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悠长的暑假转瞬间已燃烧到末端。 还是很早很早的清晨,太阳好像还没睡醒,只有微熹的晨光在薄雾中缓缓穿行,带着温馨愉快的触感勾勒起夏末初秋的轮廓。高高低低的楼房安静地浸泡在日光里,悬浮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刘晨星——起床去打篮球啦——” 渐渐地,太阳睁大了眼睛,流淌出来的日光肆意溶解开四周的迷雾,整个天空都开始亮堂起来。刘晨星一阵惊醒就感觉到腿上特别疼痛,睁开眼睛发现穿着一身简便运动装的佳妮正趴在他床边,饶有兴趣地拔着他的腿毛。 佳妮见他醒来了,冲他微笑,“睡死你了,我叫了半天也没叫醒你,不得不用绝活了。” 刘晨星正处于半睡眠状态,迷迷糊糊地听着,把手摊来摊去将一旁的闹钟抓过来,定睛一看——06:00——天啊!这是个多么值得睡觉的时间啊!他不禁白了佳妮一眼,马上刷的一下用被子把头蒙起来就躺下接着睡,并朝外面坚决地喊,“本大爷今天生病了,很不舒服,起不了床呀!” 佳妮哪会轻易的放过他呢,她翻箱倒柜一阵抓来一盒感冒药,迅速扯开被子,拼命摇晃他的脑袋,“醒醒醒,病了就吃药!”然后冲他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感冒药好甜好好吃的!”打开药盖就要往他嘴里灌,这下子,刘晨星他突然就躺直身体,睁大眼睛,里面绽放出光彩,说,“本大爷的突然病好啦,真是神宁庇佑呀!” “那好,陪我打篮球去。我知道你很想去的,对不对——” 刘晨星一听马上就提起精神,而且是刘胡兰般宁死不屈的精神,使劲地咬咬嘴唇,“不对,你冤枉我!” 佳妮甩甩头,不置可否,转而使劲地盯住他的眼睛,那来势汹汹的眼神如饿狼般朝他扑去,她猛地提高声音加强语气说:“你撒谎,我感觉到你很想陪我一起打篮球!否则——你就会成为一个没腿毛又爱吃感冒药的男生!” “我——”刘晨星正要理论下去,突然佳妮伸手朝他大腿上猛然一拔,“还抵赖不?”一下子,刚刚滑到刘晨星嘴边的话就像那腿毛一样给拔走了,斗志更如同豆腐渣工程很快就崩塌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终于屈服了:“是呀,陪你打篮球锻炼身体多好呀,我何止是想,简直就是渴望。真的。” 佳妮调皮地摆出胜利的手势,在床边一阵手舞足蹈,更忍不住兴奋地大叫一声“Yeah!”嘴角自然地流露出得意的笑容,又干净又活泼。 到现在为止,刘晨星特别后悔当初教会佳妮打篮球,惹得她哪天兴起就一大早就抱着篮球来喊他起床。而且喊起床的次数跟刘晨星的腿毛数量形成了悲剧的反比例。 篮球场就在他俩所在的小区公园,只需要穿过一条荫森的小路。沿路的两旁种着大大小小的各种树木,它们互相交错,枝叶层层叠叠,晨光几乎照不透。这么早的时分,也只有零零星星的光碎片般从树叶缝中落下,那些深浅交替的光影便在湿润的空气中飘浮不定。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不时会闻到空气中阵阵新鲜的花草香,每呼吸一下都觉得像在全身注入了新的力量,倍感精神。 一路上,佳妮活力不减,一边兴致勃勃地玩跨下运球。 刘晨星不禁想起以前教她打篮球那会的惨况——毫不夸张的说跟女生打篮球是一件很冒险、很残忍的事情。很多女生平时看起来很淑女,可是一到篮球场上都疯了,头发散了,各种乱奔、各种乱抓、各种尖叫、各种暴力,即便找6个裁判都看不了。还好经过每天晚上他的悉心教导,佳妮早已不把篮球当橄榄球来打了。上学期还带领着她班上的女生在比赛中以夸张的比分10:2赢了别班,别人问起她都不好意思说这比分,就只说赢了8分。 想到这,他不觉甜甜地笑了一下,眼睛眨了眨,里面满是阳光。 清晨的风从远处浩浩荡荡地吹来,穿过高高低低的楼层,穿过枝桠茂密的小路,穿过球场上丝丝孔孔的铁网,穿过飘忽微妙的距离,穿过眼神,穿过男孩女孩眸子里的流光泛彩。 “刷” “刷” “刷” “刷” “刷” 一连5个空心球,佳妮兴奋得不禁鬼哭狼嚎地大叫起来,转而冲刘晨星得意地笑:“是不是觉得我投篮特帅呢!” 刘晨星把脸转过去,故意逗她说“何止是帅,简直就是一表人才!” 话一落音,佳妮大步流星刷地提手迎面就给了刘晨星脑袋一个敲击。 刘晨星惨叫一声,捂着脑袋,气得连鼻子都皱得快要歪了。他闷闷地小声嘀咕道:这不是门,也不是键盘,更加不是木鱼,这是个脑袋,干嘛没事就敲它! 佳妮歪着脖子看着他,好像发现了身边这位男孩脸上的不满,她马上笑嬉嬉到蹭到他身边,伸起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 “哇!”刘晨星咧开嘴,朝她挤出个挺假的笑容,“好神奇呀,一点都不疼了。真的。” 佳妮的笑容马上变得邪恶起来了,她把手心向前一摊,“盛惠100元人民币。嗯,给你个朋友价吧,70元就可以了。” “你想得美!我没钱。” “没钱不要紧,不过你记住了,从现在开始敲你脑袋也要归入我的个人专属里面。”佳妮调皮地眨着眼睛,可眼底静静流淌的感情却是那么的深刻,“就算以后你交了女朋友,就算你以后结婚生孩子了,这仍然是我的专属。只有我才能敲你的脑袋,其他谁也不给。” 突然一群白鸽拍打着翅膀从球场上空一涌而出,在空中展示出优雅的弧线,远远看来像是一朵雪白而巨大的百合花正在瑰丽盛放。白鸽投下的影子迅速地从两人身上掠过,一阵阵咯咯咯的鸟鸣声好像在空中开花一样。 “大小姐,这是你的第几个专属了?” “嗯——让我想想,早上拔你腿毛叫你起床一个,你那单车的后座一个,吃鸡蛋的时候帮我剥壳一个,还有好多好多呀,不数了,烦人呀。” 风,在球场上沙沙地吹着。阳光透过丝丝孔孔的铁网不停地掉落在佳妮身上,她被斑驳的阳光照出毛绒绒的影子,模模糊糊,影影绰绰,似是海市唇楼…… 刘晨星出神地凝望着她,晃惚中,他好像望到了那个曾经的身影,那个刻骨铭心的身影。他不知不觉地低下了头,眼角有星星点点的眸光。 无数细碎的感情摊手摊脚地从记忆中爬出来,慵懒地晒在阳光下,有甜美的,有醉人的,有迷惘的,有心疼的,有忧伤的…… 从春天到夏天,从秋天到冬天,一个又一个轮回,树木一圈一圈地书写着生命的年轮,荣枯更叠,那些曾经注入生命里的感情却海枯石烂永恒不变。 记忆回流到童年的光阴,那一个身影,那种深刻的感情,如同花园里的空气,夹着清澈的阳光,每天每个时刻都能清香地呼吸着。 在刘晨星的记忆里,她的面容已经渐渐模糊了,可是那种强烈的感觉依旧一直陷在他的心里,陷在他的血肉里,陷得很深很深,仿佛脉搏也一起跳动了,以致他整整一生也无法忘记。 “姐姐,我们永远在一起。” 刘晨星有一个姐姐,叫刘雪怡,她比刘晨星大6岁,从小雪怡就特别疼爱弟弟,在弟弟还没上幼儿园以前,姐姐每次放学回家都总是带一些诸如卜卜星,无花果,小当家,大白兔,咪咪等好吃的给小刘晨星。对小刘晨星来说,那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 小时候的刘晨星很内向,不像别的小孩整天调皮捣蛋,每天姐姐回来之前小刘晨星总是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手舞足蹈地玩着自己心爱的玩具。 上幼儿园后,姐姐每天都踩单车送小刘晨星上学、放学。那时候傍晚5点多就放学回到家了,每到这个时候小刘晨星总觉得肚子饿扁了,而爸爸妈妈要到6点半才下班回来做饭。一回到家,姐姐总是默默回到厨房,给小刘晨星煮好面端到他的面前,夹着面条慢慢喂着他吃,他只顾着看电视,吃得满嘴都是汤水,一吃完就把碗从嘴边推开,姐姐特无奈地拿去洗了。在小刘晨星幼小的心里,姐姐煮的面真的很好吃。 平静的背后往往隐藏着阴谋,幸福的底下往往也埋下了恶魔的种子。 就在刘晨星上幼儿园的第二年,父母把二十多万血汗钱借给了刘晨星的表舅,其实那时候表舅已经频临于破产的边缘,可是刘晨星的父母却毫不知情,一直被蒙在鼓里。在表舅拿了钱后没几天,他就消失了踪影,据说是逃到香港去了。刘晨星的父母欲哭无泪,却只能在其残留下的制衣厂里拉回了几箱滞销的衣服。 正文 第2章 那年的寒假,姐弟俩每天都冒着严寒,拉着一辆小铁床到市场上摆摊卖衣服。他们经历了许多这个年龄的小孩没经历过的事情,收过假的百元大钞,试过被客人退货,还被扒手偷过钱。 那年除夕的前一天,市场上比往常要热闹得多,姐弟俩一大早来到市场,发现门口的位置上还没被占领,于是乐乎乎地在那里架好铁床,摆卖衣服。那天的生意好得出奇不意,可不久后一个肥大臃肿的中年妇女冲冲地踩着三轮车过来,那女人一见姐弟俩占了门口这旺位,怒火中烧,立马就冲了上前,双眼瞪着她俩,目露凶光,破口大骂道,“操,你们两个小杂种,这地方是你们摆的吗?竟敢抢我的地盘!走走走!” 小刘晨星吓得缩在姐姐背后,不敢作声,雪怡睁大双眼瞪着那中年妇女,“发神经的,这地方你买了吗?我们交了市场费的,你有问题去找市场城管去。” 中年妇女听了之后脸色更难看了,她一把冲过去揪着雪怡的衣服,“臭丫头,我一直都在这位置摆的,你问问其他人吧。”然后她狠狠地把雪怡推倒在地上了,小刘晨星见到那女人欺负姐姐,突然变得有点失常了,他一句话都没说,挡在姐姐前面,紧紧地咬着嘴唇,然后像疯了一样一头撞到那中年妇女身上,不停地挥打着拳头。那些无力的拳头根本起不了作用,中年妇女猛地把小刘晨星也推在地上了。姐姐发现小刘晨星的手指擦破了,露出令人心疼的血红色。姐姐突然凶得就像头豹子,抓起旁边的一块砖头就冲向那中年妇女,声嘶力竭地喊着:“谁要碰我弟弟一下,我一定杀了她。”中年妇女被她这一举动也给吓得噤住了,她瞪着雪怡,甩下一句话“你们俩给我小心点!我会再找你们麻烦的。”然后赶到另一边上摆卖,嘴上不时一阵骂骂咧咧的。 冬天寒冷的风嗖嗖地吹着,像刀割似的。 小刘晨星的靠在姐姐身上,姐姐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颤动着,刚才的情景令他受惊了。小刘晨星抬头看着姐姐,他眼睛是满是恐惧,他颤开口问,“姐姐,那女人会来找我们吗?” 姐姐用纸巾帮小刘晨星止住手指上的血,然后放到嘴边,呵了口气,抱着他的头,“姐姐会保护你的,姐姐拼了命也会保护你的,别怕,好吗?” 突然间,上空闪过一道蓝光,“噼叭”一声巨响,天空黑得好像世界末日一样,所有光都仿佛被吞噬掉了,只有一遍吓人的漆黑。 雨开始下了,像断了的玉珠一样哗哗作响,豆点那么大颗,打在地上啪啪的响个不停,打在身上还觉得格外疼痛。风也越吹越觉得冷了,和着雨水,好像一把把地撒在身上,呼呼不停地叫,好像鬼怪的惨叫声一样。 姐弟俩赶紧把衣服收拾好,收起小铁床,拉到了一边的屋檐下。天空依然黑得发紫,雨水好像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两个人畏缩在半米宽的屋檐下,雨水和着凉风有一阵没一阵地打在他们身上,无比的冰冷。 姐姐将小刘晨星抱到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包住他的身体,令他淋不到一点雨水。小刘晨星轻轻动了一下,在姐姐怀里露出两只小眼睛,“姐姐。我的手指很疼。” 小刘晨星把手伸出来,原来刚才的伤口不小心又弄破了,加上被雨水淋过,显得有点发白。姐姐心里一颤,安慰着弟弟说:“别怕,没事的。姐姐马上去买止血贴。”然后亲了亲小刘晨星的额角,“你就在这里等着姐姐。乖乖的。知道吗?”姐姐说话的声音好柔和。 “姐姐。”小刘晨星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姐姐不要走。” 然后看着姐姐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消失的迷蒙的雨水中。 雨突然间就停住了,太阳拨开了阴云,露出明媚的阳光。小刘晨星等着等着,一直没见姐姐回来,他忍不住到处逛来逛去。当他再回到原地的时候,周围被包围的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小刘晨星钻入人群中,眼神突然掉入到无穷的黑洞之中——姐姐躺在一辆小车前面,血肉模糊…… “姐姐。姐姐。” 姐姐走了,从此再也没回来。 这一天成了刘晨星心里最不愿触碰的一道伤痕,在他幼小的生命里一直认为是他的任性把姐姐害死的,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到处乱跑,如果那一天他乖乖地等姐姐,如果那一天……姐姐是不会走的…… 每日每夜姐姐那张亲切的脸孔总像呼吸般一起一伏,在他的梦中盛开,华丽夺目,然后悲壮地凋零,成为永恒的绝唱。 从此,小刘晨星变得更沉默寡言了,即便在家里也不怎么说话,每次见有客人到访他都会怯生生地躲在父母身后的。也不愿意出门,常常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小朋友欢呼雀跃地嬉笑追逐。他一直活在一个自己构筑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只有他和姐姐的笑脸。 直到刘晨星读小学一年级的那一年,佳妮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了。 佳妮是典型的小魔鬼,每天在学校里调皮捣蛋,爬窗,乱涂乱画。在幼儿园时经常不睡午觉,骚扰旁边的小男生不让他睡,抢同学的那些好吃和好玩的据为已有,可谓坏事做尽,所有老师对她都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她回到家里更是无法无天,总把家里的东西搞得乱七八糟,如同战场。 其实佳妮和刘晨星家住得很近,步行90秒的路程。上小学后,他们在同一个班,由于学校也离得很近,双方父母让他们俩结伴同行。 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佳妮总是一直欺负刘晨星,抢他那些好吃的好玩的,故意踩他的鞋跟,在他手上画图案……但他从来没有反抗过,每次都当作没事发生过一样。 直到有一天,那天一直下着雨,从原来早上的细雨到下午放学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放学铃声一响,佳妮便急冲冲的跑了,因为这天她最喜欢的《美少女战士》就要大结局了。 直到那天晚上10点钟,佳妮才知道刘晨星冒着雨一直在学校门口等她,等到学校所有人都走完了,空空的学校,只剩下他一个等待的身影。他仿佛一座石像,立在那里,没等到他要等的人就会那么一直石化下去。 那天晚上他淋雨发烧了,一直卧在床上休息,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佳妮匆匆地跑到他家里找他,她把以前从他那里抢来的玩具都带来给他了,而且还带了一碗他最爱吃的汤面给他吃。他捧起碗,刚吃没两口就哇地哭出来了。 他低低地哽咽着,沙哑着声音喊了一句,“姐姐”。说完,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那次以后佳妮再也没试过一个人先走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等他一起走。对他的态度跟着也起了很大变化,不再欺负他,不再抢他的东西了。 他们几乎每天都粘在一起,形影不离。一起爬树,一起抓鸟巢,一起宰杀虫子,一起玩沙子埋人的游戏,一起收集小涣熊方便面水浒传卡片,一起打小霸王学习机的游戏,一起逃课回家看《多啦A梦》…… 就像一只冰冷的手紧贴在暖水瓶上,温度慢慢地传递过来,最终变得暖烘烘的。在刘晨星的生命里,佳妮就是他的暖水瓶。温度顺着手心,沿着经脉的纹路,流遍全身。 渐渐地,他变得不再内向了,温暖的笑容总是如影随形地挂在他脸上。兴许他还变得有点调皮,伙同佳妮一起狼狈为奸,做下了无数坏事。 7岁的那年看《天龙八部》之后,他们总喜欢有事没事就往同学身上一掌,“你受死吧!降龙十八掌——”。有一次,他俩捉了只肥大肉厚的绿色的肉虫,那种叫“吊死鬼”的肉虫。他们趁着一位胖胖的男同学认真写作业不注意的时候,刘晨星悄悄地把肉虫扔到他的衣服里,然后准备就绪的佳妮朝男同学猛击一掌,“你受死吧!降龙十八掌——”,待男孩拉开衣服就是一摊稀烂的绿泥。 8岁的那年,那时候过年还没禁止烧烟花,一到春节他俩就到处放鞭炮了,有一次放学的时候两人一边走一边放,发现路边有一新鲜的牛屎,忍不住放上了几个。后面有个老师走了上来,结果老师刚刚走到那泡牛屎旁就有一个火炮爆开了,爆得他一脸牛屎,老师正要骂娘时接着几个火炮又连着爆开了,爆得他的脸真像开花了一样。 9岁那年他们用捕鼠笼抓到一只肥大的老鼠,两人竟然残忍地用100摄氏度的开水给烫得大老鼠奄奄一息了,然后就用竹签一根根往老鼠身上插,刚开始时那只老鼠还有丝微的痛苦,到最后一声都不吱了,毛毛的身体上歪歪斜斜地插满竹签,他们索性还拿出去吓比他们小的小朋友,吓唬他们说这是刺猬。 11岁的时候两人用新年的压岁钱买了两把塑料冲锋枪,拿着枪的时候他们那样子俨然就是俩目无法纪的亡命之徒,走在路上也特神气,有天傍晚,就在社区的街道上,那天街上人特别小,于是两人又开始为非作歹了,他们提起冲锋枪一路扫射,看见灯泡就“砰”地一枪,结果街上的路灯被扫了一半。 12岁那年,佳妮家的小狗老是被隔壁家那只大狗欺负,于是刘晨星帮她一起教训这只狗,他们把家里的什么止痛药啊,感冒药啊,乱七八糟的都碾成粉末,冲水,拿一小块肉泡三天三夜,扔过去给狗吃了。这狗之后一直也凶不起来了。 有时候,佳妮觉得他就像这个世界里上帝放入的另一个自己,这么多年来,一只疼着他,就像一针一线地将对他的感情细心地缝入自己的生命里,已经编织成一件厚绒绒的毛衣了,穿在身上暖暖的,很窝心。 其实更多时候她却是那么的依赖着他,依赖到好像他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份了,他受伤她会觉得痛,他快乐她也快乐,他沮丧她也跟着沮丧…… 自上了初中以后,学校离得比较远,他们要踩单车上学了,佳妮一直都不愿意学踩单车,她曾经板着脸,插着腰地对他说过,我才不要学,反正每次出去的时候找你载我就行了,你要敢说一句不,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乎每天上学的时候他都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每次坐在车上的时候她总会希望路程能长一点,特别是晚自习放学以后,她喜欢他载着她穿过昏黄的路灯那种感觉,很温馨,路灯撒下的光很柔和,他们的影子一起被拉得很长,然后缩短,又拉长,又缩短,不停地重复,仿佛一个又一个个生命的轮回…… 每个星期到了周末放假那天,他就会载着她到处逛来逛去,买上好吃的,他慢悠悠地踩着,她从后面把吃的塞到他嘴巴里,一边聊天,杂七杂八的玩好几个小时以后才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回家里。 佳妮喜欢画画,而且有着很高的天份,后来她妈妈帮她报了一个美术培训课程,每个星期的周末的早上,刘晨星都会踩半小时单车送她去上课,他总在窗户边静静看着她画画,她画画的时候真的好专注,他总会看得出神。到了中午的时候他突然把午餐拿出来,每次她都会纳闷他到底什么时候出去买的。 刘晨星喜欢打篮球,以往他在篮球场上拼搏的时候,她总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冬天的时候他会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夏天的时候一到中场休息,他就跑去买饮料给她喝,每次都是她喝完了他再喝,她老笑着说他恶心,但他一点也不介意。等到完场以后,他就抱着篮球冲她走来,拉着她到球场上教她打球。好多个晚上,他们都玩得累得瘫坐在球场上聊天,看着天空,总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正文 第3章 一阵没来由的大风破空而来,整球场都兴狂起来了,就连投出的篮球都给风吹歪了。 “喂,你今天怎么了?有气没力的,看着像太监。”佳妮回过头,对着在后面刚刚又投出三不沾的刘晨星说。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和关心。 刘晨星从沉思中一下子缓过神,一阵挤眉弄眼后丢给佳妮句话,“岂有此理,你就不能跟我说点好话吗?就连乔丹也会有三不沾的时候吧。” 佳妮亮着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见他说话时暴跳如雷,脑门升烟的糗样,原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刚刚揪住的心舒缓了下来,她眨巴眨巴眼睛对着刘晨星,“那你得有好的让我说呀。” 一句话把刘晨星的嘴巴塞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红着脸,咬牙切齿的想说什么的傻样,她又忍不住叽哩咕噜地笑起来。 刘晨星收回那个不乐意的眼神,突然注意到自己的鞋子,鞋带又松掉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从小到大老是系不好鞋带,很容易就松掉。 佳妮见状,放下了刚接住的篮板球,凑过去,弯下腰,三两下就帮他系好了。 一直以来,他总是觉得她系的鞋带很神奇,每次被她系过后就真的不再松了,所以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鞋带一松掉都要喊她系。 他有时候觉得她对自己真的比妈妈还要好,宠得他都懒成这样了。 打完篮球后,全身都是湿漉漉的汗水,佳妮准会第一个冲向水龙头,把水放得最大,大把大把地捧着水洗脸,露出调皮的笑容,灿若星晨。 阳光下打在她的脸上,她白晳的脸容,被日光轻轻地抹上一层。她留着一把不是很长的头发,在女生中还相对算短了,剪得碎碎的,似是表示她有着活跃调皮的性格。这时候她无论是头发上还是脸上都沾满了汗珠和水珠。 她就像夏天的风一样,清新自然。 刘晨星匆匆地回家洗了澡换了套衣服,然后就赶到工厂里做暑期工,因为家庭的经济拮据,他不能从家里拿到零花钱,于是每年的暑假有大半日子都是在工厂里度过的。 以往许多年,佳妮都是陪着他一起打工的,直到初三暑假那年她在工厂里弄伤了手指,包扎了半个月,佳妮的妈妈从此就不让她踏进工厂半步。在佳妮妈妈心里佳妮永远自己长不大的宝贝女儿,她总是认为自己的女儿没头没脑,做事糊里糊涂的,所以什么事情都彻头彻尾地担心。 打完篮球后,佳妮依旧是回家洗澡、接着睡觉。睡觉前还特意调了两个闹铃,以便在10钟前起床,免被老妈再烦她说她大吃懒。 四周回响着无边际的蝉鸣,一束刺眼的阳光正大光明地爬进佳妮的房间里,毫不留情地拉开她惺忪的眼皮,老妈唠唠叨叨的嚷嚷声也断断续续地传来:“女儿,都中午了,你还睡睡睡,你到底在睡什么?吃饭啦!”,声音中夹杂着刚煮好的饭菜味。清香,甘甜。分外诱人,可同时老妈的唠叨也挺令人郁闷的。 “知道啦知道啦!我早就醒来了,妈,烦呀你!”佳妮尖尖的嗓音略带着意尤未尽的睡意。 几点调皮的碎光钻进佳妮眼睛里,弄得她的眼睛眯缝成线,酥着全身软软的骨头,想继续睡也睡不成了,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她一边抱着多啦A梦毛娃娃一边打着呵欠不怎么情愿地起床,低头看看手机,当场傻眼了,11:57分,揉揉眼睛又看一遍,啊!11:58了!早上调的2个闹铃全被瞌睡虫打得哑火了。 佳妮坐到化妆台前右摇右摆地照照,下面的老妈却一个劲嚷嚷得没完没了,老妈也纳闷这女儿到底怎么回事,早上6点多钟破天荒地可以自然醒来,还兴致勃勃地抱出篮球出去,打球回来以后却一睡就一塌糊涂,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虽然老妈一直在烦着,但佳妮依旧慢慢腾腾地下来,一看饭桌不得不感叹老妈的双手就像天使一样,简简单单的几样菜在她手里总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变成了美味佳肴的。 饭桌上优雅地摆放着几样菜,香菇菜心,栗子炒仔鸡,肉片焖扁豆,薯丁培根蛋,清蒸黄花鱼,全是佳妮喜欢吃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吃太多容易长肉,那佳妮就只好祈求自己的胃听听话,乖乖的只吸收精华,千万别吸收脂肪。心里哀叹,真是做女人难,做美女更难,做身材苗条的美女更是难上加难。 老妈在饭前也不忘警告佳妮一翻,夸张地挥着双手,义正词严地说:“袁佳妮,以后你再是那么晚起床的话,我就不让你吃饭了。真是的!谁家大姑娘会这样啊?”佳妮的眼珠子可一直盯着桌上的饭菜没动,头却点得像敲木鱼一样,满口是是是地答应。末了,转过脸一副投降状地向着老妈,楚楚可怜地说:“老妈,你没发现我现在已经很后悔了吗?” 老妈叹了口气,懒得跟这个鬼头纠缠下去。径自吃起饭来。 佳妮见状也咽咽口水,舔舔嘴唇。美女暴吃的好戏正式粉墨登场,把菜大口大口往嘴里塞才过瘾。老妈越看越难受,一女孩子家怎能这么没仪态呢?忍不住甩出句:“女儿,你是不是八辈子没吃过饭啊?”佳妮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没法回答老妈的话,只好调皮地对着老妈眨巴眨巴眼睛表示是啊是啊。转念又想,八辈子前大概是唐朝吧,唉,真是生不逢时,我要真生在唐朝就好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吃饱了还睡,睡饱了还吃,养得白白胖胖的还得管我叫美人。 谁知老妈见佳妮死性不改立刻崩出句话,逗得佳妮连饭都喷了出来,老妈说话时是很严肃的,整张脸都绷得紧紧的,她说:“一个大姑娘吃饭像个民工似的,如果盘子里的鱼看到了,没死也会被你气死。” 吃完中午饭,老妈匆匆钻进厨房,快马加鞭地拾好刚才遗留下的的碗碟,准备着她们的下半场——搓麻将。这下子她准是会搓个天璇地转,日月无光的,因为老妈仍然沉浸于昨天吃的那局清一色对对胡降上番自摸之中。昨天晚上除了在饭桌上炫耀这件事外,在洗碗炒菜拖地时她也不自觉地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做梦的时候也梦起了这局牌,突然就醒过来直起身子哈哈哈一阵狂笑。惹得老爸一直说,疯子,你这个疯子。 外面的风吹得好像狂了,呼呼地一阵阵来。佳妮打量打量了老妈,老妈的身材一向“出众”,瘦得脸无寸肉,叫人难以看出脸上的喜怒哀乐;全身骨瘦如精得能令模特儿痛恨,仿似可以随风摇曳。 佳妮明亮的眼珠子溜呀溜呀,声音阴沉而诡异地对老妈说:“妈,你看外面风挺大的,你出门前记住带块砖头啊,免得被风吹走了。”老妈还来不及生气,佳妮就远远地躲开了。呵,这女儿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总是长不大的样子。老妈甜丝丝地想着小时候的佳妮,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突然又想起昨天那局牌,笑意更是掩不住了,脚步风一般飘到了隔壁陈太太家里开战了。 按照一惯习俗,打麻将只是这些妇女麻将场上的副业,而她们的主业是研究时事八卦。 “我听说哦,对面街那个黄妓女昨天生日了,还请了几个男人到她闺房里“吃豆腐”哟,哇,出来的时候,那几个男人吃得嘴巴都翘起来了。” “嘿,我看杂志看到那个啥,叫何什么来着,反正是个女歌手,歌唱得像宰猪似的,但现在被老板捧红了,你说她双腿张得有多开啊。” 说人是非有一大特点,会随着被说者所处距离的远近而改变声调和音量,假如说的是十万八千里远的贪官污史影视名人,那声调必然格外尖锐,响彻四周;假如说的就是附近的邻居,那声音必定分外阴沉,细若蚊鸣,仅仅够研究八卦的几人听得着。 在佳妮耳里,这些妇女的声音就像夜间打不死的蚊子,挥手拂开了它,它的声音就细得几乎听不见,可没过一阵它又会重新嗡嗡嗡地在你耳朵吵个不停,那声音格外刺耳。 于是为了避开这些蚊子的声音,佳妮急忙逃了出去。致使她没有听到老妈和隔壁陈太那一段对话,那一段或许对她的未来影响深重的对话。 “陈太,你上次说的是真的吧?” “哦——你说广美院附中的事情?” “嗯。” “那当然。我认识人,转过去绝对没问题。” “那我女儿就全靠你了。” “哪里哪里。” 正文 第4章 进入了9月份,暑假已被完全燃尽,过去一个多月懒散却快活的日子宣告消亡,迎来了如同无限循环小数般的新课程。 虽然已是初秋,但夏日的天气仿佛对这片土地余情未了,一直尾随不息。火辣辣的阳光休闲地披落在高二(4)班窗户外高大的樟树上,樟叶丛中,阳光乱崩乱跳,金光闪闪。一群终日无所事事的知了在枝桠上放声欢歌。烦人的鸣叫声在空气中肆无忌惮地四处穿行。凉爽的秋风一丝丝吹来,穿过密密麻麻的樟叶,摇曳出沙沙的声音。 才刚刚开学一个星期,课室内从前几天疯狂抄暑假作业的积极状态渐渐回恢正常——有追逐打闹的男女同学,有三五成群在聊天的,也有独自趴在桌上睡觉的。 突然一阵上课铃打得特别响亮,特别清脆。跟咬花生的声音一样。同学们都开始姗姗坐回座位上。 这一节是英语课,对刘晨星来说英语就是他的天敌。他众多科目的成绩都是非常拔尖的,可唯独是英语的成绩总让人不堪入目。从小学至今他没认真学过几节英语课,有时候记住了一些单词,可不到喝一瓶可乐的时候又忘记了。每次英语考试,他总会灵活使用ABCD四个选项在试卷上眉飞色舞,努力将运气的成分发挥到最大。 他曾经说过一段在班级里流传许久的名言——学习英国的语言就应该先学习英国的礼节,比如跟美女见面时就要来个热情的拥抱或火热的亲吻。这样才能激起男同学学习英语的热情。 不过假如全班同学都因此而奋发起来学习英国礼节的话,那场面多叫人叹为观止。万一遇上开全校大会——那嘴巴非得抽筋不可。 佳妮是四班的英语科代表,成绩自不必说。其实她很早以前就要求过刘晨星要好好学习英语,也跟他进行过多番恶补,但无奈于刘晨星对英语那种独特的速忘能力过强,最终还是不了了知。 顺着透明的窗户,越过纯白色的轻纱窗帘,清澈的阳光不断涌进教室来,流动的光照,令人好似在灵感中穿梭一样。 佳妮愣了一下,睫毛不禁上下扑闪两下,似乎是精灵扇起那双美丽的翅膀。 自上高中以来,虽然自己觉得高考仍距离很远,但在学校和家庭的鼓动下仿佛高考已如同和谐号列车般轰轰隆隆地高速驶来,佳妮心里刚刚酝酿出一个对刘晨星英语强化学习的计划。她歪头瞧了瞧刘晨星,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刘晨星这时候竟然还沉浸在梦香里流着口水。佳妮不禁低叹一句:狗子还是难改吃屎的习惯。 远处,一阵阵平平仄仄的高跟鞋声音越来越近,也越走越凶,随着这阵声音的加剧,课室里残余的吵杂声也逐渐消失了。只见英语老师来势汹汹地拿着一大叠作业本走上了讲台,就这么朝讲台上一摔,“啪”的一声。 台下的同学都噤住了,有种不详的预测。只有沉浸在梦香里的刘晨星毫无知情。 英语老师的脸容皱得紧紧的,怒火不熄——事情的缘起是开学前一天,她到发廊里染得一头酷似烧焦的黄发,加之她平时说话时总喜欢夹带一些英语单词。所以一开学就有些同学根据“类人猿”的说法,暗地里将其称作“类洋人”。这事儿在昨天让英语老师在校道里不小心听见了,而昨天让她听见的人偏偏就是现在正在课堂上睡觉的刘晨星。 这两天英语老师心里一直愤愤不平,心想自己平时对他最宽宏大量了,以往他多次不交作业也当没回事的,这次一定得追究一回了。 英语老师拿起作业本,一步一步走向刘晨星,佳妮本想在这关键时刻把他叫醒,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只见英语老师停靠在刘晨星旁边,猛地大喝一声,刘晨星! 刘晨星一时条件反射站起了来,惊魂未定,慌张地问道:“老师,什么事了?” “还好意思问?”老师板着脸,神情非常严肃:“你不用听课的吗?就天天睡觉?” 刘晨星心想,正常人都要天天睡觉啊!我不过就多睡节英语课罢了,用得着那么凶吗?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展开张笑脸跟老师说:“嘿,老师啊,我当然要听课了,作为一名学生,我时刻准备着听课。而且你的课那么好听,我怎么可能会错过呢?这样我的损失可不少啦。我刚刚还不是见你没来,才睡一会休养一下,好补充补充精神,以最好的精神状态来迎接的你课嘛!” 刘晨星的嘴皮子耍得可谓清新脱俗,英语老师只好转移话题,她用力拍了拍手上的作业本,提高声调,眼神的锋芒向刘晨星逼近,“那昨天的作业呢?怎么没发现你的?是不是没有交?” 刘晨星被惊了一下,想不到类洋人竟然跟她追究起作业来,他想了想,马上换出副惊诧万分的神情,滚圆着嘴巴惊呼:“啊——老师,你昨天有布置作业吗?我怎么不知道的,老师——你偏心好不好!为什么唯独就不给我布置作业?这样我可亏大了。” “你真的不知道有作业吗?”英语老师的眼珠慢慢地转动着,在刘晨星身上打量,“我可让科代表清清楚楚写在黑板上的,怎么全班就你一人没看见呢?” “我视力不好呀老师,白天还看得清楚,一到晚上就模模糊糊了。这我也不想的,唉……” “好!以后的作业让科代表亲自给你说说,看你到时候是不是耳朵不灵了。”英语老师被刘晨星气得无话可说,无奈之下只好说:“——哎——浪费了不少时间——上课了。” 这小小的插曲毫无威力,刘晨星看起来神采飞扬,丝毫不受影响,可见其精神免疫系统强大。他万以为风波过后一切便归于平静,于是很快地又开始梦游起来,连英语老师再次走到他面前也憨然不知,英语老师拍了拍他的桌子,刘晨星转过头来,眼睛一愣,都傻掉了,心里一惊:怎么那么巧,又是你呀。 英语老师惊讶于刘晨星的沉醉,决定给他一个下马威,说:“刘晨星,让你做一道翻译题目,嗯,就这句吧,有个学生不专心听课而被老师处罚和同学取笑。” 刘晨星的眼睛睁得滚圆滚圆的,这不是故意害他吗?让他翻译一个句子就好比教牛弹琴。没有办法了,他只好站起来,羞羞地张开口说:“老师,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想马上去WC一趟,可以吗?” 英语老师对这个回答甚感不满,他咬咬牙,胡编个故事:“我也想让你上厕所啊,可是刚刚上课前我才发现厕所停水了,所以你还是先忍着吧。” 这话刚一出,前排的几位女生不约而同地捂住鼻子,用力猛地扇了几下,台下飞出几句窃语,“怎么好像有股什么味。”“啊——她刚刚开大的了,没洗手。”“我看也是,不过她倒是诚实。” “静一下静一下!”英语老师恼怒地叫了声,她为自己编的那故事晦得肠子也青了。只好再拿刘晨星来出出气,“先让刘晨星同学翻译好这句话。有个学生不专心听课而被老师处罚和同学取笑。” 刘晨星见类洋人这回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就连厕所也不让去,他也只好老实地回答问题了,“我不会呀老师。” 英语老师的目终于达到了,可是作为一名教师,她听到学生说不会的时候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于是她继续问下去,“不是吧?那么简单都不会?再来一句更简单一点吧,有个同学不会翻译。” 刘晨星很纳闷英语老师的句子怎么都那么应景?而这些句子就像一间紧闭着门的厕所一样,刘晨星这时非常尿急,但就是没办法把门打开:“老师,这句我还是不会呢。” 英语老师被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绿的,加上本来是个黄种人,刚好就成了个红绿灯。但这个红绿却被气得失灵了,导致交通一片混乱,说:“难道你真的一句英语都不懂吗?” 这句话突然给了刘晨星灵感,他顺着说道:“不,我会一句,Idon'tknow!” 虽然这是句极度正确的句子,当它袭向英语老师的时候,还是使她非常生气,感觉好像刘晨星还是说了不会。她心有不甘,说:“好,你果然会一句英语啊!真是聪明了,那你再说一句吧,起码得三个单词量,那我就让你坐下来了。” 脑海里本来就小得可怜的英语单词,这时更像跟刘晨星玩起捉迷藏,有一个单词隐约被发现了,马上它就缩了回去。可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需要单词时候,最难寻找。三搜两查残脑渣,怎敌他晚来词迟。缩走了,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书单词堆积。憔悴损,如今怎么会读?守著脑门,词儿怎赶得来。老师更站身前,到头来昏昏沉沉。这次第,怎一个羞字了得! 实在是到了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了,所以刘晨星也不得不将他听闻最多的那三个单词说出来,他估计到说出来后可能会有惊天动地的反应,但见英语老师灼灼迫人的气焰也不理太多了。这时全班同学的注意力都放在刘晨星身上,仿佛他就是动物园里的熊猫。 刘晨星咽了咽口水,还是对这三个单词有些犹豫,因为它的威力也的确巨大得如同氢气弹一样,表面上没破坏,可暗里杀人于无形。 英语老师不耐烦地催促道:“怎么?三个单词的句子都不会?” 他心里也是挣扎了良久,咬定牙,望着佳妮,侧对着全班同学,正对着英语老师,快速地说:“Iloveyou!” 三字一出,全班同学先是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僵止住,然后就像烧鞭炮一样笑得不可开交。只有佳妮跟英语老师的表情独立分离开,她俩的眼睛如同水泡饼一样化得大大的,胸口更像被电激一样起伏不止。反应过来后,英语老师毫不犹豫地开出处罚,将ILoveYou罚抄1千次今晚交给科代表检查,理由是在课堂上公然捣乱,而在英语老师的心底却认为理由是在课堂上公然调戏女老师。 下课以后,刘晨星天真地认为这张无理的罚单可以就此扔在一边,因为佳妮就是英语科代表呀,她没道理让自己最好的朋友罚抄吧。可是就在这想法产生后,佳妮用甜美的声音,温柔给他一刀:“喂,刘晨星,你今晚记得抄那三个字一千遍交给我检查啊。一遍也不能少!”她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心想英语老师的这个处罚果然恰到好处。 由于她的这一刀插得太深了,刘晨星一时反应不过来,干张着嘴。附近几位男同学掩着嘴偷笑。 班上的小胖子见佳妮刚走开,他就腾着身上的肥肉“喯喯喯”地走到刘晨星旁边。小胖子原名叫何坚强,无奈于每个胖子都走不出的一个巨大旋涡——都被称作胖子。自刘晨星上高中以后,跟小胖子的关系颇好,主要是因为打篮球的缘故,他俩打篮球的时候,小胖子有坚实的肉盾,刘晨星有精准的投篮,二人组合起来,一内一外,几乎无懈可击。 这时小胖子用那个怀疑的眼神在不断在刘晨星身上游移着,最后停在他的眼睛上,竖起大拇指说,“兄弟,居然对类洋人有想法,果然重口味!” 刘晨星听后啪地头倒在桌上,双手捧着,作一没脸见人状,没2秒钟,他一抬头便两眼汪汪,恳切地问小胖子:“兄弟,你是个好人吗?” 小胖子凭借历来的经验,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个圈套,所以聪明地说:“兄弟,我也不知道。” “那兄弟我有个绝妙的方法可以让兄弟你知道你是不是个好人。” “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兄弟……” 刘晨星刚崩出兄弟俩字,佳妮不知从哪钻出来,马上一句话将其堵住了,“你们烦不烦呀,兄弟兄弟的没完没了,告诉你啊——刘晨星,我认得出你的字迹的,甭想找别人帮忙了。不然要你吃不了兜着走!”她板着那张娇艳的脸,指着刘晨星的鼻子。 小胖子尴尬得脸上红红的,不怎么好意思地看着刘晨星,露出一苦笑状,不敢作声,悻悻地走开。等确认了佳妮走出课室后,才敢再跟刘晨星搭上话,他一过来马上就竖起了大拇指,神情那是一个坚定:“兄弟你果然勇敢,在暴力面前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刘晨星继续着面不改色,因为他眼角的余光已经扫到佳妮的身影正在身后。小胖子那句话里面“暴力”两字迎面撞向佳妮,佳妮觉得这两字儿明显就有损她的淑女风范,于是干脆连余下的微薄淑女风范都给丢弃了,马上拿起本书朝小胖子的头砸去,愤道:“你这个死胖子,我可是很淑女的。” 刘晨星偷偷地心凉了一把,忍不住小声说了句:“一看就知道了。” 话刚落音,刘晨星见佳妮手部动作不对劲,他灵活地一闪,闪在小胖子身后,果然一课本随之砸来,重重地砸在小胖子头上,刘晨星在后面拍了拍小胖子的后背,认真地说:“兄弟,你果然是个好人!谢谢了。” 晚上的自习课,佳妮认认真真的督促刘晨星罚抄。 刘晨星一手抓着两支笔在纸上飞舞,一句又一句ILoveYou跃然上纸。 一共16页,每一页正反两面都密密麻麻的写满了ILoveYou。 佳妮将16张作业纸平整地折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到她的小包包里,收入到最隐蔽的那层拉链里。 嘴角擦过一丝幸福的微笑。 正文 第5章 已经是晚自习放学20分钟了,朦胧的夜色将整所学校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高二(4)班仍旧亮着灯,像是在黑暗着扒开了一个口子。 课室内坐着一个俨然教官模样的女孩——佳妮,还有两个看似无辜的犯人——刘晨星和小胖子。 佳妮将她在英语课时酝酿的恶补英语计划搬给刘晨星和小胖子——其实这个计划很简单,就一个字——背。准确来讲就是背单词和词组,因为刘晨星的基础太差了,现在要学语法什么的也学不来。 每晚佳妮都会写出哪些单词和词组是他们需要当天记住的,先让他们背上一段时间,然后佳妮说中文意思,他们要马上反应出原英文,接着把这英文给拼出来。或者是佳妮说出原英文,他们要马上再把这英文给拼出来,还得说出它的中文意思。 本来这个计划只是针对刘晨星的,小胖子本身的英语成绩也算不错,但错就错在他就在佳妮严厉要求刘晨星的时候,不合时宜地发出怪笑,于是乎被佳妮狠狠地扯进了这个无底洞中。 小胖子的眼睛非一般的无辜,他忍不住一直可怜巴巴地看着窗户外,唏嘘着失去的自由。其实自上高中以来他就特别害怕佳妮了,虽然他长得肥大肉厚,也酷爱打篮球,喜欢在篮底下肉搏,但为人是很老实憨厚和胆小的。他仍记得刚上高一那时佳妮就是他的同桌,刚刚相识的时候,他就对佳妮说,“我觉得女孩就该像你这样文静可爱。刚才听说有个女生在校园里捉那种忘了叫什么名的虫子,太恐怖了!”佳妮听了觉得很诧异,刷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只蚕虫,对他说:“你是说这种虫子吗!”小胖子顿时眼耳口鼻捏成一团。而此后,他也受尽了佳妮的“折磨”,渐渐形成害怕佳妮的条件反射。 这时小胖子正苦苦筹划着如何逃脱出佳妮的魔掌,突然灵机一动,他想到了求救学习委员钟爱玲。于是悄悄的给她发了条短信。 大约过了10分钟,钟爱玲出现了在课室门口了,她探探脑袋进来,瞧见小胖子正在佳妮的魔掌中。她眼睛一闪,也没多想就朝课室里大喊:“小胖子,语文老师找你!” 佳妮和刘晨星都不由得望向门外,佳妮的眼神一阵怀疑,刚才不是见办公室都关灯了吗?怎么语文老师还没走吗?她还来不及说话,钟爱玲就洞察到她的心思了,马上补充一句:“不用怀疑,我可是学习委员!” 当小胖子和钟爱玲一走,佳妮立马就宣布今晚的补习计划结束,转移目标为跟踪小胖子和钟爱玲的行踪。因为钟爱玲和小胖子本来是两个完全绝缘的物体。小胖子只是一个普通的胖子,毫不显眼。钟爱玲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为人自信爆满,有些傲慢,口头婵是:不用怀疑,我可是学习委员。学习成绩科科拔尖,外表更是清秀可人,落落大方,完全是大家闺秀的外壳。这两人平时几乎毫无接触,突然之间联系在一起,不得不令人生疑。 佳妮和刘晨星一直悄无声息地跟在小胖子和钟爱玲身后,见墙就藏,见树就躲,一直跟到校门口,他们发现了一个重大疑点——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入办公室,可想而之刚才的一切全是骗局。 “你说他们俩会不会好了?”佳妮偷笑着说。 “我也不得不怀疑。”刘晨星抓了抓脑袋,“不过这样的组合也太特别了。” 佳妮一听马上反驳道:“注意用词,这样的组合是异常,而非特别。” “特别和异常还不是同一个道理!” “那可大不一样。“特别”和“异常”区别很大,像我这样的就是特别,而你只能说异常了。” 说着说着,他们就争辩起来了,这时小胖子和钟爱玲都早已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了,不得不宣告跟踪计划的失败。 送佳妮回家以后,刘晨星顺路到文具店里买了两支圆珠笔,今晚抄的这一千句Iloveyou把他仅存的两支圆珠笔本来就残喘苟活的元寿给耗尽了。 从文具店里出来的时候,店门前有个穿着本校校服的女生,似乎饮得酩酊大醉,正晕晕乎乎、左摇右摆地地走来。刘晨星的目光放在她身上,视网膜里倾刻间燃烧开来——她很美,真的很美,美得就像童话世界里那个圣洁而惹人怜爱的公主。柔顺的发丝,零散的刘海,头发别到耳后水般清澈的眸,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唇,白皙的脸颊因为醉酒的缘故有着淡淡的红晕。人类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个叫玛俪莲梦露的性感女神,那是一种流光泛彩的美丽。这一刻,她给了他这个感觉。 她跌跌撞撞走到刘晨星的跟前,忽然在旁边蹲了下来,稀里哗啦地呕吐出一堆白色物体。 她吐了一阵,整个人都软下来了,直接睡在了大街。刘晨星凑过去拉了她一下,“喂,同学。要不要帮忙呀?”女生转过身来,胸口一阵汹涌就把一堆白色的粘呼呼的东西吐到他身上了。还傻傻地笑得很开心,大声说:“你就是个傻瓜!” 其实刘晨星还真觉得自己是个傻瓜,虽然被吐了一身,但他没有丢下她不管。毕竟已经那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好像也无依无靠的,还喝得酩酊大醉了。 刘晨星问了她好几次家住哪的。也没得到回应,她只是一个劲地傻笑。 这一瞬间,对刘晨星来说,她就像个迷路的小孩子一样,带着一份笨拙,一份新鲜,一份离经叛道…… 他环顾了四周,就在附近有一所宾馆,于是他把单车停了一边锁好,猛地拉起她,背了起来,他闻到她身上传来一种很特别的香气,夹杂在浓浓的酒精味中。 到了宾馆,他把口袋里仅有的一百元掏了出来,花了70元订下了一个普通单人房,登记入住资料的时候,那宾馆服务员的服务真叫体贴入微,末了还微笑着问:“帅哥,你看需要点什么吗?”然后目光就扫了下服务台上的安全套。刘晨星讪讪地说:“谢谢了,我不需要。”说完就背着女孩上去了。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感叹:“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大胆,什么也不带一个。” 他一听都几乎要喷血了,心想:这女人想象力真牛,可惜力的方向错了。 到了房间,他把女孩抱了上床,又去洗手间打了一些水,给她擦了擦脸,倒了怀温水,扶起她喝了半口,慢慢地她放平,然后盖上被子。 她嘴里一直含混不清的说着话,傻笑着。他忍不住仔细端详着她。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么一个女孩子在夜里醉生梦死。 他坐在床边上,许久,昏昏欲睡了,鼓鼓的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他顿时脸红了起来。 走的时候,他留下了一张纸条。 “你好,当你醒来的时候请不要害怕,我是一个好人,真的。是我把你送到这里来的,送完以后我就立刻走了,所以你也不要误会什么了,以后有缘再会吧。” 走到宾馆服务台的时候,刚才那位服务员满脸笑意地跟他说:“小伙子,刚才都叫你拿你都不拿套子,现在不就又多走一趟了?是女朋友不肯了吧?” 他猛地加快脚步,边走边说:“不是啊,我就想到外面走走。”那位服务员的惊讶像是蔓藤植物一样,在脸上迅速暴长。 正文 第6章 空蒙的天,粉色纷扬的天光。 太阳才刚刚从美国溜了过来。天空中的色彩流动似的变化着,芥末黄,太空蓝,梦幻紫,一层层地变幻着,像童话世界里最美丽最动人的色彩。 佳妮坐在刘晨星的单车后座,不时哼出一两句流行歌词。 单车沿两边树木荫郁的小路上悠然划去。 由于时间太早了,知了还没来得及起床,倒是不小鸟儿记住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句话,早早的就欢歌不已。悦耳的鸟鸣声从树上,从天空中纷纷掉落。仿佛为佳妮哼出的歌词作出胡乱搭配的乐曲。 “哎。刘晨星,待会回到课室,你问下小胖子。”佳妮停止了哼歌,在车后轻轻拍了刘晨星的后背。 “你这个好奇心也太重了吧。”刘晨星没好气的轻轻摇了摇头,“简直比你的体重还要重。 后一句话仿佛真的有了重量,压在佳妮的眉头上,压得绉巴巴的,她提手刷的朝刘晨星脑袋一个敲击,“对领导说话,不能指桑骂槐,咬文嚼字。这是硬性规定,知道吗?” “是了是了,领导大人,我非常知道了。” 佳妮甜甜地笑了,摸摸刘晨星的头,“乖。”然后从包包里抽出了一块面包,撕分了一小半往前面塞到刘晨星的嘴里。 “刘晨星,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我很凶呀?”佳妮一边朝刘晨星嘴里塞面包一边说。 刘晨星吃着面包,嘴里支支吾吾,说得有些含混不清:“领导大人,我……有时候还喜欢……你凶呢,你知道有个词叫“可爱”吗?其实,你就是这个词的最好解释了,这比《新华词典》里的解释还要准确,要还详细,还要具体呢!” “很好,都说到我心里去了,得奖励你一下才对。”佳妮往包包里又抽出了一盒牛奶,把吸管插好,递到他的嘴边。听着一阵阵可怕的吸吮声,她的嘴边勾勒出一段优美的弧形。 “多谢领导奖励,我以后会更加遵从领导的指示,坚持领导的基本方针一辈子不动摇。” 回到课室以后,佳妮正想提醒刘晨星去追问小胖子,没料刘晨星一到课室第一件事竟然是趴在桌上睡觉——佳妮心想,这分明就是逃避,于是蹭到他跟前,他仿佛也毫无察觉。于是佳妮朝他耳边轻轻喊了句:“小心腿毛。” 他就像一个熟睡的小孩,那么的安静,毫无反应。 这时佳妮也在犹豫了,他是真睡了吗?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回家后干什么坏事来了。然后她就拿过他的杯子,冲了杯浓浓的咖啡放在他桌子上。 佳妮回到座位上,由于待会就是语文早读时间,所以她接着拿出语文书,随手一翻,书本自动突然翻到《出师表》那里,她发现一页折叠好的信纸夹在了中间。 佳妮瞄了瞄刘晨星一眼,他依然好像睡得很熟的状态。 忽然间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她小小的陶醉了一下。 单从外表来看这是封丑陋的信无疑,佳妮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纸,要探索一下它的内心是否温柔。然而里面歪歪斜斜的字体看着就是种罪过,看得懂就是门技术。她的心不自觉地沉了一下——显然不是他的字迹。 这信里的字佳妮大多都没看懂,模模糊糊就知道有个男孩喜欢上她了,还约她晚自习放学后到校园里见面。里有一句比较清晰的话都把她雷得半死了,他说“佳妮同学,你愿意在我们未来的日子里为我生下一个属于我们的小孩吗?” “铃……”中午放学的铃声响起了。 每当听到这个铃声,同学们的积极性总会蓦地提高,然后将目标对准学校食堂。此时的食堂人头非常汹涌,大家都争分夺秒地涌过去,如同大跃进一般。因为饭堂的排队量每秒钟可增加数十人,稍迟一些必然会长久地体会‘龙的传人’的滋味——排长龙。 排了20多分钟的队,他们俩终于可以吃上饭了。刘晨星看着饭盒里一大团的白菜,不由感叹地说:“原来今天白菜降价了。” 佳妮没搭理他这句话,从裤兜里随手抓出了一张信纸,这是今天她收到的情信,现在纸上已经邹得大片大片皱纹了。她把信纸递到刘晨星面前,“你看看,今天我在语文书里发现的。” 刘晨星接过信纸,认认真真地审阅。佳妮一直盯着他,脸色有些凝重。 中午的阳光有些慵懒,薄薄的打在佳妮的脸上,打在她的眼睛里,在她晶莹的瞳仁里活跃地跳动。 “哈哈。袁佳妮。居然有人暗恋你了。真不可思议!”刘晨星轻轻地逗笑了一下。“你打算怎么办?去不去见面?” 阳光下,那一个轻轻的笑容刺痛了她的双眼。 “你怎么不生气?” “啊?我怎么要生气了?不如今晚上放学我陪你去看看那小子吧。说不准是个帅哥,也说不准是我们认识的。” 看着他那张毫不在乎的脸,她提起手轻轻地揉了揉眼睛,里面的阳光都好像一下子被抖出来了,只剩下一个无神的外壳,那么的黯淡。 她气得脸发红,恼怒地吐出一句话:“今晚上放学继续补习英语!哪也不去!哪也不去!”然后将抢过刘晨星手中的信纸狠狠地揉成一团,用力扔在他的脸上,“哼!”。 接着她一头埋在饭盒里吃饭,刘晨星好几次叫她也不瞅不采的。 他有时候觉得她就像考试的题目一样,既莫明其妙又无病。 突然一阵短信铃声响起,刘晨星拿出电话看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你好,我是上次喝醉酒被你带去开房的女孩。上次真的谢谢你。 刘晨星欢快地在手机键上敲打:好的。我本来还想当一回雷锋做好人不留名的,结果还是让你知道了,看来好人是藏不住的呀。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因为我知道你名字,入住资料里有,哈哈,其实我在学校早就听说过你这人了,然后打听打听就知道你电话咯。是了,我叫凌清云,叫我小云好了。我可以叫你小星吗? 刘晨星对着手机傻笑了一下,突然感觉到对面佳妮的目光如刀如刺地冷对着他,只好匆匆敲打几个字:可以。先不说了,忙。 然后对她佳妮笑笑,佳妮咬了咬嘴唇,轻蔑地说道,笑什么笑,我有原谅你吗?说完又挑了挑眉毛,指了指刘晨星的手机说,喂,你跟谁发信息了,神神秘秘的。 刘晨星支支吾吾地没说出口,佳妮哼地一声,不说就不说,谁稀罕知道呢。然后又一头埋在饭盒里,对他不瞅不睬。 末了,他又收到凌小琳发来的信息:那你忙吧。我们再说。 正文 第7章 佳妮原计划晚自习放学后依然给刘晨星补习英语的,而小胖子就放过他了。然而事出突然,在晚自习的时候佳妮突然被英语老师叫到办公室里帮忙批改作业,因为英语老师的家里有些事,以致没时间批改作业,而那些作业里面的题目都是明天要讲解的,所以只好麻烦佳妮了。 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后,佳妮手头上的工作还未完成,于是她偷偷发了条信息给刘晨星,告诉他今晚可以让偷懒一个晚上,并且不用等她一起走了。 放学后半个小时,佳妮才批改完所有作业,刚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口,发现老天非常的不给面子,竟然从天上泼雨水下来,佳妮情不自禁地埋怨了一句,“唔唔,老天怎么这样对我,幸好我带伞来了。”老天好像听到了她的埋怨,眼睛电光一闪,火气十足地吼了一声,“轰隆”,佳妮吓得尖叫出声,回头见到办公室的老师奇怪地盯着自己,她一转身大步流星走了,心里纳闷这些老师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一女生尖叫有什么好稀奇的呢。 这场雨并不是一场合格的秋雨,它不轻,没有层层的凉气夹杂在雨丝中。但它也不像春天的那样欢快活泼,也不像夏天的那样热情、富有生气,当然也不像冬天那般冰冷刺骨。或许它大概可以算它是一场非主流秋雨。 雨点活泼泼地散落着,佳妮赶快回到课室里,班上的所有同学都走光了,灯也关了,门也关着。她心想:果然是没有奇迹出现啊——刘晨星这个家伙还真是听话,让他偷懒他就真的不敢不偷懒。 佳妮打开门,雷厉风行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走人回家了。 这时后来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嘻嘻,领导大人,回家去啦。”她怔了一下,脸上倾刻间溢满了笑容,眼底星星点点的眸光欢快地跳跃着。转过脸来,刘晨星眯着眼睛向她坏坏地微笑,“快点啦,领导大人!” “嗯。”佳妮温顺地点点头,收拾好东西放到包包里,拉好拉链,一边说:“我不是让你今晚不用等我了吗?你没收信我的短信吗?” “我收到了。”刘晨星咧开嘴巴,笑容灿烂得如同残阳,他的眼睛眨了眨,显得些调皮,“可是——你只是说不用等你,你没说不能够等你呀——所以我就等了。” 雨飘逸地下着,雨点不时打在窗户上,好像要弹奏一曲轻柔愉快的乐曲。 忽然一个黑影在课室走廊诡异地真矗立着,似乎有一双凶光闪烁的眼睛在背后盯着他们二人。 二人走到单车棚里,刘晨星开了琐,把雨衣取出来,撒地张开来穿上了,他骑上车掀开雨衣一小角好让佳妮钻进来。 单车缓缓地行走在雨中。雨水吧哒吧哒的打在雨衣上。 在佳妮看来,单车仿佛在雨水中绝缘一样,她一点也感觉不了雨水那种湿漉漉的烦厌,相反有种雨水般湿漉漉的温暖。 她紧紧地躲在刘晨星的背后,轻轻地抱住他,身子温柔地趴在他背上。虽然在雨衣里面很黑暗,完全找不着方向,但她的心知道方向。有种好温暖的感觉,真的好温暖,好像什么风雨也不会再吓到她了,然后她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没有去想,就静静地等待刘晨星带她回家。 校园的门口,那双黑暗中的眼睛依旧狠狠地盯着他们二人,直至单车消失在雨水中。 地下遗留下一把被折断的雨伞。 第二天,课间的时候,佳妮和好几个女同学窝在栏河边东拉西扯地聊天,忽然后面一个男生在她身后拍了一下,她不禁一阵鸡皮疙瘩就起了。转身一看,竟然是刘伟文。 刘伟文是高三(6)班的,他和佳妮相识在去年年级的美术兴趣小组中,当时的美术兴趣小组每星期开两节课,刘伟民坐在佳妮的后面,没事他总会跟佳套近乎,老喜欢把手搭在她肩上,有时会突然蒙住她的眼睛问他是谁了,有时突然在她身后饶她的液窝。佳妮已经跟他说过无数遍:大侠,我跟你不是很熟的啦。每次听后他还毫不在意的样子。佳妮一直有意无意的躲着他,甚至去年最后几星期的美术兴趣都干脆不去上了。 这时刘伟民的手又搭在顺势佳妮肩上了,佳妮很不自然地挪了挪身体,说:“喂,你干嘛了。” 佳妮的内心都在呐喊了,满天神佛保佑这人赶快走吧。 他一直依依不舍地呆在原地,皱了皱眉头,说:“昨天晚上没见你过来。看过我的信了吗?” 佳妮一听就被雷到了,霎时明白了原来昨天的情信是他送的。她只好装糊涂说:“信?什么信了?我不知道哦。” 刘伟民知道佳妮在说慌,因为昨天他故意从窗户外偷看她,知道她收到了这封情信,而昨晚也目睹了她和刘晨星在一块而没去跟他会面。想到这,他显得有些不冷静了,手紧紧抓着佳妮的肩。 佳妮失控地惊叫了一声:“不要碰我。” 刘伟民愣了一下,抓得更紧了,语气很重地放下句话:“我怎么不能碰你了?” 突然间在佳妮眼前有一个黑影掠过,她都来不及看了,刘伟民就在身后倒下了。 刘晨星发怒得就像头豹子,又给了刘伟民一个拳头,他用力揪住刘伟民的衣领吼道:“滚,不许碰她!” 刘伟民挣扎着站了起来,狠狠地推了刘晨星一把,“原来又是你!我就喜欢碰,你管得了吗?” 刘晨星紧紧地握着拳头,脸气得发红,他说:“你他妈的再碰她一下,我马上毙了你!” 佳妮被刘晨星的举动吓得呆住了,从小以来她从未见过他这么凶过。这时班里的其他男生全都围了过来,场面非常壮观。自知理亏的刘伟民见情况不对劲了,马上悻悻地逃走了。刘晨星站在那,他眯起眼睛,含笑地看看佳妮,摸摸她的头,“要是他再敢找你,立马跟我说,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时候同学们竟然都鼓起了掌来,声音经久不息,一下子,佳妮和刘晨星的脸红得一塌糊涂。 不经意间黑夜已经将太阳完全吞噬掉了,天底下万家灯火,像无数只萤火虫扑闪扑闪着翅膀。 还有1分钟就要上晚自习了。 刘晨星看了看手表,又看看佳妮的空空的座位。怎么去倒个垃圾20分钟都不回来! 突然间,钟爱玲急冲冲地跑过来,刚一见到刘晨星就立马把他拉住了,她说话起来都慌乱不堪了,“刚刚我看见今天刘伟民拉着佳妮到下面的荔枝林里。不知道会发现什么事情!” 刘晨星听了以后像疯了一般,朝荔枝林冲了过去。 天色很黑,寂静的荔枝林里就只有刘伟民和佳妮两个,阴阴森森,不时发出一些虫鸣的声音,佳妮感到非常恐怖。 刘伟民目露凶光的猛地扯住佳妮的手臂,怒不可遏地说:“跟我说清楚!”他拳头攥得紧紧的,恼火得面红耳赤,很大声,几乎是破口大骂似的向她吼道:“你说!你跟那男的什么关系!” “那又关你什么事了?”佳妮装作无所谓地撇撇嘴,心理却害怕得抖擞。 “怎么不关我事?”他说着就用力抓着她的肩膀。 佳妮一直用力拿眼睛瞪他,瞪得眼珠子都快没力气了,“你放不放手!”她一直喊得歇嘶底里,“你到底放不放!”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刘晨星终于赶到了,佳妮突然间在想:怎么感觉今天他就看卡通片里的超人一样,每当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会及时出现。 刘晨星箭一般冲过来,一话不发,一拳就把刘伟民打倒在地上。但刘伟民就像头疯了的恶狗一样,眼神凶猛,青筋凸起煞是可怕,他随手拾起地上一支粗壮的柴枝,迎头就朝刘晨星打去,刘晨星本能地用手挡了一下,他惨痛地叫了一声,那力度大概把手都被打肿了。 佳妮不知是哪来的勇气,虽然她平时也挺凶,但都从来都没试过那么凶的说话,她觉得自己真的发疯了,喊得就像只母狮子,“刘伟民,你给我听着!刘晨星是我的男朋友,你要是再动他一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的打斗并没有因佳妮这一句话而停止了,刘伟民仅仅愣了一下,然后越打越凶。刘晨星用手臂挡了五六下捧打,被打倒在地上,他挣扎着倒退了几下,刘伟民顺势朝他脑袋打去,一棒子下去,刘晨星的额角上血流如注,浓烈的鲜血发出一阵刺鼻的腥味。 佳妮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地流了出来,她猛地扑到刘晨星身上,挡住了刘伟民狠狠的一棒,疼痛得惨叫了一声,声音碎裂,令人心疼。刘晨星怒火中烧,他终于找住机会在地下抓了一把泥土朝刘伟民撒去,刘伟民眼睛一朦,刘晨星趁机推开佳妮,一脚把刘伟民踹下去,夺去他的柴枝,反客为主,朝他一阵乱打。刘伟民被打得不断求饶,口里说着:“求你别打了,我以后再不敢找她了。” 刘晨星终于也停下手了,刘伟民毫无尊严地跪在地上,趁刘晨星一不注意撒腿就跑,愤懑地落下一句话:“放学后你就知道得罪我的后果!” 佳妮一直看着刘晨星,他累得倒在了地上,他的手上满是伤痕,头部的鲜血已到流到嘴角上了,跟汗水混在一起,还有一双无神的眼睛,空空洞洞的,是那么的令人心疼。她紧紧地抱住了他,他真的累坏了,就像个初生小孩一样躺在她怀里,汗水和鲜血并湿,给人很虚弱的感觉。她想起平时的他,总是喜欢带着微笑,大大的眼睛也像会笑一样,白色整齐的牙齿,柔软的头发。 她轻轻地摸着他的脸,感到那么的心疼,然后温柔地亲了亲他的额角。眼泪又一次忍不住流下了。 头顶上,残存的黄昏在渐渐蓝得发黑的天空上蹒跚地挣扎着,那一对流泪拥抱的身影成了天幕下最华丽的存在。 这个晚上她们俩都没去上晚自习,只是发信息让钟爱玲帮他们请假了。他们偷偷的从快捷通道里走了出去。这条通道也是有段来历的,有次体育课,刘晨星班上的男生们发现学校单车棚里有一段墙是豆腐渣工程,于是一个一个轮着踹一脚将其直接踹倒,这为以后的逃课提供了一条快捷通道,于是也为它改了个名字叫快捷通道。 到了外面,佳妮到药房里买了一些纱布、消毒水和一瓶跌打酒,两人就躺在公园的草地上,她一边给他包扎伤口、揉药酒一边跟他聊天…… 夜风静静地吹来,在草地上,他们就这么一直躺着,静静地,好像大声说话也是种罪过。 “你今天很有男人味。” “是么?听到你说这种话,我想明天的太阳一定得从四面八方升起才对。” “傻瓜。” “喂,刘晨星。” “嗯。怎么了?” “我可以搂住你的胳膊吗?” “嗯,可以。但你要干嘛了?” “我就想搂搂啊。怎么了?不行吗?” “好啦,好啦,行行行!送给你了,好不好?” “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收下了。嘻嘻。谢谢” “呵呵,不用谢我了,反正我吹吹牛而已嘛。” “你敢?” 她搂着他的胳膊,小声地说着话,声音好软,好像好久好久都没试过用这么软的声音跟他说过话了。 直到差不多晚自习放学的时候,他才拍拍身后的碎草站了起来。这时候他精神多了,傻傻的朝天大喊了一声:“我复活啦。哈哈哈。” “哎,刘晨星,你说刘伟民会不会报复?”佳妮心里的隐忧一点一点地增加。“刚才他说放学后要报复。” “这个就别想了。”刘晨星咧开嘴笑着说,“他被打成这样子,量他也不敢怎么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他心理还是有着一丝隐约的不安。把佳妮送回家里后,他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马上返回校园,他知道可能会有危险,刘伟民可能准备好报复他,但事情总应该有完结的时候,他不想因为这样没完没了而打扰到佳妮的生活。 正文 第8章 晚自习刚刚放学,学校的门口附近已停着三辆摩托车,每一辆都是经过胡乱改装的,改得不伦不类。三个高高大大的社会青年坐在上面,一个个头发染得如同妖魔鬼怪。其中一个金色头发的男生从口袋里抽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点燃了,红红的火光在夜里显得十分刺眼,像是只可怕的魔鬼。另外两位男生也各拿了一根点燃了。一时间头顶上烟雾弥漫。 这时候刘伟民出来了,他用力拍了拍其中一位社会青年算作打招呼,然后接过一根烟,一直在小声说话大声笑。几人的目光一直扫视着校门口出来的学生。 刘晨星躲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烧烤店里,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万没想到刘伟民竟然将社会青年也给拉扯进来了。他正犹豫着。 “嘿。是你——哇,怎么满身都是伤的?”背后有个男生拍了拍他。他回过头来,发现原来是上学期一次月考坐他后面那个男生。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那次月考的囧状依然历历在目,这位男生考试前就跟他打招呼了,兄弟,这次考试全靠你了。考试的时候他一个劲踢刘晨星的椅子小声说,嘿嘿,兄弟,我看不到,把试卷移开点,再移开点。末了,索性趁监考老师没注意,刷得一下把整张试卷给拿过来抄。后来好几门科目都如法炮制。直到最后考英语的时候,刘晨星说好几遍,英语我真不会,不骗你,真不会。而他愣是说,别谦虚别谦虚,靠你保险点。最后依然把瞎扯一通的英语试卷给抄了个干净。 “呵呵。没事,昨天踩单车摔倒了。”刘晨星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忘又扫视了校门外一眼。 “那也摔得挺重的。嘿对了,上次真谢你了。我记得除了英语得了个30来分外,其他都合格了。”那男生又拍拍刘晨星的肩说,“看来你要好好学习一下英语了,我自个考也能得个40来分吧。” 说着,男生脸上有掩不住的笑容——在他看来,每个月的月考就如同月经一般,来得准时,历时数天,痛苦非常。当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就会血红红的一大遍。所以那次考试,找到了前面这位成绩了得的同学可供答案抄袭,就如同找到一块舒心贴心的卫生巾。 “是了,你叫什么?” “刘晨星,你呢?” “我叫泰戈,英语名叫tiger,朋友一般都叫我英语名的。” tiger注意了刘晨星好几次,总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眼睛一直望向外面。于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突然他的神情变得有点奇怪,他很认真地说,“外面那几个找你?” “嗯。”刘晨星点点头。 “打架?” “你也太神机妙算了吧。” tiger一听,沉思了半刻,然后说,“我们到外面吃几串烧烤,等他们过来。” 刘晨星愣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二人在店门外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正对着一把大功率风扇。这风扇外表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内心却含羞溚溚的——它慢慢悠悠地摆动着,发出叮叮哐哐的声音。tiger自鸣得意地说,原来这风扇不是用来吹风的,是用来听音乐的。 刘晨星没搭理tiger自认为的幽默,眼睛一直盯着校门口。突然他和远处刘伟民的目光不经意相碰了一下,然后刘伟民马上带着这几人正骑着摩托车,加大油门朝自己飞奔过来。 他们一下车,连钥匙都没拔就随手拎起了防盗锁风风火火地冲过来。Tiger见势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面对着他们,显得很平静,这时候他们几个都给愣住了…… 烧烤店的门前,灯光昏暗。6个人围着坐在一桌子上,上面放着一锅田鸡粥,还有好几碟子烧烤串。大家都没吃东西,只是相互看看,气氛很僵硬。 “这事儿怎么解决?” “我有个好主意。”tiger随手拿起一根羊肉串一边吃一边说。“——单挑!他们两个!不带武器。” 刘晨星用挑衅的眼神白了刘伟民一眼说,好呀,就单挑。刘伟民一听,心里一颤,忙说,我觉得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Tiger马上接过话头,接着问另外几位:“那你们觉得怎么样?” “那只好就这样算吧。” “那就这样吧。” “散了。” 刘晨星和tiger相逢恨晚,他们要了一打啤酒坐在公园的秋千旁一直开怀畅饮。透过他们晕晕乎乎的双眼,今晚的月亮仿佛变得很大很大,周围满是月亮散落的光芒。 他们一直天空海阔地聊着,Tiger说了很多他的往事,他生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父亲早年去世,母亲一直苦苦操持生计,家里除了他还有比他大5岁的哥哥。哥哥只读到小学五年级时就因打架被学校开除,后来在社会上当小混混,混了十年也总算混出一些名堂,tiger小时很乖的,但后来有一次被老师冤枉了,就叫哥哥帮忙捉弄了一下老师,逐渐地他也跟着哥哥一块混了,因此认识了不少江湖上的人,很多人即便不给他的面子也总会给他哥哥的面子。而事实上,小时候的tiger真的很乖,他严格按照老师的要求做到文明礼貌,不讲粗言污语。就在某一天,他的同桌偷偷地拿了妈妈一支唇膏来学校玩,就在课堂上玩得兴高采烈时一不小心把唇膏玩掉到Tiger脚边,老师刚好从Tiger身边走过,发现他脚下有只唇膏,她不解地拾了起来,疑惑地问Tiger:“这唇膏谁的?”Tiger站直身子,抬头面向老师,同时用手指了指同桌,动机非常单纯地说:“他妈的。”老师二话不说赏给了他一个火辣的耳光,还不让他解释直接把他罚出课室门外站了几节课。于是Tiger从此改变自己,我行我素,走小混混主义道路。 Tiger还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许多次打架的惊心动魄场面,他说,初中2年级我班上转来了个从小就学武术的。刚来我就瞅他不顺眼。妈的,老师竟然还让我和他一个同桌,上了几天课我他妈的越看他越不爽,因为他总是装B,说自己学武术的,很牛逼的一样。于是到了中午,我就挑衅他说牛逼你就跟我弄一架。草!这个比,仗着自己学了几天武术就跟我干了起来。更草的!我3拳2脚就给他能弄得服服贴贴,从此以后天天叫我哥。 刘晨星也不甘落后,讲述了一次在QQ群上的经典大战。当时刘晨星被一群“网络流氓”死死“围困”,轮番攻击。他急中生智,一把放下一大堆从网上找来的英语粗口,每每受到攻击,他就用英语回击。这进口的粗口质量果然非同一般,威力惊人,一句能抵十句中文,骂起架来能够骂出水平,骂出气势,骂出内涵,骂得国际化。那群流氓被吓得惊慌失措,到后来刘晨星随便放句“Howoldareyou”都能吓得他们屁滚尿流,最后一个个落荒而逃。 Tiger一听就大笑起来,惊叹世界真巧合,他也有一次类似的经典骂战。那次,Tiger在外面大排档吃宵夜的时候与几位青年发生矛盾,骂起架来,对方首先说了句:“Fuckyou!”于是乎他想到用进口的粗言对骂之,可惜自己掌握的进口粗言也极其有限,经过一番搜肠刮肚后也只能勉强挤出句:“Fuckyourmother,fuckyourfather,fuckyourfrmriday.” 那几位男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进口粗话给慑住了,还没作出反应Tiger就乘胜追击了,可是刚刚那话英语已经是他水平的极限了,所以他只好先找句“冒牌”的英语脏话撑撑场面,他骂道:“Whatistheweatherlike”Tiger预想他们会再次慑住,谁知他们一阵爆笑,笑得稀哩哗啦,如同黄河缺堤。一边回答着:“Itisafineday!”Tiger羞得无以言对,觉得都不好意思骂下去,讪讪地走了。还真想不到这几人略懂英语,果然是流氓不可怕,最怕流氓有文化。 夜阑人静,天空黑得发紫,已经不知道多少点了。两人醉得睡倒在地上,周围都是散落的啤酒瓶,一阵酒气充斥在空气中。 正文 第9章 第二天早上,阳光明媚。依旧和平时一样的时间,刘晨星带着平时一样灿烂的笑容出现在佳妮门口,依旧大喊一声:“袁佳妮,去上学啦。”唯一缺少了就是一辆单车,由于昨晚没把单车骑回来,所以只得坐公交车上学了。 佳妮应声出来,黑眼眶占据了大半双眼睛,而周围委实是红红的,好像哭了很久,她一直地站在门口,凝望着他,目光如炬,炽热,专注,一丝不苟,她小心翼翼地抚了抚他受伤的位置,“还疼吗?” 刘晨星用力地摇了摇头,“你也知道你的手有多神奇吧,一摸准不疼的。” 佳妮被他逗笑了一下,忍不住哭了出来。刘晨星一下子慌了,连忙提起手给她擦眼泪。 天空微微泛着红光,笔直的小路上,两个身影缓慢地移动着。 “我知道昨晚你回学校了。”佳妮侧过头来,看着刘晨星的眼睛说,“昨晚钟爱玲给我发信息了,说看见你和刘伟民几个人在校门外的烧烤店里谈判。可我赶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打你电话也关机了,你到底去哪了!” 佳妮越说越激动,眼底下溢出了无数的泪光,她拽着刘晨星的衣服不放,直到不小心把他的伤口扯痛了才急忙松开手。 刘晨星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低下了头,把昨晚的事情从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佳妮听后,决定了这周末一定要请tiger去吃麦当劳。 他们步行到车站口,刘伟民的家就在车站对面的路口,刘晨星远远望向刘伟民家,突然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就是刘伟民在大早在洗澡,更惊奇的是他竟然就在一楼的浴室里连窗也不关点。 刘晨星一看,不禁说道,刘伟民这个变态还是真变态,洗澡就洗澡嘛,还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刘晨星突然觉得这是一个报仇的大好良机,于是乎他和佳妮林步流星地走到刘伟民楼下,并一路上一起研究对策。这个对策要不违反法律和校规的,免得祸害了自己,而且必须要令刘伟民陷入莫大的痛苦与愤怒中的。经过一翻深入浅出的探讨,终于得出了最好的对付方案了—— 佳妮为避免污染眼睛于是躲在一旁,而刘晨星就站在刘伟民的浴室5米左右的地方,对着刘伟民的浴室唱大声独白起来:“下面我要为你们送上一首歌,会唱的朋友请跟我一起唱吧,好吗?三,二,一,我们一起来——”然后用罕闻的高音引亢高歌了:“对面的变态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唱到这里,刘伟民吓得半死,脸色比鬼还难看,他马上把窗户给拉好,但这已经阻挡不了他们了,他们继续唱一段:“对面的变态打开窗,打开窗,让人看,看你正在全裸洗澡,你不知道羞怎么写。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原来你的身材最精彩,我想了又想猜了又猜,变态人的脑袋还真奇怪,怪哉哉哉哉哉……” 他们差点都笑翻在地了,估计这事儿一定会让刘伟民留下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阴影,闹不好他以后也不敢洗澡了。不过他们的良心还是很踏实的。 周末的中午。 Tiger看看手表,时间快到了,马上出发去麦当劳。本来想骑摩托车车去的,但由于近来查车的风声确实太严,所以只好打消这个念头,改为坐公车了。而在这个城市一旦周末出行,最麻烦的就是坐公车了,一天的心情好坏,一定程度上决定于在公车上的位置。用Tiger的话来说,这里的公车跟奶牛的一样,都是用来挤的。 Tiger被挤在后门角落里,后背紧贴着后门的窗,周围的空间小得可怜,想挪一挪身子也总感觉束手缚脚的。旁边一位大胖妞流一身的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恶心的汗酸味,这大胖妞风风火火地占了两个正常人的吨位,如此占地面积已经令人发指,但她甚至还挤用周围剩余不多的空间腾出一只手从身上取出一包大概是随身携带的零食,仰起脖子,咔嚓咔嚓地吃起来。好像在昭示世人她这副稀有的身材并非一朝一夕吃出来的。大胖妞湿漉漉的身体在其他乘客逐点逐点的挤压下,有种向Tiger斜倾的趋势,Tiger竭尽全力地左闪右避,甚至把头侧得几乎睡在肩上,但还是没能逃得着,始终有几滴臭汗猥亵发揩了过来。 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心情越是差时,时间就偏偏会跟你作对,总要过得特别慢,就像被凝胶粘住一样。 一个站一个站地停,车辆摇摇晃晃的,像个有力无气的病人。 拐过前面的弯口就到麦当劳了,Tiger咬紧牙关快等到最后时刻了,突然车子一拐弯,“啊——”Tiger突然惨叫一声…… 麦当劳里,佳妮、刘晨星都已经到了,还捎带了一位不速之客——钟爱玲。 Tiger拖着疲惫的身体,如同破产的男人般衣冠不整、满脸汗水地走来。刘晨星猛拉他过来,让他作自我介绍。Tiger一下子蒙了,没想到来吃个麦当劳还得作自我介绍,他想了想就酷酷地把头一甩,用手一拨额前那几条稍长一点的头发,像拍广告似的说:“我叫tiger,除了帅,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说罢,还闪闪亮地眨了眨右眼。 两位女士不禁作出呕吐状,刘晨星含笑说让两位女士也介绍一下让tiger认识认识。佳妮正要作介绍,tiger马上摆摆手抢先说,你叫袁佳妮,是高二(4)班的,喜欢画画和打篮球……还喜欢欺负刘晨星吧,我说的都对吧?佳妮愣了一下转而拿眼睛瞪刘晨星。 当钟爱玲要说话的时候,tiger又抢过了她的话头,你也不用介绍了,我知道是可是名头响当当的学习委员。钟爱玲被说穿了,一时语塞。从来也没有人会当面讽刺她学习委员的名头的,这次被这个无礼的人说穿,她显然不乐意了。 刘晨星和佳妮到服务台点餐拿餐,钟爱玲和tiger相对坐着,她想了想,也要讽刺他一回,于是不屑地打量了他全身说,怎么你搞得像个行为艺术? Tiger想起这,心里就窝火了,他说得激动万分,他说:“都是那个肥婆惹的祸。来的时候车上没有位置,我被挤在中间,站我身旁的是位有着丰富脂肪的女人。大饼子脸、麒麟臂、水桶腰、大象腿、孕妇肚。这些名词对她而言一个都不缺。她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头顶上的铁环,突然公车一个急转弯,那肥婆把铁环拉断了,整个人朝我扑了过来。我被压得死去活来。当我能够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衣服都被弄破了。唉,这个肥婆。” 钟爱玲听着肥婆这字眼就感觉不舒服,误以为tiger在反讽刺自己,她的眼睛又不知不觉地打量着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手手脚脚,就连脸上都有些胖乎乎。早前就下决心要减肥了,可总是受不了美食的诱惑,拖拖拉拉的最后也没实施成功,唏嘘之余也不禁叹了一声。 Tiger看到钟爱玲好像有些不妥,他似乎察觉到了这是由于“肥婆”两个字引起的,所以着重点明一番:“钟爱玲同学,肥婆指的不是你,这词儿跟你无关,你用不着感同身受的。” “感同身受?那么你是说我胖吗?”钟爱玲误会了这句话的意思,横眉怒目地盯着Tiger:“那么,你说——我到底哪里胖?” Tiger侧侧脑袋想了一阵子,突然一个鬼主意一跃而出:“其实呢,你不胖,我说真的啦,一点都不胖。不过呢——就是壮了点。” 这话把钟爱玲恨得咬牙切齿,她气急败坏地伸手欲要掐他一个痛不欲生。在她的手还没到达之前,他适时地换上一副恳切的神情,力挽狂澜:“壮士,饶命啊。” Tiger就像泼水救火的人,回头才发现泼出的竟然是火水。 钟爱玲的怒火没有因这句话而熄灭,反而烧得更旺了:“你!你——”刚刚才说她壮,现在倒叫她壮士,这样得寸进尺的,还有王法吗? tiger本想自救,可说时迟那时快,怒气冲冲的钟爱玲已经将恶魔之手伸到了tiger的手臂上,朝他臂上颇为坚韧的肌肉进行了360度旋转的扭动。他痛得脸容扭曲,但没有发出声音来,憋了良久,最后憋出句话:“壮士,你的力量还真牛B。” 眼前的女孩长着一张可爱的脸孔,大大的眼睛,饱满的小嘴,脸上嵌着一对小酒窝。她身穿一件着米白色的制服式的绵质衬衫,包裹着微微有些胖乎乎的身材。而她眼前的男生粗心大意地没注意到这些,反而为她改了个很不相称的外号——壮士。 正文 第10章 按照祖国流传数千年的优良传统——礼尚往来——所以钟爱玲也酝酿着回敬一个更有分量的外号给他。可是看着他那张有点气宇轩昂也有点坏的脸确实一点丑化别人的灵感也没有,回头一想他的名字,灵感驾到了,她突然诡异地对他说:“嘿嘿,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跟你有种莫明的熟悉感了,其实你跟我那只死去的小仓鼠还长得挺像的——像亲兄弟——那我以后叫你仓鼠——” tiger假装咳嗽两声把她的话打断了,摆摆手说:“知道吗?做人最重要是正常!” 她的脸被气得红红绿绿的,声音也挺激动:“你——你——你这是赶不上潮流了。你这落后分子,现在流行非主流——反正你就是仓鼠,甩也甩不掉。” Tiger不在乎地歪着脖子,说:“哦,是这样吗?那人类都像人猴子吧,大家都改叫猴子算了。” 她友好地拍拍他的肩,意思是要他心平气和,然后她露出个笑容,笑容很邪恶,“呵呵,你别这么说,人类跟动物又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他疑惑了一下,一时没想明白,当想明白的时候才发现中了计,于是试图在细节中翻箱倒柜,誓要跟她唇枪舌战抗争到底。 “哎,壮士,刚刚见到我的时候,不知道谁自言自语似的跟袁佳妮说了句‘挺帅的嘛。’你——你知道是谁说的吗?——你明明就承认了我帅,为什么现在要昧良心说我像仓鼠?”他说完这句话,也自鸣得意起来,钟爱玲被他逼入了命悬一线的绝境,想不到上天赐给他如此灵敏的耳朵,那么轻的一句话,就连旁边的佳妮都或许也没完全听清吧,竟然都让他听得一清二楚了。可是假若在这节骨眼上弃械投降了,那可多没面子啊,自己还学习委员呢。 望着窗户灿烂无比的阳光,钟爱玲脑子一激灵,戳戳他的手臂,然后遥手一指,指向窗户外上空特别毒辣的太阳,眼睛对着他眨眨,说:“你啊,在仓鼠中还真算挺帅的了,不过呢,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误会我了,我那是说‘还真是挺晒的!’是晒,不是帅,是说太阳好晒,唉,想不到你这样子也会错意,自作多情了吧!” 佳妮和刘晨星捧着两大盘食物走回过来,看见这两人相谈甚至欢,不由得坏笑起来。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乞丐推开了麦当劳的门,闯了进来,工作人员忙忙碌碌的也没发现这个不速之客,保安员也一时没察觉——当然,就算发现了也不能随随便便地赶他走,还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了乞丐不能进入麦当劳,只是他若在这里行乞就另当别论。 这是一个有非常浓厚艺术气息的乞丐,令人怀疑他究竟真是乞丐还是那些疯狂的行为艺术家——他半个头顶用黄色的塑料袋包盖住了,在阳光下非常耀眼;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不知在哪里沾得满是白色的墙灰,衣服的脊背位置穿了两个大孔,并各自绑上了一串白色的塑料袋,像是拖着两把白色翅膀。 这个奇特的乞丐作出了个惊人的举动,他居然到服务台上购买了一杯价值3大元的雪糕。一添舔着雪糕一边环视着周围的群众,似乎在找寻目标。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一对年轻的男女上,男的似乎想追求女的,他一身笔挺西装,好像很有钱的样子,要不就是装得很有钱的样子。选这男的为目标的最主要原因是,这男的刚才看着乞丐进来时笑得很开心,于是乞丐就决定走过去让他更开心。乞丐往他身边那么一站,就像多年的好朋友,连眼色也不用打,男的马上就知道该做什么了。他非常豪气地从裤兜里取出钱包,一看——完了——钱包里一片血红。他心疼着不想给,“哦”地一声,突然想起来另一个裤兜有一把零钱,另一只手又刷地伸到另一个裤兜里,揪住了其中一张人民币,刷地取出来,没料这刷地一下刷出个祸害来——这劣质布料的裤兜随着这刷地一下吐了出来,一张人民币出来,后面还有千千万张人民币跟着出来……乞丐眼疾手快,刷刷刷地抓了大把零钱,乐得开怀,连连跪谢……心想麦当劳的广告果然真实——更多惊喜更多欢乐尽在麦当劳。 tiger看着刚才的情景有点乐了,他笑着说:“乞丐就最喜欢找一男一女的要钱了。别以为他们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们心里面很有概念,他们懂得用何种方式会更顺利要钱。”tiger说得有纹有理的,好像他也当过乞丐一样。大家听着都乐起来了。 然而tiger嘴角的笑意很快就被这乞丐捕捉住了,乞丐舔着雪糕春风满面地迎了过来。Tiger随手打了个手势——五指伸向钟爱玲,并很有礼貌地对乞丐说:“要钱这边请——”没想到乞丐果然乖乖地把手伸向钟爱玲。 钟爱玲横了tiger一眼,又打了个手势——五指伸向tiger。 就这么来来回回的闹了7、8趟,乞丐也快受不了了,眼睛里的怒火开始燃烧起来。 佳妮被这两人莫名其妙的举动更搞得莫名其妙了,想到前面一乞丐一直在转悠,完全没有进食的胃口,只好自个儿打开钱包,大发一翻慈悲,她翻开一张张的钱,十元的,二十元的,五十元的,一百元的,乞丐越看越开心,佳妮的手指“唆”一声从两张一百元的夹缝中抽出了一张一毛钱。胃口巨大的乞丐这时竟然讲起道理来:“一毛钱也太少了吧,现在物价上涨了,我们的收入也应该上涨啊。” 大家本以为钟爱玲会多拿出张一毛,让他收入翻倍,好来打发他走,但万万没想到佳妮竟然跟乞丐理论起来:“一毛钱也是钱啊,李嘉诚也是靠着一分一毛才成为亿万富翁的。” 乞丐知道自己理亏了,说起话来毫无底气:“但,但一毛钱在现在这个年代也没有用了。”说完他大口地咬着手上的雪糕。 佳妮得理不饶人,对乞丐穷追猛打:“什么一毛钱没用啊?就算是一滩狗屎,一个雀斑,一颗青春痘都有它的用处。” 乞丐被说得无以言对,就这么站在佳妮旁边赖死不肯走,并继续恶心地舔着雪糕。逼得佳妮大喊:“服务员,服务员过来。”,谁知那边回来一句“我们不做点菜的。”,然后有几句叽叽喳喳的小议论,“又哪个乡巴佬了?”“就是嘛。” 大家都被这情景逗得没好气地摇摇头,刘晨星举起手指朝那边的保安员敲了敲,“咳咯咳咯”的声音非常响亮。乞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声响吓了一大跳,一只手忘记了拿起雪糕吃,另一只手惊得一下子把他的宝贝钵子打翻在地,一时间花花绿绿的人民币散落了一地,硬币更滚得远远的。乞丐把吃了没一半的雪糕扔在一边,跪在地上狂抓不已。就在这千均一发的关键时刻保安员如同电视里的超人一样准时来到,将乞丐拖走,留下一地的人民币。乞丐被拖走的时候一直骂骂咧咧,最后被轰出门口时他讲了句特新鲜的话,他说:“这是行为艺术,你们懂什么!天使要你们归还一切啦——”这时他头顶的黄色塑料袋反射着耀眼光芒,肩膀上的两串白色塑料袋随着一阵夏风飘得高高的。 大家对这乞丐的行为艺术感动无语,刘晨星拿起了那杯可乐感叹地说,他的人生就像这杯可乐一样,长得像酱油一样,可是喝下去甜甜的,味道挺好的,还有着激情四起的泡泡呢。 大家都被说得云里雾里,一个个相互看看,没听明白。佳妮扔一冷言清理场面,“是了是了,你说得确实有道理!” 刘晨星知道被讽刺了,故意朝佳妮扁了扁嘴,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佳妮突然说起了刘伟民来,说,最近这个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和刘晨星上次给吓傻了,现在每次一见我就急忙忙地逃开,好像欠我几百万似的。然后她还把上次吓他的经过以及和刘晨星一起改编的《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唱给大家听。大家笑得直不起腰来,tiger也告诉他们,一次上厕所的时候,遇见刘伟民,他也捉弄了刘伟民一把,原来tiger在化学实验室上课时他偷偷将小块钠块带走,大多男生在尿尿时喜欢找个物体对准的,于是他就趁刘伟民上厕所的时候,就把钠块扔在男厕所的便池里,刘伟民刚一尿出来,下面就辟哩啪啦地发生氧化反应,吓得他屁滚尿流连裤子都没提好就跑着出来说厕所里有鬼。搞得紧跟着他的那位同学一出来就猛地解释我不是鬼。这一下把大家乐得肚子都疼了。 钟爱玲想起电视学来的游戏,于是搬了出来,建议大家一起玩,规则是:第一个人提问,可提任何问题,第二个人必须用一首歌曲名作答,然后再向第三个人发问,如此反复。 刘晨星兴冲冲的首先起个头,佳妮给他一个眼色,他便颇有心计地望着钟爱玲,说:“爱玲呀,你根小胖子是什么关系?”这问题自上次补习英语后,他和佳妮都想知道很久了,可小胖子每次都缄口不语,没想到现在终于打到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