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糟不过死亡 A市,慕家。 “残泪,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杀戮的生活,也知道你过腻了这样的生活。这是最后一次的任务,若胜,那便是极好的,你也可以安心离开这里。若败,怕你连命都丢了。” 一名美艳的女子站在残泪面前,清冷高傲。这便是,残泪的主人,慕夏。 “我知道。”残泪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以前,她定不会如此冷淡地和慕夏说话,她待她如亲生姐妹。 可是,残雪的死,她又如何能脱离得了干系?若不是她一时意气,要残雪去暗杀萧吟尘,残雪又怎会意外死在萧吟尘的枪下? 慕夏转过身,看到那略带恨意的眼神,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她知道,残泪恨她,虽然平常看起来她和残雪这对双胞胎姐妹关系并不好,可是,失去谁也不行。 “残泪,如果你有命回来,我让你帮残雪报仇如何?” 闻言,残泪的身子一僵,报仇?她从未想过。冷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柔和,“残泪不敢。” “残泪,残雪的死对你打击居然如此之大。以前那单纯美好的你,让我开始怀念了。”慕夏摇着头叹气。 “小姐不也是?曾经对未来一切都充满希望,曾经也同样的单纯美好,但是经过萧吟尘的爱与恨,经过几番波折,你还能做到当初那般吗?” 残泪抬起头,不卑不亢地对上慕夏那双眸子。 她知道慕夏的一切,了解她的一切,包括她和萧吟尘那些过往和现在的纠缠不清。搭上了残雪的命,搭上了一切。 “时间到了,残泪,行动吧。”慕夏看了一眼那白色幕墙上的钟,深夜,十二点整,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小姐,如果萧吟尘真的死了,你不会心疼么?你,会不会后悔?”残泪知道,要不是爱得那么深,那么真,知道真相后,又怎么会如此痛苦不堪。 即使复仇,慕夏也是处处留情。 “不后悔。”声音不响,却坚定无比。因为,她早已想好,萧吟尘要是真的死了,那么,她便随他而去。 下辈子,不要这么痛了。 “杀了萧吟尘,算是为残雪报仇了么?”残泪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问慕夏。 “如果你不甘心,同样,以你的能力,可以杀了我。”慕夏轻笑,笑的很灿烂,在残泪看来,那只不过是她为了遮掩自己的苦涩罢了。 她真的很怀念慕夏,残雪还有自己在美国的那些日子。虽然训练得很苦,但是,三个人的生活却是无忧无虑,不用猜测接下来自己会面对什么。 因为,最糟不过死亡。 当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子弹穿过残泪左边的胸膛时,她忽然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她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故意的。 她用了最笨的方法,色诱。 正文 血染红一地 明明知道毫无几率可言,明知道萧吟尘心中除了慕夏绝不会再容下第二个人。所以,她选择了这种自杀式的方式。 但是,这只是身受重伤而已。因为,她跟别人不同,致命的地方,不在左胸,而是在右边。 她的心脏,长在右边。 萧吟尘似乎早已看管了尸横遍野的场面,无视残泪身边那些个尸体,直径走到残泪面前。勾起淡淡地笑容,“是她派你来的么?” “小姐她恨你。”残泪清傲地昂起头,看着面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确实,萧吟尘是妖孽,周身的气场都让她感到强大无比。 但是,到不至于害怕。 “果然,她还是恨我啊。”萧吟尘上扬的笑容,有些悲凉地意味。很老套的,每个人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珍惜,等到失去后才知道弥足珍贵。 可是,他和慕夏之间,又岂止这么简单?纠纠缠缠,真真假假,他们彼此又能如何?她的父亲是夺了自己母亲的人,害的他家离破散的人。 而自己,却是她的杀父仇人,虽然不是直面,却也是间接害死。现在,她来寻仇,不是很正常么? “你想替残雪报仇?”萧吟尘看到残泪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劲,如果不是因为慕夏的原因,可能她真的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 残泪撇过头,淡然道:“因为小姐爱你,所以我不会。你死了,你以为她会独活么?我跟她一起那么多年,我了解她。” “你恨我们对吗?” “不,不恨。” 萧吟尘笑笑,视若无睹地面对残泪正在流血的伤口,“如果我说残雪没死呢?” 果然此话换来的是残泪欣喜地抬头,但是接下去的一句话,却把她深深地打入了谷底,“我要你的命来换残雪的命,你愿意么?” 她皱了皱清秀的眉毛,为什么,不能两全?她们两个,难道非死一个不可么,这到底,为了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萧吟尘低沉着声音,“原因,你不需要了解这么清楚。其实,你真的有你自己想象地那么想要救残雪么?” 残泪惊,“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不是么?你喜欢弑影,而弑影心里,只有残雪。残雪对弑影,只是碍于一个你而已。”萧吟尘直接挑明,丝毫不顾虑残泪的情绪。 “我明…白了……”经历过生生死死的她,声音居然饱含着颤抖的意味。 下一秒,拿起枪,朝自己的心口一枪。 萧吟尘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她的速度是如此迅速,丝毫没有犹豫,拔抢,子弹上膛,扣下扳机,动作一气呵成。 干脆利用。 血,染红了一地。 连月色,似乎也像被染红了般。 萧吟尘皱起眉,他似乎,又害死了她在乎的人呢…… 她的恨,似乎又要更深了…… 正文 没断气就让她断气 初春,帝都,景瑞之年。 痛! 躺在溪水边的妙曼女扭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身子,却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一般,就连抬下眼皮也感到无比吃力。 全身都疼,具体不知道到底哪里受了伤,感觉头好像很沉重,迷迷糊糊地只能听见飞流直下的瀑布声。 这里,是哪儿? 难道自己命不该绝,没有死? 忽而,夹杂着飞快冲下的瀑布声,她还隐隐约约地听见了脚步声,貌似,不只是一两个人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副身子骨,想要自己离开这里去治伤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必须要让那些人发现自己,然后救走自己。 用尽全身的力气,往自己的手臂上用力一掐,痛的她喊出了声。不知道她用了几分力气,手臂上立刻青了一块。 仿佛是听到了这名女子的痛喊声,那群人循着刚发出的声音慢慢走了过来。 “王爷,是一名受了伤的女子。”手下恭恭敬敬地禀告着他称之为王爷的人。 他凤眼一眯,“去看看断了气没有。要是断了气,就不必管她,若是还未断气,就让她断气。” “是。”诺鹰对于他家王爷的命令毫无犹豫,他看惯了他的冷酷无情,从来不是会同情心泛滥之人。 诺鹰靠近那名女子,用手探了一下鼻息,“王爷,还有气。” “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下达命令。 听到那句话,她抬起头看向那名毫无人情味的人,阳光稀稀落落透过那透明瀑布洋洋洒洒地在他周围散落,仿佛神一般伫立在那边。 细长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尖细的下颚,加上一双明亮得像钻石般的眼眸,时而闪着睥睨万物的神彩,让他看起来像只趾高气扬的波斯猫。 但是刚才那句话,完全抹杀了他美好形象,如此冷酷无情的男人。 诺鹰见那女子有些反应,并没有直接动手,观察着他家王爷的反应。 见那女子清傲带点愠怒的眸子,他优美的粉红色薄唇有些刻薄的上扬,带了点嚣张的味道,“不想死?” 她斜眼,是个人都不想死好嘛?何况,老天既然让她命不该绝,她为什么要再次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如果她此时有足够的力气,定会大骂出口。 “王爷,这名女子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听到诺鹰的话,他才细细地打量眼前这名女子,一身紧身黑衣包裹了她玲珑妙曼的身子,青丝洒落在她的脸庞上,看不太清楚她的样貌。 但是,那一双冷傲而带些娇俏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妖孽,清澈无比,不含任何一丝杂质。 不自觉的被吸引,他蹲下身,撩开遮瞒她面容的头发,才看清楚了她的面貌。 一块丑陋的红斑! “王爷,是允将军之女,允红颜。”诺鹰也看清楚了那女子的样貌,他的记忆中也是见过她几次,臭名在外,谁能不晓? 他精芒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讶,然后起身,“送她回府。” 一甩袖,便先行离开了。 正文 她的好妹妹 夜桓国,允府。 她躺在床上,额头一直在冒着冷汗,几次反反复复,做着相同的一个梦,辗转反侧。 黑暗如胶似漆的和天空缠绵在一起,时空的隧道渐渐地离开了正常的轨道,一个不大不小的黑洞中乍现一道白光,自己被重力悬挂在隧道中。 一个长发白衣老人满脸沧桑的摇了摇头,“孩子,你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天各有命,唉。”说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消失在了隧道中。 “额…” 沉睡了三天三夜的她翻了翻身,全身胀胀酸酸的感觉让她不禁发出声音。 她的嘴唇因劳累而泛白,眼睛里满是血丝,脑子疼的快要炸的感觉。她慢慢起身,“我…这是哪儿?”残泪环顾了四周,十分诧异的问道。 颖儿哭着踉跄到她面前,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但嘴角却是上扬着的。喜极而泣,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 残泪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颖儿点头,一边跑出屋子一边喊道:“老爷,少爷,小姐醒了…” 呐!对面的珠帘后,一张书桌,笔墨纸砚,样样齐全。墙壁上挂着一副山水画,边上还有一副对联,‘青山不墨千秋画,绿水无弦万古琴。’ 多好的意境。 不对!她的脸顿时僵住,等一下?是她出现幻听了么?小姐,老爷,还少爷?!再看看这些家具,镂空的雕木红檀都是古董,只不过看起来有些寒碜。 老天开什么玩笑,自己不是在帮小姐出最后一个任务么?只是顺了萧吟尘的意思,向自己开了一枪而已,自己不是应该死了么?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了,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男子。还说要杀了自己,最后还是救了。他身边的人叫他,王爷。 残泪掀开被子,环顾了一下这张床,撩开床幔,下了床。看到那双鞋子,晃了晃脑袋,干脆不穿,站了起来。 门外传来嘈杂声,几个人纷纷进了门,脸上都挂着笑容,允城捋了捋胡须,“颜儿,你可终于愿意醒了吗?” 她摇了摇头,还有点头晕,“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墨王爷的手下送你回来的。” “墨王爷…?”残泪用力地按了按太阳穴,摇了摇沉重的脑袋,“我怎么了?” “哼,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只是让你嫁给墨王,你有必要出走么,意外掉落悬崖,你真该庆幸自己没死。”允若雨满满讽刺的意味,她其实很嫉妒,明明自己比允红颜优秀这么多,凭什么让她嫁给墨王如此完美的男人? 这种话,让残泪听了很不舒服。那些往事的记忆就像潮水般涌来。即使不想承认,但在自己脑海里,确实是一幅幅的画面清晰无比。 允红颜虽说是将军千金,可是却因为一出生母亲便去世了,一直不受允城的待见。直到允城娶了二任夫人,刘晓梅,在这里的生活更是不好过了。 那时候,她才多大,也只不过五六岁而已。至小,她就被欺负惯了,既然上天让她成为允红颜,那么,她便替她好好活着。 残泪睨了一眼允若雨,这就是她的好妹妹,从小就欺负她。她知道,允若雨倾心于那墨王,只因小时候一面之缘而已。 正文 把我想得太伟大 那时候,她才多大,也只不过五六岁而已。至小,她就被欺负惯了,既然上天让她成为允红颜,那么,她便替她好好活着。 残泪睨了一眼允若雨,这就是她的好妹妹,从小就欺负她。 “妹妹这是羡慕嫉妒么?要不,把墨王让给你如何?墨王玉树临风,完美无瑕,妹妹才貌双绝,简直就是一对璧人。”允红颜勾起无害的笑容,好像说这话的时候有多真诚。 允若雨闻言,脸上露出欣喜之情,“姐姐此话当真?” 看看,这就叫姐姐了。那么接下去,怎么玩? “那是自然,待姐姐身子好些,就进宫去见姑母,恳求收回成命。把妹妹许配给墨王,如此可好?” “好,太好了。”允若雨兴奋地差点手舞足蹈起来,但是碍于太多人在这里,还是得收敛一点。想到墨王英俊冷酷的样子,笑意不禁达到眼底。 可是,在收到允城一个严厉的眼神之后,允若雨懦懦地低下了头。 “颜儿,此事非同小可,怎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允城责怪道。 允红颜冷冷地笑了笑,明明允若雨的意思,这倒责怪起自己来了?同样是女儿,差别居然如此之大,看看这闺房的寒酸,就知道允红颜过去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爹,颜儿才刚醒,这件事就暂且搁着吧。”允逸赫有些心疼地忘了一眼允红颜。 这个家唯一真心待她的,或许只有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了吧。允逸赫非允城的亲生儿子,是刘晓梅下嫁时带来的。 可能是因为允城没有儿子,对允逸赫也是百般疼爱。 “不必,我们今天就把事情说清楚了。我不会嫁给墨王的,既然妹妹喜欢,那就请旨把妹妹许配给墨王,如此不是甚好?”她不懂什么是爱,但她也不会这么轻易把自己交出去。 爱过弑影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已经死了,感觉不会再爱了。那样心底装有弑影的她,怎么可能嫁给一个自己毫无感觉,甚至可以说是素未蒙面的人呢? “是因为太子?因为你心里只放得下太子,所以你就不肯嫁?”刘晓梅的语气里满是不满。“可惜啊,太子心里没有你。” 允红颜倾心于当今太子景谦睿,夜桓国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可惜啊,她现在不是允红颜,而是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残泪。 所以,即便是太子又如何?她不屑。 “你们怎么认为都无所谓,反正我是不会嫁的。” “你以为这件事是你说不嫁就不用嫁了么?这是圣旨,抗旨不尊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就算是为了允家,你也要委屈一下。”允城尽力压制着自己怒火,可还是涨红了脸。 允红颜透明的眸子里露出鄙夷地神色,“诛九族又如何?这个家有给我过一点点温暖么?现在来跟我谈为了这个家,不觉得羞耻么?我为什么要为了这个家而委屈我自己,你们把我想得太伟大了吧?” 允城叹气,他也明白,这么多年来是自己对不起她,又怎么好意思让她为了允家再次受委屈? 他这一身娶了两个女子,却唯有允红颜之母,萧晓是他此生挚爱。 只可惜…… 呵,真是讽刺… 正文 一石二鸟的好计 他这一身娶了两个女子,却唯有允红颜之母,萧晓是他此生挚爱。 只可惜…… 呵,真是讽刺… “既然如此,五日后皇后寿辰,你去请旨把。沧澜国将会派代表来参加,你万万不可当着面说,不然,夜桓国颜面何存。” “老爷,你怎么可以放*纵她……” “闭嘴。” 刘晓梅想要驳回他说的话,可是允城却无情地打断了。 “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就让吩咐下人,颖儿,好生照顾小姐知道吗?”允城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响起。 颖儿俯身,“是。” “哼。”刘晓梅和允若雨瞥了一眼允红颜,跟着允城趾高气昂地走出了她的房间。允逸赫有些担心地望了一眼她,也离开了。 允红颜看着众人纷纷走出去,凤眸里闪过鄙夷,“颖儿,你去跟着老爷和夫人,看他们会谈些什么。” 她才不相信允城一时间会对自己这么好,这么多年多是那样的默默无闻,毫不关心。为什么只是自己的一番话,便可以让他感触良深? “可是,小姐,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你去了便知。记住,千万别让他们发现了,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虽然满是疑惑,但还是乖乖地退了出去,快步地跟上允城刘晓梅离开的脚步。 书房内。 刘晓梅满脸不甘,很生气的样子,“老爷,你为什么要……” “娘,爹爹这是在用计你看不出来么?”允若雨嘴角扬起弧度,姣好的面容上闪过的邪恶增加了一丝妖孽。 “用计?”刘晓梅不解。 允若雨轻笑,“允红颜是怎样的人,爹爹还不清楚么?允红颜此生最看重的就是亲情,爹爹都那样为她着想了,她难道还不乖乖就范么?” “果然是爹爹的好女儿,聪慧灵敏。”允城捋了捋胡须,一脸赞扬。“其实不尽然,若是她真的不顾亲情,去请旨了,那么,把雨儿嫁给墨王,也是极好的。” “老爷果然好计谋,一石二鸟。”刘晓梅赞赏道,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招。 一直沉默不语的允逸赫叹气,这就是所谓的家么?攻于心计,毫无亲情可言。他为允红颜感到了悲哀。 “可是关于那个人人皆知的流言,那真的只是流言而已吗?”允若雨不禁担心,今天的允红颜就有所不同,如果那时真的,可如何是好? “雨儿你担心什么?她有那个能力,那个命吗?这只不过是当初那个神棍随口一言而已,当然不会是真的。”刘晓梅劝道。 只可惜,他们打错了如意算盘。现在允红颜怎么可能和以前的相比? “允红颜醒来以后,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刘晓梅思量着,女人的心永远是敏感的。允城摇头,“你想太多了,夫人安心。” 刘晓梅点头,不再说什么。而允若雨心中的疑惑却深了,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明明是一样的脸,一样的人,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难道,被压迫久了,终于要起来反抗了么? 附在门外的颖儿听完他们的对话,急急忙忙地跑回颜亦阁像允红颜禀告。 正文 小姐好像变了 听完颖儿的话,红唇勾起冷笑,自己猜的果然没错。允城还真的是老谋深算啊,可是机关算尽又如何?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摆布的允红颜,何况,他人眼中的允红颜根本不是他们看到的样子。藏得有多深,他们怎么会知晓? 允红颜走进梳妆台,对着铜镜,细细地打量起这张脸。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颜色,有些些蜡黄,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 最致命的是,左眼这一边,长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红色胎记。所以梳发髻的时候,总是垂着刘海遮挡着。 不过,五官还算精致。这张脸唯一好的看的地方,应该就是这双眼睛了,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韵,色淡如水。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看看小说里面的女主,不是都有闭月羞花之貌吗?为什么自己穿越来的这张脸就长成了这个样子? “小姐…”颖儿有些艰难地叫出声,平时小姐对自己的外貌毫不在意,现在为何盯着自己的脸暗暗发愁? “颖儿,是不是觉得我和以前大大不同了?”她摸着自己的脸,轻声问道,有些些自嘲的意味。 颖儿点了点头,“自小姐醒过来以后,好像变了。曾经的你,又怎么会用那样的口气和老爷他们说话。” “那你觉得以前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允红颜转过,看向颖儿,眼光流离波转。 “我觉得都好,要是硬要选一个的话,那便是现在。因为现在的小姐,不会再让夫人和二小姐欺负了。” 允红颜还是欣慰的,颖儿跟随了她多年,自然是真心真意地为她好。 眼神一凛,听到了屋顶上的些许动静,“谁?” “小姐,怎么了?”颖儿不解。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需要偷偷摸摸的呢?”允红颜明显是听见了屋顶上的脚步声,作为一个杀手,听声辩位还是必须的。 屋顶上的身影楞了一下,允红颜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用力向顶上扔去,穿过了屋瓦。屋瓦破碎的声音并不是很响,却把那身影吓了吓。 那黑衣人从怀中拿出飞镖,看准了柱子飞射下去,一下就被允红颜接到。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黑幕中。 允红颜拿下飞镖上的字条,打开一看,‘竹林相见,有事。’苍劲有力的笔锋,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字体。 但是,谁这么晚会约允红颜出去?看起来,值得一探究竟。 “颖儿,我出去一下。若是有人来寻我,就说我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允红颜一边吩咐着,一边穿着衣物。 不知道古代衣服为什么穿起来那么麻烦。 “可是小姐,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颖儿有点担心,要是再出了事情可怎么办才好。 允红颜迅速穿好衣服,“你放心,你小姐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你只要按我吩咐的就行,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我不在。” “是,颖儿知道了。”虽然觉得小姐的行为不妥,但是,她一向不多过问,便随小姐吧。 正文 从此生死不相干 是夜,抑扬的笛声从幽深的竹林里响起,世间万物渐渐静了下来,星星点点的摧*残与笛声合二为一,打造了一场绝无仅有的夜莺。 笛声中仿佛流露着深深的悲痛。 一袭白衣的男子伟岸的背影被黑暗吞噬,笛声配合着吹笛人支离破碎的悲伤,令身后的女子浑身一颤。 仿佛感觉到了允红颜的到来,笛声戛然而止,磁性低沉的雄性声音渐渐响起,“红颜,你来了。”语气中似乎带着些鼻音。 “有事么?”比起那名男子低沉的声音,允红颜的音色显得有些清冷。 “你恨我,对吗?” 允红颜抬眸,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 “我,为什么要恨你?因为我爱你,你不爱我?或者是因为娶我的是景倾墨而不是你,景谦睿?”她轻笑了几声。 景谦睿一怔,思索良久后,有些僵硬地拿起笛子,欲要吹奏更加悲伤的曲子。 “我不爱你。”依旧是冷清的声音。虽然她不是允红颜,但毕竟是有这具身体的记忆的,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她潜意识里想要给他一点温暖,但是…不行,纵然他的笛声那么凄凉,那么令人不舍。 她也不能心软,这个男人,不过也只是一直在利用自己罢了。 景谦睿转过身,目光落在她冷若冰霜的面容上,有些些透心凉的悲哀。 颜儿, 若不见,必不识。 若不知,必不爱。 若不爱,岂能思? “颜儿,人生若只如初见……”那么彼此怎么会有那么多牵绊?最后,没有办法在一起。“你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我知道。”她需要帮这具身体和景谦睿断爱,斩情。哪怕这份情需要用一生来忘记。 第一眼见到允红颜,并没有什么多大的感觉,但是慢慢了解,经过相处之后,他看到了她天真烂漫、单纯美好的一面。这么久,她早已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其实,我爱你。只是,因为我不想伤害你,成为我们皇室中人斗争的工具。” 是他,是他亲手毁了她的单纯美好。现在,她要离开了,心好像被掏空了一部分。罢了,也许他们之间,只能到这里了。 “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生死不相干。”允红颜对于景谦睿的话带点疑惑,但是她却没那个心情去问清楚。 “再见。”景谦睿扳过身来,凝望了允红颜一眼,便纵身一跃,没入了这无尽的夜色中。 “最好,再也…不见。” 从此两相忘。 允红颜瞥了一眼躲在树上偷听已久的男人,光明正大地看戏?自己岂不是需要跟他收门票?到底什么人,跟踪自己还是景谦睿? “树上那位,蹲着不累么?何不一起来地上坐会儿?”说着,允红颜便靠着一棵大树随地而坐。 正文 到处都是姓景的 被发现了?景迟裕从树上跳了下来,也毫不避讳地坐在了允红颜身边,“你什么时候发现本王的?” “从你上去的那一刻。”允红颜没有一点畏惧之色,也毫无好奇之色,只是平淡地回答面前这个穿着夜行服,蒙着面的人。 景迟裕笑了,“那你还让本王看完这出戏?” “这样我才可以跟你收看戏的钱啊。”她巧笑倩兮,炯炯有神的双眼秋水盈盈,看起来楚楚动人。 那样的笑,让景迟裕的心一颤,即使这个女人长的并不美。 “那么,你想要收多少?” “这场戏可是无价,你觉得夜桓国太子值多少,那便给多少罢。”她不正面回答,看着这个男人腰上佩戴的玉佩,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这小妮子可好,把自己让她回答的问题全部推自己身上了?“哈哈哈,允红颜,你好像和传闻的不太一样啊。” 景景迟裕爽朗地笑了几声。 “哦,是么?那么,传闻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都传你……”话至此处,景迟裕戛然而止,怎么好当着面说人家的坏话呢?有些尴尬地看着她。 “没什么大不了的,”允红颜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从他一句一个‘本王’可以看出,他和景谦睿的关系一定不浅,也是皇室中人。 他勾笑,带点调戏的意味,“怎么,你对本王很感兴趣?” “交你这个朋友,不行么?”允红颜挑眉,站了起来,挥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向来不强人所难,你不愿意作朋友就算了。反正我知道我名声很臭,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 允红颜佯装可怜,准备耍耍他。 “不…不是这样的。”景迟裕好像有口难开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本王是怕你知道了名字以后,就不肯和我做朋友了。” 这小娃子真好骗,调戏调戏美男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唉。”他叹了口气,拿下蒙着面的布,“本王是景迟裕。” 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 名声在外的不败将军! 不过他现在那副无奈地样子,看起来有些些可爱。 “这有什么,不过是个王爷。”允红颜其实还是有点郁闷的,夜桓国这么大,为什么遇见的都是姓景的? 冷酷无情的景倾墨,温润如玉的景谦睿,可爱不羁的景迟裕。 “这么说,你不嫌弃我是个王爷,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咯?”他很欣喜地看着她。 “嗯。”她无奈了,他可是王爷,怎么谈得上嫌弃?要说嫌弃,他嫌弃自己还差不多,居然为这种事苦恼。 “太好了太好了。”景迟裕就差抱着允红颜猛亲几口了,看了看天色,“今天很晚了,明天本王去允府找你玩吧。” 不等允红颜回答,他便施展轻功,踏风而去。 真是有趣…… 正文 一得红颜得天下 墨王府。 夜似乎已经深了,府里不再灯火通明。黑是夜绘制的花朵,夜是黑编织的花蓝,盛着爱与恋互相懂得,彼此疼惜的语言。 黑用冷伪装坚强,夜以静隐忍苍凉,即便是喁喁私语,也不会夹杂一丝丝的哀伤,总是那么自然的透着心甘,亮着情愿。 “你追随太子出去,看见了什么?”景倾墨沉静优雅端坐的姿态,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 景迟裕毫不拘谨地坐到了一旁,端起桌上的茶猛喝了几口,“我看见了允府千金,允红颜。她和太子之间,似乎有过一段情,不过以今天晚上的状况来看,应该是决裂了。” “原因呢?”景倾墨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应该是因为父皇指婚的原因吧,允红颜都要嫁给你了,总不能和太子牵扯不清吧。外都传允红颜死心塌地地爱着太子,没想到,太子也有心。” 对于景迟裕的回答,景倾墨并不感到诧异或一点点的惊讶。他,根本不想娶她,他不爱她。她,也根本不想嫁她,她亦是有了心爱之人。 “不过,那个允红颜好像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懦弱不堪,愚昧无知。反而,很有趣的样子。”想到刚才和允红颜在竹林里的对话,不自觉扯开了笑容。 景倾墨没有说什么,沉眸。那天在罕无人迹的地方发现她时,那一双清冷傲气的眸子给了他深刻的印象。 以前虽然有过一面之缘,却从未觉得她的眼睛有多好看。但是,那天看到的似浸在泉水中泡过的水眸,让他记忆犹新。 “五哥,你在想什么?”景迟裕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很少看见景倾墨想事情想出神。 “没什么。”景倾歌感到了自己的不妥,缓了缓神。 “五哥,你真的要娶允红颜么?你不是有心上人了么,这样,对你们彼此都不是很好吧。”他可以想象,冷若冰霜的五哥会怎么对允红颜。 可是他,也见过五哥宠起人来的样子。 “那是圣旨。”景倾墨淡然道。 “五哥,真的只是因为圣旨么?你不相信那歌谣么,‘一得红颜得天下’,难道,你不想要夜桓国的江山,不想要这天下么?” 景迟裕不傻,他的父皇从小就偏爱五哥,这皇位定是要传给他的。所以,他把允红颜许配给了他,其中含义不早就昭告天下了吗? 景倾墨凛然,眼神飘向窗外,“迟裕,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了,要是传出去,你人头不保。” “是,五哥。天色已晚,我先回府了。”景迟裕告别景倾墨,离开了墨王府。 景迟裕刚走,一个人影就缓缓走门外走进来,双手握拳,“王爷。” “怎么样,景谦睿有什么动静么?” “暂且还没,不过诺鹰已经派人跟着他。只要一有动静,便会立刻通知王爷。” 他颔首,甩了甩手,示意他退下。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