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被活体解剖 临澜国宝庆四十一年,十二月初七,雪,宜求嗣,裁衣,忌安葬。 夜间满天满野的飞雪卷在狂风里,久久飘零落不了地,凄厉绝望的哭喊声惊了外面的积雪,纷纷从树上掉落。 “萧天越,你我夫妻一场,我腹中所怀的是你的骨肉,你连自己的至亲血肉都要杀死吗!你怎忍心如此待我?” 齐倾墨双手被萧天越反扣住,抵在冰冷掉灰的墙上,掐着她的脖子冷笑道:“哼,骨肉?本太子会稀罕你的骨肉吗?” “不,不要,太子我求你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齐倾墨疯狂地挣扎着,衣服破烂、衣不蔽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羞愤欲死! 萧天越嫌她乱动,一记耳光扇在她脸上,齐倾墨嘴角破皮吐出一口血。萧天越看了一眼地上的污血,鄙夷的把齐倾墨仍在地上,“你们几个过来,替我按住她!” 早就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笑成一团的姬妾们,听了萧天越的话纷纷跑上来,按手按脚,还有人用丝帕将齐倾墨双手绑在头顶,挽了个漂亮的结,咯咯笑着问:“太子,奴家这结系得好看么?” 太子拉过那女子亲昵道:“好看,去,帮本太子把檀香拿过来!” 那女子软语一声,便取过一边燃烧着的檀香,对着齐倾墨将檀香狠狠的按了下去。 “不要,不要啊,求你们不要!”齐倾墨绝望的泪水流成小河,猛烈地摇着头求饶,雪白的肌肤上出斑驳的烫红,就像那寒冬的雪地中的梅花,却痛得齐倾墨只想放声大叫。 “叫啊,叫出来!给本太子叫出来!”萧天越邪恶地看着齐倾墨,一只手狠命地掐着她的肩膀,不过几下,一片淤紫,另外一只手,却拿着烛台,用尖锐的地方在她烫伤的肌肤上,一下下的划着。 整个身子上,全是一道道的血痕! 齐倾墨早已不记得羞耻,甚至忘了哭,只是疯狂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还有无处不在的疼痛,头上的长发早已被人扯开拽在手中,肩膀不知是谁的手,还有……上方那个禽兽一般的男人,是她的夫君,她曾经视若生命的男人!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萧天越,要看穿他人皮后面到底是一颗怎样的心! 萧天越扣起齐倾墨早已惨白如纸的脸,冷笑一声将她扔下,边走出屋子边说:“她是你们的了。” 齐倾墨的目光紧紧钉在萧天越身上,哪怕萧天越早已走远,至到有人拦在她跟前:“看什么呢,看太子吗?太子说让我们好好照顾你呢。” 几个女子将早已瘫软无力的齐倾墨拖到地上,其中一个绿衣的指间在齐倾墨小腹上打着圈:“五王妃,也不知你腹中所怀的是谁的孽种,要不姐妹们帮你瞧瞧?” “不要碰我的孩子!你们滚开!”齐倾墨猛地尖叫起来,蜷起身子紧紧护着自己的小腹,她还有孩子,她一定要保住孩子! “没脸没皮的下作东西,也敢与太子称作夫妻!”清脆一记耳光打在齐倾墨脸上。 “哼,五王妃,太子都说不要这个孽种了,你既然舍不得,不如让姐妹们代劳吧!”几人说着将齐倾墨的身子掰开,笑声清脆,却残忍地将插蜡烛的烛台尖处刺入齐倾墨腹中! “不要啊!”齐倾墨尖锐的声音像是要穿透人耳膜,穿透风雪,穿透遮天的阴霾! 鲜血顺着齐倾墨的肚子涌出,惨烈的痛让齐倾墨悲伤欲绝,她的孩子,她尚未出世的孩子…… 破败灰旧的裙摆下,渐渐漫出大片腥红的鲜血,渗进泥土里,染进白雪中,齐倾墨倒在血泊中,像是一朵在片刻间凋零的花,散去花瓣,失去生命…… 瞳仁涣散,心中一口郁结之气哽住,一口黑血呕出!明明是将死之人,却陡然爆发出无尽的恨意! 她恨,恨自己瞎了双眼看不清谁是良人!恨遭人欺凌自己无力反抗!恨此生愚善至极! 滔天的恨意无处可泄! 若有来生,她必要杀尽天下负她之人! 若有来生,她定负尽天下也不允任何人再负她半分! 第一卷 第2章 两位姐姐,送上门找死吗? 三月的春光极明艳,外面的桃花开成花海,一眼望过去连成云朵一般漫上了天际,几只燕子“啾啾”着穿过花海落在窗前,欢快地鸣叫着。 屋内却传出呜咽之声:“小姐你快醒醒,小姐……” 床上的女子黑发及腰,紧闭的双目陡然睁开! “小姐,小姐你醒了?小姐你吓死奴婢了。”鹊应脸上还挂着泪痕,眨巴着眼全是担忧。 “鹊……鹊应?”齐倾墨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娇小柔弱的丫头,难道……她没死? “奴婢在,小姐你渴不渴,奴婢帮您倒水喝。”鹊应说着便跑去一边的桌子,拎着一把少了一只耳的茶壶,倒了些茶水进缺了口的杯子里。 齐倾墨环顾四周,怎么会回到这里?这里是她嫁进太子府之前住的耳房,嫡母一向不喜她,家中姐妹兄长们也欺负她,将她赶来这破破烂烂的耳房住,只有一个小丫头鹊应对她忠心耿耿,后来还随她去了太子府。 又看了看了鹊应,怎么年纪小了这么多,倒像是……六年前才刚十五岁的她。 “小姐,来喝口水吧。”鹊应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泪痕,小心的将茶杯没有缺口的一边递到齐倾墨嘴边。 “太子呢?我们被太子赶回来了吗?”齐倾墨没有去喝水,反而问道。 “太子?什么太子?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请大夫啊?”鹊应见齐倾墨满嘴胡话不由得又担心起来。 齐倾墨目光猛地一亮,难道刚才她的猜测是真的?她没有死,她回到了六年前! 上天垂怜!给了她一个机会可以报往世之仇! 一边低头垂着眸子喝着鹊应递过来的茶水,一边平复着心中巨大的震憾与感概,她没有死,这就够了。今生只要有一息尚存,便不会放过前世所有害过她的人!她如今是厉鬼复生,只为寻仇而来! “小姐,你还好吧?”见齐倾墨一直不说话,鹊应担心地问道。 “鹊应,这些年苦了你了。”齐倾墨抬头伸出手擦掉鹊应脸上的眼泪,这个丫头自十二岁起便跟着自己,吃的苦头受的罪,数不胜数。此时想起不由得万种感概,越发怜惜。 鹊应一惊,总觉得眼前的小姐有些不一样了,连忙说道:“小姐,没事的,那二小姐只是心中郁闷找我们发发脾气,过了就好了,小姐不要往心里去。” 她话音未落,耳房单薄的木门被人推开,刻薄尖锐的声音随之而来:“贱蹄子就是贱蹄子,装什么娇气!” 霎时这个破落的屋子便照进了珠光宝气,她的二姐,她的好二姐齐倾月带着四姐齐倾水,率着一众丫头婆婆气势汹汹冲进来。二姐齐倾月身着粉衣长衫,媚眼如丝,肌肤莹白,是这丰城中难得的美人。四姐齐倾水珠钗满头,本是个年轻姑娘,却打扮得富丽堂皇反显老气。 “你们要干什么?小姐才刚醒过来,你们不要欺负小姐!”鹊应吓得瑟瑟发抖,却挡在齐倾墨前面不肯让开半分。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二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齐倾墨你个贱东西还不快滚出来!”齐倾水骂道,她是三夫人的女儿,三夫人娘家没什么权势,一直依附着大夫人,齐倾水更是一条好狗。 齐倾墨心中暖流滑过,不管前世今生,鹊应总是对她不离不弃。 而眼前这一屋子的女人,她若没有记错,是齐倾月又去平遥王府上找平遥王,却正好遇上了陈尚书的女儿陈婉之,她一边要在平遥王前面装得大度温柔,又要眼睁睁看着陈婉之媚态百出勾引平遥王发作不得,她气得半死,才回来找自己撒气! 她们今日既然接撞上了,那便从她下手好了!自己后背上有些伤,可拜这几位好姐姐所赐! 齐倾墨拍了拍鹊应的后背,示意她让开,袖子裹住那只茶杯在坚硬的床板上碰碎,缓缓起身。 第一卷 第3章 毁你的容! “小姐。”鹊应担心地看着齐倾墨,以往一到这种时候,小姐便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二小姐打人很是下得去手,皮鞭上插满了绣花针一下下抽在小姐后背上,用不了几下便鲜血淋漓,后背上全是针孔,连上药也不好上。 齐倾墨冷眼看着二姐齐倾月与四姐齐倾水,沉声问道:“不知两位姐姐来此所为何事?” “哟哟哟,瞅瞅我们相府七小姐,今儿还跟我们拽起诗文来了!”四姐齐倾水阴阳怪气地说道,仿乎见了什么大笑话,引得后面的一帮子丫头大笑不已,“我呸!”她一口唾沫吐在齐倾墨脸上,狠狠骂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婊子养的贱种,也敢叫我们一声姐姐!” 齐倾墨抬眼,眼里是毫不隐藏的杀意,她本就带着巨大的仇恨而生,此时尚未发泄,四姐齐倾水这一句话便是点燃了她全部的恨意。 藏在袖中的茶杯碎片掉落在地,只余一片落在她手中,一个箭步飞快冲过去抬起手便是一划,那瓷片自齐倾水左脸眼角至下颌,干脆利落地划出一条深深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柱! “啊……杀人啦!”屋子里便响起齐倾水杀猪一般的惨叫声,捂着半边脸,鲜血自她指缝中汩汩而下,滴在地上。 齐倾墨一把推开齐倾水,转过头望着齐倾月,目光森冷,齐倾月一时怔住,没想到齐倾墨竟然会动手伤了齐倾水,这个任由他们欺辱了十多年的女人今天是疯了不成,抬起手护着脸口中不住的哆嗦着:“你……你……你别过来,你疯了吗!我娘和大姐不会放过你的!来人啊!碧儿你们给我狠狠揍她!” 看看她,哪怕吓得要死,想着的还是要动手打自己。 不放过自己?她还要去找她们呢! 碧儿和后面几个丫头婆子,显然没料到一向软弱任由别人欺负的齐倾墨今日会这么反常,一时之间竟有些觑觑,还是齐倾月推了她一把,她才带着人上去把齐倾墨捆了起来。 “小姐……”鹊应有些吓傻了,今日的小姐跟以往的完全不一样了,但是一见小姐又被人捆住不由得又担心起来。 齐倾墨看了她一眼,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安静待在一边,又看向齐倾墨,冷笑一声:“若平遥王知道温柔贤淑的相府二小姐,实际上是个蛇蝎心肠残害胞妹的女人,不知还会不会迎你进门?” “你说什么!你个臭女人你说什么!”齐倾月一听到平遥王也不再挡着脸了,冲齐倾墨大呼小叫起来,却是底气不足,显然心虚。 “二姐一定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二姐你去见平遥王,四姐一定会跟着去吧?”齐倾墨像看死人一般看了一眼在旁边还在捂着脸哀嚎着的齐倾水,淡淡说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齐倾月示意碧儿他们松开齐倾墨,死死盯着她,只要事关平遥王,她都十分上心。 “我在说什么,二姐不知道吗?”齐倾墨眼神微微一挑,看向齐倾月一张通红的脸,显然她此时很愤怒。 将手中的碎片放进齐倾月手中,齐倾墨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蛊惑的力量,在齐倾月耳边慢慢说着:“二姐天生丽质,这丰城里哪家公子不心倾?只有平遥王爷却一直未表明要娶二姐,二姐就不想知道原因吗?” 说着转过齐倾月的身子让她看向齐倾水,齐倾水此时哪能不明白齐倾墨的算盘,也再顾不得脸上的伤口大声说道:“二姐,二姐,不关我的事啊,二姐你千万不要听信那贱人的话啊!” 齐倾墨在一边冷冷说道:“四姐你这是在说二姐愚昧无知么?”再次在齐倾月的心头烧了一把火。 “不是的,二姐不是的,我绝不会背叛二姐,二姐你要相信我啊!”齐倾水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是陪着二姐来找那个贱人撒气的,怎么现在的撒气对象反而变成了自己? “那就是你也喜欢平遥王,所以二姐到哪儿你都会跟着是吗?不知你还跟平遥王私下说过什么?”齐倾墨毫不怜惜地将她推入死角。 “我没有跟平遥王说过二姐的坏话,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齐倾水想冲上来,却被碧儿拦住,脸上还流着血,头上的珠钗散了几只,着实难看。 齐倾墨如愿以偿地得到齐倾水这句话,看向齐倾月,一副“你看齐倾水私下真的跟平遥王有来往”的表情。 果然,齐倾月杏目圆瞪,气得咬牙切齿。她的反应果然跟齐倾墨预料的一样,那么,接下来,她肯定会…… 第一卷 第4章 想栽赃我?下辈子吧! 只见齐倾月紧握着瓷片连自己手指头割破了都未发觉,狠狠一下划在了齐倾水另一边脸上。 齐倾月那一下比齐倾墨划得更深更狠,皮肉都翻过来,齐倾水捂着脸在地上翻来滚去痛哭着,口中破口大骂:“齐倾墨你这人贱人,婊子养的,你不得好死!” 语气之恶毒令人惊心,齐倾墨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心中不起半点波澜,不得好死?她已经不得好死过一次了!既然那样善良包容的活着是死,何不肆意放纵而活,将你们一个个打入地狱深渊,也尝尝不得好死的滋味! “来人,给我堵住她的嘴!”齐倾月恶狠狠地吩咐道,手中还握着那片瓷片没松开,像这种事她做多了,丝毫不会觉得心软与后悔,只会觉得齐倾水敢跟她抢男人,一切都是活该! 齐倾水杀猪一样嘶叫的声音被破布堵住,屋子里只剩“呜呜”声,齐倾月依然红着脸,看样子气得不轻,碧儿在一旁小心翼翼说道:“小姐,这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听了碧儿的话,齐倾月先是身子一僵,后转过头看着齐倾墨,将手中的瓷片塞进齐倾墨手中,冷笑道:“七妹好大的胆子,竟敢毁了四妹的脸!” 后面跟着的丫头们立时明白过来,纷纷骂道:“好个心狠手辣的婊子,竟连自己的姐姐都下得去手!”浑然不觉这话也是连带着三小姐齐倾月一起骂了,而齐倾月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打定了要让齐倾墨一人背黑锅的主意! 鹊应一看这阵势便知她们又要欺负小姐,急道:“你们冤枉好人!”便跟碧儿他们推搡起来,鹊应今年才十五岁,自小跟着齐倾墨没吃好没喝好,身子单薄得可怜,哪里是碧儿他们的对手,被她们欺负得连连后退,齐倾墨伸手拉住鹊应,寒意越浓。 前一世,他们便是这样欺负自己的! 这一世,便怪不得自己来前来索命! 齐倾月母亲是相府当家主母,她与其长姐齐倾人都生得一副好皮相,引得无数公子哥儿来求娶,门槛都踏破了,却无奈这两人心中都有所属,而所属的还不是泛泛之辈。 齐倾月喜欢了平遥王一事早已满城皆知,可平遥王却一直未有回应,急得她一个女子着急上火却又不好直接求亲,如今只消齐倾墨稍稍挑拨,这个一直跟在她身边充当忠实走狗的齐倾水便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目光冷冷,拿着那块瓷片毫不犹豫地朝自己脖子上划去,鲜红的血立时流下来在衣领处染出一朵血花,齐倾月面色一变,齐倾墨未等她反应过来,又一下划在鹊应的手背,然后扔了瓷片拉起鹊应便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救命啊,杀人啦!二姐杀人啦!”边喊还边将脖子上的血抹在脸上,那时正值黄昏,夕阳本就是血色,照在她身上更是凄厉可怖。并嘱咐鹊应跟她一起叫喊,鹊应今日着实让齐倾墨搞昏了头脑,可是却容不得她多想,也跟着放声大喊起“救命”来。 齐倾墨跑得极快,快得齐倾月根本追不上她的步子,又叫得很大声,整个相府都听得到,齐倾月一时愣住又耽搁了些时间,等她们追出来时,齐倾墨已经拉着鹊应跑到了前厅外的小花园里。 “快,快拦住她,她疯了!”齐倾月这才慌子神,她们平日里怎么胡作非为都没事,但不可以烦到父亲,更何况,今日家中还有贵客,若坏了事,那…… 她不敢想象,只带着丫环们在后面追着,直到看着齐倾墨跑到前厅门口,还听着她大喊大叫救命,脸上血色便一齐退下。 齐倾墨记得没错,今日府上的确有贵客在,这贵客就是正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萧天离,他生得丰神俊朗,气度雍容,却是丰城乃至整个临澜国都出了名的风流王爷,府中姬妾三千,个个都是人间绝色。 便是有了这三千红粉,他还会留恋于青楼妓院,彻夜不归。 她记得这么清楚今日萧天离一定会在,那是有原因的…… 第一卷 第5章 草包废物翻身了?! 因为今日过后不久,她的大姐齐倾人便会下嫁三皇子府。 把脖子上的伤口又撕了点,齐倾墨拉起鹊应不知死活地冲进前厅,放声哭喊:“父亲救命啊,二姐要杀我,还毁了四姐的脸!父亲救命!” 齐治平日便不苟言笑,此时一见齐倾墨这般无礼莽撞,本想一脚将其踢开,却又碍着萧天离在一边不好发作,面如寒霜冷喝道:“哭哭闹闹,成何体统!” “七妹这是怎么了?一身是血的,二妹怎么会要杀你呢?”坐在一边的齐倾人连忙起身扶起齐倾墨,温柔地问到,又仔细替她擦着脖子上的血,目光微寒,二妹行事也太没分寸了。 齐倾墨心中冷笑一声,好一张温柔的表皮,她的大姐,美艳无双,温柔善良,是丰城三美中的首美,前世就是因为自己的愚善相信了这种表皮,不知遭了多少暗算!此时只继续哭道:“长姐,二姐说四姐与她抢平遥王,一怒之下毁了四姐的脸,我……我不小心看见了,所以,所以……” “所以她要杀你灭口是吗?”齐倾人接过话头,笑得如一汪春水。 齐倾墨暗道一声好心机,若她承认了,那才是笑话。一个在外名声温柔可爱的相府小姐,如何做得出残杀自家姐妹的事来?而齐倾墨在外的名声却是偷鸡摸狗,草包废物,这事儿传出去也只会是她这个不成器的七小姐陷害二小姐。 “不,不是的!”齐倾墨的急声否认,倒让齐倾人愣了一下,“是……是……是二姐身边的碧儿,是碧儿,不是二姐,刚才是我心急说错了!” 那想说不敢说的样子全落在了齐治与三皇子眼中,比直接说二小姐要杀人更具说服力,齐倾人脸色不由得沉了一沉。 今日这个一向无能软弱的齐倾墨敢跑出来求救就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现在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齐倾月那个废物,莫非就没有看出她的异样吗? 脸皮抽了抽,齐倾人看了一眼托着腮一副看好戏的萧天离,端庄地笑了一笑,拍着齐倾墨的手,和善地说道:“别怕,有什么事爹和长姐会给你作主的。” “谢谢爹和长姐!”齐倾墨抹着脸泪哭得毫无形象。 她话音刚落,齐倾月也杀到了,口中骂着:“齐倾墨你这个贱人,你给我站住!” 话音稳稳当当地传进了前厅每一个人耳中之后,她人才出来。 齐治一摔桌上的茶杯,吓得齐倾月“噗通”一声跪倒地,发颤地叫了一声:“爹……” 齐治脸色早已青得吓人,对着萧天离一抱拳:“家丑倒让三皇子见笑了。” “不妨事,齐大人尽可慢慢处理,本王不着急。”萧天离似乎没听出齐治的逐客之意,悠悠然端了杯茶,施施然轻啜了一口。 齐治一僵,今日齐家的颜面都让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丢光了,沉声道:“你们几个先下去,等会儿我会找你们。” 齐倾墨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齐治,又瞟了一眼萧天离:“那二姐,不,碧儿会不会还要杀我……” “放肆!你是我齐家的女儿,何时轮到一个婢女打杀了?”齐治借着这个台阶便也下了,想来那碧儿成了真正的替罪羔羊,当着三皇子萧天离,齐倾月以后再想拉自己下水也不可能了。 “是啊,七妹不必害怕,先下去换身衣服,这样当着客人岂不是要贻笑大方?”齐倾人很合时宜地出来诠释着善良。 哪知这一句话却让齐倾墨满眼含泪,欲落未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长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的衣服送去浣洗,那些婆子把我的衣服全洗坏了,三日后宫中的百花宴我都没衣服可穿了。” 齐倾人的手不着痕迹地掐在齐倾墨的腰间,不管她今天是发了什么疯,突然大胆起来,也要让她知道齐家不是她可以胡作非为的地方! 三日后,皇后将设百花宴,虽是邀请朝中官员女眷,可何时允许她去了?! 口中却笑道:“妹妹你既然受了伤,那便在府中好好歇息,不便再去宫中,怕冲撞了什么贵人就不好了。” 不想让她去吗?她就一定要去,而且她去了,还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 第一卷 第6章 三皇子的诱惑! 齐倾墨将齐倾人的自腰间拿开,紧紧握在一起,看上去好一派姐妹情深:“多谢长姐关心,城南妙手先生的医术极好,无需三日妹妹便可复原的,姐姐不必挂心。” “如此,甚好。”齐倾人已经气得胸口发堵,却不得不温声软语。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贱人是怎么知道城南妙手先生的,看来有些人要好好查查了! “还请姐姐替四姐也好生看看,那碧儿好狠的手段。”齐倾墨说着拍了拍胸口,似乎心有余悸的样子,实则是自己一双手快被齐倾人的指甲掐去一块肉了。 “来人,将这个丫头拖出去赶出相府!”齐治何尝不知这两人是在惺惺作态,这府中之事他虽然不怎么管,却并非完全不知情。狐疑地看了一眼一直无能懦弱的齐倾墨同,吩咐人进来将碧儿拖出去,一直听到她哭闹的声音渐渐远去。 齐治皱了皱眉,看见跪在一边不知所措的齐倾月越发心烦,口气略重:“你也下去!治下不利,闭门思过!” 齐倾月早已吓得发抖,腿脚都软了,完全不明白今日之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冷流顺着脸颊流下来,冲花了妆容,叩了个头连忙退出去,连看一眼屋中众人的勇气都没有。 看到齐倾月这副无能样,齐倾墨眼中的无情更深刻。这种人也只会欺软怕恶,在曾经善良的自己面前,她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突然感觉有人在审视自己,那种被人上下打量的感觉令她极不舒服,转过头去看,却正好对上萧天离探究的目光。 前世她只知道自己大姐最后嫁入了三皇子府,与他也不过几面之交,连一句话也不曾说上过。只是偶尔听人说起他的风流趣事,比如宿醉在青楼误了早朝,又比如与府上姬妾捉迷藏却摸到了谁家的大家闺秀,诸如此类的荒唐事不胜枚举。 但是这样一个人,他生得眉目入画,墨发随意束在脑后,一管玉簪穿过,长眉斜挑,与微微上挑的凤眼一同飞起几分邪气,红唇若点朱,歪着嘴笑得肆意轻挑,总带着几分促狭,一双深得不见底的眸子如一潭湖水,诱人想追逐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只是,齐倾墨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副好看的皮相,不能再令她动心。当初太子,何尝不是一副好皮囊? 萧天离很敏锐地察觉到齐倾墨眼中的死寂,那种死寂如同死人一般,他曾经感同身受。所以,他突然来了兴致:“如此说来,七小姐三日后也要进宫了?以前从未见过七小姐,看来本王要呼朋唤友去宫中,只为一赌七小姐芳容了。” 此话一出,齐倾人与齐治脸上都僵住。 齐倾墨微微一愣,抬眼又看了萧天离一眼,他笑得干净无暇,很难想象这会是个风流王爷的笑容。 “既然齐大人府中有事,本王也不好再逗留,就此告辞。”萧天离站起身抚了抚袍子,悠然说道。 “看天色也到了晚膳时分,三皇子不如用过晚膳再走?”齐倾人一听萧天离要走,连忙放了齐倾墨,挽留着萧天离。 萧天离看了看齐倾墨,她此时倒安静得像不存在一般,目光闪了几闪不知在想什么,只说还另有他事,三日后宫中再见也是一样。 送走萧天离,齐倾墨很是淡然地看着眼前脸色阴沉的长姐,等待接下来马上要发生的疾风骤雨。 第一卷 第7章 脖子痛的很诡异 齐倾墨随意撕了块身上衣服的布条,先给鹊应包好了,才给自己擦了擦脖子上血。她那一下极有技巧,不会伤及血脉,又能唬住他人。 “七妹今日倒是大出风头了。”齐倾人温婉一笑,若不是眼中寒意太盛,实在柔和至极。 齐倾墨巧笑倩兮:“长姐羞煞小妹了,小妹一时情急才向长姐与父亲求救,还望长姐莫怪。” “妹妹哪里话,你可是与三皇子有约的人,三日后你可是要进宫的,这两日切记要好好养伤。”齐倾人恨得牙根发痒,女人的嫉妒之心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可以恶毒到别的女子与心怡的男子说了两句话,就恨不得杀了她。 齐倾墨福身一拜,却是对着齐治,笑着说道:“自是不敢让父亲挂心的。” 齐治微一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女儿,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这个女儿一直藏于后院,从不与人争执抢夺。他对家中琐事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当年那件事出来了,害得这个七女儿的生母死去,从此齐倾墨的处境过得连府中下人也不如,他就是知道也不曾多说过什么。 他的野心在朝堂。 可是今天这个沉寂了十五年的女儿突然冒了出来,还是以这样惊世骇俗的方式,他倒是颇感意外。 三皇子喜好不定,听说他府中有长相平平可是性子刚烈的女子,也有身世不好但才艺双绝的烟尘女子。长女齐倾人虽才貌双全,又弹得一手好琴,但三皇子却一直对她平平,不曾有别的表示,今日对齐倾墨倒是多了两句话…… 想到这里,他端了一杯茶饮了一口,慢声说道:“下去好生歇着,三日后不要丢人现眼。” “是。”齐倾墨甜甜一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竟比齐倾人还要有仪态,又令齐治讶异了一下,看来这些年他似乎忽略了这个女儿。 齐倾人眸光越寒,父亲这话是在警示自己么?这三日不要对齐倾墨动什么手脚! 一个贱人生养的贱货,有什么资格与她一起入宫,又有什么资格与三皇子攀谈! 她在袖中紧了紧手,笑容大方温和:“父亲不必担心,我看七妹知书达礼,三日后在宫中定不会输给了别家小姐去的,是吧七妹?”齐倾人说着用上好的丝帕抚过齐倾墨脖子上的伤口,替她擦了擦早已干涸的血迹。 “长姐过奖了。”齐倾墨依然笑得不动声色,与齐倾人目光相接,一个寒如利剑,一个沉如深潭。 “无事便下去吧,这两日叫管家帮你置办两件衣裳。”齐治挥了挥手,拿起手边一卷书,示意她们二人退下。 穿过小花园,齐倾墨与鹊应慢慢走在小道上,朝着自己破烂的耳房走去,心中却想着为何三皇子要替她说那句话,无心的么?她可不信! 突然一疼,齐倾墨捂着脖子“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鹊应见了连忙拿出帕子替她擦血,齐倾墨回过头看她,才见她脸色雪白没有一丝人色,这才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只怕是吓着了。 便笑眯眯的,温声道:“鹊应,从今住后,我们不再忍让了。” “是。”鹊应怯生生地应道,不敢看齐倾墨的脸色。 “别怕,我还是你的小姐,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齐倾墨拉过她的手,上面的布条渗出了些血,很红,红得像前世从她腹中滑出的那些。 主仆二人默默走在小道上,鹊应几次想开口却又不敢说,还是齐倾墨问了她,她才迟疑着说道:“小姐今天反正将事情推给碧儿了,何不直接……直接……” “直接推到二姐齐倾月身上?”齐倾墨有些意外,没想到鹊应竟还有这样的想法,又很欣慰,至少鹊应不跟前世的自己一样,是愚善之人,笑说道:“我若将今日之事推到二姐身上,大姐与嫡母定会力保她,且二姐与平遥王走得近,父亲也不会放任这么好一颗棋子让我毁了。所以,一个碧儿足矣,你不要忘了,四姐的脸毁了也有我一份。” 齐倾墨说得悠悠然不急不徐,鹊应听得目瞪口呆,似乎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分析得头头是道的人真的是自家小姐,而且小姐许多话她根本听不明白,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她正想着小心思,齐倾墨突然暗骂一声“糟糕”,拉起鹊应便往耳房跑去…… 第一卷 第8章 长姐有毒 一到耳房齐倾墨便先从井中打了水冲洗脖子,待洗干净干涸的血迹之后,却发现血一直往下流怎么也止不住,不论用多少布都挡不住,而且有越流越多的趋势。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流血?”鹊应此时早已忘了害怕,只担心齐倾墨若止不了血岂不是要流血而亡? 齐倾墨站在井边,冷笑一声,齐倾人好狠的手段! “鹊应,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齐倾墨吩咐了一怕,看了一眼这破烂不堪的耳房,过不了多久,她就会从这里搬出去的,一定会! “小姐,你要去哪里?我陪你……”鹊应还想说什么,齐倾墨早已捂着脖子往外跑去,她便是追也追不上了。 齐府后花园中百花开得正艳,齐倾人正采摘着盛放的花朵,放入后面婢女提着的花蓝里,鹅黄粉红,十分好看,那婢女却不敢碰半点。 “四小姐,四小姐,你不能去啊,刚才老爷吩咐过了,让七小姐好生歇息!”不远处的回廊里,一个小丫鬟正拉着齐倾水,大声喊着。 齐倾人折花的手停了一下,微皱了下峨眉:“怜月。” 后面提着花蓝的婢女怜月便冲那边唤道:“四小姐,我们家小姐请你过来叙叙话。” “长姐?长姐,长姐你要还我公道啊!”齐倾水一见到齐倾人,提起裙角便跑过来,一路踩死了不少花草,看得齐倾人眉头直皱。 她脸上覆了面纱,只是伤口太长,尤其是右脸,长长一条疤痕还带着新鲜的血肉,齐倾人一手挑开了她脸上的面纱,齐倾水先是一惊,马上窘迫地低下头去。 “四妹这张脸,真是可惜了呢。”齐倾人看似怜悯地一叹。 “长姐你帮我杀了那个贱人,杀了她帮我报仇啊长姐!”齐倾水猛地抬起头大喊,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漫进伤疤,渍得她生疼,脸都疼得扭曲了。 “杀了她?你没听到父亲的话吗?四妹可是想害死我?”齐倾人冷笑一声,甩开齐倾水的双手。 “长姐你要杀她一定有办法的,那个贱人毁了我的脸,我要她死!”齐倾水继续拽着齐倾人的衣裙狠毒的骂着。 “我听说此事似乎与二妹有关?”齐倾人好奇般转过头来盯着齐倾水,笑意盈然。 齐倾水癫狂的神情一滞,脸色发白,连忙摆手:“不,此事与二姐毫无关系,都是那个贱人害的!” 齐倾人恍然大悟一般,采下刚才看中那朵花,说道:“既然这样,四妹受了委屈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多谢长姐,我就知道长姐一定有办法的!”齐倾水一笑,那脸上的疤痕如两条蚯蚓一般蠕动,恶心难看至极,原本还算清秀的脸蛋彻底毁了。 齐倾人看得心里恶心,脸上却笑道:“不知四妹可要我帮你医治一番?” 齐倾水面色陡变,连忙摆手后退:“不,不不不,不用了,不麻烦长姐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边说边往后跑去,像是听什么极可怕的事。 看着连着跌了几个跟头的齐倾水,齐倾人冷笑一声:“没用的东西。”又转过身对后面的一众人说道:“你可知错了?” 人群中走出一个女子,正是齐倾月,她脸色并不好看,看着齐倾人哆嗦了一下,说道:“是,我知错了。” “哼,这一次若不是你,父亲便会向三皇子提起我的婚事,齐倾月,别怪我没告诉你,挡在我前面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轻易放过!”齐倾人手中的一朵娇艳的花,瞬间凋零成灰烬,自她指缝间飘落。 “那,那个贱人……”齐倾月嚅嚅问道。 “活不过今晚。”齐倾人冷声道。 第一卷 第9章 神医馆的猥琐神医 城南一处不打眼的铺子,上面匾额上写着的“神医馆”早已脱了漆,门口处杂草丛生,门可罗雀大抵如此,齐倾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回想起前世记忆。 神医馆的大夫“妙手”是个怪人,他看病只有一个规矩:看心情! 若他那天心情不好,便是皇帝老儿来了,也只能被他骂得一脸唾沫星子。 若他那天心情好了,路边一条快死的狗他也会大善心。 听说他心情不好已经长达三年了,三年没有出手救过人了。 齐倾人想了会不由得笑出来,这世上倒难得有这样的趣人,拾步而上,一只脚还没跨过门槛,一只酒杯便扔了出来砸在在她脚边:“滚,本公子今日心情不佳!” 齐倾墨拾起那只茶杯,上等青瓷,出自官窑,又闻了下里面的酒,梨花白,千金一杯,酒中珍品,果然一如往世的记忆。 “那倒是可惜了,我还以为柳公子还想得到那株子规啼呢。”齐倾墨轻声故作叹息,转身欲走。 未走两步,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挡在她面前,长发飘动,真是位翩翩公子,容颜如玉,精雕细琢这样的词用在他身上竟丝毫不觉脂粉气,他伸出双手挡住齐倾墨去路,急声问道:“子规啼在你那儿?” “先替我解毒。”齐倾墨笑眯眯说道,双手负在身后,酒杯在她手指间转动。 “你先说。”那公子脸一板,收起刚才的激动之色。 “先解毒。”齐倾墨不急不燥,若她没有记错,两年后这位妙手先生柳公子,为了救心上人大闹太子府,只为了那株子规啼,当时闹得整个丰城就沸沸扬扬,连她也得知。 想起太子,她脸色一暗,转瞬又冲妙手先生笑得灿烂,似乎不在问他拿救命的解药,而是在谈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柳安之很郁闷,他最讨厌别人要挟他,尤其是眼前这种浑身脏兮兮,满脸是血的人,却又无可奈何,憋着一口气在她脖子四周连连点了几下,扔了一瓶药膏给她。 齐倾墨稳稳握住药膏,快速拔掉瓶塞将里面蜜脂一样的药倒出来覆在伤口处,未过片刻,血便慢慢见停。 “现在能说了吧?”柳安之厌恶地看着齐倾墨,这女人怎么笑得这样烦人,明明是来求自己的,还这么淡定。 “你就不怕我骗你?”齐倾墨反问道。 “只要不怕死。”柳安之冷笑道。 “当然怕。”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活着的滋味有多好,论这天底下最怕死的人只怕就是自己了,齐倾墨笑道:“太子府,子规啼在太子府。” “你当真?”柳安之脸色第一次认真。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齐倾墨不再多说,将酒杯递回给柳安之,从他身边迈步而过,连头都未回。 “你若不将那株子规啼替我取来,活不过一年。”柳安之将酒杯把玩在掌间,悠悠说道。 齐倾墨转头看他,微露不喜,现在是轮到柳安之来威胁自己了么? “怎么你有意见?你既然能知道子规啼这等神药在太子府,就应该有办法将其取出来吧。”柳安之说得理所当然。 “一年之内,我会将子规啼送来。”齐倾墨沉声说道,这种感觉她极为讨厌。 再回到齐府已至深夜,柳安之的药很管用,回来的路上伤口便在慢慢愈合了,真没有辜负了他妙手先生的名号。 只是一想起他说的一年之约,便心思沉重起来,要从太子府拿东西可不容易。 鹊应站在破落的小院子里伸长了脖子在等,一直惴惴不安,担心四小姐和二小姐会过来找麻烦,结果一直等到月挂枝头,除了张管家来送几匹布料也没见到那几位小姐。她正张望着,就见到自家小姐趁着夜色回来了。 “小姐,小姐你可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鹊应连忙迎过来扶住齐倾墨,看着她伤口已经止住了血,悄悄出了一口长气放下心来。 “嗯。”齐倾墨心中微暖,笑着点头。 鹊应觉得小姐今日最大的变化便是变得爱笑了,以往的小姐总是哭哭啼啼的,不哭的时候也喜欢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今天一天的笑容比起以往半年都要多。 鹊应早备好了热汤,齐倾墨泡在不大的木桶里,一寸寸清洗着身子,将身上的每一块皮肤都搓得通红,又加了两桶热水,她要洗去前尘过往一切软弱与善良,杀死她孩子的人,她必定要将他片片凌迟至死!那些曾经辱她欺她的人,她会一点点还回! 远处脱了漆缺了角的桌子上,放着一匹布,她眸光低垂,藏好冷漠,嘴角的笑意不达眼底。 第一卷 第10章 夜黑风高,杀人夜 “小姐,咱别看了,那张管家动了手脚,这布料根本做不成衣裳。”鹊应站在一边,委屈地扁着嘴,那料子是普通的缎子也就罢了,怎么还缺了半匹,里面裹着废纸就送过来了。 “是吗?”齐倾墨双手靠在木桶边上,枕着下巴,笑望着那匹料子:“鹊应,明日去布庄把这布料换成大红色的,就说你是相府的人,他们不敢不换。” 鹊应一愣,以前小姐最不喜穿红衣,总觉得太艳了,她喜欢清清淡淡的,这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不过想起今日小姐转性子的事多了,也不觉得这有多怪了,应了一声,将料子收了起来,准备明日去换。 “鹊应,你将我今日擦血的那布条拿过来。”齐倾墨披了单衣,对鹊应招呼道。 “那东西脏死了,小姐还要来干嘛?”鹊应对今天齐倾墨的举动心有余悸,一个不小心,便是要命的事啊。 “无妨,我有用。”齐倾墨打了盆水站在井水边,鹊应从屋内拿了布条过来,井水反着月光正好照在齐倾墨脸上,笑得淡然自若的小姐,美得倾国倾城,她一时愣住。齐倾墨见她一动不动奇怪道:“怎么了?” “小姐,你好美。”鹊应直愣愣说道。 “是吗?那是好事。”她笑得淡淡,前世,她总信奉着女子的美应该是满腹诗书,温柔贤良,可以为夫君红袖添香,可以为良人洗手做羹汤,现在她才明白,没有姣好的容颜,夫君会另找红颜添香,她便只能成为那做羹汤的糟糠之妻。 鹊应连忙收起眼光,这样自信又从容的小姐,莫名让人想信服,依赖。 齐倾墨并不知鹊应心中的感概,只是将今日自己捂血的血布浸在不多的水里,很快清亮的井水便染成了红色。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鹊应在一边正准备伸手帮齐倾月洗,却被齐倾月一把拦住:“别动!” “小姐怎么了?”鹊应一怔,望着齐倾墨。 “没事,你手上有伤,碰不得水。”齐倾墨并不想把这血水中还含有齐倾人下的毒药之事告诉鹊应,至少现在不想。 没想到,齐倾人下毒的手法这么高深,只是丝帕轻轻一抚便是这么狠的毒药。 将这不多的血水收起来,里面的毒素也不知能保持多久,看来要早些用了才好。 “鹊应,我记得四姐那里有莲藕糕是吧?”齐倾墨将血水装起来,正好一碗,装在粗糙的瓷碗里,腥红腥红的,分外妖艳。 “对啊,不过那东西精贵,这种时节最是难得,前些日子夫人得了些给大小姐和二小姐,二小姐才给了些四小姐的。”鹊应说道。 “嗯,那就好。”说着齐倾墨便将那碗血水收起来,端了便外往走。 “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鹊应跟出来连忙问道。 “月黑风高,自是杀人夜了。”齐倾墨笑得莫测,将鹊应推回屋子里不许她跟来,自己端了这碗血水一路摸黑去到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