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成亲之路曲曲折折 第1章 回到十五岁

大易国，贺家村。
  杜家。
  杜若春从高烧中醒来之后，掐了自己三四下，白皙的手臂被掐肿了，痛的呲牙咧嘴，打了几个喷嚏，才确认，她重生了。
  死时的情景还在脑海里，王家后宅里的几个小妾联手污蔑她偷汉子，王有财，也就是她前一世的相公命家丁把她浸猪笼，大冬天的，丢进结了冰的河里，濒死的窒息感和压迫感还如河水拍案，一幕一幕拍打着她的脑壳，疼........她捂着头，往被褥里缩了缩，身边一个人说：“醒了？哪里还不舒服么？”
  她回头看见自己的姨娘，姨娘名唤张秋兰，住在隔壁院子，是个寡妇，成过一次亲，生了个儿子之后，姨夫就病死了，若春看着年轻的姨娘，想起自己现在应是没嫁人，还是十五岁，比她上一辈子死的时候，整整年轻了十岁。
  “我........头疼.........”
  她虚弱地说。
  张秋兰伸手替她揉太阳穴：“你怎么洗个衣裳还掉河里去了，昨天晚上吓死我们了，一身都是水爬回来的，姨娘以为你要不行了........”她边说边抹泪，看着瘦小的侄女杜若春，心疼的要命。
  杜若春是家里的老大，她娘重男轻女，因为头胎是个女儿，对她很是嫌弃，一直把她当丫鬟使唤，就连昨天晚上落水的事情，她娘都没半点着急的样子，反倒是笑起来：“死了好，死了给我省粮食了。”
  张秋兰最了解她这个姐姐，她们同父异母，性子不大一样，姐姐性格冷漠，她却非常疼爱侄女杜若春，常常给她偷塞点零嘴，塞个鸡子，看杜若春瘦小的身板，与十五岁的姑娘真不能比。
  “小姨，我昨儿晚上是怎么落水的？”若春对昨晚的事情很好奇，她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你娘说你去河边洗衣裳，踩在冰面上，冰裂开了，你就掉下去了，衣裳都丢了，你娘很生气呢。”
  张秋兰说。
  “我洗衣裳掉下去的........”她想了一会，搜寻着那段记忆，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不过她觉得，事情好像并非如此。
  “快起来把药喝了，这还是我问隔壁的林婶子借来的草药，过了冬天，得上山去挖些来还了她.......你别浪费了.......你娘要是看见你剩下，不得又骂你一顿。”
  既然重活过来，杜若春思揣着不能再如上一世那样窝囊了，看着面前黑漆漆的药碗，得先把身上的病治好，所以她二话没说，把那碗苦药一饮而尽，只是这药真的苦，她喝完直吐舌头：“姨，太苦了！”
  张秋兰偷偷塞了颗红枣给她，瞄了一眼门口，没看见别人，小声说：“这是我偷拿来的，你赶紧拿好，趁着没人吃了去，别给你那几个弟弟看见了。”
  几颗小枣塞进杜若春嘴里，她晓得张夏花，也就是她娘见着了，铁定得抢走，分给几个弟弟，所以她嚼枣子特别快，还不忘对她姨说了句：“谢谢姨妈。”
  姨妈走时唠叨了一句：“那个王有财又过来提亲了，你娘说你丢了衣裳，家里正缺钱，买不起布料了，所以收了人家的钱，过几天来下聘，过了年，你就要成亲了。”
  王有财？
  杜若春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了，上辈子她嫁给了王有财，死相很凄惨，这辈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嫁给那个男人了。
  “我娘收了人家多少银子？”
  贺家村有规矩，男方上女方家门，若是女方同意这门婚事，男方得先拿出个见面礼出来，下聘那是后边的事情了，王有财家里有良田数十亩，算是个小富居安的地主，后院本就有几房小妾，她若是去了，铁定和上辈子一样，死于后宅争斗当中。
  “人家拿了二十两银子作见面礼，还给了两担米和几块猪肉，你娘稀罕得不得了。”
  杜若春家里一间黄泥屋住了六个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糊口都是问题，别提能吃饱的事了，她打小就不晓得吃饱是个什么感觉，前一辈子去了王家，才体会了啥叫吃饱，结果，为了那一口饭，把命搭进去了。



第一卷 成亲之路曲曲折折 第2章 逼婚

张夏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王家来了两次，送了些不打紧的东西，就把她给收买了，碰上若春落水丢了衣裳，张夏花气不打一处来，更是巴不得赶紧把这个没用的女儿嫁出去，拿一笔银子回来，谁叫她生了个眉清目秀的好容貌的姑娘呢。
  杜若春心想着不能就这么嫁了，披了件破衣裳，踉踉跄跄挪到厨房里，张氏正和三个弟弟在一块吃饭，她嗅得了饭香，肚里一阵饥饿，张氏白了她一眼：“丢了衣裳还想吃饭，美的你。”
  三个弟弟一个三岁，一个四岁，一个五岁，各个吃得稀里哗啦，若春咽了口水，对着冷漠的娘说：“王家的婚事我不会答应的，你赶紧的退了去。”
  张氏一笑，这个没用的女儿病了一场，气性倒是大了，她尖着嗓子说：“你不嫁人，家里这几口人的新衣裳从哪里来？年节要吃的肉从哪里来？你爹起早贪黑去外头给你糊墙，赚的那点钱，都是你给浪费了，老娘不想再养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好好想想，自己除了嫁人，还有什么能耐？”
  自小张氏就是这副嘴脸，若春早就习惯了，说：“不就二十两银子和几块肉么，我弄来的话，你是不是就答应我？”
  “说的好听，你一个姑娘家的，上哪弄二十两银子去，那是咱家一年的进项，你搞清楚没有？”
  前一世她念着张氏是自己母亲，结果自己被张氏活活害死了，这一辈子，若春打定主意要跟她娘对着干，不为啥，就为了好好活下去，她说：“我有本事弄来，你就答应了呗。”
  张氏笑道：“王家可是有地有房子的，天天都能吃上肉，你上哪找这么好的人家去，再说了，你这几天怎么能赚够二十两，难不成卖肉去？就你，够本么？”
  张氏的眼睛往她身上饶了一圈，统共没二两肉，放窑子里，都是没人要的货色。
  若春红了脸，瞪她娘：“有你这么说你女儿的么？我二两肉还不是你生出来的，我出去卖，还不是丢你的脸面，等于你自己一个半老徐娘出去卖，不是么？”
  张夏花发现这个女儿一夜之间，好似换了个人，敢顶嘴了，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小性子，以前骂她十句，她都放不出一个屁来，今天是怎么了，不把自己当娘看了？
  张夏花的筷子一撂，揪住若春的头发，狠狠扇了一巴掌，若春的脸火辣辣的疼，红了半边，姨娘跑上来拉开两个人，挡在若春面前，对姐姐说：“干什么总打她，都十五岁的姑娘了，打傻了怎么办？”
  “你给我起开，今儿我不打死这个没用的狗东西，我就不是她娘！”
  张夏花追着若春满院子跑，若春本就体虚，在冬日的冷风里一跑，出了一身薄汗，打了几个喷嚏，往隔壁院子跑去，那是姨娘家，一进门，先锁了院门，不让张夏花进来。
  张夏花在门口说：“你给我好好想清楚，王家是个好人家，有酒有肉，饿不着你，虽然是做小，好歹你一去，咱们家都有米吃，不吃亏！你自己是什么货色，村子里要你的人多，都是老鳏夫老光棍，你愿意去么你？不然就让刘婆婆把你带走，送到大城市去，到那里，窑子里都不要你这样的，人家要长得标致，丰满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大字不识一个，长得也不讨喜.........听娘一句劝，王家真不错，赶紧去罢。”
  若春蹲在院子的地上哭：“不去，我死也不去！”
  张夏花看说不动她，对妹妹张秋兰说：“你给我好好劝劝，让她别来我家浪费粮食了，看着就闹心。”
  张秋兰无奈一叹：“她怎么也是你生的，你怎么总是这么狠心呐？”
  “呸，没有她，我有三个儿子，怎么会过不好，女孩家家的，就是来浪费粮食的，没啥用，净会添堵。”
  .............



第一卷 成亲之路曲曲折折 第3章 开窍

刚重生回来，就闹了一通，杜若春心底憋屈，上一辈子的事情她不能和任何人讲，讲了也没人会理解，她哭了一会，听见张夏花走了，张秋兰敲门：“若春，快给小姨开门。”
  她一双眼睛含着泪，红通通的，姨娘看了心疼极了，回身把院门关上，拉她的手进屋：“今天别回去，住在我这里，和你弟弟一起睡。”
  “小姨，我不想嫁人。”
  若春拉住她的手，站在门边不肯往里走了，她说：“你也十五了，干嘛不嫁人，王家看上了你，那是好事，好歹不是个穷人家，连饭也吃不上，够你好受的了。”
  “王家那么多女人，我怕去了遭人欺负。”
  “女人堆里事情多，你不去王家，去别人家里，也有很多女人，你婆婆你嫂嫂，哪一个不要你用心相处的。”
  “我..........我..........”她微叹一声，自己没本事，怎么能不遭人欺负，前一辈子在女人堆里，不懂勾心斗角，不懂争宠，净会让人栽赃陷害，的确是这样的，她必须要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活得更好。
  她想了想，没再说话了，跟姨娘进屋里去，姨娘家与她家是一样的，一间黄泥糊的屋子，分为两间，外边是正厅，里边是卧房，夜已经黑了，姨娘的孩子小八在里头睡觉，小八才五岁，没了爹，全靠爷爷奶奶家的人接济，姨娘自己会刺绣，是镇上绣房的绣娘，寻常带着小八去绣房做活，也能养活自己。
  姨娘从里屋拿来一件厚实的棉衣：“快，夜里冷，先穿上，这是绣房里剩下的布头做的，不好看，不过挡风寒，穿在身上不冷。”
  若春裹了厚棉衣，才感觉舒服了一些，她去灶房给姨娘烧热水，姨娘看着她小小年纪，表现出与其他孩子不一样的成熟，心疼的紧：“你到底是为什么看不上王有财，和姨娘讲一讲。”
  她坐在灶膛前面，红色的光线打在她脸上，温温热热的，她说：“我就是不想和那么多女人一起生活，看着烦。”
  姨娘说：“你说不嫁就不嫁？你娘可不会善罢甘休。”
  “我把那银子还给她就是了。”
  “你怎么还？你又不会干重活，又没别的本事。”
  姨娘问的对，她没本事，还不起。她想了想村子里的情况，上一辈子，自己十五岁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大多是一贫如洗，能糊口就不错了，真正吃得饱的，没几家，王有财家比大部分人都有钱，所以张夏花才愿意她嫁过去，除了见面礼，还有聘金，对他们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她没地方借钱，又没生财的法子，这要如何是好。
  她发了一会呆，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姨娘走过来，拿起葫芦瓢，给木桶里舀了一半的水，从角橱里拿来几块老姜，切成碎末，丢进木桶里，而后兑了些大缸里的凉水，对她说：“过来泡脚。”
  生姜驱寒气，姨娘的心，倒是比她亲娘还软。
  姨娘与她亲娘相比，长得还算清秀，可惜她家男人死的早，一个人拉扯小八生存，挺不容易的。
  若春低头给自己揉脚，那是她在王家生活时学会的，王家的几个小妾，再不受宠的，也有个丫鬟伺候，丫鬟们都晓得怎么讨主子的欢心，寻常捏肩揉脚那是必须做的事情，听以前的丫鬟说揉脚底板能活络血脉，对女人特别有好处，她小心的给自己捏着，姨娘在旁边看着，觉得若春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的杜若春，木楞又不爱说话，光会干活，干的多还不讨好，张夏花打骂她是常有之事。
  今儿的杜若春，眼睛里一抹雪亮的色泽，突然灵光起来了，做事也小心翼翼，似是开了窍。乡下人家都觉得家里的小孩到一个年纪就会开窍，变得聪慧起来，昨儿落水之日，也是若春的生辰，姨娘心想，许是她开了窍，要变成另一个大姑娘了罢。



第一卷 成亲之路曲曲折折 第4章 财路

生姜水泡脚，脚底一股暖流冲上了脸蛋，她白皙的脸红扑扑，出了热汗，身上舒服很多，姨娘递去一块干燥的毛巾，让她擦干净脚，姨娘端了桶子，加了些热水，把自己的脚给洗了，倒了水，敦促她干净进屋里去睡觉。
  屋里两张床，小八的床靠着姨娘的大床，窗边一张桌子，角落里一只木橱，没有旁的东西。
  小八睡得四仰八叉，张秋兰给他捏紧被角，然后让若春睡里头，她睡外头。
  夜深时，若春还没有睡意，问姨娘：“小姨，以后我跟你住好不好，我不想回家了。”
  张秋兰说：“你有爹有娘，和我住算怎么回事，你娘虽然不待见你，你爹还是对你好的，他不爱说话，心底还是想着你的，过几天就回去罢，好歹他们也生养了你，不能记仇。”
  若春不说话了，她说不动张秋兰，也没法把自己上辈子的事情说出来，说出来只会吓坏她，没准被当作失心疯，名声都臭了。
  一夜无眠，净想了些怎么生存下去的事情，想多了也没个结果，接近清晨，公鸡啼晓，她才有了睡意。
  张秋兰惦记着若春身子没好，蹑手蹑脚的起来给她炖了一碗红糖鸡蛋，足足放了三颗鸡子，香甜香甜的，把睡梦里的小八给搅醒。
  小八看见床上躺着若春，悄悄爬过去，钻进被子里，往她身上拱。
  若春被痒醒，见身边一张白胖的脸蛋，伸手捏了一下：“小八，以后姐姐陪你睡好不好？”
  小八说：“好啊，我喜欢若春姐姐。”
  她笑了，抱着火炉似的小八，突然闻到一阵臭味，她掀开被子，问：“你是不是要拉臭臭啊？”
  小八捂着肚子，光顾着放臭屁，点头。
  这么大的孩子，还不晓得拉臭臭要提前说，若春手忙脚乱，没顾上穿衣裳，抱起小八就往外边跑，茅房在屋子后边，她把小八放在茅房里，脱了裤子，小八脸色才好看一些。
  张秋兰跑过来看小八在拉臭臭，若春在旁边守着，笑道：“这孩子还不会说，以后得教教他。”
  “可臭死我了，拱我的被窝，就是为了干坏事。”
  若春嘀咕了一句。
  张秋兰笑得更欢：“小八那是喜欢你呐，才去熏你。”
  她嫌弃的撇嘴，进屋里去穿起了衣裳，洗漱后小八也回来了，等小八穿好衣裳，三个人才坐下来吃早饭。
  山里人的吃饭时辰很早，吃了饭得赶路，要不进山里去干活，夜深才会回家，要不去镇子里找活干，也是夜深才能回来。
  吃饭的时候，若春把碗里的两个鸡子拨给了小八：“你在长身子，多吃些。”
  张秋兰说：“你这么瘦，赶紧的，别拨来拨去了。”
  小八闻了闻鸡子：“这是我过生辰的时候才会做的，甜甜的，可好吃了。”
  若春才想起来，昨日是她的生辰，是不是自己重生，与生辰的日子有关系？
  她出神之时，姨娘把鸡子又给她拨回来，不让小八吃，小八眼巴巴的看着若春，若春也很无奈，姨娘盯着自己，只得吃了三个鸡子，喝了红糖水，姨娘才作罢。
  吃了早饭，姨娘带若春去镇上的医馆看诊，医馆里的大夫更懂这些，万一落水落下了病根，也得及早治疗。
  经过自己家时，张夏花远远的看见若春瘦小的影子，骂了一句：“又去哪里野，还不回家干活！”
  张秋兰回了一句：“姐，我带若春去镇上看看，你就别管了。”
  若春才懒得理她娘，跟着姨娘往镇上走去，一路费了半个多时辰，还带了个五岁的小子，又是背又是抱，终是赶到了荷花镇。
  镇上唯一的一家医馆开着门，若春进去之后，左右瞧了瞧，看见医馆的人在烧纸，那些纸上写的东西她认得，是药方，许是怕医馆的独家秘方被人瞧了去，但凡一年之前看病留下的底单，皆是要烧了去的。
  若春看着那堆火出神，突然想把这些东西弄过来，兴许还能赚一笔钱。不过医馆也不是傻子，谁会白白给你呢。
  大夫给她看过之后，说：“姑娘家身子虚寒，不易怀孩子，要好好休养，不能再冻着了，寻常多喝热水，拿姜泡脚，不能下冷水。”
  姨娘捡了半个月的药给她，叮嘱她，她点点头，看着烧成灰烬的药方，觉得很是浪费，明明可以拿出去卖的，偏偏都成了灰。
  临走时，若春问姨娘：“这医馆是那个大夫开的么？”
  “是大夫家里开的，伙计是外边请来的，算半个学徒，管吃住，没工钱，你问这个干吗？”
  “咱们把那些药方弄过来怎么样，荷花镇的大夫远近闻名，听说藏了不少秘方，咱们弄过来，拿到外边去卖，兴许能赚一笔钱，到时候，我就不用嫁给王有财了。”
  若春的小算盘打的很不错，她姨娘白了一眼：“你当人家是傻子，白送你呢？再说了，人家肯定不愿意你拿他们的药方出去卖的呀，这不是断人财路么，会挨骂的。”
  若春说：“这不是断人财路啊，这是光明正大的做交易，我们出钱，买下来，他以后还可以用这个方子，不过我可以拿出去卖，他其实也不亏。”



第一卷 成亲之路曲曲折折 第5章 王有财

把好的药方拿出去造福百姓，不是一件坏事，只是这些大夫怕自己赚的少，所以不肯卖，杜若春前世嫁到王家之后，跟着王有财出过几趟远门，也算长了点见识，外边天地之大，是她所向往的。
  姨娘说：“买一个药方没几十两银子人家能卖么？你有几多钱，连你小姨我，身上统共也就几两银子，你哪有本钱？别做美梦了，赶紧的，我要去绣房里做活，你把小八带回家去，中午给他煮点面条，晚上等我回来。”
  姨娘把她赶回家去，她一手拎着草药，一手牵着小八，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小八扯扯她的手：“姐姐，我想吃那个。”
  小八想吃的是糖葫芦，一串才两文钱，冬天里没什么野果子，全是秋天留下来的，晒干了，浇上糖浆，红彤彤的，吃起来酸甜可口，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只有姨娘给的三文钱，买了一串糖葫芦给小八，小八让她吃第一口，她咬下一颗，两姐弟继续在大街上走着，不想，撞见了一个她恨透了的人。
  王有财。
  此时的王有财，比她上辈子死的时候，年轻很多，不过十七八的模样，后院已经养了好些女人了，有丫鬟升为妾的，也有窑子里弄回来的窑姐，年纪轻轻的，色欲熏心，到她死的时候，王有财染了花柳病，也差不多要咽气了。
  小八吃糖葫芦不看路，好巧不巧，撞到了王有财身上，弄脏了他的锦袍。
  王有财趾高气扬地指着小八：“小孩，你弄脏了我的衣裳，得赔我。”
  小八看着他的衣裳，又看了看自己的糖葫芦，怯怯地说：“我没钱........”
  “没钱？没钱就拿你去卖了，卖给别人家里炖肉吃，哈哈哈！”
  王有财不是说瞎话，他家这么有钱，背地里干了不少缺德事，若春比谁都了解他，她默默地把小八拉到身后，挡在二人中间，王有财才看见，杜家大女儿原来也在。
  杜若春长得很标致，眉毛若柳叶，眼睛含秋水，波光粼粼的，男人们看一眼就不忍心别开头，会想一直看下去，直到她的鼻头和嘴巴，都端正极了。
  “哟，杜小姐也在，真巧了，这小孩是你家的？既然是你家的，本公子就不计较了，谁让咱们马上要成一家人了呢。”
  王有财那副缺德的嘴脸让她恶心，她冷着脸孔说：“谁和你要成一家人，八字没一撇的事，别胡说八道，坏了我名声。”
  “怎么，那件事你不同意？是嫌我给的银钱少了，还是........”王有财眼巴巴的凑上来问。
  “我不想嫁人，更不想嫁你这种无赖，你的衣裳我会给你洗干净，快脱下来，我拿走，后天还你。”
  “你答应亲事，这衣裳就不要你赔了，你若不答应，这衣裳值一百两银子，你恐怕赔不起。”
  她“呸”了一声，拉着小八转头就走：“亲事我是不可能答应的，衣裳我也赔不起，你爱咋地咋地，我不奉陪。”
  眼看这个平常乖得跟小绵羊的姑娘要溜走了，王有财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草药全掉地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草药，突然间回忆起了什么事情，前天掉河里去的时候，她也是看见了王有财。
  “若春呐，你去我家坐坐，我让人立刻把聘礼送上门去，咱们两家结亲，不是很好么，我家有酒有肉，你绝对没吃过那么多好吃的.........”
  大白天的，强抢民女了？若春抬腿踹了他裆下，他捂住裆跪地痛呼，若春那一招是前世的时候跟王家养的戏班子学的，后宅无趣，总得找个法子让自己乐起来，她跟戏班子的一个小孩学了几招防身，刚好，用上了。



第一卷 成亲之路曲曲折折 第6章 赵泽野

“我叫杜若春，若春不是你可以乱叫的，管好你的嘴巴，别总想打我的主意，我回去就退婚，死也不嫁你这种人！”
  她正要走，王家的几个小厮上来围住她，王有财气急，不让她走，拉拉扯扯，小八给吓哭了，她一脚踹倒一个，仍旧不敌他们人多，衣裳也被撕烂了，她冲小八说：“小八，快去报官！”
  小八撒丫子往府衙跑，被立在街角的一人拦住，那人长得高大清秀，长发琯起，插着一支木簪，戴着头巾，似是个读书人。
  “你去报官，府衙里都是王家的亲戚，报官又如何，天下乌鸦一般黑，有什么用？”
  青年人低首问小八。
  小八抬首，眨巴眼珠：“报官没用，那我姐姐怎么办？”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素色的布包沉甸甸，交到小八手里：“拿好，记得叫你姐姐还我。”
  小八捧着一个布包跑回去，没带来府衙的人，若春问：“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他指了指街角，那里早已没了人，奇怪道：“一个大哥哥给我的，他还叫你记得还他。”
  一共一百二十两银子，退婚加上赔衣裳的钱，应该是够了。
  王有财拿了银子，数来数去，不知这么个小姑娘，怎么突然得了这么多钱，旁边的人指指点点，骂他一件衣裳匡人那么多银子，实在缺德，他碍不住脸面，也不想同一个小丫头过不去，没好气道：“这回就饶了你，下回还敢来惹爷爷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若春道：“拿了我的银子，不准再来我家了，更不准找我娘，定亲的事情，没门！”
  到嘴的美人就飞了，王有财黑着脸，掉头离开。
  她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原本就破掉的衣服更是不成形了，小八给她捡起地上的草药，拉着她去寻那个青年人，走了几条大街，都没看见人，若春问：“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小八回忆：“高高瘦瘦的，一件青色的宽袍，头上纶巾，像个读书人。”
  读书人........她往书馆的方向看去，应该是在那里面罢。
  问了门房，门房说：“今儿书馆歇业，读书的几个人全都回家去了，没人在。”
  她将空空的布包递给门房：“这个东西你可认得？”
  一个素色的布包，没有任何刺绣，看不出来是什么样的人家的东西，门外摇头：“不认得。”
  小八补充一句：“那个哥哥长得可俊了，真好看。”
  不知为何，听见小八那样描述那个人，若春的脸红了一红，门房听过后笑道：“我们白鹿书馆的人都挺好看的，其中有一两个，是真真的人中翘楚，十里八方都没那么好看的人了，你们要是说的是那个人，就等着后天再来。”
  她问：“那个人叫什么？”
  门房答：“姓赵，名泽野，好像也住在贺家村。”
  她心一跳，赵泽野这个人，她对他还真有点印象，前世的时候，大概也是在这个时候，赵泽野未过门的妻子病死，连亲也没成，赵泽野就成了鳏夫。
  他也是外姓人，听说从遥远的帝都来，一个人住在贺家村，寻常为人孤傲，不同村民接触，时常来书馆念书，或是在家闭门苦读。
  若春记得，上一世的赵泽野，好像考了个状元，入朝为官去了。
  他一个读书人，没有家人，哪里来那么多银子？
  若春心里犯嘀咕，带着小八慢悠悠地往家里走，他们一走，门房身后走出来一个人，那人高瘦清秀，一张脸神采俊朗，说：“终是走了。”
  门房道：“赵公子总是躲着女人做什么，女人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不成？”
  他摇摇头，无奈一叹，他不是怕女人，而是天生的畏惧女人，没有女人，他何苦来这穷乡僻壤，苦读诗书？
  赵泽野指了指角落里的一摞书本：“劳烦李二哥帮我抬进先生的屋子去。”
  “几天时间，又抄了这么多书，这东西可费眼睛了，别人都不愿意做的事情，就你赵公子愿意做，怪不得先生最喜欢你。”
  “别叫我赵公子，寻常叫我泽野就是了。”
  “来书馆里读书的，都是公子，我们这样的粗人，可不敢冒犯了。”



第一卷 成亲之路曲曲折折 第7章 畏惧女人

慕容老先生是赵泽野的老师，虽在荷花镇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教书，他胸有城府，诗书满腹，与帝都里边的那些文人相比，丝毫不逊色。
  赵泽野将书分成几小摞，整齐的码在书桌上，慕容先生拿起来一本一本翻阅，赞美：“泽野的字写得端正丰逸，实在是好字。”
  几十本书下来，无一错别字，抄书的人该是有如何强大的定性，慕容先生点头，取来几两碎银子：“老夫给不起太多，这些是书馆给我的，全都给你了，别嫌少。”
  赵泽野接过碎银子，取走一半，余下的还给老师：“这是学生孝敬老师的，老师别嫌少。”
  慕容先生失笑：“就你懂事，你不是马上要搬到镇上来了么，住的近了，寻常也好来帮衬我一二，手上怎么能少银子呢，全拿去罢，别客气了。”
  “学生恐怕暂时没法搬过来。”
  “嗯，怎么回事，房子不是谈妥了么？”
  “学生来的路上，把买房子的钱丢了。”
  那是一笔大数目，怎么能说丢就丢，老师急忙问：“可报官了，有没有下落？”
  他垂着头：“没报官，下落倒是知道，只是一时半会回不来，学生心想，破财消灾，就算了罢。”
  慕容先生拿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又见义勇为了？你又不是圣贤，自己都过得紧巴巴的，先前那个死去的刘氏我就不提了，眼看人家都要病死了，你还上去凑热闹，非要定亲，现在好了，没成亲，你就成了个鳏夫，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何？”
  赵泽野说：“学生天生不喜和女人在一处，娶个病死的人，其他人就不会来烦我了，挺好的。”
  他是鳏夫，一般的姑娘家，是不愿意嫁他的，怕晦气。
  慕容先生知他年少遇到过不少事情，现在十七八，无心娶妻，光顾着读书，也是辛苦，没有再责怪他，反而劝慰：“若是没地方住，先来我这里，让你师母给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我们无儿无女，也不怕多你一个人。”
  他仍是拒绝：“学生一人住惯了，还是回贺家村比较自在。”
  赵泽野辞别老师，抬步往家里赶去，他每日除了抄书，温温书，也没别的事情干，那一百多两银子是他上山下地干活存下来的，虽是个读书人，那些书早就存在于他脑子里，所以他不必费太多功夫在书本上。
  他到家时，看见站在自家院子外边的杜若春。
  杜若春无聊得叼着一根野草，蹲在院子外边，枯草似的长发被她仔细盘起，一根木簪子琯起来，像个男孩子一般，透亮的眼珠子朝赵泽野一转，笑眯眯：“今天谢谢你了。”
  赵泽野对村里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竟然没猜到，杜若春也是贺家村的，两个人一个村子。
  他点点头，饶过杜若春往院子里去，杜若春死乞白赖地跟着他也进了院子，左右看看，这院子里堆满了柴火和干活的工具，完全不似个读书人的家，他家没有旁人，连这所小院子，也是继承了他太姥姥的遗产而来，太姥姥死了，亲戚也都散了，他才在三年前，从帝都搬过来。
  至于他离开帝都，跑来穷乡僻壤的理由，谁也不晓得。
  几本书摊开在窗子上，似是故意晒太阳驱虫用的，杜若春翻了几页，上边的字她都认得，多亏了前世在王家的那十年，她才学了些字，赵泽野快步走过来，夺走书本，道：“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她怔然，看着他往后又退了几步，好像自己是老虎一样，会吃人不成？
  “我也认得字，不过认得不多.......”她说。
  “嗯。”他低声应了一句，把书都收进了屋子里去。
  “上午的事情，多谢你了，可是你的银子我还不起，能不能缓一缓？”
  她问。
  “你还不起的话，以后还也可以。”他关了门，走出来。
  “话说.......你为什么舍得给我那么多银子，我们还不认识呢。”
  “你一个姑娘家被人欺负成那样，我是读书人，不会见死不救。”
  他沉默地站在了院门边，示意她该走了。
  杜若春清楚的记得，前一世的赵泽野，最后当了个大官，一辈子不娶，她觉得，这一世，自己要不要改一改他一生不娶的事情。
  他长得真好看，眉目俊逸，身量挺拔，风度翩翩，放在这乡野，出奇地好看，他还仗义疏财，读书习字也是厉害至极，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底砰砰跳，面前的男人，大概是她喜欢的类型罢。
  临走时，赵泽野说：“前几日的事情我看见了，王有财从后边袭击你，导致你落水，以后要小心那样的人，他应该还会再来的。”
  她眨了下眼睛，原来自己落水是因为王有财，顿时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道了谢，她回了趟自己家。
  她娘张夏花在院子里摘菜，吃的无非是红薯叶子和红薯的茎，和上面粉，烙大饼，顶饱。
  杜若春站在院子边，也不进去，叫她：“娘，我和王家的婚事解除了，钱我也还了，以后不要再答应王家了。”
  张夏花一愣，小丫头片子，哪里来的钱？
  “你哪偷来的钱？”



第一卷 成亲之路曲曲折折 第8章 上山

杜若春没好气地说：“不是偷，是借，别人借我的。”
  “谁？你哪里认得什么有钱人，别是偷来的，丢我杜家的人。”
  杜若春白了张夏花一眼：“你巴不得我偷东西是不是，说话这么难听，我偷东西对你什么好处？成天嘴里没一个干净的词，比茅坑还臭，臭死了！”
  张夏花放大了嗓门：“这村子里一个有钱人也没有，你从哪里来的钱，不用想也晓得，就是偷的！”
  “是借的赵泽野的！”
  “赵泽野？”张夏花脑子里一闪，那个鳏夫还真有钱，不过他一个读书人，从外边进来，藏了银子也是正常，她不自主地就把杜若春和赵泽野绑到一块去了，他们俩不会有什么私情，若春才不嫁王有财罢。
  张夏花恬不知耻地凑近前问：“他真有钱？你借了他多少？”
  “一百二十两银子。”
  “他是不是藏了钱，天天的还和村里人装穷，看书连一盏油灯都不舍得点，果然，还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你们俩怎么走到一块去的，他是不是稀罕你，才愿意借你钱？”
  杜若春晓得她娘一肚子歪歪肠子，巴不得自己多卖几两银子，挣脱她娘握上来的手，躲远一点：“今天才认识的，他看我被王有财欺负，所以见义勇为，别想些有的没的，这银子我自会还给他，以后你不准和王有财来往，那种人，今儿还想卖了小八，就是混蛋一个。”
  “哟，又关小八什么事？”
  “小八弄脏了他的衣裳，开口就要一百两，王有财不缺德谁缺德？”
  眼看女儿也退了婚，她不好意思再去找王有财，转眼就看上了赵泽野，那个穷书生看着穷，没准家里还藏了几百两银子，张夏花的主意打定，杜若春要走，她问：“你上哪里去？不回家吃饭了？”
  今儿还留自己吃饭，以前不是嫌弃自己嫌弃得要死么？
  若春才懒得回她，去姨娘家找出来锄头和一个小篮子，找来一本破书，让小八在家照着书上的字练习，这才关好门，往山上去。
  天欲降大雪，这个时候，山上的一种珍贵草药也会抓紧机会生长，寻常人不晓得贺家村的山里长了珍贵的草药，把那东西当做野草来看待，只有她晓得，前一世的时候，她二十多岁的时候，有个医者来贺家村采药，发现这种珍贵的草药，一时间山民都上山来采，药材的市价水涨船高，一株成年的草药涨到了五两银子一株。
  她往山上去要路过赵泽野家，他正在院子里砍柴，听见院外有人的脚步声，抬头刚好与她对视，他光着上半身，几块强壮的肌肉实在叫人意外，他身上沁出了热汗，抹了一把，看她的装扮是要上山，她不好意思地朝他咧嘴一笑，跟只兔子一样，转瞬间便没了踪迹。
  赵泽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方才那是做梦呢？
  杜若春刚走没多久，王有财就上她家来了。
  张夏花见了王有财，急忙给他端茶倒水，王有财说：“若春呢？她上午退了我的婚，我觉得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咱们得好好谈谈。”说来说去，王家喜欢若春长得美，她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身板瘦弱了一些没关系，可以养一养，脸蛋却是天生的，改不了。
  不过依照前世的尿性，王有财喜欢杜若春的脸，也就新鲜那几年，过了二十岁，杜若春又被弃之如敝履，直到后院争斗，把她给害死。



第一卷 成亲之路曲曲折折 第9章 合伙

张夏花看王有财这么喜欢若春，心底念头一转，说：“若春好像扛着锄头上山去了，许是去挖东西了，你追上去看看，要是她愿意........”
  生米煮成熟饭，是张夏花给王有财的建议，凭借这个建议，王有财塞了几十两银子给她，张夏花笑呵呵的收入怀里，王有财真的往山上走去，前日没得手，今日是铁定让她逃不掉的。
  若春一人上了山，山上有一块平地，距离不是很远，今儿天色不好，她不打算走太远，于是就在这平地上翻动石块，寻找底下的绿色的草药，不一会，就觅得一小篮子的草药，崖边还有一些，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拔了几株，谁晓得，身后突然站了个人。
  王有财循着若春上山踩着的脚印而来，看着若春的身段扭来扭曲，兴致大起，恰好若春背对着他，四下是悬崖峭壁，他取出手帕，悄悄走到若春身后，捂住她的口鼻，若春先是吓一大跳，随后吸了几口甜甜的气息，浑身酥软，倒地不起。
  王有财将人拖到远离悬崖的草丛里，正准备宽衣解带，只觉脖子一阵剧痛，被人从后打了一棍子，眼睛漆黑，倒在了若春身边。
  赵泽野俯身看着晕过去的两人，目光定在杜若春身上，微微一声叹息，方才看见王有财鬼鬼祟祟上山来，他多了个心眼，跟着上来，若是晚来一会，杜家姑娘就被人糟蹋了，长了张好看的脸就是不行，净遭人惦记。
  他无奈，扛起杜若春往山下走，那王有财，自然被留在山顶上，夜晚来临时，恐有一场大雪，到时候冻死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还算轻的，被野兽叼了去，才解恨。
  下山后先回自己家，给她灌了几口凉井水，把杜家姑娘身上的迷药给解开，她悠悠醒来，对上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子，一惊：“我怎么在这里？”
  对方见她醒来，转身打开房门：“你被王有财弄晕了，几人你已经醒过来，早点回家去罢。”
  这是要请她走的意思，赵泽野从不留人，对女人更是不多看一眼，她大抵知道对方于自己无意，略有些失望，想起王有财的行径，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她，她不禁问：“前天，是不是你在后面帮我？”
  赵泽野淡淡地答：“是恰好路过。”
  前天他从镇上的书馆回家来，路过贺家村的小河边，正巧看见王有财从后袭击杜若春，赵泽野只是顺手的事情，把王有财一棍子拍晕，不巧的是，杜若春也掉河里去了。
  她一度忘了前天发生的事情，赵泽野回答了之后，她想起来，前世的自己，也是在十五岁生辰那一日，被王有财玷污，这才赶鸭子上架，不得已嫁给了王有财。
  这一世，从生辰那一日，一切都在改变，也许对她而言，是一大幸事。
  赵泽野房里干干净净，一张床，一桌一椅，桌子上整齐的堆着书本和笔墨，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墨香，除此之外，连一个橱柜也没有，几件衣裳叠得整齐，摆放着床里边。
  她抬眼，注意到墙上的一张画，画上是个女人，长相端庄，眉眼含笑，许是他的亡妻，睹物思人，赵泽野原是个重情义的男人，与外表不大一样，她心底对他的敬重多了几分，可是对方明显不大喜欢自己，她很识趣的起身，披上自己那件破旧的外衣，往外走时：“多谢赵大哥，你的恩德，我这辈子也报答不完。”
  赵泽野看着她，觉得她也不像其他女人那样讨人厌，他冷冷的说：“你好自为之罢，王有财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我娘贪财，就想拿我卖个好价钱，以后我自己会注意的。”
  她走时，赵泽野把她的篮子给她，里边的草药都在，他以为那是野草，没想到杜若春解释了一番，这是名贵的中药，拿到城里去可以卖个好价钱。
  他不信，说：“药铺里都没见过这种药。”
  “这个药材可以治疗各种蛇毒，对于其他毒物咬过以后留下的肿块，也有很大的功效，凉血、止痛，特别管用，城里的大医馆才懂这种草药的用处，咱们这里的小医馆还不知道。”
  “你弄这么多草药，是要拿去卖？”
  她点点头：“我想早点还了你的钱。”
  赵泽野微一挑眉：“我不着急用钱。”
  她眯眼笑，那个神情，让他觉得很熟悉。
  “有谁不喜欢钱呢，如果我有了钱，决计不生活在这个地方，我要去大城市，那里有很多新奇好玩的东西，比这里有意思多了。”
  他不置可否，末了，叮嘱她：“王有财家里与官府是一伙的，你去告官也没什么用处，这样的人，小心提防，提前做打算。”
  她点头，拎着篮子往家里走，张夏花看她一个人回来，不见王有财，疑惑道：“你怎么一个人？”
  她娘的眼神落在她的小腹上，她一阵羞愤，丢下篮子：“你和王有财合伙？”



第一卷 成亲之路曲曲折折 第10章 爹爹发火

合伙干什么，当然是欺侮她了。
  “可别胡说八道了，我是你娘，怎么会干那种事呢？”
  张夏花装模作样的牵起她的手，她手上全是常年干活留下的老茧，她娘那一副心疼的表情真叫人作呕，她还奇怪张夏花怎么突然这么温柔起来，偏头一看，她爹杜大山回来了。
  杜大山一直在隔壁村子给人家糊墙讨口饭吃，隔几天才回家一趟，大女儿定亲的事情张夏花和他提了一句，杜大山没什么意见，他也不晓得王有财是个大混蛋，若是晓得，肯定不舍得女儿嫁过去。
  张夏花是看杜大山回来了，装模作样，对若春好一点。
  若春脑子一转，当即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抖落出来，装出一副哭腔：“前天那个王有财在河边摸我，人家赵泽野路过，救了我一命；今天他又在山上动手动脚，被人家赵泽野一棍子打晕，这才又救了我一命，你说你没和他串通，是不是真的？要不是真的，你这锅里的肉哪里来的，你手上的银镯子哪来的，老二老三老四手上的点心哪里来的？”
  张夏花吓一跳，以前唯唯诺诺的女儿真的不一样了，敢对她大吼大叫了，她怕杜大山听见，赶紧捂住女儿的嘴：“就会胡说八道，我怎会和一个外人串通害你呢，我是那样的人么，我可是生你养你的亲娘。”
  “亲娘？我怎么觉得我小姨才是我亲娘，小姨看我掉水里去了还晓得给我倒热水泡脚，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上来就是一巴掌，还不给我吃饭，巴不得我死在外头！”
  杜若春嚎啕大哭，杜大山黑着脸走过来，沉声问张夏花：“你和王有财做什么了，你们一起害若春？”
  张夏花急忙否认：“没有的事，若春是我生的，我怎么舍得害她，只是王家来提亲，我答应了，这不，送了些东西来，我就收下了，若春她误会了。”
  杜大山瞥了一眼她手上的银镯子，问若春：“你娘合伙王有财害你了，哪里伤着了没有？”
  若春抱住她爹哭诉：“王有财肯定是给了我娘东西，才敢三番五次来害我，前天在河边，今天在山上，都多亏了赵泽野，没了他，女儿........女儿就不活了！”
  杜大山吓一大跳，若春个头小小的，竟然经历这么吓人的事情，他气得拽紧拳头，拳头咯咯作响，吓得张夏花躲远一点，杜大山拽住张夏花，拎着她到堂屋：“把收的银子都给我拿出来，一分钱都不准留！”
  张夏花哆哆嗦嗦的，最怕杜大山发火，杜大山长得人高马大，一张脸上布满了胡子，老是沉着，叫谁看了都胆寒，她扣扣搜搜的从怀里取出几两碎银子，杜大山晓得她肯定藏了不少，一声呵斥，她才往里屋去，取来余下的十两：“全在这里了，我可没藏，二十两银子，给三个小的置办了新衣裳，给你置办了一身，我自己一身，还有一个银镯子，就花光了。”
  她把下午王有财给她的几十两藏了起来作私房钱，决计不会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