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为帝女 第一章 借尸还魂   七月的炎炎夏日,本应该呆在空调屋里吃西瓜喝冰水的时节,凌雪看却背着重重的单反,挂着记者证穿梭在卫国的皇室陵寝之中。   “这里就是历史上唯一的监国公主——江源陌的墓室。”考古专家兴致勃勃地向她介绍着,就像他根本感觉不到这盛夏的炎热与烦躁一样。   凌雪看敷衍地笑了笑,表示自己在听,然后果断开了兜里的录音笔,随他说去。   “这个墓室倒真是够简陋的。”她向着四周打量了一圈,不由地发出了感叹。   专家叹了口气,“这卫国能够找回江源陌的尸首,然后进行安葬,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为什么?”她不解道。   虽然她对江源陌所在那个时代并不算了解,但是必要的一些历史知识还是有的。江源陌监国期间,曾进行过两次政治改革,极受卫国百姓爱戴。这样的人物,按理来说,是该厚葬的。   “凌小姐你看。”专家指了指墓室边的一副陪葬画帛,画帛上是一个男子,“这是复制品,而画上的男子,就是江源陌的夫君,当时的晋国太子李存严。江源陌与她成亲的第二日就暴毙而亡,我们在也在江源陌的骸骨上发现了中毒的迹象,所以史学界和考古界也一致认为,应当是李存严对江源陌下的毒手。”   凌雪看惊了一下,赶紧拿起单反对着画帛就是喀嚓一声。   “而且……”专家叹了口气,用着惋惜一样的语调出口,“有野史记载,江源陌的死亡,是在小皇帝江源澈的默许下进行的。”   “这么叼?”   凌雪看又转了个身,想要拍一张大全景。她一边调着光圈,一边往后退,脚下突然踩滑了一下,重重地摔了下去,单反砸在脸上,下意识地闭了眼。   “疼……”   她吃痛地叫了一声,再睁开的时候,发现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人呢?”她往左右张望了一下,伸手去想要揉揉脑袋,看是不是刚才那一摔把视神经搭错线了,但这不摸不要紧,一摸才把她心脏都差点吓得停下来。   这不是她的脑袋!至少,这头发不是她的头发。她的梨花头从来不可能这么长这么直的。   凌雪看慌乱地想要起身,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像是被绑了很久一样生疼。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带着哭腔叫了出来,寂静的林子里有了鸟儿振翅飞走的声音,这时,猜猜发现声音的源头有一两点光透了出来。   这应该是个树林没错,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摔摔到这儿,但是再这样摸不着头脑下去,说不定会死的。   凌雪看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决定向前走几步试试,于是她像瞎子一样,伸出手往前面摸索着。好在没走多久,她就看见了一些光亮。那光亮在地上,所以该是一处水源。   总之有水,就容易循着水流找到出路。   凌雪看笃定道,也不顾脚踝处的疼痛,赶忙地往水源跑去,这一跑,她才觉察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也非常不方便的样子,但是,她总归不可能脱了的。   到了水源处,她才放放心心地坐了下来,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刚才那一摔给摔死了,然后借尸还魂?   仔细想一想,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特么的不科学!   在水源的另一端,有两双眼睛正注视着她,那两双眼睛的主人一个又高又胖,一个又矮又瘦。   “大哥,你看那里有人。”胖子伸出手指着凌雪看,神态中充满了欣喜与贪婪。   “废话,老子有眼睛。”瘦子压低了声音,沉着道,“我们先看看,她要做什么。”   胖子点了点头,憨憨地笑了笑,“这么漂亮的妞,绑回去给寨主做压寨夫人,俺们俩就能在寨里长点脸面了。”   瘦子轻啧了一声,“压寨夫人?这可是个摇钱树。你看她身上穿的,都够你娶十个老婆了。绑回去讨赎金才是上策。”   胖子伸出手算了算,觉得瘦子说的特别有道理,于是兴奋道,“那俺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啊。”   瘦子拦了拦他,“能不动武,就尽量不动武。你可不能再坏事了。”   “大哥,俺听你的。”   两人不动声色地走近了凌雪看,正当跨过了水源,就听到她突然大叫了一声。   “姑娘,我们不是坏人!”   瘦子伸出手来摇了摇,凌雪看听到有人的声音,便立刻收住了叫声,转过头向两人看去。   她方才只是看到了水中的倒影像极了江源陌的复原图,所以忍不住叫了出声。而此刻她能见到除了自己,还有人在这密林之中,也是欣喜得很的。   “你们是谁?”她启唇问道。   “俺们……”   胖子刚要开口,就被瘦子掐了一下,缄默了。而后,瘦子才笑呵呵地道,“姑娘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这山中的猎户,见姑娘一人在此,怕姑娘受到野兽伤害,所以才想来邀请姑娘去我们哪儿住住。”   凌雪看痴痴地点了点头,她长这么大,头一回遇到这么古怪的事情,一时也难以平复心情,倒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下来再想。   “那就谢谢二位了。”她起了身,向着两人走去,近了些,她才看清楚这两个人穿着古代的衣服。   而她自己……她自己也是穿的古代衣服。   凌雪看的手心捏了一把汗,她慌乱地看着两人,“话说……我想问一下,这是什么年代啊?”   瘦子愣了愣,没想到会有人问出这种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问题来,于是反问道,“姑娘难道不知道吗?”   这时,胖子觉得终于迎来了自己秀智商的时刻,直嚷嚷道,“俺知道,俺知道,现在是正熙十九年。”   正熙,这不就是那个李存严他老爹的年号。   凌雪看觉得自己从背脊一直凉到了脑门儿,看来这不是什么简单的借尸还魂,而是她穿越了!   “姑娘,你怎么了?”瘦子问道。   她尴尬地扬了扬嘴角,故作镇定道,“没事儿,我们走吧。”   两人承了她的话,胖子带着路,而瘦子则在一边旁敲侧击着,想要问出她的身世。   可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现今是什么状况,所以一路上她也借着和瘦子聊天,想要探明下这究竟是什么世道。   三人走了不一会儿,天就开始亮了起来,临近了山寨,凌雪看看到宅门前的牌匾才明白过来这两人其实是伙山贼。   她顿了顿脚步,犹豫了片刻,心想现在自己都进了他们的势力范围了,肯定是跑不掉了的,说不定还会被打一顿,只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凌雪看本来以为两人还会再演演戏,却没想到一进寨门,胖子和瘦子就变了脸色。   “兄弟们,快把这妞擒住!”瘦子大呼道。   凌雪看立马想到了保命十决,要钱给钱,要物给物。于是她义无反顾地伸出了手,“要抓就抓吧。”   向她冲过来的山贼愣了愣,心想是不是这姑娘脑袋坏了,于是也没动粗,反而看向了胖子和瘦子。   “你们两个不中用的东西,怎么带了个傻子回来?”   瘦子立马解释道,“二当家,这女娃娃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你看她穿的,绝对是大户人家出来走丢了的。”   被叫做二当家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先押到地牢里再说吧。”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凌雪看又被人推搡到了地牢里。虽说是地牢,但是这里却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昏暗,稀稀拉拉的瓦片间还能透出不少光来。   二当家看了看地牢里的三个隔间,“童男、女孩,有钱人。”他又转过身来打量着梁雪看,“应该是有钱人,把她押到那里面去。”   “是。” 第一卷 初为帝女 第二章 华服少年   凌雪看被推搡进了第三个隔间,里面只有一个华服少年,用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盯着她,吓得她直打了个哆嗦,立马退了几步靠到了墙根。   “你怕我干甚,我又不会吃了你。”少年托着腮,瞥过眼去。   他的衣着打扮像是世家子弟,大致是被关得有些久了,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完全看不出一丝士族该有的气质。   凌雪看瘪了瘪嘴,“谁说得清啊。”   “大胆!”   少年习惯性地用手往下一拍,不偏不倚地打到了自己大腿上,痛得他皱了皱眉,而凌雪看却被他这滑稽的模样逗乐了。   “真是NOZUONODIE,笑死爹了。”   她毫不顾忌形象地大笑起来,惹得少年又羞又恼,连连向着外面喊道,“牢头,我不要和这疯女人关在一起。”   看守他们的山贼亮出了长刀比划了几下,“吵吵什么吵吵,再吵老子就把你给剐了。”   少年缄了口,不爽地瞪了瞪凌雪看,又退回了原处。   “怪我咯。”凌雪看向着他做了个鬼脸,想着他也现今也不怎么可怕,于是燃起了八卦之魂,凑近了过去,“喂,反正无聊,我们就聊聊天呗。你是怎么被抓的啊。”   “要你管。”少年爱搭不理道。   凌雪看抽了下嘴角,秉着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继续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微抬了下巴,用着睥睨众生的神态道,“说出来怕吓着你。”   凌雪看一不小心又爆笑了起来,她想不到还真的有人会说出这么中二的话来。   “你!你竟敢取笑……”少年硬生生地把最后一个自称吞了回去,重复了一遍道,“你竟敢取笑我。”   “你……你结……结巴啊?”凌雪看学着他的样子不高兴地瞥过了眼。   “我告诉你,是可忍孰不可忍,勿谓言之不预也。”少年拔高了声音,向凌雪看警告道。   但是凌雪看显然没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挤挤眼睛道,“你能把我怎么着?”   看守的山贼实在忍不下去了,冲到了监牢的横栏前,“你们两清静清静不行啊,大爷我耳朵都被你们吵聋了。”   凌雪看眼珠转了转,想着自己既然被分到了有钱人这一栏,应该这些人不敢对自己轻易动手,免得拿不成赎金,于是壮着胆子道,“怎么着,我有钱。”   山贼哑了口,无言以对。   寨主是吩咐过的,有钱的一定要好好对待,不然赎回去了万一一个不高兴,买通了官府来查他们,可就完了。   少年看着这招对山贼特别有用,于是也学了起来,伸出手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哎呀,小爷我口渴了,快给小爷倒杯水来。”   山贼瘪了瘪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恶狠狠地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倒水。”   两人看着山贼的背影,都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笑够了,凌雪看才吐槽道,“你口渴打什么哈欠啊。”   “你管得宽,小爷我就喜欢打哈欠了。”少年伸了伸筋骨,想了下,用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就叫我阿渊吧。”   凌雪看眨了眨眼,“阿渊?怪不得他们会抓你,合着名字里就透着一股冤大头的感觉啊。”   少年皱起了眉,“你还说。之前的事我都不给你计较了你还说。”   凌雪看单手捂了下自己的嘴,“我这不一下子没调整过来吗?”她望了望四周,“那你是什么时候被抓来的啊。”   少年撅了撅嘴,“你可还没说你名字呢,干嘛一直问我。”   凌雪看想了想也是,自己都还没自报家门,凭什么让别人信任呢,于是笑着道,“我嘛,我叫凌雪看,凌霄的凌,雪花的雪,看见的看。”   “奇怪的名字。”少年摇了摇头。   这时,山贼已经给他拿了水过来,直接放在了横栏前,脾气不好地道,“喝吧。”然后转身走到拐弯处的凳子上休息。   少年不喜欢他的语气,所以直接没有理他,凌雪看却将碗接过进来,捧到了最远的墙边,然后挥挥手,招呼少年过来。   “你干嘛?”   “没什么啊,我就想喝水。”凌雪看大声嚷着,然后她伏到少年耳边,“呐,一会儿等吃了饭,我们跑路吧?”   “跑路?”少年并不懂她口中的新鲜词汇,眉头皱得更紧起来。   凌雪看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就是逃跑的意思,一会儿吃了饭,你就说肚子疼,然后那山贼来了我们就一人抓他一只手,用这个碗的碎片抵着他的脉门,逼他放人。”   “你说得轻巧,这寨子里又不止他一个山贼,起码百十来号人。”少年不好太大声,只能选择用着夸张的表情强调着。   凌雪看考虑了一下,打了个响指,“那我们就绑着他出山寨啊。”   少年倒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反正就算失败了,他料想那群人要的是钱,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于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之后,两人便为了保存体力,安静地等待着饭点的到来。一切也如凌雪看计划那样,两人成功反绑了山贼,逼迫他交出了钥匙,然后解救了所有被困群众,但是,当他们出了地牢后,情况就开始急转直下,因为这群山贼根本都不在乎同伴的性命,纷纷冲了上来。   “怎么办?”少年慌张地看着凌雪看,反正他是生不出什么办法来的。   “还能怎么办,跑咯。”   凌雪看一下子把绑来的山贼推了开,抓住少年就往前狂奔,一不小心,却撞到一个大高个儿身上——正是早上那个胖子。   “俺不会让你们跑掉的。”胖子开口道。   凌雪看一个吓得激灵,突然急中生智道,“我考你,三千七百八十二加六千九百三十三等于多少?”   胖子伸出了手指开始计算着,而此时凌雪看正好拉着少年从他旁边溜过。   “定。”   一阵空灵的声音传到凌雪看耳边,她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向寨子那边看去,那些山贼的动作像是都放慢了一样,显得十分滑稽,而寨门口的牌匾上,却直直地立着一个白衣白发的人影。   她看得并不清晰,正想再多看一眼好确认时,少年却扯了她一把。   “别回头了,赶紧跑才是要紧的。”   凌雪看这才收回了思绪,刚才可能是她眼花了,再不跑可就真的会大难临头。   那个白衣白发的人影注视着她远去,便沉了沉目光,双手结印,只是须臾,寨中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   久得他都差点忘记,他是在等着什么。   不过既然等到了,这个寨子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逃出生天的两人沿着山路一直下行,也不敢停下半步,生怕又被那群山贼擒住。   “累死我了。”凌雪看抱怨道,之前她太过紧张还一直都没怎么注意,这下子有了喘口气的机会后,她才觉得脚踝那里疼得要死。   “要不歇会儿,他们应该没那么容易追上来了。况且跑的人又不止我们两个。”少年说道。   “好。”凌雪看点了点头,毫不顾忌地瘫坐在了地上,休息够了,她才撩开裙摆来看看自己脚踝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干什么?”少年警觉地遮住了眼睛,这天下哪有女孩儿会主动把自己的脚亮出来给男子看的,难不成她是要他娶她?   凌雪看不明白他这么大的反应是怎么回事,自顾自地答道,“我就看看这伤严不严重。”   “你受伤了?”少年这才挪开眼前的手,心想着大不了就多纳一个女人,然后义无反顾地帮她检查了伤口。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的脚踝处竟都是被绳子勒出的血痕,甚至周遭都淤积成了黑紫色。   凌雪看忍不住移开了视线,因为一个大活人是不容易在流血的情况下弄成这样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还真的是借尸还魂一不小心还到了古代。   “算了,别走了。”少年抿了抿唇,也坐了下来。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行了。”凌雪看摆了摆手,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突然,林子的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步伐声,两人紧张地对望起来。 第一卷 初为帝女 第三章 救驾来迟   “追上来了吗?”凌雪看几乎是用着最小的音量问道。   “不知道。”少年屏住呼吸,摇了摇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凌雪看觉得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沉闷,好在,这时有一个声音打破了这沉闷。   “渊公子,是您吗?”   少年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嚷嚷道,“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居然现在才来!”   “这……属下们三天前就赶到了,可是这林子太过古怪,我们绕了几天都没绕出去。”   话毕,说话的人才带着一队将士出现在了少年面前,恭恭敬敬地向着少年跪下,“属下救驾来迟,还望渊公子恕罪。”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们。”少年看向凌雪看,恢复了一副拽得像是二五八万的样子,“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然后……提亲。”   凌雪看听到他的话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众将士也是惊讶着。   少年无奈地耸了耸肩,笃定道,“我都看到你的脚了,就肯定要对你负责的。”   凌雪看一听是这个缘由,立马在用双手在胸前打了个叉,“少年郎,你不能因此毁了你的一生啊。”   “你放心,不可能娶你当正房的。”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凌雪看觉得自己和他简直无法沟通,只好起了身。   “你有伤。”少年拦住了她。   “你有病。”凌雪看白了他一眼,刚准备走开,便被为首的将士封住了穴道。   “做得好!”少年夸奖道,然后看了看四周,“召回所有人马,我们先出了林子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再说。”   “属下遵命。”众将士齐声道。   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被封住穴道的凌雪看,“带上这女人,小心不要伤了她。不要碰到她脚踝。”   “是。”   于是,凌雪看便被人像货物一样抬着出了林子,一出林子,便有了马车,于是她又被丢到了马车上。少年觉得在马车上,有他看着,凌雪看肯定跑不了了,于是又让人给她解了穴道。   “快说吧,你家住哪里,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的。”少年劝解道。   “可是我不想嫁给你啊。”凌雪看觉得自己简直从一个魔掌落去了另一个魔掌之中。   “好吧,不管你嫁不嫁给我,你总要告诉我你住哪里,我才好把你送回去啊。你说是不是?”   凌雪看这才犯难了起来,她压根儿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家啊。   “你真的脑子坏掉了,你家都不知道住哪里了吗?”少年嫌弃地半眯起了眼。   凌雪看瘪了瘪嘴,瞬间想到了一个特别狗血的理由,嘤嘤地哭了起来,“都是我命苦啊,我们那儿有个恶霸想要强娶我,若是我爹娘不答应,他就要杀我全家。没办法,爹娘只有谎称我暴毙身亡,才让我逃了出来。”   少年听得牙痒,恨不得亲手惩治了凌雪看口中那恶霸,他拍拍她的肩道,“走,小爷我这就给你讨回公道。”   凌雪看没料到这家伙会那么热血,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那个恶霸人多势众,你们拼不过的。”   “笑话,这世间还没有小爷我拼不过的。”少年自信道,然后凑到了凌雪看身边,“不是给你吹,就算拼整个晋国,小爷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凌雪看尴尬地赔着笑容,“我爹娘就老老实实的人,也不想闹出什么大事儿来,我看还是算了吧。”   少年遗憾地叹了口气,“既然你都这样说,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那你有什么打算?”   凌雪看垂下了头,“不知道。”   “没个打算的话,你以后吃什么,住什么?”   “那你呢?”凌雪看反问道,她心想听听别人的想法或许自己能打定一个主意。   “回宋国。”他伸了伸懒腰,“果然还是宋国最好了。”   “那你又为什么来晋国呢?”凌雪看好奇地问道。   少年轻轻地啧了啧,“这不卫国和晋国联姻吗?我就来看看,没想到新娘子没看成,反倒被这晋国的山贼给抓了,他们治安真差。”   凌雪看考虑了一下,她记得宋国是三国里经济最发达,而这少年应该在宋国也有些地位,否则刚刚那些人就不会说“救驾”了,这可是皇室才能用的。   “那要不……你带我去宋国,然后帮我找个工作什么的,也算报答我刚才救了你。”   她挑了挑眉毛,少年却露出了一个吃惊的表情。   “你是个女孩子啊,女孩子怎么能工作呢?”   凌雪看垂下头想了想,很快又乐呵呵地答道,“没关系,我不还可以女扮男装吗?”   少年挠挠脑袋,仔细考虑了一下,叹道,“算了,我帮你安排一个地方混吃等死吧。”   凌雪看面部肌肉略微僵了一下,她怎么觉得这人说话总是这么难听呢,但是现今自己又不能开罪了他,只好赔笑道,“也行,也行。”   少年拍拍她的肩,像是了却了一件心事一样郑重地点了脑袋。   “渊公子,有客栈了。”   队伍停了下来,有人过来询问着少年的意思。   “那我们就暂作歇息。”他向着凌雪看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行下车,然后再把她扶下来,一起入了客栈。   “客官,您这是要打尖呢,还是住店呢。”   少年大量了店内一圈,然后转过头对后面的人道,“包下来。”   “是。”他的手下赶快拿出了一锭金子,凌雪看瞧着明晃晃的,没想到古代的交易真的如此简单粗暴。   小二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样,急急地走到拿金子的人身边,然后接过来,用牙齿咬了咬,确认真伪后立刻笑得眉飞色舞,直道,“客官,里面请。我们这乡间小店,平时也没几个人影,包不包,还不就您一句话。”   少年严肃地点了点头,又对小二道,“带路吧。”   小二将他们带到了各自的房间,凌雪看一进屋就直奔床上瘫了过去,直到有人来敲他的门。   “姑娘,渊公子叫我来给您送衣裳。”   “哦,我马上来开门。”她百般不情愿地去拿了衣裳,放到了床上,又动也不想动地躺着了。   但是天不遂人愿,又过了没一会儿,小二又来敲了门,“姑娘,我们来给你送洗澡水。”   她现今也是浑身脏兮兮的,总不可能不洗澡吧。于是起了来,开门让他们把洗澡水搬进来。   还真的和古装剧别无二致,一个装满水的大木桶,一张擦身体的毛巾。   凌雪看打发走了人,解下衣服,走进了木桶中,这刚一入水,就疼地她一下子哭了出来。她怕惊扰了旁人,会有人突然冲进来,只好留着眼泪水咬咬牙忍了过去。   一切打理好以后,她才合上衣服走到了镜子面前,看着里面那张脸。   这是江源陌没错了。   一定是江源陌!   只是,她的皮肤比复原图还要白一些,左方眼角边也多了两颗泪痣,一颗明显些,另一颗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借尸还魂成了江源陌,而江源陌却被人抛尸荒野。这想想都可怕。   凌雪看又想到专家提起的,江源陌是在江源澈的默许下,被李存严杀死。她突然觉得一阵危机感。   再被卫国或者晋国抓到,或许她就会真的死了。   活下去。   她把头发系了起来,然后推开门,吩咐小二把木桶抬走,躺到了床上一边休息一边考虑。然后,竟莫名地睡着了。   约莫傍晚,有人来叫她吃饭,她才又起了来。只是这下,她觉得脚踝像是不怎么疼了,黑紫色的淤痕也都消失了干净,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结痂。   上天还是有点好生之德的。   她伸了伸懒腰。迫不及待地准备着去尝尝这古代的无公害美食,反正不吃白不吃。    第一卷 初为帝女 第四章 回醇王府   少年在客栈暂住了两日,等齐了人马,便匆匆向宋国而去。一路上凌雪看吵吵嚷嚷的,又是问这儿,又是问哪儿,刚开始他还不板着脸不想理她,然后不一会儿,两人就开始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少年就被她磨得又当导游,又当老师的。   “这里,就是宋都。”少年拉开了马车帘子,骄傲地对凌雪看得瑟着,“你肯定没有见过这么繁华的街市吧。”   凌雪看瞧着这街上确实比其他地方热闹,但是和21世纪的三线城市比都差了很多,她也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吧,只能点点头,敷衍道,“确实很繁华啊。”   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向着马车旁边骑着马护驾的将士道,“回醇王府。”   “是。”   凌雪看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少年,充满期待地问道,“你是王爷?”   “不是啊。”   少年摇了摇脑袋,凌雪看失落地低下了脑袋,随后又满血复活,眨起了星星眼,“那你是世子?”   “也不是啊。”   凌雪看苦闷地托住了腮,“那你是什么人?”   少年笑了笑,“你也听到了,他们都叫我渊公子。”   凌雪看打量着他,心想这公子也是对诸侯之子的一种称呼,可能他就是那一类的吧。毕竟一直追着这个问题问,也不太礼貌。   “好吧,那醇王是谁啊?”她又换了个话题,准备先把这宋国的事情打听清楚,毕竟那些专家只给她讲了卫国的事情,最多连带着提了下晋国,而宋国和为卫国是交往甚少的。   两国唯一有关的,就是江源陌的老爹死后,让江源陌监国,她为了保住嫡亲弟弟的江源澈的皇位,将另一个庶出的弟弟江源鸢送去了宋国做质子,并且由宋国摄政王赵临泽照看。   十八年后,江源鸢起兵攻占了卫国,还是夺去了江源澈的皇位。   少年摸摸下巴,云淡风轻地开了口,“醇王就是宋国现今摄政那位啊。”   “我勒个去。”凌雪看怔了一下,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这回穿越一定是为了改变历史而来的,比如帮助江源鸢尽早夺得天下。   她突然注意到,所有人都是称的少年为“鸢公子”,他去晋国又是为了看新娘子,也就是江源陌,并且他应该和那个醇亲王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所以……难道他就是江源鸢?   少年见她呆滞着,赶忙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你怎么了?”   “我没事。”凌雪看挤出了一脸僵硬的笑容,然后关切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凌雪看算了算,江源鸢比江源陌小几个月,实岁十六,虚岁十七,也能对上。   “你问这个干嘛?”少年猫起了眼。   “就随口问问。”凌雪看拍了拍他的肩,心想反正是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我明明看到你有在算什么的。”少年笃定道。   凌雪看稍微想了想,答道,“啊……我是在想你可以结婚了。对,就这个。”   “所以你还是要我娶你?”少年脸色复杂。   他觉得多收一个女人也无所谓,反正也不是别人硬塞给他的,他也并不讨厌她。但是这女人一会儿不要,一会儿又主动提起的,心思太难琢磨了。   凌雪看扶额,她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说的话不对,还是少年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我只说你可以结婚了,没说要和我啊。”   况且她的身体是他的阿姊,两人在一起,岂不是乱伦了。   少年“哦”了一声,也不想再为两个人到底什么名分的事情纠结,于是道,“要不这样,我俩做兄弟好了。”   凌雪看一听,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先当兄弟,等感情日益深厚了后,想认回来也容易,“棒,哥哥答应你。”   少年轻哼了一声,“你个小矮子也好意思自称哥哥吗?你以为你是武大郎啊。”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渊公子,该下车了。”   “好。”他从容地下了马车,将凌雪看牵了下来,大大方方地走进了醇王府。醇王府的家丁们一阵惊异,但只敢埋着头向他行礼,什么也不敢说。   好在凌雪看及时收回了手,小声道,“喂,我现在是男人,男人你知道吗?”   少年一路上也看她这副样子看习惯了,硬是忘了改掉这个习惯,尴尬地双手握了握,“一不小心就给忘了。”   “阿渊!”   突然,有一阵声音唤住了少年,小年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了唤他的人,便笑开了。   “醇王爷,我可想死你了。”   凌雪看直愣愣地盯着走过来的人,这可是活生生的摄政王赵临泽啊。   “想死我了?我看你是想我死,你这一声不吭地跑去了晋国,知道会连累多少人吗?”赵临泽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少年微微一笑,“我说醇王爷啊,你这跟我计较什么,反正我知道我捅什么篓子出来你都能给我摆得平的。”   “少跟我贫。”赵临泽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凌雪看身上,“这位公子是?”   凌雪看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做自我介绍才好,这时少年先开了口,“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可得多亏了她我才逃出来的。”   赵临泽一听这人对少年有救命的恩情,立马拱手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谁,赵某定备厚礼以谢公子之恩。”   凌雪看听到厚礼两个字,就觉得眼睛周围都是金元宝在飘,她刚准备回应,没想到又被少年抢先了开口。   “她叫凌雪看,厚礼什么的就不用了,你给他在你府上谋个差事就是,放其他地方我也不放心。”   凌雪看哑然,她仿佛觉得眼前的金元宝都长着可爱的小翅膀飞走了,欲哭无泪。   “也好。”赵临泽点了点头,“那公子就暂时先在我这里住下再说,如何?”   凌雪看也不知他说的什么,对付着应了几声好字,还依旧沉溺在飞走的金元宝中。   不过没过多久,她就想通了,虽然现在流失了一笔钱,但是她只要能和江源鸢培养出深刻的革命友谊,然后姐弟相认,再帮他夺取江山什么,那不就是历史上的大功臣了吗?那不就可以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一辈子了吗?   她把视线投向少年,笃定地看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是个冤大头,而是棵摇钱树。   少年没有看她,他向着赵临泽道,“那我就先回宫了,母后一定担心地很。”   此话一出口,凌雪看总觉得自己脆弱的小心脏好像哪里破裂了一下。   回宫,母后,这个时候宋国的小皇帝也还年幼,所以需要醇王摄政扶持……所以难道和自己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人,居然是个皇帝!   “你母后都快急疯了,你要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哎,你快回去看看她吧。”赵临泽摆了摆手,少年这才有些自责的低下了头。   凌雪看捂住了脸,始终无法接受这人居然是皇帝的事实。   “那……醇王爷帮我照顾好她哦。”少年拍了拍凌雪看的肩,“我走了。”   “恭送陛下。”赵临泽拱手向着少年微伏了身子。   凌雪看愣在了原地,皇帝,怎么可能那个家伙是皇帝。   “凌公子?”赵临泽看她呆滞着,便唤了她一声。   凌雪看活动了一下僵住的面部肌肉,启唇问道,“他是陛下……”   “对。”   “那他是叫……”凌雪看算了算,旁人都叫他渊公子,赵临泽叫他阿渊,那么按字辈来讲,他的名字就该是,“赵临渊?”   “无错。”赵临泽笑了笑,“但是公子既然在我大宋,还是避讳比较好。”   凌雪看点了点头,满脑凌乱着,随后她决定还是不要想那么多来折磨自己,于是向赵临泽问道,“那我住哪儿啊?”   “来人。”赵临泽唤来几个家丁丫鬟,“你们去把东风阁收拾一下,府上其他空余的院落过于荒废,怕也难以快速安顿。凌公子,这样可好?”   凌雪看也不知道赵临泽说的究竟是什么样子,也只好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她估摸着皇帝都说了自己是救命恩人了,这赵临泽也不可能给她很差的待遇。   赵临泽见她同意,又从中叫了个丫鬟出来,让她带着凌雪看熟悉一下府中环境,自己便又像出现时那样匆匆地离开了。 第一卷 初为帝女 第五章 我救了你   凌雪看被小丫鬟带着在府上绕了一圈,才回到赵临泽所安排的居所——东风阁。此地翠竹环绕,雅趣天成。   她带着激动的心情穿过一楼的正厅,来到二楼的起居室。刚一推开门,她就见床上躺着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小鲜肉,也没顾得上仔细瞧,凌雪看立马鞠了个躬,“不好意思,我可能走错了。”然后合上了门,去开了另一间房。   可是另一间房明明就是个书房,连张床都没有。   凌雪看黑着脸又去推开了卧房的门,“喂,小鬼,我说你是哪家的熊孩子,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懂吗?”她一边念叨着,一边走进,这时,她才发现这坨小鲜肉居然长者一头银白色的长发。   恍惚间,她又想到了在山寨里看到的那个白衣白发的人影。   这时,小鲜肉睁开了眼睛,懒懒地看着她,只答了一声,“哦。”   “你就这样‘哦’一声就算了?”凌雪看盯着他,见他还是没什么要起来让位的意思,也不顾会不会以大欺小了,直接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但是这看似瘦弱的家伙却重得离谱。   “没用的。”小鲜肉打了打哈欠,反拽着凌雪看,让她整个人扑通一声摔到了床上,然后用着黏黏糯糯的声音道,“我从晋国跟你跟到现在,你觉得我会走吗?”   凌雪看大惊了一下,伸出食指指着他,“你就是那天我在山寨看到的白影?”   小鲜肉甜甜地笑了笑,“你想起来了?”   凌雪看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她本来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没想到还真的存在这么个人。   “那就更好办了。”小鲜肉摩挲了一下下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我救了你,所以这个恩情你是要还的。”   她一听,就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又没叫你救,我自己可以逃出来。”   “你自己可以逃出来?”小鲜肉轻笑着,“好吧,你说了算。但是就算你逃得过他们,也逃不过我啊。”   凌雪看突然觉得小鲜肉这样的说话方式像极了鬼魅,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你到底是谁?”   “我叫风许尘。”   凌雪看看着他明亮的眼眸,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下他的名字,“风许尘?”   他说出来,凌雪看还不觉得奇怪,但自己一出口,凌雪看就觉得这名字怎么听怎么非主流。   “帮我。”风许尘垂下亮晶晶的眼眸,花瓣般的唇中掷出了这两个字。   凌雪看只觉得看着他有些可怜楚楚的样子,忍不住,怪阿姨之魂就爆发了出来,“好。”   风许尘安心地冲她笑了笑,然后又闭上了眼睛睡去。   “诶?等一下,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凌雪看小心翼翼地摇了摇他的肩。   “反正你答应了。”   风许尘也没有再睁眼的意思,他极其自然地抱住了凌雪看,凌雪看本来愣了一下,但心想是个熊孩子,也不好意思推开。   她伸出手去戳了戳风许尘的脸蛋,简直满满都是胶原蛋白,但是……小孩子怎么可能满头白发?   “我们先确定一件事啊。”凌雪看的手在风许尘脸上捏了捏,她想看看他是不是带了人皮面具什么的。   “痛。”风许尘冷冰冰地开口。   “哦。”凌雪看收回了手,抿了抿唇,又问道,“你究竟要我帮你什么,你不说的话我也帮不了啊。”   风许尘用着柔和至极的表情,微微启唇,“什么也不做,让我呆在你身边就是了。”   凌雪看没听明白,换了一种稍稍严肃些的语气道,“阿姊可没时间陪你胡闹。你不说清楚的话我就走了。”她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自己的房间,“不对,凭什么我走,要走也该是你走才对。”   “你真要知道?”风许尘又启了水汪汪的眼,像是考虑了一会儿才启唇,“你身上有一股气,不是这个世界的。而我只有接近你,吸收到你身上这股气,才可以重塑形骸,变回以前的样子。”   “以前的样子?”凌雪看紧张兮兮地自动弹开了一些,“你以前是什么样子?”   “就是,所有人都能看见我,知道我的存在。”风许尘平静地开着口。   凌雪看觉得自己可能陷入了一件诡异的事情当中,用着认真而严肃的语气问道,“其他人看不见你?”   风许尘点了点头。   “跟阿姊走,骗人的话阿姊绝对饶不了你。”   凌雪看不信邪地拉起了风许尘,这下,倒是很轻巧地把他拉了起来,直直地奔去了楼下,教唆他把一个小丫鬟的珠花摘下来,再送回去。   “听着,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我肯定帮你。”凌雪看信誓旦旦地说道,虽然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可以穿越来借尸还魂,别人是透明的也不算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太多神奇的事情碰在一起,就一点也不简单了。   “可是……这样恶作剧似乎不太好。”风许尘眯了眯眼睛,他像是随时又要睡过去的样子。   “我们又不是做坏事,反正还要还给她的。”凌雪看理直气壮地说道,然后指着那个小丫鬟,“你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风许尘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吧,随你高兴。”   他走到小丫鬟面前,拔起了她的珠花,然后还拿过来给凌雪看瞧了一眼,才又物归原主,在这个过程中,小丫鬟全然没有知觉。   “你真的是透明人?”凌雪看觉得自己的三观简直再次被颠覆了一下,她拍拍自己的脑袋,“那是不是随便去拿别人的钱,都不会被发现那种。”   风许尘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是不可能去做那种事的。”   凌雪看尴尬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嘛,我说笑的,只是想想而已。”   风许尘没有答话,摸了摸鼻子又向着东风阁走去,凌雪走在她后面,继续问道,“那你要多久才能变成以前的样子呢?”   “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三年五载,我也不确定。”   “这么久?”凌雪看有些意外,毕竟她还谋划着改变个历史,帮江源鸢早日登基什么的,可不能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小子身上。   “你有什么打算的话,可以给我说,兴许我能帮你啊。”风许尘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主动提了出来。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互帮互助的确是个好主意。   “那你帮我找一个人吧。”   “谁?”   “江源鸢。”   风许尘摇了摇脑袋,“他不在这里,但是他会回来。”   凌雪看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是风许尘却又眯起了眼睛,她怕他又睡着,便赶紧摇了摇他,“喂,就这样就完了?我是让你找啊,找字,你能懂是什么意思吗?”   “你是说要我把他抓回来吗?这个我可做不到。”风许尘坚定地拒绝道。   凌雪看想了想,好像自己也确实不是要抓他回来,毕竟要培养坚定的革命友谊,还是和善一些好,她看着风许尘,再次确认道,“你确定他会回来?”   “当然,否则他能去哪儿。”   现今的江源鸢不过是一个遣送异国的质子罢了,甚至连自由二字都得不到,他又能做什么?   风许尘闭着眼,凭直觉继续向前走着,就像这里的一切他都熟悉地不得了,完全不需要看见一样。   “那好吧,我相信你。”她现今除了相信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她还不能败露了她现今这个身体的主人的身份,否则宋国很可能碍于国家立场将她遣送离开,而这一遣送,不管是遣送回晋国还是卫国,她可能都难逃一死。   她要活着。    第一卷 初为帝女 第六章 如坐针毡   翌日,凌雪看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风许尘,她简直怀疑昨天是不是自己真的脑袋出问题了,臆想了一个人物出来。   她换好了衣服,无所事事地拉了几根板凳到小院里,然后把它们拼在一起,舒舒服服地躺着晒太阳,为了不把脸晒黑,她还特意盖了张纸在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凌雪看总觉得这个时代的太阳比21世纪温柔多了,她估摸着一定是还没有温室效应的原因。   “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赵临渊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来,把她脸上的纸掀开。   “怎么,想我了?”凌雪看伸了伸懒腰说道,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人是皇帝,自己这样和他说话可能会犯了大忌,于是立马起身,也不知道现在该学电视里跪下请安,还是继续僵着。   赵临渊冷哼一声,笑了起来,“我不过是来找醇王爷谈谈正事,顺道瞧瞧他有没有把你安置妥当。”   凌雪看见他也没把自己的不敬当回事,于是又安心地坐了下去,顺口道,“哦,那是什么正事。”   “想知道?”   赵临渊挑了挑眉,凌雪看也配合着点点头。   “卫国和晋国可能又要开打了。”他神秘兮兮地附在了她耳边,低声说道。   凌雪看一点也没有震惊,她原本也知道,因为这一仗历史上是记载了的,。战争持续了三年,经过多次协商后才停了下来。   “你怎么听了一点反应都没有?”赵临渊不敢相信道。   凌雪看想了想,她总不可能说自己会预言吧,只好道,“我猜到了而已。”   “这你都能猜到。”赵临渊赶快把她给拉了起来,“走,我们去见醇王爷,你把你怎么猜的详细说一遍。”   凌雪看这才觉得自己嘴太快,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带沟里了。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随便猜出来。   但是现在她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如果她再改口称只是随便说的,那岂不是欺君之罪。   就这样,她一边被赵临渊拉着,一边在脑中飞快运算着自己究竟要怎么把话圆回来。   醇王赵临泽所住的地方,叫做白泽居。   白泽,乃为上古神兽,据说只有在圣人治世时,它才会出现。   此时,赵临泽正在自己的居所中研究着一本古籍,刚研究到精彩部分,他就听到赵临渊嚷嚷着向这边过来。   “醇王爷,出大事儿了,这回可真出大事儿了。”   赵临泽听到脚步声不止一人,于是将古籍收好,起了身。   “这么慌慌张张干嘛。”他用着稳重的声音问道,先看了看赵临渊,然后又将视线放到了凌雪看身上。   赵临渊喘了两口气,然后把门给合上,才道,“醇王爷,我给你说,我才接到的消息,卫晋梁国可能又要开打了。”   赵临泽皱了皱眉,他知道赵临渊现今该是想说很正经的事情,但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赵临渊会多带个来路不明的人来。   “这位公子和这件事有关?”   赵临泽想用这句话来提醒赵临渊,注意分寸,没想到赵临渊却肯定地点了头。   “那……不知是何关系?”   “这件事居然被她预料到了。”赵临渊不敢置信地说道。   赵临泽被他弄得有些糊涂,索性准备直接问凌雪看,于是先指了指旁边的位子,“我们坐下来谈。”   凌雪看坐是坐下了,但总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到现在,她都还没有编好词,只好准备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知公子是哪里人?”这时赵临泽的第一个问题,他需要足够的铺垫,以考量对方话语的真实性。   “卫国。”她没有犹豫,照着江源陌的身世说着。   赵临泽点了点头,又道,“那公子为何会同阿渊一起在晋国遇险呢?”   凌雪看一下子哑了口,她当时所在的可是晋国国都,若说是被绑去的,也不现实。   她眼看着赵临泽的眼神越来越透着狐疑,心想暴露是女子身份总比被怀疑好,于是立马嘤嘤嘤地哭了出来。   赵临泽被她这一哭吓得愣了一下,他鲜少看见这样年纪的男子还会哭的。   赵临渊则担心地过去安慰了她几句,随后向着赵临泽道,“醇王爷,您就别问她这种问题了,还是我跟你说吧,她们哪儿有个恶霸想要强娶她,所以她才逃了出来。”   “强娶……男人……”赵临泽的眉宇拧地更深了起来,他仔细打量了她很久,才恍然大悟道,这根本就是个女人!   男人哭起来怎么可能是嘤嘤嘤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唇红齿白,男人又怎么可以这样瘦小。   赵临泽无奈地向着凌雪看拱了手,“姑娘,赵某无意冒犯。只是有些事情,赵某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现今他顾忌的已经不是这凌雪看来路不明了,而是怕赵临渊和她相处甚久,会受了她的一些蛊惑。   “醇王请说。”凌雪看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以准备他若是问起什么她不能回答的,就立马再哭。   “姑娘为什么会觉得卫晋两国将再起战事?”   凌雪看琢磨了半天,才想出了一个既不会暴露自己知道地太多了,又合理的解释,“这监国公主不是嫁到晋国去了吗,小皇帝江源澈第一次掌握实权,朝廷各路人马肯定都对他都并不大信任,所以他急需做一件大事来巩固自己的势力,以及汇聚民心,而战争,制造出一个全民的敌人出来,就是这之中最好的选择。”   赵临泽听到她的话,不由地沉下了眼色。   一个女子,能深谙政事到如此,绝对是长期浸染在残酷的政治环境中才能做到的。   那么,她究竟是谁,混迹在赵临渊身边又是什么目的?   但是,赵临泽不知道的是,她能这样说出来,只不过是因为她当记者跑过一年多的时政而已。   “姑娘说得有理,不过,我还有些事想要和陛下单独谈谈,不知道姑娘可否回避一二。”赵临泽稳住了心中的疑问,向凌雪看说道。   “好,你们聊就是。”凌雪看从容地挥了挥手,然后出了门,她也为总算摆脱了赵临泽的逼问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待凌雪看离开后,赵临泽才向赵临渊问道,“阿渊,你认识那个姑娘以来,她有没有给你说过比较奇怪的话?”   赵临渊摩挲了下下巴,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他觉得自己和凌雪看相处,除了斗嘴,就还是斗嘴了。   赵临泽摇了摇头,“如果她给你说了什么,你可一定要谨慎。这个女孩子像是聪明得很的样子。”他没有点破,因为他看得出来,赵临渊对这个朋友算是特别在意的,他怕万一他的怀疑错了,会让赵临渊无法接受。   赵临渊笑了笑,“你放心吧,我可也是聪明得很的。”   醇王府·无极阁   府中的七八个门客跪坐在一张矮脚案几周围,专心致志地品着香。   “各位可能猜得出这之中混合了几种香料?”有人发问道。   众人摇摇头,面露难色,只有一人笑得已经云淡风轻。   他坐在主位上,一袭艾绿,长长的黑发被一顶精致的翡翠玉冠约束着,透出清爽的君子之风。   “留生君可有高见。”发问那人拱了手。   “藿香叶、零陵香、檀香、白芷、生结香各四两,黑角沉半两,丁香一钱,腊茶末一钱,雀头香、燕香各六分。上为细末,炼蜜和匀,放入瓷器中,蜡纸封,三月后即可。”   众人听到他如数家珍般报出了报出了用材和制作方法,皆佩服不已。   “留生君对香道的了解,果真是我大宋第一人啊。”有人赞叹道。   被唤作留生君的人没有答话,只是礼貌地微笑着。   在他想要触及的领域里,他几乎都会去争一争那个第一。在他不感兴趣的领域,他倒是无所谓的。   “留生君固然是人中龙凤,但是我听说醇王府倒是又来了一位新贵,还是渊公子亲自引荐给醇王的。”   “渊公子亲自引荐?”   众人都惊了一下,留生君却仍旧淡然地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声。   “留生君当真不感兴趣?”那人试探性地问道。   “谈不上感兴趣,也谈不上不感兴趣,既然是位新贵,听听也无妨。”他从容地回答道。 第一卷 初为帝女 第七章 尊儒大典   凌雪看觉得自己在门外站着,可能会惹来偷听的嫌疑,于是便走下了楼,在小院子里随便转了转,等赵临渊下来。   赵临渊也没有和赵临泽商量多久,大抵只谈了谈宋国现今要做的对策——以不变应万变,等到其中一方撑不下去了,宋国找个理由再动手,既省力,又能享有战胜国的权力。   谈好了后,赵临渊就没耽误,走了出来,他看见此时凌雪看站在一树月季面前,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围成框,然后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   以前的她,总是看到好看的花花草草就喜欢用相机记录下来,看来这之后是没有机会了,只能比划比划,过过干瘾。   赵临渊也学着她的样子,用拇指和食指框住了她,“也和直接看过去没什么不一样的啊。”他疑惑道。   凌雪看转过了身,看到她在模仿自己,于是笑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人又怎么会懂这是照相的意思呢。   “傻瓜,我教你。”她走到了赵临渊跟前去,“来,我们先站远一点,在那树月季里选择一朵,要看准了哦。”   赵临渊照着她说的,选定了盛开地最灿烂那朵,“然后呢?”   “然后把两只手围成一个三角形,要确定你能通过这个三角形去看到你刚刚选定那朵花。”凌雪看边说边演示起来。   赵临渊也试着认真做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好了,现在是关键的一步了。你先眯下左眼,再眯下右眼,看看哪个眼睛还能看到那朵月季。”   赵临渊本来是不相信她的话的,心想自己明明盯紧了,怎么可能花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呢。但是他一试,就发现右眼看过去那朵花刚好就被自己的手挡完了。   “怎么会这样?”他再次去试着寻找其他参照物,发现结果还是这样的。   凌雪看笑了笑,“你看到月季花没消失那只眼睛,就是你的主视眼。你所看到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来源于这只眼睛。说白了,你的另一只眼睛其实作用就根本没什么,所以呢,以后你要瞄准什么东西的时候,最好就只睁开一只眼睛,以免被副眼干扰到。”   赵临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道,“可是,这和你刚才那样又有什么关系?”他又将食指和拇指围成了四角形。   凌雪看清楚他是不会懂的。因为这些都是她学摄影时知道的,因为取景的时候要用到主视眼。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她瘪了瘪嘴,又想起了什么,“反正你以后射箭什么的也可以用的到啊,反正多知道一些东西总没错的吧。”   赵临渊的脸一下子僵了起来,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从沉默中爆发出一阵尖叫。   “你怎么了,不要吓人啊。”凌雪看紧张道。   他苦了一张少年的脸,“我把一件重要的事给忘了,我居然一不小心就给忘了,怎么办啊,一定又会被骂的。”   “那你给我说说是什么事,看我能不能帮你咯。”凌雪看摊了摊手。   “尊儒大典。”赵临渊吐露道。   两个月前呢,他本来是记着这件事的,但是觉得提前两个多月实准备在太早了,然后一个月前,他又得知了卫国送公主去晋国联姻的事,怕两国结成了姻亲关系后会对他宋国不利,再加上也想凑凑热闹,看看大婚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就过去了,谁知出师不利,被山贼给抓了,昨天才能回来,便也一直把尊儒大典的事给彻底抛诸脑后了,要不是方才凌雪看偶然提到了射箭,他都还想不起来。   凌雪看听得总觉得这件事在这个时代一定特别有话题性,于是问道,“那是什么?你先给我讲明白。”   “那是我们宋国非常重要的一个比赛。各府门客和太学学生择优参加,以儒家经典的礼乐射御书数此六艺为赛项,胜出者便可成为朝廷公认的第一公子,秉赐重赏。为保公平,这种事年年都是由皇帝亲自主持督促,所以我这次肯定死惨了。”赵临渊揉了揉自己的脸,一副绝望的模样。   凌雪看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却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算你小子走运,遇到行家了。”她指了指自己,“你知道阿姊我大学是什么部门的吗?”   “大学?部门?”赵临渊没能理解她的话,这样的名词他也都是没听过的。   凌雪看仍旧是止不住地笑着,然后大力地拍拍赵临渊的肩,“阿姊我可是策划部的,大型节目也跟进过不少,不就一个活动,包在我身上。”   “这种事开不得玩笑的。”赵临渊怀疑地看着她,他可不信一个女子能办成这种事情。   “活动什么时候开始?”凌雪看为了让他相信,也换了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   “九天之后。”   “够了。”她伸出三根手指,“人,场地,钱。你照以往标准给我阿姊我绝对给你一场耳目一新的那个什么什么典。”   赵临渊见她如此信誓旦旦,也姑且相信了她,“好吧,办砸了有赏,但是没办好的话,我和你都要被罚的。”   “诶?这都有风险。”凌雪看觉得自己又成功地将自己推入坑了一次。   “当然了,机遇和风险永远都是并存的。”赵临渊郑重地向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舒了口气笑开了,“太好了,心口的一块大石头可算是放下了。”   远处,醇王府的一众门客说笑着路过,忽地,有一人僵住了笑容,往白泽居这边望过来。   “留生君,你看。”他指了指院中的凌雪看和赵临渊,向苻留生提醒道。   苻留生朝着白泽居的方向望去,他见赵临渊在,他旁边的人又如此陌生,便猜想那定是传说中的新贵了。   “今日渊公子倒是很清闲的样子。”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赵临渊走去,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凌雪看眨了眨眼,她不知道这人是谁,干脆就别过了头去玩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赵临渊摸了摸鼻头,“这……我这在商量正事。”   “商量正事?和这位公子?”苻留生皱了眉。   “没错。”赵临渊立刻拉了拉凌雪看准备开溜,“我们还有很多事要仔细商量,就先告辞了。”   “恭送渊公子。”苻留生拱了手,待赵临渊离开后便又回到了门客中。   “渊公子倒当真与这新贵亲近地很。”有人笑道。   苻留生敛下眉眼,“尊儒大典将近,这番礼数,可莫要丢了醇王府的脸就行。”   “留生君多虑了,渊公子亲近的人,即使真的丢了脸面,又有谁敢多说半分呢?”   赵临渊拉着凌雪看走远了一些,凌雪看才好奇地问道,“你不是皇帝吗?怎么感觉你见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我倒是不怕他。”赵临渊摇了摇头,然后悠悠地叹了口气。   “你不怕他你还跑。”   “我不怕他,但是我怕我母后啊。”赵临渊义正言辞地说道,他指了指白泽居的方向,“你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吗?他是我母后唯一的嫡亲弟弟,我亲舅舅。”   凌雪看愣了一下,“为什么你舅舅会在醇王府呢?”   “因为他和家里闹翻了啊,但是他可还没有和我母后闹翻,总之防着一点比较好。和我交好的人,我母后没几个看得顺眼的,所以……”赵临渊没把话继续说下去,他沉吟了片刻,然后道,“反正你碰到他尽量绕着走就对了。”   凌雪看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反正我无所谓。” 第一卷 初为帝女 第八章 神通广大   另一边,卫国与晋国的交界处——沛州,晋国大皇子李存德已经率兵在这里驻扎了七八日,只为了等一个消息,一个太子李存严被老皇帝所废的消息。   “殿下,苍冥主事到了。”有人向他禀报道。   “快请。”   苍冥,一直以来为李存德出谋划策的人,李存德现今虽然对他言听计从,但却一点也不清楚他的来路。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一直是他能收服手下人,与李存严抗衡的原因。   “殿下,麻烦您摒退左右。”   这是苍冥进来后所说的第一句话,李存德虽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   等室内只剩李存德与苍冥二人时,苍冥才向着空气拱了拱手,“公子,请。”   李存德愣了一下,他刚想开口发问,便看见案几上的水壶动了动,然后倒了水在一只空茶杯里。   这下,李存德总算知道了,是这屋子里来了不得了的人物,他立马做了个揖,启唇道,“在下李存德,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风许尘。”   李存德不由得浑身打了个激灵,因为他觉得,这三个字并非是他耳朵听到的,而是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   风许尘看出了他脸上的惊慌,轻笑道,“殿下莫是后悔了吧?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存德赶紧一脸赔笑,以免得罪了这神通广大的人物,“怎会?”他考虑了半天究竟该如何称呼对方,为以示自己对他的尊重,便道,“能与先生合作,是本殿下的幸事。”   “无需与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今日来见你,不过是想告诉你三件事情。”   “先生请讲。”   “第一,老皇帝废掉李存严的诏书已经下了,你可以放放心心地开城门迎敌,不必顾及那家伙。”   李存德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他猜想这人用的手段肯定也不算光彩,他少知道一点,算是对彼此的尊重。   “第二,等你被立为皇储之后,我要你保我为相。这个要求,不算高吧?”风许尘微笑着,尽管李存德看不见他,也听得出他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这是当然,存德还需先生多多辅佐。”   “第三,若是李存严想要插手进攻北燕之事,就让给他。”   李存德蹙了眉,“这是为何?”   “你无须知道那么多,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李存德紧了紧手心,他是一国皇子,将来还会是梁国的主人,怎么能够被一个真面目都不知道的家伙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在不服气?”风许尘用着冷漠的口吻说道。   “存德没有这个意思。”   “倒也无所谓。”风许尘起了身,“苍冥,剩下的你与他交代便是。”话毕,他便如烟散去。   夜。   凌雪看坐在案前,本来想大致记录一下自己的对尊儒大典的构思,但是一握起毛笔,她就立马放弃了。   她是多么后悔当初读书的时候没去报一个书法班,否则也不至于现在连提笔的勇气也没有。   “在写什么?”一个人影不动神色地出现在了她身后,吓得她整个人颤了一下,但反应过来这声音的主人是那个笑风许尘的小屁孩后,她就也把心放了下来。   “没写什么……写不出来。”她无奈地回答道,把毛笔放回原位。   “要不我帮你?”风许尘眨了眨眼睛,看向她。   此时此刻,凌雪看有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她堂堂一个报人,一个文字工作者,写几个字居然还要去依靠一个小童。   “不写了。”凌雪看起了身,然后走到窗边去开了窗户,让凉风灌进来使自己冷静冷静。   风许尘笑了笑坐到案前去,提起笔,“那你就用想的好了。”   凌雪看靠着床,当真想了起来。   她要仿照奥运会的开幕标准来做,有皇帝致辞,开场表演,然后各个代表团登场什么的。比赛的时候有人做实况解说,比赛的中间有啦啦队跳啦啦操给参赛选手助威,然后还要引进广告为朝廷创收,多增加几个奖项,加大参与度,还要设一个最佳人气奖,让没参加比赛的人也有得奖的期待。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风许尘看着手中自己已经写满了的纸张,微微猫了眼,过了些许时间,他才道,“给你。”   “什么?”凌雪看没太在意地走过去接过了纸张,虽然她还不能完全认识上面的字,但是联系上下文猜一猜,这应该就是她方才想出来那些。   这时,她第一个反应是这家伙居然会读心术,在他身边实在太危险了。第二个反应则是,她终于有实物能够证明这风许尘绝对不是她脑内出来的人了。   “眼睛瞪这么大,可是很吓人的。”风许尘笑意漫卷,起了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指指地扑去了床上。   凌雪看也不知道现今自己该如何是好,如果风许尘真的会读心术的话,她现在什么也不考虑大抵才是最安全的。   她不知道他的来路,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但是,她唯一知道的是,她赶不走他。   凌雪看把纸张放到了案上,细细地打量着他的字,然后遗憾地叹了口气。   如果她自己也能写一手这么好看的字就好了。   “以后我教你好了。”风许尘侧了侧身子,那出口的语气如同呓语一般。   “真的?”   凌雪看期待地扭头望向他,之后,便只听到他微微的鼾声。   “真能睡。”她嘟起了嘴,去合上了窗户,然后上了床,用棉被弄了条三八线,把两人隔开。   “问你一个问题。”风许尘突然开了口,把凌雪看吓得一愣一愣的。   “你说。”   “如果一个世界,没有战争,没有贫穷,没有不公,你会喜欢吗?”   凌雪看闭着眼,懒懒地答道,“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地方。”   “但是……我曾经在那样的地方存在过啊。”风许尘用着回忆般的语气。   凌雪看笑了笑,“乌托邦吗?”   “什么是乌托邦?”他轻轻地睁开眼睛,看着她的睫毛根根清晰地映在了眼窝上。   凌雪看若是此刻注意到了他,定会觉得他现今的神色像是影视剧里那些孤独了千年的悲情大反派。   但是,她的眼仍旧是紧闭着,只有那樱色的唇,一张一合着,“就是……不存在的没好世界。”   第二日一早,赵临渊就来拉着凌雪看进了宫,一路上,她都不停地打着哈欠。   “你是猪吗,这么能睡?”赵临渊鄙夷道。   “不懂就别乱讲,最能睡的动物明明就是萌萌哒的考拉。”   凌雪看曲折手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等她眼睛能看清楚了,才瞅见赵临渊皱着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最终,思考不下去的赵临渊还是发挥了古人不耻下问的优良作风,启唇道,“萌萌哒的考拉是什么东西。”   凌雪看抚额,她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蹦出来了不好解释的新词儿,于是挥挥手道,“哎呀,反正这东西也不重要,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可是我就想知道。”赵临渊义正言辞道。   凌雪看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这皇帝要问,她总不可能瞒着不说。于是比划了一下,“考拉呢,大概这么大,毛茸茸的,有点点像熊,然后每天都会抱着一颗大树睡十个时辰以上。”   “那它不就从早睡到晚咯。”赵临渊惊呼道,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如此神奇的动物。   “是呀,所以能够当一只考拉的话,肯定可幸福了。”凌雪看说着,又不小心打了哈欠。   赵临渊瞪着死鱼眼,伸过去了一只手。   “你干什么?”凌雪看下意识地往旁边避了避。   “给你一棵树,免得睡不好。” 第一卷 初为帝女 第九章 我在踩点   入宫以后,凌雪看就被这宫中的威严与壮阔震地瞌睡全醒了。   那些古代园林她也如果不少,但总觉得死气沉沉的,但如今,她总算见到活的了。   “我带你来我家可不是请你来玩的,你要做事的,知道吗?”赵临渊见她完全不在状态,于是提醒道。   凌雪看双手叉腰,理直气壮道,“我这是在踩点,你不懂。你先去给我把人找来再说。”   赵临渊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了人找来了五十个宫女,供凌雪看指挥。   她把人编成了三组,一组二十人的跳开场舞,一组二十人的跳啦啦操,还有一组十人的负责给各个代表队领队。   早上呢,她教开场舞的姑娘们跳小苹果,下午教啦啦队的跳啦啦操,晚上还要教邻队们走模特步,一天下来,忙得不亦乐乎,而赵临渊却是笑个不停。   “你别一天到晚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好嘛,你也是有任务的!”凌雪看把风许尘写的纸张交给赵临渊,“自己去把致辞想好,然后找人拉赞助,以体现咱们勤俭节约,不铺张浪费的工作决心。”   赵临渊大致地看了看,也没怎么看懂,于是叫来了管事的大太监,“喏,按照这位公子说的,把上面罗列的事项都给朕办好。”   大太监看着,也是左右为难,一个推到下一个地让人把事办了。等任务交到了最下层的小太监手里,他们就更难理解了,除了那些照旧的准备,其他基本上弄得牛头不对马嘴,但是没见过新鲜的赵临渊却觉得有趣极了。凌雪看见他喜欢,也不准备拆穿什么,以免那些小太监办事不利会挨罚。   经过了几天紧锣密鼓的准备后,尊儒大典才总算在一片喜气洋洋的祥和氛围中开幕,一切按照凌雪看的计划进行妥当后,她也不想去看那些她看不懂的比赛,而是晃晃悠悠地拐去了御花园,准备仔细瞅瞅这在21世纪已经看不到了的皇家园林。   正在她到处蹦达,遗憾着自己怎么就没相机时,突然有阵尖锐的女声划破了沉寂的天幕。   “来人,给本宫把这家伙围起来。”   凌雪看回过头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大新闻,却只见着一群侍卫,朝着自己的方向快步赶来。“诶?你们干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前面左拐是政府,你们不要过来哦。不然……”   “不然你要怎么样?”声音的主人在两个侍卫的退让下,出现在了凌雪看面前。   那是一个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但她已经梳着妇人还有的发髻,一身绮罗,看不出来分毫这个年龄该有的稚气。   凌雪抿了抿唇,双手叉腰道,“不然我就喊人了。”   小女孩皱了眉,冷笑了一声,“那你倒是喊喊试试。”她指着凌雪看,“把她给本宫抓起来,带到冷宫。”   赵临渊本是悠哉悠哉地看着比赛,但没过多久,就有他的耳目跑过来,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他便立刻起身,向着太后居住的福渊宫走去。   他担心的事,始终还是发生了。   “母后,儿臣来向您请安了。”   上坐的苻太后冷呵一声,“请安?你这怕是来向哀家问罪的吧。”   赵临渊尽量保持了恭敬的模样,笑道,“母后这是什么话,哪有做儿子的向母亲问罪的道理。”   “那好,既然你已经来向哀家请过安了,就退下吧。”苻太后挥了挥手,“哀家也想清净清净。”   “这……”赵临渊眼睛转了又转,向苻太后拱了手,“母后,儿臣还请您将儿臣的人还给儿臣。”   “你的人?”苻太后气得拍案,“那哀家更是容不得他了,一介男子,不投身报国,成为国之栋梁,反狐媚惑主,其行难恕,其心可诛!”   赵临渊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母后,您误会了。她不过帮儿臣办事的罢了。”   冷宫。   凌雪看被侍卫随意地推到了地上,满屋的灰尘让她不由地咳嗽起来。   “识相的话,说出你的来路,以免受皮肉之苦。”小女孩趾高气扬地站在她面前,用着细尖细尖的假音说道。   凌雪看挠挠后脖子,做了个鬼脸,“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给本宫拿称手的家伙来。”   凌雪看听她自称本宫,便一下子笑了起来,“你……是娘娘?”   “不错,本宫乃是皇上的惠妃。”   “那你就更不能对我动手了。”凌雪看自信地笑了起来,“你看啊,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圣上呢,看得起我,也把我挺当兄弟的,你说如果因为我一个外人,让你们小两口产生什么不痛快,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惠妃仔细地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像是有几分道理,于是蹲了下来,与她平视着。   “我也可以不对你动手,但是你要给我说清楚你的来龙去脉。”   凌雪看看她态度软了下来,便觉得什么妃子之类的还是好哄,哪儿有宫斗大戏写得那么离谱。   于是凌雪看又开始忽悠,先说自己是家中庶子,父亲去世,嫡子一毛钱都不给他,还把他赶出了家门,好坏好坏的。又说他辗转到了晋国碰上山贼受了多少苦,最后和陛下一起与山贼斗智斗勇,才努力逃出来的。因为无家可归,就只好跟随陛下来了宋国,现在更是觉得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一句话总结就是痛骂晋卫狠夸宋国。   惠妃一听,心里那个舒坦啊,赶紧安慰凌雪看,到了宋国这么繁荣昌盛的国家,就一定不会再受苦了。凌雪看也乐呵呵地附和着她,反正她怎么高兴怎么来。   过来没多久,冷宫的门便被推开,苻太后走在了前面,而身后跟着的则是赵临渊。   “参见圣上,参见太后。”   众人跪成了一地,凌雪看也立即调整了姿势磕了头。   妃子好糊弄,可太后是身经百战的人,怕是难对付得多。   “免了。”   苻太后悠悠地走到一旁坐下,用手托着自己的脸颊看向惠妃。   “哀家要你问的,问得怎么样了?”   惠妃踏着小小的步子走到了苻太后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母后,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了嘛,我看他身世挺可怜的。”   赵临渊听到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不容易才用手把嘴给堵严实了。他知道,凌雪看肯定是胡诌了些什么,成功地将惠妃蒙了过去。   “母后,您看惠妃也这样说了,您不信我,还不信她吗?”   苻太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们一个二个这么不懂人心险恶,等我这老婆子百年以后,看你们怎么办。”   惠妃赶紧帮她揉揉腿,“母后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可是要千岁千岁千千岁的。”   “我不被你们气得折寿都算好的了,还千岁。”苻太后佯装做生气的样子,无可奈何道。   听着这一家子拉家常,凌雪看突然觉得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她真想举下手问是不是没自己戏份就该领盒饭收工了,可毕竟为了这条小命她始终是忍住了。   不知道他们扯了多久才把话题又引到了凌雪看身上。   “说,你接近渊儿、狐媚惑主是什么目的。”   凌雪看瞪着死鱼眼,“我没接近他啊,是他先搭理我的。”   再说了,那时她才穿越过来,人生地不熟的,又怎么可能摸不清头脑地就去主动接近谁。   苻太后转过头看向赵临渊,“他说的可是真的?”   赵临渊想了想,两个人第一次相见确实是自己先开的口,虽然语气态度也不怎么好,毕竟不管是谁被关了,心情都不会好的,何况他还是九五之尊。   于是赵临渊很不争气地点了点头,“这的的确确是儿臣先主动的。”   “那你之后在渊儿面前尽卖弄些小聪明又是什么目的?”苻太后一脸深沉   “钱。”凌雪看用着轻描淡写的语气道出了这个她深思熟虑很久的答案。 第一卷 初为帝女 第十章 疯狂的马   放在21世纪,这是一个最差的答案。但是放在君主专制的古代皇族面前,这就成了一个绝好的答案。原因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帝王心术”。如果你把自己说无私了,为社稷,为百姓,这不是要造反的节奏吗?   赵临渊看着苻太后无言以对,于是启唇道,“母后,到底是谁在您面前嚼舌根,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儿臣不愿意去调查。我宋国是个宽容的国家,只要有本事,不管是小聪明还是大智慧,都能有他的容身之所。今日是尊儒大典,凌雪看是本次的主策划人,现场情况还需要她来把控,所以还请母后把人交还给儿臣。”   他的态度很明显,也很强硬。   苻太后冷着眼强势道,“这是你该说的话?”   “儿臣并未觉得自己有何过错。”赵临渊谨慎而肯定地回答道。   苻太后表情凝重,缓了一会儿,又一下子笑开了起来,“好,有几分帝王该有的气势,我儿真是长大了。”   凌雪看嘴角一抽,内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这么快就解决了?说好的宫斗大戏呢,说好的步步为营阴谋算计呢,一点新闻价值都没有!   吐槽归吐槽,凌雪看觉得自己这条命没丢还是极其幸运的。于是她又很欢快地陪着赵临渊回了尊儒大典的会场。   此时射术的比试刚刚结束,前三项“礼”、“乐”、“射”苻留生皆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都是你,害我错过精彩的比赛。”赵临渊悠悠地抱怨道,不过他心里倒一点也不生气。毕竟凌雪看没有真的出事,自己还得了母后的夸奖。   “关……”凌雪看刚开口想说关我屁事,瞬间觉得不适合这个高大上的场合,于是堆起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改口道,“圣上高兴就好。”   “呵呵。”赵临渊也学着她平常的古怪语气将这两个叠字冷冷地掷出了口,惹得凌雪看猛地一惊。   “我勒个去,你连这个都学会了,牛木耳啊。”   赵临渊小得意地轻哼了一声,“我学会的还多呢,比如你那个,你是我的小啊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他便唱还边跳了起来,不亦乐乎。   “行了。”凌雪看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你注意下场合啦,那些当官的可都在盯着你。”   赵临渊这才停了下来,倒吸了一口冷气。   “混蛋,都是你的错!”他用手遮住了整个脸,透过指缝来观察着周围人的眼神有没有从他身上离开。   “你遮也没用啊,这里谁不知道你是皇帝啊?”凌雪看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时,另一件事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本来用于御术比赛的马匹突然不受控制了起来,并且正正朝着凌雪看和赵临渊的方向而来。   “护驾!”侍卫们赶快守在了凌雪看与赵临渊的前面,以免失控的马惊扰到帝王。   “呐,你往左边逃,我往右边逃。”凌雪看简单交代了一句,就玩命地往右边跑了去,然后马匹了奇迹般地转了方向,直冲凌雪看而去。   “这么倒霉?”她低咒了一声,尽量地往高处跑去,可是根本阻挡不了那些马匹。   “你们这些饭桶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朕把这些畜牲稳住。”   “遵命。”   侍卫忙腾了一会儿,才终于把马匹制止住,凌雪看也体力不支,瘫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真刺激,够我写个长篇报道了,老子要究责到底,先查事件主要负责人,再看领导有没公款私用,最后通通引咎辞职。”她拍拍胸口,确认一下自己还活着,才反应过来,“妈蛋,我就是负责人啊。”   “你在瞎嘀咕些什么啊,还不快起来看怎么解决啊。”赵临渊伸出手来拉了她一把,现在现场一片混乱,显然是不能继续比赛了。   “还能怎么着,查呗。”凌雪看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说到底,为什么这些马都冲我来啊,难道我遇到会御兽的狠手了?”   “陛下,草民有话想说。”一个陌生的男子向着赵临渊拱手。   “准了。”   “草民听闻有一种香料,唤作桑荃,寻常人闻不出味道,但马匹一闻便会发狂,所以草民猜想,这位公子是不是沾染到了这种香料,所以……”   “可是我进宫时乘的是马车,那匹马也没有反应啊。”凌雪看摊摊手,无奈道。   赵临渊不放心地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她来,“你再仔细想想,进宫后有没有谁故意碰你什么的。”   “不只有就你了吗?”她翻了个白眼,突然想到,还有抓她的两个侍卫!   侍卫是不可能和她结仇的,所以要不是他们背后有指使,要不是他们不经意间被人利用了。   凌雪看凑近了赵临渊,对他耳语道,“呐,给你个表现圣明的机会,第一,查出押我的两个侍卫是谁;第二,问问惠妃娘娘或者太后是谁在他们面前说我坏话的。”   赵临渊一惊,“你这是要公报私仇?”   “我还宫爆鸡丁呢,这是个连环计。除了你之外,和我有过肢体接触的就只有押我去冷宫的两个侍卫了,太后向我发难也只是其中必要的一个小环节。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赵临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反正凌雪看这样说了肯定有她的道理。   “明白了的话就去吧,皮卡丘。”   “皮卡丘?”   凌雪看的嘴里又冒出了他不能理解的词语。   “夸你。”凌雪看也不愿意过多去解释耽误时间,于是又用这两个字糊弄了过去。   惠妃听到赵临渊陈述完事情后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   “她怎么走到哪儿都有人要害他啊,生命力真是顽强。”   这话也刚刚戳中了赵临渊的笑点,他忍俊不禁,叹了口气道,“差不多就这个意思,所以朕才来看看你知不知道在母后面前进谗言的是谁。”   “你们的意思是,那个人就是害凌雪看的。”惠妃坚决地摇了摇头,“小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赵临渊自然知道,被惠妃称作小叔叔的人只有一个,也是他的小舅舅,宰相大人老来得子的苻留生。   这事难办了起来,查吧,毕竟是亲戚,不查吧,他一个皇帝又会失信于人。   关键是桑荃是味很难辨别的香料,而整个宋国最好的鉴香高手又恰巧是苻留生,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着他。   于是他返回会场,立马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把选手和前来观看的大臣家眷都给打发走了,第二件就是与凌雪看商量,看可不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当然不可以!”凌雪看义正严辞地说道,“我们要依法治国,依宪治国,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你说得都对,但是这不现实啊。”赵临渊把凌雪看拉到了身边,“你想,万一那个人背后有我都很难去约束的势力,那怎么办?一查的话,他们很容易明面上就对你下手。”   “巧了,我活到这么大就没畏惧过权势。”凌雪看拍拍赵临渊的肩,突然间记者魂又燃了起来,“你想想,你作为皇帝,尚且因为无法去动一些权贵而包庇他们让我息事宁人,那你手下那些地位更卑微的官员呢,他们也肯定不敢为老百姓出头,这样的国家,普通老百姓还看得到一点希望吗?”她站起身,向着赵临渊一拱手,“我先回醇王府了。”   “我送你。”   “为国为民,请圣上还是先考虑下我说的话,在下告辞。”   “凌雪看,你就不能不要这么倔吗?”赵临渊一把将她揽到怀中。   她说的话他又怎么会不懂,但是权贵阶级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也不愿意因此让凌雪看成为众矢之的。   凌雪看叹了口气,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扒开,“我可担不起狐媚惑主这一罪名。”   他愣在了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   “来人。”他将手心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是下了决定,“给我查出一个月内宋都所有香料店中桑荃的购买记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