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极品继母 “三鞠躬!”低沉的声音下,一众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向何宛如的遗体进行告别仪式。 而此时穿越到古代的何宛如,却被一阵剧烈的拍门的声音惊醒。 何宛如睁开眼睛看着窗外,一片漆黑。拍门声一声比一声紧,原身主人的记忆却在此时涌上心头。 前天的时候何宛如偶感风寒,继母却催促着她去池塘边洗衣服。已是深秋,那水碰在手上,如同刀子割肉一般。 到得傍晚何宛如开始发烧,但继母却舍不得花钱请大夫。不过去自家田地里刨了一块姜,熬了碗姜汤把她打发了事。 何宛如知道姜汤是驱寒的,已经高热了如何还能用。无奈原身主人却不知道,一碗姜汤下去直接经历了冰火两重天。 “死丫头片子,昨天就醒了,还躺着干嘛!看我不拿笤帚来!”继母刘氏的大嗓门,隔着几里路都听得见。 穿越的第一天,何宛如可不想挨打!她摸黑从床上坐起来,却听得外面又传来一个男童的声音:“娘,给你笤帚!” 啧啧,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可真是她娘亲生的!何宛如全身酸软,依旧耐着性子答道:“别敲了!起来了!” 原身主人是个软弱的性子,因此受尽了继母的折辱。我何宛如可没那么好欺负!何宛如刚刚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却发现木板做成的房门被踢翻。 弟弟何君成拿着一把笤帚站在门口,未等何宛如走上前去,直接来到她近前一笤帚招呼在她身上! 刘氏装作别过脸去,何君成料得何宛如不敢还手,一脸坏笑却在下一秒变成了哭相。 “娘……”听得何君成的哭腔,刘氏转过头来。却见何君成的一只左耳被何宛如扭成了一团。 刘氏还未开口,何宛如冷冷的声音传来:“我来教教弟弟,应该如何与姊妹和睦相处。打人就是不对,也该长个记性了。” 未等刘氏反应过来,何宛如一溜烟出了房门,留下刘氏一边安慰着何君成,一边破口大骂。 “你娘怎么没把你也带去!今天就别吃饭了,也长长记性!” 何宛如兜了个圈子再进厨房,却见厨房里空空如也,连碗菜粥也没有。何宛如扫视了一眼四周,想找找看是否有食物被藏起来了。 但这穷家破院儿,除了几堵墙之外一无所有。甚至厨房里连可以藏东西的柜子什么的都没有。 何宛如正准备出去找点东西吃,却听见何玲珑在叫自己。这是自己一母所生的妹妹。 “姐姐!”怯怯的声音传来,何宛如心里一阵怜惜。她们姊妹二人之前被继母虐待惯了,妹妹小小年纪,却颇有些蛇影杯弓。 “姐姐在这儿!”何宛如答应一声,朝门口走去。却见妹妹满脸都是污迹,如同钻到灶下去了一样。 何玲珑从衣兜里掏出几个黑乎乎的东西,硬塞在何宛如手里:“姐姐快吃,别让娘看见了。” 何宛如低头一看,却是几个小小的芋头。想是放在灶灰里烤熟了,却不知妹妹何时藏下的。 何宛如却舍不得吃,摊开妹妹的手又把芋头放回去:“姐姐没胃口,你吃吧!” 何玲珑疑惑的看着她。何宛如又点了点头,就见何玲珑顾不得剥皮,直接把一个芋头塞进了嘴里。 何宛如连忙把剩下的芋头帮着剥皮,然后拉着妹妹的手:“走,姐姐带你去找好吃的!” 正文 第2章 吃了东西就得付钱 “姐姐,真的有好吃的吗?”何玲珑仰着头,拉着何宛如的手问。 何宛如带着妹妹还未曾走出屋子,却听见刘氏的声音传来:“你又死哪里去?我可告诉你,把衣服都洗了,否则还是没饭吃。” 何宛如向她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转过墙角却见何君成在那儿玩泥巴,何宛如故意对着何玲珑,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走,姐姐带你去找好吃的,别让君成跟来了。” 何宛如走了几步悄悄回头一望,果然见何君成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何宛如心下暗喜,带着何玲珑一直朝河边去。 简单的用软藤蔓编个筐留个小口,再寻一只青蛙剥了皮放进去当诱饵。何宛如不免感慨:田鸡是难得的美味,古代人却不懂得享受。现如今竟然落到被她拿来当诱饵,实在可惜。 何宛如把这筐扔进河里,小口朝上。等她忙完这些,就见何君成躲在远处的一棵大柳树后面。 何宛如与妹妹两人拾来柴火,等那火烧得旺,何宛如把筐提了出来。何玲珑凑进一看,却见那筐子里装的像是虫子——不仅有一对像钳子一样的东西,还有许多脚。 “姐姐,这是什么?”何玲珑不可置信地看着何宛如,把那一只只虫子捉出来。熟练地去掉头部,然后又从尾部抽出一条线来。 “这是小龙虾啊!”何宛如一边回答妹妹的话,一边把处理好的龙虾串好放在柴火上烤。妹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手探进筐里准备帮忙。 “哇”的一声,何宛如回头一看,却见一只龙虾用钳子紧紧夹住了妹妹的手。何宛如赶紧帮忙把钳子分开,饶是如此,妹妹的手依旧破了。 何宛如摇了摇头:“我忘了告诉你了,不能这样抓的。算了,我杀好的龙虾,你帮我洗干净就好。” 何玲珑嘟着嘴,不一会儿,柴火上烤着的小龙虾发出诱人的香味。 何宛如顾不得烫,取下一只剥去壳,塞在何玲珑嘴中。何玲珑本来还有一点迟疑,但当那小龙虾甫一接触她的舌头,她根本就没有尝味道,而是直接吞了进去。 “太好吃了!”何玲珑的欢呼声一下子传进了君成的耳中。君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本来对于三月不知肉味的他来说,刚才那香味已经够诱人的了。 何玲珑再来这么一吆喝,他哪里还耐得住? 何君成迈着碎步朝烧烤那里去。待得走近了,何宛如却装作没看见,兀自与妹妹说话:“妹妹你知道吗?姐姐很小的时候吃过一次龙虾,花了娘亲一两银子呢。” 何玲珑只知道,何宛如口中的“娘亲”,指的一定不是刘氏。并且何玲珑对银子根本就没概念,因为在那时候小孩子是根本接触不到银子的。 “啊,这么多。但小龙虾真的好好吃。”何玲珑只是在潜意识里觉得,一两银子很多。 “是啊,太好吃了。”何宛如忙着把龙虾再次送进妹妹嘴里。 “我拿一两银子,买你的龙……虾,行不行?”何君成这时开了口。 何宛如眼眸一沉:“一两银子?你有吗?”何宛如说完再不理他。 何君成却是一副不服输的样子:“谁说我没有?我娘每次偷偷把银子给茉莉姐,我知道她的银子藏哪儿了。并且我还能拿到那屋的钥匙。” 何宛如心下沉思:冯茉莉是刘氏从前夫那里带过来的孩子,到底是亲生的。自己与何玲珑吃不饱穿不暖,她却是还有银子用。 “你可别蒙我!”何宛如又激他。 “我蒙你干嘛。我娘把银子绞成一两一份的,都搁在那儿呢。”何君成说完再也等不及,取了一个龙虾照着样子剥壳,然后放进嘴里。 “那你可得记着,吃了东西就得付钱。明天把银子给我带来,否则我就告诉你娘,你偷她的银子去买东西吃了。”何宛如吓唬着君成。 何君成连连点头,这一个龙虾让他恨不得连自己的舌头吞进肚子里,此时哪里还想那么多。何宛如心里也是清楚。虽然刘氏平日宠着君成,但也绝对容不了他偷自己的银子。 毕竟冯茉莉到了嫁人的年纪,刘氏日夜盼望着她能嫁个好人家。这花钱的地方可就多着呢。 正文 第3章 不如分家算了 三人吃完龙虾,何宛如又装好诱饵把筐放进河里,然后分两拨回家。何宛如与何君成约定好,明天拿了银子还来吃龙虾。 为了能有午饭吃,何宛如听话地洗完了衣服。一连几天三人都背着其他人去河边吃龙虾,何宛如也轻轻松松地得了五两银子。 到得第六日,因为刘氏临时要到那放银子的柜子里找东西,丢了银子的事儿就被发现了。 “唉唉唉,都来!”这天一大早,刘氏就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叫。 何宛如想着莫不是东窗事发?拉着妹妹一起朝刘氏那屋去。还没走到门口,却听见何君成在说话:“娘,我不知道啊。我都没到那屋去过。” 何宛如心下暗笑:这就好办,至少他还知道那屋,我何宛如可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何君成也不至于倒打一靶。 “那我好好放着的银子,哪儿去了?”刘氏满脸疑惑,大约是这动静太大,冯茉莉也被惊醒了。此时她正趿着鞋子朝这边来。 何宛如走进门去,揉了揉眼睛问:“娘,怎么了?” “怎么了?我的银子丢了。你说,是不是你偷的?”刘氏劈头盖脸地问,并且用手指着她的鼻子。 何宛如丝毫不惧:“娘你说哪里话?我都不知道娘的银子放在哪里,又怎么会偷呢?” 刘氏斜了何宛如一眼,却不得不承认。那屋她是上了锁的。别说何宛如进不去,就连冯茉莉,她都没让她进去过。 只不过当着何君成的面取过几次银子,不过是想着他小,不懂事。难道这事竟然是他做的?刘氏越想越气,但自己的儿子做了错事,不能当面戳破。 冯茉莉不过在门口略略听了一下,许是觉得事不关己,早早折身回去了。 何宛如也拉着妹妹出去,临走意味深长地看了君成一眼。出门走了一步却又停住了脚步。 “我料得娘怀疑我,罢了。自从娘亲进门,我们姐妹二人的确给娘添了不少麻烦。不如,我们分家算了吧。”何宛如一口气说完,把个何玲珑惊得目瞪口呆。 何玲珑暗中拉她的衣袖,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姐,你是不是糊涂了。分家了,我们会饿死的。” 何宛如微笑着看了何玲珑一眼,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放心吧,饿不死的。” 刘氏却在那里犯了难。虽然说她平日里苛刻了这两个孩子,但在街坊邻居心目中,大体上总是过得去。但如果此时把她们两个单独分出来,那她还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虽然称了她的意,但这事儿总得从长计议。刘氏于是拿话敷衍:“还在这儿乱嚼什么舌根子?都没事做了是吧!” 何宛如听得这话,拉着妹妹的手离开了院子。可她们前脚刚出门,刘氏却把媒婆迎进了院子里。 “那丫头刚出去,要不,我领你过去先瞅一眼?”刘氏满脸含笑,对着媒婆点头哈腰。 媒婆接过她递来的茶,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方才说话:“也好。方大夫再不济,也总不能取个跛子。这我得先把把关。” 刘氏听得这话心下不爽,面上却不露:“瞧您说的。我老何家的丫头,虽然说不上十分的标致,但怎么着也得是中人之姿吧。” 媒婆随即跟着刘氏往外走。何宛如正在地里摘野菜,媒婆就遥遥地看了一眼,心下已经了然。 何宛如算不上十分俊俏,却是非常耐看。就属于那种看第一眼没什么感觉,但是接着看第二眼第三眼,会越看越喜欢的那种。 如果不是营养跟不上稍显羸弱,在那个以胖为美的年代,何宛如算得上是个美人儿。 媒婆点了点头,刘氏心里也有了着落。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料这丫头也翻不出自己的手心儿去。就算要分家,也得等她拿了方大夫的彩礼再说。 刘氏请媒婆回屋,走到半路却被何玲珑迎面撞上。何玲珑怯怯地叫了一声“娘”,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我刚才看见娘和花婶子在一起,还听她们说了你的名字。”何玲珑的话还没有说完,何宛如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花婶子?我的名字?花婶子是远近闻名的媒婆,莫不是给我提亲来了? 何宛如越想越不对劲,扔下菜篮子就朝刘氏的屋子奔去。还未走到门口,就见刘氏送花婶子出来:“这丫头的生辰八字,我明天托人送过去。” 花婶连连点头,摆手让她“不用送了”。 “谁的生辰八字?”何宛如此时也不称呼她了,直直问道。 刘氏收了脚步:“哎哟,当然是你的生辰八字了。怎么,害羞了?” 何宛如心下有气:“茉莉姐姐都还没出嫁呢,怎么就轮上我了。” 刘氏微微一笑:“没有谁规定,一定要姐姐先出嫁的啊!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方大夫人不错哦!”刘氏说完再不与她罗嗦,直接进了屋子。 何宛如知道爹爹一向听刘氏的话,这事恐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随即怏怏地去把菜篮子捡了回来。 难道自己这长长的一生,就要葬送在婚姻里吗?绝不!何宛如在心里下定决心,便细细思索解决的法子。 不是相信生辰八字吗?那好,我就非要让她们信到底。 何宛如记得写着自己的生辰八字的小纸条,一直放在爹爹与刘氏住的那屋。因为刘氏嫌她死了娘晦气,那么重要的物什都没仔细放好。 这才好呢!只要两人都起了床,何宛如就有办法了。 待得她小心翼翼地偷了那小纸条,便仔细回想前世学来的周易知识。也亏得何宛如记性极好,硬是给自己整了个“三丑”的八字。 古书有云:“三丑四夫妻”。何宛如倒要看看,方大夫敢不敢娶她! 她用事先备好的另外一张纸,写下了“三丑”的八字。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个偷梁换柱。 即使父亲之前记得她的生辰,但熟能料到这白纸黑字竟然有假!何宛如此时也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正文 第4章 半夜闻鬼哭 第二天早上,刘氏破天荒地和颜悦色:“我今天送你的生辰八字去花婶子那儿。你随我一同去,也好给你挑身儿衣裳。” 何宛如一下子想到了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她依旧装作顺从的样子:“一切但凭娘做主。” 去花婶子那儿也好。万一生辰八字没有吓住人家,也能有个防备不是? 刘氏心下暗喜:难不成这何宛如突然间转了性子,竟然想通了? 两人乘一辆牛车到了镇上,刘氏便先带着何宛如,挑了一套衣裳。 刘氏都快磨破了嘴皮子,那店家却是分文不少。刘氏极不情愿地掏出两百文,如同剜她的肉一般。心下却是想着与花婶子商量好,方大夫的彩礼钱怎么着也得多收。 何宛如换上这身儿衣服,越发显得好看些。两人从铺子里出来便直接去花婶子家。 花婶子先是把何宛如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然后才把她们二人迎进屋里。何宛如前脚刚踏进门,却觉得这屋子里有些不一样。 等她进了屋子扫视一眼,很快便发现屏风立在那儿颇有些不合时宜。这点伎俩她见得多了,想必那个方大夫就在屏风后面吧。 刘氏可真是用心良苦! 何宛如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她拿出写着自己生辰八字的小纸条。花婶子不过略略扫了一眼,便放进袖子里:“这就好了。管她什么生辰八字,只要送来这事儿就算成了。” 什么?古代的人不是挺相信这个的吗?可惜自己之前偷梁换柱,也白瞎了。何宛如心下懊恼不已。 “娘,你和花婶子先聊,我想去茅房。”何宛如说完不等刘氏答话,快速出了屋子。她哪里是要去茅房,她得想个办法让这婚事儿黄了! 何宛如害怕刘氏会叫自己回去,出了屋子便朝街上跑。如今之计得让方大夫自己不同意才行。但是装傻装疯却又显得太幼稚,容易被识破。 何宛如细细思索,有句话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就先打听清楚,方大夫那边是怎样的情况。 何宛如蔫蔫儿地进了一家药店,直接把手搁在脉枕上请大夫把脉。大夫的手指刚搭上她的脉搏,何宛如便说开了。 “你得好好诊。我可告诉你,之前方大夫给我诊过脉的。只是他今天临时有事不在,我才想着换一个大夫。” 那大夫一只手捋着山羊胡子,搭脉的另一只手也停了下来:“既然方大夫诊过的,那便不用再诊。” 何宛如心下正自疑惑,哪有送上门来的生意不做的道理? “瞧您这话说的,怎么就不用再诊了?”何宛如脸上带了怒。 “这位小姐,您大约不是本地人吧!这也难怪……” 大夫停顿了一下,何宛如疑心大起:“我不是本地人,怎么了?” “方大夫前后娶过两房老婆,都得了病。他都给诊过脉开过药。可是……可是她们命薄。”大夫一脸为难,欲言又止。“您已经请过方大夫了。我如果再给您诊脉,只怕有些不合适。” 何宛如心下大惊!她穿越之前看过一本书,书中的大夫用药杀死了自己的两任妻子。但她没有想到的是,书中的故事竟然变得真真切切! 何宛如后背发凉,转身跑出了药店。 却说刘氏与花婶子一直聊到太阳西斜,却没见何宛如回来。中途的时候花婶子也去茅房找过几次,却哪里有她的影子? 花婶子无法,只得先送走了方大夫,留下刘氏在这里等何宛如。 刘氏急得团团转。如果因为逼婚的事儿把何宛如丢了,那回家怎么向老何交待?刘氏一急之下撺掇花婶子去找。 约莫到了亥时末,却见何宛如自己回来了。刘氏兜头就是一顿臭骂:“死哪里去了?” 何宛如装作委屈的样子:“我上完茅房出去,见街上稀奇物什多。一时贪玩竟然迷了路。” 刘氏又骂了几句,牛车早已回去。花婶子无法,只得安排她们娘儿两个暂时住一晚,明天天亮再回家。 何宛如躺在一块木板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忍不住偷笑,却生怕惊动了旁边屋子里的刘氏,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当时她正穿着一身孝服在方大夫窗子外扮鬼影,冷不防被人拉住了袖子。 何宛如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拖长声音喊:“我死得好惨啊!还我命来!”何宛如话音未落,却听得房间里,方大夫呼吸声越来越沉。 如此反复几次,何宛如料得方大夫不死也只剩了半条命,方才收手。待她走出几步转身,借着月光仔细一看,一个陌生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是谁?干嘛要装神弄鬼?”那男子五官深邃,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我是横塘村的人,不想嫁给他!他前面娶了两个老婆,都被他害死了。”何宛如若无其事地说。 她却未曾料到,自己这一身孝服看在莫云离眼中,却是另一番风韵。不是有句话说,“女要俏一身孝”吗?莫云离的眼光一直停留在何宛如身上。直至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方才袖着手走开几步。 “你的把柄可在我手里握着啦!”莫云离似笑非笑,“哪天我一定要好好利用一番!” 何宛如也不停留,当即离开。莫云离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目光尽头,随手拾起了她刚才扔下的粗布孝服,对着自己的随丛云生吩咐道:“去查查,看看她到底是哪家的。” 云生答应一声,莫云离却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何宛如回想着这一切,直到半夜方才沉沉睡去。第二日一早便有人给花婶子递了消息:方大夫昨夜突发重病,因此与何宛如的婚事暂且搁浅,且容以后再议。 刘氏正自后悔怎么没能早早定下这门亲事,何宛如却是偷着乐。两人当下又找了个牛车回到村子里。 何宛如本来想着这事儿已经告一段落。自己也能静下心来想想分家的事情,却不料这一页终究翻不过去。 正文 第5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这日一大早,花婶子便急急地来到何家。何宛如正在打扫院子,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刚准备打声招呼探探口风,就见花婶子直接进了刘氏的屋。 何宛如未来得及多看一眼,就见房门被掩上了。她不方便去,扔下扫把便悄悄叫来了何玲珑。 “你去沏杯茶送进去,就说君成告诉你家里来客人了。”何宛如吩咐道,“然后墨迹一会儿,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何玲珑人小鬼大,答应一声便找来茶碗沏茶。 待她端着茶碗进去的时候,何宛如已经扫好院子离开了。 “我听见花婶子和娘说什么……冲喜!”何玲珑沉吟半晌,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何宛如却是惊得跳了起来。 冲喜?难道方大夫那么不禁吓,竟然要死了?何宛如心里先是一喜,而后转忧。现如今不是没死吗?那自己还是逃不过。 何宛如挥了挥手让妹妹出去,却见刘氏含着笑脸迎了进来。 “花婶子已经找人合过了你们的生辰八字,大后天正是喜期。”刘氏说罢挽了何宛如的手,装作亲热的样子。 何宛如见刘氏那假样儿,起了一身的战栗。却依旧陪着笑脸:“这样好?” 刘氏点了点头,看来这何宛如再没别的念头。如此再好不过。刘氏放心地离去,何宛如转眼便去自家田地里寻她爹爹。 那方大夫是不是害了之前的老婆,暂且不说。单说久病不起让她冲喜这事儿,她爹爹若是知晓,也断不肯把她往火坑里推。 古人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如若方大夫一命呜呼了,何宛如岂不是要守一辈子寡? “竟有这事儿?”何清远扔下锄头便回家找刘氏。 刘氏当即表示自己不知情。到得第二日去了趟镇上,回来便对何宛如说:“娘把这门亲事回了。也怪娘糊涂,没找人查问清楚。” 何宛如露出一个笑脸:“回了好。” 刘氏见她心情不错,接着说道:“明天娘带你去镇上,买些胭脂水粉。你也学学茉莉姐,好好打扮起来。只请你在你爹爹面前,多帮我说几句好话。” 我倒是想学!可银子呢?何宛如心下暗忖:这刘氏还算识相。虽然她死活不肯承认与花婶子串通一气,但何清远却是心知肚明。 “那让茉莉姐姐一起去吧,帮着我挑选一下。”何宛如多长了一个心眼。 刘氏不妨有他,当即答应。 依旧是那辆破旧的牛车,到了镇上挑了一些胭脂水粉。刘氏便说去看一个远房的亲戚,何宛如与冯茉莉自然跟着一起去。 刘氏在前面带路,何宛如却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再往前面走,就是方大夫的家了。当日扮鬼吓唬方大夫之前,何宛如是探过路的。 何宛如知道了这些,心里反倒稍稍放下心来。她倒要看看,刘氏又想玩什么花招! 三人到了院子里,就有一个老妈子迎了出来:“夫人还未回来,请你们随我进屋子里等等吧。” 刘氏含笑点头,何宛如却觉得这两人仿佛约好了一般。一个还没开始寒暄,一个便说“夫人还未回来”。这也显得太急躁了些。 但何宛如却没有说话。只是礼貌地笑了笑,便与刘氏和冯茉莉一起进了屋子。 何宛如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比起老何家的不知好了几倍。由此可以推断,方大夫这几年光景不错。 她正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出神,老妈子奉上茶来。何宛如稍稍起身以示礼貌,老妈子把热气腾腾的茶放在三人面前。 何宛如望着氤氲的雾气,心中一凛。她端起茶碗凑近鼻子下一闻,似有若无的味道却直往她鼻子里钻。 她装作毫不知情放下茶碗:“好香啊!”何宛如眼睛望着茶碗,眼角的余光却瞟向刘氏。刘氏眼中一闪而逝的喜悦,却被她看在眼里。 何宛如抬头大方望着老妈子:“真是好茶!” 老妈子避开她的目光:“姑娘好眼力。这是雨前茶,统共就得了这么点儿。” 何宛如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着墙上那幅画对她们说道:“这是谁的画?我这两日眼神儿不好,看不清题款。” 哪里是她眼神儿不好,分明是那题款太小,她们隔得又远。刘氏、冯茉莉和老妈子听得她的话,纷纷朝那画前凑近。 何宛如眼见着她们离席前去,却是袍袖一拂,便把自己的茶碗与冯茉莉的茶碗换了。 她想看看,自己的那碗茶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这是唐寅的画啊!”冯茉莉先叫了起来,然后第一个坐回椅子上。 何宛如点了点头:“原来是他的画!我怎么就看不清。” 刘氏也坐回到椅子上,老妈子站在她们身旁:“喝茶呀,凉了就不香了。” 何宛如端起茶碗先喝了一大口,啧啧称赞。刘氏心下暗喜。冯茉莉见状也抿了一口,大概觉得味道不错,接着便喝了第二口。 要知道冯茉莉长这么大,虽然她娘尽量满足她,但这样的好茶却没喝过几回。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刘氏先走出了屋子。老妈子跟了出去又折回来,叫冯茉莉出去。 “我头好晕,让茉莉姐姐扶我一下吧。”何宛如抚着自己的额头,门外的刘氏与老妈子相视一笑:“好。这后面就有间屋子,你先歇息一下。” 何宛如装作迷糊的样子点了点头,由着冯茉莉把自己扶进了屋子。此时她已经可以断定,那碗茶是加了料的。 因为冯茉莉的手触着她的手,她立马觉得滚烫。但是冯茉莉自己却未察觉。待得两人艰难地走进后面的屋子里,冯茉莉已经双颊通红。 拉开垂下的帐幔,何宛如见方大夫合衣躺在床上。却是面如白纸,想来病得不轻。 何宛如此时心下却是不忍,很显然那碗茶里加了春药。如果此时她任由冯茉莉留在这里,即使方大夫对她没做什么,那她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再转眼看看冯茉莉,却是眼神迷离。何宛如急忙用手合上帐幔,就见冯茉莉一边叫着“热……”一边用手拽着自己领口上的盘扣。 虽然继母如此待她,但要何宛如此时落井下石,她却是万万做不出来。迟疑半晌,何宛如拖着冯茉莉朝刚才喝茶的那间屋子里去。 “娘……快来啊!”何宛如大声呼喊,门外的刘氏与老妈子却以为,何宛如中了她们的圈套,此时在求救。 冯茉莉已经挣扎着褪去了外面的衣服,刘氏与老妈子却依旧没有进来。何宛如拖着冯茉莉却走不快,不得已丢下她自己去开了门。 刘氏一眼瞧见地上的冯茉莉,心疼不已。眼见着她的衣服已经褪去了大半,刘氏急忙让老妈子找个被单先给她裹上。 待得把冯茉莉裹好,刘氏的眼里却要冒出火来。何宛如前世见过这样的阵势,让老妈子拧了凉毛巾给她擦脸。 正文 第6章 分家 “你那茶怎么回事儿?”刘氏放下冯茉莉指着老妈子的鼻子问。 “不都是按你的吩咐吗?”老妈子理直气壮。 何宛如心下明了:自己猜得不错,这一切都是刘氏唆使 “你是猪吗?连人都分不清?”刘氏大为恼火。 何宛如却是眼珠一转:“那天花婶子说了,茉莉姐姐比我漂亮……”何宛如故意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并且这话都是胡谄的。 刘氏抬手就给了老妈子一巴掌:“让你作贱我的女儿!” 老妈子哪里肯饶:“我现在就去找老何评评理。你收了方大夫十两银子,答应把何宛如许给他。何宛如不同意,你便想着用下作法子给她下药!” “你给我闭嘴!”刘氏害怕事情败露,撒起泼来要撕老妈子的嘴,“分明是你给我女儿下药!” “我呸!”老妈子唾了一口,“你怕何宛如不孝敬你,便想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嫁过来。才会换了那碗茶!” “我换了那碗茶?”刘氏反问,“是你们觉得茉莉漂亮,与花婶子串通好了,要害我女儿!” 两方僵持不下,何宛如却装作一脸天真:“娘,你们在说什么?” 刘氏暗自生气,别过脸去。那老妈子刚才挨了一巴掌,也没好气。所以此时何宛如问话,并没有人搭理她。 何宛如也不介意,便一直用凉毛巾给冯茉莉擦脸。待得这一场闹剧结束一行三人回了家,何宛如想起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分家。 与方大夫的婚事被自己这样一搅和,刘氏不仅要把收的十两银子退了,还要另外多付十两,算是给方大夫的损失费。 并且这件事是刘氏理亏。何宛如想着此时如果自己提出分家,再好不过。 “先不说别的,哪有把你们两个女孩子单单分出去的道理?”何清远马上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爹,我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对我们太不公平了。”何宛如不依不饶,“你看茉莉姐姐一年做几身儿新衣裳,我与玲珑的衣裳却还是三年前的旧的。” 何清远暗中瞟了刘氏一眼,刘氏却不畏惧,立马回敬给他一个白眼。 “还有,家里但凡有鸡蛋什么的,略略好一些的东西,她都留给茉莉姐和君成了。爹,你什么时候见我和妹妹吃过一口好的。” 何玲珑望着姐姐,不发一语。事情的确是姐姐说的那样,但她们却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 “不管怎么说,你们姐妹二人跟着我和你娘,至少不会饿死。”何清远知道刘氏薄待了她们。但如果此时把这两个女孩子分出去,他还真有些不忍心。 “就你会做好人。我托人给她做媒,她倒好,死活不愿意……”刘氏巴不得她们姐妹分出去才好。这时全然不顾说媒的事情是自己做错了,也拿出来掺和。 何宛如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刘氏,刘氏心虚,低下了头。 “爹,是我和妹妹自己愿意分出去的。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饿死的。”何宛如耐心地与她爹爹解释。 何清远轻轻叹了口气:“那既然你一定要坚持,我去请里正来。”何清远也是无法。他如果此时不这样做,刘氏定然不会罢休。 里正被请了来,自然又是一番劝解。本来家徒四壁,现在不想着团结和睦却要分家,搁谁谁都想不通。 但双方都同意,他也就无话可说。于是当着里正的面分清楚了家里的东西,不过就是桌子、凳子、草席、锅碗瓢盆什么的。 等到要分粮食的时候,刘氏从厨房里提了一小袋子粗粮出来:“就这些,按人头分吧。” 何宛如心下暗笑:这刘氏果然精于算计,想着我们只有两口人,她们却有四口人。但就算是这样分,家里面也不会只有这点粮食吧。 “娘,粮食就这么分吧,我也认了。只是你一向锁着的那屋,总得把门开开让我进去瞧瞧。趁着里正也在这里,如果还有什么东西,也一并分了。” 里正点头称是,刘氏无法只得开了锁。她大大方方地把何宛如朝里面让:“你进去看吧,看看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何宛如见她那么坦然,料得刘氏准是提前做足了准备。她随即到屋子里看了一眼,一个陈旧的柜子,上面搁着仅有的一个鸡蛋。打开柜子门却是空空如也。 何宛如往外走,刘氏却立即绕到门边要锁门:“我就说了,这儿什么都没有。”何宛如又仔细看了一眼,就见那靠近门后的土墙那儿,有一块颜色比较新一些。 她蹲下身来用手来扣,却发现那土墙不是很牢固。何宛如使劲朝里一推,那土砖便掉了一块。这时露出后面的一个袋子。 “这是什么?”何宛如提起袋子。 “哦,我都忘记了。你看,这粮食都快发霉了。”刘氏一慌便未来得及思索。袋口都未打开,她却说粮食都快发霉了。 里正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就把这袋粮食也分了吧。两个孩子怪可怜的。” 当下分了粮食,把几间破房子也按照人头分了,何宛如与何玲珑便拿着属于自己的东西回屋。 第二日一早何宛如便叫醒了妹妹,说是带她去镇上买好吃的。 “姐,我记得总共从君成那里得了五两银子,得省着花。”何玲珑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整天跟在何宛如后面的小姑娘了。 “你放心,姐把银子花出去,再挣回来。”何宛如信心满满。 两人乘了牛车到得镇上,何宛如便直奔包子铺。自从穿越到古代,她从来没有吃过肉包子。何玲珑更是闻着那浓郁的肉香味儿咽了咽口水。 “老板,来四个肉包子。”何宛如说着从钱袋里掏钱。为了使用方便,她上次买孝服的时候已经换了一些铜钱。 四个肉包子递到何宛如手上,她分了妹妹两个,两人边吃边走。何宛如心下琢磨:该如何想个挣钱的法子。毕竟手头上的银子有限,必须把这死钱变成活钱。 何宛如只顾着低头朝前走,却不料对面醉香楼上,莫云离正对着身后的云生嘀咕:“你说,她会不会是老二派来的人?” 正文 第7章 遇见小混混  云生往莫云离茶碗里添了杯茶,眼睛往窗外一瞟,笑了:“少爷你想什么呢,那丫头片子,哪有这么大能耐?”   莫云离的视线一直紧随着窗外大街上的何宛如,见她拿着包子连咬几口,一脸幸福满足的神色,眼里竟也不知不觉漾出笑意。   不过几个包子而已,至于么?   “少爷你这番出来,钱大小姐可是日日茶不思饭不想地,她待少爷可真是一片真情……”   云生话还没说完,就被莫云离瞟过来的一记眼刀剜得生生说不出话来。自家少爷有时候就是这样,冷漠起来饶是他这样跟了十多年的,也要浑身打个哆嗦。   云生识眼色,老老实实闭了嘴。过了会,又按捺不住开口:“少爷,方大夫的病恐怕好得差不多了,咱们哪日再过去?”   街上的少女,身影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莫云离放下手中的茶盏,似是对云生说的话不以为意,敷衍道:“就这几日吧,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何宛如家里本来也没几间屋,只是何宛如也不大愿意再看见刘氏他们,因此主动要了家里以前的老屋。老屋在一棵大榕树后头,低低的一间垒土房子,上头盖着干枯的茅草。因为年久失修,外头围着的矮土墙塌了一角,院里的杂草足有膝盖高 。   这地方距原来的何家有半里地,因为分家的事,刘氏心里恐怕对何宛如和何玲珑有些怨念,何清远又懦弱,因此除非有事,应该不会过来探望。   这倒正合了何宛如的心,那些本来就不算她的家人,刘氏一一新把她往火坑里推,她是一辈子也不想看见了。她刚搬来那天花了一天工夫将院里的杂草除了,向邻居大婶讨了些菜籽撒上,辟出一块小菜园子来。   在搬家之后,这老屋曾用来饲养过家禽,即使打扫一清,屋子仍弥漫着一股骚臭味道。何宛如带着何玲珑吃饱喝足,去河边采了不少花摆在屋子里,清风穿堂而过,淡淡的花香便弥漫开来。   看着这勉强能住人的屋子,何宛如大为满足,拍拍手躺在刚铺好的床上:“总算像点样子了,这几天可累死我了。”   “姐姐,你真厉害!”   何玲珑在小屋子里环顾了一圈,为装饰一新的新家赞叹。她抬起头,看见一缕阳光从干草的缝隙里漏进来,在砖地上留下一个光点。   这束光让她皱起眉头:“姐姐,缝隙这么大,要是下雨的话一定会漏雨的。”    何宛如抬头看见那一片稀稀疏疏的茅草,深觉无力:“这些草都不知道铺了多少年 了,风一吹还掉屑子下来,咱们去外头找点茅草回来。”   若是往前数那么一两个月,何宛如是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一夜回到解放前,会住在这种茅草屋里的。   何宛如带着何玲珑往外头转了一圈,却不想这个时代,茅草也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东西。各家的茅草都堆在各家的院子里,用来生火做饭,外头干干净净,一根像样的也找不着。   这么走走转转,吃下肚子的肉包早就消化完毕。何玲珑年纪小,消化快,太阳还没落山,肚子里就咕噜噜叫了起来。   何宛如看她一眼,何玲珑不好意思地笑笑,何宛如拉起她的手:“走,去河边钓鱼给你吃。”   刚走两步,何宛如敏锐地觉察出自不远处投来的胶着视线。   “谁?”   她皱起眉头朝那边看过去,一个尖脸猴腮的男子见她看过来,往后面缩了一下,又一脸奸笑地退了几步,从老槐树后头走出来:“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   何宛如见他穿着一身灰色布衣,肩膀上披了一件兽皮,袖子半卷,青色的蛟形纹身弥漫了半只胳膊,眉头立刻皱得更深。   这身打扮绝不是什么正经的庄稼汉,倒像是什么小混混。她心里一阵厌恶,拉着何玲珑也不说话,径直往前走去。   “诶,小娘子别走啊。”   那小混混见何宛如要走,立刻上前来,一只胳膊横着将她拦住,一笑两只眼睛眯得都看不见:“你们是哪家的,我看你们在这转悠半天了,想要什么,叫声哥哥,我就帮你们。”   “让开。”   何宛如横他一眼:“赶着回家做饭呢。”   “哟,真是好贤惠的小娘子啊!做什么好吃的,也叫哥哥回去尝尝!”   何宛如生得娇俏,这一瞪眼,反而显得憨嫩,那个小混混一看,心里一酥,手便向她的下巴摸过去,口水差点从口里流出来。   何宛如见他这幅色眯眯的样子便是一阵反胃,她伸手一抓,握住小混混的手腕,向后一折,而后用力甩开。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小混混抱着手腕向后连退了几步,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臭娘们!你竟然敢打老子!”   小混混恶狠狠地咒骂,何宛如捡起一块石子朝他身上扔过去:“打的就是你,你再敢过来,可就不止这一下了!”   刚才那一下着实厉害,小混混疼劲还没缓过来,准备上前收拾何宛如时,她已经拉着何玲珑,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出了气,带着何玲珑连跑了几百米,看身后没什么动静,何宛如这才刚下心来,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姐姐,刚刚那是什么人啊?”何玲珑年纪小,往前待在家里,没碰上过这样的,“他的胳膊上有一条青龙,是不是坏人啊?”   “当然了,这种人就是整天无所事事的臭流氓。玲珑,今天你是跟我在一起,要是你以后一个人的时候遇见了,可不能跟他打架,要躲得远远的,他一上来跟你说话,你就撒腿跑,有多远跑多远,知道吗?”   何玲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何宛如此时想起来,心里倒是一阵后怕。好在她以前上学的时候混过几天跆拳道,学了两手,这几天干活又练出一点力气出来,不然若是刚才被那小混混给调戏了,可真够她恶心好几天的。 正文 第8章 深夜被掳  晚上,何宛如抱着何玲珑躺在木板床上睡得正香,一阵晚风吹过去,破旧的木门吱嘎作响。外头不时有犬吠之声传来,显得越发静谧。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犬吠声忽然激烈起来,此起彼伏。   “嗷”的一声惨嚎,在静夜之中十分凄厉。不知道是谁往狗的头上招呼了一棍子,这一声凄惨的叫声过后,又恢复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何宛如被那一声惨叫惊醒,猛的睁开眼睛。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忽然紧张地跳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何宛如侧耳听了一会,确认再没有什么动静之后,疲惫再次袭来。半梦半醒之间,一股浓重的香味传过来,很快弥漫了整个房间。这味道闻得她昏昏沉沉,眼皮似有千斤重,不管怎么努力,也再睁不开。   “成哥,差不多了。”   吹完最后一口烟,一个男子将手中的芦管扔到地上,踩了一脚。“啪”的一声,芦管从中间破裂,断成两截。   月光照在他脸上,正是白天那个调戏何宛如的混混。他两眼冒着精光,笑得一脸猥琐,对身边的彪形大汉道:“成哥,这小娘们真的不错,年纪又小,脸蛋上能掐出水来,那些老娘们跟她都不能比。把她带回去给老大,老大肯定喜欢。她身边还有个小姑娘,年纪小了点,不过养几年,肯定也是个美人。”   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凶狠:“就是泼辣了点,成哥待会可要好好收拾她。”   “呵。”大汉瞥了他一眼,眼里满是不屑,“你就这点本事,连个小娘们都降不住。”   他一脚踹开破旧的木门,一股花香便从里头飘出来。他猛吸了一口,脸上的横肉颤了颤,待看见床上昏睡的何宛如,月光之下一张清秀的侧脸,终于有了点兴奋的神色:“这小娘们是不错,兄弟们上,把她们带回去给老大,咱们也能顺手尝尝鲜。”   除了大汉和那小混混,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两个男人,听了大汉这话,立时一拥而上。   何宛如是在路上被颠醒的,车轱辘碾过一块石头,车身歪了一下,她从车厢里滑过去,脑袋一下子撞到了挡板。   脑袋迷迷糊糊的,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挣扎片刻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何宛如的心一下子坠了下去,意识也瞬间清明起来。   这里绝对不是老屋里!   她的手被麻绳反绑在身上,身上还套了一个巨大的麻袋。此时粗糙的麻袋刮着她细嫩的脸,而车轮声而在不停地响动着。   “这个陈三,赶个车赶得这么晃,颠死我了!”   男子粗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之响起一片骂骂咧咧的声音。   何宛如心里一凉,她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难道是刘氏要杀人灭口?   何宛如心里一紧,心里暗恨自己时运不济,别人穿越都是去当公主当皇后,她倒好,当了一个农家女不说,还有个恶毒的继母。成日里吃不饱穿不暖,还险些被嫁给撕了两任妻子的黑心大夫。   好不容易分了家可以在这异世里好好打拼一番,不会在这月黑风高夜就要被人一刀结果了吧?   何宛如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细细分辨,发现了一个更绝望的事实——这车上不止一个男人,恐怕要三五个?   若是刘氏找人杀她,怎么会雇这么多人?   何宛如联想到白日里遇到的那个混混,暗叫不好。不会是白天得罪了人家,晚上寻仇来了吧?   她不知道何玲珑是不是也被这些人抓了来,心里着急,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何宛如竖起耳朵,听见外头有一个男子的声音:“这位大哥,请问这里有什么地方可借宿的吗?”   “不知道不知道,别挡着我们赶路。”   这回答的声音十分耳熟,何宛如迟疑了一秒,就认出是白天那个混混的声音。   那混混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莫非是见色起意,白天没得逞,晚上就又想出了这招?   这次他还带了这么多人来,若是自己乖乖束手就擒,这辈子岂不是就完了?   想到可能发生的种种后果,何宛如心一横,就扯起嗓子大声喊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强抢民女啦!救命啊!”   她一边喊,一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见她突然出声,那些混混俱是一惊。叫陈三的驾车的小混混听见她的声音,立刻扬起鞭子在马屁股上招呼了一下。马儿受痛,扬蹄就狂奔起来。   马车外问话的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便施展轻功狂追而去。   何宛如被人踹了一脚,原本已经半站起来,又一下子摔在地上。那人又往她背上踢了一脚,骂道:“贱人,鬼吼什么,信不信我一刀结果了你?”   身上的麻袋被人拽开,马车里点了一支小蜡烛,明明灭灭的灯光里,何宛如看清自己面前的几个大汉,皆身强力壮,一脸横相。尤其是坐在正中间的男人,居高临下得斜瞪着她,凶狠而冰冷。   何宛如心里一抖,她忽然想起来以前听说这附近有个山,山上有一窝强盗,专喜欢打家劫舍强抢民女,不会是被她给碰上了吧?   “我……”她支吾一声,扫了一眼车厢内,看见身后的另一个麻袋,心知是何玲珑也被他们抓了来,“我有钱,你们放了我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   这话却换来了一声嘲笑,一个混混颠了颠手上的布包,铜钱碰撞发出一声脆响:“你说的是这个?”   何宛如看见他手上的布包,心想自己真傻,这些人抓来自己,还能不把家里搜刮一空不成?   好在自己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好搜刮的。   “就这几个钱,还不够塞牙缝呢。”那人嗤笑一声。   “我家里还有,藏在了别的地方。你们放我们回去,我去找给你们。那里面还有一百多两银子,是我娘留给我的。” 正文 第9章 虎口脱险    “我娘以前是富户的女儿,后来破落了,那是她嫁妆变卖……”   何宛如强作镇静地睁眼说瞎话,只要能回去,总有法子逃跑。 只是话音未落,一把匕首就横在了她脖子上。   “有银子还不老实交代,你告诉我们银子在哪,我们自己去找,要不然,就刮花了你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   一个矮壮的混混蹲在何宛如身边,冰冷的刀刃就抵在她的脸上。他弹了一下何宛如的脸颊,逼迫道。   何宛如心里哀嚎一声,这群人可是强盗,自己跟他们甩什么小聪明,难道他们还会老老实实和自己谈判不成?   这下子倒是挖坑给自己跳了,若是找不出银子,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自己。   何宛如眼珠一转,正要开口,忽然听见马的嘶鸣之声,“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倒了下去,随后帘子被掀开,冷风灌进来,将蜡烛一下子吹熄了 。   大汉们被这变故所惊,都朝门口看去,何宛如抓住时机,右腿往上一踢,正踢在那混混的手腕上。他手上吃痛,匕首被震落在地。   何宛如手上被缚住,这一踢之后,没办法支撑自己,整个人往后倒去。正要摔到地上,忽然有一双手在后头撑住自己,随后,自己的腰被人揽住,被打横抱了起来。   “云生,解决他们。”   月光之下,何宛如看见莫云离的下巴,如同精心雕琢一样精致。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深夜之中看不出情绪。   何宛如微微蹙眉,觉得这人实在面熟得紧:“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话刚出口,何宛如就想起那一天,在方大夫家外面,自己遇到的男子。   何宛如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哦哦,我知道了,是你啊,我们见过!”   听着少女的自言自语,莫云离微微拧起眉头。他将何宛如抱下马车,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妹妹,还在里面!”何宛如落地之后便要向马车奔过去,却被莫云离一把拦住。   “你在这里,我去。”   何宛如看着转身过去的男子,不由得歪了歪头。   长得好看的人都这么高冷的吗?   听着马车之内的打斗之声,想到刚刚那个瘦弱的小厮要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何宛如不由担心起来。   好在不过片刻,声音便低了下去,两个大汉从车厢内滚出来,不复刚才的气势,跪在地上乞饶:“求求两位大爷别打了,小的们再也不敢了,求求大爷了。”   何宛如看见他们这副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云生抱着何玲珑从马车内走下来,莫云离居高临下地睥睨他们一眼:“今日就算了,下次再被我们碰上,一定不饶。”   “这是你的东西吗?”莫云离将那个布包举到何宛如面前。   何宛如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是我的,谢谢。”   将布包收好,这一番折腾,何玲珑才后知后觉地醒过来。她看见这番狼藉景象,惊得揉揉眼睛,一下子缩到了何宛如怀里:“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不是在家里睡觉吗?”   何宛如看着她那一脸懵懂,揉揉她的头发:“没事,就是遇到了强盗,好在有这两个哥哥救我们,快谢谢他们。”   何玲珑似是还没睡醒,还没反应过来,楞楞地点了点头,朝着莫云离和云生道:“谢谢两位哥哥救我们。”   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云生一下子笑了出来:“我们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是因为我家少爷心肠好,你们要谢谢他就行了,我担不起的。”   “怎么会呢,那些强盗都是你打趴下的。你真是好厉害,怎么有这么厉害的工夫?”   见何宛如夸奖自己,云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看了身边的莫云离一眼:“这不是要保护我们公子吗。”   “夜深了,不知这里可有地方借宿?”莫云离适时出声,却并未看何宛如一眼。   “这里荒郊野岭的,哪有地方借宿?”何宛如环顾了一圈,发现这里不过才使出村子几里地,还不算太远:“要是你们不嫌弃的话,不如去我家?”   莫云离和云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虎口里逃生,何宛如的心从谷底到云端跌宕了好几回,此时惊魂未定,但好歹是又精神过来。   她一路上絮叨不已,一会问莫云离还记不记得自己,一会又问他们为何深夜出现再这里,不过一会工夫,就已经交换了名姓,自认为和人家熟识了。   “什么,你们是要来找方大夫的?难怪上次会在那里碰见你们!”   提到方大夫,何宛如仍有些愤愤不平:“那个庸医,那个衣冠禽兽,他可是害死了两任妻子的杀人凶手,披着羊皮的狼,怎么可能是什么神医,你们一定找错人了!我在横塘村长这么大,可没听说他是什么神医!”   何宛如一气之下数落批判了方大夫一顿,已然忘记自己是个刚穿越过来没多久的“新人”了。   这一番言论让莫云离和云生讶异不已,莫云离眸色变深,低声道:“看来是我们得到了假消息,我看那个人,也不像是什么神医。”   “少爷,他们实在太过分了,百般对付少爷,如今又来误导你!”云生握紧拳头,一脸气愤。   何宛如不明所以,试探道:“怎么,你们谁生病了,要找神医不成?”   这话问出,莫云离和云生一起沉默下去,何玲珑却像是刚睡醒似的,低低出了声:“神医,我知道啊,横塘村最东头的张爷爷,可是从宫里退下来的御医呢。只是,他已经好多年不看诊了,从来没给横塘村的人看过病。”   这一番话点亮了莫云离和云生的眼睛,云生一下子窜到何玲珑旁边:“小丫头,你是怎么知道的,确定吗?那个人真是神医?”   何玲珑点点头:“是啊。”   “你这丫头。”何宛如有些狐疑,“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玲珑扬起一张天真稚嫩的小脸,睁大睡眼朦胧的眼睛:“以前玩过家家的时候,张爷爷的孙女悄悄告诉我的。”    正文 第10章 中箭 到了何宛如家中,几人疲累不已,随便找了地方便酣眠起来。   何宛如并无作为主人的自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跨出屋门的时候,莫云离正背着手在院子里转悠。   见何宛如醒来,他眉头一皱,何宛如打招呼的话还未说得出口,便听他道:“你就住这里?”   “啊?”   何宛如环顾一圈这院子,的确是又小又破,再看莫云离一丝不乱的头发和身上质地上乘的绸袍,与周围的背景的确是格格不入,不由也有些窘迫起来:“是……是啊,怎么了,农家小院,不入大少爷的眼?”   谁成想莫云离竟然真的点了头:“太破旧了,你就和你妹妹两个人住?”   何宛如三言两语交待了之前的事,叹息了一声:“现在我分了家,有这院子给我和玲珑当家,不错了。这就我们俩住,挺宽敞的。”   莫云离地视线掠过被大汉踢坏的木门,眼中神色难辨:“昨天放过了那几个强盗,他们回去了,若是气不过,以后恐怕也会找你们的麻烦。”   莫云离所说也是何宛如担心的:“是啊,他们人多,要是半夜再给我们吹点迷药,我可就没办法了,总不能次次都遇上你们吧?”   “我这趟从家中出来,身边只带了云生一个人。不如你和你妹妹就跟着我吧,也好有个照应。”   “什么?”   莫云离说的每个字何宛如都懂,可是连在一起,她却不大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玲珑,给你当丫鬟?”   反应过来后,何宛如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成不成,现在我们穷了点,可是还有人身自由。只要勤快点,银子也会有的。要是当了丫鬟,没了自由,还低人一等,我才不要。”   何宛如的目标是成为地主,而不是地主家的丫鬟!    “不过是名义上这样,我又不要你签卖身契。横塘村我不熟,你和你妹妹是本地人,能帮我一些。有我和云生在,你和你妹妹的安全也能保障,这是互惠互利。”   这个莫云离,连互惠互利都知道?   何宛如思索一番,发现这交易她并不亏本:“那也成,可是我和玲珑的时间也是宝贵的,帮了你的忙……”   此时何宛如的脸上写满财迷两个字,莫云离不由失笑。何宛如见他嘴角弯出一个弧度,眼睛轻轻眯起,初阳自云层倾泄而下,穿越重重光景,驱散深夜的阴冷,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光辉。   何宛如看着眼前的男子,竟然有微微的愣神。   “同云生一样,一人一月十两银子。”   莫云离轻轻一笑,抛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去。何宛如反应过来,脸上竟有些发烫。   她方才……痴迷了莫云离的男色?   不过……十两银子?   十两?   两个人就是二十两?   何宛如心里乐得炸开了花,原地蹦了三蹦:“真的吗,莫云离!这可是你说的!”   方才还在坚持民主和自由的何宛如,此刻恨不得给莫云离当一辈子丫鬟。   云生见何宛如的院子里没有什么吃食,出外转了一圈,带回了小米粥和小菜,几人用过饭以后,就往村东头老张头家行进。   正在几人说说笑笑之时,忽然有一支冷箭自树木的缝隙之中穿过,直直地钉在了一棵杨树的树干之上。看着微颤的箭尾,何玲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何宛如的怀里缩去:“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小心!”   看见那支穿云箭,方才还乐得大笑的云生一下子严肃了神情,抽出腰侧的佩剑,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们的身后是一片农田,眼前是一条河流,连接农田和河流的便是大片的杨树林,此时天气正盛,杨树林枝繁叶茂。四周不时有清脆的鸟鸣之声,却难有行人经过。   一把将何宛如和何玲珑拉到一棵粗壮的杨树之后,莫云离半侧着身子,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警惕前方。   云生拔下那支箭,看见末尾的标记,瞳孔骤然收缩:“是他们。”    莫云离的神色已经冷了下去,正要开口之时,不知从何处接连穿来冷箭,一支接着一支,连成密密的箭雨。   只是这些箭雨毫无章法,他们隐在树林之中,从远处难以察觉。何玲珑正要开口惊呼,便被何宛如一把捂住嘴巴,轻轻嘘了一声:“别出声,不然就被发现了。”   莫云离有些惊异于何宛如的镇静,向她投去诧异的目光,何宛如却并未发现,她慢慢蹲下身子,躲在灌木里,顺手拉了一把莫云离。   莫云离却并未随她蹲下,他轻轻摆开何宛如的手,向前走去。   “诶?”何宛如轻轻疑惑出声,却见莫云离转身向她比了个口型:“蹲着别动。”   这个傻子,是要上去跟他们干架?   何宛如按了按一直往外探头的何玲珑,见那边隐在暗处的刺客已经现了身形,一水的黑衣,手中持剑,以剑影编织密网,将莫云离和云生缠裹其中。   一二三四五六七……   何宛如细细一数,见那些黑衣人足有十多个,以二敌十,那些人看起来身手不凡,他们真能抵挡吗?   如今远观,何宛如才发现云生和莫云离都身手不凡。她以为云生是莫云离身边的护卫,该是武功高强,如今看来,却发现莫云离的武功并不在云生之下。   不过数十个回合,那些黑衣人已经倒下了一半。   相隔十米之处惊险刺激,何宛如也是一个大气都不敢喘。忽然,她看见在莫云离的左后,竟有一个落单的黑衣人,他悄悄拉起冷弓,箭隼正对着莫云离的背后。   “小心!”   何宛如大喊一声,却发现箭隼已经离弦。下意识地,何宛如狂奔而出,将自己的后背袒露到箭隼所向之处……   “啊……”   这一声闷哼发出之时,云生手起剑落,一个干脆凌厉的剑招之后,最后一个黑衣人直直倒地。   “何宛如!”   莫云离看见身后同时倒地的何宛如,下意识地大喊出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