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死亡谷的活灵魂 天空蓝的纯澈，云朵白的无暇，一条巨龙——金猊腾空而起，越过一座座浅灰色楼房，一片片绿色香蕉林。不一会就把花城广州抛在后面看不见了。 巨龙腾云驾雾确实快，现在下面是崇山峻岭，上面还有弯弯曲曲的长城，蜿蜒的河流如玉带环绕着连绵的青山，一幅波澜壮阔的山水画呈现在大地上。 巨龙金猊驮着蜂鸟和蟹黄以及两个沉重的行李箱，飞了这么远，肯定不轻松。 太阳开始偏向，已经是下午时间。金龙开始喘气，并且不停往下看，不用说，它想休息。 “它累了，”蟹黄说。 蜂鸟不能让金龙休息，因为他们追逐的目标——河蟹号列车跑的太快了。 “不远了，”蜂鸟说：“上一次也是下午到的，”他紧张地哄着金龙：“再坚持一下。” 金龙极不情愿地朝前飞，慢了许多，河蟹号几乎看不见了。 金龙肚皮几乎是挨着山尖飞过，越降越低，它真的飞不动了。下面是一个碧绿的大湖。金龙直接朝湖面降落。蜂鸟紧紧抓住龙鳞。 “它会不会钻进水里？”蜂鸟着急问。 “这个——不知道，”蟹黄也紧张起来说：“但是我知道它喜欢水。” 金龙看来气愤到了极点，鼻孔里喷出火星。 “不要停，”蜂鸟拿出白变神笔，刷的一挥变成宝杖，“继续飞。” 金猊浑身一颤，拼命扭动身子，踩在水面上。 “继续飞——学校门口有青山有绿水。”蟹黄哀求道。 “不要停！”蜂鸟绝望地喊：“不要，不要！” 咣当当，金猊把他们甩下来。小咕噜随着笼子在地面翻滚，惊恐地尖叫，羽毛纷飞。蟹黄死死拉着巨龙，绝望地祈求：“不要走，不要走，好人做到底。” “停下，停下。”蜂鸟也想阻止飞龙，但是他的膝盖撞到岸边的石头上，站不起来。 金猊一摆尾巴，就把蟹黄扫个趔趄。然后扎进湖水里，游走了。 巨龙金猊把他们丢弃在一个深谷里。这个地方真是多长树木，少见人烟的去处。两边山岭险峻。峰岩重叠，涧壑湾环，阴风阵阵，鬼影绰绰。远处还有二十几株清冷的蓝色火苗，在一堆白雪上跳来跳去。 看上去不是久留之地。 他们趋步向前，行了不到百米，看清了那堆白色，真是冷汗直冒，头皮发麻。哪里是什么白雪？而且一堆森森白骨。那些跳动的蓝色火苗就是鬼火。 金猊把他们扔在了没有活人的死亡之地。 怎么办？这里没有道路，金龙把他摔的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蜂鸟突然看见白骨堆旁边站着一个熟人。蜂鸟没有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竟然会遇到它——龙王府的奴才——一个植物出身的小妖。 尽管没有讲过话，但是蜂鸟见过他一面。它是一个葫芦精，十分矮小，只有一米高。像个发育不良的小儿，一双咕噜咕噜的大眼睛，头发挽成葫芦形状的发髻，用绿色的头绳缠着。脖子上有细藤条，挂着一个米黄色的玉龙吊坠。身上穿着用葫芦叶子做成的衣服，看上去破破烂烂。 今天早上它还看了蜂鸟一眼。 “你好。”蜂鸟问候它：“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我们迷路了，你能帮忙吗？” “蜂鸟少爷，”小妖精说：“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等我？”蜂鸟大吃一惊。 “在这个地方？”蟹黄同样感到不可思议。 “我愿意带你回家。”小妖很恭敬地说。 “是回学校。”蜂鸟纠正道。 “我们想赶上开学的迎新宴会。”蟹黄说。 “少爷不能再去妖精学校了。”小葫芦妖精说。 “为什么？”蟹黄抢先问。 “我为什么不能去上学？你是谁，为什么叫我少爷?”小葫芦妖精把蜂鸟弄糊涂了，他想一下问个明白。 “我叫呼来唤去，”小妖精说：“我天生是仆人，必须称呼你少爷。” “呼来唤去，”蜂鸟问：“我为什么不能去妖精学校？” “你在凡间能平安，而妖精世界有太多危险，”呼来唤去说：“从命运女王手里逃脱，这是很不容易的，你不会次次都那么幸运。” “这里是我生活的希望所在。”蜂鸟说：“我在凡间活不下去。” “回去吧，少爷，”小妖精说：“都是为你好。” “我在凡间过的一点都不好。”蜂鸟生气道。 “好死不如赖活着，”呼来唤去说：“不管怎样，总比去送死好。” “送死？”蜂鸟问：“什么意思？” 呼来唤去摇摇头，眼睛充满泪水。然后他像大猩猩一样，用拳头怦怦地垂打自己的胸口。 “你这是怎么了？”蜂鸟走过去拉住小妖精的手。信使小咕噜受惊了，在笼子里乱飞乱撞。 “呼来唤去良心不安，”小妖精说，他低下头：“呼来唤去有话想说，但不能说。不说，对不起良心。” 蜂鸟拉住小妖精，不让他捶打自己的良心。“你知道不能说，为什么还在这里等我呢？” “良知闹得我心不安。”小妖说：“请不要生气，呼来唤去希望，少爷现在就跟我回家。” “不，”蜂鸟放开小妖的手，去捡行李，“你不带，我们自己找路。” “你若知道凡人来妖精世界的后果，”呼来唤去说：“你就不会去妖精学校了。” “凡人来妖界的后果？”蟹黄说，“谁都知道，蜂鸟是第一凡人。” 蜂鸟突然反应过来，他放下行李箱，“等等，你的意思是，除了我，还有凡人来妖界？” 蟹黄不相信：“不可能，妖精学校找不出第二个凡人。” “若不信，”呼来唤去说：“我带你们去看。” “看？”蟹黄不信：“凡人？” “对！”小妖精指着前面说：“就在那里。” 蜂鸟看见前面是爬满藤萝的峭壁，崖下绿萝覆盖的地方有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 “这是什么东西？”蟹黄放下箱子，前去打量：“不像活的。” 当然，蟹黄说的对，这个东西已经锈迹斑斑，看来停留很长时间了，藤萝爬满机身。白色的外壳，显然不是妖精世界的东西。蜂鸟看不出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个东西属于中国，因为上面贴着一面红色的五星红旗。 “你自己去看。”小妖指着藤萝下面黑漆漆的窗户说。 “真的是人吗？”蜂鸟问，走过去仔细打量这个东西，好像一艘飞船。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呼来唤去说：“如果你执意要去妖精学校，就会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一样的下场是什么意思？蜂鸟满肚子疑惑。 蟹黄是个妖精，不认识什么国旗。但他看出这个东西不会动，胆子大起来。爬到晃悠悠的藤萝上面，把着窗户望里面瞅。只听见他啊的大叫一声，扑通就从上面摔下来。扯下的藤萝啦啦啦落在身上。 “怎么回事？”蜂鸟去扶他。 看来蟹黄吓得不会说话了，他指着窗户说不出话来。 里面关的是凡人吗？凡人有那么可怕吗？ 蜂鸟小心翼翼攀上藤萝，信使小咕噜在笼子里紧张地看着他。蜂鸟伸长脖，里面漆黑一片。突然，三个白影子冲过来。如果不是抓的牢，蜂鸟也和蟹黄一样摔个四脚朝天。黑漆漆的机舱内，漂浮着恐怖的白影子，可能看见蜂鸟出现，于是朝着蜂鸟脸上扑过来。幸亏玻璃没有破。不然，不敢想象是什么后果。 他们拼命抓绕着窗户，朝着蜂鸟呲牙，似乎想要吃掉蜂鸟。 “鬼！鬼！”蟹黄到现在才缓过气来。 蜂鸟从上面跳下来，腿软的几乎站不住。他踉踉跄跄，要离开远些，才能不让心从胸口跳出来。蜂鸟不明白呼来唤去是什么意思。他去妖精学校就是这样的下场——蜂鸟从一个人变成鬼？ 蟹黄现在能说话了，他问小妖：“这是鬼？” “不，”呼来唤去说：“这是魂。” 明明是个高科技东西，而且上面标明了来自真实的中国，可是里面怎么关着鬼魂？ “凡间有句话，叫做失魂落魄。”小妖精说：“一个人受到突如其来的过分惊吓，他的身体会瘫软在地。他的魂就会跑了，魂和身体就会分开，这就是大家常说的吓得魂都没有了。” “可是他们是身体没有了。”蟹黄说。 “如果你没有受到惊吓，你的魂——除非死去——不会离开你的躯体。”呼来唤去说：“妖精世界有一个移魂怪，可以让你的魂，离开你的躯体。然后把你的魂封印起来。” “这是谁丢的魂？”蜂鸟问。 “第一批进入仙界的凡人！”小妖精说。 “他们人呢？”蜂鸟问。 “走了，”小妖精说：“但我猜他们已经死了。” “死了？”蜂鸟问。 “人有三魂六魄，缺一不可。如果人一旦没有魂，魄很快就会散。”呼来唤去说：“失魂落魄的人活不长。” “如果你执意要去妖精学校，”呼来唤去说：“就是这样的下场。” “是谁封印了他们的魂”蜂鸟生气道：“难道也要封印我的魂？” 呼来唤去点点头，“有人要害你。” “谁要害我？” “这是机密，”呼来唤去捂着胸口痛苦道，“我发过誓言，不能说。” 蜂鸟心里难过极了，回到黄四礼家里何尝不是一样的结果呢？哀莫大于心死。在那个没有任何希望的家里，他的生活比失魂的人能好多少呢？失魂和失望，能有多大的区别呢？对生活失去希望，还不如死在这里。 “我不。”蜂鸟还是拒绝，他死都不想回到黄四礼家过没有希望的生活。蜂鸟回去收拾散落的行李。 “妖精世界太危险，”小妖帮蜂鸟捡起宝杖：“发个说话算话的誓言吧，说你不去妖精书院，我送你离开。” 蜂鸟知道，在妖精世界，如果发过说话算话的誓言，那么一定要说话算话。违背誓言就会开启膏肓。病入膏肓就治不好，但是，誓言进入膏肓，就会扰得你良心不安，就像刚才呼来唤去拼命捶打自己的胸口才能让良心好受。 蜂鸟绝对不会发誓，他一定要回到妖精书院读书。 “我在黄四礼眼里，就是一个累赘。”蜂鸟说：“我死也不回去。” “如果你不带我们，”蟹黄扛起行李箱子：“请不要拦路。” “如果是我，”小葫芦妖精一计不成，一计再生：“就不回妖精学院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蜂鸟停住了脚本，问道。 “你们进了这个地方，还以为学校，会对你热烈欢迎吗？” “这个地方怎么了？”蜂鸟看着四周。 “一个足以让你们被学校开除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害我被开除？”蜂鸟生气了，一把夺过小妖手里拿的宝杖。 “开除能让你安全，我不介意被憎恨。” “回到凡间，整天被黄四礼追打，”蜂鸟几乎要吼起来：“生活的意义就是逃命吗？” 蜂鸟十分丧气，他发现和小妖精说不明白。 太阳快要落山，时间不早了。河蟹号列车，也快到沙卜粒粒车站。如果他们能赶到下车时间，偷偷的溜进学生队伍里，是不会被发现。如果没有违反规定，那么他们就能不会被开除。 “如果这里是禁区，”蜂鸟说：“说明距离学校不远了。”他和蟹黄一人提着一个箱子，开始往外走。 小妖并不放弃，跟在后面唠叨，希望蜂鸟回心转意。 “你们进了禁区，”小妖看着日渐西沉的太阳说：“学校肯定会开除你们的，还是跟我回家吧。” 蜂鸟不听，在小妖絮絮叨叨劝说下，他们磕磕绊绊，跌跌撞撞走了30分钟之后，山前疑无路。但是，转过山头，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眼前豁然开朗，绿水环绕着青山。而山上，正是蜂鸟希望看见的景象——重重亭台楼阁，层层朱宫贝厥——正是如仙境般的沙卜粒粒妖精学校。 “我们运气不错。”蟹黄感慨起来。 蜂鸟认为蟹黄说的很对，他们幸运地降落在学校附近。 虽然快要到了，但是还需要走出山谷。如果他们能在河蟹号到达之前走到学校门口，再也没有比这更称心如意的事情了。 胜利在望，他们加快脚步。 前面有两块巨大的山石，立在山谷两侧，形成拱形，好像山谷的大门，巧夺天工。石头上长着厚厚的青苔，地面杂草丛生，倒是个鬼狐的栖息地。夜晚可不是人呆的地方。 蜂鸟突然看见，山石上亮光一闪。也许是落日的余晖照到一块钻石上面。 蜂鸟走进细看，在厚厚的青苔之中，两边的山石上各镶嵌着一面阴阳八卦镜，两面镜子正好对着。这样相对的镜子，前面还有四个，明显是人为镶嵌上去的。蜂鸟见过这类镜子——在凡间，有人把这样的镜子挂在房门上面，迷信说是为了改善风水。但是这个荒山野岭，没有人居住的地方，改变风水有什么作用呢？ 圆圆的太阳，已经沉下去一半，深谷里比外面黑的早，光明快要消失殆尽。蜂鸟看见镜子里面自己身后涌起一团诡异的迷雾，他马上回过头观看，身后什么都没有。但是远处那堆白骨上正黑雾升腾。 太阳就要消失不见，夜晚即将来临。 “糟了，”蟹黄惊恐道：“这是镇妖镜。” 六面镇妖镜，三关封锁，证明他们是在死亡谷——活人在白天都不敢靠近的地方。因为，里面封印的都是妖精世界里最邪恶的妖魔。那堆森森白骨，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白骨妖精。他们一到太阳落山都会醒来。 山谷里，阴风阵阵，影影绰绰。那些刚刚苏醒过来的白骨精闻到了活人的味道。 第二章白骨精找替身 正文 第二章 白骨精找替身 《西游记》中，最具智慧的妖精，当属白骨精。她能让孙悟空师徒不和，能让一向聪明的孙猴子遭受种种磨难。这些杀生嗜血的白骨精，被善良的妖精称为妖魔。为了防止妖魔再次伤害人，就会用镇妖镜或者封妖塔，把妖魔封印起来。 妖精们都知道，封印之地就是死亡之地，不见一个活人。妖魔喜欢阴暗，讨厌阳光，他们在白天沉睡。太阳落山时刻，妖魔就会醒来。失去太阳光的一刹那，镇妖镜就会发出封印之光，封住死亡谷的出口，不让邪恶妖魔出来，确保普通妖精们的安全。如果到夜晚，还有人呆在死亡谷，那真是不想活了。 怪不得小妖精总是看着太阳给蜂鸟说话呢。 小妖精呼来唤去看着从白骨上面升起的黑雾，说道：“少爷，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愿意回凡间，我带你们离开。” “求你，”蜂鸟痛苦地说：“我无法回到凡间。” 小妖精摇摇头，痛苦地看了蜂鸟一眼，转身化为青烟消失不见了。山谷里，只剩下他们和森森白骨。 全部都是喝人血的白骨精。他们已经闻到活人鲜血的味道，追了过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蜂鸟第一个念头就是：逃啊！要赶紧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太阳西沉，山谷里涌出的黑雾越浓，镜子里射出白光就越多。 黑夜即将取代白天。 蜂鸟抓起小咕噜的笼子和蟹黄拼命往外冲。如果他们能在太阳完全消失前离开山谷，就能平安无事。 如果他们在太阳落山之后，还没有跑出三道封锁之光外面，他们就真的活不成了。被封印的白骨精多么喜欢活人的鲜血啊。而且蜂鸟还可以成为替身，让这些被封印的白骨精重获自由。 白天飘荡的黑雾，随着夜晚来临，反而变成了白影。在夜幕衬托下，越来越明显。刚刚苏醒过来白骨精，闻到了活物的气息。立刻兴奋起来，一股脑的朝着出口冲过来。如果它们能抓住活人做替身，它们自己就可以重生，就可以在外面自由自在。面对千载难逢的重生机会，白骨精追赶的速度可想而知，距离蜂鸟越来越近了。 蜂鸟吓得魂都飞了，最后一步，他拼命一冲。 而此时，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黑暗里，白天被黑夜吞没。镇妖镜射出的封印之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 他和蟹黄站在两个镇妖镜中间。如果他们马上离开，这个封印之门就会有缺口。那些白骨精就会随着他们一起出来。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妖魔会全部出洞，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就是沙卜粒粒的学生，蜂鸟一定因此被开除。 他挪不动脚步，也许是责任心，也有可能是吓得魂飞魄散，更有可能是腿吓软了。总之，蜂鸟看见白骨精，争先恐后地扑过来，没有挪动脚步。 一旦接触到蜂鸟，凭着白骨精的法力，蜂鸟的魂就会被封印在这里。而白骨精就会侵占蜂鸟的身体，代替他去妖精学校上学。 他们该怎么办？ 没有任何办法！ 那些白骨精冲过来，扑向蜂鸟。 所有的光明都消失了，世界进入黑暗。 白骨精带着风声扑来，蜂鸟马上要成为游魂了。突然一条刺眼的白光照着他的眼睛，他什么也看不见了。接着，被狠狠地拽了过去，倒在地面翻了几翻。 完了，他被白骨精拽进死亡谷。这下子，蜂鸟要成为一个没有身体的游魂，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白骨精，将要控制着蜂鸟的身体，代替他去上学。 他确定回不去妖精学校了。 他感到浑身像散架，疼痛让他清醒。眼前白光消失，他看见一个黑影，正挥舞宝杖发射咒语，并且大喊：“严缝丝合。”他在封堵缺口，阻止拼命涌出来的妖魔。 因为倒在地面，蜂鸟清晰地看见在要封住出口的那一刻，好像有一个白影子贴着地面从将要封严的地方冲出来，然后就不见了。 但是蜂鸟感觉一股风从他身边溜走了。也许是他的眼睛花了，也许是黑衣人施法的时候，带动的气流。但愿不是妖魔出逃。 他想告诉黑衣人。可是，他看见一张最不愿看见的脸，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他竟然翻到在死亡谷外面——安全的地方。他是幸运的，可是他要倒霉了，他知道。 他们遇见了妖精学校的死对头《控制好运》课老师——霉运教授。 他那张晦气脸色，因为怒气而扭曲。“你们活腻了是不是？”他恶狠狠地说：“竟敢闯进死亡谷。” 正要奋力爬起来的蟹黄，听到霉运教授的声音，吓得跌坐回地面。 “让人失望之极，”霉运教授恨的咬牙切齿，举起手中的宝仗对准蜂鸟。 他要干什么？ 蟹黄吓得浑身发抖，看霉运教授的脸色，似乎千刀万剐蜂鸟也不解恨。他杀气腾腾地用宝仗指着蜂鸟。 “不要，不要，”蟹黄几乎是趴在地面哀求：“不要，老师！” 谁都知道，霉运教授一向蹭恨蜂鸟。蜂鸟在妖精学校被大家称为小悟空，但是霉运教授叫他假猩猩。他嘲笑蜂鸟是个没有真本事的冒牌货。跟齐天大圣孙悟空相差十万八千里。 面对蟹黄的请求，霉运教授依然无动于衷，咬牙切齿，挥动宝杖指着蜂鸟：“斗转星移。” 蜂鸟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头晕恶心。是临死前的反应吗？ 周围的山转动起来，然后越转越快。蜂鸟头昏目眩支撑不住了，他闭上眼睛，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到他感觉头脑中的轰鸣停止，他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景象已被取代，真是斗换星移，眼前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他正在沙卜粒粒妖精学校门口。 下车的新生正在熊将的带领下往学校门口走来。而他和蟹黄正在欢迎新同学的条幅下面，看霉运教授的脸色，他们一点也不受欢迎。 霉运教授用斗转星移的法术把他们两个转移到学校门口，他们安全了。 蜂鸟希望霉运教授允许他离开这里。无论哪里，只要不是站在大门口。一年级的新生马上就要从这里经过。蜂鸟不想这个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一番折腾，他满身泥巴，裤子被划破，鞋扣掉了，踢踏着鞋子。身上到处淤青。箱子拉杆折断，一副狼狈相。 而且他们要是再不走，财神即将出来迎接新生。如果被他看见，蜂鸟也是承受不了的。 霉运教授看着新生，他们正从山下上来。蜂鸟听到他们发出一阵赞叹声，想来也是被沙卜粒粒妖精学校的美景震惊了。沙卜粒粒的建筑从山脚绵延到山顶。一层层深阁琼楼，一进进珠宫贝阙，蜿蜒迤逦至山顶之上，瑶台之下。 细观灵福地，真个赛天堂。 蜂鸟此刻感觉就像在地狱煎熬，他一心只想离开，可是霉运教授还在讽刺他。 “那些新生都想看看大名鼎鼎的小悟空长什么样子，”他看看蜂鸟满身泥巴说：“你觉得自己还不够醒目吗？” 蜂鸟低头不语。 “如果校长有空，”霉运教授厉声说：“你们可以不用打开行李，直接被开除回家。” 然后他得意洋洋地看着蟹黄：“横行者，如果蟹老板慢一点，你还是可以坐河蟹号回家的。” “下车之后，回校报到，”霉运教授说：“但是你们，到处乱逛，自以为与众不同吗？你以为你是谁？” 蜂鸟忍着不吭声。 霉运教授继续讽刺道“你真的以为你是孙悟空啊？” “没有，老师。”蜂鸟终于忍不住了。 “八卦镜非常清晰到告诉我，有人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你以为你是孙大圣，能上天入地，南天门随意进出？”好运老师冷笑：“可惜啊，你是个冒牌货，有没有真本事承受后果呢？” 霉运教授一路上冷嘲热讽，但是好在他带着蜂鸟离开了大门口。蜂鸟强忍着，最后他们停在胡璃花教授的办公室前。 “自己进去，”霉运教授凶狠地说：“我去通知胡璃花教授，开学的第一天，就写开除通知单，而且是她自己班最得意的学生，相信她很乐意这样做的。” “不，好运老师。”蜂鸟试图解释：“我没有进去，是有人故意带我进去的。” “有人拉着你两条腿让你进死亡谷吗？”霉运教授地问。 蜂鸟不吭声。 “你会得罪什么样的人？带你到没有活人出入的地方，要害死你呢？”霉运教授问道，那个模样好像是蜂鸟太不会混了。 “老师，我的通行证不能用了。”蜂鸟说：“我进不去。” 蜂鸟不敢跟他提金猊，如果说是飞龙把他带到死亡谷，这事情更加麻烦。他还要解释飞龙是从哪里来的。越说漏洞越多。 他低头不语。 霉运教授去请胡璃花教授。 蜂鸟脸色苍白，他和蟹黄对视着。胡璃花教授虽然是他们的班主任。可是办事也是毫不留情。蜂鸟感觉非常难受，他被风吹了一天，口干舌燥，还被霉运教授讽刺，而且还有可能被开除。 他从窗户里看着倒霉教授走出去。礼堂门口左右站着两个小妖——精细虫和伶俐鬼。他们为好运课教授打开门。蜂鸟看见胡璃花教授正在主席台上念新生名单。一个长相瘦小的男孩走到分班鞋前面，穿上分班鞋，等待着鞋子给他指明人生道路。等待的人群中，还有蟹黄的妹妹夕潮儿，她正紧张地看着台上。分班后，胡璃花教授就来决定他们的命运了。 蟹黄不敢看分班，他贴在墙上，难过极了。他的妹妹刚刚入学，他就要被开除。 蜂鸟心情难过，浑身泥巴，口干舌燥，还饥肠辘辘。 一个小时后，胡璃花教授来了，脸上冷若冰霜。让蜂鸟感觉掉进冰窟窿。“不回学校报到，怎么到处乱跑？” “我们没有赶上河蟹号。”他和蟹黄争着解释。 刚刚坐下来的胡璃花教授立即弹了起来：“什么，没有坐火车？” “是一条飞龙，把我们带到死亡谷。”蟹黄说。 “飞龙？”霉运教授惊讶道。 蜂鸟知道，越说错越多。他索性告诉胡璃花教授，“是金猊把我们丢在死亡谷？” “死亡谷，”胡璃花教授打量着他们：“天啊！” 胡璃花教授越惊讶，霉运教授脸上越是得意。 “不是故意，”蟹黄说：“是驯龙不听话！” “非常抱歉，”胡璃花教授说：“这些不是我能说了算的，看来需要找校长。” “非常乐意效劳。”霉运教授开心地去找校长。 蜂鸟知道，他进入封印妖魔的死亡谷一定不是小事。就如呼来唤去所说，足以让他们被开除。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妖精学校的校长才高八斗先生被霉运教授请进办公室。 才高八斗坐在蜂鸟对面，看着他，一言不发。然后，过了很长时间，蜂鸟简直觉得度日如年。校长开口问道：请说说为什么要去封印之地？ 蜂鸟把一切都告诉了高八斗先生。从他进不去车站，到金龙把他们带到死亡谷，看到被封印的灵魄。才高八斗先生听得越多，眉头皱得越紧。 蜂鸟知道，他这次去的地方非同小可。 蜂鸟想告诉校长，他感觉到一个看不见的东西从死亡谷跑出来。可是，还没有等他说出来，霉运教授就告诉校长，是他及时封印被蜂鸟破坏的入口，没有逃跑一个东西。 蜂鸟咽下去那句话，因为他也没有看见什么东西出来。只是他的感觉，感觉有什么东西出来。他试图说服自己，看不见就是没有。可是他的感觉固执认为，有什么东西出逃了。 蜂鸟讲完了，等着校长做出决定。他感觉一切都如小葫芦妖精呼来唤去所预言的，他闯下大祸，要被开除了。 第三章妖精书院 正文 第三章 妖精书院 两个月前。 其实，在两个月前的暑假，妖精学校的校长才高八斗先生，就已经开始担心在凡间的蜂鸟，能不能平安地度过假期，会不会闯祸。 蜂鸟并不是个非常调皮的孩子，只是他的学校与众不同。蜂鸟本来是一个普通的凡间男孩，他是个弃儿，跟着养父生活在广州，算是个农民工三代。他养父黄四礼是个打工的，后来开了一个废品收购站。他在废品收购站旁边的一所民办小学读书。 蜂鸟小学毕业养父就让辍学了。他是在财神的引导下，进入这个神奇的学校。这间学校既不属于公办学校，也不属于民办学校，而且神仙开办的妖精学校。 凡人到妖精学校读书，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蜂鸟算是妖精学校的校长才高八斗先生招收来的第一个异界借读生。也就是说，他是第一个来妖精学校读书的凡人。 招收凡人蜂鸟，是妖精学校的一个实验。如果蜂鸟能通过暑假的考核。才高八斗先生说：“就先招收一批凡间学生。”才高八斗先生坐在他宽大的办公室里，跟坐在对面的胡璃花教授商量道。 “凡人？”胡璃花教授提醒他，“先生，我们这里可是地地道道的妖精学校。” 胡璃花教授是妖精学校《变形课》的女教师，也是妖精学校的副校长。在她看来，一群凡人孩子在妖精学校，那可真是太不像话了。 “他们也许会适应的很好，”才高八斗先生说，“你看蜂鸟，一年来表现不错。” 蜂鸟已经在妖精学校上过一年级。 “他很优秀，可是，”胡璃花教授说道，“没有什么能证明蜂鸟是个凡人。” “他在凡间生活十年，跟一个普通凡间孩子没有区别。”才高八斗先生说。 “还是不要和凡间来往了，”胡璃花教授劝阻道，“毕竟，天庭不允许。” 其实，在校长看来，凡间有很多学生适合来妖精学校读书。特别是生活在聊斋市的狐狸精，她们喜欢和凡间的书生结婚，后代非常聪明。 “有很多凡人和狐仙混血儿，”才高八斗先生说：“都是好苗子啊！” 胡璃花教授也想起合适的学生，特别是狐仙九尾青丘苏灵姬。“其实，我也喜欢像苏灵姬那样聪明好学的孩子。”胡璃花教授说。 胡璃花教授喜欢聪明的学生，但她还是不敢想象，凡间和妖精世界有来往，那该是什么样子？ 其实，不管神仙是否承认，凡人和神仙妖精一直都是有来往的。 “就是玉帝自己，也有个凡人女婿啊。”才高八斗先生说。 “谁都知道，”胡璃花教授说，“玉帝是羞于提起董永的。” “董永和七仙女的孩子就适合来我们妖精学校读书。”才高八斗先生说：“我想去凡间挑选这类型的孩子。” “大批招收凡人，需要天庭教育部批准。”胡璃花教授担心天庭不允许。 实际上，玉帝一直禁止神仙下凡。天庭的神仙都认为，只要神仙不下去，凡人是没有本事上天的，两界都不会有来往。 “提到天庭，”才高八斗先生道，“我不得不说，凌霄宝殿的神仙跟不上时代了。” “不管怎样，他们也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啊。”胡璃花教授有点无奈地说。 “就是天神，也不能几千年来一直守着旧规矩不放，”才高八斗先生说：“他们也该做些改变了。” “玉帝禁止天神下凡，”才高八斗先生又说：“那样凡人和神仙就不会见面了吗？” “只要神仙不下凡，肯定不会呀？”胡璃花教授奇怪道。 “以前不会，但是，现在就不同了，”才高八斗先生说，“看看十二年前，就知道了。” “十二年前的天神大战吗？”胡璃花教授问。 “天神大战发生前夕，也发生了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为人知？”胡璃花教授好奇追问：“什么事情？” “玉帝禁止这件事，捂着盖着，还是有人知道了。”才高八斗先生说。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胡璃花教授着急问道，一看就是个急性子的人。 “凡人到仙界来了。” “这，这是真的吗？”胡璃花教授不相信地问，“那些凡人，不懂法术，不会变化，不晓得腾云驾雾，怎么来的呢？” “许多神仙和你一样，不相信这是真的，”才高八斗先生说，“可是，那些凡人，就开着一艘飞船，来到广寒仙子的月宫附近。” “我也听人说，凡人出现在月宫附近，还有什么玉兔车之类的，”胡璃花教授道：“这不是谣言吗？” “事实，玉兔车在月宫附近停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高八斗先生说：“这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也许涉及机密或者某位神仙，玉帝没有对外公布。” “神舟，玉兔车之类的不明飞行物，”胡璃花教授说：“真的是凡人带来的吗？” “不能肯定，”才高八斗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凡人不再是只有会种田的凡人了。他们变了，社会和时代都变了，玉帝也应该做成改变，开放凡间、妖界、仙境、三界之间的往来。” 其实，才高八斗校长已经多次写奏折给凌霄宝殿提议开放之事。但是，天上的神仙办事，没个几十年是办不成的。 才高八斗先生私下决定，如果蜂鸟能通过他的考核。他就先招收一批凡人来妖精学校读书。 才高八斗先生认为，凡间的科技发展迅速，妖精就是拥有再高的法术，也比不上科技。如果不与凡人来往，不向他们学习，就是神仙也会被淘汰的。 让更多的凡间孩子来到妖精学校读书。增加妖精，凡间，仙界的交流，是不能在等的事情。于是，在去年，他招收了第一个凡间的学生。这个人就是蜂鸟。 其实，蜂鸟以前的印象当中，妖精们都生活在乌烟瘴气的山洞里，他们的学校会是什么样子呢？ 来到妖精世界，蜂鸟才知道，这里根本不是他以前想像的样子。妖精世界比凡间还美丽，妖精的小孩也是要读书上学。他们的学校简直像仙境：青山绿水白鹤，山上亭台楼阁。一层层深琼楼阁，一进进朱宫贝厥，从山底一直绵延到山顶。上面云雾缭绕，松柏苍翠，好似神仙修行之地。就是蜂鸟读书的沙卜粒粒妖精学校。 此学校在妖神两界，大名鼎鼎，就坐落在海外西牛贺州地界灵台方寸山上。当年孙悟空跟着须菩提祖师学艺地方，就是现在的妖精学校。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就是妖精学校的前身。当年须菩提祖师招收徒弟，有教无类。不但人来学艺，就是像孙悟空那样的妖猴来学艺，须菩提祖师也是一视同仁。 妖猴孙悟空学有所成之后，保护唐代圣僧——玄奘法师西天取经，修成正果，被封为斗战圣佛。妖精们觉得这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可以从妖精变成受人尊敬的神仙。于是纷纷送自己的孩子到此学艺。须菩提祖师也是觉得妖精可教，于是接受了大批的妖精徒弟。三星洞成了名副其实的妖精书院，规模比凡间的白鹿洞书院还要大十倍。 后来，须菩提祖师就把这个学校命名为：沙卜粒粒妖精书院。 没有孙悟空，这个书院被关注的少了。但是，它一直存在，一直在每年秋天的九月份开学。每年招收新生，至今有1500年的历史了。 1500年，沧海都变成了桑田，妖精书院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当年的书院，须菩提祖师亲自授课。他登坛高坐，唤集诸位徒弟，开讲大道，真个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说一会道，讲一会儿禅。孙悟空听得是忍不住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今天的妖精书院，每一门功课都有相应的老师教授。须菩提祖师再厉害，也教不过来了。因为现在的妖精书院有365个班级，将近一万五千名学生。随着时代变迁，书院现在也改名学校，跟清华大学的规模有的一比。 当初的妖精书院，学生可以凭着兴趣挑选课程。大家都知道，须菩提祖师十分耐心地问悟空：“道字门中有三百六十旁门，旁门皆有正果，不知你要学那一门呢？” 孙悟空嘴上说：“全听师傅教诲，弟子悉心听从。”可是须菩提祖师要教他术字门中之道，他问清之后，就说：“不学不学。” 须菩提祖师又要教他流字门中之道，他了解之后，也不感兴趣。 祖师还是很有耐心，又说出静字门中之道。孙悟空也嫌弃是窑头土坯，不学不学。 祖师并没有发火，又说出动字门中之道。孙悟空又说是水中捞月，不实在，还是不学。 一连说了四个，没有孙猴子看上的课程。于是须菩提祖师发火了:“你这也不学，那也不学，你要怎样？” 看见了吗？须菩提祖师还问他想怎样。商量的口气。 这个好传统一直保留到今日。妖精书院虽然在规模上，和凡间的学校无异。但是，妖精学校学生自己选择课程的规矩,从古代一直沿袭到今日。蜂鸟在妖精学校，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课程学习。除了几门主要的课程外，蜂鸟可以和不同班级的同学一起上自己喜欢的课程。 妖精学校的课程，也随着时代发生了变化。自从孙悟空被封为斗战圣佛之后，妖精学校就刮起学艺风潮，人人都想学习孙悟空那样的本领。妖精学校甚至还请来天神杨戬教授《三十六般变化术》。 有时候，学生有某方面的特长，老师也会像须菩提祖师一样，使学生看见自己身上的优点。 书院老师的称号也随着时代发生了改变，以前都称师傅，现在也叫老师和教授。但是更多的是称先生。这里称呼的先生，不是西方的先生女士，而是对德高望重又教书的人的一种尊呼。 1500年来，变化最大的还有妖精学校的校长。须菩提祖师早已退隐，过清闲的神仙日子去了。现在的妖精学校是第108任校长——才高八斗华横溢先生。他长的苍形古貌，鹤发童颜，眉白如晓霜映日，但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他年纪已经很大了。 但是在九万八千岁的须菩提祖师眼里，他还是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喜欢改变，这是须菩提选择他当校长的原因。 才高八斗先生确实让妖精学校改变了不少。他聘请老师，不看你的证件，只看你在专业方面的造诣。因此，天上被流放的霉运之神成了好运课老师。财神爷成了财富管理课的老师，你以为财富管理课是管理钱财吗？那你猜错了，那节课是管理时间。在才高八斗先生看来，学生的财富就是宝贵的时间。 这些变化都还不算大，才高八斗先生还想招收新的学生。这些新学生不是普通的妖精，而是凡人。 蜂鸟就是才高八斗先生招收的第一个凡人学生。他在妖精学校读一年级，相当于我们凡间的初中一年级。还不会什么厉害的法术。一直让校长担心的是，蜂鸟带着像神笔马良一样的神笔，回到凡间过暑假。 胡璃花教授曾祈祷，但愿蜂鸟整个暑假都想不起来用神笔。 其实，蜂鸟在放暑假的第一天就受到攻击，他紧紧握着手里的神笔，在考虑要不要使用神笔对付呢？ 正文 第四章 最差劲的学校 攻击蜂鸟的不是别人，而是养父黄四礼的亲生儿女——黄豆豆和黄瓜瓜。他们在蜂鸟回来第一天就开始嘲讽他，“你那个中专技校怎么样？”黄豆豆满脸鄙视，“都是不三不四混日子的学生吧？除了打游戏，就是打架？” “我们打蹴鞠，不打游戏，”蜂鸟说，“至于打架，我已经一年没有打过架了，现在倒是可以试试。” “嗬，”黄瓜瓜插嘴道，“你嘴倒是长硬了，不知道这小身板有没有长硬，我几下就能把你打散架。” 黄瓜瓜和黄豆豆被老妈关在家里复习，据说三天后，他们就要参加中国航天局举办的少年航天员选拔大赛。 黄豆豆拿着一个彩色纸张念道：“敏锐的直觉、非凡的勇气、纯洁的童心、无边的想象力、忠诚和爱，”黄豆豆抱怨：“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怎么练习？” 直觉怎么练习，童心也不是练习就有的。黄瓜瓜也是不知道怎么练习这些作业，他对这些作业无从下手，就来对蜂鸟下手——找茬。 “你到底说说，那个鬼学校，是不是学开挖掘机的？”黄瓜瓜也是讽刺带挑衅。 “学习不好，家里没钱的混混才读你那样的学校吧？”黄豆豆满脸看不起人。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挖苦蜂鸟。蜂鸟简直忍无可忍，他紧握手里的神笔，只要他想，然后有一点动作，神笔即可就能领会他的心情，变成一把宝剑，架在黄瓜瓜的脖子上。一定能把黄瓜瓜吓得闭嘴。可是，他能这样吗？ 他当然不能，他记着呢。妖精学生守则上面明确说了，在哪里就要遵守哪里的规矩。蜂鸟不能在凡间使用妖界法术。他学了妖精的法术之后，就要比以前更像一个凡人，不能让大家看出异常。 其实，在养父母眼里，蜂鸟就很异常，就是个不正常的孩子。他跟别人不一样，他没有指纹。而且手心里只有一条深深的断掌纹，两个手心都是这样。养父母说，他这样的掌纹‘克人’。蜂鸟不明白‘克人’是什么意思。养母说，就是他生下来，把父母克死了，所以他才成了孤儿。是黄四礼一家心地善良，大发慈悲，好人做好事，收养了他。 蜂鸟才明白，走到街上的时候，人们为什么都说他们长的不像一家人。 当然一点都不像了，黄四礼长得又肥又壮，像动画片‘熊出没’里面的熊二。才三十多岁就挺着像怀胎十月的大肚子，腿比蜂鸟的腰还粗。他身材像熊二，其实还没有熊二帅呢。因为他没有熊二的眼大，银盆一般的大脸上一双细小的眼睛，还经常眯缝着。蜂鸟只能从他的呼吸声中判断，他是睁着眼睛休息还是闭着眼睛睡觉。因为他吃没吃相，坐没个坐相，常常一瘫倒在沙发上，而且一挨着沙发就会呼呼大睡，呼噜打的山响。黄四礼虽然这副粗鲁的样子，却是个小老板，开了一家不大的废旧物品回收站。专门收购废纸废铁之类——大家不要的旧东西。黄四礼到处宣称他的回收站对环境保护做出来不可磨灭的贡献，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环保的公司。 黄四礼太太郑绣云是个瘦高的女人。一对凸起的死鱼眼睛，和他对蜂鸟说出来的话一样，刺得人浑身不自在。黄四礼的亲生儿子名叫黄瓜瓜，可是除了皮肤，其他地方一点都不像黄瓜。竖着看，高度不够。横着看，宽度过多，倒是像个大冬瓜。 和他同是双胞胎的黄豆豆，长的倒是挺像黄四礼，又高又壮。可是女孩子不是应该又高有瘦才好看吗？蜂鸟觉得她长的有猪相。尽管黄太太一直强调，那是福相。 而蜂鸟，身材瘦小，动作灵敏，像个猴子。长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细胳膊细腿的，穿着黄瓜瓜不要的旧衣服，又肥又大。手背上常常青一块紫一块，那是黄四礼打的。翻开他的手掌心，你就会看见他的与总不同，他十个手指头上没有指纹，而且手心里只有一条深深地断掌纹，断掌纹里面亮晶晶的，两个手心都是这样。 就是因为这个断掌纹，黄四礼说他是个二等残废。 就是因为这个断掌纹，让小蜂鸟在妖精学校，大名鼎鼎。 就是因为这个断掌纹，有人叫他小悟空，但是也有人叫他假惺惺。 就是因为这个断掌纹，在十二年前引起一场天神大战。 而蜂鸟对此一无所知。 蜂鸟听说，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也需要听别人说。是的，因为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蜂鸟在三岁之前，是不在黄四礼家生活的。他在一个天气反常的冬日，遇见了从广州返回河南老家过春节的黄四礼。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他被丢弃在乱坟地里，他浑身上下都是血，但是他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肯定有人为他受伤了。 到了妖精学院，蜂鸟才知道，他是遭到命运之神的追杀，才遇见黄四礼的。命运之神不允许蜂鸟活在这个世界上。 命运之神，就是掌控人和神命运的天神，是天上最厉害的神仙——玉帝也让她三分。所有妖精都不敢提起她，只要说出她的名字，她就可以控制你，让你活在痛苦不堪的梦魇里。 她想让你倒霉，你就没有好运；她想让你命苦，你这辈子就别打算享福。她想让你的命运结束，你就得死。就连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掌控一切的统治者，他的命运也是被命运之神掌控。所以大家都叫她命运女王。她给每个人都印上指纹，唯独蜂鸟没有，唯独蜂鸟的命运不归她掌控。命运女王是不会让蜂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向人神都怕的命运女王，想要结束蜂鸟的生命，可是她竟然杀不死蜂鸟。而且命运女王自己身受重伤，不知去向。 蜂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凡间，遇见了回家过春节的黄四礼。 蜂鸟在黄四礼家住了十年，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能感受到好运和霉运的存在。而别人却不能。因此，黄四礼说他是个不正常的孩子，是个克死父母还没有指纹的残废。 一年前，街口修单车补鞋的老头——柳钟离给了蜂鸟一个小盘子（蜂鸟后来才知道，那是掌控命运的造化玉牒），结果引来无面之人追杀。蜂鸟阴差阳错一连打碎三个财神塑像。于是，养父盛怒之下，把他打昏过去。 他在昏迷之中，看见财神从神龛上走下来，告诉了蜂鸟的身世。他在财神的带领下进入妖精学校。在那里，他和他的断掌纹赫赫有名。曾经被黄四礼嘲笑成残废的断掌纹，竟然是一个能掌控造化玉牒的标志。因此，有人叫他小悟空，但是有人叫他假惺惺。他在妖精学校学习一年。现在放暑假了，蜂鸟不得不回到黄四礼家。他们不但让蜂鸟干这干那，还把蜂鸟当成低人一等的白痴。从回到黄四礼家的第一天起，蜂鸟就盼望着开学。 然而，蜂鸟不得不回到这里，他被遗弃，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他没有父母，更没有亲戚，养父黄四礼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为了能顺顺利利上学，也为了校长的计划，蜂鸟不能惹事。他把神笔放进口袋。 被黄瓜瓜看到。“你拿着一个钢笔干什么？要写告状信吗？” 其实黄瓜瓜不知道，那是一支神笔，和马良的神笔一样，具有法力。蜂鸟的是百变神笔，它能变出一百种东西。可以在危险的时候，变成宝刀宝剑。蜂鸟在妖精学校常常变成宝杖施法术。它变成任何一样东西都可以把黄瓜瓜吓得闭上嘴巴。但是蜂鸟没有使用，他转身，一声不吭地走了。 黄豆豆在后面嘻嘻哈哈的说：“没出息。” 黄瓜瓜哈哈大笑：“他就是个白痴，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 蜂鸟气的浑身发抖，但他强迫自己忍着。可是到第二天，情况就失控了。 好不容易到了暑假，黄瓜瓜打算睡懒觉睡个过瘾。可是，一大早就被黄四礼从床上揪起来，心情很不好。他揉着眼屎走进厨房，靠在门框上又来找茬。 “你笑什么？”他问蜂鸟：“看我难过你很开心是不是？” “没有，没有，”蜂鸟解释，他正在洗菜，黄太太煮上米粥，又去睡回笼觉。她让蜂鸟洗菜，洗碗，收拾厨房。 黄瓜瓜大概穿衣服的时候，眼睛没有睁开，裤子穿反了。右边和左边的口袋像猪八戒的大耳朵一样，在他的肥臀两边摆动。蜂鸟低下头，忍着笑，继续洗菜。黄瓜瓜没有寻到可以让他出气的人，故意狠狠撞了一下蜂鸟，进入洗手间。 黄豆豆也从床上爬起来，顶着满头乱草一样的头发，揉着眼屎，打着哈欠。手里还拿着昨天的那张纸，站在厨房门口。“老妈，敏锐的直觉，非凡的勇气，纯洁的童心，无边的想象力，忠诚的爱——这些怎么练习？” 她等了一会，没有听见黄太太回答。才睁开眼睛看厨房，发现只有蜂鸟一个人在做早餐，就问道：“你说这些怎么练习？” “他怎么会知道，”黄瓜瓜正从洗手间出来，“他那个垃圾学校不会有这些。” 蜂鸟正在炒青菜，他把锅铲咣当一放。对黄瓜瓜说：“不准你再侮辱沙卜粒粒！” “沙卜粒粒，谁见过这么古怪的学校名字？”在黄瓜瓜印象中，学校不外乎是第一中学，第二中学，像他们的第九十七中学，学校怎么能用这么奇怪的名字呢？有这么奇怪的校名，学校一定不靠谱。在他们心目中，蜂鸟的学校，就是最差劲的孩子就读的最差劲的学校。 昨天晚上，蜂鸟就从财神送给他的《西游记》这本书上得知沙卜粒粒学校的历史。 他所在的妖精学校，就是当年孙悟空跟着须菩提祖师学艺的地方，至今有一千五百年历史。 黄瓜瓜就读的广州九十七中学有五十三年的历史，已经被养父母吹捧到天上去了：我们孩子就读的是公办学校，已经有五十多年的历史了。 如果养父母知道蜂鸟的学校有一千五百年历史，而且大名鼎鼎的孙悟空还曾在此学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蜂鸟真想给他们炫耀一翻，免得黄豆豆整天嘲笑沙卜粒粒：就是学开挖掘机的学校吧？算是中专吧？只有没钱也学习不好的人，才上那样的学校吧？ 蜂鸟想想，还是算了，“沙卜粒粒比你们的学校强一百倍。” “哼，一百倍，”黄豆豆扬着手里的那张纸说：“你们学校有这个东西吗？” “少年航天员选拔大赛，”黄瓜瓜炫耀道：“一辈子也轮不到你们学校，嗯，这是什么味道？” 蜂鸟跳起来，他只顾着和黄瓜瓜斗嘴，忘记菜还在锅里炒。 看见锅里黑乎乎的青菜，黄瓜瓜开心起来，“你死定了，”他高兴地说：“看老爸怎么揍你。” 蜂鸟把所有饭菜端上桌，黄四礼端起碗，一口气就喝了半碗。可是黄太太却不吃，她问，“青菜呢？” 蜂鸟低下头。 黄太太满脸怒气，“你一个人吃了？” 黄豆豆脸上笑开了花，看老妈教训蜂鸟是她最喜欢的一项游戏。“他倒掉了？” “倒掉？” “他把菜炒糊了。”黄瓜瓜告状。 “没出息，连个青菜都做不好，这饭是白吃的！”黄太太用筷子敲着碗边骂蜂鸟。 “白痴，”黄瓜瓜把蜂鸟面前的菜，拔拉到自己面前，“白吃浪费。” 蜂鸟一点也吃不下，在蜂鸟挨骂的这么一会，黄四礼呼哩呼噜喝了八碗稀饭。嘴边还粘着一粒米，他咬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催促：“快吃，吃完饭后你们好好练习，明天就要选拔。” “好好练习？”黄豆豆不满道：“怎么练习童心，怎么练习勇气？” 黄四礼愣了一下，他自然是回答不出来的，但是他说：“按照你们老师教的练习。” “老师只教课本上的，”黄豆豆说：“从来没有教过敏锐的直觉，纯洁的童心。” “人家怎么练习，你们就怎么练习。”黄太太教他们。 “我们班上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办，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黄豆豆说。 “如果实在弄不懂，（在蜂鸟看来，他们真的弄不懂，）我听老师说，可以用电脑上的百度搜索答案。”黄太太说。 为了让黄瓜瓜能取得好成绩，黄四礼下了血本，买了一台电脑。可是黄瓜瓜最喜欢的就是对着电脑用植物轰炸一波又一波的僵尸，没有见过他用来解决难题。 正文 第五章 奇怪的要求 吃过饭，他们拍拍屁股都走了，留下一桌子碗筷给蜂鸟收拾。蜂鸟把碗放进洗碗池，又来擦桌子。发现黄豆豆的那张彩色印刷纸留在桌面上。 是一张通知，上面这样写到： 少年航天员选拔大赛 为了发展航天事业，培养少年航天员，决定在全国范围内招收12——16岁的少年航天员。 下面就是要求条件：敏锐的直觉，非凡的勇气，纯洁的童心，无边的想象力，忠诚和爱。 只要你具备以上条件，均可报名参加选拔。 黄豆豆一直念叨的就是这个标准。 蜂鸟很想参加，可是妖精学校根本没有这个选拔。黄四礼给他的两个宝贝孩子都报名了。但是黄瓜瓜和黄豆豆根本没有一点信心。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具备这些看不见的品质。而且全国的学生都可以参加选拔，从一亿学生中就选出那么几位，肯定是选不上的。蜂鸟把通知放在桌子上，剩下的食物残渣扫进垃圾篓。 黄瓜瓜和黄豆豆整个上午都在房间里唉声叹气地练习直觉、勇气、童心、爱心，看上去完全没有一点耐心。听到老爸在楼下喊他们来捉鸽子，那真是一个开心。举着一个扑蝴蝶的旧网子就连滚带爬地下来了。 蜂鸟意识到不妙，马上跟着跑下楼，他知道小咕噜又惹祸。小咕噜是蜂鸟的宠物，它是一只信鸽。放暑假的时候，蜂鸟把他从妖精学校带回凡间。 蜂鸟知道黄四礼一家讨厌任何会拉屎的宠物。他赶紧下楼，想把小咕噜带出去。可是却被黄四礼拦住。他气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你竟敢，竟敢还让．．．．．．” 蜂鸟看见黄四礼手掌心有一团鸽子屎，小咕噜一定是站在那堆废纸皮上面，黄四礼在打包纸皮的时候，抓到鸽子屎。 本来，这几天，黄四礼心情很好。他要把收来的这些货物——废旧物品——卖出去。据说是为了黄瓜瓜参加选拔赛，而筹集资金。 “如果黄瓜瓜能进入复选，你就得给人家送礼物。”黄四礼说。他的观念就是：什么事情都好办，只要你请客吃饭。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你积极送礼。今天一大早，他就哼哼着河南豫剧在打包这些货物。 但是，现在，他的好心情不见了，气的脸膛发紫，“扑棱扑棱的乱飞，到处拉屎，我要杀了它。” “不要杀它，”蜂鸟再次恳求：“我会管好它。” “养你就够受的了，”黄四礼怒吼：“还要再养一只鸟！” 黄四礼在接他回去的路上就问：“你养这么一个东西有什么用？” 蜂鸟没有吭声，因为他知道，说什么都不合适，说什么话都会得到一顿臭骂，因为黄四礼讨厌不会上厕所拉屎的宠物。他觉得还不如买一个不会吃东西，不会拉屎的假鸟划算。 “鸽子肉很滋补的。”黄瓜瓜非常眼馋地盯着小咕噜，好像看着一盘红绕乳鸽。黄瓜瓜长的肉，再减掉二十斤也不显瘦，但是他最喜欢吃肉。 黄太太也皱着眉头，厌恶地看着笼子。“你让它吃什么？” “我每天少吃一口饭就可以了。”蜂鸟说。 “不能放在屋子里。”黄太太警告他。 但是这一点蜂鸟没有做到，他把小咕噜放在外面，可是咕噜会自己飞进来找他。 黄四礼这次没有和蜂鸟废话，“捉住这只鸟。”他对黄瓜瓜说“杀了吃肉。” 可怜的小咕噜看见主人从早到晚都在挨骂，一动不动蹲在蜂鸟床头的铁架上，再也不敢咕咕噜噜了。蜂鸟示意小咕噜赶紧飞走。可是咕噜不敢，因为黄四礼和黄太太就站在门口，它往里面缩了缩。黄瓜瓜举着捕鸟网子跑过来，咕噜知道来者不善，只能从黄四礼面前飞出去。惊慌之下撞到黄四礼脸上，羽毛纷飞。黄四礼抹掉鸟毛，准备夺过黄瓜瓜的网子亲自上阵，结果发现手心的鸽子屎摸到脸上。 黄四礼跑出去洗脸，黄瓜瓜在旁边哈哈大笑，“你肯定要挨揍了。” 蜂鸟才不愿挨打，他和小咕噜一样，赶紧逃到外面去了。黄太太没有拦住，在后面大喊，“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蜂鸟才不想回这个家呢。他和小咕噜一起到远处小公园的长凳上坐下来。咕噜因为一天没有吃饭，再加上惊吓，十分不满地看着蜂鸟。 “别撅着你的鸟嘴，”蜂鸟说，“就是在这里喝西北风，也比在家看他们吃你的肉好吧？” 小咕噜瞪了蜂鸟一眼，蹲下来，趴在蜂鸟的腿上。 “我知道你饿，”蜂鸟心软了，“但是，我不想回去。” 太阳快要落山了，马路上，下班的人们像潮水一样，从车上涌下来，奔进属于自己的家。蜂鸟的心是没有家的。以前他被黄瓜瓜追打的时候，还可以躲到柳钟离的补鞋店里。可是柳钟离在去年的时候死了，蜂鸟现在可以看见他补鞋店紧闭着门。蜂鸟孤独地坐着，落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可怜的孩子。”一个女人站在蜂鸟面前。 这个女人身边站一个和蜂鸟差不多大小的女孩，那个女孩看见蜂鸟，就非常高兴。但是，小咕噜吓得躲到树枝上面去了。它这几天受到的惊吓太多，变的有点怕人。 “她们是好人，”蜂鸟安慰咕噜，“这是婷婷和她的妈妈赵未明阿姨。” 赵未明是黄四礼的房东，她是村委会主任，性格泼辣，爱管闲事，她和女儿婷婷一起生活。住在黄四礼隔壁。 “去哪里上学了？”婷婷问：“星期天也不见你回来。” “肯定不是什么好学校，”婷婷妈妈说：“就黄四礼一家，能给他找什么好学校？” “赵阿姨，我的学校还不错。”蜂鸟说。 “是不是黄四礼又要打你？”婷婷妈妈一下就猜到了。 蜂鸟低下头。 “走，去我们家！”赵阿姨豪爽地说。 “不用了，”蜂鸟不好意思：“我一会儿就回去。” “走吧，”赵阿姨善解人意：“今天买的菜多，正发愁吃不完。” “可是——”蜂鸟看看小咕噜。 “那是你的宠物吗？”婷婷问：“真可爱，我家也喂养鸽子。” 她们不等蜂鸟再说什么，就热情地拉起蜂鸟。 “吃过饭，我送你回家，”赵阿姨说：“如果黄四礼再打你。我就报警，他应该知道，不能这样对待孩子。” 婷婷家房间非常宽大，客厅一边摆放着中国风的古典红木椅子，另一边是和墙壁一样大的平板电视。红木茶几上面放着遥控器和茶杯。但是上面也放着一张少年航天员选拔赛的通知单。 看到蜂鸟盯着通知单，赵阿姨坐下来，“可怜的孩子，你应该去。” “我？” “对，”婷婷妈妈说：“这是一个好机会。” 赵阿姨看着蜂鸟长大，知道黄四礼一家都不喜欢蜂鸟。如果蜂鸟将来能有个好出路，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要求学历，不要求长相，不要求身高，最最好的是还不要求户籍，谁都可以去。”赵阿姨高兴地说：“你今年十三岁，正好合适。” “我们学校不同，没有这个。”蜂鸟说。 “不管你在什么学校，总是个学生吧？”赵阿姨说：“你看，这些可爱的要求，敏锐的直觉，非凡的勇气，纯洁的童心，无边的想象力，忠诚和爱。这些标准，看不见，摸不着，完全可以说你有，谁看的见呢？” “可是——”蜂鸟还是犹豫。 “婷婷，赶紧洗菜做饭，”赵阿姨说：“吃过饭，去找黄四礼。” “找他干嘛，”婷婷说，“我最讨厌看见他，” “征得黄四礼的同意，”赵阿姨说：“让他允许蜂鸟参加选拔赛。” 吃过晚饭，黄四礼看见蜂鸟出现在门口，嘲讽道：“不是要离家出走么，才这么一会，就没脸搭色的回来了？” “你让他去哪里？嗯，黄四？”婷婷妈妈从后面走上前来，非常泼辣的质问黄四礼。 黄四礼看见又是婷婷妈妈来管闲事，就没好气地走回屋，凶巴巴地说“你管不着？我自己的孩子，我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 黄四礼非常讨厌这个房东，他觉得这个房东只会收钱，还爱管闲事。他因此少了许多自由。如果他骂蜂鸟，这个女人会纠集许多邻居来围观，批评他的不是。如果他要打蜂鸟，她说黄四礼虐待儿童，声称要叫警察。 这么好管闲事的女人，幸亏老天开眼，让她死了丈夫。黄太太在背后这样说。不想搭理她，可是她跑到黄四礼家里来。 “警察可以管。”婷婷妈妈非常大声，吸引几个过路的人回头看。 “赵不亮，你多管闲事还不够啊，还让警察来管？”黄太太语言带刺，婷婷妈妈的名字赵未明，可是黄太太给她起了绰号——赵不亮，还当着她的面这样说。 “我不是来给你们吵架的，”赵未明说：“你们要让蜂鸟参加选拔赛。” “他去？”黄四礼嘲笑道：“如果他能当航天员，癞蛤蟆都能飞上天。” “我们才不去麻烦呢？”黄太太说：“明明知道他不行。” “不试试怎么就说不行，”赵阿姨说：“不用你们交报名费。” “我们说不去就不去。”黄四礼非常凶恶的口气。 “可是蜂鸟想去。”赵阿姨还是不放弃。 “他去就去，我才懒得管呢？”黄四礼不耐烦地说。 赵未明大概要的正是那句话，“我帮她报名了。” 黄四礼气呼呼的没有吭声。蜂鸟知道，赵阿姨走了之后，黄四礼肯定要把气撒到他身上，他还是要挨打的。 “黄四，你听好了，如果明天，蜂鸟身上有一点伤，”赵未明了解黄四礼的德行，非常泼辣地说：“我就要在黄瓜瓜的学校里，让大家都知道，是黄豆豆的父亲打的。” 大概黄四礼也怕在儿子同学面前丢人，尽管他咬牙切齿地数落蜂鸟，但是没有敢动蜂鸟一根汗毛。蜂鸟趁着赵阿姨离开的时候，躲进自己房间。他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梦见一个小妖精给他说话，可是没等到他听清说什么，就看见黄四礼追着他打，他只好逃命。马上就要被黄四礼追到了，他一急之下飞起来，身子下面都是迷雾，可是他听见砰砰砰的声音，有人在敲打什么。 正文 第六章 航天员选拔大赛 砰砰砰，声音更响了，就在耳边。他惊醒过来，发现黄四礼在踢他房间的木板。蜂鸟的房间在这个店铺里。从记事起，他就没有睡过房间，一直都睡在店铺的阁楼上。去年消防检查，阁楼给警察拆除了。于是黄四礼就把一个收废品收来的，快要散架的两层铁架床放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下面，堵上三块木板，就成了蜂鸟的房间。消防检查的时候，黄四礼就用收来的废纸皮堵起来。 “起来，起床啦。”养父用脚踢着木板。然后，他又哗啦啦的去推开卷闸门，蜂鸟翻了一个身，他做梦了。 “快点起来做饭，”养父催促道，因为今天黄瓜瓜要去参加少年航天员选拔大赛。 蜂鸟翻身坐起来，揉揉眼睛，然后抓抓胳膊上的两个大包。这是两只蚊子亲吻的结果，它们已经被蜂鸟的鲜血撑的飞不动了，蜂鸟轻而易举捉住用自己鲜血养肥的大蚊子，弄了一手血。可是他发现他的手心断掌纹里面亮晶晶的，是手汗吗？蜂鸟找来纸巾擦擦，还是发亮，他的头有些痛。可能是没有睡好的缘故吧？蜂鸟从床上爬起，找来一卷封箱胶纸，撕下一段，封住蚊帐上面的烂洞。蚊帐已经破破烂烂，因为他用的是黄瓜瓜淘汰下来的旧蚊帐。 他穿好衣服，来到二楼客厅，养父母一家都起来了。因为今天有重要事情——黄瓜瓜和黄豆豆要去学校参加少年航天员选拔大赛。他们都起来做准备，蜂鸟要给他们做早饭。 为了让黄瓜瓜比赛过关，他们命令蜂鸟煮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一个小时后，黄四礼接过蜂鸟递过来的餐盘，敲开一个水煮鸡蛋，整个塞进嘴巴里，结果噎的直翻白眼。黄瓜瓜吃的几乎弯不下腰，然后直接用衣服袖子抹抹嘴巴。黄四礼吃完饭出去了，蜂鸟收拾碗筷洗锅。 八点还差十分钟，蜂鸟收拾好厨房，正要到婷婷家去，可是被黄太太拦住了。她说赵未明肯定希望蜂鸟去帮忙，她绝对不让蜂鸟去帮助她们母女的。“不许去，跟我们一起。” 蜂鸟正奇怪黄太太为什么愿意带他去了。没过十分钟，他就明白了。黄太太把水杯，雨伞，预计排队要坐的凳子和要吃的零食，都丢到蜂鸟怀里。 “拿好了，”她说：“跟着我们。” 临到出门的时候，黄四礼回来。拿了一把香，他要给神仙烧高香，保佑他的双胞胎儿女能顺利通过初选。蜂鸟看了一眼神龛上面的财神，而财神像也在笑眯眯地看着他。他知道那是一个泥像，真正的财神已经被天庭流放，正在蜂鸟的妖精学校看守草药园。 蜂鸟下楼到外面的时候，婷婷和妈妈正在焦急地等着他，看见他抱着黄四礼一家的东西，就朝蜂鸟点点头。看着蜂鸟坐进黄四礼的五菱宏光面包车里才放心地离开。 “让你见识见识好学校，”坐在前排的黄瓜瓜回过头对蜂鸟炫耀：“53年的历史。” 现在，他们往黄瓜瓜的学校——广州九十七中学驶去。因为这场选拔赛，就在黄瓜瓜的学校举办。“我的同学都在，”黄瓜瓜自豪地说，“但是你也许看不到一个朋友。” 黄瓜瓜这次也许说的没有错。蜂鸟肯定他的同学都不在。因为蜂鸟就读的是妖精学校，他们学校没有选拔赛。而且他的同学基本上都是妖精。他最好的朋友蟹黄就是水族,住在乱石山碧波谭。他的父亲官封横行介士，专门开妖精列车——河蟹号。还有一个同学是苏灵姬，她是九尾天狐族，住在聊斋市。听说他的爸爸是个凡人，妈妈是个狐狸精。她跟随妈妈的姓，叫九尾青丘苏灵姬。蜂鸟不知道聊斋市属于什么省份，地图上也没有标注。他只是在一本叫做《聊斋志异》的书上，看到过关于这个地方的传说。想来他们也不算凡人。其他同学，也都住在传说里，因为蜂鸟在凡间找不到他们信息。 暑假的校园里，反常的人山人海，大家都来凑热闹。据说这次是由中国航天局选拔。 少年航天员的选拔条件很奇怪：不要求成绩，不计较出身。只是要你有“敏锐的直觉，非凡的勇气，纯洁的童心，无边的想象力，忠诚和爱——都可以来报名参加。 这让那些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很是愤慨：“真是不靠谱，这些东西，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无，谁看的见！” 家长们也是一边抱怨：全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一边争着给自己的孩子报名。 因为这些要求，跟没有要求一样。谁都可以说自己具备无边的想象力，纯洁的童心，敏锐的直觉。面对这样一个好机会，谁会说自己不具备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品质呢？每一个家长都想让自己的孩子来试试，万一通过了呢？ 有好多人在议论：航天员，为什么不是选拔成年人，而是选择少年儿童。蜂鸟仔细听了听，好像是这样的： 神舟01号登月舰船，在登月过程中，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一个鬼影飞船，带着航天员的魂，进入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世界里。航天局寻找了很多年，没有发现神秘世界的入口。最近中国的科学家研究发现，儿童凭着没有被污染的心灵眼睛，性情纯真的童真，可以感觉到神秘世界的入口。所以，中国航天局决定从学校挑选少年儿童航天员。 只要你是少年儿童，只要你具备那些看不见的品质，都可以参加选拔。整个校园里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父母站在旁边等待，只有学生在排队。他们大部分都满怀希望的进去，满脸失望的离开。只有极少数的人一脸兴奋的跑出来，不用说，他们通过初选。 黄四礼一到学校，就让黄瓜瓜和黄豆豆排队，让蜂鸟去拿报名表。赵明阿姨特地过来嘱咐蜂鸟也给自己填写一份，蜂鸟照着做了。 他们从上午等到太阳快落山，终于轮到他们，半个小时候，他们出来了。 他和黄瓜瓜竟然都通过初选，蜂鸟除了体重较轻之外，其他没有问题。而黄瓜瓜除了体重太重之外，也竟然通过。这让黄四礼大为高兴：我就知道，我们黄瓜瓜是个身体健壮的小伙子。 第二天来到重要环节——复选赛。 这一关很重要，黄太太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让蜂鸟先去，回来告诉黄瓜瓜经验。 蜂鸟独自走进去。 这个大赛跟以往任何时候的选拔都不一样，是许多没有尝试过的创新。蜂鸟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奇怪的选拔。他们蒙上蜂鸟的眼睛，然后弄出声音，让蜂鸟猜是什么；还拿出各种奇怪的图案，让蜂鸟看像什么东西；然后看各种视频做判断。有时候蜂鸟感觉他们什么也没有做。蜂鸟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但是蜂鸟能感觉到黑暗中有许多目光在盯着自己的反应。 蜂鸟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合格。但是，他把这些感觉给黄瓜瓜说了。结果黄瓜瓜简直是从里面飞出来，他高兴的连蹦带跳，“好消息，老爸，”他说：“我通过了。” “真的，”黄太太简直不敢相信，扑上去抱住黄瓜瓜，激动的直流眼泪，“你太棒了，儿子。” “小机灵鬼，我以前还希望你跟着我做生意呢，”黄四礼激动地说：“拿房梁当筷子用，把我儿子大材小用了。” “哦，我也通过了。”蜂鸟看着他们高兴，趁机说道。 “你？”黄太太显得很惊讶。 “哎，绣云，你知道的，这是复选，总有一些不合适的，就那么阴差阳错入选。”黄四礼说。 “就是，也把一些合适的漏掉了。”黄豆豆酸溜溜地说，她没有进入复选。 “进了就进了，”黄太太恶狠狠地对蜂鸟说：“傻愣着干什么，回家做饭去。”那个口气，就好像是蜂鸟夺去本该属于黄豆豆的名额。 终极选拔赛的那天，校园里的剩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大概考核的项目更多，反而比第一次慢了许多，黄太太依然让蜂鸟先进去，然后出来给黄瓜瓜分享经验。 这一次，是更加真假难辨的选择题；各种稀奇古怪的提问；蜂鸟还是都按照自己的感觉，一一作了回答。 结果那些选拔人员当场告诉蜂鸟，他通过了。有个叫做柏乐的人，他还是领导，特别看好蜂鸟。 蜂鸟从里面出来，黄太太和黄四礼立即围上。当然不是关心蜂鸟，他们是关心如何让黄瓜瓜顺利通过决赛。 “他应该凭自己的判断，”蜂鸟说：“如果他通过了，也不是我代替他去。” “我们养你吃养你喝，你敢不帮助黄瓜瓜？”黄四礼威胁道。 蜂鸟给他们讲了整个过程，“可是有些地方需要自己亲身体验的。” “体验，”黄四礼说：“你得把你体验到的感觉一字不漏说给黄瓜瓜听。” 到了家里，黄四礼还在感慨：运气来了，门都挡不住。因为当黄瓜瓜告诉他第三关也通过的时候。他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感慨他们家里一直都很好运，从来跟霉运不沾边。而且他的儿子有多么多么优秀。当然这不是说蜂鸟的。 黄四礼回家之后，又给神仙敬了一炷香，磕了三个头，感谢神仙的保佑。 第四关的时候，蜂鸟吓了一跳。如此严格的选拔，竟然还有二十多人合格。蜂鸟看见婷婷，她显得压力很大。特别是从这些高手之中选出六位，其中最优秀的三位才可以参加这次征程，幸运的话，只有一位可以完成任务。 黄四礼志在必得的气焰渐渐熄灭，化为烟消云散了。 直到进入决赛，蜂鸟才知道，中国航天局招收少年航天员的真正原因。 第七章失落的神秘世界 正文 第七章 失落的神秘世界 进入决赛的少年们被带到会议室里。蜂鸟跟随大家进去，发现会议室墙壁上，挂有一块巨大的屏幕。等到大家就坐后，蜂鸟看见柏乐走上前来，给大家讲话：“你们都是优秀者，但是，还需要更加了解你们。所以让你们的父亲也参加，也是从侧面了解你们的一个方法．．．．．．”最后柏乐告诉大家：“看视频资料，之后可以畅所欲言。” 柏乐伸手朝屏幕一划，视频就打开了。 这是2012年神号10舟拍摄的太空课堂的视频：航天员王亚萍在太空课堂制作一个晶莹剔透的水球。大家都知道，她往里面注射两个气泡，第一个并未成功，她再次制作第二个气泡。 视频非常短暂，只有十分钟就结束了，柏乐要大家讨论。 可是黄四礼和黄瓜瓜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婷婷偷偷告诉蜂鸟：“我发现说出真实想法最重要。” 可是蜂鸟看完视频，想到的就是第一次去妖精学校，在异界车站看到的飞船。 蜂鸟不能提起这件事，他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黄四礼说成傻子。蜂鸟闭嘴不说话，但是有一个人发言了。 “当时，我读初中一年级，就坐在教室里，亲眼见证，指令长用吸水纸收走水球。”一个名叫唐仁的先生说话了。他向大家解释2012年他看神舟10号太空课堂的情景。 “这么多年，”唐仁的儿子唐果，皮笑肉不笑的揶揄他老爸：“你老人家会不会记不清了。” “这么多年？”唐仁先生提高声调：“小兔崽子，听你说起来好像很遥远，我告诉你，2012年，当时我读初中一年级。” 看来这是一对不怯场的父子，他们两个一问一答，吸引了全场目光。黄四礼是不敢随便说话的，他想看看这两个人说话是什么下场，然后再决定说不说。柏乐也笑眯眯地看着。 唐果笑嘻嘻指着自己说：“我——您的儿子现在读初中二年级，您老人家算算吧！有多少年了？” “2012年，初中一年级，当时13岁，三年高中，四年大学，”柏乐说道：“大家算算，他毕业八年后结婚，婚后第二年有了一个儿子，他七岁上学，从未留级，有多少年呢？” 一道数学题，蜂鸟在下面刚刚算好。就看见唐仁先生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有这么大年纪了。 “记性不好忘性不错嘛。”唐果调侃父亲，然后说道：“那不是水球。” “事实上，这在当年是个秘密。”柏乐接着说话了。 唐仁先生不相信地看着儿子：“小兔崽仔，你从那里知道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您的儿子非常优秀，是我透露给他的。”柏乐替唐果回答。然后他伸出食指在面前一把拉，墙上的大屏幕切换画面。蜂鸟看见正在播报当天的新闻： 2038年，石油已经结束辉煌的鼎盛时期，成为面临淘汰的行业。 三二一重工集团生产重型机械的行业，已经转型研制出柔若无骨的机器美女。八天连锁酒店已经开到外太空，酒店使用这种机器服务员，受到太空游客给的好评。 “新闻天天都是老样子。”柏乐说着把新闻页面推到一边，调出他需要的文件夹。 “好吧，优秀者，给你们看一个新鲜的。”他神秘地说。 蜂鸟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属于机密的内部资料视频——航天员背后的故事。 神舟01飞船登陆月球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鬼影天宫十号。中国飞控中心的视频上可以看到他们真实存在。尽管当时的科学家声称那只是一个虚拟的影像。但是，对于鬼影天宫十号来说，它是真实存在的。当它交会对接之后，另一个神舟01号渐渐消失不见了。 鬼影天宫十号上有登月舰舰长甄后羿，飞船设计师戚璀璨，指令长朝问天，航天员刘探月和飞云龙。对于他们来说，另一个飞船是真正的影像。鬼影天宫十号和真正的天宫十号一模一样。但是他们的遭遇截然不同：返回的途中，遭遇太阳风暴，天宫十号驶进一个神奇的地方。在那里，雷达屏幕上一片空白；在那里，电磁波消失的无影无踪；在那里，所有系统完全失灵。舰长怀疑他们误入寂静之地——信息死角。等他们穿越信号盲区，竟然进入一个神奇的失落世界。那里没有恐龙，没有巨兽。但是，那个地方生长着一棵上千万年的桂花树，像一座绿色的大山。还住着奇怪的生物。 指令长朝问天说：那是一种类似于怪物的东西。 飞云龙说：是精灵，只有妖精世界的精灵才有那么轻盈的体态。 刘探月坚持认为那是仙子，只有仙子才有那般不识人间烟火的气质。 但是舰长甄后羿说，那是仙界。 当年并没有向外界公布这个事件。因为真实的飞船登月返航后，指令长说，他是在天宫十号睡觉时做梦，梦见一个失落的世界，梦见了仙界。 然而巧合的是，飞船设计师戚璀璨，指令长朝问天，航天员刘探月和飞云龙，也做了同样的梦。 没有人相信他们的奇遇。因为大家从来没有听说两个人做一样的梦，更何况他们是好几个人做了相同的梦。 大家都猜不出是怎么回事？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但是，严谨的航天员留下了证据，并且从梦中带回了信物。 大家都坐直身子，都想看看航天员从梦里带回了什么信物，结果这段视频就结束了。 航天员的梦中，或者说是失落的世界里，生活着一群自由自在的生物。柏乐让大家讨论是什么生物。所有看视频的人都不愿称那些带着翅膀的东西为生物。蜂鸟也不例外。 生物不是美丽的字眼，蜂鸟感觉那些生物像精灵或者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蜂鸟很认同刘探月的看法，不然他们不会有那么高洁、一尘不染的气质——洁白飘逸的衣服，长发如雪，眼睛如漆黑夜空中闪亮的星斗。他们背后长着一双薄如蝉翼又坚韧无比的美丽翅膀。翅膀随着光线的变化散发着一团柔和的亮光。他们的脸庞如雕刻般精致，拖着长长的队伍缓缓在枝桠间穿行。 有人说是妖精，蜂鸟的妖精学校没有这样带翅膀的学生，他们也许是天上的仙人。 蜂鸟的眼光是不愿意离开那些精灵的，可是科学家就与众不同了，他们大胆设想，小心求证的。 柏乐给他们说出了科学家的大胆设想：在失落的神秘世界里，如高山般的大树上，结出香甜的水果，大概是因为果树为了报答精灵的守护，巨大的水果果核里面竟然是空的，里面天然的长出完美的家具和木床，风格各异，每一个都如两层别墅般完美无比，并且每个房子散发淡淡的果香。 精灵们不食人间烟火，他们吃花蜜，喝露水生活在水果果核房子里。 “他们不用买房子！”唐仁先生感叹道，他看起非常爱说话。把沉浸在仙人世界的蜂鸟拉回到现实世界。 “完美无比，但是有一个大缺陷，”柏乐给大家解释：“他们的果实没有种子。所以这些生物到了十岁的时候，都要离开父母，进入一个神奇的学校学习。通过自然课到遥远的种子谷寻找种子，种出属于自己的树木。在他们的守护下，树木会结出水晶丝，他们用自己的辛劳织出一件只属于自己的翅膀衣，然后他们就可以生活在大树上的水果房子里。 原来他们小时候是没有翅膀，如果在蜂鸟的妖精学校读书，蜂鸟也看不出来谁是精灵。 柏乐告诉大家：那里空气极度纯净，很适合做实验。航天员将携带的试验品——放在水果的房子里。那个试验品就是航天员留下的证据。 为了解开神秘的梦，也为了收回试验品。三年后，中国航天局派出神舟02号，寻找梦境中失落的神秘世界，没有任何发现。 多年后，经过一代代航天员的努力，神舟06号终于进入长有巨树的神秘世界。但是，试验品不见了，而且飞船也和飞控中心失去联络，不知去向。 坚韧的航天局凭着永不放弃的信念，用零星的证据还原了实验品失踪的过程。希望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推断出航天员去向，然后去营救他们。 当然这些都是假设，是用电脑模拟的画面：航天员称他们为妖精，他们是精灵的小时候，还没有长出翅膀。在树上，上窜下跳的，他们发现放在水果房子里的实验品。小妖精误以为椭圆型的试验品是鸟蛋，试图用石头砸开。 天啊，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蜂鸟几乎不敢看。 “真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唐果说，他一点儿也不奇怪，看来他已经看过视频。 蜂鸟睁开眼睛看见碎片纷飞，是石头，但试验品——那个水晶球没有一丝裂纹。 小妖精们试了许多方法，都无法打开这枚鸟蛋。它们发明了新的玩法，当作鞠球踢来踢去。一个妖精用力过度，把球踢落树下。树下层的猴子以为是树上落下的果子，群猴在树枝间穿梭争抢。混乱之中，试验品掉落地面，蟒蛇以为是鸟巢中的鸟蛋，衔在口中。 这下完了，蜂鸟看到蛇张开大口，他又紧张起来。 蛇突然飞起来，它掠过树顶，越飞越高，蜂鸟才看到原来蛇被老鹰抓到空中。它拼命挣扎，誓死与老鹰搏斗，口中的鸟蛋滑落到海里。 镜头显示的不再是虚拟的场景，而是蛟龙号拍摄的画面。蛟龙号传回的画面如此清晰，蜂鸟看到鲇鱼奔波儿霸身上皮肤的纹路，它正在和黑鱼灞波儿奔奋力围堵一头庞大的老鼋。老鼋速度比不上灞波儿奔，但是他的智慧就无人能敌了。它掉转头从奔波儿霸的肚皮下面游过，躲进了珊瑚丛。这可是个隐蔽的好地方，老鼋放下蛋，喘着粗气，可是一个触角悄悄的伸向鸟蛋。 老鼋想要保护鸟蛋，来不及了，乌贼的触手抓起水晶球溜走了。但是它急不择路，撞到了鲨鱼的嘴上，到口的美食，不吃白不吃，鲨鱼张开大嘴就把乌贼收入口中。 夜幕降临，海底世界的居民都在睡觉。可是，螃蟹精横行介士听到了音乐，夜晚的海底是个无声的世界，不是吗？爱唱歌的动物都睡着了。可是那里来的音乐呢？横行介士从窝里横着爬出来，它面前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在漆黑的水里闪烁着晶莹剔透的亮光，发出轻柔的音乐，让人昏昏欲睡。介士用它的大钳子高高举起水晶球。太美了！如此清澈纯净，晶莹剔透。 可是在这美丽的水晶球后面，有一双邪恶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横行介士一下缩回大钳子，把水晶球抱在怀里。 “这是我的。”那双兴奋的眼睛逼近来说。 “是我发现的。”横行介士一步一步往右边挪动。 “你应该把它献给我。”它用长长的身体围住了螃蟹妖精。 蟹介士看清了，这是乱石山碧波潭霸主——千圣龙王。 视频到这里又结束了。柏乐解释说，蛟龙号的搜寻工作还在继续。对乱石山碧波潭进行了搜寻，没有发现——水晶球。 中国航天局做了大量的调查，始终不知试验品去向。 “有一个人的推测，”柏乐说：“在某种意义上是完美无缺。” “但是，有些科学家不相信他的推测。”柏乐解释。 “为什么？”爱说话的唐果问。 “他把严谨的科学讲成一个颇有想象力的神话。”柏乐说：“他今年已经108岁，大家都说他老糊涂了。” “能否让我们看看他的推测，”婷婷举手请求。 大家都期待着看神话，可是柏乐却关闭了视频，“这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完美神话，”他说：“如果想看，需要通过考核。” 正文 第八章 优秀的差劲选手 最后一关考核，如果能通过，就要进入中国航天局接受培训，意味着你就能成为一个少年航天员了。 结果，黄瓜瓜一脸哭相出来了。 黄太太紧张地问：“怎么样？” 黄瓜瓜这次倒是真的哭了，哭的非常伤心，而且他边哭边抱怨：“蜂鸟一定没有跟我说完。”好像黄瓜瓜没有通过是蜂鸟一手造成的。 黄四礼怒目而视，通常黄瓜瓜假哭，黄四礼都要狠狠地骂蜂鸟。可是这一次黄瓜瓜真的哭了，而且指定蜂鸟没有帮他。 蜂鸟知道他要倒霉了。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黄四礼咬牙切齿要打蜂鸟，可是被黄太太拉住。“这个时候，”她说：“应该去里面问问，是不是搞错了。”黄太太简直不能相信，像黄瓜瓜这么优秀的孩子会被刷下来。 里面走出一个工作人员，是领导柏乐。黄太太朝黄四礼递个眼色。黄四礼立即领会，然后满脸堆笑迎上前去，“你好！” 柏乐愣住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看着黄四礼。 “请问，”黄四礼说话有点紧张：“我的孩子，他．．．．．．是怎么回事？” “你的孩子是谁？”柏乐问。 黄四礼回身指着黄瓜瓜。 柏乐朝这边望过来，蜂鸟赶紧躲到黄瓜瓜后面。他可不想让人家误会，最好不要看见他。他不想再惹出什么麻烦。 他在黄瓜瓜后面听见柏乐说：“他不错，你放心。” 黄四礼迷糊了一会，好像突然悟出什么道理，就对柏乐连声道谢。 他回来就对太太说：“这一个好机会，我们应该抓住。”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黄瓜瓜一直哭哭啼啼。蜂鸟看见就想笑，可是他不敢。只要他嘴角上扬，黄瓜瓜就会叫道：“他以为自己了不起，他在嘲笑我。” 这绝对会换来一顿教训：“别高兴的太早，还有一关呢，如果你这个残废被选上，”黄四礼说：“太阳打西边出来。” 黄四礼开始活动，到处托人，希望能走后门帮助黄瓜瓜。 在黄四礼眼里，任何事情，只要你请客吃饭，一切都好办。他找到黄瓜瓜的班主任李老师，李老师告诉他，应该靠孩子自己，家长帮不了忙。黄四礼不信，又找到九十七中学的郭校长。校长明确告诉他，这是不可能走后门的。可是黄四礼认为，他们不想帮忙，只是推辞。 他不死心。 为了黄瓜瓜能进入航天员选拔，黄四礼豁出去了。他竟然去找跟他说过一次话的柏乐。没有想到柏乐愉快地答应了，这让黄四礼特别开心。他们特意给柏乐准备一个大红包。为了给这位尊客有个好印象，他们全家从昨天起开始大扫除。而今天，他们还要把蜂鸟的宿舍堵起来。当做没有蜂鸟这个孩子。 “把这些纸皮堆到你的楼梯下，”黄四礼命令蜂鸟。 “我怎么睡觉？”蜂鸟问。因为蜂鸟就睡在店铺里边的楼梯下。他本来可以跟黄瓜瓜睡在楼上的房间里，可是黄瓜瓜嫌弃蜂鸟，不和他共用一个房间。 “等柏乐走了，你再搬出来。”黄四礼说。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搬进搬出，难道是怕蜂鸟闲着吗？蜂鸟当然不乐意去搬。 “为了形象，形象，你懂吗？”黄四礼教训蜂鸟，“让外人看见你睡在楼梯下，对我家影响不好，赶紧快点搬。” 蜂鸟慢慢腾腾搬动这些纸片堵着自己的房门。每次消防检查、贵客临门，黄四礼总是要求蜂鸟这样搬来搬去。 “快点！”黄四礼看着手表催促道。 蜂鸟必须在柏乐大驾光临之前，把这里收拾的像没有人居住一样。 蜂鸟正在搬动纸片，那位尊客非常不守时的提前出现了。他带着近视眼镜，没有一点当官的样子，好像是一个大学生。 蜂鸟看见柏乐走进来，立即很紧张，希望他马上去二楼找黄四礼。“他在楼上。”蜂鸟告诉柏乐。 柏乐显然对楼上的黄四礼不感兴趣，一坐在那堆纸片上。好奇地问：“你搬这些干什么？” 正在蜂鸟床架子上面睡觉的信使小咕噜被吵醒了，他听到生人说话声，就警惕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柏乐看见小咕噜，满脸兴奋，“你养的信鸽？” “是的，”蜂鸟紧张的手足无措：“他们正在楼上等你。” “真是太好了，”柏乐说：“我就跟你说话。” “跟我？”蜂鸟奇怪道：“说什么？” “干什么的，”黄四礼从楼梯上问道：“谁在说话。”可是他马上认出是贵宾驾临，当然不会让蜂鸟和这么重要人物说话。 “哎呀呀，”他说，三步并作两步从二楼上跑下来。一把握住柏乐的手，那个亲热的劲儿，就好像看见财神来他家送元宝。连拉带推把柏乐请到楼上。 蜂鸟继续整理纸皮，可是他清楚地听到柏乐尴尬的声音，“我只是来找你儿子聊聊，何必这样隆重？” “我儿子的事情也是要麻烦你的？”黄四礼和黄太太明显客气的声音。 “不麻烦，”柏乐说：“你儿子非常优秀。” “优秀？”黄四礼明显迷惑的声音，“可是…… 蜂鸟知道黄四礼想说的是，既然黄瓜瓜优秀为什么被刷下来。 但是，楼上，柏乐打断了黄四礼的话，“他是所有人当中直觉最好的。” 没有听见黄四礼和郑绣云的说话声，他们可能没有听明白柏乐的话。可是蜂鸟也听糊涂了，如果黄瓜瓜那么好，为什么被淘汰了呢？ “可以让你的儿子上来，”柏乐提议到：“我们一起聊聊。” “瓜瓜，”黄四礼大声喊：“快下来。”蜂鸟听见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大概黄瓜瓜走进客厅。 “这是谁？” “我儿子。” “楼下那个是？”蜂鸟知道柏乐是在问自己。 “哦，他呀，”黄四礼说：“他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我们好心收养了他，他脑子有点不正常。”黄四礼接着说：“黄瓜瓜脑袋就比较灵活，什么东西一学就会。” “脑子不正常？”柏乐不相信地问，根本不接关于黄瓜瓜的话题。 “说的难听，就是傻子，”黄太太插嘴道：“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傻子？”柏乐疑惑：“不像啊，他说什么话？” “他说看见好运气，”黄四礼说：“运气这个东西是能看见的吗？” 大家得到过好运气，可是谁看见过好运气呢？蜂鸟决定不再偷听他们的谈话。根据以往经验，他们会一致认同蜂鸟是个傻子。肯定是招来一顿嘲笑。蜂鸟不愿听到这些，他抬脚就走，可是，楼上传来了柏乐的声音。 “真的？” “那还有假？”黄太太说：“我们一家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 “哎呀，这个太少见了。”柏乐说。 “可不是咋地，没有人像他那样。”黄太太说。 “太罕见，太难得了，”柏乐兴奋的声音：“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蜂鸟停下脚步，楼上没有了说话的声音。 “能感觉到看不见的东西，”蜂鸟可以听出柏乐高兴的声音，“他具备别人没有的——极其罕见的能力——敏锐的直觉。” 蜂鸟的脑子几乎转不动了，他被柏乐奇怪的理论弄的找不到方向。估计黄四礼夫妇也弄不清柏乐的话，没有吭声。 过了好大一会儿，又听见黄四礼说：“你看，瓜瓜，长的这样健壮；可是蜂鸟，他又小又瘦，发育不良，他怎么能当个航天员呢？” “他的体型，非常适合，肢体灵活，行动敏捷。” 不知道黄太太会生气成什么样子，他们眼里的缺点，不知道为什么，在柏乐眼里都成优点。 “他身体上有缺陷。”黄太太说：“不像黄瓜瓜是个健康，又健全的孩子。” “缺陷？” “他手心里只有一条断掌纹，两个手心都是那样的。”黄太太把蜂鸟的秘密告诉外人。 蜂鸟听见柏乐惊讶的反应。 黄太太接着说道：“在我们捡到他的时候，发现上面好像有发白的东西。” “发亮，”黄四礼纠正道：“亮晶晶的。” “发白的，”黄太太说道：“好像是白癜风，真是一个奇怪的病，谁的白癜风只是长在手心里呢？”黄太太最后终结道：“他就是一个不正常的孩子。” “不正常，不正常，”柏乐连连说道，听起来非常激动：“那真是太好了，正是我们要找的人。” 蜂鸟估计，在黄太太眼里，柏乐也是个不正常的人。 蜂鸟没有估计错，那个柏乐也不吃饭了，就蹬蹬蹬从楼上跑下来。蜂鸟正在扫地，他看见柏乐下来，想赶紧躲开。可是，柏乐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两眼盯着他手心的掌纹。并且抚了抚断掌纹里面亮晶晶的东西，然后感叹道：“那个老疯子说的对？” “谁是老疯子？”蜂鸟问：“说什么？” 柏乐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说没什么。然后就抓住蜂鸟两只手，也不管他还拿着扫帚，“少年航天员，就是你了，”柏乐告诉蜂鸟：“知道吗，你将成为向导，带领飞船去探险。” “你是说，”蜂鸟有点不相信地问：“我通过了。” “只是明天你还要去检测这个断掌纹。”柏乐看上好像他的理想一下子全部实现了，兴奋地说，“我要回去，报告给航天局，我们找到合适的人选。” 黄四礼一家都呆呆地站在楼梯上看着，柏乐说道：“黄四礼，你明天带他做最后一次检查。” 黄四礼没有反应，柏乐又说：“他应该没有问题了，只要再做一次检查。” 柏乐非常满意地走了，留下黄四礼一家呆呆在站在哪里没有动。蜂鸟也是一样，傻傻地看着柏乐走远。 等到柏乐走的看不见，黄太太问道：“你确定这个柏乐正常吗？” “他就是一个神经病！”黄四礼气的跺着脚回到楼上去了。 “神经病怎么能在航天局上班，”黄瓜瓜依然羡慕，“能在航天局上班的都是天才。” 不管怎么说，蜂鸟想，他们的选拔标准非常奇怪？ 这跟航天员要去的地方有关吗？也许那个神秘的地方就是一个用正常思维想不到的地方？用大人的眼光也发现不了的地方？也许这批航天员要去探索的就是一个不寻常的世界！ 第九章少年航天员 正文 第九章 少年航天员 黄四礼对蜂鸟一向是不管不问的，他之所以来陪同蜂鸟。一是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后门，让黄瓜瓜进去。他认为，如果像蜂鸟这样差劲的人都可以，那么优秀的黄瓜瓜应该还有希望的。二是他希望航天局收了蜂鸟，他就可以甩掉这个包袱。说不定因为抚养蜂鸟有功劳，还能得到一大笔奖励。所以他还是很高兴地陪着蜂鸟来到中国航天局位于北京的飞控中心。 尽管是如此严格的选拔。但是，竟然还有八个人合格。 蜂鸟见过的就有两个：哪位爱说话，不惧场的唐果；他的邻居赵婷婷，她学习好，还是女子篮球队队长。 蜂鸟有点紧张，如果按正常标准，婷婷才算是无可挑剔的优秀者，她从来就与差劲不沾边。学习成绩全校第一。婷婷和他在妖精学校的同学——苏灵姬是同一类型的人。她们是全国最好的学校里，最棒的班级里是最优秀的学生。 蜂鸟看看四周，唐果正在用手机和他爸爸通电话。其他同学在聊天，蜂鸟感觉压力很大，他希望能和好朋友说说。可是蟹黄没有电话。在河蟹号上，蜂鸟把地址留给蟹黄和苏灵姬，他们都答应在暑假给他写信。可是一直到今天，没有看见一封来信。也许妖精根本不知道怎么写信到凡间来。要地址的时候，蟹黄说，他从来没有和凡间写过信，也许不能成功地寄出去，问蜂鸟还有没有其它联系方式。 黄四礼有个手机，可是蜂鸟不敢当着黄四礼的面，接妖精的电话。至于其它联系方式，蜂鸟倒是趁着黄瓜瓜不在家的时候，用他的电脑申请过一个QQ号码，标志是一个小企鹅。这在凡间也算是一个联系方式。 蟹黄听说QQ标志后非常高兴，“企鹅是生活在水的，更加方便给我送信。” 这么一个先进的联系方式，能给妖精吗？蜂鸟觉得不合适。就像把一辆拖拉机给唐僧开，让他去飙车，这是多么的不搭调。而且蜂鸟觉得自己没有信心跟一个妖精解释清楚，QQ是什么东西。 但是，蟹黄还是要走了QQ号码。 “要了也是白要，”蜂鸟对蟹黄说：“你不会用电脑。” “电脑是什么东西？”蟹黄问。 蜂鸟知道那个QQ号码等于没有给他联系方式。 到了十点四十分，他们被带进去。没有了各种测试，还是柏乐给他们播放视频。 这次的视频展开：１０8岁的戚璀璨坐在镜头前，第一句话就是：“这不是神话，３０年前，我参与设计。” “我知道，我知道，”又是哪位唐仁先生在说话，他像看到久违的老友一样，激动的嚷嚷起来：“他是个厉害的老头。” 柏乐介绍说“就是这个老头给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总所周知，戚璀璨曾是飞船设计师。就是昔日这位严谨科学家给出了一个神话解释。柏乐认为，他的推断思路清晰，丝丝相扣，是个完美神话。但不是科学。 “十三年前出现过一次极端反常天气，那是一场天神大战，打了三天三夜，波及到了人间，我有当时的视频。” 蜂鸟直直的靠近桌子，等待着证据出现。 画面上寒冬腊月，雪花飘落的地方狂风大作，闪电雷鸣。刮起地面的雪花像大雾般弥漫，里面火花噼噼啪啪闪烁。 “根本不是雷鸣，”戚璀璨解释：“那是一场天神大战。” 蜂鸟看见画面里刀光剑影，火花飞溅，并且伴有婴儿啼哭声。 “这团云雾从南方一直滚到了北方，”戚璀璨说：“三天三夜，许多人见到了当时的场景。” 戚璀璨的视频结束，柏乐接着说：“在云团翻滚的地面，科学家发现了与失踪飞船有关的东西。” 神话传说怎么会与失踪的飞船有关呢？蜂鸟迷惑不解。科学家推断的落在大海里的试验品怎么会到天上？ 中国航天局一样，有一大堆问题不明白，他们发誓要找出答案。事实真的像戚璀璨毫无根据的推断吗？ 柏乐跟大家解释，科学家推断，试验品可能落到了一个神秘世界。进入这个世界就能找出答案。中国航天局寻找了很多年，没有发现这个世界的入口。最近中国的科学家研究发现，儿童凭着自身的直觉，没有被污染的心灵眼睛，性情纯真的童真，可以感觉到入口的存在。所以，中国航天局决定从学校挑选少年儿童航天员。 “带领飞船进入一个神秘世界，就是你们其中的一位。”柏乐说。 “我希望是唐果。”那位唐仁先生说。 这对父子说话都是符合场景。没有人像黄四礼那样站起来说：“当时的天神大战我也在场。” 大家议论纷纷，蜂鸟羞的满脸通红，他希望养父不要丢人。说实话，根本不应该让黄四礼来。他的大嗓门无论在那里，都能成为大家侧目的对象。看人家唐果父子，说话合适。没有人像黄四礼，大叫着为这推断出来的不靠谱的神话作证。大家多少有点瞧不起他这个粗人。 蜂鸟希望黄四礼停止吹牛。可是他却认真的说：“你们不用笑，我亲眼看见天神大战。” 结果屋子里哄堂大笑，蜂鸟羞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黄先生脸皮是很厚，他一本正经地说：“当时刚刚下车，和妻子一起走回家。干嘛走？那时候我老家是不通汽车的。满天大雪，突然远处滚来了一大团云，里面轰轰隆隆。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还和老婆吵了一架，她说我抱在怀里的孩子在哭，可是我怀里的孩子闭着嘴巴睡得很香，可是婴儿的凄惨哭声，传入我的耳中。” 周围没有了笑声。 “我亲眼看到．．．．．．”可是黄四礼先生闭上嘴巴，因为柏乐先生开口说话了。 “黄先生，请你坐下，”柏乐说：“你讲的没错，许多人和你一样，亲眼看见当时的场景。” 蜂鸟抬起头，不相信地看着柏乐。只见他示意大家安静：“戚璀璨老先生也是根据十二年前的反常天气，才做出如此具有想象力的推测。” 看来黄四礼所言不虚。 “但是，”柏乐说：“这是神话传说，没有科学依据。中国航天局需要一个没有神仙，没有妖精的科学推测。” 没有神仙，没有妖精，一个科学的解释。 “你们当中，”柏乐说：“感觉最敏锐人，是有机会进入神秘世界的。” 当然，现实也是无情的，他们还需要通过种种测试，他们当中三分之二的人会被淘汰。 “下一轮筛选，祝你们好运。”柏乐收拾东西要走，婷婷举起了手：“老师，天神大战是怎么回事？我们想知道神话的结局。” 大家哗啦一声都退回座位上。爱听神话是每个人的天性。 “好吧，”柏乐把手里的东西放回讲台上：“根据戚璀璨老先生不靠谱的推断，天神大战，是因为一个小偷，但没能抓到。” “这么说，航天局还是相信了戚璀璨老先生的推断。”唐果问。 “大胆推测，小心求证。”柏乐说。 “这对于那个小偷来说，是个好结局。”婷婷说。 “对于你们来说，这是刚刚开始，”柏乐道：“现在要去接受指纹扫描。” “没有指纹，算是缺陷吗？”蜂鸟小心翼翼的举手问老师。 “当然了，一个电脑的屏幕上面没有字，能算是一个好电脑吗？” 柏乐只是看到断掌纹，他还不知道蜂鸟有这样的缺陷。没有指纹大概是不能当一个航天员的。 电脑屏幕上面没有字，能算是一个好电脑吗？这句话，黄四礼先生在十二年前就听到过。那是一位乡村小诊所的老医生，他看见蜂鸟的手掌就是这样说的。 昨天，柏乐那么看好蜂鸟，并不代表蜂鸟就可以了。他还是要通过一关关筛选。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去。迎面遇见婷婷，她正从里面出来，看见蜂鸟要进去，没有关门。蜂鸟直接走进去，发现测试室摆满了各种仪器，红线绿线错综复杂。有三个工作人员，每人都在认真地操纵两部电脑。没有听见蜂鸟的脚步声。 “刚才到那儿了，”柏乐也在里面，他揉着脑门问：“张聘，到谁了？” 张聘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坐在他旁边。“赵婷婷合格，下一位是唐果。”那个叫张聘的测试人员说，接着夸赞道：“唐果这么甜的名字。 “让唐果进来？”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说，他没有转头还是看着电脑喊。蜂鸟发现他是一个男生，还带着一个耳环。 张聘想站起来，结果一下子就碰到他的桌子角，“小刘，你这个讨厌的桌子角，”张聘揉着胳膊，说道：“我恨不得给你砸烂。” “要吵架的口气，”小刘提醒张聘：“不要找茬。” “是你找茬，你弄的我的键盘不好用，我还没有怪你呢？”张聘说。 “好了，你们吵的我头脑迷糊，”柏乐说：“好像忘记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张聘闭嘴，她看看电脑，结果就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看错了，唐果前面还有一位黄蜂鸟。” “黄蜂鸟请进，”小刘喊道，还是对着电脑。张聘这才转过身来，发现有一个男孩已经在房间里面站着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张聘问。 “体检。”蜂鸟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分钟。 “你是谁？”小刘问。 “我叫黄蜂鸟。”蜂鸟说。 “让他坐下。”柏乐说。 张聘把蜂鸟拉到一台仪器凳子前面，蜂鸟坐下了。 “把手伸出来。”蜂鸟就像一副兴奋剂，柏乐一看见他，就兴奋，“让我们看看手心发亮的是什么东西。” 蜂鸟伸出手，四个人立即上来把各自手中的链接线贴到蜂鸟的手腕上、脑门上、胸前。蜂鸟感觉自己手腕上脉搏一跳一跳的，连着他手腕的显示器画面就跟着蜂鸟的脉搏跳动，像音乐符号。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机器偶尔的滴滴声。 “电脑大概有病毒。”小刘正在操作电脑，他突然说：“QQ总是跑到前面。” “没有电脑，我也能记住这些数据，”柏乐说：“那个婷婷很优秀。” “我眼皮老是跳跳，”张聘说：“是不是生病了，真是奇怪的感觉。” “不是病变，”柏乐说，他爬在电脑前，看着蜂鸟的各项数据。“太与总不同了，你看看。”柏乐感叹着，然后让小刘来看。小刘用腿一蹬，坐着凳子滑到柏乐身边，挤在电脑前面看数据：“哇，把数据发给头儿，让他开开眼界。” “发吧！”柏乐同意。 小刘坐着凳子滑到自己就电脑前，开始操作。可是，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蜂鸟吓的从凳子上面站起来，操作人员都站起来，立即查看机器，一切都正常。可是那个声音是从哪来的呢？ “可能在外面。”柏乐对小刘说。 “去看看。”张聘站起来打开门，其他人紧随其后后伸出头。蜂鸟听见小刘说：“哦，天啊！”他就跑出去了，张聘跟着出去了。柏乐也打算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想起蜂鸟还在，退回来。“让他们去吧。”他关上门，回到电脑前。 “没事，”他安慰蜂鸟：“我们继续。” 蜂鸟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刘的电脑。他的电脑在没有人操作的情况下，鼠标箭头自己在屏幕上滑来滑去，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操作。 砰砰砰，很重的敲击声，把蜂鸟的视线从电脑上拉回来。 “谁在敲门？”柏乐刚刚坐下又起身，有点不耐烦。打开门，外面什么也没有。 蜂鸟眼角的余光看见小刘的电脑屏幕跳出一只小企鹅。转眼细看，是聊天软件——QQ标志。小企鹅通常就在电脑桌面上，如果没有人动手点击，是不会跑到正在操作的软件前面。可是这个小企鹅自己跑到前面，而且还在屏幕上不情愿的左右扭头，犹豫的样子好像别人逼迫他开启似得。“哎呀，是谁敲门又跑了？”柏乐没有看到人，转身回到电脑前面，看见画面异常。就问蜂鸟：“是你打开QQ？” 他随即发现是不可能的，因为蜂鸟身上还连着各种线路，是不可能起来去玩电脑的。 可是又想起三声，“砰砰砰”明显是在房间里。柏乐四处寻找，他要弄清声音来源。 蜂鸟感觉，声音好像是从电脑音响里发出来，小刘的是平板电脑，下面带有小音响。 柏乐想关掉跳来跳去小企鹅。可是找不到关闭按钮——通常出现在右上角的关闭叉叉不见了。无奈之下，他关闭了正在操作的软件，QQ小企鹅回到桌面上。接着他重新启动软件，以为这样就能把小企鹅留在桌面上。软件刚刚打开，就又听到“砰砰砰”三声巨响。 很明显，不是敲门，柏乐知道是音响在响。他站起来去拔掉那条链接音响的电线。蜂鸟看见电脑上的QQ头像——小企鹅又自己跳到文件前面，变得很大，像被人追赶一样在软件页面上跑来跑去，痛苦的样子。蜂鸟很久没有用过电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玩。 “音响链接拔掉了，”柏乐坐回电脑前，说道，“看它还怎么响？” 蜂鸟没有接他的话，两眼直直地盯着电脑，柏乐顺着蜂鸟的目光看过去，一时间也惊呆了。小企鹅自己跑到鼠标上面，猛地朝鼠标箭头撞去，QQ就自己打开了。 柏乐和蜂鸟看得目瞪口呆。 第十章网上来的妖精 正文 第十一章 妖精越界 “刚才到那儿了，”柏乐揉着脑门问：“张聘，到谁了？” “赵婷婷合格，下一位是唐果。”张聘接着夸赞道：“唐果，这么甜的名字。 “让唐果进来？”小刘没有转头，看着电脑，蜂鸟盯着他的耳环，好像做梦一样，时间又回到他刚才进门的那一刻。小刘想站起来，结果他发现自己的电脑桌角坏了，“是你给我碰坏的吧？””他问旁边的张聘。 “我这么柔软的肉，”张聘指着自己的胳膊生气地说：“能把坚硬的桌角碰坏？我心情也不好，你不要惹我。” “要吵架的口气，”小刘提醒张聘：“不要找茬。” “是你找茬，我的键盘还烧了一个大洞，不知道要怪谁呢？”张聘说。 “好了，你们吵的我头脑迷糊，”柏乐说：“好像忘记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张聘闭嘴，转身对着电脑，“等一下，”张聘调皮地伸舌头，“唐果前面还有一位．．．．．．嗯，我看错了。 “唐果请进”小刘喊道，还是对着电脑。张聘转过身来，发现有一个男孩已经在房间里面站着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张聘问。 “体检。”蜂鸟一直在等他们清醒过来。 “你是谁？”小刘问。 “我叫黄蜂鸟，”蜂鸟答道：“婷婷之后，应该是我。” “我已经体检过了，”蜂鸟希望他们记起来，“我的直觉合格。” “蜂鸟，有这个名字吗？张聘坐在电脑前面，翻看记录。 “头脑一片混乱，”柏乐皱着眉头说：“我现在记不住数据。” “电脑大概有病毒。”小刘说：“我的QQ怎么不动了。” “我的眼皮总是跳跳的？”张聘说：“看看出事了吧，我的键盘被烧坏了。” “怎么会烧坏，”小刘问。 “妖精打的，”蜂鸟试图唤起他们的记忆。 “什么妖精，你是谁家小孩？”小刘问。 “孩子，你出去吧，这里是检查室，闲杂人员不能入内，”柏乐请蜂鸟出去。 蜂鸟摸摸他刚才坐过的凳子，打量房间，还是摆满各种红线绿线错综复杂仪器。柏乐还是坐在电脑前面。 “我的各项指标是最合适的。”蜂鸟对柏乐说。 “如果你合适，我们电脑里面已经保存了，回去等通知吧。”柏乐敷衍蜂鸟。 唐果被请进来，四个人上来把各自手中的链接线贴到唐果的手腕上、头脑上、胸前。蜂鸟看见唐果手腕上的脉搏在显示器上跳到，像弹奏的音乐符号。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机器的滴滴声。 “他胆识很大，从不怯场。”柏乐说。蜂鸟看着他的背，他正在电脑前面，看着唐果的各项数据。“心里素质很好，你看看。”柏乐感叹着，然后让小刘来看。小刘用腿一蹬地，坐着凳子滑到柏乐身边，挤在电脑前面看数据：“哇，把数据发给头儿，让他开开眼界。” “发吧！”柏乐同意。 小刘坐着凳子滑到自己就电脑前，开始操作。 “那个小朋友，这里是工作场合，请离开。”柏乐又一次请他出去。 有来有去真的把蜂鸟和他们共同的经历，一扫而光。他们头脑里面已经没有关于蜂鸟的记忆，就好像蜂鸟不曾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蜂鸟默默走出检测室。心情难过极了。 “怎么？”黄四礼问道：“看这脸色，没有通过？” 蜂鸟垂下眼睛，不敢直视黄四礼。如果他按实说出看见妖精，无意是火上浇油。黄四礼最恨蜂鸟说超出正常范围内奇怪的事情。 妖精阻止蜂鸟通过航天员选拔。对于没有一点想象力的黄四礼来说，一定是蜂鸟不正常的头脑里想出来的稀奇古怪的借口。 “因为没有指纹，”蜂鸟编造了一个借口：“所以没有通过。” 黄四礼气的鼻子哼了一声，大步流星走出飞控中心。蜂鸟刻意和他保持一段距离，小心翼翼跟在后面。他要随时提防着黄四礼走到没人的地方，停下来给他一脚。不出所料，拐过一个偏僻的墙角，黄先生猛地刹住脚步，蜂鸟连连后退。 “没用的东西，”黄四礼怒火冲天，“最后一关啊！就因为你——”他几乎用手指头戳着蜂鸟的脸，“因为没有——那些该死的指纹。” 黄四礼此刻像头猛兽，眼睛里冒着怒火。蜂鸟一步一步往后退。 “别人都有，为什么你没有？”黄四礼步步紧逼，气的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最起码的指纹都没有，你还能做什么？”他越说越气，楸起蜂鸟，扬手就要打。结果被一个保安看到，他走过来，黄四礼只得放下蜂鸟。 等到保安走远以后，黄四礼依然不解气骂，“残废，不能进入银行工作，不能签合同，更别提当什么航天员，我养了你真是倒霉透顶。” 在最后一关，没能通过。黄四礼觉得他就像扶不上墙的烂泥。黄四礼先生遇到不开心的事总是这样的唠叨：真不知道当初我是怎样想的，我就怎么收养了你，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却什么都不能干。 自从蜂鸟开始上学，他们就把蜂鸟当一只满地打滚的狗来对待。黄太太说，不用花钱让狗去读书，可是他们要给蜂鸟交学费，蜂鸟不能挣来一分钱，在他们眼里蜂鸟连狗都不如。现在，唯一一个能把蜂鸟送走的机会也没有了，黄四礼能不生气吗？ 蜂鸟难过极了，他不知道是谁指使有来有去拿走他的数据。在回去的路途上，蜂鸟与黄四礼故意拉开一段距离。他知道，黄四礼始终要打他一顿出气，不论找什么借口。黄四礼那个巴掌没有打到蜂鸟的身上，但是已经让他很受伤了。 外面天气阴沉，乌云密布，蜂鸟的心情几乎像在下雨。 蜂鸟跟着黄四礼回到广州，但是他不想回家。他和黄瓜瓜都给了黄四礼希望，可是两个人都让黄四礼失望了，黄四礼一定不痛快。蜂鸟知道，黄四礼回到家以后，一定会找个借口打他一顿出气。蜂鸟不愿回家挨打，一个人走街上着，他不知道该上哪儿去。大街上人潮汹涌，他却没有一个朋友。 蜂鸟站在现代的大都市——广州的街道上。感觉他在妖精学校读书简直就像一个梦。那个在《西游记》故事中才出现的学校，也许就是一个美梦吧？蜂鸟的梦醒了，又回到现实。继续他没有希望的黑暗日子。小妖掠走了那些人和他一起的经历。只剩下蜂鸟的记忆在现实的土地上，显的那么不真实，好像一场梦。 它为什么不把蜂鸟的经历也拿走呢？为什么不把他和黄四礼一家相处的痛苦经历也拿走呢？也许蜂鸟能感觉到幸福。 为了验证这些不是做梦，他甚至愿意看见蜂飞舞，那个与他作对的男孩，总是叫他假惺惺。一年的妖精学校生活距离他那么遥远，缥缈的像天上的海市蜃楼，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当时在河蟹号上，蟹黄说请他到乱石山碧波潭做客呢，而且蟹老板和夫人蟹大脚都答应了。可是至今没有人和他联系。 一次又一次，蜂鸟差点就让小咕噜去给蟹黄送信，可是妖精学校的学生守则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在凡间不能使用妖界的法术。 不能使用法术。蜂鸟觉得与妖精世界断了联系，生活又陷入了以前那种没有希望的黑暗。蜂鸟简直无法忍受，只要能证实妖精学校是真的，就是遇到他的对手，——魇魔妖也在所不惜，只要能证明这一切不是梦。 在妖精世界，如果你提起魇魔妖，她就能控制你的情绪，让你进入痛苦的梦魇中。所以，谁也不敢提起魇魔妖的名字。 但是蜂鸟念起了她，只要有所感应，蜂鸟在所不惜。 上一年，蜂鸟在废弃的塔林里与魇魔妖正面相遇，财神在沙卜粒粒草药园培育的七个金刚葫芦娃被她吃掉。蜂鸟又一次逃过一劫，但是很险。即使已经过去了几个星期，蜂鸟想起那个场景还是如进入梦魇般痛苦。包着人皮一般的骷髅面孔，枯木一样的手指，散发着行将就木的气息。尽管她是活生生的站在那里，可是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冷的死人气息，你能感觉到她还活着的地方，只有眼睛。镶在全是骨头的眼眶的眼珠散发冰凉的寒光，像尖刀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天黑了，蜂鸟走来走去，结果无处可去。他已经来到珠江边上，精疲力竭，饥肠辘辘，满脑子想着去哪里过夜。他还能不能活着去妖精书院报到，剩下的这些假期他怎么过。如果回到家里，黄四礼气上心头是不知道下手轻重的。如果黄四礼把他打死，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因为一切跟着死亡结束。如果黄四礼把他打的不能动弹，妖精学校会不会派人来找他呢？妖精书院那么多学生，少一个也没有人会注意的吧？ 蜂鸟心情悲哀地趴在江边石栏上，忧伤地看着江面上金碧辉煌，灯光闪烁的珠江夜游船。船上的游人，品着美食，欣赏珠江两岸美丽的夜景，有谁能看见黑暗中，蜂鸟小小的身影在这里挨饿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蜂鸟整个人爬在石栏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冰冰凉凉的雨点打在他脸上——天下雨了。 蜂鸟睁开眼睛，难过地抬起头。天上有星星，还有月亮，不是阴天下雨，蜂鸟抹掉脸上的水滴，想看看是什么时辰了。可是他发现有人隔着石栏望着他——一个橙红衣服，长的健壮的人。 是横行者蟹黄，正在对面抱着胳膊看着他。 他梦到了蟹黄，想走过，拉住蟹黄。可是，石栏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没有做梦，他还在江边，蜂鸟看清后，吓得完全清醒过来。蟹黄正在江水里，他的小信使泡泡正在珠江里跳跃。看见蜂鸟，摇头摆尾吐出一连串泡泡。蜂鸟仔细一看，是用泡泡组成的两个字：你好吗？ 而蟹黄站在一只巨大的老鼋背上。这只老鼋长的： 方头神物非凡品，九助灵机号水仙。 拽尾能延千纪寿，潜身静隐百川渊。 翻波跳浪冲江岸，像日朝风卧海边。 养气含灵真有道，多年粉盖癞头鼋。 蟹黄和两个哥哥蟹青和蟹红，正骑在老鼋的脖子上对着蜂鸟笑。 “怎么样？江边吹风很舒服吧？”蟹青问。 蜂鸟苦笑一下。 “今天广播说，有人在凡间使用了法术，”蟹红问：“不会是你吧？” “不是我，但是因为我。”蜂鸟说。 “天庭规定妖精不能到凡间来。”蜂鸟说：“今天还有一个妖精来找我。” “那是犯法。”蟹黄说。 “犯法，说的轻巧，”蜂鸟说，看着蟹黄漂在江面上。 “我们不算，”蟹黄说：“我们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要是跃出水里半步，我们才算违反规定。” “你能不能跟学校说一声，如果黄四礼把我关起来，”蜂鸟说：“我不能再使用神笔逃出来。” 因为学生手册上面有规定，如果三天两次使用法术，就会被学校开除了。 “你可以随便使用法术，”蟹红说：“但是需要到我们的世界。” “你们的世界？” “接你到我家做客。”蟹黄说：“住到开学。” “可是我的行李还在黄四礼家里。”蜂鸟说。 “这个早就想到了，蟹红说：“所以请老鼋来帮你搬行李了。” “快去吧，”老鼋才从水里抬起头，对蜂鸟说：“我在这里等你。” “可是你们不能到凡间来的。”蜂鸟说。 “你回去吧，”蟹青说：“在家里等。” “我就住在珠江南岸敦和路四号。”蜂鸟问：“你们怎么去呢？” “当然从我们世界到你家，”蟹青说：“厨房见。” 怎么能厨房见呢，第一次到家里的客人是要进入客厅。但是蜂鸟不可能把他们让进二楼客厅，“你们还是到一楼店里吧。”蜂鸟说：“我就住在里面的楼梯下。” 回到敦和路四号，蜂鸟趁着夜色打开后院的门。黄四礼一家已经睡觉了，屋里没有声音。 蜂鸟轻脚轻手地回到到店里，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如果被黄四礼听到他就没命了。 蜂鸟蹑手蹑脚地推开厨房的门，停下来听了听，黄四礼的房间里没有动静。蜂鸟进去，关上厨房的门，他看听见一个乒乓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水槽下面敲水管子。可是突然，蜂鸟听见一个声音说：“不行，出口太小。” 蟹黄的声音，从水龙头里面发出。蜂鸟低头查看，一个什么东西塞住了水龙头，他扭开水龙头，水就哗哗地流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只红色的小螃蟹，没有等蜂鸟看清楚，它就从水里跳到厨房，蜂鸟转身看到蟹黄从地上站起来。可是他根本来不及惊讶，蟹青和蟹红都以同样的方式从里面出来了。 厨房多出四个人，显得太挤了。 “往外走走吧，”蟹青说着弹掉身上的水珠，就像拂去身上的灰尘。 “我们不能久停，”蟹红说：“你的行李在什么地方呢？” “楼梯下的双层铁架床顶上，”蜂鸟说：“可是你们怎么回去呢？” “还的从这个憋挤的地方，”蟹黄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他扶掉粘在衣服上的水珠，身上干干的，看不出刚刚从水里出来。 还要把行李提到二楼。蜂鸟担心吵醒黄四礼。 “会小心的。”蟹青看到蜂鸟一脸紧张的表情，安慰道。 “我去收拾东西。”蜂鸟。 蟹青提醒道：“不能超过十分钟。” 五分钟后，蟹青和蟹红每人拖着一个箱子，往楼上走，听起来脚步很响。蜂鸟屏住呼吸，抓起神笔，转身往楼上走去。可是房间里面传来咳嗽，他在心里拜托黄四礼不要听到。他提着脚尖往楼上走，可是背后响起一阵尖利的鸟叫声。“我忘了小咕噜。”蜂鸟说。 黄四礼房间的灯亮了，蟹黄快步跑进厨房，蜂鸟直接跳下去，抓起鸟笼子，摊在桌子上的作业本都没有来得及拿，就冲上楼梯。可是，黄四礼正往楼梯处走来。接着就是咆哮声：“深更半夜，还不消停！”他骂道。看见厨房亮着灯光，“我就知道你会偷偷回来找吃的，”他说：“你这顿打逃不掉。”黄四礼说着，就顺手操起扫把来追打蜂鸟。模样就像看见红布的斗牛一样，扑向来。 第十二章老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