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八棺尸场 第1章 挑殃 大家知道凶宅吗? 所谓凶宅,就是里面曾经有人横死过的房子。 横死一般就是指非自然死亡,比如遭到意外身亡、自杀、他杀等等。以这种方式死亡的人,据说因为阳寿没有过完,自己会很不甘心,死后通常就会阴魂不散。 他们的鬼魂会滞留在原先的住所,所以这种房屋一般都会有怪事发生。 而这种房子,房主一般都会折价处理。那几年,我迫于生计,阴差阳错地做起了倒卖凶宅的营生,以超低价格买进,处理之后再高价售出。 倒卖凶宅的收入的确可观,那几年我也赚了不少钱。可是我所遇到的那些诡异离奇的事,却在我洗手不干之后的若干年里,如噩梦般挥之不去。至今想起来依然脊背发凉,冷汗层出。 今天我终于鼓起勇气把我的故事说出来,也是想通过这个办法给自己的过去做个彻底的了断。 我叫李阳,那年刚好大学毕业。上大学的几年不知道怎么搞的,一直是背运缠身,做什么都失败,毕业后想找工作也是四处碰壁。不但没赚到钱,反而欠了不少外债。 我的老家在农村,当年作为唯一一个考出来的大学生,被乡亲们吹吹打打送出了村口,荣光一时。可是现在却是混的最惨的一个,当年那些没考上大学的发小,由于早早出来混社会,现在都人模狗样的,一个个都很风光。 自尊心作祟,我也很少回老家,我更不想父母跟着我着急上火。 可是自尊心不能当饭吃,就在我焦头烂额,生活快撑不下去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我三叔的电话。 说起我三叔,那绝对是个神人。 这个神字,不是神奇的神,而是神经的神。 三叔年轻的时候,有点不务正业,每天喝酒赌钱,被爷爷撵出了家门。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几年后回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破道袍,居然成了一个半吊子的道士。他进门见到我爷爷不叫爹,张口喊了一句施主,差点把我爷爷气过去,后来被我爷爷直接拿棍子给打了出去。 三叔不敢进家门,就去镇上给人摆摊算命。 不过我能活到今天,还得亏了我这个不靠谱的三叔。 那年我正在外求学,突然接到爷爷病危的电话,就跟学校请了个假,风风火火地跑回了家。回家后,发现我家的老屋前面围了好多人, 姑姑红着眼睛告诉我,我爷已经不行了,但就是不肯咽气,是想见我最后一面呢。 我急忙来到爷爷的床前,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下来了。原本身体硬朗,精神矍铄的爷爷,变得我都不敢认了。他躺在床上,眼睛紧闭,有气无力的。嘴里却不断地嗫嚅着我的名字。 听说我回来了之后,爷爷的眼皮跳了跳,睁开了眼睛。他吃力地抬起手臂,指了指门口。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除了我以外,都离开了房间。 我看到爷爷额头上的皮肤在蠕动,并出现了一条条白色的条纹,看的出来那是平时藏在皱纹下的,没有经历岁月摧残的白嫩皮肤。 爷爷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跟我说话。 我赶紧把头凑过去,想听得仔细一些。 这时,我发现爷爷的表情很痛苦,也听到他的喉咙发出了嘶嘶的声音,跟轮胎漏气了一样。他的脸胀得通红,胸脯一起一伏。 我从来没经历过这些,不知道爷爷这个样子是不是要死了。我焦急万分,张口想问问爷爷怎么样了? 谁知道就在我一张嘴的时候,从爷爷的喉咙里突然吐出一股气来。 这股气没有其他将死老人的那种恶臭,反倒有着一股清香。我张着嘴,对此猝不及防。那口气被我一口吸了进去,一股冰寒的气流,顺着我的喉咙钻入了体内,并且迅速布满了全身。在那一瞬间,我就觉得自己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而且头重脚轻,身体里也像灌了铅,沉得我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家听到动静,急忙冲进来。这时爷爷应该已经去了,可我虽然能看到他们,却好像没了知觉,最糟糕的是我连张嘴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就在这时,许久没回家的三叔突然冒了出来,大声喊道:“阳子被殃打了,都别动他。” 看到我的情况紧急,大家也没什么好办法,加上爷爷刚刚过世,家里也乱了。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让三叔来折腾我。 三叔把我抱到别的房间,找了个破碗,又从身上的褡裢里摸出一把豆子,我能看到里面有糯米、黑豆什么的,别的我也没看清。 三叔把豆子放在破碗里,又从爷爷的酒葫芦里倒了半碗酒进去,然后捧着破碗叨咕半天,最后划了根火柴把碗里的酒点着了,屋里顿时弥漫起了五谷香和酒香。三叔也不怕烫,把手伸进碗里搅合了半天,然后用全是酒气的手在我耳垂和脚心都捏了捏,然后掰开了我的嘴,把那还有火苗的酒给我灌了进去。 那碗酒被三叔脏兮兮的手鼓捣了半天,我感到很恶心,但是奇怪的是没有半点力气,也没法说话。那碗酒喝下去,有一股暖流,身体也舒服了不少。 三叔在怀里摸来摸去,好像在抠身上的老泥,足足摸了五分钟,这才不知从衣服的哪个地方里摸出一根针来。那针细如牛毛,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是脏了还是原本就那个颜色。 三叔捏着那针,闭着眼睛,像是在运气,脸上的汗滴滴答答往下淌。这时,爸妈也都围拢过来,看到这情况,心里焦急却也不敢去打扰他。 终于三叔猛地睁开眼睛,把那针往自己左手的中指猛地一刺,然后又把那根针戳在了我的眉心,咬着牙蓄着力,好像在把什么东西往外挑。 那针刺在眉心,没一点痛感。而这时,三叔好像把全身的力量都憋到那一根针上了,他左手撑着炕,右手捏着针,用力的挑着,憋得脸红脖子粗的,终于挑出了一条黑绿色的细丝。那细丝离体之后,霎时就化作白雾消失了,那根针也断了。 事后我们才知道,人死前呼出的最后一口气叫“殃”,这口气是人一辈子积累下最脏最毒的东西,落在花上花都会枯萎,人要是不小心粘在衣服上都要生一场大病,被扑在脸上甚至一两年都恢复不了元气,人们常说的遭殃就是这个意思。像我这种直接吃进肚子里的,如果没有三叔在,肯定就没命了。 即便是这样,我身体也是经过了小半年才逐渐恢复过来。 经过了这件事,家里人对三叔的看法有所改观,村里的人也看到了三叔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于是家里有些什么红白喜寿事,也会找到三叔帮忙张罗。但是三叔那种性格,在这个家里依然有些格格不入,也没人愿意搭理他。只有我放假回家的时候,能陪他聊聊天,说说话。 有一次我刚到家,三叔突然神秘兮兮地找到我,说:“大侄子,你帮三叔个忙,等事成了,有你的好处。” 我听他讲完,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这个倒霉催的三叔竟然让我替人去钻死人棺材。 我跟三叔相差只有八岁,加上三叔那放荡不羁的性格,更多的时候我和他也是口无遮拦,没大没小。所以听他说完我就火了:“帮你个大头鬼?你还知道我是你大侄子啊?你这是要活埋我啊?” 见我急了,三叔急忙跟我解释,原来村里的老梁头突发重病,昏迷不醒,眼看就要死了。可是梁家是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富户,他死不要紧,他还有三个儿子,死后这家产怎么分也没个说法。于是他三个儿子找到三叔,让三叔想办法再给老梁头续命三天。 于是三叔就想了个瞒天过海的办法,并且找我帮忙。他说让我钻棺材,也只是做个样子,那棺材也是纸盒糊的,上面盖上一层浮土,我在里面躺一晚,第二天天亮就把我弄出来。 听三叔说完,我没好气地回道:“那特么也不帮,活人钻棺材,多不吉利。” 三叔却说道:“我的傻侄子,你还想着你吉利不吉利呢?你爷爷的那口殃气,我虽然帮你挑出来了。但是你霉运未除,弄不好会倒霉一辈子。我想的这个办法也是一举两得,一方面帮了老梁家,另一方面你躺进棺材,阴阳两隔,就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该有的霉运也都消了。等明天你从里面爬出来,我保管你容光焕发,以后更是风生水起,财运亨通,平步青云,大富大贵……” 三叔喷着吐沫星子,掰着手指头给我算了半天,后来又拿出两千块钱塞给我说是定金,事成了还有大钱。 我知道老梁家肯定给他不少钱,见他说得煞有介事,就有些心动了,脑子一抽就答应了他。 一切在三叔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当天晚上,我钻进了三叔准备好的棺材里,那棺材就在后山的一个挖好的坟坑里。除了棺材和我是假的,其他的都是按照正常的丧事进行的。我躺在棺材里,听到那老头的三个儿子哭得跟三个傻逼似的,还直冲我叫爹,差点没乐出声来。 可是等他们把棺材盖上,并在上面盖了一层浮土之后,我就有点后悔了。 棺盖一封,里面一片漆黑,一丝光都没有。等上面一层浮土盖上去,四周更是一片死静。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第一卷 八棺尸场 第2章 倒卖凶宅 我很想撂挑子不干了,推开棺材盖子跑出去。 可是这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刚躺进来就给人拆了台,似乎有些不太地道。更何况那三个儿子爹都叫了,我要是跑出去,非把我活劈了不可。 于是我硬着头皮躺在里面,掰着手指头算着时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这心也够大的,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彻底不知道时间了,也不知道距离天亮还有多久。明明那棺材盖子上面蒙了土,可是我却能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风,从棺材外面灌了进来。 那风吹到身上,跟刀子割过一样的疼。而且除了我自己的心跳声,我还听到从棺材的四个角落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又等了一会,似乎有什么东西爬上了我的身体。 我在身上用手一抓,抓了一把东西,那些东西在我手心里不住地蠕动。 “卧槽。”我大叫了一声,身上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我摸出来那些虫子都背着硬硬的壳,有很多细足,别提多恶心了。 它们并不怕人,而且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的,越来越多。很快就爬满了我的身体,并不断地往我脸上爬上来。还有几个想顺着我的鼻孔和耳洞往里面钻。 我的忍受力终于达到了极限,大叫了一声,从那棺材里撑了起来。 好在那棺材并不是真正的棺材,而且上面的浮土也只有薄薄的一层,我很顺利地从棺材里跳了出去。 外面夜色正浓,那群人也早都散了。我松了一口气,借着月光,再回头去看那棺材。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什么虫子,难道我刚刚经历的只是幻觉? 我疑惑不已,也不敢再躺回去,干脆一溜小跑跑回了家。 到家之后,我身上的那股冰冷也没褪去,我裹着被子依然瑟瑟发抖。很快我就又发起了高烧,烧得我七荤八素,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过了一会,我迷迷糊糊看到三叔鼻青脸肿地回来了。头发跟乱草似的,身上原本就很破的道袍,更是被撕得成了碎布条。 三叔看到我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大侄子,只要你别动,这事就成了。这下可好,事弄砸了……” 我有气无力地骂道:“你拉几把倒吧,你说的轻巧,给你身上放一堆虫子试试?” 三叔摇摇头,也不跟我辩解,只是从身上摸出几个药丸塞进我嘴里。第二天一早,我的烧就退了。 等我想去找三叔问问情况,才发现他已经连夜离开了老家。 后来我打听到,那个老梁头夜里就死了,时间大概就是我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那个时候。三叔把事办砸了,被那三个儿子给胖揍了一顿。我估计他自己也是没脸再呆在家里,于是就干脆跑路了。 在那之后,我就再没听到三叔的消息,直到接到三叔的电话。 三叔从电话里听到我的声音,显得很兴奋。他告诉我这些年他去了南方发展,在深圳扎下根了,现在同时给几家上市公司当风水顾问,月薪几万块。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想找我过去给他帮忙,保证我有车有房有妞泡。 我这边也实在是混不下去了,三叔的电话算是扔给了我一根救命稻草,我别无选择,只能紧紧地抓住它。凭我对三叔的了解,他的话里肯定有吹嘘的成分。但是我想不管他说的话真实程度有多少,去了总不至于比我现在还惨吧?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特么还是太不了解我三叔了。 于是我买了一张硬座,南下深圳去投奔了我三叔。 在车站见到我三叔,差点没认出他来。 在我印象里,他还是一身破道袍,穷困潦倒的样子。现在他穿着一身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油光锃亮的。他见到我就给我来了个熊抱,嘴里嚷嚷着:“我亲爱的大侄子,终于见到你了,你可帮了三叔的大忙了……” 我心说这哪跟哪啊,我刚来能帮你什么忙? 我提着行李,看三叔招手打了辆的士,心里就有点恍惚。不说月薪几万块吗?怎么连个车都没混上? 接下来很快就验证了我的猜测,三叔指挥着那车,很快就离开了市区,往郊区行驶下去。七拐八拐,的士在一片老旧的住宅楼区停了下来。 三叔在前面带路,最后把我领进了一间地下室。 直觉告诉我,我又被这个不着调的三叔给坑了。这地下室里阴暗潮湿,一股熏人的霉味,三叔的房间里也跟个垃圾堆似的,蟑螂可地乱爬,角落里堆着一堆酒瓶子和方便面的盒子,这地方估计老鼠都不愿意呆,哪是住人的地方啊。 我冷笑道:“三叔,您这风水顾问,月薪好几万,就给配备这宿舍?” 三叔咧了咧嘴,还没等说话,从外面就闯进来一群人。 这群人都是光头,光着膀子穿着背心,身上刺着各种纹身,一看就不是善茬。 为首的一个黑胖子瞥了我一眼,对三叔说道:“呦,李老道,他就是你侄子李阳?这回该还钱了吧?” 三叔赶忙上前说道:“吴老大,我侄子刚来,他是大学生,脑子活泛着呢。有我俩在,你放心,你的钱过段时间我连本带利一准还你。” 黑胖子眉毛一挑:“过段时间?你他妈的都过了多少时间了?老子没那么好的耐心,今天你侄子来了,老子给你留点面子。半个月后老子再来,要是还不还钱,你和你侄子,都特么给我小心着……” 三叔连忙应承。 黑胖子一挥手,手下的几个人上来把我给按住了,并把三叔和我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给搜了去。 黑胖子等人扬长而去,我看着三叔,气愤难消,大声质问道:“你他妈的真有能耐,你亲侄子你也坑。你借人家钱,是不是又去赌了?还有,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三叔没说话,从包里翻出一张纸给我看。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张借款合同,三叔居然跟人借了三十万。下面的借款人,落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李洞宾。 我指着那名字问道:“这个李洞宾是谁?” 三叔惨然一笑:“是我。” “放屁。你不是叫李大刚吗?” “嘿嘿,李大刚这个名……太没仙气儿了。我早就改名叫李洞宾了……” “卧槽。李大刚你可真行……” “大侄子,是李洞宾……” 我摆摆手:“少废话。你借钱落我名字干鸡毛?我招你惹你了?怪不得我刚来,你就说我帮你大忙了。赶情你是拉我下水啊。” “大侄子,我算过了,咱俩的八字合财,只有在一起才能顺风顺水……” “滚蛋。我再信你我是你养的。我告诉你,不是我亲笔签名,这合同无效。你自己在这当你的风水顾问吧,我走了……”我气的浑身直哆嗦,不理三叔,转身就想走。 “大侄子,那帮人你也看到了。他们可不管这合同有效没效,你要是想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刚走了两步,听到三叔的话,不由得又站住了。他说的不无道理,那帮人看着都是道上混的,做事真的是不讲手段的。 三叔见我停下了,赶忙说道:“大侄子,三叔不是诓你。我是真有办法能赚大钱,找你来就是一起来发财的。到时候别说这三十万,三百万都不在话下……” 我回身看着三叔,真是又气又恨,又有点可怜他。估计身上这身西服也是他用来充面子的道具。 “有吃的吗?饿了……” 三叔忙点头,找了个锅下了两包泡面,递给我一双筷子:“快吃吧,你边吃边听我说……” 我冷笑道:“不会又是让我去钻棺材吧?” 三叔讪笑道:“哪能呢?那次是我考虑不周,这次我可是想了好久了……” 三叔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给我讲了一遍,我这才知道他借那三十万,并不是去赌了,而是在这居民楼里有个小女孩得了白血病,不进行骨髓移植命就保不住了,可费用需要三十多万。三叔在深圳混了几年,手上也没那么多钱,就去借了高利贷替那女孩交了手术费。 三叔说完,怕我不信,还拿出了医院的费用单子。 我这才对三叔刮目相看,说道:“三叔你这精神可嘉,可这借高利贷,办法是不是损了点。还把我给拉了进来。” 三叔摆摆手:“大侄子,我也是没别的路子了。你信我一次,我真有办法赚钱,而且必须你来帮我,才能成事……” 看三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只好静下来听他说。 听完我也才知道,他所说的办法,就是倒卖凶宅。按照他的说法,这里面的利润是相当可观,顺利的话,一票就可以把三十万赚出来。 我听了却不以为然:“你拉几把倒吧?上次差点把我活埋,这次又诓我倒卖凶宅,谁不知道那凶宅里面闹鬼,傻逼才跟你去呢,老子还没活够呢……” 三叔急的满脸通红,生怕我走掉,拉着我的袖子说道:“大侄子,你这些年,是不是特别不顺,总是走背字?” 这个倒是让他给说中了,麻痹的这些年我的确是衰到家了。女朋友劈腿,工作出差错,做生意赔到家……几乎所有的倒霉事都要在我身上来一遍了。 见我不语,三叔接着说道:“我告诉过你,你亲爷爷我亲爹的那口殃气,会让你倒霉一辈子。上次本来我想好了那个办法,你又给弄砸了,你要是想转运,这次就按我说的来……” 我斜着眼睛看着他:“你有办法?” “废话。你三叔是谁?李洞宾啊。你的事,包在我身上……” 第一卷 八棺尸场 第3章 城边荒楼 我半信半疑:“什么办法?你要是还是上次那种办法,我宁愿走背字……” “放心吧大侄子。这办法其实也就是破凶宅,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这凶宅里面由于有人横死,怨气十足。这些横死的冤魂,如果怨气不散,就连鬼差都没有办法。所以这凶宅和外界就是阴阳两世界。你进了凶宅,身上的衰气就会被凶宅里的怨气压下去。怨气越大,衰气越弱。时间长了,你身上的衰气自然而然就没了。”三叔解释道。 “卧槽。那我身上的衰气一天不除,我就要一直跟你卖这凶宅?” “这个我也说不好。你身上的衰气不是一般的重,这个不用我说,你自己比谁都清楚。至于这破凶宅,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危险。你三叔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你就给我打个下手,咱们爷俩联手,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差点气乐了,指了指屋里:“三叔我眼睛又没瞎,你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了,还让我吃香的喝辣的?” 三叔摆摆手:“你不懂。我这些年终于弄明白了,咱们两个的命格,得凑在一起才能互生互旺,要是分开,那就是一个衰鬼缠身。所以我虽然没遭殃,也没比你强多少。” 我盯着三叔:“那这回……我信你一次?” 事实上,我现在也没其他的路可走了,身上的钱也被搜去了,想回去都特么没路费了。 三叔一拍大腿:“这不就对了嘛大侄子,我跟你说,我已经瞄上了一个房子,这单咱们要是做成了,半个月就能还上那三十万。别吃了,跟我走,去那房子看看。” 说着,三叔抢过我手里的筷子,背上个包,拉着我走出了地下室。 我们上了出租车,我低声问道:“我说三叔,咱们钱都没了,你还有车钱吗?” 三叔冲我挤了挤眼:“放心吧。” 说着,三叔把鞋脱了,从鞋垫下面摸出二百块钱。 我捂着鼻子:“三叔看你这样子,哪像个道士?” 三叔笑道:“你不说谁知道?” 出租车离开郊区,往市区开去,来到一片城乡结合部停了下来,前面有一排排的房屋。在来的时候,我们应该路过这里,只是当时我没太注意。 三叔指着那片房屋说道:“看到了吗?这里是一个村子,这些年城市不断外扩,这里的土地也越来越值钱,房价更是飞涨。咱们要办的房子,就在里面。” 三叔领着我边说边走,一直来到里面一栋二层小楼前面。 我们来的时候,已近黄昏。夕阳西坠,残阳映照着那栋灰色的小楼,小楼的楼顶长满了荒草,显得格外落寞和萧条。 我把我的感觉说出来,三叔点点头说这栋房屋确实很久没人住了。没有人气,自然就看着萧条。 听过三叔的介绍,我也了解了这栋所谓凶宅的来历。 这栋二层小楼建起来有几年的时间了,户主姓陈,叫陈大发。陈大发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外出打工,是属于第一批出外务工的人员。陈大发大部分时间都在外打拼,家里就只有老婆李喜妹和陈大发的老妈陈老太。由于陈大发脑子活泛,踏实肯干,很快就赚了一笔钱,回家就建起了这栋二层小楼。这让村子的人艳羡不已。 盖好这小楼之后,陈大发就又出去打工。接下来,这房子就接连地出事了。 原来这个李喜妹长得俊俏,有点像外国人。但是她在村子里非常强势,是个泼辣的女人,说难听点就是个泼妇。她对婆婆陈老太一直都不好,对陈老太呼来喝去,有时候甚至会动手,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只有陈大发本人还被蒙在鼓里。在没建起这二层小楼之前,李喜妹就经常不给陈老太饱饭吃。这下搬进了新房子,更是变本加厉。李喜妹找人用盖房子剩余的砖石在房侧又垒了个矮房子。她每天让老太太去打扫新房干完活就让她住在那个矮房子里。那矮房子四面漏风,棚不遮雨,老太太过得苦不堪言。 而陈大发在外面跟着一个施工队到外省干活,更是两年没有回家。但是那李喜妹,竟然怀孕了。 傻子都看的出来,那李喜妹生活不检点,那孩子不会是陈大发的。村子里议论纷纷,说李喜妹背地里约会过很多男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谁也没想到,一向低眉顺眼的陈老太,这下却爆发了。她找到李喜妹,质问她为什么没给陈家生下一男半女,反而背着陈大发偷男人,还留下了野种?李喜妹一向强势惯了,哪里会听陈老太的指责。她声称是陈大发那方面不行,自己这么做是为了给陈家留后。两个人足足吵到半夜,李喜妹气急败坏把陈老太赶出房子。 那天外面正是雷雨天气,村里不少人都看到陈老太全身湿漉漉的,满头白发也被雨水打得蓬乱,眼睛里露着凶光。虽然几天没吃到饱饭,但是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村里找到一把铁锹,气汹汹拎着就往家走。 陈老太用铁锹劈开了房门,闯了进去,一铁锹抡过去,劈掉了李喜妹半个脑袋。第二天人们发现陈老太也吊死在了新楼里面。就这样,算上李喜妹肚子里的孩子,这一晚上出了三条人命。像这种横死过人的房子,就是凶宅,自然谁也不敢沾这凶宅的边。 有人说,在半夜时分,能听到从房子里传出李喜妹和陈老太的吵架声,还有人说,看到陈老太吊在门口,顶着满头杂乱的白发,咧着嘴不住地发笑。 看到这一幕,听到声音的人,回家之后全都大病了一场。从此那栋荒楼再也无人敢靠近,甚至提都不敢提。 后来曾经有个流浪汉,不知道内情,发现这房子没人住,就住了进去。谁知道几天以后等里面传出了臭味,才被人发现,他已经死在里面了。据说那流浪汉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巴大张,舌头吐出来很长,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被活活吓死的。 那房主陈大发本想借着动迁的机会,把这房子卖掉。可是这房子里面接连出了好几条人命,哪怕是他把价格一降再降,依然是无人问津。所以那房子就一直荒废在那。 听着三叔介绍这房子的情况,我听得是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再看着眼前这栋二层小楼,二楼的窗户挡着厚厚的窗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在那窗帘的后面,就有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我们。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边三叔却不以为然,继续说道:“大侄子,我已经和陈大发通过电话了。这地界现在地价飞涨,他急于出手,出价已经很低了,到时候我有把握再把价格压下去两成。等咱们处理完,再把房子高价出手,赚的可不止三十万了。” 我听了冷笑道:“三叔,你这说的轻巧。我就怕这钱,有命赚,没命花啊……再说了,您兜里就不到二百块钱,这房价再低,也不可能卖您二百块钱吧?” 三叔瞥了我一眼:“对缝,对缝懂不懂?那个陈大发听说我有意这个房子,忙不迭地就把钥匙给了我了。等我们处理完,先找买主不就行了。这些你甭管,听我给你说说计划,今晚咱们需要先去这房子里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啊?你说晚上进这房子?”我听了大吃一惊,反问道:“白天来不行吗?干嘛非得晚上来?” 三叔摆摆手:“白天?白天不行。白天阳气重,会掩盖很多东西。这处理凶宅就跟看病似的,只有对症才能下药。我们得知道问题出在哪,才能想办法破解这凶局。” 我听了心里是七上八下,试探着问道:“那我能不能不进去,在外面把风?” 三叔一瞪眼:“又特么不是盗窃,你把哪门子风?再说了,即便是把风,也是我把风,你进去才对。” “为啥?”我听了一愣。 “听说过摸金校尉没?盗墓的……” “这和盗墓有什么关联?”我很是不解。 “咱们这探凶宅,就和盗墓差不多。他们盗墓的,讲究配合,一般都是父子搭档。因为如果不是父子去盗墓,那么当盗墓的人进到古墓里面后,一旦他得到了价值连城的东西,那么在外面望风的人很有可能将他杀死灭口,自己独吞财富。而且盗墓祖师爷留下的规矩是,如果父子两个人去,那么一定要让父亲在外面望风,让儿子进去盗墓,因为父亲无论面临多大的诱惑都不会伤害儿子。咱们这破凶宅,也是需要配合的。所以我一个人弄不来,就把大侄子你找来了。我琢磨,咱们虽然不是父子,但是亲如父子是不是,你的命都是我救的。所以咱们配合,就成功了一半了,我是你三叔,不会坑你的。你还有什么怕的?” 我看了一眼三叔,说道:“你坑我坑的还少吗?你说了这么半天,是说让我一个人进这房子?” 说着,我又瞥了一眼那栋荒楼。我发现,在二楼的窗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正死死盯着我们…… 第一卷 八棺尸场 第4章 探宅 我吓了一哆嗦,也盯向那窗帘看。那窗帘后面的影子,基本能确定是个人影。但是那人影仅仅是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起来跟一尊雕像一样。 三叔那边应该没注意到,他还接着我的话给我解释道:“三叔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进去呢,我就是打个比方……” 三叔正说着,发现我这边有点怪异,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疑惑道:“阳子,你看什么呢?” 我指着那扇窗户,说道:“你看那窗帘后面的影子,这么长时间了,一直都没动。” 三叔看看那窗户,又看看我,问道:“哪有什么影子啊?李阳,你不想进这房子,也不能编瞎话自己吓唬自己啊……” 我气的瞪了三叔一眼,骂道:“我编你个大头鬼,我呸呸呸,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我明明……” 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一转头的工夫,再看那窗帘上,那影子的确又神奇地消失了。 我揉揉眼睛,难道我又出现幻觉了,还是那窗帘后的人又离开那地方了? 三叔摆摆手:“行了,别看了。即便那真有影子,那就更不用怕了。说明那是个人,要知道鬼是没有影子的。我来说说我的计划你听听……” 听了三叔的解释,我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的确,那窗帘后面是个人总比鬼要好一些。可是这时我还没意识到,有很多时候,其实人心往往比鬼更可怕。 三叔带着我一直走到那栋荒楼的门前,停住了脚步。 靠近了那大门,我仰头观察了一下,突然心里有了一种感觉。 此时天边仅余的那缕残阳也落了下去,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而眼前的这栋小楼给我的压力特别的大,有一种倾轧而下,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看着那扇刷着黑漆的房门,就好像是老虎口,等着我们进去之后就吞掉我们一样。 不过我没敢把这个感觉说给三叔,怕他再嘲笑我胆小。既然我答应和他一起办这凶宅,就还是听他指挥就好。 这时三叔左右看了看,已经掏出钥匙把那房门的锁给打开了。 随着那扇大门吱呀呀被推开,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用进去看,那股味道就足以说明,这楼房里面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三叔从包里摸出两节强光手电,递给我一节,说道:“进去之后,别到处乱照,只跟在我后面,照着前面的路就行了。” 我点点头,三叔转身刚要往里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在那包里有掏出了一样东西,塞给我。 我一看,那竟然是一个小小的人偶,也就是布娃娃。 那布娃娃只有巴掌大小,制作得十分粗糙,看起来不像是工厂生产的,倒像是自己缝制的。 我很是不解:“给我这个做什么?” 三叔说道:“这个等以后再给你解释,你拿着这个人偶,如果……我是说如果遇到紧急的情况,比如碰到什么东西,或者是听到我让你跑的指令,你就朝这个人偶上吐一口唾沫,然后把它扔出去,你自己就往外面跑,有多快跑多快,记住了吗?” 三叔一向诙谐,在跟我交代这些事的时候,竟然少有地严肃。这让我原本有些安稳下来的心,又紧张上了。 三叔看到我的神情,又轻松地摆摆手:“我这只是给你加个保险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只要跟紧我就行了。” 由于有被坑过的先例,三叔越是打包票,我就越是不太相信三叔,不过这时怕是没办法回头了。我咬着牙点了点头。 三叔点亮了手电,顺着门口往里面晃了晃。 光线很强,照在里面足以照亮晃到的地方。我清晰地看到一楼是个客厅,沙发茶几之类的家具还都摆放在那里。只是我站在外面,朝左右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李喜妹给陈老太用废弃的砖石垒的矮房子。不知道是事后拆扒了还是怎么了? 三叔已经迈步走了进去,我也赶紧点亮了手电,紧跟着三叔的步伐走了进去。 尽管我对三叔并不十分相信,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成了我唯一值得倚重的人了。如果说仅仅是这一栋空房子,还不至于把我吓得这个样子。主要是三叔之前的介绍,还有那个窗帘后面莫名其妙出现的影子,让我的心里一直都是毛毛的。 我在想既然这房子早就没人住了,怎么可能出现影子呢?而且我现在回想起来,这房间里并没有什么灯光,即便是窗户后面站着一个人,那窗帘上怎么可能映出影子呢? 可是显然这个问题我暂时想不出答案了,因为三叔已经走到了客厅的中间,我赶紧也跟了过去。 等进了屋子,那股浓浓的潮湿味就更浓了,甚至有些熏人。还有一个更明显的感觉,就是这屋子里太冷了。 深圳这地方,白天和晚上的温差虽然会大一些,但是此时的气候还不至于让人感到寒冷。但是这屋子里不一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进入了冰窖一样。 在屋子里呆久了一会,皮肤才逐渐适应了这个温度,身体也稍微好受了一些。 进了屋子之后,三叔握着手电,在前面移动得很慢,不时地用手电照着四周。 由于有言在先,我不敢乱走,也不敢乱照,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三叔的脚步。 跟着三叔在一楼转了几圈,他似乎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倒是把一楼的结构摸清楚了。 一楼是客厅和厨房,还有一个卧室,一个卫生间。我估计那个卧室应该是陈大发给他妈准备的,只是他没想到李喜妹压根就没让老太太住进来。 三叔看得很细,连卫生间的马桶后面都用手电照了照,也不知道他在寻找什么。 最后三叔定了定神,朝我招了招手,朝楼梯走了过去。 看情况他是准备去二楼查看了,我也跟在后面准备朝二楼去。 结果就在我把一只脚踩上了楼梯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点异样。这是一种特别的感觉,我脑袋后面没有眼睛,却能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着我。 这也许就是那种所谓的第六感,相信很多人都有过我这种感觉。 当时这种感觉就特别的强烈,强烈到我忍不住猛地回头看去。 我手里的手电也照向了身后,身后并没有人在。 我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还是我太紧张了,真是自己吓唬自己了。 我转身想跟着三叔继续往二楼走,没想到只这么一会的工夫,楼梯上却已经没有了三叔的踪影了。 我大吃一惊,心里一顿骂,说他不太靠谱,还真对得起我这个评价。你说你让我跟着你,你倒是注意点我啊。我这么大个人没跟上去,你没发现啊?居然把我自己扔下来,你自己上了楼了。 我赶紧顺着楼梯追上去,想追上三叔。 等我走到那楼梯一半的时候,却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因为我静耳听了听,奇怪的是,二楼并没有传来脚步声。我脚下的楼梯是木制的,我回忆了一下,我刚刚好像也并没听到楼梯响,也就是说三叔可能并没有上楼。 此时整个荒楼陷入一片死静。 二叔像是在这个荒楼里消失了一样。我的心跳迅速加快,有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那种感觉。 就在这么一间房子里,我们两个人竟然走散了,我不住地懊恼。便又顺着楼梯走了下去,重新来到了一楼。 我的目光在一楼扫了一圈,这时我意外地发现从那间空着的卧室里,竟顺着门缝传出了光亮来。 我猛地站住了,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刚刚我还和三叔去过那个房间,而且里面只摆放了一张木板床和墙边立着的一个柜子。当时并没有什么异样,怎么我们刚刚离开,里面却有光亮传出来? 为了确认我看到的,我蹲下身来,并把手里的手电关了。 这时,从那间空房子里,一明一暗的光持续着。看那情况,就像是里面烧着一根蜡烛,传出忽明忽暗的烛光来一样。 我有了一个猜想,莫不是刚刚在我回头的时候,三叔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回了那个房间?而我由于精神紧张,并没有注意到? 我使劲咽了口唾沫,摸了摸别在腰里的那个布偶,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 我再次按亮了手电,脚下不由自主地朝着那空房子走过去。 来到那房间的门口,房门是虚掩着,只留着一道缝。 那光忽明忽暗。 我虽然心里还是很恐惧,但是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房门。 房门吱呀一声,被我推开了。 同时我的手电照了进去,手电光照到床上,果然在那床上出现了一个人。 “啊……”我惊叫了一声,手电差点扔了。 尽管我事先有所猜测是三叔回来了,但是猛然发现床上有人,还是受到了惊吓。 第一卷 八棺尸场 第5章 落菩萨 “是我。”就在我下意识想转头跑路的时候,三叔的声音及时传了过来。 “卧槽,我说三叔,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你吓死我了?”我低声埋怨道。 “刚刚我想到了一件事,来不及和你说。”三叔简短地解释了一句,从床上爬了起来。 “想到什么了?”我问道。 “你过来,躺到这床上。”三叔朝我招了招手。 这时我发现在屋子的地上,点着一根蜡烛。我看到那一明一暗的光,应该就是从这蜡烛传出去的。 我不明所以,便依言平躺在那张木板床上。 “李阳,你说那个死在这里的那个流浪汉,如果睡觉,会睡哪张床?”三叔突然发问道。 我按照三叔的吩咐躺下来的时候,还没多想什么。听三叔这么一问,我激灵了一下。 按照正常的逻辑,流浪汉住进这小楼里仅仅是为了安身,应该没有必要去二楼住,那么为了方便肯定就会选择住在这一楼的房间。 那么也就是说,那个流浪汉也很有可能就死在了这张床上。 想明白了这点,我扑腾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卧槽,三叔你什么意思?这死人的床你让我躺个什么劲?” 三叔撇撇嘴:“瞅你那个死出,死个人而已,这么激动干嘛?这生死只不过是人生活在世上的两种状态而已,死人有那么可怕吗?” 我摆摆手:“少废话,说吧,你发现什么了?” 三叔指了指床:“所以我让你躺下去……” 看三叔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壮了壮胆子,再次躺了下去。 三叔一指对面的柜子,噗地一下吹灭了蜡烛。屋子里再次陷入黑暗。 我这才发现,躺在这床上之后,刚好面对着那个柜子,视线也刚好投向那里。 我明白了三叔的意思,那个流浪汉躺在床上,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柜子。如果有什么意外,应该也是从这个柜子引起的。想必是三叔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并找回了这里,想弄明白这柜子里装的是什么。 三叔举着手电,和我对视了一眼,走到那柜子前面,伸手握住柜子的把手。 我屏住呼吸,就看三叔猛地一拉把那柜子门给打开了。 我们两只手电同时照过去,在那柜子里面赫然出现了一幕诡异的画面。 在那柜子里面,有一尊神像,只有矿泉水瓶大小。那神像的面相不太像庙里面的菩萨那般慈悲,反倒是生了一副恶相,倒和庙里的金刚有几分相似,那神像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圆圆的包袱。 更为诡异的是,这尊神像的脖子上,竟吊着一根绳子。神像是被吊在了柜子里。 本来神像的面相不善,被这绳子一吊更显得阴森恐怖。 我看得头皮发麻,忙问道:“三……三叔,这什么情况?哪有供奉神像,又把人吊起来的?” 三叔似乎也没料到是这种情况,他一脸匪夷所思,举着手电靠近那神像仔细端详。 看了半天,三叔嘟囔了一句:“这……好像是落菩萨。” “落菩萨?那是什么菩萨?怎么是这个面相?” “这种菩萨来源于古印度,后来又传入古西域地区,落菩萨的称呼是传入我国后的称呼。因为供奉这种菩萨的人家不是祈求平安富贵,而是……” 三叔的解释让我很是吃惊,忍不住插嘴道:“供奉菩萨不是祈求平安富贵?那供奉他作什么?” “供奉自然有供奉的道理。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比如说,有些女人怀上了孩子。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不能生下这个孩子。但是又不方便去医院,便会供奉这种落菩萨,每日焚香祷告,二十一天后,就会成功堕胎。” 听完三叔的解释,我猛然醒悟过来:“啊……这个落菩萨,是李喜妹供奉的?她是想要堕胎?那这落菩萨都是吊着绳子的?” 三叔苦笑道:“这怎么可能呢?我也没想明白?” 我点点头:“我倒明白了。这个李喜妹应该是供奉这落菩萨没成功,一直都没堕掉胎。所以迁怒给这落菩萨,把他给吊起来了。” 三叔恍然大悟:“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出来呢,要不说你小子脑子活泛。一定是这么回事,是李喜妹把这菩萨给吊起来了。可这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尊菩萨,她这么做可不合适,果然遭到了报应。” 我点点头问道:“那个流浪汉是因为看到这落菩萨,才被吓死的?这不太可能吧?” 三叔摆摆手,把手电照进去,仔细观察了一下,突然说道:“不对。” 我急忙凑过去,才看出了端倪。 那吊着菩萨的那根绳子,是红的,上面竟然浸着血水。 我一激灵:“血,哪……哪来的?” 三叔说道:“上面,好像是从楼上下来的。这绳子看着也是从楼上系下来的。阳子,你在这房间里守着,我去楼上看看,有什么动静,就打电话联系。” “啊……三叔,我跟你去吧?” “阳子。现在这房子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如果是有问题的话,很可能就出在二楼。一楼是相对最安全的地方,另外如果我在楼上找到这血的来源,你还需要在下面看看这落菩萨有没有什么变化。等我给你发消息,如果没事了,你再上楼。” 我只好应下来,继续守在这个房间。 三叔临走的时候又嘱咐我,如果遇到紧急的时候,就把那个人偶扔出去自保。 说完,三叔握着手电走出了房间。随后踏踏的脚步声,在楼梯方向传了过来。 看着那诡异的落菩萨,越看越觉得瘆得慌。想到那张床上曾经死了人,我在这屋子里更是坐立不安。 我走到门口,蹲下身,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听到三叔踏踏的脚步声,从楼梯那边一直往楼层的中间走去,同时传来两声咳嗽声。 三叔的脚步声,时急时缓,想来是三叔在二楼的房间查看。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三叔的脚步却没有任何征兆地消失了。 我以为是三叔发现了什么东西,等了五六分钟依然没听到他的脚步声。整个房间里一片死静。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掏出手机准备给三叔打电话问问。 可是我打通了电话,从电话的另一头却发出了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我心急如焚,顾不得其他,冲着楼上喊了一声:“三叔,你在吗?” 空荡荡的房子里,传出我的喊声的回音。 却没得到三叔的任何回应。 我终于沉不住气了,握着手电走出了房间,准备上楼去找一下三叔。 就在我刚要走上那楼梯的时候,突然从楼上传来了一声巨响。 这声音突如其来,把我吓得差点坐到地上。那声音听着像是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 紧接着,三叔的声音从楼上传了过来:“李阳,快跑……” 听到这一声,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我听到三叔的声调已经变了,是那种喊破了嗓子发出的声音。肯定是三叔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才喊出来的。 听到三叔的示警,我下意识地冲上了楼梯,想去救三叔。 结果紧接着三叔又是一声:“阳子别管我,跑……跑出去……千万别回头。” 这时从二楼掠过来一阵阴风,那风吹到我的身上,把身上的那层冷汗都吹了下去。那阴风像是能顺着我的毛孔渗进去一样,整个身体都快要僵住了。 我赶紧转过身,没命地往楼下跑去。我明白这一点,如果身体僵住了,不但救不了三叔,我自己也得交代在这。 我跑下楼梯,就感觉到身后那股阴风继续吹了过来。而三叔再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一溜烟跑到了一楼的客厅,准备夺门而出。 可是我跑到门口,却发现那原本开着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 记得我是尾随着三叔进的门,我并没有关门,这门被谁给关上了? 我顾不得去细想,冲过去拉那房门。 结果我用力去拉,房门就跟被焊住了一样,纹丝没动。 就在这时,从我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听那脚步声,绝对不是我三叔发出来的。随着那脚步声的临近,那种阴冷之气就更加浓重。我身上被越来越多的阴气包围住了。 我听到那脚步声,很想回头去看。却想着三叔那句千万别回头,依然去拼命拉那房门。 脚步声一直来到我的身后,就停了下来。 根据经验判断,现在我身后就站着一个人,或者是鬼。 想到这里,我后脊背就更凉了,浑身的不自在。 突然,我感觉到左肩膀一沉,像是身后有人把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啊……”我的精神紧张到了极点,忍不住高声惊叫了一声。 这一声惊叫,让我想起来腰里的那个人偶,这是三叔交给我唯一用来保命的东西。 我急忙从腰里拽出那人偶,朝上面吐了口唾沫,朝身后甩了出去。 这招果然好用,随着那人偶扔出去,我感觉到肩膀上一轻,同时我再次发力,把那房门一下子给打开了。 第一卷 八棺尸场 第6章 月子鬼 门外清新的空气卷了进来,我抬腿就往外跑。 跑出了房子,我实在是担心三叔,便回头看了一眼。 手电已经不知道被我扔到哪去了,屋子里一片漆黑。但是借着月色,我发现在那屋子里好像起了一层雾气,雾气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虽然只能看出一个轮廓,但是我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那就是我们在进入这房子之前,在二楼窗帘后面出现的那个影子。 还没等我看仔细,那房门再次咣当一声关上了。 我意识到三叔还在里面,急忙冲了过去拉门,却发现那门已经被锁住了。 我心急如焚,心里万念俱灰,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时候才意识到,三叔在我心中的位置。 之前三叔说来搞这凶宅,看他说的那么轻松,好像到这就能拿到钱一样,我也没多想。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第一次进到这凶宅里面就出事了。 从三叔喊话的语气判断,他肯定是遇到危险了。我跑出来了,三叔在里面肯定是凶多吉少,弄不好已经…… 再坏的可能我不敢去想,只是拼命地砸门,踹门,喊着三叔的名字,希望他在里面能听到。哪怕他能给我一点点的回应也好啊。 此时对三叔的担心已经远远超过了我对里面那个神秘的影子的恐惧。 可是除了我疯狂的砸门声,里面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在住在这栋荒楼的周围的人家离的都比较远,不然我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非报警了不可。 报警? 对,报警。 这个念头猛一出现,我急忙掏出手机。刚来到深圳,人生地不熟,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我的手已经开始哆嗦了,好不容易按出了110,刚要发射出去。 突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把我的手机给抢了过去。 “啊……谁?”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 我下意识地一回头,发现在月光下,三叔赫然站在我的身后。 “三叔你……你没事啊……”我身子一软,差点没坐到地上,有种想哭的感觉。 三叔惨然一笑:“我没事,你没事吧?” 三叔的声音很低,细如蚊蝇。同时我发现他的脸色惨白,身体也摇摇晃晃的,好像站不稳的样子。 我赶紧上前把他扶到路边,坐了下来。 “三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出来的?”我急着问道。 三叔大嘴喘了几口气,咬牙切齿地说:“我在二楼发现事情不好,喊了两嗓子后,就从窗户跳出来了,妈的差点没摔死,还好我练过。” 我气不打一处来:“啥玩意?你发现危险,自己早就跳楼跑出来了?真难为我这么担心你。” 这时候我才为我自己的幼稚想法感到可笑,三叔是什么人,猴精猴精的,我都能从楼里跑出来,他怎么可能陷在里面? 三叔苦着脸:“我这不也是为了保存实力吗?不然你万一出事,我怎么救你?” 其实细想起来也是这么回事,只是今天这事弄得太埋汰了。我们大张旗鼓,信心满满地进去破什么凶宅,到头来跟俩耗子似的,灰头土脸地跑了出来。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问道。 “先回去再说。”三叔看起来气力损失了不少,连站起来都要拽着我的胳膊。 结果他一扯我的胳膊,我的肩膀就传来一股剧痛。 “啊……”我疼的一呲牙,感觉那胳膊好像从肩膀处断掉了一样。 三叔也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了? 我咧着嘴,眼泪都流出来了,指着肩膀:“疼……疼……” 三叔急忙把我衣服解开,露出肩膀。 我也扭头看过去,发现在我的左肩膀上,赫然出现了一只手掌印。 那手印颜色发红,比一元硬币大不了多少,看尺寸是一只婴儿的手掌印。我用手抹了抹,发现那手掌印好像是渗到了皮肤里,根本就抹擦不掉。 “别擦了,先回去再说。”三叔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拉着我离开了那片住宅区。 这地方相对来说还比较偏,等了十多分钟才拦了一辆车,把我们又拉回了地下室。 一路上,三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句话都没说。 我预感到肩膀上的手印情况比较严重,想问又不敢问。我回想了一下,我记得我在门口快要跑出去的时候,的确是感觉到有人用手搭上了我的肩膀。难道就是那一下,在我肩膀上留下了手印了? 到了地下室,三叔开始在他的那些破烂里翻找东西。 我把我在车上想的关于这手印的来历说了一下,三叔点头,终于在酒瓶子堆里翻出了一个砂锅来。 三叔在砂锅里放上水,从一个袋子里倒了些米进去,开始熬煮。 我看到那些米里有好几种颜色,跟三叔给我挑殃的时候用到的差不多。 这次三叔给我解释说:“这些是五谷,有糯米、小米、高粱、绿豆和黑豆。颜色分别是白、黄、红、绿、黑五色,代表五行。这五谷生于地,受于天,能驱邪,能镇宅……” 听三叔絮絮叨叨说着,我也没记住多少,只知道三叔很喜欢用这五谷,而且这五谷的作用的确很大。 三叔把那些五谷煮的半生不熟,用勺子舀起来,让我把肩膀露出来。 这时我才发现,肩膀上的那小掌印,颜色已经变深了。从原来的粉红色,变成了现在的暗黑色。 三叔脸色一变,嘴里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快?” 说着,他一翻手里的勺子,把那勺冒着热气的五谷直接拍到了我的肩膀上。 这下我猝不及防,那玩意刚出锅,不得给我烫掉一层皮啊。所以我下意识地惨叫了一声。 “喊什么喊?”三叔骂了一句。 “啊……”我喊了半截,并没感觉到任何的疼痛来。 而那些肩膀上的五谷,除了黑豆看不出来,其他颜色的五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不同程度地颜色加深。 很快,那颜色分明的五谷,都变成了黑糊糊的一团。 三叔戴了一个牛皮手套,把那五谷弄下来,重新又敷上一勺。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那敷上去的五谷颜色不再有明显的变化,才停下手来。 而我肩膀上那个小掌印也不那么明显了,变成暗红色的一小块,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三叔终于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大口地喘气。 我也发现,过了这么久,三叔的脸色依然惨白,脸上也有汗珠渗出来。 我终于得空问道:“三叔,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在二楼到底看到了什么?” 三叔摆摆手:“妈的,别提了。真是砸手艺啊,这事怪我,判断错了,完全错了……还好你没出事,不然我怎么跟你爹交代?” “别说这些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判断什么判断错了?” 三叔在那些破酒瓶子里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个还残存着半瓶酒的瓶子,仰脖喝了两口,说道:“那屋子里不是死了李喜妹和陈老太吗?这鬼啊,和人一样。生前怕一个人,死后一般也没办法改变。李喜妹被陈老太给劈死了,死后肯定会怨恨陈老太,怨气也会很大。所以要想破这凶宅,只能先对付那个李喜妹。我根据经验判断,这个李喜妹应该变成了血糊鬼了。” 我一愣:“血糊鬼?那是什么鬼?” 三叔解释道:“血糊鬼一般是指因难产,胎死腹中的女鬼。这样的女鬼怨气十足,最为难缠。在厉鬼中也数中上,即便是有道行的人,见到这种女鬼,都只能避而远之。” 我斜着眼睛盯着三叔,问道:“这么厉害的女鬼,凭你也敢去招呼?” 三叔听到我的疑问,立马挺直了腰板道:“李阳,我知道你不信我。不过我李洞宾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我不耐烦地摆摆手:“可拉鸡巴倒吧,可别提你这李洞宾了,咱俩怎么跑出来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三叔的脸一红,搓搓手,说道:“我刚不是说了吗?是我判断失误。” “判断失误?难道那不是血糊鬼?” 三叔点点头:“关于那个荒楼的来历,我也是道听途说。所以根据那些传言,我判断这个李喜妹的孩子,是胎死腹中的。也就是说,孩子还没生出来,就被陈老太一铁锹给劈死了。但是我可能判断失误了,这孩子很可能已经生出来了。” 我一摊手:“这有什么区别吗?” 三叔垂头丧气:“这区别可特么大了去了。世上还有一种鬼,叫月子鬼。其实这也不能怪我,我们道上的很多人都容易把月子鬼跟血糊鬼搞混淆,那血糊鬼虽然也凶猛,但是跟月子鬼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母子双双死亡,但胎死腹中的叫血糊鬼,也就是说血糊鬼的鬼婴是还没生下来的。这样虽然凶猛,也只能算是双鬼一体。然而月子鬼则不然,他们的相同处虽然也是母子双亡,但不同在于月子鬼是生下了死婴,然后母体随后死亡的,或先死亡,后生下鬼婴的。所以他们虽然名字叫月子鬼,但是是分为母鬼和子鬼的。” 第一卷 八棺尸场 第7章 阳火灭了 我一听才知道,赶情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说道。 三叔接着说道:“我们普通人,都看不到鬼形。如果能看到鬼形,就会发现他们的区别。乍一见之下,两者都是手抱鬼婴。但懂的人却是不难区分出来,血糊鬼因为没真生下鬼婴,所以肚子还是跟怀孕时一样大,而月子的因为生下了鬼婴。所以肚子相对要小。” 我听了,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能看见啊,我不是跟你说了,我看到窗帘上有影子吗?后来我跑出房子之后,回头也看到有一道鬼影出现。那是不是就是鬼啊?” 三叔斜楞着眼睛看了看我,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真能看到那鬼影?” 我没好气地说道:“屁话,我跟你说了啊,你也不信啊。” 三叔接着问道:“那你看那鬼影的肚子大不大?” 我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不是大肚子。” “这就对了。不过你也不是阴阳眼,怎么可能看到鬼呢。”三叔疑惑不解,沉思了片刻,突然又扯开我的衣服,露出肩膀。 肩膀上的那个小手印已经快要消失了,但是皮肤依然有些发红。三叔伸手在肩膀上猛按了一下,一阵刺痛传来,我忍不住叫出了声:“啊,三叔你干啥?” 三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三叔,你能不能别晃了,晃得我眼晕,到底怎么了吗?” 三叔终于停住脚步,看着我叹了口气:“你小子真是命运多舛啊,我说那小鬼怎么偏偏找上你,而且从你的肩膀下手……” “到底怎么回事啊?” 三叔问我:“你这肩膀,以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左边的肩膀好像一直都不太舒服,有时候还会隐隐作痛。 我把这状况告诉了三叔。三叔点点头:“那就对了。我估计,你肩膀疼的时候,应该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 “这我倒是没注意过。不过从时间上判断,好像真是半个月疼一回。” “你这肩膀疼的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三叔接着问道。 我摇摇头:“这个我可没印象了,怎么也有几年了。” 三叔一笑:“那就错不了了。我告诉你,你这肩膀的毛病,是从你爷爷吐给你的那口殃气开始的。” “啊?这怎么还和那殃气有关?” 三叔点点头:“的确比我估计的情况还要严重。这殃气不单单给你带来衰气,更是吹灭了你一盏本命灯啊。” “什么灯?”我对三叔所说的这些东西,一概不懂,只是觉得这什么灯灭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正常人都有三盏本命灯,也叫魂灯,代表着人体的三魂。这三盏灯,最重要的一盏在头顶。佛家称顶门梵穴,在我们道教里叫泥丸宫,在医学上称百会穴。其实都是一个地方,这地方是人刚出生最柔软的地方,头盖骨最薄的地方。所以这盏本命灯是守护着人体本命。灯灭人亡,如果人死后,其他部位都冷,而这个位置还热的话,那就说明此人的命魂还在。另外两盏本命灯,在两个肩膀。所以一般在野外的时候,如果听到身后有人喊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头。因为你一回头,就吹灭了肩膀上的本命灯,脏东西就会趁虚而入了。” 听了三叔的解释,我惊愕不已:“居然是这样,三叔你说我肩膀上的本命灯被爷爷吹灭了?那我是不是要死了?” 三叔摇摇头:“还不至于。我说过,只要头顶的本命灯还在,就不至于丧命。而且你现在肩膀上的灯只是灭了,所以你会在初一十五肩膀疼,那个凶宅里的小鬼也想从你的肩膀趁虚而入占据你的身体。但是好在只是阳火灭了,灯还在,只要找机会点亮就行了。” “啊,那你快给我点亮啊。” 三叔苦笑道:“你以为是点蜡烛呢啊?说点就点。这事不简单,你得容我好好想想。” 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一听就急了,“李大刚你还能干点事了不?整天吹自己的道行多牛逼,这点小事都弄不明白。” 三叔苦着脸,说:“大侄子,是李洞宾。” “狗屁的李洞宾吧。你可别埋汰洞宾这俩字了。算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不用你弄了,我离开这里,我得去医院。” 我被三叔这么一说,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作用,感觉肩膀更疼了,甚至有点抬不起来。我扔下几句话,转身就想走。 三叔也急了:“走吧走吧。你去医院要是能查出来,我是你孙子。” 我停下来,想想三叔的话不无道理,我去医院总不能跟人说我这灯灭了吧?到时候非把我送精神科不可。况且这神神鬼鬼的事,有时候用科学的角度真是解释不了的。 想到这里我又有点后悔,感觉刚刚跟三叔说的话有点过分,便又转了回来,问道:“那你总得给我想个办法啊。” 三叔哭笑不得:“大侄子你这脾气得改,别动不动就撂挑子。这本命灯肯定是要找回来的,这个包在三叔身上,只是现在还没想到该怎么办。而且你这胳膊也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可以想办法封住你的肩膀,让你的肩膀不疼,也让别的小鬼不再趁虚而入就好了。” 说着,三叔从包里翻找起来,不多时找出一沓膏药,掀起一张就要给我肩膀贴上去。 我下意识地一躲:“你这什么东西?靠谱不?” 三叔一瞪眼睛:“废什么话。这是我秘制的封门膏,活血化瘀祛毒补阳,你肩膀灯灭了,就是阳气匮乏。贴这个正合适,来,听话。” 说着,三叔把那膏药啪地贴了上去。 还别说,那膏药贴上去之后,从那膏药上传出一股暖暖的气流,迅速在手臂上传输开来。我试着动了动,肩膀的疼痛果然大大缓解了。 这么看,三叔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三叔把那一沓膏药都给了我:“以后就在初一和十五的早上贴一张就行,一贴管半个月。” 我点点头把那膏药收了,叹了口气:“没想到我爷爷临走还给我留了这么个念想。” 三叔问道:“怎么?怨恨你爷爷了?” 我摇摇头:“怎么会?我是想他了……” 三叔点点头:“那就对了,我告诉你大侄子。我一直在纳闷,其实按说你爷爷不会平白无故吐你一口殃气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不过你相信我,也要相信你爷爷。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的。” 我一愣:“你的意思是说,我爷爷是故意吐给我一口殃气的?” 三叔说道:“现在还只是我的猜测,你知道那时候我一直在镇里摆摊,为什么那天我会突然回到家里吗?” 我摇摇头,那天三叔的确是回来的太及时了。如果晚一点,估计我就没命了。 三叔接着说道:“你爷爷走的前一天晚上,我梦到过他。是他在梦里告诉我,让我第二天那个时间回家一趟。” 我眼睛瞪起来,这个消息更是出乎我的意料。三叔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是爷爷提前托梦告诉三叔在当天回家,而当天我也会回家。爷爷吐给我一口殃气,是想让三叔救我的命。那么这么安排到底又是什么用意呢? 三叔看出我的疑问,也只是摇头:“大侄子,等我有时间了,一定会把这谜底解开,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点点头,其实爷爷已经走了,而且经过了这么多年,这答案到底是什么,我并没有那么在意。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爷爷那么爱我,肯定不会有意害我命的。 我摆摆手:“别提这个了,说说那房子的事吧。你是说那房子里的鬼是月子鬼,但是你的判断是血糊鬼?” 三叔说道:“对。所以所有的安排都是按照对付血糊鬼来做的。包括你手里的那个人偶。血糊鬼由于是胎死腹中,所以并没有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对孩子会有一种特殊的眷恋。我是按照五行,找齐了金木水火土,五个命格的婴儿的胎毛。并把那胎毛缝在了人偶里面。我让你吐一口唾沫,是给那人偶补上人气。如果那鬼是血糊鬼的话,你把人偶扔出去,就会把血糊鬼引过去。你就可以借助这个机会逃生。可惜,那是月子鬼,并没有上当。”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其实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我扔出这人偶,肩膀上的压力的确轻了许多。我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跑出去的。” 三叔苦笑道:“那只能说是你离门口近了,才凑巧逃脱的。那个时候,你扔什么东西,对那月子鬼多少都能吸引下注意力的。” 谈到荒楼里的事,又让我一阵后怕。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对三叔说:“你说说你在二楼发现了什么吧?这是我一直好奇的地方。” 提起二楼,三叔立马唉声叹气:“草了,真特么丢人啊,滑铁卢啊,我李洞宾也走了麦城了……” 我摆摆手:“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卖弄你那点历史典故了,有事说事。” 第一卷 八棺尸场 第8章 奇怪的花盆 三叔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道:“走吧。折腾了一夜,咱们出去吃点早茶,三叔请客,咱们边吃边说。” 说着三叔恢复了常态,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我不得不跟在后面,嘟囔着:“早餐就早餐,拽什么拽啊,还吃早茶。” 我们互相讥讽惯了,三叔也不理我,带着我走出地下室。 此时果然已经天色放亮,离开了地下室,一股清新的空气透入肺腑,我深吸了几口气,特别的舒服。我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几声,我又有点莫名的小兴奋,早就听说过粤式早茶,叉烧包,虾饺,皮蛋瘦肉粥,还有凤爪烧鹅什么的,这下终于可以一饱口福了。 三叔带着我来到一处刚开张的小吃摊,张手招呼:“国仔啊,我顶你个肺啊,我哋来食饭啦……” 三叔操着半吊子的粤语,夹杂着自己原来的口音,听着十分可笑。 虽然深圳这个地方,外来人口很多,但是大多集中在城市,这里地处郊区,想来本地人还是蛮多的。三叔混迹在这里,或多或少也能说一些本地的俚语。 那个小吃摊守着两间平房,前面支出两个棚子,下面摆着桌椅,已经有两伙吃饭的食客了。 三叔打过招呼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系着围裙的汉子,向三叔招了招手:“呦呵,这不是内谁,内个李叔儿吗?我这正寻思着你可有日子没来了,这段时间嘎哈去了啊?” 我听了是一脸的黑线,这个国仔一口地道的东北话,这哪是什么广东人啊? 三叔哈哈笑了两声,也变回正常的口音,回应道:“我这两天有点事,我大侄子来投奔我了。老板生意可好?我说你来广东都好多年了吧,怎么还是一口东北大碴子味?” 国仔摆摆手:“小生意马马虎虎,这乡音难改啊,我呆到死恐怕也改不过来了。这是你侄子啊,真帅啊,跟我年轻时候有一拼啊。麻溜坐吧,您还是整老一套呗?” 三叔点点头:“对,这回给我来双份。” 三叔拉着我坐下来,介绍说这个国仔人很好,性格也开朗,和周围的人相处的都不错。 说话间,东西就被端上来了。我一看就有点傻眼,豆腐脑,油条,馒头,腌制的小菜等等,这特么哪是粤式早茶啊? 我苦着脸指着那些吃的:“我说三叔,这就是你请我吃的早茶?” 现在想起来,有句时髦的话来形容我当时的心理,那就是: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来这个? 三叔讪笑了两声:“这些日子三叔不是钱紧吗?等这趟活赚了钱,三叔一准带你去高档酒楼吃早茶。今儿,先垫垫肚子吧……” 这倒是很符合三叔的作风,我一笑了之。 坐下来吃早饭,那热腾腾的豆腐脑,炸得脆脆的油条,吃起来却是很舒服,肚子里暖暖的,一夜的疲乏和紧张,一扫而空。 吃饱了肚子,国仔又给端来两碗大碗茶,我们慢慢喝着,三叔才把去二楼的经过讲给我听。 为了表述方便,我以三叔的角度来讲述当时的经过。 三叔说:我当时顺利地从楼梯上到了二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我明显感觉到二楼的温度比一楼更要低了许多。虽然窗户都关着,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刮过来的风,吹得我身上直发冷,连续打了几个冷战。我用手电照了照,发现二楼除了一个小客厅外,还有三个房间。 因为我是为了追查那吊着落菩萨的那个绳子的源头,所以先是朝那个方位的房间走过去。 由于走廊里许久没有通风,又好久没有人住,自然无人打扫。地上满是灰尘,我走过去,把那些灰尘都搅了起来,手电光一晃,更是烟尘缭绕,一时间还看不清前面的场景和物品。我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听到这里,我想起来,当时的确是听到了三叔的两声咳嗽) 我在从楼梯方向往里走的时候,发现走廊左侧两个房间的门是开着的,里面黑漆漆的。我用手电往里面晃了晃,里面都摆着木床,上面没有任何的被品,只有光秃秃的木板。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窗帘,一点光都透不进来。我没往里面走,因为一眼望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又走到了第三间屋子,这间屋子是在另两个房间的对面。这时我反应过来,这个房间的楼下就是吊着落菩萨的那间。而且这个屋子就应该是我们在外面的时候,你说看到影子的那个房间。 所以我站在门口把手电照进去,观察得更加仔细。 但是奇怪的是,这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家具。既然没什么发现,我就准备转身走了。可是这时手电晃到了窗帘上,似乎在窗帘后面的窗台上摆着什么东西。 那窗帘后面的东西,被手电光一照,轮廓整个印到了窗帘上,圆圆的,毛乎乎的。 于是我迈步走进了那个房间,伸手一下子掀开了那窗帘,手电也同时照了过去。 三叔的语速并不快,但是描述得绘声绘色,跟讲评书一样,说到这里猛地一顿。我不知不觉就入了神,身临其境一样,紧张的情节让我也跟着握紧了拳头,咽了一口唾液。 三叔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茶,继续讲述:摆放在窗台上的,竟然是一盆花。我照得那圆圆的东西,就是花盆。 我感到十分奇怪,这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搬空了,为什么独独留下这一盆花呢? 我不免产生了好奇,便把手电直照上去,仔细观察。这花长势很好,郁郁葱葱的,叶片不算很大,大概有七八片的样子。我对花草不是很熟,所以并不认得这是什么花。但是很快我就看出这花不太对劲的地方了。 首先就是那个花盆,开始的时候没太注意,后来我才发现,那种着花的器物,并不是什么花盆,而是一个碗。 这碗比我们平时见到的那种大海碗,还要大上一圈,而且很深,那碗好像是铁的,在铁碗的外面有很多雕刻的花纹。更吓人的是,这铁碗应该很坚硬,但是却从碗口方向,向下裂开了几道口子。就像是碗里有什么东西在膨胀,撑裂了铁碗一样。 再仔细看,从碗里生出的那株花草,从根部开始,一直到根茎,再到叶片,上面都有清晰可见类似血管一样的东西。红色的液体顺着血管从铁碗下面流向每一片叶子。甚至最顶尖的两片叶子,叶尖还挂着暗红色的液体,就像是露珠一样。 那像露珠的红色液体,一直挂在叶尖,过了一会就滴落在窗台上。我也才注意到,那些红色的液体在窗台上已经汇聚成一股小流,顺着窗台流到了地上,从墙角的地方渗了下去。我想那吊着落菩萨的绳子上的血,就是从这流下去的。 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就在我观察它的时候,那花草里面的血管突然变粗了,里面的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加快了一倍,好像是感知到了我的存在。而且在每一个叶片上,都出现了一张诡异的人脸。 那是一张小脸,脸上的皮肤都褶褶巴巴的,那脸上的眼睛,跟死鱼一样,死死盯着我。 我预感到不妙,这情况已经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于是我大喊了一声,李阳快跑。 同时我也转身,想冲出这屋子,往楼下跑。 谁知道我一转身,那房门被一阵风一吹,咣当一声就关上了。我一下子就撞到了门上,差点没喘上气。我使劲去开那门,那门却死死地关着,任凭我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打不开。 而且我感觉到脚下发粘,低头一照,发现那花草里的血已经布满了整个地板,而且那血正顺着我的裤腿,往我身上蔓延过来。 屋子里也莫名其妙地刮起了一阵阴风,把那窗帘吹起来,猎猎作响。 我怕你过来找我,就又喊了一声。自己破釜沉舟,咬破舌尖血,往屋子里喷了两口。 血雾过后,应该是有点效果。我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我一脚踹开了窗户,顺着二楼跳了下去。 好在下面堆积着不少破烂,我也没受什么伤。 三叔一口气讲完,又大喝了两口茶水,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我听了也是心有余悸,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说道:“你就没想过,从二楼跳下去,也很危险的。” 三叔摇摇头:“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从那屋子里跑出去。那玩意太邪性了,没想到我李洞宾出山,第一次就遇到了这么大的难题,难道是对我李洞宾的一种考验?” 我苦笑道:“那要不这房子,咱们放弃了吧?” 三叔摆摆手:“不行。放弃了,那三十万咱们去哪弄去?不过这回我们得做好准备才行,我得先弄明白那碗里的花是个什么名堂才行。我给你画下来,你看看认识不?” 说着三叔找国仔要了纸笔,趴在桌子上,一边回忆一边在纸上画。 很快,他就在纸上画好了一张图。我看到虽然三叔的画功实在是不敢恭维,但是也算是把那铁碗和花草勾勒出了大概的轮廓。和他描述的也差不多,我本身对花草也不感兴趣,看了那花也不认识。 我摇了摇头,三叔也是愁眉苦脸,看着那张纸发呆。 第一卷 八棺尸场 第9章 墨陀罗 这时,国仔提着一个大水壶走过来给我们续水。 他发现三叔正盯着那张纸,比较好奇,便也低着头去看那纸。 这也是人之常情,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没想到国仔看了一会,突然指着那纸上的铁碗说道:“这……你们也看到过这玩意儿?” 三叔一激灵,抬头看着国仔,问道:“怎么?你知道这东西?” 国仔点点头:“几年前的事了,但是我印象比较深。我应该不能记错。” 三叔急忙把国仔拉住,坐了下来,急着说道:“快快,给我讲讲,你在哪看到这东西的?” 国仔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知道那个老陈家吧?那个陈大发家的二层楼,里面死了两个人的那个凶宅?” 三叔说知道。 国仔继续说道:“那时候那个李喜妹怀孕了,有一天挺着肚子捧着这碗来到我这小吃摊。虽然她这人是个泼妇,又是个水性杨花的货色,但是好歹一个村住着,又怀着孩子,我就上前想帮她拿一下那碗。谁知道这女人不识好歹,瞪了我一眼,生怕我抢她那个破碗一样。她在小吃摊等了一会,来了个外地人,好像是个烤羊肉串的,他们也没在我这吃饭,急匆匆就走了。结果过后没几天,陈老太就一铁锹劈死了李喜妹。所以那天白天发生的事,我印象特别深。这碗也挺特别的,我从来没在别的地方见过。这玩意儿肯定是古董,不然她干嘛那么小心翼翼的?” 三叔又指着画上面的那株植物问:“那这个呢?你当时看到她拿着这种植物没?” 国仔端详了好一会,摇摇头:“肯定没有,我记得当时就是一个空碗。不过那个烤羊肉串的倒是提了个袋子,不知道里面是啥东西。” 三叔点点头,给了饭钱。 那碗的出处知道了,那株花草还是没弄清楚。不过出来之后,我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问三叔:“你知道市里的图书馆在哪吗?” 三叔脑瓜不笨,听了眼睛一亮:“你是想去图书馆查查这种植物的来历?还是你小子脑子活泛,我这老脑筋怎么就想不到呢?走,我们现在就去市里。” 我们打了辆出租,风风火火地去了市图书馆,办理了手续就开始查阅资料。 由于三叔只看到了那植物的外部形状,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知。所以查找起来并不顺利,我们从上午一直查到了下午,倒是查到了几种类似的植物图片,不过三叔都不太敢确认。 就在这时,桌子对面坐着个人,一直在看我们找来找去,又看到我们摊在桌子上的图片,比较好奇,问道:“看你们也不像是研究植物学的人,你们到底是要查什么?” 我和三叔同时抬头,看到对面的是个老者,戴着金丝眼镜,头发银白,桌上放着笔和笔记本,一看就是个学者。 三叔急忙凑过去,把自己画的那张纸给老者看:“老先生,我们在找这种植物,您学识渊博,知道这是什么吗?” 三叔那张画,实在是不敢恭维,比小孩子的涂鸦好看不了多少。老者看了一皱眉,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又戴上去仔细看。 看了足足有十多分钟,老者缓缓抬起了头,眼镜架在鼻梁上,眼睛不眨地盯着我们。我被他盯得直发毛,赶紧摆了摆手,叫了声老先生。 老者这才回过神来,问我们:“你们在哪见过这花?” 我张口刚要说,三叔抢先说道:“哦,不是。这是我一个朋友传给我的图,估计是他胡乱画的……” 我看了一眼三叔,他的谎言一点都不高明,我听着都是漏洞百出。 可那老者并不以未然,只是点了点头,又用笔点了点那张图,起身去图书区,找了几本书抱了回来。经过一番翻找,终于把一本书摊开,指着上面说道:“我就说嘛,这种植物我们这边并不常见。还真的是产自古西域地区,由于地理天气的原因,即便是拿到我们这边,估计也很难存活。” 我们如获至宝,也没再去理那老者,而是拿过那书低头看起来。 那书是个译本,是介绍古西域地区的一些风土人情的。书的页面上有一幅图,尽管三叔的图画得四不像,但是从特点上判断,两者都是相符的,看来那老头找得很准。 书上说,这种植物叫墨陀罗,根茎可以入药,叶片有剧毒。所以还有一种别称,叫地狱草。 关于这地狱草,还有一个传说。说是有两情相悦的两个年轻人,男子因爱殉情,女子苦苦厮守,就养了一株墨陀罗。那墨陀罗的叶子其他人碰都会中毒,唯有她能每日抚摸爱惜,用眼泪浇灌。直到十八年后,那株墨陀罗的根茎破土而出,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娃娃,和那男子极为相像,并和女子相依为命,直到女子老去,那娃娃也遁入土中,消失不见。 书上对这墨陀罗的介绍也并不多,看完了这些就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三叔把书合上,对那老者点点头:“谢谢你了老先生,我们先走了。” 老者看了我们一眼,笑道:“我姓马,是深圳滨城大学古生物学院(隐去真实院校,请勿对号入座)的教授,我能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要找这种花吗?” 我这才注意到,老头的眼神如饥似渴的。看的出来,这个老者对这种墨陀罗也很感兴趣。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自然也没法说明真相。 我急忙随口解释道:“没什么,我们就是在网上看到过一张图片,比较感兴趣,就来查一查。” 说着,我和三叔就离开了座位,朝门口走去。没想到老头也跟着站了起来,在后面紧跟了几步:“那你们是在哪个网站看到的这种花?你们是不是见过这种花?能带我去看看吗?” 我那本是顺口胡诌的,我特么哪知道是什么网站?而且和二叔刚刚说的这墨陀罗图的来历更是风马牛不相及,不过这老头好像并没有追究这些,反而很急切地想去看看这种花。不过话说回来,那地狱草就在那凶宅里,我怎么可能带着一个外人去看? 我看这老头有着做学问的一股轴劲,唯恐他纠缠住我们不放,也不敢再答言,赶紧拉着二叔头也不回,逃也似的跑出了图书馆。 老头腿脚没我们利索,终于被我们甩掉了。三叔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这老头是不是精神不太好?看样子要把我们俩吃了似的。” 我笑道:“从我们进去,他好像就盯着我们了。像他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学究,性格一般都比较古怪。估计他就是研究这个的,本身对这种奇花异草感兴趣也正常。先不管他了,先顾眼前的吧,咱们查到了地狱草,这对我们破那凶宅管用吗?” “肯定管用。现在我脑子还有点乱,我们先回去,等我好好捋一捋。” 我们又坐车回到了地下室,从昨天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们一直都没有休息,也没有合眼。这时候回到住处,早已经疲惫不堪。虽然三叔的住处那叫一个脏乱差,但是此时我也无暇顾及,倒在铺上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一声脆响,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扑棱一下坐起来,看到三叔正站在地上,收拾地上的碎酒瓶子。 看到我醒来,三叔讪笑道:“不好意思,不小心踢碎了,你醒了那就别睡了,听我给你分析分析这铁碗和地狱草。” 我揉着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三叔,几点了?你折腾啥啊,没睡啊?” 三叔眼睛通红,说道:“睡个屁啊,你这一觉睡了一下午。我可没你心那么大。不把事情弄明白,我睡得着吗?” “那你弄明白了没有?” 三叔拍拍胸脯:“废话。我是谁啊,李洞宾,这点小事难得住我吗?你听我给你说说……” 三叔凑过来,把杂物往旁边推了推,腾出一块地方,坐下来说道:“首先是这个铁碗……我们都被误导了。首先这碗并不是铁的,而是铜的……” 我一愣:“铁碗和铜碗,这有什么区别吗?” 三叔一笑:“这特么区别大了。我之所以认定这碗是铜的,是因为我确定这碗是用来锁魂的。而这铜碗之所以能锁魂,不在于碗,而在于铜。在风水中,有很多凶煞都属于五行中的土,而化解这些凶煞,都以五行中的金为上选。因为土生金,金可以泄去土的气。而属金的当然是用金属了,金属之中又以黄金最高。但是黄金太贵,所以铜就成为最符合条件的材质了。比如一些铜摆件,古铜钱等都被大量用来作为风水用品。这铜碗的道理也是一样,估计是用来化解凶煞气的。” 我问道:“你是说,这铜碗是用来锁魂的,锁什么魂?锁谁的魂?怎么锁魂?” “那房子里死了人,锁魂的话,自然是锁的那些人的魂。据我初步判断,那铜碗锁的,就是那个月子鬼里的子鬼,也就是那个鬼婴的魂。我去二楼,可能触犯了禁忌,把那鬼婴给放了出来,所以他才找上了你,在你肩膀上留下了一个小手印。” 听了三叔的解释,我更加迷糊了,我问道:“那那棵地狱草,又起到什么作用?” 看来在我睡觉的这段时间,三叔没少花脑筋。见我问起,三叔便把他的推断讲给了我听。 在三叔的推断中,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顺清楚了。那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也在我的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 第一卷 八棺尸场 第10章 再探荒楼 当时的事实很可能是,李喜妹怀上了孩子,开始也是很想堕胎的,所以她没少想办法,也没少努力。但是那胎儿好像是在她的肚子里生了根,任凭她怎么努力也打不掉,后来到底是生了出来,当时可能那孩子因为早产,很难存活,弄不好已经夭折了。李喜妹虽然泼辣,但是虎毒不食子,对孩子肯定是割舍不下。不知道李喜妹怎么知道了一个办法,想要给孩子续命。 这个办法就是把那夭折的孩子埋在了铜碗里,并在上面种上了那棵地狱草。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道:“三叔,你这推测可有点大胆啊。把夭折的胎儿埋在花盆里,你到底有没有根据啊?” 三叔白了我一眼:“你这不废话吗?没根据我能凭空想象啊?” 我挠挠脑袋,问道:“那不对啊,那个白头发的老头不是说,那什么陀螺弄到咱们这边,根本就不能存活吗?” 三叔道:“用正常的培育办法自然是不能存活。所以我就根据这个,推断出她把那死婴埋在铜碗里,就是唯一能够让墨陀罗成活的办法。铜碗本身有锁魂的作用,那死婴的魂魄会被困在铜碗里面。时间久了,魂魄就会和那株墨陀罗同生共长……” 我又问道:“那如果咱们不去荒楼,任由那墨陀罗生长,最后会发生什么?那孩子还真能复活吗?” 三叔摇摇头:“这个我还没想到,这完全不是我们中原的道术,都是一些邪术,不按我们这边的套路出牌啊。如此看来,我遇到的这滑铁卢还是有情可原的,不算丢人,嘿嘿,不算丢人。” 我摆摆手:“还有一个问题,那个李喜妹,怎么会这种邪术的。如果有人教她的,那个人又是谁?这问题越来越多啊,也越来越乱。” 三叔点点头,掏出手机,说道:“这倒是个问题,你等等,我先打个电话。” 地下室的信号很不好,三叔拿着电话走出了地下室。 我懒得出去,就躺在床上接着睡觉。 等了一会,三叔手舞足蹈地跑了回来,兴奋得满脸通红,进门就拉我:“大侄子,别睡了,跟三叔走。” 我挣脱了三叔:“走哪去啊?” “去那个凶宅。” “啥玩意儿?还去?你疯啦?”我吓了一哆嗦,这刚从那跑出来,怎么又要回去。那鬼地方我现在想起来依然是心有余悸。 “这回三叔保证你没事,事儿我都弄明白了。这次去我是有备无患。” “你保证有个屁用?你不保证我还有点底,你这么一保证,我特么怎么感觉更悬乎了?”我拼命往后躲。 三叔则拼命地拉着我的衣服往外拽。 “三叔我跟你说,我这衣服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你给我拉坏了得给我买。”我大声嚷嚷。 没想到这下还真奏效,三叔马上松开了手,骂道:“草,我特么哪有钱给你买衣服。” 我不耐烦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谁打电话了?” 三叔兴奋地说道:“我给陈大发打的电话,问了问关于李喜妹的身世。你猜怎么着,这娘们儿还真是个少数民族,新疆维吾尔族。” 我瞪了三叔一眼:“少数民族有什么可兴奋的。我们国家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民族大团结……” 三叔翻翻眼睛,拦住我道:“停停停,我说你这大学怎么上的?有没有点地理知识,新疆那地方就是我们所说的古西域。” 我刚刚没想那么多,经三叔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啊,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李喜妹是新疆人,你所说的那些西域的邪术,她可能就会。那么用铜碗锁魂,培育墨陀罗的事,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三叔一拍大腿:“就是这么回事。当然也有可能这个李喜妹不会什么邪术,但是身边有祖传的书籍什么的,现学现卖也有可能。另外你记得不记得国仔曾经说过,有个烤羊肉串的外地人来找她。问题是,国仔也没见过那个人,怎么知道他是烤羊肉串的。所以推断起来,来的那个人也是个新疆人,新疆人来我们这边很多就是烤羊肉串,所以国仔看到那人的特征,就这么认定下来了。我想那株墨陀罗的花苗就是那个外地人给李喜妹带过来的。而李喜妹后来生孩子的事,就被陈老太给发现了,她不懂这些,只知道李喜妹败坏门风,于是一铁锹结果了李喜妹。” 我摇摇手指:“还是那句话,李喜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三叔说道:“我现在觉得她有两方面企图,一是用邪法给孩子续命,起码是想给孩子养魂,二就是想培育这墨陀罗的花苗,只是她没想到后来会死在陈老太的手里。” 我听着冷汗直流:“用这种恶毒的方法来培育什么花苗,这未免有点……” 三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大侄子,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估计这墨陀罗的花苗对他们来说有大用。我们是外行,这事如果追究起来,恐怕累死我们也解释不清。现在我只想解决这凶宅,把钱赚到手就行了。我知道怎么对付那月子鬼了,你到底跟不跟我过去?” 我迟疑着问道:“三叔这可不是小事,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真有办法还是吹牛逼呢?” 三叔瞪着眼:“我吹牛逼,我是你孙子。” 我摆摆手:“又来这套。那就再信你一次,都特么这样了,我能不去吗?” “就是嘛,这回三叔让你见识见识。顺利的话,今晚就把那小鬼给除了。月子鬼之所以厉害,就是因为那小鬼婴在,只要小鬼除掉,那房子里的另外几个散魂就不足为惧了。而那小鬼出自那株鬼苗,也就是墨陀罗花。所以那鬼苗就是小鬼的宿主,我们只要把墨陀罗花给毁掉,那小鬼的魂魄自然就散掉了。” 听三叔说的头头是道,我也半信半疑。明知道今晚这趟未必像三叔说的那般轻松,可也身不由己了。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听着很有气势,但是在我看来,没有想象中的风光,倒是多了些许悲壮。 三叔准备了一大包东西,让我背着,出去打了辆车,再次来到了那栋荒楼的前面。此时的夜色已深,比我们上次来的时候还要晚。而且今晚没有多少月色,所以远远地看到那荒楼,更增添了不少诡异莫测的色彩。 我们远远地下了车,往那荒楼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 三叔摸出个望远镜递给我:“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那鬼影了,你身上少了一盏本命灯,缺少阳气,所以能看到一些阴气重的一些东西。你先看看,还能看到鬼影不?” 我举着那望远镜,朝那荒楼的方向观察了一会。 这次那荒楼的大门口,和原本出现鬼影的那个窗户,都没看到任何的异常。我把情况告诉三叔,三叔点点头,把带来的那个包袱打开,从里面翻找出两套花花绿绿的衣服来。 “来,把这衣服套上。”三叔把其中一套衣服递给我。 “我不冷。”我随口应了一句。 “让你穿上就穿上。”三叔没好气地说道。 我没办法,接过那衣服展开来,正想往身上套。结果借着那微弱的月光,我赫然发现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件寿衣。 我吓得一激灵,把那寿衣往三叔手里一扔,骂道:“草。三叔你有病啊?我是你亲侄子,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不是让我钻棺材,就是给我穿寿衣,这多特么晦气啊?” 三叔也急了:“大侄子你事可真多,我又不是光给你穿,我自己不也穿嘛。” 说着,三叔把自己那件寿衣已经套在了身上,我怎么看怎么瘆得慌,脖子直冒凉气。 三叔看我的样子,不得不耐心解释道:“咱们这次进去,首要任务是毁掉那个鬼苗。如果不做点手脚,进去就会被那小鬼发现,到时候咱俩都特么得完蛋。” 我指着那寿衣:“穿着这玩意,就能不被小鬼发现?” 三叔点点头:“人死之后,魂魄去阴间,必须身着寿衣,所以这寿衣能暂时遮住我们身上的阳气,同时我们再给荒楼里的鬼魂使个障眼法,就能顺利进入荒楼了。” 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把那寿衣套在身上,别提多别扭了。 我俩穿着寿衣,一步一步朝荒楼走去,外人看来倒像是两个孤魂野鬼。 多亏现在这时候,路上也见不到什么人,不然看到我俩非吓出心脏病不可。 我们再次来到那荒楼门前,三叔示意我蹲下来。 我不知道三叔又要搞什么鬼,就看他又从包里摸出两捆供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