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第一章
昏黄色的灯光将房间勾勒出一抹迷离之色,华昔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心中的难受随着酒意越来越重。
她想要睁开眸子,却只是一下又孱弱的闭上。
那个将她送到宾馆的人在安顿她后,转身就要离开这里。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身后搂住了他,十指紧紧揪着他的衬衫。
她张着唇发出几声呢喃,然后将温热的脸颊埋在他的脊背上,支吾道,“不要走,陪陪我。”
那个身影僵硬了一下,旋即转过身来搂着她,俯身吻住她。
而她,也是不知所措的回吻着他。
今日,她本该在那一场盛世婚礼上穿着婚纱,挽着新郎,可是现在她却和一个陌生人在宾馆里待着。
五年前。
咖啡馆一角,华昔放下精致的瓷杯,抬头看了看手表:一点五十八。
她约了舒落非,二点整的时候在校内咖啡馆见面。她是校报记者,今天是要采访这位刚率领校篮球队夺得S市冠军的篮球队队长。
两点钟铃声准时响起的时候,她看见一个白影快速的坐到了对面,伴随着一声歉语,“实在很抱歉,我刚刚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没事,我也才来。”说着话间,华昔的视线已经在舒落非脸上逡巡了好几番。
未见舒落非之前,华昔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胖墩口中的“苏菲小王子”上。在近距离看见他的时候,华昔想起了自己昨晚才看的一部电影:《蓝宇》。
舒落非身上有一种刘烨年轻时的羞涩和稚嫩,双眸带着淡淡的阴郁气息,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这完全是一个弱公子哥的形象,料谁也不会想到他是篮球队队长。
华昔飞快的掏出了笔和本子,然后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露出标准微笑,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做华昔,是今天负责采访你的记者。”
“嗯。”舒落非轻声应道,眼角微微翘起,然后若有所思的道,“华……呵呵,很少的一个姓。”
“嗯……呵呵……”华昔讪讪笑着,感觉气氛有点尴尬。尤其是舒落非眯着眼睛,视线直直的望着她,让她觉得脸颊莫名火热起来。
她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机械性的问道,“舒同学,请问一下,你对于这次校篮球队获得佳绩有何感想?”
“没有感想。”
“啊?”
舒落非没有再理她,而是招了一下手,唤来服务员,“给我来一杯摩卡,嗯,再给她续一杯咖啡。”
舒落非指了指华昔的瓷杯,华昔这才注意到杯子里的咖啡已经没有了。她心神微微一动,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又写了几个字。
“舒同学,你……”华昔的话还未说完,舒落非打断了她。
“你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喊我为落非,舒同学这个称呼太有距离了。”他弯起眉眼,笑意融融。咖啡馆内浮动着一股暗香,这香气,与彼时他的笑容,在过后很多年,一直映在华昔的记忆里。
她抿了抿唇,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笔,“好,落非。”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因为羞怯还是因为什么。落非……落非……也未免太亲昵了。
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华昔为了掩饰尴尬,站起身来,接过咖啡。在侧身抬起眼角的那一刻,她看见咖啡厅最里面的角落里,有一双犀利的视线直直的望着她。那双眼眸微微凛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直入她心间。再加上瓷杯传来的温度,她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一杯咖啡顿时洒在了她的胸前。
舒落非见状,下意识的抽起桌边的纸巾,对着华昔身上的咖啡渍擦拭过去。待触碰到柔软的地方时,两人都怔愣住了。
舒落非收回手,尴尬的顿在半空中。
华昔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她的脸色此刻和酱爆猪肝的颜色相差不大。按照一般电视剧情的发展,她是要矜持的大喊一声,流氓!然后“啪啪啪”赏给对方几个巴掌。
只是……舒落非并不像流氓,倒是她,心有几分流氓的意念。
就在她思绪一片混乱的时候,舒落非拿起她的笔记本,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大步走出了咖啡馆。
在两人走后,咖啡馆最深处,画着浓妆的女子依偎在身旁男子的肩膀上。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除了一杯泼了的咖啡,什么也没有。
“华祎,你在看什么?”
华昔脑袋浑浑噩噩的,待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咖啡馆。确切来说,是离开了学校。眼见舒落非带她走向校区附近的公寓,她一个激灵,猛然甩开舒落非的手,皱眉道,“你要干什么?”
舒落非看见她这副警惕的样子,不由笑道,“你怕我做什么吗?放心好了,我是带你换件衣服。”
他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对着她晃了晃,“我就住在前面。”
华昔狐疑的看着他,原来他和她一样,不住在学校的寝室。她还一直以为,这是华家人独享的权利。现在看来,这个舒落非也是真人不露相。
她犹豫了会儿,低下头,看见自己的白T恤晕染了大片咖啡,惨不忍睹。这个模样,她实在是没有脸回家。她只好点着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正文 第二章
第二章
舒落非轻轻一笑,领着她上前走去。校区附近的公寓,价格很贵。用胖墩的那句话来形容,就是一个厕所可以保证一个普通人一生无忧。
舒落非开了门后,对着华昔做了个请的手势。华昔总感觉他眼角带笑,却又不知他在笑什么。她瘪瘪嘴,佯装镇定,进了屋后,视线环视了一下四周。
屋里布置的很简单,除了几本书和几盆不知名的植物,什么都没有了。她暗自猜测,这舒落非要么就是一个随性的人,要么就是一个没有品味的人。
舒落非将她引到洗手间,看着她这副羞赧的样子,眼角笑意更深了,“你若要是不介意,就先穿我的T恤。嗯……我的那件T恤和你身上的款式差不多。”
华昔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心里总有一丝别扭。
舒落非转身进屋,很快就找来了白体恤。她接过后,关上洗手间的房门。在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她忍不住在心里舒了口气。
她很快脱下身上的脏衣服,将舒落非的T恤套在身上。宽大的白体恤,像是一个长裙,将华昔包裹在其中。她扯了扯衣角,对着镜子摆出几个鬼脸。
她瞄到马桶,膀胱顿时起了反应。她踌躇了下,最终抵抗不过生理反应,她脱下了裤子。只是这一脱裤子,她却发现了严重的问题。
不知何时,大姨妈悄然来临。她的内衣、牛仔裤上全都是大姨妈凌虐过后的痕迹!
鲜红的大姨妈犹如高高在上的君主,横扫千军万马,宣示着自己的到来。
华昔见状,一时顿住了,脑海一片空白。
她现在该怎么办?怎么会这么倒霉?难道她还要向舒落非借裤子穿吗?
华昔提着裤带,急的眼珠乱转。她真是太粗心大意了,竟然没有在意到大姨妈的日期。
她咬着唇,粉颊露出淡淡红晕。
事到如今……她只能向舒落非借裤子穿了。
她长叹息一声,穿好裤子,握着门把,犹豫了很久,然后打开门。她还未说话,却听见一声轻呼在门外响起。
“落非,我来找你了!”
华昔抬起头,惊愕的望着门边的人。门边的人,同样惊愕的望着华昔。
“落非,她是谁?”犀利的女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这个女的已经跃到了华昔面前。
华昔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头皮一痛,接着是一道掌风打向自己。她“砰”的一下摔倒在地,两片臀瓣顿时传来一阵酸痛。
此时此刻,华昔顾不上臀部的痛,脑海只想着一件事情,大姨妈要血染地板砖了。
“晶晶,你在闹什么?”舒落非双眉骤然拧起来,不满的看了一眼徐希晶后,便快速弯下身体,想要将华昔扶起来。
徐希晶瞥见华昔牛仔裤上的血迹后,脸色刷的一下苍白起来。她气的咬着牙,指着华昔和舒落非道,“你……你们……你们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你们实在是太污秽不堪了!”
污秽不堪?
华昔意识到徐希晶误会了,而且还误会大了。她连忙摆手,正要解释,舒落非却抢先开口了。
“徐希晶,这是我的地方,还容不得你撒野!”舒落非“砰”的一下将浴室门关上,只留着华昔一人讪讪的站在浴室里。
“落非,就是她对吗?你心里一直爱着的人就是她,对吗?”徐希晶忽然就哭了,双手捂着脸,泪眼朦胧,呢喃道,“为什么?落非……你怎么可以这样……”
门外舒落非久久没有说话,而门内华昔却心急如焚。
这真是冤枉啊……她不过是被一杯咖啡给泼了,舒落非好心帮她,怎么现在她的大姨妈和他的女朋友,都不期然的来了?
“落非……落非……”徐希晶一声一声喊着舒落非的名字,模样楚楚可怜。她希望舒落非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来说,舒落非能够选择她。
但舒落非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眼眸一片幽寒。良久,他将视线移开,投放到窗台上的植物,低声道,“晶晶,我待你始终如同妹妹。”
徐希晶听到这话,心里又悲又怒,此刻恨不得冲进浴室里,将华昔狠狠痛打一番。可是碍于舒落非在这,她最终维持着最后的形象,掩面哭泣,跑离这里。
华昔在门内听到这一系列的话后,心知自己是闯了大祸。人家小情侣好好的谈恋爱,偏让她一脚掺合进去,哦不,是一脚踩进去。现在踩出了个大窟窿,她该怎么弥补?
她咽了咽喉咙,屏住呼吸,静静听着门外的反应。
门外忽然传出来一声淡淡的笑意,甚至还带着一丝促狭的意味。接着,舒落非平平淡淡的声音响起,“华昔,需要我帮你吗?”
“啊?”华昔怔愣了一下。
“需要我帮你买那个东西吗?”舒落非说到这的时候,声音低了下去。
华昔本想拒绝的,因为作为一个女孩子,她有时候去超市买姨妈巾都觉得不好意思,更遑论舒落非这么一个大男孩呢?
但是她转眼一想,换条裤子只治标不治本。毕竟她还要回家的,不能一路拖着“伤口”。所以她嗫嚅着唇瓣,小声道了个“好”字,末了,又轻声说道,“谢谢。”
门外舒落非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却有一道轻轻的笑声传来。华昔莫名的脸红了,低下头去,抿着唇。待听到脚步声消失后,华昔转过身来,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脑子,这下糗大了!祸不单行!
她深深叹息一声,视线猝不及防的瞥到几抹鲜红。刚刚凡是被她屁股临幸过的地方,马桶垫,地板砖上染着大大的红花印记!尤其是地板砖上,那红印还呈现着两片臀瓣的形状。
正文 第三章
第三章
华昔欲哭无泪,慌忙揪着一大卷卫生纸擦拭着地板上的血迹。好不容易把地板上的血迹弄干净了,可是马桶垫上的血迹却难以清除。
她拿着卫生纸,沾上水,狠狠揉搓着马桶垫。边揉搓边小声嘀咕着自己的悲催命运,第一次到舒落非的公寓里来,她就搞出这一连串事情,真不知是她倒霉还是舒落非倒霉?
舒落非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敲着浴室的门,沉声道,“华昔,东西我买回来了。”
今天一天,舒落非觉得自己收获不少。他了解到区区一个姨妈巾,竟然有这么多种类。超市那一排姨妈巾,包装的五颜六色,差点亮花他的眼睛。他随手拿了几包姨妈巾,慌忙付账后就回来了。
华昔听到他的声音响起,立即扔掉手中的卫生纸,然后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轻轻打开一个门缝,伸出一颗脑袋望着他。
舒落非忽见一双黑眸闪着水晕望着自己,唇角不由得上翘起来,知道她现在是羞涩难当。
她伸出手,咽着喉咙,小声道,“谢谢。”
舒落非将黑袋子递给她,眨了眨眸子,颇有趣味的欣赏着她的窘态。其实他也很窘,只是见到她比他更窘的时候,他心里莫名的欢畅起来。刚刚被徐希晶这么一折腾的事情,现在全都忘记了。
华昔接过袋子后,立即关上房门,随即想起什么,又打开门,探出一颗脑袋。
“那个……舒落非,我……咳咳,你……能不能也借条裤子给我?”她的牛仔裤几经沧桑后,血迹斑斑,状况惨烈。
舒落非一愣,旋即明了。他转身就走进卧室,很快拿出一条黑色的休闲裤子。
华昔握住裤子的时候,泪眼汪汪,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世上还是好人多。
“那个……我会洗干净给你的,谢谢你,舒落非。”
华昔赶紧关上房门,动作迅速麻利的换上裤子,垫好姨妈巾,然后把浴室里带血的东西都给收拾干净。忙乎一阵之后,她握着自己的脏衣服,讪讪走出浴室。
舒落非递给她一个黑色布袋,让她把衣服放进去。略带青涩稚嫩的五官,流露着不合时宜的促狭和痞笑。
舒落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看见华昔,就悄悄变身为流氓地痞了。他心里甚至产生一种狂热的想法,将面前这个满脸羞色的女子按到墙上狠狠吻着。
不过这种原始性的想法,很快就被他给克制住了。
华昔走到门边,双手紧紧捏着黑色布袋,恨不得要捏穿布袋。她始终垂着眸,不敢和舒落非对视,“舒落非,今天真是万分感谢你,我……下次请你吃饭,就当做报答你的恩。”
舒落非俯身望着她,身子斜靠在门边,挑眉悠悠道,“好,不过你要是真的感谢我,以后不要叫我舒同学,也不要叫我舒落非,就叫做落非吧。”
华昔点点头,“嗯,舒……咳咳……落非……”
“呵呵……”舒落非轻轻笑着,弯起好看的眉眼。
华昔脸颊又灼热起来,赶紧搂着袋子,转身仓皇的离开这里。再待下去,她感觉自己的神经要崩溃了。
舒落非一直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过了很久才收回视线。他转身,发现华昔的笔记本安安静静的落在桌子上。他轻轻一笑,拿起笔记本,视线随意扫视了一下她今天记的内容。
白色的纸张上,歪歪曲曲的横着两行字:
苏菲小王子
苏菲小王子
舒落非的脸色沉了下去,苏菲小王子……这个称呼,呵呵……让他额上青筋暴跳。
华昔女扮男装,哦不,她穿着舒落非的一身行头,承受着大姨妈的热情,迈着颤微微的步子,绕了好几条街,终于走回了S市的辅仁居。
所谓的辅仁居,其实用“富人居”三个字来表示更为合适。每次她路过辅仁居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抬起头望着一座座独立的豪华别墅。辅仁居的风格偏向于欧式,咖啡色和棕色的漆料分别涂抹着别墅的上下部分,屋里屋外都置着悬空楼梯,每家每户配着独立花园和泳池。奢华在这里淋漓尽致的体现,因为就连防盗门都透着一股精致优雅的气息。
即使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华昔还是无法相信,自己是属于这个圈子里的人。因为记忆里待在狭窄凌乱的楼梯道里的生活,太深入她的脑海了。
她穿着宽大的体恤和修长的休闲裤,整个人以着极不协调的状态走进辅仁居。
福婶听见铃声,打开门,看见华昔这个样子,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哈哈笑道,慌忙将她引了进来。
“哎呦,我的大小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福婶打量着她身上的衣服,嗯,是一个男孩子的衣服。想此,福婶嘴角笑意更浓了。
“大小姐,你这不会是被哪个男孩子欺负了?”
正文 第四章
第四章
华昔撇撇嘴,放下手里的衣服,叹道,“福婶,你觉得会有男孩子敢欺负我吗?我从小到大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说着话间,她扬了扬胳膊,然后握紧拳头,放到福婶面前,佯装冷面,问道,“福婶,这是什么?”
福婶皱皱眉,看着华昔的拳头,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旺仔小馒头!”
华昔顿时焉了,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她假装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环视了一下屋里,问道,“福婶,爸爸妈妈还没回来吗?”
“嗯,老爷夫人今晚有慈善晚会出席,估计要大半夜才能回来。”福婶笑着说道,打开华昔带回来的布袋,看见衣裤上的血迹,福婶老脸微微一变。
“小姐,你是不是和男孩子……那个了?”
“哪个啊?”华昔随口反问道,待看见福审拿着布袋,脸色铁青,华昔立即意识到福婶误会了。
“福婶,我……我没有,我这是来了月事。”华昔赶紧夺过袋子,脸色有些尴尬。怎么搞的一个二个看见她裤子上的血迹,总会往那个方面想?
福婶脸色缓和些,拍着微微起伏的胸口,摇头道,“小姐啊,你差点吓坏了我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像老爷和夫人交代?他们两个如此信任我,将你交给我照顾,我……”
“好了好了,福婶,我知道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华昔无奈的举起双手作出保证,不然依着福婶的个性,一定会缠着她说教。这一说教,一定要说一晚上才肯罢休。按照福婶的一般惯例,是从《女贞》说到《内训》,有时候还会提到《烈女传》。
福婶瞄了一眼华昔身上的衣服,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小姐现在上了大学,处个朋友是应该的,只要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福婶瘪了下嘴,最终还是将布袋从华昔手里拿过去,走向洗衣机。
华昔打了个哈切,一阵浓烈的睡意袭来。她艰难的翻动着眼皮,走进浴室,打算先将血迹斑斑的躯体清洗一番。她揪了揪水龙头,没有水下来。难道是停水了?
华昔皱皱眉,走出门外,“福婶,浴室里怎么没有水了?”
福婶迈着小碎步,赶紧跑进浴室,摸了摸水龙头,瞅了瞅水池,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围裙,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后,叹声道,“不是没水了,是咱这个浴室的水管坏了。”
“啊?”华昔懵了,现在该怎么办?她实在没办法带着一身血迹睡觉。这一路奔回来,她感觉身体不舒服极了,现在就只盼着能洗一个温水澡。
华家的别墅只有两间浴室,一间是公共的,还有一间是华祎房里独用的。
华昔想到这,瞄了一眼对门。
华祎现在大四了,平日在丹麦大使馆实习,而且最近又忙着出国的事情,所以他就住在外面,基本上不回家。她闪了闪眸子,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去对门那儿洗个澡。
“小姐,要不今晚你就先用一下大少爷房里的浴室。反正他又人不在家,别让他知道就好了。”福婶在这一点上,倒是和华昔心有灵犀。
只是华祎这人,有着公子哥们一贯有的毛病,那就是洁癖。
华昔如鲠在喉,犹豫了很久,然后“嗯”了一声。
大姨妈在上,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她操起浴巾,走进了华大少爷的专用浴室。这是华昔第一次走进这个浴室,视线不免四处打量着。黄色吊坠灯悬在半空中,给浴室衬托出一种淡淡的温馨感。白色布帘将浴室一分为二,一半是淋浴的,一般是泡澡的。
华昔本打算随便冲个澡的,但是走进布帘里,看见那个巨大的白色浴缸,心里顿时来了冲动。如果在这里洗泡泡澡,那是不是很有感觉?
正文 第五章
第五章
想着想着,她就已经脱掉衣服,打开水龙头,身子斜躺进了浴缸里。华祎还真是会享受,独用的这个浴缸比他们的浴缸大多了。而且这浴室里散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让人闻了心情倍儿棒!
当温暖的热水慢慢埋没到她的胸口,她闭上眼睛,双手搭在浴缸边,嘴里哼着小曲,模样惬意极了。
今天一天,也就是这个时候稍微轻松点。
水晕渐渐升起,连带着屋里的温度也升起了。她动了动睫毛,瞌睡越来越重,思绪却不知怎的跳跃到今日中午。
那个时候她在咖啡馆,抬眼不小心对上的一双凤眸,是华祎吗?
不……不可能是他……
她想到这,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们虽然在同一所大学,但是自华昔上学以来,她只在学校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优秀毕业生典礼上,还有一次是在图书馆门前。
现在他更忙了,哪里有时间到咖啡厅去?
她努了努嘴,就这样靠着墙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华祎浴室里的灯光是自动关闭的,在浴室没有响声传出来后,橘色灯光忽的一下暗了下去。
不知何时,华昔醒了过来,是在一阵响动声传来后。
先是开门声,然后是开灯声,再是脱衣服解皮带的声音……
华昔倏地一下睁开眸子,惊愕的瞪着天花板。
解皮带的声音……
她听到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在华家,只有华父和华祎使用皮带!
淋浴头散开水花,在这寂静的浴室内显得无比响亮。
华昔似是艰难的扭着头,隔着布帘,难以置信的看着那道映在布帘上的身影。短碎发,脊背挺直,身材修长,这个影子,不是华祎还是谁?
他怎么回来了?而且还直接进了浴室洗澡?!
华昔一时之间忘记了所有,只想着自己千万不能被他发现。她低下头,发现浴缸里的水不知何时流光了,她的身体全都露在外面。
她倒吸一口气,圆眸大睁,这次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加体无完肤了!
这么些年来,她和华祎这厮很少有交流。但是她看得出来,华祎内心是非常憎恶她这个妹妹的。有句话说的很好,恨不是真正的无情,冷漠才是真正的无情。而华祎这么些年来,对她就是冷漠,冷到她就像是空气一样存在他身边。
她咬了咬唇,心塞无比。
本以为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够多了,结果一桩接着一桩来,霉运似是缠上她了!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坏事?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
她在心里默默哀嚎一番,五官几乎要扭曲到一起去了。趁着华奕现在还没有发现她,她打算悄悄藏在布帘内。
她咽了咽喉咙,定下心神,从浴室里坐了起来。她想拿起旁边的浴巾裹在身上,毕竟这副玉体横陈的画面实在是不妥,只不过她刚撩起一条腿,还未来得及迈出小碎步,一只大手忽的一下掀开了布帘。
四目相对,火光四溅。
华昔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咙一紧,一道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在辅仁居响起来。
“啊……”
下一刻,她便感觉一股强烈的气势压向她,将她紧紧按到墙壁上。与此同时,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她下意识的抬起腿狠狠踢过去,不知踢到哪儿,她看见华奕闷哼一声,眉头紧皱,一双凤眸满是怒意的望着她。
福婶听到华昔的尖叫声,立即从阳台奔到了华祎的房内,慌忙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华昔瞪着眸子,惊恐地望着面前的人。
水珠顺着他的轮廓悠悠落下去,映衬着昏黄的光线,有种说不出来的魅惑。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华祎伏到华昔耳旁,面无表情的说道,“告诉福婶,你没事,不然你想让她知道我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吗?”
华昔点了点头,感觉唇上的手微微松开,她艰难的张唇,喉咙却因为惊惧而说不出来话。
华祎盯着她,脸色沉了下去。
她抖着身体,双手下意识的作着环胸状,然后咽了咽喉咙,努力使语气显得自然,“福婶……我,我没事,我刚刚是看到了一只大蟑螂!”真的是一只好大的蟑螂,还把她摁到了墙角。
“蟑螂?大少爷的浴室怎么会有蟑螂?”福婶忍不住摇着头,然后叹声道,“啧啧……平时看起来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实际上却……哎……”
华祎脸色有些难堪,眉头皱的更深了。
正文 第六章
第六章
“那个……咳咳,福婶,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华昔感觉四周的气流有些不稳,灯光也变得迷离,尤其是华祎的手还警惕的放在她的唇上,两人的气息也是若有若无的接触着。
虽然她极力抬着头,不愿意看他的身体,可是却不能否认,两人现在都是赤身裸|体!
“不行,小姐,我还是在门外守着你。我刚刚好像看到大少爷的车子进后院了,要是他真回来了,万一撞到你在洗澡,那多不好意思?”福婶自顾自的说话,却没有想到屋里两人因为她的话,脸色变了变。
福婶不走,两人在浴室内就不敢轻易走动。华昔只好再出声劝道,“福婶,没事的,你先去忙吧,我就要穿好衣服了。”
“那正好,小姐你穿上衣服,我要进来拍死那只吓你的蟑螂!”福婶咬着牙,拍了拍手,恶狠狠的说道。
竟然敢有蟑螂闯进来吓唬小姐?这华家大宅子,一直受她这个保护神掌管着!
华昔听见福婶还要进浴室来,一时无措,双眸泛着氤氲,求救似的望着华祎。
华祎神色不动,眯起眸子,瞳孔深处闪着淡淡的迷离之色。
华昔看见他瞳孔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神情慌张,像是一只被捉住的小兔子。现在的她和他,一定不能以这个样子出现在福婶面前!她必须想办法支走福婶!
“那个……咳咳,福婶你放心好了,蟑螂已经被我从下水道冲走了。福婶,你去忙自己的事吧,我没事的。”华昔只好开口继续编着谎话。
门外福婶踱了几步,然后道,“那好,小姐你自己小心啊,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我。”
“嗯。”
待福婶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华昔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华祎发梢上的一滴水珠突然落下,落到华昔的胸口处,沿着弧线,缓缓绵延过去。华昔脸色微红,双臂紧紧环住胸口,语气带着一丝怒意道,“不许乱看!”
华祎嗤笑一声,没有理睬她。他转过身去,拿起浴巾系在腰上。
华昔听见他那一声嗤笑,想要发怒,可是憋了好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只好恶狠狠的瞪着他的后背,想要瞪出两个窟窿。她刚一抬腿,打算也拿着浴巾裹住自己。只是没有想到两人刚刚站着的地板积了些水珠,她一个不小心,“砰”的一下摔倒在地。
在摔倒的那一刻,她四肢并用,慌忙中似乎拽下什么东西。她眨眨眼睛,躺在地板上,顾不得臀部上的疼痛,自下而上望去,看见两条细长的腿,犹如圆润光滑的玉柱立在她身旁。她蓦地一下脸红了,意识到自己是把华祎身上的浴巾给扯下来了!她立即捂住眼睛,翻个身背对着华祎,小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这下要张针眼了。
华祎脸色差到了极致,凤眸深处闪着怒气。他正要拾起地上的浴巾,甩手走人,视线里突然出现一道血痕。
“你摔伤了?”华祎皱着眉头,俯下身,立即将浴巾盖在华昔的身上,“我送你去医院!”
他揽住华昔,灼热的肌肤相碰的瞬间,华昔身体猛然一抖。她大力推开华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她的右腿内侧有着一道细细的血痕。
这血痕,自然不是摔伤的,而是大姨妈的恩赐。
她不敢抬起头望着华祎,咬着鲜艳欲滴的唇瓣,嗫嚅道,“我没有摔伤,我没事的!”她慌忙摇着头,道,“你赶紧走!”
华祎沉着怒气,转过身飞快的穿好衣服,不过没有赶紧走,而是打横将华昔抱了起来。
华昔差点失声尖叫,双手狂乱的拍打着他的胸膛,“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不敢说太大声,深怕福婶听到。
“你不要再逞强了,我可不希望华家传出虐待女儿的新闻!”华祎低着头,敛着一双眸子,好看的下巴几近要碰到她的额头。
她感觉他的呼吸萦绕在她的额头上,不禁缩了缩身体。为什么大姨妈就不能低调一点?它一定要这么嚣张吗?
她硬着头皮,闭上眼睛,艰难的开口道,“我……我是真的没有受伤,我只是来了大姨妈。”
说完话后,她感觉抱着她的那双手臂蓦然一僵。华祎的身体顿时化作千年冰渊,释放出惨绝人寰的寒气。
她始终闭着眼睛,不敢面对华祎。
良久,华祎似是冷笑一声,勾起唇角,俯身在她耳边道,“华昔,你是不是在耍我?”华昔还未来得及摇头,便感觉身体倏地一下向下坠去,两片臀|瓣成功与坚硬的地板再次接吻了。
“啊……好痛……”华昔跃然起身,双手不停地揉着受伤部位。她睁大眸子,恼怒地望着华祎,却见华祎打开门,没有丝毫歉疚的走了出去。
正文 第七章
第七章
华昔一个人在浴室忙乎了好久,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华祎穿戴整齐,背对着她,站在阳台上。她在他身后愤愤哼了一声,然后开门走人。
他责怪她耍他?呵……她什么时候说自己摔伤了,明明是他先误会的!而且在浴室的时候,吃亏的人应该是她,毕竟她是个女的。
不过转眼想想,自己摔倒在地还扯了他的浴巾,把他算是彻底看个透,她心里也就平衡了。她撇撇嘴,走回房里,然后安然的躺在床上。
她原本以为和舒落非之间发生的事情够糗了,结果回来还遇到了更糗的事情!她和华祎相处十二年,还从未这样“坦诚相见”过。
记忆里,他们连说话的次数都可以用手指头数清楚。
但是今天……他似乎在为她担心,而且还抱了她……
这样看来,他也不尽是一个冷面罗刹,内心还是有点温情的。华昔想到这,嘴角忍不住上翘。其实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在努力,希望华祎能够将她当做亲人对待。
犹记得第一眼看见华祎的时候,那是寒冬腊月的某一天,大雪纷飞。她提着垂死的灰灰,吸着鼻涕,从楼梯道里走进了从未敢奢想的豪车内。
而彼时,华祎正坐在里面,一双凤眸冷冷的望着华昔。尤其是在看见华昔手中的灰灰后,他脸色寒到极致。
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灰灰,因为灰灰是一条人人喊打的老鼠。
可是她却觉得灰灰很萌很蠢,和她一样,除了吃什么都不会。
其实第一眼看见灰灰的时候,她也是吓了一跳,甚至要伸腿踩过去。可是灰灰并没有逃走,而是颤抖着身体,一副张皇失措的样子。
后来她才知道,灰灰看不见任何东西。她遇见它的时候,它正出生没几天,不知是被母老鼠丢弃了还是自己走散了,它顺着墙角,来到了华昔的面前。
华昔那个时候刚刚失去了父亲,遇到灰灰,顿时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所以她决定,收留它。从此,有她一口饭吃,便不会让灰灰饿着肚子。
华昔原本以为母亲会很讨厌灰灰的,谁料母亲也很热心的照顾灰灰,甚至还给灰灰造了一个小窝。
于是邻里街坊传开了谣言,说那对母女俩疯了,竟然和老鼠睡在一起!
事过很多年以后,经历过大世面的母亲告诉华昔,灰灰不是野老鼠,而是仓鼠,所以母亲才积极地照料灰灰。但是那个时候,闭塞的小城里,人们只知道野老鼠的存在。
华昔和灰灰相处了三个月,便迎来了寒冬。那年的寒冬,很冷很冷,灰灰没有挺过去。而她,则离开了小城,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此不再惧怕寒冬。
每年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的场景,终将成为遥不可及的回忆。
华昔常常想,如果灰灰没有死的话,那她现在就可以带着它吃香的喝辣的。甚至,她还可以将它的名字改为华灰灰。
只不过,华祎怕是拼死不允许了。
想到这的时候,华昔轻轻笑着,闭上眼眸,侧身陷入到了睡梦里。
F大的千人大礼堂内,华昔布置完场地后,气喘吁吁地坐在长椅上,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一声。
哪里是上大学?分明是被大学上啊!
天天忙来忙去,可是却不知忙了什么。以前上中学的时候,她羡慕上大学的,觉得大学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天堂。可是等真正上了大学,她却发现大学的自由自在是空虚的。
中学不必思考着太多事情,因为世界全都被学习占满。而上了大学,前途迷茫,道路不明,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迷惑中探索出来。
胖墩拿着两杯西瓜汁,悠悠走到华昔身旁。
“虽说是哥大的名教授来演讲,可是你们会不会做得太过头了?好好的一个大礼堂被你们布置的像是喜堂!”胖墩递给华昔一杯果汁,视线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瘪嘴说道。。
礼堂内,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鲜红地毯铺了几十米。现场就差两个大红喜字和一挂鞭炮了。
华昔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开口道,“我们这是为了让西方人更好的感受我们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呦……人家哥大教授是物理学毕业的,会感受啥?”胖墩狠狠吸溜一口西瓜汁。
华昔哈哈大笑起来,低头正要喝西瓜汁,突然一道大力打飞了她手中的西瓜汁。她惊愕的抬起头来望去,不知何时,她和胖墩身旁围了一圈女的。
胖墩瞪大眼睛,挨近华昔,小声嘀咕道,“昔昔,你什么时候惹了一帮黑寡妇?”
华昔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正要站起身来,双肩却被人狠狠摁住,被逼坐了下去。
“呵……长成这样子也敢挖墙脚?”一个双臂环胸,穿着紧身黑衣黑裤的女子走到华昔面前。她眸光不善,上下打量着华昔,眼角流露着淡淡的嘲讽意味。
华昔皱着眉头,长成这样子?挖墙脚?
“表姐,这下你可要替我好好修理她!让她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明白,舒落非只能是我的!”徐希晶的声音在人群后面响起来。
华昔透过缝隙看见徐希晶咬着牙,满脸怒容的望着她。而站在徐希晶身旁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
那女子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头长发撩在胸前,脸色淡淡的望着人群。华昔凭借着自己仅有的印象,记得这个女子是F大的校花,崔颖涵。
正文 第八章
第八章
胖墩用胳膊肘捅了捅华昔,惊喜的说道,“你丫这次厉害啊,敢撬崔校花表妹的墙角?”
华昔睨了一眼胖墩,满脸无奈的说道,“我就和墙角见过一次面,怎么撬得动?”
当初在舒落非的公寓里遇到徐希晶,华昔就知道自己是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大麻烦竟然要动粗!
虽然她身手灵活,胖墩身强力壮,但是寡不敌众,真要是打起来,她们两个人肯定会落下风。正在华昔思考策略的时候,一句“给我动手”的话带着浓烈的杀气响起来。
华昔面前的黑衣女子扬起手臂就朝着华昔打过去,华昔猝不及防,左脸挨了一巴掌。
“华昔……”胖墩惊惧的喊着她,随即用自己的虎背熊腰护住华昔。
崔颖涵眉头皱了皱,上前几步,望着华昔,凝眸道,“华……昔,你和华祎是什么关系?”
徐希晶看着崔颖涵的反应,赶紧挽住崔颖涵的胳膊,柔声道,“表姐,怎么啦?”
崔颖涵闪了闪眸子,低声道,“我记得华祎的妹妹也在F大。”
徐希晶听到这话,撇撇嘴,不屑地望着华昔,“表姐,她怎么可能是华祎的妹妹?我看不过是凑巧姓华罢了。”
胖墩听到两人的谈话,正要说明华昔的身份,华昔却握住了她的胳膊,对着她摇了摇头。华祎在外,从未说过自己是他的妹妹。而她也不想让这件事情牵扯到他,免得让他知道了,心里又会看不起自己。
华昔站起身来,揉了揉右脸,忽然咧开嘴角,望着刚刚那个打了她一巴掌的女子,“看样子你妈妈是没有教育过你,小孩子是不可以打架的!”说完话,她抬起手掌了黑衣女子一巴掌。
黑衣女子当场愣在原地,眸子惊愕的望着华昔。
“那你妈妈还有没有告诉你,什么是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黑衣女子。
“……”胖墩。
礼堂二楼,突然传出来一道笑声。盛宣端着高脚杯,依靠在栏杆上,眯着眼睛望着楼下的混乱。随即,他转过身,对着屋里的男人调笑道,“阿祎,你那个白捡来的妹妹,好像陷入到了群战里。”
华祎眸子紧了紧,摩挲着高脚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阮寻听到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拍着华祎的肩膀,挑眉问道,“阿祎,你不出去看看?”
华祎推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是来看Philip的,不是来看她。”
Philip就是哥大的物理学教授,也是华祎出国后的导师。所以他才特地赶回F大,观看Philip的演讲。
盛宣抿了口红酒,轻轻笑着,然后转身继续欣赏着楼下的撕X大战。
徐希晶听着华昔语无伦次,神经错乱的话,不禁有些恼怒,大声喝道,“你们愣什么愣啊?给我打!”
黑衣女子得了命令,立即伸出大长腿踢向华昔。华昔是何许人也?她一个侧身,搂住那条旋风腿,拉着它就拼了命的往前跑。
“啊……啊……救命啊……”黑衣女子没有料到华昔使出这一招,另一只挨着地面的腿只好一蹦一跳的跟着华昔,深怕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你快放了我!你这个臭女人!你信不信老娘我灭了你全家!”
在那句“灭了你全家”的话语响彻整个大堂后,华祎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二楼。昏暗的光线洒在他的脸上,将他轮廓分明的面庞照的模模糊糊。
他一出来,便看见华昔搂着一条腿,四处乱窜。
盛宣再也忍不住了,放下高脚杯,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阿祎,你的这个妹妹,真是个活宝啊!”
阮寻摇着头,啧啧叹道,“这么一个活宝,阿祎你怎么也不带出来玩玩?哈哈……”
华祎也笑着,不过嘴角却是冷笑。两人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意味,便收回了玩世不恭的态度。
“阿祎,我看这战长久下去,你妹妹寡不敌众,要不要我们下去知会一声?”盛宣问道。
“我看不必了。”华祎冷冷瞥了一眼大门外匆匆走进来的舒落非。
正文 第九章
第九章
华昔正搂着一条旋风腿狂乱奔跑的时候,猝不及防与舒落非撞个正着。舒落非一下子便揽住了她,低头询问道,“华昔,你没事吧?”
有人通知他,徐希晶纠结了一帮女的去大礼堂闹事。他匆匆忙忙赶过来,没有想到徐希晶要对付的人是华昔。
华昔见搂着她的人是舒落非,心里莫名一抖,脸色微红,“我没事。”
徐希晶看到舒落非过来了,脸色大变,待看到舒落非双手搭在华昔的腰身,一双眸子顿时燃起熊熊烈火。她拽着崔颖涵的胳膊,哀声求道,“表姐,你要为我做主!”徐希晶刚说完话,便看见舒落非将视线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她连忙后退几步,躲到崔颖涵的身后。
舒落非沉下一口气,皱眉看着崔颖涵,“晶晶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瞎闹?”
崔颖涵脸色有些恍惚,视线从二楼的方向移到舒落非的脸上。刚刚,她似乎看见了华祎。
“落非,这事我还没问你呢,你和晶晶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晶晶前几天跑到她家里大哭一场,说舒落非被一个狐狸精迷住了,他还和那狐狸精一起羞辱她。
虽然崔颖涵并不全相信徐希晶的话,但是舒落非喜欢上别的女的,她还是相信的。
舒落非深深望了一眼徐希晶,然后开口道,“这是我和晶晶之间的事,我不希望再牵扯到任何人身上。颖涵,你下次不要再由着她胡作非为了。”
“落非,我没有胡作非为!你为什么只帮着这个狐狸精而不帮我?难道就因为她跟你上了床?”徐希晶脑袋一热,从崔颖涵身后站了出来。她指着华昔,愤愤说道。
她的一席话说完后,几道倒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上了床……
众人看向舒落非和华昔的目光,顿时变得异样起来。尤其是舒落非的双手还放在华昔的腰身,两个人保持着暧昧的姿势。
华昔立即推开舒落非的手,顾不上什么优雅,反驳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加上这一次,我和舒落非总共只见过两次面,怎么可能上……”后面的话,华昔说不下去了。
她不得不佩服徐希晶的脑洞,看见她的裤子上有血迹,她竟然会联想到她和舒落非之间上了床?
呵……这徐希晶的脑洞开的比华祎还要大,毕竟华祎只是单纯的以为她摔伤了。
“华昔,事到如今你还是抵死不承认吗?呵呵,那你说清楚,舒落非手机里怎么会藏着你的照片?那天我在公寓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出来你了。是你……你……”徐希晶咬着唇,眼角像是水龙头,眼泪刷刷的向下流去。
华昔听到这的时候,如雷轰顶,眸子惊愕的望着舒落非。徐希晶说,他的手机里藏着她的照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不知道?她和舒落非明明只见过两次面……
舒落非脸色苍白,突然握住华昔的手,转身带着她离开大礼堂。
“华昔,你不要听她乱说!”
不听徐希晶乱说,那听谁乱说?
华昔被舒落非拉着一直往前走,似乎两次见面,他都带着她不停地暴走。直到走到了廊道尽头,一个拐弯,他猛然将她摁到了墙壁上。
华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咽着喉咙道,“舒……”她正要开口,突然想起来他不允许她喊得这样生分。她只好改口道,“落非,咳咳……我没事,她们没伤到我。”
舒落非低着头,气息有些不稳。走廊上的月白色灯光洒在他的后背上,将他的身影衬托出一丝迷离。
良久,他抬起头,弯着唇角。
“真的没事吗?”他伸出手,蜷着食指,摩挲着华昔的右边脸。这上面有几根红红的手指印,昭示着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对不起。”他俯身挨近她,气息喷洒在华昔的脸颊上。
华昔不禁产生一种错觉,舒落非似乎要吻她。她挪了挪身体,视线不敢迎向舒落非,尴尬道,“我真的没事,对方打了我一巴掌,我还回去了。而且,呵呵……我还拽着对方的腿绕着大礼堂跑了好久……”
一想到这事,她忍不住弯起眼角,心里流淌着胜利者的喜悦。
她可不是任人打骂的小白兔,她要立志做一只腹黑大野狼。
舒落非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冲进大礼堂看见华昔那副样子,当下就来了笑意。真是疯起来没有底线的女子啊!
“华昔,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我会警告晶晶,不准她再来找你的麻烦。”舒落非的视线还是纠结在华昔脸上的红印上。
当时一巴掌打下去,她一定很痛,可惜他却不在身旁。
华昔虽然不能理解脑洞大开的徐希晶,但是对于掺合进徐希晶和舒落非之间的感情,她心里还是有些愧疚。
“落非,你好好向她解释,她是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了。你们不要因为我而闹得不僵,这样不值得。”华昔说这话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臭不要脸的第三者。做了坏事,还要假装好人。
舒落非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他和徐希晶之间有什么?
正文 第十章
第十章
“华昔,晶晶不是我女朋友。我和晶晶,还有颖涵,我们三个是从幼儿园一直玩到大学的。我对晶晶,只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对待。但我没有想到,她一直误会了。我先前没有和她说清楚,是因为怕她受到伤害,但是现在……”
但是现在,没和她说清楚,华昔却受了伤害。
舒落非眼眸灼灼的望着她,两道视线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暧昧和旖旎。他眼底似乎盛着一片月色,随着长长的睫毛,闪着幽幽之情。
华昔一直低着头,视线只敢望着他T恤上的一堆英文字母。
Yourtendernessarehiddeninmyheart.
你的柔情,深藏于我的心底。
“那……这样最好,你……有空和她好好说说。”华昔感觉徐希晶对舒落非的感情,只怕是三言两语断不掉的。不过这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就当做免费看了一场年度情感大戏。
舒落非一时沉默了,墨色瞳孔幽幽望着华昔。
华昔的皮肤很光洁,鼻梁高挺,一丝盈盈月色游走在鼻梁上。舒落非忽然刮了一下华昔的鼻梁,动作亲昵至极。华昔一愣,抬起头惊愕的望着舒落非。
舒落非他……这是在干什么……
她悄悄挪了一下身子,发现两人靠的太近,有些不妥。谁料,舒落非不以为意的握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离开这里。
“喂……落非……”华昔挣扎着,奈何甩不开他的大手。
“华昔,你不是还要采访我吗?”舒落非顿下脚步,挑了挑眉,回身望着她。
最近事多,华昔一忙起来,就忘东忘西。此刻听舒落非这样一说,华昔才想起来,明天就是截稿日期。
她“啊”了一声,慌忙道,“对对对!天哪,我竟然把这事忘记了,学姐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华昔如临大敌,焦急的挠着头发。她忘掉的事,岂止是这件,还有舒落非的衣服她也忘记还了。
校报一周一期,这期的头条还指望着露一下舒落非的大名。她脸色转瞬变得楚楚可怜,凝眸小声道,“那个……落非,你现在有空吗?”为今之计,只能今晚熬夜赶稿。
舒落非收回手,双手插在口袋里,眯着眼睛,装作沉思的样子。
“嗯,没空……不过,我可以为你腾出点时间。”舒落非抿着薄唇,眼角尽是笑意。看见华昔因为他的话,脸色百变,他的心情莫名喜悦起来。
“谢谢你,落非。”华昔感激的说道。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咔嚓咔嚓的照相声。
华昔正要转过身望去,舒落非却将她拉到了一旁。
校内一群西装革履的领导们围绕着一个外国人,从他们身旁大步走过去。华昔看着中间的外国男子,估摸着他就是Philip,也就是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得主。
Philip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下身穿着灰色西裤,脊背挺直,轮廓深邃。一双蓝色眸子,恍若染着淡淡的氤氲。
华昔见状,忍不住露出一副花痴的样子,微微摇头,赞叹道,“啧啧……没有想到Philip这么年轻就获得了诺贝尔奖,而且长得好有型啊……”
舒落非斜睨了一眼华昔,突然拍拍她的额头,沉声道,“人都已经走远了,还看么?”
华昔收回视线,脸色讪讪。
“去我的公寓吧。”舒落非突然说道。
“嗯?”华昔心一咯噔。
“呵呵,你的笔记本忘在了我的公寓里,你正好拿笔记本,再顺带采访我。”舒落非弯着半边嘴角,不容华昔多说,便上前迈步走去。
华昔赶紧跟在他身后,视线落在他的后脑勺上,暗暗打量着他。
F大美男子如云,但是风云人物只有两个,一个是华祎,一个是舒落非。华祎之所以是风云人物,因为他是前任学生会主席,外加显赫的家庭背景,好看的容貌,让他一度成为F大往后几十年的传说。
而舒落非为什么是风云人物,华昔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自己才来F大的时候,耳边每天萦绕的都是胖墩那句“苏菲小王子……苏菲小王子……”。
“到了。”舒落非突然停下脚步,回身望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华昔。华昔差一点儿撞到舒落非,幸而他双臂及时揽住了她。
他无奈的摇着头,真不知她那小脑袋,天天想的是什么。
华昔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走进屋去。
舒落非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口可乐递到华昔面前,华昔接了过去,却踌躇着没有打开。舒落非坐到她身旁,忍不住哼声笑道,“怎么了?怕我在易拉罐里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