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栽赃陷害
玄朝,七律二十五年,京城太子府。
萧筠溪无力的趴倒在地,苍白面容早就没了当年的倾城神采。她头发蓬乱,眸中透着绝望,现下正用自身仅存的力气,使劲拍打着牢门。
此地是太子府的私牢,为了关罚不懂事的下人或侍卫而建,却不想她堂堂太子妃也有被关进这里的一天。
“放本宫出去,本宫可是太子妃。”
无人应答。
突然,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来人,把门打开,本宫要与姐姐叙叙旧。”话落伴着一阵娇媚的笑声。
随着推门的声音,走近一位身着大红锦服的华贵女子,头戴金凤步摇,耳上戴着翠玉耳坠,一双桃花眼中透着轻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女子长相清秀,人前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不知是蛇蝎心肠。
“姐姐,不知这牢狱的滋味如何?”她嘴角微微勾起,尽显得意之色。
萧筠溪满目愤恨,挣扎的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力气,只得仰了脖子狠狠瞪着她。
“萧筠蕾,你一个侧妃竟然对本宫滥用私刑,待太子回来定不会放过你。”
萧筠蕾扑哧一笑,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半掩着嘴说道:“姐姐,你太天真了,就如你说的,我一个侧妃哪有什么权利为难太子正妃,你也不想想,若无人在背后撑腰,妹妹哪来的胆子。”
萧筠溪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嘶吼着问向她。
“你是裕王的人?若我出了事,太子将失去庆国公府这个助力,萧筠蕾你真是忘恩负义。”
萧筠蕾一怔,随即又是一阵大笑。
“姐姐,你什么都好,家室好、出身好、样貌也好,可就是脑子蠢笨。”话说一半又蹲下了身子,抬手死死钳住萧筠溪的下巴,讥笑出声。
“姐姐还不知道吧,大伯已经不是庆国公了,你也不再是国公府的嫡小姐,以后我父亲就是庆国公,我才是庆国公府的嫡小姐,你死后我可就是太子正妃了!”
说罢,狠力甩去萧筠溪的下巴,那双桃花眼中写满了妒恨。
“从小到大,那些名门闺秀都来巴结你,从来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我们都是萧家女,凭什么你拥有一切,而我却没有,我不甘心!”
萧筠溪死死咬住唇瓣,手指甲狠狠抓着青石地面发出‘嗞啦’的声音,令人背脊发寒。
萧筠蕾突然站起身,拂了拂衣袖,又恢复了端庄模样,半垂着眸子看向萧筠溪。
“大伯谋害小皇孙,皇帝下令满门抄斩,我父亲救了小皇孙,立了大功,不仅不受连累,还可以继承庆国公的爵位,而大伯还有堂兄们可都要被问斩了。”
萧筠溪突感口中干涩,喉头泛起点点猩甜,不可置信的拼命摇头。
“不可能,父亲不会谋害小皇孙的,一定是你们栽赃陷害。”
“呦,这会儿怎么变聪明了。”萧筠蕾嗤笑。
萧筠溪在地上不停挣扎,却被萧筠蕾带来的丫头死死踩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丫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贴身丫头,杏儿!
“萧筠蕾,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她撕心裂肺的狂吼,眼中的嗜血恨不得将萧筠蕾生吞活剥了。
枉自己待她那般好,就算她爬上了太子的床,也依旧没有为难她,还央求太子给了她侧妃的位置。
她这个堂妹还真是狼心狗肺。
第一卷 第2章 惨死
突然,一个小丫头进了牢房,朝着萧筠蕾福了福身。
“娘娘,殿下来了。”话刚落就见一身着明黄色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长相威严,但骨子里隐隐透着儒雅气息,正是太子邵元驰。
“怎么这么慢!”邵元驰面上透着不耐烦,瞥见地上不停扭动挣扎的萧筠溪时,眼中闪过难掩的嫌弃。
听到了邵元驰的声音,萧筠溪的心中瞬间燃起了希望,忙的大声喊叫:“殿下,我父亲是被萧筠蕾父女俩陷害的,庆国公府没有谋害小皇孙,殿下明察。”
定是因为庆国公府横遭劫难,邵云驰才要舍弃她的。她怎么忘了,邵云驰本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从不吝啬丢弃无用的棋子。本以为他对自己是不同的,还是自己太过天真,这般同棋子又有何区别。
他本就是一个绝情的人啊!
就算如此,她还有最后一丝价值,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要牢牢抓住。
“殿下,我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邵元驰眸光闪了闪,一摆手示意丫头将萧筠溪扶起。
“你说的可是真的?”
萧筠溪自是知道他的心结,她嫁于他三年,萧筠蕾又跟了他两年,府中还有几房小妾,一个通房丫头,但太子府却从未有人怀上过孩子。
“真的,殿下若是不信可以请大夫来,一验便知。”邵元驰陷入了沉思,半晌没有动静。
这个孩子可畏是及时雨,皇上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而身为太子的他却没有子嗣,不免有些动摇了他储君的地位。
一招手,门口的小厮便到了近前,邵元驰开口道:“去请个大夫。”
小厮刚应下,还没走两步,一旁的萧筠蕾就抬脚狠狠踹到了萧筠溪的肚子上。
萧筠溪顿感腹部一阵绞痛,疼的她一身冷汗,痛让她有些神志不清,重重向后倒了下去。
邵元驰一惊,忙的看向萧筠溪的肚子,她的裙下已经渗出了鲜红血迹,那片红越渗越多,衣裙越染越红。
‘啪’的一声,邵元驰一个巴掌结结实实落在了萧筠蕾的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她的脸一下子肿的老高。
萧筠蕾捂着脸,泪眼婆娑的看向他,眼中写满了委屈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邵元驰皱着眉头,看着一地鲜血,心疼不已,他不是为已经接近昏厥的萧筠溪心疼,而是为他那未成形的孩子。
越想心中就越是愤怒,转头怒目瞪着萧筠蕾。
萧筠蕾被他的眼神吓的一哆嗦,捂着脸退后了几步,眼中依旧泛着泪光,面上尽是委屈。若是换做往日,她这模样定会让邵元驰心疼不已,而此刻的邵元驰却满腔愤怒。
他再也没去看萧筠溪,皱着眉头拂袖而去。
萧筠蕾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萧筠溪,面上展了个满意的笑,被丫头扶出了牢房。
随着大门关闭的声音,萧筠溪才从疼痛中慢慢恢复了些神志,她微张了眸子,望着上方无声哭泣。
她十八岁嫁给邵元驰,那时他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根基薄弱。是她助他登上太子之位,在庆国公府的助力下稳固根基,没想到事后却要过河拆桥。当初娶她是为了兵权,为了得到外祖父礼部许尚书的支持,如今也是卸磨杀驴的时候了。
小腹的阵阵坠痛也无法让她的思绪清明,视线慢慢模糊,手脚也开始变得冰凉,渐渐没了知觉。
萧筠蕾、邵元驰,我萧筠溪就算化作厉鬼也要搅的你们不得安宁,让你们生不如死。
第一卷 第3章 梦
七律二十一年,京城,庆国公府。
萧筠溪只感觉浑身冰凉,身子似千金重,耳边依稀传来哭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她猛地睁开眼睛,直接坐起身,这一举动吓的身旁人一惊,正在抽噎的萧筠蕾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双桃花眼中透着惊愕。
似乎反应了过来,赶紧隐了眼中神色,随即面露担忧看向萧筠溪。
萧筠溪疑惑环视屋中众人,慢慢将目光落在萧筠蕾的身上。
此刻的她十六芳华,梳着女儿家的发髻,肤白胜雪,哭的梨花带雨,倒称的上娇美二字,不似那日在私牢中的面目狰狞。
“姐姐真是吓死妹妹了,烧了三天还不见好。”萧筠蕾起身,走到萧筠溪的床榻边坐下,拉起她的手,眼中尽是担心。
随即又展了个灿烂的笑。
“如今姐姐醒了,妹妹也就放心了。”
萧筠溪嫌恶的皱了皱眉,将手抽了回来,抬头看向屋中摆设,这是她在庆国公府时的闺房,可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记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
突然,记忆席卷而来,头痛欲裂,她捂着头不禁闷哼出声。
她这模样吓坏了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刘嬷嬷赶忙招呼着杏儿。
“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
“不必!”杏儿还没走出内室,就被萧筠溪扬声叫住。她此刻想起了一切,在昏暗的地牢中自己被萧筠蕾还有邵元驰欺辱,还打掉了她的孩子,最终血崩而亡。
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抬眸望向萧筠蕾,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她抬头问向刘嬷嬷。
“嬷嬷,如今是何年月?”
刘嬷嬷疑惑,但想到她昏睡三日许是睡糊涂了,也就耐着性子回道:“七律二十一年,六月初三。”
萧筠溪一愣,她记得自己四年前生过一场大病,病来的突然诡异,宫中御医也都没得法子,她足足发了三日的高烧,好在第四日外祖父请来个江湖郎中,这才捡回一条命。
事后外祖父嘱咐她多留意府中的人,她这病应是人为。
她幼年丧母,八岁时母亲就去了,家宅琐事也无人帮衬,两眼一抹黑自己摸索。听了外族父的话她立刻就想到了姨娘小韩氏,压根没往萧筠蕾身上想。
那时她们姐妹情深,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如今看来她可谓是养了一匹恶狼在身边。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闺房,还有熟悉的丫头、嬷嬷,有些恍惚,自己是在做梦么?还是……
萧筠蕾被萧筠溪犀利的眼神吓得一哆嗦,额头一瞬就蒙上了层细汗。也只是一瞬,再看时,萧筠溪的眼神充满平静,眸如止水,眼底含笑。
难道是自己眼花?
就听萧筠溪虚弱说道:“不必去请大夫,许是刚醒的缘故,方才起的急了,有些头晕,无碍,都退下吧。”
刘嬷嬷听她如此说也就松了一口气,忙着福了福身。
“那大小姐好生歇着,奴婢们就先退下了。”
见丫头关了内室的门,萧筠溪这才转头看向萧筠蕾。
“二妹妹也回吧,一会儿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萧筠蕾这才回过神儿来,笑着说道:“姐姐这是哪里话,照顾生病的姐姐是妹妹应该做的,还怕什么病气。”
萧筠溪死死握住双拳,这才克制住想要扑上去撕烂她的冲动。她将视线收了回来,低头摆弄着衣袖。
“左右还隔着房,若是姐姐连累妹妹生病,二婶婶怕是要怪罪我了。”
萧筠蕾一听这话显然有些吃惊,为何一向和她亲厚的姐姐突然生疏起来,自己应没有在她面前露出马脚才是。
赶紧又道:“母亲怎会怪罪呢!还是她让我来照顾姐姐的呢。”
听此,萧筠溪也只是笑笑,并未再言语。
第一卷 第4章 重生四年前
萧筠蕾面上讪讪,也不好赖在人家的屋子不走,于是嘱咐道:“姐姐好生养病,妹妹明日再来看姐姐。”说着走出内室。
萧筠蕾走后,萧筠溪立刻掀了自己的被子,撸起左腿的裤腿细细查看。
果然,她的小腿光滑细腻,没有任何疤痕。
嫁给邵元驰的第二年,去普济寺求子的路上马匹受惊,她从马车内滚了出来,被路边锋利的石头划伤左腿,因伤口太深留下了疤痕。
看来她猜的没错,自己应该是回到四年前了,嫁给邵元驰之前。她唇角微微勾起,起身下了床,唤了门口的丫头给她穿衣梳妆。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娇脆脆的声音:“我要见大姐姐,凝儿想大姐姐了。”又听刘嬷嬷为难道:“你大姐姐刚睡下,四小姐还是晚些时候再来。”
“不要,不看到大姐姐凝儿不放心。”门口吵闹的正是庆国公府九岁的嫡次小姐,萧家四小姐萧筠凝。
对于这个胞妹前世的萧筠溪是不喜的,因为母亲许氏就是生她才难产而死,萧筠溪多少对她有些不待见。
自小就养在萧老夫人的房里,也是个讨喜的孩子,总是缠着她,就如今日一般。
想来都是祖母授意,让她们亲姐妹多亲近,可那时的她却不知祖母的苦心,以至于祖母去世之后,凝姐儿便被父亲送到了二房,让大韩氏帮着教养,之后见面就生分了许多。
今世她绝不会再把凝姐儿推远。
杏儿替萧筠溪梳好了头发,冲着她福了福身。
“小姐,杏儿这就去打发了四小姐。”
萧筠溪抬手拦住。
“不必。”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杏儿,这丫头自小就跟着她,极懂她的心思,嫁给邵元驰之后没少帮她做事,却不知竟是萧筠蕾的人。
应该没少给萧筠蕾传递消息吧,庆国公府横遭劫难,二房的人上位,这丫头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以后有机会定好好收拾这个丫头,给了她这么大的礼,她可不能简简单单的把人处理了,不把玩一番怎解她心头之恨。
她起身出了内室,就见门口萧筠凝上蹿下跳的往屋内钻,刘嬷嬷拦着人已是满头大汗。
萧筠溪轻笑一声:“嬷嬷,让凝姐儿进来吧。”
刘嬷嬷似松了口气,忙的应是。
萧筠凝一下子就蹦到了萧筠溪的面前,拉着她的手委屈巴巴说道:“凝儿好想姐姐,听说姐姐病了,凝儿很是担心呢。”
萧筠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凝姐儿乖,姐姐的病都好了。”
萧筠凝有些受宠若惊,小脸立刻红了起来,记忆中的姐姐是不会如此对她的。她突然就笑的开心,作势就往萧筠溪怀里蹭。
萧筠溪也没有拒绝,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撒娇,嘴角还微微扬起了宠溺的笑。杏儿看的有些心慌,她自认最了解萧筠溪的心思,大小姐是从来不亲近四小姐的。
看来这事儿得赶紧告知二小姐才行。
萧筠凝扬起红扑扑的小脸说道:“姐姐,祖母说二哥哥要领个媳妇回来,”
听此,萧筠溪的心突然泛起一阵愧疚。
第一卷 第5章 下定决心
她二哥萧梓煊是个大才子,生性淡泊,不喜朝廷纷争,常年在外游历,凝姐儿口中的媳妇就是她未来的二嫂沈妙,江湖帮派,照阳山庄的大小姐。
她前世为了帮邵元驰夺权,没少利用与沈妙的关系,让照阳山庄做些暗地里的事,终引来了祸水,连累照阳山庄满门抄斩。
那时她还认为邵元驰舍车保帅是明智的选择,现在想来自己真是愚蠢至极。
此事对沈妙的打击太大,随后在庆国公府自缢而亡。
二哥也出了京城,杳无音讯,终被自己连累上了断头台。
思及此处,她的眼中隐隐泛着泪光,透着悔恨,前世的自己当真蠢笨,听信他们二人的花言巧语,伤害了自己的亲人。
既然老天让她重活一次,这次她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亲人,不会让他们受任何牵连。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已经经历了一番生死,就不会在天真下去。
收回了思绪,看着萧筠凝满脸兴奋的模样不禁扑哧一笑。
“二哥领媳妇回来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自然是高兴,凝儿从来都没有见过二哥哥,祖母说二哥哥长得最像娘亲。”
一听这话,萧筠溪搂着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凝姐儿从小就没有母亲关爱,自己前世怎么忍心将她推开。
下意识的,将怀中的小人搂的更紧。
……
萧筠蕾回到自己的明月院时,大韩氏正在院子里指使小厮往屋子里搬东西。
她疑惑问向大韩氏。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
大韩氏笑道:“蕾姐儿,这是方三公子送你的好东西,母亲命人抬了进来。”
萧筠蕾蹙着眉,望着那一箱箱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心中就不是滋味。方家是扬州人士,来京城做生意,往上翻三辈都是从商的,虽说富甲一方,但商人却是地位低下,难道她萧筠蕾这辈子只能嫁给商贩,要矮旁人一等?
瞧见萧筠蕾面色不太好看,大韩氏小心问道:“蕾姐儿,你这是怎么了?”
萧筠蕾阴沉着脸,并未回大韩氏的话,而是朝着小厮们说道:“都停下,别往里搬了,都搬到门房去,一会命人退回方府,若是三公子问起,就说本小姐没那个福分。”
大韩氏急了,做势就想拦人。
“这是作甚,为何要送回去?”
萧筠蕾一把拉住了大韩氏的胳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女儿是不会嫁给商人的,女儿以后是要嫁给皇子的。”
大韩氏吓了一跳,赶紧四处张望,见院中小厮早已抬着箱子走远,这才放心下来,转头嗔怪:“这话可不能乱说,就咱们家的地位岂能高攀上皇子。”
“事在人为。”萧筠蕾的语气透着坚定。
大韩氏赶紧将萧筠蕾拽到了屋内。
“蕾姐儿,你可别妄图攀高枝儿,你爹身无官职,虽然靠着你大伯的面子没人敢为难,但你还是断了要嫁给皇子的心思,免得惹火上身。”
二乃奶大韩氏与庆国公萧晟轩的妾室小韩氏是同胞姐妹,娘家是商人,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
大韩氏性子怯懦,胆小怕事,萧筠蕾的这话显然是把她吓到了。
第一卷 第6章 狼子野心
萧筠蕾皱着眉头,有些烦闷,她的母亲胆子太小做什么事也放不开手脚,别人的母亲多是子女的助力,在背后帮忙出谋划策,可她的母亲却总是扯她后腿,一直把她向后拉。
“我知道母亲会如此说,我也不指望母亲帮忙,只是希望到时不要坏了女儿的好事。”
大韩氏见萧筠蕾心意已决,在旁急的直跺脚。
“这事儿弄不好会掉脑袋的。”
她本不愿同这个见识浅薄的母亲多费口舌,可又怕她到时候坏事,也就耐着性子说道:“祖母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能活几年?母亲也不想想,到时祖母去了,大伯同父亲分了家,我们还能像现在这般风光么?”
见到大韩氏微微皱起的眉头,她满意的笑了笑。
“就算大伯念及兄弟之情帮衬着,可廉哥儿要靠着谁帮衬,大哥二哥毕竟是隔了房的,能比得上大伯与父亲这样的亲兄弟么?女儿想要嫁给皇子,也是在为廉哥儿铺路啊!”
九岁的萧梓廉是二爷萧晟辉的小儿子,也是大韩氏的心头宝,极喜读书,连先生都说将来是有大成就的。经萧筠蕾这么一提,大韩氏也开始动摇起来,但她说到底也就是个没见识的内院妇人。
不免担心问道:“你要怎么做?”
对于大韩氏的态度转变,萧筠蕾很是高兴,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母亲放心,女儿自有法子,首先得要为父亲谋个一官半职。”
大韩氏一愣。
“真的?你父亲也可以入仕?”萧晟辉做了半辈子的闲人,大韩氏本就不指望他以后会有多大出息,现下听女儿如此说,心也跟着活泛了起来,谁又不想高人一等呢?
“这当然还要我那好姐姐帮忙,拜托她出面说项才行。”大韩氏自然知道她所言何意,她自小就巴结萧筠溪,没少从其手中得到些宫里赏下来的好东西,若是拜托萧筠溪的话这事儿应该能成。
大韩氏立刻就是喜上眉梢,咧着嘴咯咯直笑。
“哎呦,那以后我不就是官家娘子了?”
萧筠蕾皱着眉头,看着母亲面上的欣喜,心中就气恼。
“母亲这话晚些时候再说吧,免得被有心人听了乱嚼舌根。”
大韩氏忙的抽了自己嘴巴,陪着笑脸说道:“是,是,母亲知道了。”
心中有了合计,是一刻也呆不住,唤了丫头青淑就去了萧筠溪的挽落院。她觉得今日的萧筠溪有些反常,夜长梦多,趁着萧筠溪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把该办的事办了。
她们到时,萧筠溪正同萧筠凝在院中嬉闹,显得极为亲近。萧筠蕾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向一旁的杏儿,杏儿冲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是不知。
萧筠溪注意到了去而复返的萧筠蕾,不由挑着眉问道:“二妹妹不是说明日再来么?这还没过半个时辰呢,妹妹怎么又回来了?可有什么事?”
萧筠蕾快步走到她的近前。
“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姐姐,妹妹回了明月院之后就是坐立不安的,实在放心不下,现下看到姐姐这么有精神,妹妹也就安心了。”
第一卷 第7章 求谋官职
萧筠溪点点头,笑着说道:“人也看了,我也没啥大事,妹妹就回吧。”说完再没理一脸呆愣的萧筠蕾,直接拉了萧筠凝就往屋内走。
显然是没有想到萧筠溪会直接赶人,此刻萧筠蕾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若是鱼儿不上钩了,那就只能下水去捉。
她忙的唤住萧筠溪。
“姐姐,妹妹有事想求姐姐帮忙。”
听此,萧筠溪在门口停住了脚步,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但在转身之时又换上了温和的笑。
“既然妹妹有事与姐姐相商,那就屋里坐。”话落,她看了看身旁的凝姐儿,对随行的张嬷嬷道:“带凝姐儿回屋吧。”
张嬷嬷福了福身。
“是。”
萧筠凝显然有些不乐意,小脸立刻就委屈了起来。萧筠溪看着好笑,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
“凝姐儿乖,明日再来找姐姐,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一听这话,萧筠凝方才还委屈的小脸,一瞬便展了笑容,她不愿意走就是怕再也进不来大姐姐的院子,既然大姐姐应允她明日能来,也就很听话的点点头,随着张嬷嬷出了挽落院。
萧筠溪没有再招呼萧筠蕾,而是自顾走进了屋子,坐在桌前也没有请她坐下的意思。
萧筠蕾面上尴尬,厚着脸皮就坐到了她的对面,略显扭捏。
“最近方三公子老是缠着我,可姐姐也是知道的,我不喜那三公子,也委婉拒绝过几次。”话说一半,面上立刻浮上了担忧的神色。
“可最近听闻,方老爷同左相私交甚好,我得罪了三公子,真怕方家借着左相府对父亲施压,毕竟我父亲没有官职在身,若是因为我的关系连累了父亲……”说着就断断续续小声抽噎起来。
萧筠溪一愣,记忆立刻浮现出来,她记得这件事,连话都是一模一样,不过时间似乎出现了偏差。
难道是因为自己重生的缘故?事件发生的时间出了差池?
随即问道:“妹妹想让我如何帮?”
萧筠蕾眼中闪过得意,她可能是多心了,这不还是她那个没脑子的姐姐么?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硬挤出来的两滴眼泪。
“妹妹是想为父亲寻个差事。”
果然!
前世她就如此刻一般,在自己面前装可怜,替二叔寻个职位,自己也是应了下来,去寻外祖父闹了好一通才谋了个五品小官,礼部主事的职位。
也就是从这件事开始,二房慢慢做大,最终葬送了整个庆国公府。
她记得,这事发生在二哥婚礼之后,看来真的因为她重生的缘故,事情出了变化。
不论如何,她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因为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萧筠溪了!
“妹妹真是说笑了,我一个内宅小姐哪有本事替人谋官职,我又不是朝廷官员,这事儿妹妹应找我父亲才是。”
萧筠蕾一愣,这完全不是自己预想的那样,不是应该在她哭泣的时候出言安慰,并且将事情应下么?
她讪讪一笑:“大伯为人清廉,从不做营私之事,妹妹也不是不知道。”
是呀,自己怎会不知道,若是父亲不那么固执,二伯早就在朝中谋得官职,更不会让人记恨了!
只得幽幽一叹:“既然如此,姐姐也无能为力。”话落一脸愧疚。
第一卷 第8章 黑衣人
萧筠蕾面上浮上一抹怒色,但很快就散了去。
“姐姐可否去找许尚书说项,在礼部为父亲谋个小官?”
突然萧筠溪一个巴掌就拍上了自己的脑门,面上展了个笑:“对啊,还有外祖父呢,妹妹怎么不早说。”
萧筠蕾显然被她这飘忽不定的态度弄的不知所措,适才明明是在推脱,怎到后来就变成了愿意帮忙的样子。
但她还是赶紧道谢:“那妹妹就先谢过姐姐了,替父亲谢谢姐姐。”
萧筠溪笑道:“不必,你我本就是姐妹,何须如此见外。”萧筠蕾尴尬一笑,她见外?之前明明是你态度冷淡的吧。
萧筠蕾走后,她便回了内室,坐在床榻边仔细梳理前世的重要事件。
前世令庆国公府落难的主要原因就是邵元驰,若前世不嫁给他的话,那些事都不会发生。
不过……
邵元驰,你不是想要做大玄的皇帝么?不是想做太子么?今生的萧筠溪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景王邵元驰,生母详嫔在他三岁时落水而死,那时皇后并无所出,便带到了坤宁宫抚养,本是皇后的依仗,却不想在他十三岁的时候皇后生下了八皇子邵元彻。
没有皇后的扶持。他又有什么资本同其他皇子争?
随,他想到了联姻!而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庆国公府的嫡长女,萧筠溪。
不仅得了兵权,还有礼部许尚书的支持,更重要的是照阳山庄的江湖势力,替他暗地里扫清一切障碍!
只怪她那时太傻,父亲与外祖父一向中立,不论他们如何劝说,一门心思就要嫁给邵元驰,天真的以为这就是真爱,被他花言巧语欺骗。
这是最关键的,至于萧筠蕾和杏儿就让她慢慢收拾。
她抬头望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喃喃自语:“好戏就要开始了。”
是夜,萧筠溪被噩梦惊醒,她又看到了太子府私牢,萧筠蕾丑恶的嘴脸,还有邵元驰的绝情,令人齿寒。
下意识的就摸上了自己的小腿,没有疤痕。还好,她重生的事情是真的,不是梦。
她没有唤守夜的杏儿,而是自顾下床想要倒杯水喝。
此时,后窗毫无征兆的发出响声,房中突兀就多出一个黑色身影,他蒙着面,看不清样貌,手捂着肩膀显然是受了伤。
萧筠溪吓了一哆嗦,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黑衣人也是一惊,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经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架于她的脖颈处,冷声道:“别出声,不然我就削断你的脖子。”
黑暗中,二人离的极近,四目相对,那双深褐色眸子比天上的星子还要璀璨,她觉得这双眼睛好像在哪见过,赶紧就朝他左眼看去。
果真!左眼角下有一颗朱红色的泪痣。
屋外守夜的杏儿听到了动静,急急唤道:“小姐,出了什么事?”说着就欲推门而入。
萧筠溪一慌,忙的推了黑衣人一把,因为太过慌乱,匕首一下就划破了她的脖颈,留下一条血痕。
黑衣人被推到了床榻之上,就见他那双褐色眼眸中透着怒色。
萧筠溪没给他挣扎的机会,直接掀被子把他盖了起来,死死压在他的身上。
“不要乱动,被发现了咱俩都说不清楚。”
第一卷 第9章 算计
意识到萧筠溪是在帮他,也就停下挣扎的动作,连垂在床边的一条腿也很听话的缩到被子里,任由萧筠溪压在他的身上。
杏儿推门而入,忙的走到桌前点亮了蜡烛,微弱的烛光下,就见萧筠溪趴在床上也不盖被子,还死死压着被子,而且那姿势怎么看怎么怪异。
杏儿问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目光落于自己的床榻上,萧筠溪面上浮上一抹算计的笑,她面露慌张支吾了好一会儿。
“无事,谁让你进来的,还不快出去。”
杏儿虽然好奇,但还是福了福身。
“是。”话落她便退了下去,她动作极慢,似乎想再看看能不能发现些破绽。
就在杏儿关门时,萧筠溪掀了被子的一角,杏儿眸光一闪,她看的清楚,露出来的是一只男人靴子。
杏儿立刻出了挽落院,寻了个丫头说道:“去告诉主子,大小姐夜里与男人在屋里私会。”
杏儿走后,黑衣人立刻掀了被子,手中匕首一出再次架在了萧筠溪的脖子上,但看到她脖子上的血痕时又鬼使神差的往回缩了缩,刀锋离她的脖子稍微远了些。
适才是萧筠溪在上黑衣人在下,而如今他们二人的姿势完全掉了个。
他突兀冷笑一声:“还以为姑娘是好心为在下掩护,却不知是利用在下。”
她没有被黑衣人吓到,而是坦然一笑,大大方方的承认。
“公子说的没错。”
见她如此坦然,黑衣人有些莫名,随即问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公子不会那么做,我那丫头已经跑去喊人捉奸了,若公子此刻杀了我于公子不利,事后可是逃不出这座府宅。”萧筠溪依旧在笑,这笑明媚动人,让人觉得温暖,如沐春风。
她认出了这个黑衣人,前世她见过,也是这一天,这个时间。不过那时的她还在发着高烧,昏昏沉沉的,只记得夜里醒来时口渴异常,因生病太过虚弱,叫喊的声音太小,门口的杏儿根本没有听到。
那时就是面前的黑衣人替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下。而她永远忘不了那双如星辰的眸子,还有那颗妖魅的朱红泪痣。
黑衣人看着面前的姑娘,也就十六七左右,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淡定自若,眼中透过一丝赞赏,收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直起了身子,坐在床榻的另一边。
“既然你利用了我,那也得给我些好处才行,不然我岂不是亏了?”
萧筠溪一愣,没想到他这么无赖,还想从她这儿讨好处,不过是自己利用他在先,人家如此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她咳了咳,起身下床走到柜子前好一通翻找。
不大一会儿,她就在柜子里翻出了一小瓶子伤药出来,走到黑衣人面前伸手递了过去。
“喏,可行?”
黑衣人也是无语,一瓶伤药就想把他打发了?又看看自己肩上的伤,还是止血要紧。
他也不扭捏,伸手接过,也没说谢谢,算是接受了她的好处。
他笨拙用嘴将瓶子上的布塞咬掉,作势就欲往伤口上洒。萧筠溪扶额,无奈一叹,上前一伸手就撕开了他的黑衣,露出了狰狞的伤口,伤口太深,依稀露出了肩膀上的白骨。
黑衣人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可她下一刻的举动更是让他不知所措。
第一卷 第10章 深夜捉奸
萧筠溪望着他狰狞的伤口突然就潸然泪下,黑衣人慌乱无措,出口问道:“你哭什么,是我受伤又不是你受伤。”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伤口了,前世她在党争中也是见过腥风血雨的,此刻怎么就没出息的哭了呢?
她抬手擦了眼泪,一把夺过黑衣人手中的伤药,抿唇不语。黑衣人也不多话,任由萧筠溪给他上药包扎。
突然,窗外闪烁着点点光亮,也传来了阵阵嘈杂的声音。
此时的萧筠溪正好给黑衣人包扎完伤口,听到外面的动静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随即冲着黑衣人说道:“劳烦公子躲起来,我请公子看场好戏。”
黑衣人挑眉,转头巡视着屋子,突然就将视线落在了房梁之上,他纵身一跃隐入上方黑暗之中。
萧筠溪起身开始整理被子,说来也巧,突然传来‘砰’的声音,门被大力推开,入耳就听一跋扈的声音。
“姐姐这是在收拾什么呢?销毁证据么?”
来人正是庆国公府十四岁的三小姐,庶女萧晗仪。她冲身边的丫头递了个眼色,那丫头立刻上前,一把掀了萧筠溪床榻上的被子。
丫头一愣,转头看向萧晗仪说道:“三小姐,大小姐的床上什么也没有。”
萧筠溪笑着转头,看向屋子里的众人,不禁微挑了眉头。这人来的还真全,姨娘小韩氏、三妹妹萧晗仪、二婶婶大韩氏,还有她那个伪善的好妹妹,二妹妹萧筠蕾。
大嫂刘氏扶着萧老太太姗姗来迟,很显然老太太是被人硬请来的,面上有些不太好看,任谁大半夜的被人叫起来脾气都不好,更何况人老了睡的少,被这么一折腾,想来回去也是睡不下了。
萧晗仪有些不死心,忙着冲身旁其他的丫头婆子说:“还不快去搜!”
几个丫头婆子应了声,作势就要上前搜。就听萧筠溪冷哼一声:“三妹妹,你无缘无故搜我的屋子怕是不妥吧。”随即又提高了声音,眼神变得犀利。
“谁给你的胆子,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身份!”
萧筠溪这气势让屋子里的人一惊,就连老太太也是一惊,她虽与这个孙女有些生分,可多少还是了解自己的孙女,她竟不知萧筠溪何时生出了这般气势,不由赞赏的点点头,这才是国公府嫡长女的风范。
她本想出言呵斥萧晗仪不懂规矩,可现在竟有了想继续往下看的打算。
而躲在暗处的那个黑衣人,嘴角不自知的弯了弯,心道:这丫头还真会装腔作势。
萧晗仪虽然也有些愣神,但她平时就是个跋扈的,她才不管其他,本就看萧筠溪不顺眼,凭什么她是嫡女,自己就是庶女。
这次好不容易被她抓到了狐狸尾巴,可万没有放过的道理,她面上扬起幸灾乐祸的笑。
“姐姐如此阻挠我们搜屋子,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又或者是什么龌龊事?”
萧筠溪沉了脸,刚想出言说些什么,突听一旁的刘氏出言嗔怪:“三妹妹,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萧筠溪知道,她这个大嫂向来是个明事理的,大方得体,前世也没少帮自己。她看向刘氏,递过去个感激的眼神。