男人,瓜子脸白皮肤的长相透着几分阴柔,一双眸子寒如霜雪,散发着细碎的冷光,好似没有感觉到成巍恨意昭然的视线,他只一动不动的看着法官空荡荡的棕红色椅子,目光专注,遗世独立! “严绍安,现在你满意了?” 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成巍怒而甩袖离开,一双暗色的眸子赤红可怖! 静坐的男子依旧没有动静,只盯着那空荡荡的椅子看,阴沉的目光幽怨冷厉,许久之后,他慢慢起身,黑色的披肩大衣下男人的身材并不魁梧,但体形修长,清俊优雅。 他步履轻缓的走出法庭,随手从大衣口袋摸出一个绿色的烟盒,点了一根烟抽着,缭绕的烟雾之中,一双透着淡淡刚灰色的眸子眯起,眸光阴厉渗人! 关瑾言,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神秘男子 春寒料峭,细雨蒙蒙。 坐落在清明山脚下的烈士墓,埋葬着和平年代为家国百姓牺牲的英勇烈士,一棵棵挺拔的松柏,一块块黑色的墓碑,屹立不倒。 关瑾言一身白衣,怀中捧着白菊,安静的缓步踏行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最后停在其中一块墓碑前,黑色的墓碑嵌着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男子星目朗眉,戴着军帽,英俊潇洒。 将白菊放到墓碑前,关瑾言顺势蹲了下来,“爸,对不起,我两年没来看你……” 细雨打湿了白菊,风乍起,吹着绿叶飒飒晃动。 关瑾言咬唇低头,悲伤笼罩。 风潇潇,雨点越发细密,松柏苍翠,偌大的烈士墓安静肃穆。 许久之后。 关瑾言起身,素手于身侧握紧成拳,纤细的身体紧绷笔直,“爸,就算当不了警察,我也一定会揪出害你的凶手,一定会的!” 目露凶光,她把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从墓园出来,对面的马路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窗户贴的漆黑,好似很神秘,关瑾言匆匆瞥了一眼,并未多想,烈士墓不乏葬着一些身居高位之人,许是家中亲人过来祭拜不想被旁人看到。 往右拐,她顺着宽阔笔直的马路往前走,脚步沉重而生硬。 两年的牢狱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现在…… 她甚至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吱!” 是汽车轮胎摩过地面发出的尖锐声音,关瑾言将将回头,人已经被迎面驶来的黑色轿车撞飞,身体向后摔出去的时候,她好似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车后座的男人。 一张比女人还要白皙的脸,透着阴柔之气,漆黑的瞳眸泛起一层细碎的银光,却好似淬了光一样的冰冷。 这是让人极不舒服又极具威慑力的目光,关瑾言没来由的心里就咯噔了下,然后身子重重落在地上,疼痛从臀部蔓延四散。 黑色的轿车已经停下,车门打开,奔过来一个穿藏蓝色西服的男人,“小姐,我送你去医院。” 关瑾言抬头,看着男人金边眼镜下深不可测的目光,慢慢摇头,“不用了……” 想起刚刚觑到的车里男子的相貌,关瑾言直觉的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试着站起来,她动了动四肢关节,右手手腕该是撑地的时候别到,疼的有些厉害。 她暗暗蹙眉。 “小姐……”男人抢话,“你右手受伤,还是去医院检查一趟比较保险……” 关瑾言摇头,“不用了……” 转身就走,白色的外衣被雨水打湿,湿漉漉的挂在身上,勾勒着她瘦削的身形,在细密的雨雾中踽踽独行,好似随时都会被那肆虐的狂风卷了去。 藏蓝色西服的男人欲言又止,拔腿要追过来。 “请留步!” 一道低沉的嗓音穿透雨雾,藏蓝色西服的男人猛地回头,看到推开的黑色车门,暗暗长舒了一口气,前方,独行的关瑾言也被这不轻不重的声音惊到,慢慢转了身。 雨雾朦胧,不近不远五六米开外的距离。 黑色的轿车旁站着一个体型修长的男子,瓜子脸白皮肤,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安安静静的站着,清俊优雅,望着她,目光专注而深邃。 对于他的长相,关瑾言有些意外。 男人说,“雨天路滑,我的司机冒犯了你,我替他道歉,也请小姐给在下一个弥补的机会,送你去医院。” 他措辞有礼,无可挑剔。 关瑾言想起方才匆匆一瞥看到他的眼神,心有余悸的收紧了拳头,在这么一条渺无人迹的大道,面对这样一个高深莫测的人,她并不敢大意。 “不用了……” 她再次强调。 握拳,防备的看着这一对神秘的主仆,想了想,威慑的补充一句,“我蹲了两年监狱,刚放出来。” 两人都未有动作,关瑾言迅速转身,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其实,她本就是警校出身,并不惧怕一般的流氓,只这两人尤其是那黑衣的主子一看来头就不小,她不想得罪他们,也希望他们适可而止。 走出几米,听到身后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关瑾言防备的走到马路旁的草地避让,车子驶过,带起雨水四溅,她看着黑色的车子划破雨雾驶远,暗暗松了口气,重新沿着宽阔的马路往前走。 揉着疼痛难忍的手腕,暗恼的咬唇。 出狱第一天就被车撞,她还能更倒霉一点吗? …… 平稳行驶的黑色轿车。 宋秦抬头朝后视镜望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开口,“严先生……” 严邵安右手揉着眉心,眸子里褪去深邃,仅留下深刻的冰冷,眼稍斜睨着车子后视镜,不知在想什么,宋秦觑了他一眼,亦不敢再多嘴。 “调头!”他突然说。 黑色的轿车刺破雨雾而来,车门打开,伸出一只骨节分明而干净修长的手,将关瑾言拽进了神秘的黑色轿车,车门关上,黑色的轿车灵活的180度转弯朝来时的路急驰而去,所经之处,带起雨水翻滚。 关瑾言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趴坐在车里,臀部抵着车门,头埋在座椅,一抬头,额头就能碰到男人笔挺的西裤,而视线所及之处,则是男人的裆部。 男人气定神闲,纹丝不动。 她豁的坐起来,莹白的小脸写满了愤怒,狠狠瞪那面目阴柔的男子,伸手去推车门,“放我下车!” 开车的宋秦对于她的话置若罔闻,将车开的四平八稳。 关瑾言气极,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说,放我下去!” 她好似一只刺猬般竖起了浑身的刺。 身旁,严邵安敛去了眸底的冰冷,声音不咸不淡的说,“小姐息怒,雨势不小前路难行,严某只是顺路捎你一程,并无恶意。” “我说了不用……”关瑾言不为所动,背对着严邵安,左腿抵着车门,随时做好了踹门的准备,被自己最爱的男人亲手送进监狱,现在的关瑾言,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 “何苦这般固执?”身后,男人似叹息般低喃,“你可知,女人太固执多半是要吃苦头。” 清雅的嗓音竟好似带着关心一般。 关瑾言愣住,慢慢转了身,光线萧索的车厢,男人冰冷的眼睛望着她,一点点激起温柔的涟漪,唇角微扬,似笑非笑,“怎么,我说错了?”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她逃不了 在学校念书那会,关瑾言修过心理学,虽然是犯罪心理学,毕竟都是研究人的心理,从看严邵安的第一眼起,她心里就有一种强的压迫感,浑身不自在。 被他这般似有若无的视线盯着,她更觉得坐立不安。 “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身侧的男人半晌无声,车门也打不开,关瑾言又急又恼,就在面临暴走之际,撑在椅面的右手突然被抓住,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甩手,一股冰凉的触觉却从掌心一点点摩挲到手腕。 冰冷滑腻好似有蛇爬过…… 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严邵安骨节分明而白皙的长指停留在她纤细的手腕,轻轻打着转,“你的手很好看,毁了太可惜,去我家,我让我的私人医生替你诊治。” 关瑾言被他的话彻底惊到,想都没想就把手抽回来,“不用了!” 脸上已是露出了厌恶。 严邵安垂眸看着空落落的掌心,琉璃般的视线似不经意的掠过她愠怒的脸庞,漫不经心的眯眸,“停车!” 宋秦得令,把车稳稳停在路边。 关瑾言逃似的跳下车,只想离这个古怪的男人越远越好。 “有缘再见!” 男人的一句话再一次让关瑾言神经紧绷,回头,黑色的轿车已经扬长而去,得意的卷起水花飞溅,好似在嘲笑她的卑微。 是,是卑微,在那样一个通身矜贵的男人面前,她关瑾言简直卑微的不值一提。 车里。 宋秦将不解的目光投向后座的男人,“严先生……” 他们从关瑾言出监狱起就跟了她一路,为的并不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 后座的男人并未言语,视线清冷的从后视镜划过,那里已经再看不清雨中独行的瘦削身影,他抿了薄唇,将头枕在倚靠,似很累的闭起了眼睛,右手食指轻叩车窗,许久之后方才出声。 “她逃不了。” …… 某火锅店,烟雾缭绕,人满为患。 关瑾言眸子逡巡一圈,锁定窗边位置穿黑衣的男人,快步走了过去,“齐师兄,抱歉,我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才到……”男人是齐飞扬,关瑾言警校的学长,平日对她多有照拂,他看着瘦了一圈的人,眸光微微闪动,“看你瘦的,等下多吃点……” 关瑾言轻笑。 刚从牢里出来不瘦才怪,那地方吃的东西…… “没事……”她随口道,不想多提在牢里的事。 齐飞扬也是刑警,自然知道牢里是什么情况,招手喊来服务员,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荤素搭配。 锅里的火锅扑腾扑腾的沸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多吃点……”齐飞扬不停往关瑾言碗里夹菜,她吃的慢,很快碗里就堆了高高的一层,眼看着都快放不下了,齐飞扬才停手,看着关瑾言,欲言又止的开口。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关瑾言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刑警,现在坐了两年牢,也就不可能再当警察了。 齐飞扬心里都明白,看着关瑾言明显呆滞的表情,恨恨咬牙,“当年程心蕊诬告你那事我查过,以程心蕊和成巍的背景不可能说动省部的法官给你定罪,瑾言,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关瑾言摇头,“我也想不明白……” 当年她提出要上诉,局里的领导托人转告她,这案子是有人故意整她,上诉没用,甚至以动给爷爷的抚恤金为要挟,关瑾言不得不妥协,老老实实蹲了两年大狱。 此番既然出来了,她肯定要想办法弄清楚当中的事,只是她现在……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只能让同样是刑警的齐飞扬帮她暗查。 “这样,那我继续想办法帮你调查……” “嗯,谢谢你,师兄……” “跟我还客气什么……”齐飞扬不在意的答,又往关瑾言碗里夹了很多肉片,她实在太瘦了,两颊好似只有一层皮贴着骨头,气色也很不好,两年的监狱生活好似磨去了她身上最后的朝气。 齐飞扬心疼的皱眉。 关瑾言低着头,只当没有意识到他投在自己身上怜悯的目光,大口吃着肉,好似吃的很香一般,尽管,胃里其实恶心的想要作呕。 “对了,我有个同学在东安百货当保安科长,他手底下缺人,你要去试试吗,我帮你了解过,待遇挺不错……” 关瑾言攥着筷子,努力咽下口中最后一块肉片,看着他点头,“我去试试……” “嗯……”齐飞扬面露尴尬之色,“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坐过牢,不可能再当警察,所以……” “我明白!” 关瑾言紧紧攥着掌心,任由尖利的指甲扎破掌心的肌肤。 齐飞扬欲言又止的点着头,最后也只是无力的招呼她多吃,关瑾言也很努力的吃,等齐飞扬去结账的时候,她奔进洗手间,将吃下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 两年清淡寡汤的饮食,她的胃已经不习惯这样的荤腥。 从洗手间出来,齐飞扬站在门口等她,关瑾言很努力的朝他笑,“我吃的很好,等我找到工作,也请你吃饭……” 齐飞扬表示无所谓,拦车想送她回去,关瑾言拒绝,表示自己可以搭公交车,齐飞扬没再坚持,将她送到公交站台,叮嘱道,“明早九点到东安百货,我那同学叫杨军,你到了地方直接找他……” 关瑾言记下了,告别齐飞扬回了家。 爷爷身体不好,在疗养院住着,家中只她一人,老旧的房子太久无人居住,家具表面蒙了厚厚的灰尘,行走其中,都能带起尘土飞扬。 关瑾言花了三个多小时把卧室整理干净,突然恨恨咬牙,一把将抹布摔进脏水盆,两年前她好不容易进了警局,现在怎么就…… 倏然起身,她扯过搁在桌上的手机,夺门而出!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私人保镖 位于中心商务区的居民区在夜色下仿若璀璨的明珠。 关瑾言从公交车下来,仰头看着华丽的灯火,红唇紧抿,成巍那套复式小楼就在这里,他曾信誓旦旦说过,这里以后将会是他们两人的幸福小家。 往日誓言犹在耳畔,而今…… 警校授课的资深警长曾经说过,如果心里有怀疑,就大胆去求证。 她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纵然成巍对她爱意不在,何至于将她送进牢中,他明明一直都知道,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名刑警,亲手抓住杀害父亲的凶手! 到底,她是不愿相信自己爱的男人会这样狠! 保安不让她进去,关瑾言就给成巍打了电话,五六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卡宴停在关瑾言前面,车窗降下,露出成巍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飞快看了她一眼,说,“上车!” 车速飞快,成巍一言不发而面色阴沉,好似在刻意的发泄什么一般,期间他的手机响了一次,他拿出手机的时候,关瑾言眼角余光看到了上面显示的名字。 程心蕊。 她蓦地转开脸,暗暗咬牙。 身侧却并未响起说话的声音,成巍挂了程心蕊的电话,许是他把手机关了,之后再没听到过手机铃响,车子一路疾驰,到了太水湖。 “下去走走……”成巍率先推门下车。 太水湖风景很好,尤其是夜景,湖边的霓虹和水面淡淡的银色交相辉映,好看极了,夜风徐徐,湖边不乏年轻的情侣携手并肩,时光静好。 关瑾言落后两三步的距离走在成巍身后。 男人背影高大,成熟的魅力吸引路旁女生频频侧目,他的确是有这个魅力的,曾经,自己也被他吸引,忆起往事,关瑾言低眸苦笑。 走在前头的人不知为何停了下来,关瑾言不知,闷头便撞了上去,她呆住,成巍亦怔住,两人关系最好的那段日子里,如此这般的场景再三上演。 那时。 她会挥拳锤向他的后背,埋怨他的骨头是不是铁做的,为何那么硬? 成巍便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结结实实搂着,说怕她走丢。 夜风呼啸。 关瑾言揉着撞疼的额头退后几步,看着成巍垂在身侧握拳的手慢慢舒展又握紧,却并不转身,她揪紧的心突然就轻松了。 都这样了。 她还在愚蠢的期待什么? “不用再往前走了,就在这里谈吧,成巍,我只问你一次,两年前你在法庭做的口供,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成巍背对着她,路灯昏黄的灯芒洒下,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始终没转身,只是说了两个字,“没有……” 关瑾言转身就走。 够了! 亲耳听到他说出这两个字,她也该彻底死心了! 她走的又急又快,瘦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太水湖畔拥挤的人潮里。 许久之后。 成巍才慢慢转了身,幽暗的目光饱含痛苦,慢慢在人群里搜索了一圈,抿紧了两片薄唇,夜风呼呼,吹动他身上单薄的外衣起舞。 此时的成巍,又何尝是那个意气奋发的男人? “你没忘记我们的协议,很好!” 不知何时,成巍身后多了一个男人,同样是一袭黑衣,却演绎着另一种通身矜傲的气质,他站着,身后所有活动的人影就通通成了布景。 成巍魁梧的身体却蓦地一抖,眸子变得猩红。 “你跟踪我?” 他转身质问,通身矜傲的男子淡然摇头,神情随意而高傲。 成巍突然就明白了什么,眸子变得越发赤红,“你跟踪她。” 男人坦然点头,竟是没有丝毫要隐瞒的意思。 成巍气急,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似要冲上去揪住男人暴打一顿,最后还是在男人气定神闲的气场中败下阵来,睚眦欲裂的低吼。 “你已经害她坐了两年牢,还想怎么样?” 男人笑,云淡风轻却凌厉尽显,“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需牢记我们之间的协议。” 成巍沉默了,握拳的手背青筋一根根爆出来。 男人警告的扫过他一眼,转身离开,修长的身影快步穿梭于人群之中,醒目耀眼。 目送男人走远,成巍又站了许久,才转身往来的方向离开,义愤填膺至气急攻心,步子迈的又大又急。 …… “关小姐,是这样,我们现在提供给你的工作呢并不是在商场当保安,而是给我们老板当私人保镖。” 关瑾言第二天按照齐飞扬告诉她的去东安百货找了杨军,杨军也很热情的接待她,只是在工作方面,他和齐飞扬的口径并不一样。 “恕我直言,待遇方面肯定是当私人保镖更丰厚一些,我听说你手头比较紧,完全可以考虑当老板的私人保镖,以你的身手应该很容易就通过考核,不会有什么问题……” 看她犹豫,杨军继续游说。 关瑾言犯难,她手头的确没钱,只不过……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老板是谁?” “你不知道吗,我们老板就是严邵安,东乾集团总裁严邵安!”提到这个名字,杨军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恭谨起来,似对这个人充满了无限的敬佩。 关瑾言一脸茫然。 杨军激动的说,“没关系,你等下去了总公司就知道了,我们老板……很牛逼!” 在杨军极力的推崇之下,关瑾言对于这个叫严邵安的男人倒是也生出了几分好奇,答应去总公司面试,杨军非常热情的找了司机送她去东乾集团,并亲自将关瑾言送到车里,看着车子离开。 他摸出了手机,“宋特助,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办妥了。” 东乾集团。 宋秦放下手机就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低头回话,“严先生,关小姐已在来的路上。” “知道了……” 两手抄袋,立在窗前的清瘦男子淡然应着,刚灰色的眸子泛出凌厉的冷光,慢慢眯起。 关瑾言,你终于还是送上门了……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粗鄙言语 东乾集团总部坐落在整个京北城最繁华的商业地段,以523米的高度成为整座京北城最高的建筑,东乾集团拥有这栋建筑的完整所有权。 总裁办公室位于35楼。 关瑾言暂时不需要知道这些,更不会知道从她第一步踏进东乾集团,严邵安办公桌上那一台显示器里就已经有了她的身影。 严邵安就靠在棕红色的椅子里,双眸锁定她。 “关小姐,请……”美丽的引导小姐将关瑾言带至电梯,电梯门开,她做了请进的手势,自己则安静的站在电梯门口。 电梯四壁光可鉴人,雕刻着繁复的彰显高贵的暗纹,关瑾言举步踏进去,电梯门缓缓合上,液晶显示屏亮出35的数字。 电梯里充斥着一股似有若无淡淡的檀香味,关瑾言莫名有些紧张,手局促的攥紧,电梯是直达电梯,发出“叮”一声之后停在35楼,电梯门开。 “关小姐……”穿着宝蓝色套裙的优雅女子恭谨相迎,“请跟我来……” 35楼的办公区域安静极了,女子高跟鞋踏在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关瑾言走在她后面,呼吸都不自觉的放缓。 “请……” 关瑾言面前是两扇暗红色厚重的木门,鼻尖好似能闻到上等木材淡淡的沁香,她朝旁边的女子道谢,那人回了她一个轻笑,替她推开门。 晨光灿烂。 逆着光,关瑾言看到窗前站着的男人,黑色西服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左手抄袋,右手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晨光间,半明半暗的脸庞,白皙阴柔。 这张脸…… 关瑾言蓦地退后一步。 她记得他,是在墓地见到的那个男人! “你……” 男人完全转过身,逆光的身影修长,阴柔的脸上扬起笑意,“关小姐,幸会……” 他说着,长指指向旁边的沙发。 关瑾言直直看着他的脸,猛地摇头,“我一定是来错地方了……” 她根本不相信世上有巧合。 从昨天的初见到今天的碰面,绝对不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留步!” 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关瑾言没打算听,大步就走,眨眼已行至门口。 严邵安眯着眸子,将烟点燃,随意叼在口中,打火机啪嗒丢在茶几上,“你想报复成巍,我帮你!” 关瑾言右手已经握住门把手,闻言,开门的动作稍稍一顿,侧眸,冷笑,“你想多了,我没想报复谁,倒是你,严邵安先生,请你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严邵安抽了口烟,眯起的眸子闪过兴色,不愧是警校出身,观察力和戒备心高于常人,不过么,到底还是个女人不是么? 张口,吐出一团白烟。 他一面将才烧了一截的烟掐灭在烟缸里,口中漫不经心的说,“也没什么,就想泡你。” 关瑾言呆住,匆匆丢下一句,“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 落荒而逃! 暗红的木门摇晃,似彰显着方才匆匆奔走之人的慌乱。 严邵安单手抄袋,复将灭掉的香烟黏在手里,拇指和食指捻出黑色的灰烬,唇角冷冷勾起。 …… 关瑾言一口气奔进电梯,心里还因为刚才男人那粗鄙的话而燥乱不已,也不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这种话,实习那会,跟着刑警队出警,也不是没被些下流的家伙出言调戏。 偏偏那男人,生了那样一副斯文的皮囊,却说着流氓似粗鄙的话。 着实…… 叫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电梯到一楼,关瑾言迫不及待的走出来。 “关小姐……” 电梯门口方才那送她上电梯的女子竟还在原地等着,见她出来,立即拾步跟上,“严先生请你明天到公司报道。” 关瑾言加快脚步离开,没理她。 那女子亦步亦趋的跟着,“严先生还说,如果你现在拒绝,改日你会登门求他。” “放屁!” 关瑾言气急,爆了句粗口之后逃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那女子跟着她走到门口,站定,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似叹息般默默摇头。 固执的女人,你又可知,但凡严先生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失败的,从无例外! …… 拒绝了东乾集团的工作,齐飞扬为此还特意打了电话过来问发生什么事,关瑾言只说不合适并没提严邵安,齐飞扬对此表示遗憾之于也试着帮她介绍了几分工作,关瑾言自己也在努力找工作。 然…… 根本没人愿意用她,即便是路边一家再普通的餐馆,也不肯用她当洗碗工。 一周下来,她心力交瘁,手中微薄的存款更是见了底。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齐飞扬提醒她。 关瑾言被点醒,脑中突然就闪现严邵安瘦长的身影,再忆起那女人说过的话,分明就是…… 她腾的从早餐店起身,拔腿就走。 “你去哪?”齐飞扬喊她。 关瑾言没理,从热闹的老街穿出去,打算去东安找严邵安算账。 “要死了,要死了,快看哪,烧起来了,烧起来了,好大的火,可不得了了……” “就是,就是,瞧那烟……” “谁家,是谁家?” 早晨的老街,都是附近的居民,大多也都相熟,纷纷抬头看着那滚滚的浓烟,一拨拨人拔腿往前跑。 关瑾言被挤在人群当中,匆匆抬头,便只看浓烟滚滚,火苗四窜,再一看方位,她蓦地瞪大眼睛,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出人群。 “可不得了,好像是老关家的房子着火,把旁边老刘家的房子也给烧着了,赶紧打119,赶紧救火啊!” 父辈建的私房都是一栋挨着一栋,大火烧了一大片,浓烟滚滚,火苗四窜。 村民自发接水救火,在熊熊燃烧的大火面前实在杯水车薪,而消防车却被卡在狭窄的老街足足耽误了二十分钟之后才进来。 大火终于扑灭。 挨着建在一起的四栋房子也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关瑾言站着自己家被烧的黑漆漆的房子前面,睁着空洞洞的眸子,久久无言!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神魂颠倒 “你也别怪我们,谁让火是从你家烧起来的,现在把我们三家的房子也都烧了,你自己说吧,怎么办?我们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让我们住哪?”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散去,房子被烧的三户住户也都回来了,虽然平日都是乡亲,到了这种时候,没揪着关瑾言揍一顿就算好的了。 关瑾言凄淡一笑。 收回视线看着一双双盯着自己责怪的眸子,“你们放心吧,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怎么个交代法子?” 关瑾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五千块钱,你们先拿着去找个酒店住下来,我,我会想办法……” 说完,她再不管邻居们吃人的目光,飞快跑走了。 也等到跑出了好远,她才敢停下来,远远看着自己家被烧毁的房子,暗暗抹了把眼泪。 咸咸的眼泪刺激了手背模糊的烧伤,她疼的倒抽一口凉气,低眸,看着左手紧紧握着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对年轻登对的夫妻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火势那么大,她冒死冲进火海,就抢了这张合照出来。 …… 东乾集团。 宋秦看着闲适立在窗前品咖啡的男子,低头,小声回话,“事情办妥了。” “嗯……” 严邵安似笑非笑,把玩着手中褐色的马克杯,锐利漆黑的眸光轻闪睨着窗外渺小的风景,“我会不会太狠?” 宋秦心中吃惊,不动声色的抬头,对上严邵安似笑非笑的俊脸,忙恭谨的低头,不发一言。 从严邵安的表情里,他已经明白了,刚刚的那句话只不过是他的自言自语,并不需要自己回答,或者说,他心里有答案。 严邵安果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吩咐,“她过来,你知道怎么做。” “是……” 宋秦答应,心里明镜一般。 严邵安挥挥手,宋秦识趣的退下。 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临近中午的时候,一楼大堂前台打电话上来说是楼下有位关小姐要见总裁,电话转到宋秦那里,宋秦亲自下楼。 “关小姐,您稍等,宋特助已经在下楼……” 出现在东安大厦的关瑾言其实很狼狈,脸上有黑色的灰迹,头发丝也有被烧灼过的痕迹,甚至,左手手背皮肉翻飞,黑色的灰烬和红色的血肉触目惊心。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退到旁边,只有攥紧的右手,表明她此刻心中的怒意。 这一场大火来的太巧合! “宋特助……”耳畔齐刷刷响起女子恭敬的声音。 关瑾言抬头,便见一戴着金边眼镜看似很斯文的人朝她走来,她立即认出他是那日墓地开车的男子,想必就是严邵安的心腹之人。 “关小姐……” 宋秦藏在镜片后锐利的视线扫过狼狈的关瑾言,不着痕迹的皱眉,声音并无起伏。 “我要见严邵安……” 严邵安三字落下,金碧辉煌的大厅陡然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便连宋秦也不悦的皱了眉,“严先生现在忙,你有话可以对我说,我会转达……” “我说、我要见严、邵、安……”关瑾言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声音凌厉,目光尖锐。 宋秦被她的凌厉之气惊到,再欲说话,大厅的扬声器突然响起一道笃然的嗓音,“让她上来!” 宋秦侧身,亲自将关瑾言送至电梯,看着电梯上行,终于是低眸,发出似有若无的一声轻叹。 …… “严邵安,你欺人太甚!” 关瑾言尖锐的质问在低调奢华的办公室骤响。 被质问的男人不疾不徐,晃着手中的高脚杯,酒红色的液体泛出潋滟的光泽,他方才抬眸,很无辜的望着关瑾言,“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装的很像,关瑾言愤怒的质问好似砸在了棉花之上,软绵绵的没有激起半点该有的回应,她心中不痛快,细眸盯着严邵安。 严邵安毫不避讳的和她对视,眸中竟好似带着关切,“出什么事了?” 饶是关瑾言精于察言观色,此刻也无法从他那张俊美英气的脸上看出分毫端倪,可她又不甘心这样放弃,无论如何,要她相信那场大火只是单纯的意外,太难!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关瑾言背过身去接电话。 严邵安看着她的侧颜,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眸子。 “关瑾言,失火原因已经查明,是你们家电路老化……” 余下的话,关瑾言也不需要再听了,这一把大火不仅烧掉了她最后的栖身之处,还烧了邻居三栋房子,她……拿什么赔给人家? 失魂落魄的拔腿就走,俨然忘了身后还站着个人。 “等等……” 严邵安叫住她,放下手中高脚杯的同时,两条大长腿已经绕过茶几来到关瑾言面前,不轻不重的力道刚刚好握住她受伤的左臂。 “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他的手指微凉,沿着关瑾言纤细的手腕一路往下,轻轻拉起她的手,两道剑眉皱起,埋怨的看着关瑾言,“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恍惚间,他的声音里竟好似充满了疼惜。 关瑾言心一抖,想把手抽回来。 严邵安突然将她受伤的右手抬到唇边,低头,对着她血肉模糊的伤口轻轻哈气。 温热的气息拂过手背,酥酥麻麻。 好似有一道电流在身体里蹿过,关瑾言呆呆愣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严邵安皱眉,心疼的呵护她的伤口。 “你的手很漂亮,伤了多可惜,走,我送你去医院……” 似着了魔一样,关瑾言任由严邵安牵着她的手,走出办公室,又搭电梯去了负一楼的停车场,一直到坐进车里,关瑾言眸子里只能看到男人修长的背影,清风儒雅,还有他掌心的温度,凉凉的…… 浸润着她被大火烧灼的掌心。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意乱神迷 “小姐,你这手烧的可实在……怎么不第一时间先到医院,手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你的手那么好看,要是留了疤多可惜……” 年轻的女医生喋喋不休,言语间似诸多可惜。 关瑾言安静的坐着,一言不发,双氧水清洗伤口有些刺痛,她暗暗咬了唇。 “怕疼啊?”女医生体贴的问。 关瑾言摇头,比起疼,她现在更担心的是…… “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不知何时离开的严邵安神出鬼没的出现,望着关瑾言,蹙眉,俊脸写满了担忧。 他的身后跟着宋秦。 似乎是宋秦去打听了什么。 关瑾言心中愁烦,别开脸说,“没关系,我能应付……” 她承认自己说了违心的话,现在的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突如其来的灾难。 替她包扎伤口的女医生直摇头,一面探究的朝严邵安看,他看着这么睿智,该不会看不出来关瑾言是在逞强吧! 女人哪,就喜欢逞强说没事。 其实心里巴不得有人关心她。 “说谎!”严邵安不负众望的薄斥,大掌握住关瑾言瘦削的肩膀,“有什么难处,跟我说,我帮你。” 关瑾言坐着,他站着,很完美的角度,关瑾言抬头就能看到他专注诚恳的眼神,揉进了明亮的灯光,似上等的琉璃,光泽潋滟。 他强调,“让我帮你,好吗?” 关瑾言几乎就要答应了,如果不是女医生下手太重弄疼了她手背的伤口。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医生年纪很轻,对严邵安这样高颜值的男神全无抵抗力,本着看戏的心态,激动之下手上就失了分寸。 关瑾言匆忙回神,想起方才自己的犯浑仍是心有余悸,稳了稳心神,她避开严邵安灼热的视线对女医生说,“没关系,你尽快帮我包扎,我家里还有事……” 她再不看严邵安一眼。 严邵安看似无害的站着,只有站在他身后的宋秦知道,此刻面无表情的严邵安便好似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平静只是为了酝酿一场血雨腥风。 “多谢了,医药费多少?” 包扎结束,关瑾言站起身,顺势拿出钱包。 女医生也已感觉到严邵安不同寻常的气场,警惕的望了严邵安一眼,又着实无法从那张喜怒不惊的脸上看出什么,很小心的说,“单子在这里,668,你拿了单子去付钱吧……” “好……” 关瑾言伸手去拿单子,严邵安眼明手快,两人各自捏住单子一角。 两只手,一张单子,无言拉锯。 关瑾言皱眉。 严邵安垂眸看她。 一直低着头的宋秦亦抬了头,无声看着这一幕,暗自心惊。 女医生更是惊的大气不敢出。 “放手!” 关瑾言突然喝了一声,裹着纱布的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严邵安手腕打了一记,严邵安猝不及防之下松手,关瑾言迅速将单子攥在自己手里,绕开严邵安就走。 严邵安愣,剑眉不可思议的上挑。 身后,宋秦猛地低下头,唇角控制不住上扬,关瑾言不愧是刑警出身,刚刚那一招……很酷。 严邵安静站,似笑非笑,半晌之后转身,对闷着头的宋秦说,“走吧……” 他心中清楚,关瑾言刚刚那一走,是不会再折回来了。 这一次又让她逃了,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办法! 不过…… 已经走到门口的严邵安突然站定,慢慢侧眸,犀利的眸光扫过正在整理桌面的年轻医生,眸光闪动,吩咐身侧的宋秦,“开除她。” 宋秦对于他的话并没有感觉到丝毫意外,点头道是。 严邵安拔腿就走。 宋秦跟在后面,离开的时候回头,眸光扫过尚不知情的女医生,什么也没说! …… 关瑾言转了两趟公交,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远远就看到自己家房子前面的空地站着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中拿着类似文件的东西,正在和邻居交谈。 “你们……” “瑾言啊,这张银行卡还给你,你这丫头也是,认识了这么有钱的男朋友怎么不早说,害我们上午多失礼……”邻居王婶子一个劲的把银行卡往她手里塞,满脸谄媚的笑容。 “就是,就是,瑾言那,上午是我们失礼了,你可千万别跟我们一般计较……”另两户的女主人也跟着附和。 关瑾言一头雾水。 邻居们拿着文件喜滋滋的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谄媚的看关瑾言,笑的意味深长。 “你们是什么人?”关瑾言心里不舒坦,板着脸问。 三名黑衣人依次站开,正中一人回话,“关小姐你好,我们是严先生安排过来协助你处理火灾赔偿问题,赔偿合同在这里,请你过目……” 一页薄薄的A4纸递到关瑾言面前。 关瑾言看了男人一眼,狐疑的接过,条款列的很清楚也很简单,鉴于事故原因是由关瑾言家中电路老化引起,关家承担所有损失,将一次性赔偿每户五十万用于修缮房子,包括修缮房子期间在外租房的费用。 下面是三户邻居同意的签字。 一户五十万,三户就是一百五十万。 还不包括修缮关家老房子的钱。 关瑾言头皮一阵发麻,蓦地将A4纸摔到男人脸上,“谁让他擅作主张,这份协议我拒绝接受!” 男人不疾不徐,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纸,平静的说,“关小姐的邻居已经收了支票。” “你!” 关瑾言气急,男人只恭敬的低着头,一副任由她处置的姿态,反倒让关瑾言不好发作,捋了把长发,说,“打电话给严邵安,马上……” 男人立即拿出手机,几秒钟之后,将手机呈给她,“关小姐……” 手机已经是在通话中,严先生三个字招摇过市。 关瑾言劈手夺过,“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不……” 严邵安将将回到办公室,话未说完,电话就被对方挂断,听筒里传出嘟嘟的声音,他蓦地将手机摔开,面若寒霜。 好一个关瑾言! 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万劫不复 西装革履的男人都走了,邻居们也拿着钱心满意足的离开。 关瑾言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房子前面宽敞的空地,看着被烧的黑呼呼的房子,还有一百五十万的债务,心力交瘁。 天空好似感觉到她忧郁的心情,乌云悄然而至,遮盖了蓝天白云。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关瑾言惊的一跳,慌忙拿出手机。 电话是疗养院打来的。 “关瑾言,我平常是怎么叮嘱你,你怎么能让家里的房子烧了,你爸和你奶奶……咳咳……”电话里老人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俨然气的在发抖。 “爷爷,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家,你别着急,我会尽快把房子修好,不会让爸和奶奶无家可归,你别生气了,身体要紧……” 关瑾言咬着唇,将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泣不成声。 她也不知道,原本好好的一切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黑压压的乌云再也留不住更多雨水,天空似被撕开一道豁口,大雨倾盆而下,倾刻就将关瑾言浑身浇透,她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挂了一脸。 突然,落在身上的雨水停了。 关瑾言眨了眨眼睛,听着依旧哗啦啦的雨声,慢慢昂起头,头顶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色的雨伞,伞下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成巍垂眸看她,满目心疼,“怎么弄成这样?” 关瑾言小脸挂满了雨水,湿答答的液体流进眼睛,沁出咸涩的泪水,她吸了吸鼻子,蓦地低头。 她的事和成巍早已再无半分关系! 成巍垂着眸子,右手手指费力的蜷缩,想要触碰女子瘦削的肩膀,顿了许久,又默默将手收了回去,转而伸向西服内侧口袋去拿什么。 “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先拿着应急……” 他蹲了下来,保持和关瑾言平视的角度,长指夹着一张薄薄的银行卡递到关瑾言面前。 关瑾言抱着自己,一动不动,风大雨大,如果不是有那一柄挡风遮雨的黑伞,她瘦削的身体好似随时都被那肆虐的狂风卷了去。 成巍拧着眉,又将卡朝她递近了几分,“不要逞强,拿着!” “滚!” 关瑾言冷冷吐出一个字,右手一挥,便将成巍的手打开,银行卡啪嗒落在地上,很快被雨水浸透。 成巍转眸看着那张银行卡,目光隐晦而复杂。 关瑾言站起身,直接进了屋里。 …… 平海路某栋房子,已是深夜,依旧灯火通明。 严邵安靠在沙发里,听着宋秦的视频电话,“成巍去了关家,似乎是给她钱,她拒绝了。” 伸手从桌上够了盒烟,抽出一根点燃叼在嘴里,严邵安不置可否的眯起眸子,漫不经心的一问,“给了多少钱?” “不清楚……” 严邵安挑眉,一双刚灰色的眸子泛起冷冷光泽,叫人猜不透其中的猫腻,“她真的拒绝了?” “是……”宋秦答,看着视频里的男人突然咧开的唇角,心中惊疑不定,“严先生,你的意思是?” “告诉成巍,让他管好自己的事!” “我知道了……”宋秦道,等着严邵安的其他吩咐。 严邵安直接将烟掐灭,迈开长腿就站了起来,很快消失在视频画面里,宋秦暗暗松了口气,伸手将视频通话挂断,同时拿起手机,将严邵安的话转告给成巍。 夜。 关瑾言又做了恶梦,梦到爸爸倒在地上,心脏的位置有一个黑漆漆的枪洞,暗红色的血不停从伤口涌出来,然后是妈妈,妈妈长了一对黑色的翅膀,越飞越远,她伸手去抓,可什么也抓不住。 惊醒。 满身冷汗。 天不知何时放了晴,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朦胧的洒在焦黑的屋子。 关瑾言抱着自己靠在墙角,身上还是那套被雨水浸湿的衣服,本来就没有干透,此刻又被冷汗浸湿,夜风灌进来,她冷的打了几个哆嗦。 肚子亦配合的发出饥饿的呼唤。 关瑾言站起来,行至屋子中央,慢慢环视一圈,无助的低下了头。 一分钱足以压死一个英雄。 何况她区区一个弱女子? …… “映红,是我,见一面吧……” 苏映红,皇庭娱乐的服务生,卖酒不卖身的那一种,两年前关瑾言出任务回来,经过皇庭后面的小巷子,恰遇到苏映红被客人骚扰,她出手帮了她,两人至此建立了一种微妙的友情。 时至今日,关瑾言不得不求助她。 “听说你进去蹲了两年,现在过的还好吗?” 约在大排档,苏映红姗姗来迟,四月的天,她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深V领毛衣,隐约露出大红色的胸衣,底下是一条黑色的超短皮裙,黑色的网格丝袜,恨天高的漆皮靴子,手里夹着一根烟,俨然已经是风尘打扮。 关瑾言有些意外,盯着她看了许久。 苏映红满不在乎的抽着烟,吞云吐雾,“你进去之后第二年吧,一个混道上的大哥点名要我……” 关瑾言愕然。 苏映红笑,“其实吧,想开了都一样,平时卖卖酒不也要被摸个一把两把,现在么……都一样,都一样了……” 她反复强调着,回头喊老板,“来一打啤酒……” 那一瞬,关瑾言分明从她的眸子里读出些异样。 苏映红低着头,一个劲的抽烟。 系着围裙的老板娘很快捧了一打啤酒上来,看到苏映红出格的穿着也只当没看见,笑着招呼她们,“多吃多喝啊,不够再叫我……” 似已经习以为常。 关瑾言的心情有些复杂,捧着苏映红递给她的一瓶啤酒,欲言又止。 苏映红惯是会看人眼色的,将烟丢在地上,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关瑾言点头,手指绷的很紧。 苏映红擦着烟熏眼影的眸子扫过她,了然的开口,“缺钱?” “嗯……” “多少?” “一百五十万,不是,是一百六十万……” 除了还严邵安垫付给三户邻居的一百五十万,她还需要钱修缮自己的房子,十万是打底。 苏映红正灌酒,闻言一怔,直勾勾看着关瑾言,眸子里盛满了惊讶,显然也是被这个数字惊到。 关瑾言苦笑,“你没听错,这笔钱我急用,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苏映红仰头灌下半瓶酒,看着她淡然的笑,“你心里已经有主意了才会找我不是吗,不过,你一个人民警察做得来那事吗?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旦踏上那条路,你可能真的万劫不复了,你和我毕竟不一样。”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他说跟我走 但凡还有其他办法,关瑾言绝不会找苏映红。 这个道理,苏映红同样懂。 她静静看着关瑾言,将空酒瓶猛地往桌上一掷,“成,你跟我走。” 关瑾言二话没说站起来,拔腿跟上苏映红婀娜的身姿。 出租车停在皇庭娱乐,苏映红付了钱率先推门下车,转身,望着关瑾言。 关瑾言还在车里,两只搁在膝盖的手死死攥在一起,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真正到了这一步,还是下不了决心。 “还下不下了?” 司机不耐烦的催促,长期跑出租的人,看多了这些女人,早已见怪不怪。 关瑾言被动的抬头,看清司机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父亲是政府授予的烈士,如果他泉下有知,知道她为了钱出卖自己…… 心底一抽,她抬头从车窗看了看金碧辉煌的皇庭,又看了看苏映红,毅然摇头,“算了,送我回去吧!” 司机二话不说,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皇庭恢宏的楼宇在车窗倒退,苏映红侧身站着,裸露在外的两条长腿在四月天格外刺目,关瑾言猛地收回视线,拿出手机给苏映红发了条短信。 对不起,我做不到。 苏映红很快回了短信给她:我理解。 丢开手机,关瑾言靠在车窗,看着窗外飞逝的巍峨建筑,心中一派凄凉。 …… 东乾集团。 严邵安立在落地窗前,幽深的眸子望着窗外,不知在思考什么。 “严先生……”宋秦推门进来,觑着他颀长的背影,小心恭谨。 “几天了?” 三个简单的字,冰冷的语气,暗示男人的耐心几近告负。 宋秦大气不敢出,低头小声回话,“关小姐她……很固执。” 的确是固执的。 他几次给她打电话,暗示钱的问题她可以直接过来找严邵安都被关瑾言严词拒绝了,再后来,索性就不再接他的电话了。 因为严邵安提前打了招呼,她至今没找到工作,晚上就窝在那间烧焦的房子,硬生生坚持了一个礼拜,就她身上这股韧劲,宋秦亦佩服不已。 严邵安可不喜欢她这脾气。 他等了这么久,可不只为了让她欠自己一百五十万这么简单! “跟我走!” 声落,他两条笔直的长腿迈开,大步朝门外走。 宋秦忙拔腿跟上。 傍晚的村落,夕阳的余晖衬着晚霞笼在村庄上空,袅袅的炊烟里,隐约好似还能闻到米饭的清香,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进安静的村落。 村尾挨着的四栋房子,都是被大火烧黑的。 有三户的外墙都已经重新粉刷过,散发着油漆的味道,颜色喜人。 唯有夹在当中的一栋房子,依旧是被大火烧过漆黑的墙面,前几天落了雨,冲出一道道又黑又白的痕迹,相当残破。 宋秦跟在严邵安身后,目光在扫过那栋房子时,不着痕迹的皱眉,眼中闪过不忍。 身前,严邵安已举步走进黑屋子。 屋子里的墙也都是黑的,摆着几张长凳,关瑾言身上系着围裙,正在用铲子铲墙壁黑色的灰,几日不见,她似乎更瘦了,伸长的白皙手臂可以清楚的看到青色的筋,似乎要冲破皮肤爆出来。 严邵安不着痕迹的眯了眯眸子,一丝不忍闪过他刚毅的心。 关瑾言也已经转身,手里拿着铲子,脸上落满了黑色的灰,她回头看严邵安,眯起的眸子瞬间瞪大,腾满了厚厚的防备。 严邵安看的清楚,薄唇突然不悦抿紧。 “有事吗?” 关瑾言已经从初见他的震惊中回神,声音也恢复了疏离,看着严邵安,似突然又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欠你的一百五十万,我暂时还还不起,不过你放心,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严邵安盯着她,未置可否。 他的视线凌厉,带着审视,关瑾言最是讨厌他这样凌厉的视线,索性背过身去,继续刮墙壁,随着她的动作,黑色的墙灰一片片落下来,在地上堆起薄薄一层。 “我帮你……” “不……” 话音未落,手中铲子已落入另一只干净好看的手,关瑾言还在晃神,严邵安已经拿着铲子有模有样的开始铲起了墙壁,黑色的墙灰洒下,滑过他笔挺的西服,落在他干净的手工皮鞋。 那样一个尊贵的人,身上很快堆满了墙灰。 关瑾言细眸望着他,心情复杂。 “有水吗?” 忙碌中的男人很自然的侧头问她,眸光透亮。 关瑾言愣了几秒,走到客厅另一头,那里摆着一桶净水,旁边一张马扎上则搁着几个透明的一次性水杯,她麻溜的扛起净水桶倒了一杯水。 一旁,宋秦皱眉,这水不干净。 关瑾言不是没考虑严邵安的身份,可她现在的情况,就只有这水能喝,所以,她边走就边说着,“只有这个水,你喝吗?” “喝……” 严邵安一口答应,就着关瑾言的手将一杯水喝了干净,并无表现出一分的嫌弃。 关瑾言轻叹,问他,“还要吗?” “嗯……”严邵安点头。 关瑾言又去倒了杯水,这一次,他还是一干而尽,都说认真干活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尤其他始终没有一丝怨言,关瑾言退后一步看着他。 开始觉得之前大抵是她怪错了他。 天很快就黑了,房子的电路被烧毁,暂时还没有恢复,外面天黑,家里比外面更黑。 关瑾言找了根蜡烛点上。 微弱的烛火摇曳。 严邵安也已放下铲子,白天看这房子已经是破到不行,到了晚上,烛火摇曳,更像是鬼屋一样可怕,夜风从大开的窗户灌进来,发出呼呼的声音。 他不由把目光落在关瑾言身上。 这一个星期,她都在这鬼屋过夜? “天黑了,你们走吧……”关瑾言盯着桌上小小的一豆烛火,声音平静的开口。 她试过了所有的努力,还是找不到工作,而这里,是她唯一的容身之处。 女子柔美的侧颜在摇曳的烛火中透着股子倔强,严邵安不着痕迹的收紧拳头,倏然拔腿,一把攫住女子纤细的手腕,“跟我走!”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骨头多硬 严邵安将他的强势发挥的淋漓尽致,一路将关瑾言拽出屋子。 晚霞的余晖早已褪去,整个宁静的村庄笼罩在夜幕下,安静的好似一幅优美的画卷。 “上车!” 严邵安一把拉开车门,蛮横的将关瑾言摔进去,长腿一迈,自己也挤了进去,将关瑾言结结实实堵在车里,有力的长指握着关瑾言的手腕,不容她挣扎。 宋秦很有眼色的跟过来,坐进驾驶位置。 车子迅速启动,沿着乡下狭窄的柏油马路驶出村子。 关瑾言缩在真皮椅子里,手被严邵安握着,她细细盯着男人静美的侧脸望了会,转眸看向窗外,景物飞逝,田里的油菜开出金灿灿的菜花,在夜幕下朦胧一片。 她突然觉得眼睛酸酸的。 “你这是何苦?”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关瑾言心中一动,背着他飞快抹了把眼泪,道,“你呢,你又何必呢?” 严邵安不语。 车里的气氛亦凝滞。 关瑾言依旧看着窗外,留给严邵安一个柔美的侧颜,他静静看着她,突然觉得心中某一处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泛起些异样而陌生的情愫。 “放我下车吧!” 刚刚是她软弱了,该面对的生活和苦难总归需要她自己去面对,就算坐上了严邵安的车子又如何,出卖自己的事,她做不到! 宋秦谨慎的抬眸看严邵安。 严邵安眯着眸子,不知在思考什么,他不说话,宋秦不敢自作主张,仍小心翼翼的将车子开的四平八稳,直接无视了关瑾言的要求。 关瑾言早就看透了两人的关系,宋秦只是一个执行命令之人,真正拿主意的是严邵安。 她看向严邵安。 “停车!” 男人突然出声。 宋秦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在寂静的柏油路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稳稳停在路边。 窗外,夜幕已深。 关瑾言推开车门打算下车。 “记着,我不许你找成巍借钱!” 身后突然传来严邵安咬牙切齿的声音,关瑾言下意识回头,车里光线萧索,严邵安看着她,精锐的眸子迸出不具名的怒火,在暗色里昭然若揭。 关瑾言觉得奇怪,为什么三个字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问了干嘛,她难道还真的会拿成巍的钱吗,根本就不可能! 将车门关上,她直接就走。 那辆黑色的车子迟迟未离开,红色的尾灯一直亮了很久。 “严先生……” 宋秦不明白,刚刚那样的情况,他明明有机会把关瑾言带走,为何还是放了她? 严邵安自己也不明白,剑眉拧出烦躁的弧度,倏地回头,遥遥望着村庄,万家灯火的时候,每家每户都亮着灯,大抵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只有那一栋房子黑漆漆的。 想起关瑾言就窝在那栋房子里,不知为何,他就觉得别扭,特别别扭。 “开车!” 泄愤似的低吼,他猛地将头摔在真皮座椅里,一双暗色的眸子波光汹涌。 不对,他别扭什么,看她落得如今的下场,他应该高兴才对! 车子急行,在开出了十几分钟之后,闭着眼睛的严邵安再睁开眸子,当中已经是一派暗色的平静,他看着被车灯照亮的路,笑容诡谲。 “来日方长,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能有多硬!” …… 徒步行了约有二十分钟,关瑾言回到黑灯瞎火的房子,费劲凝起的勇气好似在瞬间崩塌,回到屋里,她即一屁股跌坐在地,望着黑漆漆的房子,黯然神伤。 翌日。 苏映红找她出去吃饭,“还在愁钱的事吗?” 关瑾言薄笑,“是啊……” 苏映红盯着她看了好久,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给她,“我平时也存不了什么钱,这里有十万,你拿去,先把家里的房子修修,好歹有个住的地方。” 对于苏映红的好意,关瑾言没有拒绝,将钱收好,她道了声,“谢了……” 苏映红笑笑,看着关瑾言的眸子里,真情闪动。 两人吃的火锅,关瑾言吃了些肉片,还是苏映红坚持夹到她碗里的,她实在太瘦了,在监狱里是长期营养不良,出来之后更是没吃过几顿好的,气色也差。 苏映红看着都觉得心疼。 吃过饭,苏映红口中那个黑道大哥来电话叫她回去,她便先打车走了,关瑾言手中揣着那十万块钱,就近找了银行把钱存进去,便去了附近的建材家居市场。 “叮铃铃……” 手机是两年前流行的款式,两年没用,不仅样式过时,功能方面似乎也出了问题,明明有电话进来,偏偏屏幕卡在那动不了,再晃晃,就自己关机,傲娇的和她say byebye了。 她低头往前走,一面捣鼓着自己的手机。 “啊……” “啪嗒……” “你是走路没长眼睛,还是出门没带脑子,撞坏了我的手机你赔得起吗?” 女人尖利的叫嚣声充斥着耳膜,关瑾言握着手机抬头,蓦地僵住,入眼的女子妆容明艳,此刻厌恶的蹙着眉心,却不是程心蕊又是何人? “哟……”显然,程心蕊也认出了她,方才还皱紧的柳眉舒展开来,抬着下巴嗤笑,“原来是你啊,被放出来了啊,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我们两原本熟悉,我可差点都没认出你来。” 关瑾言看着她,于心底冷笑数声。 当真是冤家路窄! 绕开程心蕊想走,被她一把拉住,“急什么,成巍也过来了,说起来你们也两年没见了,打个招呼再走吧!” 左手拉着关瑾言,程心蕊唇角不屑的勾起,抬起右手朝前面挥舞,“成巍,这里……”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道修长的身影跃入关瑾言视线之中,成巍穿着休闲的黑色皮夹克,一条牛仔裤,运动鞋,随性而自然的妆扮,听从程心蕊的呼唤走来,高大英俊,气宇轩昂。 关瑾言突然就觉得无法呼吸,尤其是看到程心蕊毫不掩饰的得意。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看见他们! 转身。 被程心蕊死死拉住,她修剪整齐的指甲明目张胆的往她皮肤里扎,腾出的一只手笑眯眯挽住成巍,“阿巍,你看,我遇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