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西山挽歌 第一章 进山 广西十万大山,丛林密布的边缘,河边坐着一位中年,怀抱熟睡的婴儿,回身诧异的望着身后的七八个陌生人,经过交谈,原来是逃荒的难民,北边闹了虫灾,庄稼颗粒无收,影响的不止农民,很多门坊市场也都关门歇业,工人无事可做,为了生存,大批人变卖了家当,开始逃荒。 然而,进了几个城镇后发现,所有能维持生计的劳务工作,都已被其他的逃荒者抢先占完了,于是,后来的人开始把目光转向其他方向,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少人便选择了渺无人烟的偏僻之地。 眼前的几人正是这样,他们询问中年周遭的情况,并且有意留此安家,附近就中年一户,中年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毕竟山林也不是他的,况且多些邻居也多分照应,就这样,几人在山里住下了,搭房造屋。 随后的十几天陆续又来了几批人,总共加起来有30多户,组成个不大不小的村子,众人相处的也很融洽。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年渐渐发觉,其中的一些人好像并非逃荒者那么简单...... -------------------------------------------------------- 一个僻静的山间,郁郁葱葱的大树遮蔽了阳光,只有缕缕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绚烂。杂草丛生的小路上,四个背着竹筐的年轻人正在交谈着什么。 “回去吧?别去了,让我爹知道了又得挨训。”一个身材瘦弱的青年对另外三人说道。 “妞子一女的都没说话,你怕个蛋!”说话的这个叫大壮,姓何,平日里最能闯祸,此次进山也是他提出来的。 “没事的,当天去当天回,咱们几个不说谁能知道?”我也连忙跟着劝说。 我们四个都是在山里长大的,住在凉丰村,凉是指村前的凉河,丰便是寓意丰衣足食了。同行的大壮、妞子还有小六是我的发小,几人打小就整天腻在一起,绝对称得上青梅竹马。 小六的性格我们都了解,平时就比较胆小怕事,此时将他爹搬出来多半是在找借口。他还想说些什么,我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补充道:“英子最看不起胆小的人了,要么等回来了我去找她聊聊?”小六一听这话马上闭嘴了。 英子也是我们的伙伴,此次刚好去镇里没能跟来,小六喜欢英子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一下让我捏住了要害乖乖的老实了。我朝大壮眨眨眼睛,意思搞定。 这次进山跟往常还不太一样,平时出来无非就是挖点野菜或者砍柴之类的,山里生活本就枯燥无味,要是不学着给自己找点乐子非得憋闷死不可。 刚好趁着临近年底了,大壮就提议以采药为由来次“深山”寻宝,说寻宝,其实指的就是那些稀有的名贵药材了,当然外面也有,只不过村民常年在此活动已经变得非常稀少了。里面就不一样,在那无边无际的林海深处,日积月累下来稀有也变得不稀有了,只要弄上那么几样拿镇子里卖掉,这个年那确实有过头了。 而说到“深山”就要提到10年前了,那个时候的林子还没有划分界限,由于当时的生活水平太差,村里人为了生存经常会组织到一起进山打猎,有一次却发生了意外。 那年我9岁。 当时离队的一共有三个人,这其中就包括我的父亲。是追赶猎物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我不太清楚,村里人没跟我说太多,或者说他们也不清楚。第二天,见人仍是未归,便组织人开始漫山遍野的搜寻,找了两天两夜却什么都没发现,直到第五天的清晨,有去镇上办事的村民,在沿凉河一里外的河滩上发现了昏迷的父亲,除了一点皮外伤别的也没什么,只是父亲醒来后却神志不清了,还经常胡言乱语听不懂在说什么,也有时会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一坐就是一天。 剩下的两个人,有一个比父亲晚一天发现,已经成了具尸体,身上和父亲一样,除了一些擦伤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而另外一个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很难解释的通,对于山里人来说,只要不遇到大型野兽,那即便让他在山里呆上一年,也绝对能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然而更诡异的是,三个月后又一名村民莫名其妙的进了大山深处,也是再没能回来。 有迷信一点的人私下就传,说是山里头,有狐狸成了精专门吸人魂魄,反正弄得人心惶惶。后来,村长召集所有人开会,在林子里立了块石碑,从此石碑的另一边就成了禁地,不许任何人越界甚至走近。 对于神了鬼了的传言我是不信,不过,我倒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能让一向坚毅的父亲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困惑的同时也衍生出对于林海深处浓烈的好奇。 四个人一路前行,只用了小半晌就已穿过我们所熟悉的区域,在我们的面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光秃秃的也没刻字,反正大家都知道是这么回事。 再往前,便是所谓的禁区了。我看着一望无际的林海,心中有好奇、兴奋、紧张、迫切,也有对大自然的敬畏。 当然,常年无人踏足的地带也是异常难行的,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自行清理。大壮作为队伍的先锋官,一马当先在前方开路,他手里的柴刀是他爷爷以前用的,旧是旧点但锋利程度绝对没的说,胳膊粗的枝干也禁不了几下,行进速度倒还说的过去。 不过时间久了,我们的脚脖子上还是被草秧子割出道道血印。有一种叫拉拉秧的植物,攀爬能力很强,树上地面到处都是,而且茎枝上全是细小的倒刺,一脚下去火辣辣的疼。同时还要提防毒蛇和一些大型的野兽,这要是被发现了,跑都没个地方跑,所以一路上我们都很少说话,专心留意四周情况。 大壮坚持了一个小时就累的不行了,我们找了块空地坐下休息,拿出水壶喝了点水,同时也四周扫视着看有没有“宝贝”。 妞子大名叫温曦妍,虎妞是他爷爷起的,我们觉得绕口就妞子妞子的叫着。留一头短发,大大咧咧的性格,我有时都会忘记她是个女的。她爷爷是村里的郎中,耳熏目染下妞子也学会不少,她找了点草药,让我们用嘴嚼碎了抹在腿上,效果出奇的好,才没一会伤口就阵阵发凉,感觉还挺舒服。 “杜辰你看。”妞子手巧,用草编些小玩意什么的她最在行,几下就弄出个草环拿在手里给我看。 不过此时我没功夫看这个,小六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这会又开始打退堂鼓了。 大壮拧上壶盖,抹着嘴笑骂道:“你小子就不能出息点,回去的时候就省劲了,用不了多少时间,这好东西还在里边呢,不整点回去这罪可就白遭了,你们说是吧?”大壮说完看看我和妞子,意思是该你们俩说话了。我自然是支持的,妞子显然也是同样的方法,只不过看小六这个情况又有点犹豫。 “好,妞子弃权,二比一。”大壮哈哈一笑,挥手再次出发。 再次动身,我也不得不上阵了,和大壮交替着能省不少劲,效率也提高了许多。随着队伍挺进,四周杂草逐渐开始稀少,到后面几乎都很难看到了,我眺目望去,远处的景色焕然一新,参天大树直入云霄,不像原先那么杂乱无章了,并且因为缺少阳光的缘故,很多草类无法生存,地上空旷自然就不用再费力气了,这里才算是真正进入了原始丛林。 小六这时候表示憋不住了,要去小解,眼看就要走出这片林子,我心情也是大好,调侃道:“妞子什么没见过,在这解就行了。” 妞子伸手就想打我,被我笑着躲开了。沿路走来,倒也找到些不错的中药,只是还远远达不到我们的目标。 “大..大壮哥...辰子哥...”才没一会,小六屁滚尿流的回来了,裤子都没提好,说话也结结巴巴,“有...有...有人,我看见...我看见有个脑袋。” “哪呢?什么脑袋?”我连忙问。 “就...就一晃就没了。”小六解释,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可不吃这一套啊,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有人,你小子又想找借口回去吧?”大壮表示不信。 “附近就我们一个村子,你会不会看错了?”妞子也觉得小六有点神经过敏。 “唉!”我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看看小六的表情,又不太像装的,“我去看看,你们等着。” 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转了两遍,什么也没有,只能回来跟他们会合:“估计是猴子,猫头鹰什么的出来觅食,小六你肯定眼花了,别整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带着小六确实有点闹心,但也没办法,一起出来的,要让他自己先回去可就露馅了。 然后也不再停留,拿起刀继续开路。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错觉,好像真的有一双眼睛在远处窥视着,总觉得不得劲,我一边走,一边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倒也没发现什么。 很快,我们穿过了最后一片杂草区,两片树林紧挨着,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景,右边山脚下有个池塘,刚好以此为分界线。这片包括我们经常活动的范围,都可以统称西山,没人知道它究竟有多大,也没人知道群山之后是怎样的风景。 此时的天色,应该还不到下午两点,其实走的并没有多远,时间都浪费在开辟道路上了。 几人一商量,觉得还可以再深入些,反正道好走了,回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好玩是好玩,就是觉得少了些激情,有点太平淡了,我这么想着,刚抬起的脚还没落下,就被大壮一把给拽住了,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一踉跄,差点崴了脚。 “你他娘的不能轻点。”虽然看到了大壮的禁声手势,知道有情况,我还是忍不住低声抱怨道。 卷一 西山挽歌 第二章 斗花豹 大壮也不说话,一努嘴,让我自己看。 我轻轻直起腰,拨开面前的草丛,在我们右前方的池塘边上,此时正有一只花豹蹑手蹑脚的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被发现了?我心里一惊,这TM刺激也来的太快了,我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四个人在草丛后面躲着,大气都不敢喘,等距离又近了些,才稍稍松了口气,它的目标是不是我们,而是正前方大约三十米处的一只野兔。 花豹头埋得很低,胸脯几乎都要贴在地上了,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猎物,由远到近,越走越慢,到了后面,几乎是用挪的,每动一下都极其小心,到了距离野兔只有五六米的地方,后肢用力嗖的一声,像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野兔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味死亡的过程,就被一口咬断了脖子。 不过花豹并没有马上享用,而是叼着它的猎物朝水边走去了,那里估计是它的老巢! 虚惊一场,我暗自松了口气,这里是不能再待了,正在想着该往哪边转移,这个时候小六不知道是觉得花豹走远了还是腿麻了想换个姿势,竟然一个踉跄没站稳手就按到了地上。 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他按住的草上刚好就粘着一片被风干了的树叶子,里面的水分早就蒸发没了,干脆干脆的那种,这一巴掌按下去,从草上按到地上,只听“哗啦”一声,说它是巨响都不过分,何止是巨响啊,这样的环境下在我听来犹如午夜惊雷! 我心说完了,麻烦大了,弄不好啊,那只兔子只能当点心了,也不知道花豹的胃口怎么样,是喜欢吃兔子还是喜欢吃我们。但此时不是比较谁更好吃的时候,花豹在听到动静的瞬间就停住了,它慢慢的转过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所在的草丛。 我真想一巴掌拍死小六,你他娘的就不能多坚持一分钟?!没有时间抱怨他,我在想我们该怎么办,脑袋飞快的转动,可是我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急的额头上都冒汗了。 花豹仍在原地站着未动,我屏住呼吸,一口大气也不敢喘。我心想,我就是被憋死,也比被这玩意咬死要强,起码还能留个全尸,至于死了之后尸体会不会被鸟兽吃掉我不管,反正也感觉不到疼了,我...,我一下清醒过来,这个时候我竟然还在胡思乱想。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只要我们不再发出声音,它或许看几眼就走了。 短暂的时间却显得格外的漫长,然而事实并没有满足我的侥幸心理,花豹只看了一会低头把野兔放下,它低着头,慢悠悠的朝我们走了过来,看上去很随意甚至有些懒散,但我知道,只要一发现我们,它会瞬间朝我们发动攻击,撕碎然后吃掉。 距离越来越近,我们的脑神经崩的越来越紧,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大壮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砍柴刀,大吼一声,“你们走!”话音未落人就已经窜出了草丛。 走?往哪走?大壮出去的太快我根本来不及阻止,看花豹朝他扑过去,我一把抓住正要往原路跑的小六,那边全是野草,根本跑不开,等它解决完大壮只需要片刻就能追上我们,我回头招呼妞子,“快,上树,有多高爬多高。”说完我拉着小六走到另一棵树下,把他背后的竹筐一扯,拖着就送上了树。 山里的孩子别的不行,爬树摸鱼那可是强项。关键时刻小六也激发了斗志,蹭蹭蹭就上去好几米高,再看妞子那边也挺利索,用不着我去帮忙了,转身也上了小六爬的那棵树。 大壮那边的情况我都看在眼里,可就一把趁手的家伙还让他给拿去 了,空着手过去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先上树再说。 花豹在大壮冲出的第一时间就跟了上去,等大壮回身,它刚好飞扑到空中。大壮的爷爷以前活着的时候就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猎手,很多人都是由他带出来的,只是可惜上了年纪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大壮自小跟着爷爷上山打猎,身手是我们同龄人中最好的,见花豹飞扑过来,连忙朝右边一窜,还在空中身子一拧,回头照着花豹脑袋就是一刀,只是花豹速度太快,这一刀砍偏了砍在了花豹的背上,同一时间胸前的衣服也被豹爪刮了一下,倒没受伤。 首回合交锋算是平手吧,花豹落地后并没有马上继续进攻,而是和大壮对峙起来,它好像也明白了眼前的美餐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这时我已经上到了树上,连忙朝下面大喊:“大壮,想办法脱身。”大壮刚想回话却没能开口,因为这个时候花豹发动了第二波攻击,同样还是飞扑,大壮的反应也和上次如出一辙,只是慢了一点砍了个空,而他自己的手臂却被划出了好几道血痕。 形式非常不妙必须抓紧想办法,这样下去大壮坚持不了几个回合。 妞子好像有了主意:“大壮哥,上你后面的小树。”我照她的话望去,确实是个好办法,这颗树不粗,最下面的一个枝杈离地面只有两米半的距离,虽然也不粗,但足以承受大壮的重量了,只要能上到那里,凭借着地形的优势再加上手里的柴刀应该能暂时避一避。 大壮听了妞子的话,没有马上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下脸,斜眼看了下小树的位置,就把头转了回去,然后缓缓的,一点一点的横向挪动。花豹两次攻击没有拿下大壮此时也有些忌惮,它跟着大壮挪动的节奏也在缓缓的挪动,就这样一人一豹对峙着划了一个完整的圆,大壮成了面对小树,中间隔着花豹,他重新握了握手里的刀没有动,静静等待时机。 又过了一会,花豹渐渐按耐不住了,向后退了两步再次飞身而起,大壮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看准时机紧往前迈了几步,在花豹扑到正当空的时候,一个矮身斜插着就从花豹身下穿过,刀身一带险些给它来了个开膛破肚。然后速度不减直向小树奔去,来到近前起身在树身上一蹬就够到了最下面的那根枝杈,随后身子一撑就趴在了上面。 腹部吃痛的花豹怒吼连连,见大壮要溜哪能甘心,紧随其后就赶到了,它高高跃起想要把人给捞下来,此时大壮来不及调整身形,右手抡圆了照着下面就是一刀。 这一刀花豹可挨了个结实,半个脑袋都开了花,鲜血直流,一只眼睛看样子是废了。它掉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凄厉的吼声震的人耳膜生疼。 爬起来围着小树转悠两圈也不敢再上了,索性又卧回到地上,看架势准备跟我们死磕到底了。 大壮又往上爬了两层,坐在树杈上,喘着粗气,刚才命悬一线分不出精力说话,这会可逮着机会了,冲着下面的花豹破口大骂:“神气啊,上来,看爷爷不把你宰了,用你的皮做个裤衩。” 见大壮脱险,我也长舒口气,刚才可把我们三人吓得不轻,见气氛紧张便想着缓和一下:“我说何大壮同志,先别想你的裤衩子了,虽然我也很想要一条,这大花猫准备把咱们困死在树上,等过几天咱们都饿死了,它拿你擦屁股你也没办法。” 妞子心里素质很好,听见我这么说忍不住接话道:“你俩都什么时候了还贫!” 不贫又能怎样?办法也一直在想,这不还没想出来吗,说不定骂骂它就找到灵感了呢!一边说着紧张的气氛倒是缓解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花豹不知道听烦了还是被我们的挖苦给打击到了,它从地上站起来掉头走了。 我们赶紧闭嘴,看着它一步一步朝水塘走去,本以为它要放弃了,可还没走到池边,四肢一摊又卧在地上了,我仔细一看,好嘛!这是饿了去吃兔子了,一点也不客气吃几口还抬头看看我们。 心里那个气啊,我破口大骂,把它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骂着骂着也觉得口干舌燥,从出来到现在我们一天没吃东西了,再这么折腾一番肚子里开始打鼓。 不过只有我和妞子的竹筐还在身上,他们的都扔下边了。给小六拿了点吃的,妞子自己有不用我管,倒是大壮那边距离有些远扔过去八成接不住。大壮表示不用管他,让我们赶紧想办法。 小六打小胆子就不大,刚才更是吓得嘴唇都白了,吃了点东西脸色恢复了不少,他用手抹了下嘴把头朝我这边挪了挪,声音有些发涩:“辰子哥,我竹筐里有枪。”我一听心里大喜,随即又有些生气,有枪你不早说,大壮刚才有多危险,差点命都没了,你早拿出来能有这么多事吗? 不过气归气也不忍再说他,毕竟他是被我们硬拖来的,估计刚才的情形早给吓傻了。 小六的竹筐就在下面,我低头看了看,废话也不多说,拿出绳子,折了个树杈做钩子,没怎么费力就把竹筐给勾上来了。 村里一共就几支猎枪,从小我就对枪械挺有兴趣跟着学过,枪法倒也说得过去。取出猎枪装上钢珠,一切准备好后我抬头望了花豹一眼,因为脑袋有伤,它吃起来东西来格外的慢,到现在兔子才吃了一半不到,要是移动着我还不好说,趴在地上的活靶子就这个距离,我有十足的把握让它一枪毙命。 看到这里我不在犹豫,抬枪,瞄准,直接一个点射,随着枪声响起钢珠从花豹的右耳直接射进脑袋,花豹呜咽一声就倒在地上,后腿无力的抽搐着。 卷一 西山挽歌 第三章 祸不单行 总算是结束了,我长舒一口气,几人从树上下来,妞子拿出草药给大壮处理伤口,小六在一旁帮衬着。我整理了下地上散落的东西又去看了看花豹,此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大壮身上都是些皮外伤,倒也不碍事,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竟着急忙慌的招呼着要回去,这可有点不像他的风格,刚才虽说凶险,但是往日比这还严重的也不是没经历过,也没见他有这幅神色。 不过这地方确实不能待了,谁知道花豹还有没有其他同伙,我看看日头差不多三点左右,光花豹就折腾了有一个多小时。 我说回去也不差这会儿,花豹的老巢估计就在附近,咱们去找找看有没有小豹崽给他来个连锅端也算解气了。 几人都没有异议,先稍做休息让大壮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你怎么了?”我问大壮。 他从树上下来后就出奇的安静,竟然连枪的事问都没问,换做平时早炸毛了,小六免不了要挨顿数落。 “疼啊!”大壮看看我,没好气的道。 池塘紧靠着小山,南边是一片芦苇地,在这里还真发现个疑是花豹老巢的地方,可惜除了一些动物的骸骨和撕碎的破布条,并没发现豹崽。 碎布和泥土混到一块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干树叶,妞子眼尖,用木棍在里面扒了几下挑出一块手表。 我觉得挺稀奇,忙凑过去,上面的泥土擦掉后竟然跟新的一样,明晃晃的金属链子找不到一点磕痕:“它还吃过人啊?怪不得见了我们那么兴奋。” 妞子又看了看地上的碎布条,若有所思:“看样子是个背包,手表的主人被花豹袭击后拖到了这里。” 大壮接过手表看了看:“有年头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倒霉蛋。”说着话蹲在一旁用水洗了洗。 我也蹲下身,抓起块碎布条轻轻一扯就断了,腐烂的很严重,用脚踢开那些动物的骸骨:“你就看看值不值钱。” “嗯,再看看没东西就走了!”大壮把表交由我保管。 几人又搜索了一番再没任何发现,便开始往回走。 一边走着一边低头把玩手里的表,做工非常精细,背面刻了一串洋文,没准还是个国外货,并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成色依然很新,要真能修好的话我都有点不舍得卖了... 正胡思乱想着,前面的大壮忽然停下了,我没看路啊,一头就撞在他肩膀上。才没走几步啊怎么停了?我刚想开口询问被大壮制止了:“别动!” 抬头一看,顿时吸了口凉气,花豹的尸体就在我们身前不远的地方,而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直黑熊,或许是饿坏了,正抱着剩下的那半只兔子在啃。 黑熊视力不好,但听觉和嗅觉很敏锐,它好像发觉我们了,抬起头四处望望,放下兔子起身朝我们走来了,很慢,但是很有目标性。 我们就这么空荡荡的站着,四周连个遮蔽物也没有,不敢轻举妄动。小六经历了花豹过后,也许脑神经变强了,情绪上竟没有太过紧张,他轻轻的将背上的猎枪取下递给大壮。 “跑,往林子深处跑,快!”大壮接过枪,扯住小六一推,四个人便开始撒腿狂奔,“它可不是花豹,猎枪威力太小,你就是给我十杆也没用。” 黑熊本来是站着的,看我们动了马上进入暴走状态,四肢并用朝我们追来,速度与花豹没法比但绝对比人快,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们都得被追上。 黑熊确实属于那种皮糙肉厚的动物,不仅爪子厉害,舌头上也满是倒刺,让它舔一下不死也得褪层皮。一想到血肉模糊的场景,我就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大壮这时候也朝黑瞎子的腿上开了两枪,试图拖慢它的速度,一枪打偏了,不过另一枪命中了前肢,黑瞎子吃痛爆吼连连,速度非但没慢反而更快了几分。 “艹!”大壮打了两枪没起到什么作用郁闷坏了,“回去吃你的兔子,追我们干嘛?豹子也不要了都给你。” “有活的不吃,去吃死的?”一边逃命,我还在为黑熊辩解。 “你站哪边的?喜欢你跟它回去过日子,兴许一高兴就把我们仨给放了”大壮又回头开了一枪,打中了后腰,这下稍微有了点作用,黑熊跑路的姿势明显有一点变形。 我没有回话,因为...因为我把头回过来的一瞬间,眼睛的余光仿佛,好像,我好像看到远处有个人影,再回头去看时又没了,这怎么回事?难道山里真有野人不成!还是说我们他娘的见鬼了? 也不对,那个方向不正是我们来时的路吗?小六看到的和我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东西,我又回头看了几眼,没有!这个事情不太对劲。 光顾着琢磨了,我竟然忘记了奔跑愣在原地发呆。大壮时刻关注着后方的情况,见我不动的一把将我拽醒:“发什么呆!你他娘的还真打算跟它回家?” 我赶紧打起精神紧跑几步,小六和妞子在前边已经和我们拉开了一段距离,大壮回头又开了几枪,都没打中。 但黑熊被彻底激怒了,它可能没吃过这样的亏,在后面紧追不放。 我这人有时候就喜欢瞎琢磨,一琢磨就容易走神,走神吧有个好处,那就是跑路不会觉得累;但也有一个坏处,走路不看路,终于,也不知是第几次走神后,一脑袋撞树上了。“砰”的一声,顿时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鼻涕鼻血眼泪掺杂着泥土混到一块,那叫一个狼狈。 大壮看了是又想急又想笑,赶紧把我拽起来。 我用手摸摸鼻梁骨,反正没什么知觉了,只知道没塌进去。一手止着鼻血一手抹眼泪,脚下还不敢停着。 越擦脸上就越花,大壮再也憋不住,捂着肚子就在那幸灾乐祸的笑,跑了那么久,本就气息急促,没笑几声就岔气了,踉跄几步栽了个狗吃屎,满脸的土加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头上再顶两片草叶子,形象也没比我强到哪去。 我倒是想停下来整理下,后面不允许啊,没办法还得撒腿狂奔。前边那俩倒是跑的快,和我们已经拉开很长一段距离,看他们的背影甚至都有些朦胧,不知何时起天色逐渐变得昏暗起来,我抬头看看,现在还没到天黑的时候,难道是要下雨了吗? 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就感觉肺里快要炸开了,小腹一阵一阵抽筋似的疼。再次回头总算看不到黑瞎子了,又咬牙坚持了一会确定没追上来后,我想叫住前面的大壮,声音却憋在嗓子眼怎么也喊不出,紧跟几步一把扯住大壮胳膊,两人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 我一边大口喘着气,抬手给他指指后面,意思是没追了。 大壮也已经筋疲力尽了,呼哧呼哧喘个不停,妞子和小六还挺能坚持,现在已经只能看到个背影了,喊是喊不了,大壮朝天上开了两枪,然而那俩人像没听到,仍自顾自的跑。 他娘的,平时没见你俩有这么好体力啊,我一咬牙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汇合,等雨下开了更麻烦。 很快,雨一滴滴落下来,他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直到小六脚下一滑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等我们赶过去,雨又密集了不少,而且开始起风了。 看着摊在地上烂泥一样的两人,我也很想躺会,但是不能,只怕一躺下就再也没力气起来了。一人拖起一个开始找避雨的地方。又是一番折腾,等找到栖身的山洞身上的衣服也湿的差不多了。 卷一 西山挽歌 第四章 暴雨封山 山洞很深,足有十多米,洞口偏大越往里面越窄,虽然里面有些潮湿,但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上天给的恩赐了。 外面的山风嘶吼着,紧接着一连串闷雷过后,滂沱大雨像开了闸门似的泻下来,天从原先的昏暗变得如同黑夜一般。 12月的气候,身上又淋了雨,最容易生病,我用尽最后的一点体力,从洞口抱了两抱还没被打湿的干树叶,堆放在几人中间点燃,幸好火柴是习惯性用塑料袋包着的,不然生个火都是问题。 弄好这些后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两条腿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酸痛只是不停的抖,此时此刻再也抵抗不住席卷而来的倦意,倒头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回到了小时候,跟着父亲去抓鱼,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游啊游啊,父亲在岸上喊我,不停的催促我上岸,我想浮出水面却怎么也游不动了,我拼命的划拼命的翻滚,可就是上不去。心里越发变得急躁,这个时候,“咔嚓”一声巨响,我浑身一哆嗦,醒了,原来是个梦啊! 抬头看看,外面雨更大了,雷声轰隆时不时还会划过一道闪电。他们三人还在熟睡,我揉揉脑袋,翻个身再次睡去。 迷迷糊糊睁开眼,身旁的火堆已经熄灭,只冒着白烟,而他们三个却都不见了,我的竹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人呢?他们没叫我就走了吗,我站起来跑出山洞,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寂静的山林里就我一个人,我很害怕,不断的奔跑,不断的呼喊,不知道自己在哪,也分不清方向,心里越来越慌,就一直跑一直跑,忽然,脚下一空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呼!我猛的坐起身,原来又是个梦,用力揉揉额头,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应该是深夜了。雨仍旧没有要结束的样子,妞子和小六还在睡,大壮倒是醒了,抱着树叶朝我咧嘴一笑:“怎么?真梦到和狗熊成亲了?” “嗯,成亲了,还生了个熊崽子叫何大壮。”我想站起来,可是腿肚子就酸的使不上劲,一屁股又坐回到地上。 “这就不行了?丢不丢人。”大壮往火上添着树叶。 “你行你站直了,对,腿别抖啊。”我往后挪了挪斜靠在石壁上,朝大壮一勾手,“你来!” 大壮没有马上过来,而是从筐子里拿出包烟,抽出两根点着,才到我身边坐下:“怎么样?想不到吧!” 我接过一看牌子,还真没抽过,也不知道这家伙哪弄的,狠抽了两口压低声音把遇到狗熊时看到人影的事告诉了大壮,大壮皱着眉沉吟了一会:“嗯...是有点蹊跷,先不管这个,反正雨停了我们就回去了,你还记不记得回去的路?” 我苦笑:“你觉得呢?” 当时的情况本就慌乱,并且有妞子小六在前面跑我们也没的选择,后面又转了好几次方向,哪还记得。经他这么一问我才发现,我们可能迷路了。 各自抽着烟,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话,有什么事也等雨停了再说吧!渐渐的,困意又来了。 等我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不过仍旧昏暗,雨还在下,丝毫没有要的意思。大壮在火堆旁吞云吐雾,妞子在捻草药,唯独小六还在睡,我揉了揉大腿的肌肉,还是酸痛的无力,勉强着能站起来:“怎么了?” “小六有点发烧,让他再睡会吧,不过得快些回去,万一严重了我怕控制不住。”妞子一如既往的淡定是我最为欣赏的地方。 “嗯。”我应了声,看了看洞口犹如水帘一样的雨,“艹,这雨来的真TM是个时候。”我嘟囔着向洞口走去。 摸摸鼻子,肿了,鼻腔里都是细碎的血痂,接着雨水,简单的清洗了一番,正想返回时,我忽然愣住了,我眼睛的余光好像看到洞口外有个模糊的脚印。我又向前探了探身子,没错!这就是个脚印! 洞口这片常年被雨水冲刷,基本上只剩下碎石和沙砾了,本就没有多少泥土凹进的部分也已被雨水覆盖,但它确实就是个脚印的形状,并且可以分辨出脚尖的方向是朝着洞口的。 从痕迹上来看很清晰,绝对不像是以前留下的,并且看深度还就是雨天才有的效果,那...它是谁留下的呢?谁出去过?还是说...谁来过?可如果那样的话洞内为什么没有水印呢? 我回到洞里,大壮还在鼓捣火堆,再看看妞子,他们两个的裤脚和鞋子经过火焰的烘烤都干的差不多了,小六更不可能,他现在能不能起来都是个问题。 真他娘的邪门,我晃晃头,决定把这事藏心里不提了,说出来也只能是徒增恐慌,反正等雨一停就回去了。 昨天衣服也没脱就睡了,火堆照到的一面干了,另一面还湿漉漉的,我干脆把上衣全脱了,搭竹筐上烘干。问大壮要了根烟,还没点着肚子又开始不争气的叫开了,昨天一整天总共就在树上吃了那么几口东西后面又奔跑了那么远不饿才怪,从筐子里拿了点吃的,看看大壮,又看看妞子:“你俩也脱了吧,再病一个我可背不动。” 他俩也不扭捏,都开始脱衣服,大壮很利索的把衣服搭上后,过来找我要吃的。食物我们都有带,不过量不多,谁也没有想到会在山里过夜,只是从出来到现在一共才吃了一顿啊,我问大壮:“你的呢?” “嘿嘿,我没带多少,夜里起来就吃完了,昨天运动量那么大你看给我饿的。”大壮委屈的让我看他的肚子。 “真能吃,你就把自己当猪养吧。”拿了些递过去,同时也不忘对他嘉奖一番。 妞子也把外套脱了,只穿了个齐肩的小背心,她和我同岁,19岁的姑娘,该发育的都发育了,背心又紧,胸前随着身体的动作上下起伏着,我不自觉的就多看了两眼,妞子一抬头,刚好和我打了个对脸,瞬间脸就红了,眼睛一瞪:“杜辰,你再看一眼试试!” 我马上回过神来,尴尬的咳嗽几声,恨不得找个石头缝钻进去,我不知道大壮有没有听见,马上转移注意力:“咳咳,那个,咱们说说怎么回去吧,你们还记得来时的路吗?” 说的是“你们”,其实主要是问妞子。 两人摇头。 “大致方向呢?” “记不清了,昨天太慌乱等我中途想辨认方向的时候已经晚了。”妞子。 “好吧。”我印象里一直是往南走的,如果想稳妥点的话,最好是等太阳出来再走。想了想又问妞子:“哎,你爷爷不是山里的原有居民嘛!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就没告诉过你万一迷路该怎么办吗?” 这里提到“原有居民”,还得说说我们村子,那是很多年前了,最开始的凉河边上就妞子他们一户人家,直到那年各地闹虫灾,数以亿计的蝗虫把庄稼祸害了个干净,说来也怪,这东西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过后紧接着又闹旱灾,庄稼颗粒无收,于是大批的人开始逃荒,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父亲和邻居们就是那时迁移来的,也正是这个原因才有了现在的凉丰村。可以说除了妞子他们家,我们这些都属于“外来户”。 妞子的爷爷我们私底下都叫他温老头,人很好就是性子倔,一发起脾气是人都躲的远远的。同时他也是我们的第一任村长,后来年纪大了就不管事了,懂些土方子给村里人看看病啥的。 妞子并没有马上接话,低着头在想。 大壮有些不耐烦了:“怕什么!咱有枪有弹还能饿着不成,走个十天半个月我还不信出不去。” “有。”妞子没理会大壮,接着我刚才的话说:“爷爷说过,这山里水是活的,别管地上河还是地下河,终归是要流向外面的,就像村前的凉河。所以说,只要我们能找到一条河道沿着走或许就能出去。” “嗯,有道理。”我点点头,“等雨停了看看再说吧,不行就按妞子说的办。” 闲着无聊我拿起树叶一片一片往火里扔着玩,外面雨声依旧,暂时是没法出去了,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感觉这样的生活也挺有意思,要是条件允许还真想在这住个十天半月的。 不一会,小六也醒了,只说全身乏力别的倒也没什么大碍。 直到晚上,外面的雨势才有所减小,声音也开始变得稀疏,然而这种情况持续了还不到半个小时,猛烈的攻势再次席卷而来…… 卷一 西山挽歌 第五章 蛇 等雨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这场暴雨整整下了两天两夜,让原本就不怎么高的气温又降低不少。 晚上是不可能回去了,怎么也得等天亮再动身。大壮说趁天还没黑透去打点野味,便背着枪出去了。我就近弄了些大点的木材,光生火就废了很大的劲不说,还弄得山洞里面全是烟,实在是木头太潮了。 刚做完这些,忽然听见一声低沉的轰隆声,紧接着又是一连串,脚下的地面都在轻微的颤动,我可以肯定这不是打雷,难不成地震了?我走出洞口,正巧遇上打猎回来的大壮。 “怎么了? 地震了?”大壮略微喘着气,把我想说的话抢先了。 我没有马上回答,静静的感受着,好像动静又没有了:“可能山体滑坡吧。” 大壮也感受了一下,确实是停了,“看,枪都没用上。”大壮一手拎了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个头还挺大。 就在这个时候,山洞里忽然传来妞子的尖叫声,随后就看到两个人影从浓烟里冲出来,跑前的妞子一边跑还一边跳,看上去特别滑稽。 “蛇!”妞子拉着长音,脸都吓白了,用超乎寻常的速度冲到我们两个身后,还不停的跺脚。 我和大壮对视一眼,都使劲憋着笑,能让妞子如此不淡定的估计也就只有蛇了。我决定表现一下,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爷们,大步向山洞内走去,一边走着心里还在合计,用嘴叼出去是不是能显得更威风些。 “不是一条。”妞子冲我喊道。 一条两条在我这有区别吗?这样想着,我步子迈的更大了,可才走了不到一半,我傻眼了,这...这真不是一条啊,只见在我们原先睡觉的地方,得有十几条,并且数量还在增加,此时它们正绕过火堆朝我站的地方游来。 打头的还是赤练,这种蛇虽然没毒,但绝对是众多蛇类里面脾气最差最喜欢咬人的,你不惹它它都要给你一口,何况现在我还挡住了它们的去路。一愣神的功夫,距离就缩短了大半,老祖宗有句话说的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所以,撒丫子跑吧! 退到洞外,躲得远远的,在我们的注目礼下,足有上百条径直朝林子里游去。 之后又等了很大一会,见再没有蛇出来才敢回到洞里。 原来,在山洞左侧角落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有个小洞,洞口很小还没有拳头大,边上散着碎石,伸出手可以感觉到气流,还能听到细微的流水声,不过声音很小,正如妞子说的山下很有可能就藏着一条地下河,可惜这么点洞是没法钻过去了。 大壮手艺不错,四个人吃了整整一只,剩下的也一块烤了当做明天的粮食。 睡觉之前,妞子特意来回检查了好几遍还是不放心,让我帮衬着往小洞里塞了些树枝和炭灰,又搬了块石头堵上才敢去睡觉。 那么多蛇,我也挺怕它们晚上再回来,为了谨防万一,又弄了些没烧完了木炭横着撒在洞口,才安心回去。 白天醒的晚,我这会还不怎么困,点了根烟往石壁上一靠,就开始吞云吐雾,这烟也不知道大壮从哪弄的,反正挺好抽。扭头看看他们,小六不舒服早就睡了,妞子闭着眼睛翻了个身,也不知道睡没睡着,大壮这个精力旺盛的家伙倒是打起了鼾声。 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村里发现我们没回去应该会帮我照顾他的,被雨困在山里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倒也不用太担心,只是回去后挨顿训是免不了了。胡思乱想着,我也渐渐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正是约定好回去的时候,然而此时又遇到了新的问题,起雾了,而且是大雾,洞外白茫茫一片,可视范围不足5米,很有一种身临仙境的感觉。 大壮和妞子想法上产生了分歧,妞子觉得雾太大更容易迷失,而且潮气太重担心小六身体抗不住,认为等雾散了再走要稳妥些。大壮的看法也是说雾太大,就怕等个五六天雾气还是散不了,与其干耗着,还不如主动出击,并且有枪做依仗食物不用担心。 两边说的都有道理,我还在踌躇,小六开口了:“我没事,好多了,早点回去吧,杜叔一个人在家也不行,还有我爹那边...”对于后者,小六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小六这家伙,以前胆子也没那么小,变成这样完全是后天养成的。他父母本来是镇上的农户,生活条件还不错,只不过命不好,怀了五个孩子都夭折了,年纪越来越大本都不抱希望了又有了小六。这老来得子可让老两口兴奋了好一段时间,但是小六从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好几次更是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后来,他爹找了个算命先生给看了一下,说是风水不好,这孩子又五行缺木,于是一家人就搬到了山里,名字也改了,开始叫陈改森,觉得不好听反正人也搬山里来了,就又去了个木叫陈改林。 对于这个独苗,他爹管的甚严,小病小灾了不说,稍微有点擦伤磕伤都成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恨不得把儿子全天栓家里看着。用他爹的话说,老陈家的香火可不能断在他这里,否则没法面对老祖宗。 他们都看着我想听听我的想法,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鬼天气连太阳在哪个方向都看不清,冒然出去着实让人心里没底。可真要让大壮说中了,待个五六天甚至更久也难以接受。 此时大壮向前凑了两步,他不动风色的在我耳边低声道:“这里不能待,情况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我瞥了大壮一眼示意他说清楚。 “附近可能有人。”大壮把声音又压低了些。 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有人?这...这怎么可能?我继续拿询问的目光看着大壮。 “昨天出去抓兔子,发现有人活动痕迹。”大壮脸上少有的严肃。 我微微皱眉,怎么一路上处处透着诡异,从躲避黑熊时看到的人影到洞口的脚印,现在大壮又这么说,着实让人心里不安。 不安归不安,我脸上仍不动声色,和大壮对视一眼,看来我们两个想到一块了,这事先别让他俩知道,弄得人心惶惶就更麻烦了。 加上我的赞成票,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我们约定好最多出去两天,如果不行就马上折回再想其他办法,沿途会在树上留下记号,这样就不用担心再次迷路了。 拟定了计划四人再不做停留,收拾东西便动身了。 四周烟雾缭绕,草和树一样的杂乱无章,才踏出几步,再回头已然看不到山洞的所在了。 我想即便是现在知道正确方向,在原地转上几圈也会再次迷失。不过遇到花豹的地方那片树林不一样,它要挺拔的多,旁边还有个小湖,只要找到这些标志性的场景,再回去就简单了。并且,从时间上来算,我们距离那片树林并不会太远,这也是我同意这种天气下动身的原因。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遇山绕山遇水绕水,比预想中想走的还要艰难些,好在常年在山里活动也都习惯了。 队伍的顺序仍旧是大壮打头,小六妞子中间我断后,人手一根木棍拄着能节约不少体力。 半晌的时候就地取材,吃了顿蛇肉,昨天剩的兔肉还很多全交给了妞子,她躲得远远的,生怕会被咬到一样。我是不怕蛇,可这个蛇肉我也不爱吃,那种土腥味和鱼还不一样,吃进嘴里有种反胃的感觉,随意对付了几口也不想吃了。 点上了根烟,看一边的妞子蹲草丛边在拨弄什么,好奇就走过去看看。 妞子见我过来,冲我招手,“来,杜辰你看。” 我蹲下身,草根旁妞子用树枝翻开的湿土,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呢:“怎么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妞子用树枝拨出来一个黄白色的芽状物。 “虫子?” “再猜猜。” “死虫子。” “噗!”妞子被我逗乐了,见我没什么兴趣,宣布答案,“如果没看错的话,有可能是冬虫夏草的幼虫。” “冬虫夏草?好东西啊。”我用手捏起来一个,有点小,这东西我只在镇上见过干的,听说营养成分比人参还高,珍贵的很。 “哪呢?哪呢?”小六子打小吃的补品最多,听到后快步过来围观。大壮更干脆,啥也没说就开始折树枝,看样是准备全挖出来。 “行了行了,就算是也没到采集的季节,没人要的。”妞子。 我们仨听完就蔫了。大壮捏起来两个非要喂小六吃,说小六太瘦了得补补,小六就躲,两人打打闹闹的也挺热闹。 下午的路仍然行进缓慢,中间遇到两次野兽都有惊无险的避过了。天刚蒙蒙黑的时候就开始寻找过夜的地方,再晚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有一颗巨大的树,准确来讲其实是两棵,从根部开始连体长在了一起,下面有个天然树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样,四个人进去有点挤,不过凑合一晚上足够了。 解决了住处,然后就是温饱问题,竹筐里剩下的烤兔肉本来是不想动了,留着不时之需的,但是今天有点背,四人出去一趟空着手回来了,主要还是天气的原因,我们不敢走远更不敢将人分散开。 凑合着对付了一顿,在洞口生起火堆,才刚坐下我就开始闹肚子,也不知道是蛇肉吃的还是喝了不干净的水。黑灯瞎火的也不敢走远,只能就近解决了。 谁知才刚蹲下身,就听头顶“哗啦”一声响。什么东西?我抬头看看上面,乌漆墨黑的啥也看不清,空气里渐渐弥漫出一股烧焦的腥臭味,非常刺鼻,这个腥味还能理解,烧焦的味道是从哪来的?我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头顶会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小爷可还光着屁股呢! 卷一 西山挽歌 第六章 红眼猞猁 紧接着,右边的树也是“哗啦”一声,伴随着叶子以及树干的摩擦声,很快又转移到另一棵树上,渐渐远去了。 我暗松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真他娘的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蹲个坑都不让人安生。 揉着肚子回到树洞,大壮已经睡下了,小六和妞子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聊什么,他恢复的不错,也幸亏妞子昨天用药及时,不然还真是个麻烦。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是被小六吵醒的,趴地上东翻西翻,本来树洞就就小,经他这么一折腾全起来了,问他怎么了,他一边挠着屁股一边指指地上:“有蚂蚁,咬死我了。”说着把裤脚撩起来给我看腿上的包。 “你这个体质招蚂蚁,你看我们仨都没事。”妞子一本正经的调侃,小六还真信了,一脸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把我们笑的不行。 上了草药,收拾东西继续出发。雾气非但没小反而比昨天更浓了些,怕是真让大壮个乌鸦嘴说中了,三五天能不能消散还真难说。 昨天就把食物吃完了,所以我们不得不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巡视着四周,寻找有爱心的小动物帮我们填饱肚子,这吃的没见着,反而真让我们找到了一颗野人参,足有七八两重,算是额外惊喜了。 大壮边用水清洗边念叨:“找你的时候找不到,不找你的时候你出来了,这叫什么?这叫无心……无心……”大壮说这卡壳了。 “肚子里没墨水就少说话,人家那叫无心插柳柳成荫!”我从不放过任何一次打击大壮的机会。 “对对对,就是这句,下句是什么?” 呵呵!想考我,下句...下句是什么,一时间我还真想不起来了,我正想该怎么反驳他,妞子插话了:“别啰嗦了,饿着肚子还这么能说。” 她是真饿了,昨天晚上胃疼就没吃多少东西。 走就走,“下句是一枝红杏出墙来。”别小看咱是山里人,好歹也是接受过知识教育的,诗词歌赋张口就来。大壮生性好动,我们跟吴先生学写字的时候十次有八次见不到他人,典型的文盲。 “无心插柳柳成荫,一枝红杏出墙来……”走前面的大壮反复嘟囔着,可能他也觉得有点不对,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其实吧,用这句不太恰当,应该说踏破铁鞋无觅处,知道下句是什么吗?” “为什么要穿铁鞋?”大壮提出了他的疑惑。 “穿铁鞋凉快!”我觉得跟他谈这些简直是对文化二字的侮辱。 大壮还想张口,被妞子出声打断了:“嘘~ 别说话!” 她愣了愣才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怪味?没有啊。”我又仔细闻了闻,咦!好像是有一点点,并且这个味道闻起来还有些熟悉。对了,这不正是我昨晚闻到的那股烧焦的腥臭味吗?闻着就觉得恶心。 越往前走气味越大,我让他们提高警惕,尤其是树上方,这个东西个头应该不小,能避开的情况下千万不要硬碰。 我双手握紧棍子走在前方,随时做好应对的准备。虽然很谨慎但还是疏漏了,发现情况的是排在最后的小六。等我们凑过去,顺着小六指的方向看到远处的树身上有个模模糊糊的黑影。 不过距离有点远了,看的不是很清楚。等我们再靠近一点,全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树上站着一只黑色的动物,对,不是趴是站,就好像人摆脱了地心引力笔直的在墙上行走一样,十分的诡异。 再上面盘着一条巨蛇,少说也有五六米长,蟒蛇我见多了,可他娘的这是一条过山风!过山风是什么?眼睛王啊,它一口淬出的毒液足够毒死我们整个村子还要绰绰有余,只是这个头也太大了,简直闻所未闻。不过看样子它受了重伤,身体多处皮都脱落了,背上几条长长的爪痕,脑袋焦黑一片,看着更像是灼伤,阵阵恶臭就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爪痕我可以理解,烧焦的地方怎么解释?被雷劈了吗?一想到雷劈我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真有蛇引雷化蛟一说,那...那它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而下方和它对峙的,正是那个以奇怪姿势站立的野兽,通体黝黑,比豹子还要大上不少。此时它也发现了我们,将脑袋扭了过来,那是一张放大的猫脸,血红色的眼睛像两个小手电一样发着光。我可以肯定这不是豹子也不是老虎,更不可能是猫。 而且很明显,下面的鬼东西占据着上风。 在山里生活这么多年,我自认见过的动物不少了,即便没见过的至少也听说过,但是这两个东西却超出了我的认知,从头到尾都让我感到陌生。 这种情况谁都没有遇到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不敢贸然离去,局面就这么僵持住了。大壮缓缓的伸出手想摸枪,我拽了拽他的衣角,让他先别轻举妄动,压低了声音问:“谁认识下面的是个什么东西?” 没人接话,几个人就原地站着,跟个木偶似的,过了一会妞子才开口:“你们看耳朵,有没有点像猞猁?只是...” 我知道她想只是什么,单是这双血红的眼睛就不符合我们以往见过的任何野兽,不过妞子的话倒提醒我了,没错,它耳朵上的簇毛确实是猞猁独有的特征。 猞猁,有句话说的好,山中无老虎猞猁称大王。猞猁是一种喜欢独居的猫科动物,尾巴很短,四肢粗壮有力,最大的特点就是耳尖生有黑色耸立簇毛。它善于攀爬会游泳,耐性好、爆发力强并且生性好斗,森林里极少有它不敢惹的动物。只不过成年猞猁最大体型也不会超过豹子,不然的话恐怕深林之王真要易主了。而眼前这只单容貌上来讲还真有些相像,难不成猞猁也修炼成精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人兽蛇三方对峙着谁也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又僵持了许久,红眼猞猁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它反复的看看上面,再看看我们,好像是在做抉择。 忽然,爪子一松它从树上直直的落了下来,而就在同一时间,树上的过山风也动了,它成功的把握住了这个绝佳的机会脱身,急速向另一棵树射去。 大壮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从红眼猞猁开始动身就开始摸枪,可他的手还没碰到枪托那边就已然落地,这样的速度,如此的距离,我心说完了,怕是我们连瞄准的机会都没有。 下一刻,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红眼猞猁并没有扑向我们,而是在触地的一瞬间,像出了膛的炮弹一样再次弹射而上,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只能看到一团黑影闪过一瞬间就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它没有停留,四肢用力猛然弹射而出,而此时的过山风整个身体已然摊开,露出了最脆弱的腹部,它的速度虽快,可是红眼猞猁比它更快,利爪划过,在空中就给它来了个开膛破肚。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眨眼间便已完成。 大蛇扭曲着,嘴里不断嘶鸣,原本平静的林间掀起了阵阵阴风,周边的雾气都消散了很多。红眼猞猁没有再给它任何机会,扑上去在要害又补了几记,留下大蛇在地上翻滚抽搐,而它缓步向我们走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那边都结束了我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我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它...它是有智慧的,典型的欲擒故纵、声东击西,这还是动物吗?分明就是个老妖怪啊! 现在,那边完事了,该轮到我们了吗?说实话,我现在真没多少斗志,大壮也差不多,端枪的双手颤抖着,他很想稳住枪托瞄准,但怎么也做不到。 那只老妖怪走的很慢,看上去更像在散步。 我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心额头全是汗,煎熬!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看它腿上!”妞子也紧张,她说话都有点走音。 腿上,腿上怎么了?我仔细一看,原来,在它后腿偏内侧的地方受伤了,可是这点伤,看起来也没有对它造成什么影响啊!总不能拱手跟它说,你受伤了,快回家休养吧,咱们改日再战! 咦?不对不对!这不是过山风伤的,如果是过山风的毒液,它不可能活到现在,这怎么看上去那么像,那么像枪伤!可是,我们什么时候开枪了?我们根本就没开枪啊! 没有时间继续琢磨这事,红眼猞猁还在朝我们靠近。好在经过刚才的一系列,距离倒是拉开了不少。 “砰!~”大壮这个时候开枪了,我不知道他是走火了还是怎么的,反正是没打中,红眼猞猁向旁边一躲,紧接着,第二枪,第三枪,红眼猞猁果真没敢靠近了,它靠速度优势不断的辗转腾挪,根本无法打中,生死关头大壮不敢有丝毫的马虎,用最快的速度,不断的装弹开枪,装弹开枪,我把手里的棍子一放,捡起地上的石子就投过去,别管有用没用凡是能摸到的一股脑全往前扔,至少,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 妞子和小六也有样学样跟着我做,连续的攻击成功把它逼到了一颗大树的后面。大壮像疯了一样仍不断的向大树射击,我摸不到石头就开始抓沙子和土块,红眼猞猁被我们的阵势给吓到了,它猛的从树后冲出,几个闪烁到过山风身旁,叼起蛇胆就消失在白雾里了。 呼!我们大口的喘着气,是真的走了吗?谁也不敢确定,我一把拽起地上的小六,跑!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卷一 西山挽歌 第七章 温吉村 一口气跑出很远,仍惊魂未定。它的狡诈我们都亲眼见过,不得不防啊。后面的路全程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的,一天就这么恍惚的过去了。 期间,我们遇到了两头狼的尸体,都是脖子被咬断内脏不见了,而且尸体很新鲜绝对不超过两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只老妖怪干的。我们把腿上的肉割下来,至少够两天的伙食了。 晚上在一个湖边过的夜,小湖不大,挺有特点,正中心有个直径不超过两米的小岛,上面除了一颗树什么也没有。 又废了一番力气拾柴生火,做饭用不到我,干脆就一个人到河边坐着去了。 白天的事情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不能再跟个无头苍蝇似的瞎逛了,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在等着我们,刚好出来两天,明天一早就先回去得了。 不多时,大壮也过来了,他蹲下身扭头看看我,递了根烟,点上: “杜辰,对不起啊!” 我有点受宠若惊,抬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大壮白了我一眼,笑的很勉强:“我就不该带你们出来。” 大壮这个人从小就重情重义,今天鬼门关走了一遭,估计他心里不好受,我叹口气:“这也不能怪你,当时咱们一起商议的,明天看看不行就先回洞里,雾散了在走也一样。” “好。”大壮狠狠的吸了两口烟,掐灭,拍拍屁股走了。 “浪费。”我看了眼地上吸了一半的烟头嘟囔着,随即洗了把脸也回去了。 肉已经烤好了一些,大壮一边啃着把剩下的也都烤上了,妞子和小六再聊白天的事情,看来这次进山还是有收获的,心里素质都提升了一大截。我围着火堆坐下,妞子正说的起劲:“我爷爷以前就跟我说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的动物确实有着比人类还要高的智慧。” “辰子哥,你说说,这世界上真有妖怪吗?”小六见我过来忙问道。 “这话问的,上午差点把小命都交代了,什么是妖怪?化身成人?还是腾云驾雾?”作为一个知识渊博的人,我觉得我有必要给小六好好上一课。 “你们想想,这大自然的物种数以千万,虽说各有天敌,但总不能那么巧都是被天敌杀死的吧?那为什么很少见到老龄动物呢?”我说到这里,故意一停,拿起块狼肉啃了两口,味道虽不如狗肉但比蛇肉要强太多了。 “自古民间就有动物修炼成精的传说,什么兔子精狐狸精啊,我觉得这事并非无中生有。但是,它终归有违天道,所以这当中必定充满了劫数,达到一定程度后还会有天谴,十有八九都得灰飞烟灭,真有极个别成功的哪可是大造化,超凡脱俗了,凡人一般根本就不可能见到。” 有听别人说的有我自己编的,反正唬的小六一愣一愣的。 “那咱们白天遇到的两个都成精了吗?”小六。 “老妖怪我不知道,但是那条过山风,它还有点特殊,自古以来就有“蛇引雷化蛟,蛟入海成龙”一说,蛇类属阴,到一定气候便会引天雷加身,扛过去了或许就能脱胎换骨,转化成蛟,抗不过去那即便当时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看它身上一片片焦黑色的伤痕,我估计啊,没准就是借这次暴雨天气想完成进阶,成没成功不好说,反正这会也早就凉透了。” 也许是白天受惊过度,我们仨都挺有精神,一直聊到很晚才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睡得正香,就觉得有人在拍我脸,迷迷糊糊睁开眼,是大壮,他神色紧张的给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别说话,快起来!”大壮松开我然后去叫醒其他人。 我眨眨眼睛,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收拾东西!”大壮眼睛瞪得溜圆。 有情况!我一个激灵坐起来,就我们这点家当,还真没什么可收拾的,等她俩也起来后,大壮朝我们摆摆手:“走!快!”说完就带头沿着湖边走去,我们连忙跟上。 湖边的山坡又陡又滑,很难落脚,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直到走出很远,才得以停下来稍作休息。 “呼!~我早上起来...呼!~~`我看见...湖对岸有狼群,八成啊,是那两只死狼的亲戚,找那个老怪物寻仇来了。”大壮喘着粗气给我们解释道。 我连搭话都懒得搭了,倚在山坡上恢复体力,本来昨天就睡得晚,刚起来就是一通折腾,主要道还这么难走。 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我们仍然身处在山脚的斜坡上,下面是长长的一片洼地,水只有几指深,但是像这种地方常年积水下面的土早就湿透了,陷下去多深都有可能。 休息了片刻,等缓过劲来继续前行,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大概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见好路。 大约过了得一个多小时,才下了山坡,四人往地上一瘫,反正也没什么形象可言了,大壮一身破破烂烂跟要饭的似的,我鼻子才消肿,美貌刚恢复了几分,不过身上跟小六差不多,除了泥就是土,还就妞子稍微强点。 我拿出水壶灌了一通:“诶,你们说要是狼群和老妖怪打起来,哪边会赢?” “吃了人家的肉,我肯定是支持狼群的,这叫拿人手短。”大壮的话总是充满哲理性。 “嗯,支持狼群!”小六的感冒基本上好利索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妞子不说话,我回头一看她,低着头都快睡着了,昨天睡得是有些晚。 歇也歇了,水也喝了,总不能真躺地上补个觉吧。 四人再次动身,原本打算今天就按原路回去的,当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原路是不敢走了,只能再向前摸索摸索。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看到的胜利的曙光,前面正是那片高大、笔直的树林,总算回来了!小六欢欣雀跃,兴奋一路小跑。 算算时间,从出来那天起到现在已经第六天了,这一路上虽说惊险万分,不过确实很刺激,我心里总结着,一边也加快了脚步。 看看大壮,还挺淡定,正想开口调侃几句呢,忽然觉得身边少了个人,回头一看,妞子愣愣的站在原地,她微皱着眉头正望着远处发呆。 “妞子。”我叫她也没反应,快步走过去,“怎么了?看什么呢?” 妞子没说话伸手指给我看。 远处好像...好像是幢房子,这里怎么会有房子呢?杂草太高我有些看不真切,把小六和大壮招回来,决定去一探究竟。 我们脚下的草比较齐一些,相对两侧也矮了许多,有点像条荒废多年的小路。 很快我们在旁边的草丛里有了发现,那是一块石碑,上面好像有字,不过多半都已被土掩盖住了。这个难不住我们,我的竹筐里也有带刀,不过是镰刀,很短,柄以上是个月牙状的刀刃,用来开路是不行,挖土倒是再合适不过了。没多大整个石碑便显露出来,上面刻了三个大字-温吉村。 “哎,妞子,你不是……”我看看妞子,她也姓温,莫非…… “嗯。”妞子点点头,“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爷爷确实说过,以前是住在山里的,据说当时突发了一场瘟疫,死了很多人,爷爷侥幸躲过一劫,才搬到外面。” 我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和妞子有关系,她说的这个事我也听说过,但毕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讲,拍拍妞子的肩膀:“走,进去看看。” 卷一 西山挽歌 第八章 枯井 村子一共9户房屋,经过那么多年风吹雨淋基本全都露天了,荒草从墙上到房顶长得到处都是。 “这里应该不是之前那个林子。”一边往院子里走,妞子给我们泼了一盆冷水,“我听爷爷不经意间提起过,他说从山里搬出来走了两天。” 两天?那肯定不对,我们遭遇花豹的地方顶多也就半天多点。 “有没有可能当时带的东西多,所以走的慢了?”幸福来得突然又走的太快,小六有点难以接受。 妞子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我也有点失落,伸手把镰刀递给小六,“找间好点的把草清理下,我自己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块。”大壮不放心。 “你在这吧,没事,我一会就回来。”从大壮手里拿过柴刀,用来防身还是这个顺手些。 “只剩5发子弹,有情况就开枪!”大壮不放心,把枪也给了我。 “嗯!”接过枪也不再言语,转身向林子里走去。 原先人多没怎么觉得,现在忽然自己一人了还真有点胆怯,四周浓雾弥漫,且格外的安静,只有鞋子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咯吱声。我把记号做的很紧凑,这样即便真碰上什么大壮他们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我。 然而,这片树林比我想象的要小的多,才没多久就已经走到了边缘。 难道真如妞子所说,这完全就是另外一片林子,那怎么办?就只能按原路回山洞了?想到这我不禁又一阵头疼,先不说会不会遇到狼群,就算顺利的回到了山洞,下一步呢?雾气到现在也没有消散的迹象。 不能就这么回去!我决定沿着边缘再走走看。 又走了一会,路没找到,但是有了别的发现!先是在几片被洞穿的树叶下找到了几颗弹头,随后在附近的很多颗树上都有发现子弹擦过的痕迹,有一处比较粗的树根被催残的最严重,地上还有几滴血迹。 从各个方面都能看出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并且时间不会超过3天,不然雨水洗刷下不会是这个样子。 但有一点让人想不通的是,如此猛烈的火力竟然只有几滴血,哪怕碰上的是老虎估计也打成筛子了,难道……想到这我愣住了,老妖怪! 事实很快验证了我的猜测,在附近的树身上确实找到了几缕黑色的毛发,跟红眼猞猁身上的一模一样。 那开枪的人又是谁?而且看情形不会低于5人。 又转了几圈,这些人很老道,他们抹去了走时的痕迹,根本无法分辨出离开的方向。看来只能先回去再说了。 沿着边缘又走了大约十五分钟,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觉得周遭的环境有点熟悉,我反复确认了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往前没多远就是温吉了。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心里不禁苦笑。看来这确实不是原先那个林子。 回到温吉,小六正要去打水,一看见我就开始问个不停,三言两语哪能说的清楚,我让他先去忙等晚点一块说。 找到妞子的时候,她在草地里站着呢,地上十几个小土包,上面也满是荒草。 “祭拜过了?” “不用,心里知道就行。”妞子的语气没有太多悲伤,反而听着有些平淡。 我想安慰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妞子转过身,冲我勉强一笑:“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里里外外转了几圈没看见大壮人,估计又出去了。房屋内的摆设简单的有些离谱,除了床以外连张完整的桌子都没有,日用品更是不存在,就算当时的条件再差也不可能到这种地步,完全无法生活,反倒像是被人洗劫过一样。 每间都是如此,我暗骂邪门,到最后唯一的收获只有两张破布而已,此时,听到外面大壮回来了,连忙出去。 “和妞子说的一样?”大壮气喘吁吁,腿上全是泥。 “嗯,还有点别的情况,等人齐了再说吧。” 我。 “行!MD一窝七八只,全跑了。”大壮歇也没歇,进屋拿了枪又出去了。 这种处境下,食物是最不可或缺的,看每个人都在忙事情,我也不能闲着,正欲回屋。小六拎着水桶回来了,一进院子又开始问这问那,我有点怕看到他失望的表情,就敷衍他说等大壮回来一块谈。 完了我正想转身回屋,看见小六提的水桶:“哎,这不有井吗?” “井是干的,没水。”小六回答。 “没水?”我嘟囔着走近一看,还真是,井不算深,荒草连这么屁大点地方也没有放过,只不过长得没外面茂盛。 下午,我在附近找了些木柴,都是比较干的那种,做了十多个简易的火把,算是以备不时之需吧。山里的动物都怕火,再遇上的话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了。 然后每个人都好好的整顿了一番,衣服和身上能擦洗的都擦洗了,反正有火烘着一会就干。今天哪也不去了就在这过夜,向前没个方向,回去的话必须按原路走,但是这样又怕会遇到狼群,事情越搞越糟,下步怎么走必须谨慎定夺。 到了晚上,四人在半露天的房子里升起火堆,我把自己的想法和白天树林里的发现都交代出来,气氛有些凝重。 小六最丧气,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却是这样的结果,所有人心情都好不到哪去。 “要么先回去,山洞毕竟离咱们村子不算远,雾散了再走也一样。”小六抬起头,率先开口。 这个想法也是我所偏向的,狼群只要小心点应该可以绕过去,虽然风险也有,但总好过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转,而且子弹就那么点了,火柴也会有用完的那天,等这些都没有了那将会举步难行。如果回去,轻车熟路估计两天都用不了,或许那个时候,雾气就消散了呢! 大壮没说话,拿着我白天捡来的弹壳走神。 脸色最不好的是妞子,自从来的温吉就很少言语了,估计是触景伤情想到了以前的亲人,再者毕竟是女孩子,即便再要强,承受能力上也要弱点,她双手抱着腿,斜靠在墙上没有说话。 我安慰道:“没事的妞子,顶多也就是浪费点时间,肯定可以 回去的,放心!” 回头看大壮还在走神,伸腿踢了他一脚:“发什么呆!说话呀!” “啊?哦!你们就不好奇,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吗?”大壮一说话把我气个半死,不知道又惦记上什么了。 “人家有枪!有枪!”我强调。 “咱们也有啊。你想想,这里荒无人烟,他们装备精良来此肯定有什么企图,不去看看多可惜。”亏得他也知道别人装备精良。 “你,打的是珠子,人家,打的是...这个!”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弹壳,恨不得使劲摔他头上,“就算你能一枪打倒一个,还有几颗子弹你没数吗?” “粗鲁!谁说非得用武力,咱们就看看,先看看再说。”大壮不是一般的皮。 王八蛋!行,我也懒得跟你废话,等天一亮,你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跟我回去。 气还没捋顺,妞子忽然坐起来了:“我同意留。” 这是唱哪出啊?妞子竟然又参合一脚。简直就是胡闹!你们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吗?啊?如果对方好说话还好,万一十恶不赦呢?岂不是白白找死!行,这次也不用投票了,我也不准备跟你们讲什么人权主义了,我还就霸道一次,就是用拽的我也得把你们给拽回去。 小六又说了几句,我光顾着生气了也没听进去,总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往后靠了靠身,把最后一根烟点上抽了起来。 白天做的火把都放在了门口,妞子想出去小解就顺手点了一个。 等妞子出去,我又试着说服大壮,可这家伙就是一根筋,苦口婆心说了半天,愣是一点没听进去。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妞子在院子里叫我们,声音里充满了惊慌。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仨急忙冲了出去。一出门就看见妞子手举着火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院子中间的井口。 井里怎么了?白天我看过的。也不用多问,我一把接过妞子手里的火把,探着头顺着光亮往下看,除了有点暗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不对,我好像听到下面发出轻微的簌簌的声音,怎么回事?我又压低了头仔细一看,下面的草竟然在动,一鼓一鼓的好像有个活物要破土而出。 卷一 西山挽歌 第九章 秘密通道 “什么东西!”我连忙后退了两步,生怕会从井里窜出来什么东西咬我似的。 定了定神再次靠上去,还是看不太清楚,干脆手一松,火把顺着井壁直直的落了下去,火把上没有蜡,落地已是摔灭了大半。不过,就井口这么大的空间,小半的火光已经足够我们看的真切了,原来是只大耗子,它也被火苗吓得不轻,沿着井壁四处乱窜,我暗松口气,原来虚惊一场啊。 可妞子的神情并没有丝毫缓和,她冲我摇了摇头,“不是。”接着还想说什么,不等开口,就见井内火光一闪,仅剩的火苗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一下子铺散开来,但也仅仅瞬间,火把熄灭了。 什么东西?一切发生的太快,我都没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也太诡异了。 “等着。”我回头进屋去拿火把,今天不把这事情弄明白,睡觉都不会踏实。 我回屋又拿了两个火把,递给大壮一个让他给我照着,另一支搭在井边上,四个人,八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井口,雾天没什么风,火苗很正常的跳动着,直到整个火都快烧完了,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这次看的真切,所有的火焰猛的朝井内涌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牵扯一样,疯狂的向里拽,但是过程持续了很短就又恢复了正常。 火把没灭,只是黯淡了许多,我想我知道怎么回事了,火把递给妞子拿着,转身捡了块比砖头大的石块朝井里扔去,再次看时都有些目瞪口呆,井底竟然被我砸的凹进去一块。 果然有猫腻,这次不等我动身,大壮找了一块更大的石头,足比我那块要大个三四倍,快赶上井口大小了。我就亲眼看着大石头落到井底,咔嚓一声,伴随铁丝断裂的声音石头没有做任何停留而是带着井底继续向下落去,直到“咕咚”一声落入水中。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人心里都有点犯懵,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说过井有双层的。听刚才的水声下面可深着呢,并且还有一条不可忽视的讯息,下面通风。井底怎么可能通风呢?所以这井内肯定暗藏玄机。 我能想到的,妞子自然也想到了,况且这是她的老家,当即非要下去看看。她的心情我很理解,可是黑咕隆咚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去冒险啊,看来这活还得由我来,让小六拿来绳子,一头绑我腰上一头绑大壮腰上,然后举着火把就下去了。 井口虽不大,但是一个人还算宽敞,井壁上全是青苔,很滑,想用脚撑住很难,不过可以借助摩擦力减缓下降速度。 在上面看着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下来之后让人压抑的让人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加上下面一团漆黑,为了防止突发情况,我还得尽可能的把火把往下压,火苗炙烤着脸部非常难受。 很快就到了沉下去之前的“井底”处,用火把一照,墙上多处断开的铁丝,明显是有人故意弄了个铁丝网填上土做出一口枯井的假象。其实现在想想白天我就应该看出来了,前几天下那么大的雨怎么可能一点积水都没有。 再往下用了差不多相同的距离,下到井底的时候,我额头都冒汗了,身子下就是水,看不出来有多深,而水面上方竟然有扇一人高的铁门,整个锈迹斑斑,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打开过了。 边上有排轻微凸起的青砖,刚好可以供我下脚,我一只脚蹬住青砖一只脚撑着后面的井壁,这才得以仔细打量下四周,先是检查水面,看上去很平静,刚才沉下去的铁丝井底和石头不断的向上冒着气泡。 再看铁门上,挂着一把老式锁,这种锁并不难开,只不过年代久远全都锈死了,我用力拽了几下还挺结实。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就得把锁弄开才行,可惜我手里什么工具也没有,扔下来明显不太现实,一个不小心就要换我下去冒泡了。 自从我下来后大壮那个嘴就一直没闲过,问题一个接一个,弄得本来就压抑的我更加心浮气躁,得,我先上去再说,你想知道你自己带块石头下来吧。 让他们把我拽上去,一呼吸到外面的空气顿时清爽了,我狠狠的吸了几口,心中顿时好受了很多。 把井里的情况交代一番,大壮拍着胸脯就下去了,我也不和他争,乐的清闲。不过他这个体型,没人愿意拽他,只能回去又拿了根绳子,两根接上,在井口上绕了几圈固定住,人就下去了。 不一会,井里传出叮叮当当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外面听着都烦里面估计更难受了,我心说活该,这可是你自己抢着下的,怪不了别人。 不过并未持续多久,随着咣当一声巨响,门打开了。 “怎么样?里面是什么?”现在我能体会他们仨在上面的心情了。大壮没回话,像是在报复我刚才没搭理他一样。 “我下去看看!”妞子也不等我俩说话,顺着绳子就下去了。 这,他俩都下去了,我在上面哪能坐的住啊,小六又不敢一个人在上面,干脆都下去得了。 “竹筐!”妞子朝上喊了一声。 也罢,那就都带上吧,省的用到的时候还得上来拿,东西不多三两下就整理好了,随后把拴在井壁上的绳子加固了下,便和小六也一同下去了。 就这样,四个人全下了井,大壮迎面责问:“怎么全下来了?绳子得有人看着啊。” “那你上去看着?”我说。 妞子接过竹筐也没说话,拿着火把进去了。这里毕竟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充其量也就是好奇,妞子不一样,她是自小跟着爷爷长大的,关于她父母的事也从未听她提起过,现在看来当时的情况或许并非温老头说的瘟疫那么简单。 回身看看铁门,很窄,人背着竹筐刚能够进来,厚度却足足三指有余,我心说这该不会是关什么怪物的吧。 再往里一片漆黑,看不出来有多深。越往里空间越大,三个人并肩同行都能容的下。 两侧石壁呈暗黑色,摸上去滑滑的还挺舒服。脚下虽然平坦,但丝毫看不出人工修建的痕迹,看上去更像是个天然的洞穴。 本来是妞子走前的,我不放心,还是让大壮去开路。里面比我们想象的要深,走久了气氛有些压抑,我只能没话找话道:“我说,你们看到那门了没有?它是不是有点太厚了?” “辰子哥你什么意思啊?”小六有点害怕。 “我在想,会不会...会不会是关着什么东西!”害怕我也得说,遇事先分析有益无害。 “嗯,有可能,像不像个蛇洞。”大壮又在吓唬小六,开玩笑,这要是蛇洞,怕是蛇得跟火车一样粗了。我也没拦着,心里暗道你说吧,说的越吓人越好,最好把我们都吓回去,天一亮赶紧随我离开。 卷一 西山挽歌 第十章 蠕动的触须 “嘘~你们听。” 妞子忽然开口打断了我们。 我定下身,仔细听听,远处传来细微的流水声,难道是地下河?我下意识的就把它与凉河联系到一起,但是这里的地下河恐怕想沿着走不容易吧?我们也没有小船,直接下水那不得冻坏了。并且听动静离我们可不近。 通道时宽时窄,地势也不平坦,一会儿向上,一会儿又向下,走了那么久竟然还没到头。流水声一阵一阵的,搞不清是近了还是远了,甚至连哪个方向传来的都无法分辨出来。 又走了一会,道路忽然曲折向下了,空间也随之变得窄了起来。由于环境因素与视野上的限制,我对距离的概念变得模糊,很难判断走出了多远,但是时间应该接近一个小时了,而前方仍然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头。 这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料,火把只是我简单做的,没有放入蜡或者油之类的材料,使用起来消耗的很快,尽管已经最大化节约,走到这里还是用掉了七七八八。即便现在回头,估计也很难撑到我们出去,好在一路上没有岔道,即使摸黑也凑合能走。 我把他们叫住:“停停停,不走了。” “怎么了?”大壮问。 “坐下说。”我一屁股蹲地上,“我们走了多久?有一个小时了吧?” “差不多有了。”小六说。 “走了那么久连个岔道都没有,你们不觉得邪门吗?”我刚才思索了半天,总觉得不对劲。 “你有什么想法?”大壮眉头微皱。 “两种可能,第一,这条通道没有问题,它就有那么长,但是考虑到火把支撑不住了,后面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我们难以应对,所以我建议,现在就掉头回去。”说道这里,我稍微停顿了一下。 “至于第二嘛!正是我最担心的,那就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鬼打墙听说过没有?说不准我们这一路上全在原地绕圈了!要真是这样,麻烦可就大了。” 我一说完,就觉得气氛不对,怎么都这个表情,看着我啊,看我身后干嘛?身后!我浑身一激灵,飞快的扭过头,什么都没有啊,你们现在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 “那边...”大壮抬手一指,正是我们来时的方向。 为了节省火把不让它烧的那么快,我们有意的抑制火苗,所以光线有点暗。朦朦胧胧看去,石道中间好像多了根柱子,我们刚才就是从哪过来的,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原先绝对没有这个东西!难道说,它一直在尾随我们吗? 从大壮手里接过火把,我壮着胆子往前挪了挪,等再走近一些,瞬间觉得头皮发麻,这是什么鬼东西?它有点像树根,但是很柔软也非常光滑,主要是...主要是它会动!而且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密密麻麻的触须把回去的路几乎就要堵上了! 幻觉,一定是鬼打墙!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实在有些接受不了眼前看到的东西。忽然身后妞子又是一声惊叫:“墙壁,墙壁在动!” 回头一看,正如妞子所说,两侧的墙壁包括顶端都能看到有拇指大小的气泡状凸起又消失,耳边传来沙沙的声音,声音!对!这哪里是什么流水声,分明有东西在石壁里游动! “还站着干什么!跑啊!?”要么说胆大的人都命长,紧要关头最镇定的还是大壮,我瞬间清醒过来,一把拽住小六撒丫子就跑。 随着快速的移动,火把又旺盛起来,顿时明亮了许多。 边走着我暗骂自己大意,沿途都是我走在最后,只把心思放在了前面,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后面的鬼东西我猜肯定是循着什么来的,要么是光亮要么是温度,把火灭了试试?”大壮边跑边出主意。 “你确定不会撞墙上?” “撞了再说。” 什么叫撞了再说,想到撞我鼻子就隐隐发酸,不过他说的有道理,目前也没有别的法子,我抓紧小六:“灭!” 四个人手牵着手,由我带头开始了摸黑前行。但是由于失去了视野越走心里越开始发毛,越不敢迈脚,我一咬牙尝试着把手放到墙上,凉凉的很硬,除了感觉比正常石头平滑点并没什么异样。扶着走果然好了很多,这也是在石道里走的久了,知道起伏转折都很平缓。 不过也就刚开始,才只过了一会,心里就又开始发毛,跟人闭上眼睛走路是一样的,开始没事越往后走心里就开始恐惧,直到慢慢不敢落脚,不知不觉间速度慢下来了。 “辰子,我问你个事,咱村有几个姑娘?”后面的大壮突如其来的给我冒了这么一句。 “啊?”我被问的有点懵,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四个。” “喜欢哪个?” 我...哪跟哪啊?什么时候了,你这是让我留遗言呢:“没有,我喜欢我爹。” “嘿嘿,别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跟汉方堂那丫头有一腿?” 嗨!我心说邪了,汉方堂是镇上的一间中药铺,确实有个抓药的小姑娘,是店主的远房亲戚,人长得漂亮做事也认真,我去过几次后熟悉了经常会闲聊几句,要说好感是有,但喜欢还谈不上,最主要的是我都一人去的他怎么会知道?啊!我突然反应过来,大壮这小子太贼了,说话给我分散注意力呢,顺带着还诈我一下,不过确实效果不错。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和杨雪过完年就准备订婚。”完了我不等大壮说话,也给他扣了个屎盆子,“妞子,有件事我也不能再瞒你了,大壮这个禽兽偷看过你洗澡。” 说完我暗自偷笑等着看好戏,大壮气的直骂我血口喷人。 “妞子。”等了一会没反应。 “妞子!妞子!”我又叫了两声。 “啊?什么?” 得了,合着这位啥都没听见,人家神游太虚去了比我俩还要淡定的多,我觉得无趣,“小六。” “啊。”这孩子啥都好,就是不爱说话。 “上回偷家里钱让你爹揍个半死,说说你是想买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给英子买生日礼物。”大壮冷不防的又插了一句。 我心说你又知道,正想开口,谁想脚下一空,身子就向下坠去,出于本能伸手就找东西扒,这一扒不要紧,刚好扯住小六的衣服,连带着小六也栽了下来。好在就一米多的距离,脚落地了。刚想张手接住小六,还没站稳的脚下又是一滑,我暗道不好,是碎石,而且还是滑坡,身体倾斜的同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推了一把,不然让他这样摔下来,绝对是脑袋先着地。 但是巨大的互冲力加速了我滑落的速度,小六也是个死心眼,他还想把我拽住,结果谁也没能幸免,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大喊,“护住头!”倒下前只知道后面那俩也跟着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